《替嫁王妃她死遁了》
1. 第一章
寒冬腊月,茫茫大雪
一个孤独瘦弱的身影在大路上行走,旁人若是瞧她那一身衣服便会震惊,怎么会有人在如此严寒的时候还衣衫单薄。
“冷,好冷……”
穆荧浑身冻得瑟瑟发抖,脚下一双凉鞋在雪地里缓慢前进。她记得自己明明在湖边散步,忽然被人撞下了湖里,再睁眼就到了这处漫天飞雪的山路边。
她没时间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又怎么来的,她只知道,若是再找不到一处避雪的地方,她怕是要冻死在这里了。
一阵车轱辘的声音渐渐逼近,穆荧最终坚持不住倒下了。
“快,把这个姑娘扶到我马车上……用褥子给她裹起来,把我的汤婆子也给她捂一捂。”
迷迷糊糊中穆荧感觉到有人救了她,她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再睁眼穆荧感觉身体已经暖和了不少,抬头一望宽阔的马车里,有两位身着古装的女子,一个衣着华丽像是富家小姐,一个打扮稍朴素些衣料却也不凡。
“你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折腾半天了,人终于醒了,沈玉鸾终于松了口气。
穆荧摇头道:“我很好,暖和多了,谢谢你们。”
“太好了,你都不知道,见你一个女子穿着如此单薄躺倒在雪地上,可把我们吓坏了。”
说着沈玉鸾又拿了条狐裘,给她围上才继续道:“你是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家住何处?怎会一个人在这雪地里?这里虽是官道,但前后鲜有人家,难道是有歹人将你扔在此地的?”
此刻穆荧已经缓过劲来了,她可以肯定自己穿越了,只是具体穿到哪个朝代了还不确定。
谁家穿越像她这么倒霉啊,大夏天的穿越到寒冬时候的古代,还被扔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要不是眼前好心的小姐,她怕是命都要没了。
目前来看她是身穿,她在这里就是一黑户,是定然不能说自己身份的,胡乱编造也不可,万一人家查起来就更不好了。
想到这里,穆荧扶住额头身子轻晃:“我……我好像叫穆荧,别的想不起来,头好痛。”
“看来是失忆了”沈玉鸾垂眸思考后随即道:“既然如此,我带你回我府上,你今后便来我家做我的丫鬟如何?待你恢复记忆再决定去留。”
“好”穆荧直接答应下来,这位小姐一看就非富即贵,在她家里做事起码能解决温饱,之后的事情再容她想想。
“小姐不可!”一旁的柳叶噘嘴道:“她来历不明,咱们怎么能随便收下她,万一她要对小姐不利……”
“好了,她一个弱女子孤身落于路边,如果我不帮她说不定她就死了,哪有那么多万一呀。”沈玉鸾知道柳叶是为她好,不过眼前的女子无依无靠又失去记忆,着实可怜,让人独自离去又怎么活呢?
柳叶低头叹气,心底只能感叹,她家小姐还是太善良了。
马车一路颠簸,不知过去多久总算停了下来。
“柳叶,你先进府替她拿几件冬日的衣裳来,还有再换个热乎的汤婆子。”
“是,小姐。”
换上了暖和的冬装,穆荧有种说不出的新奇感,她还从来没有穿过古代的衣服呢。
三人下了马车,穆荧本想瞧瞧府上的牌扁,却被沈玉鸾牵着快步进了府里。
穿过院子进到正房,沈玉鸾细心地为她拍去发梢与肩膀的落雪,牵起她和柳叶的手搭作一块儿道:“你刚来还不熟悉,她叫柳叶是我的贴身丫鬟却情同姐妹,你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问她。
今后你虽是我的丫鬟,但也同柳叶一般将我当作姐妹即可,我不知道你何时能恢复记忆,不如先签一年的活契可好?一年后,你若恢复记忆,便可回家,若没有也可选择离府做寻常百姓。”
“多谢小姐。”穆荧心下欢喜,这小姐当真善良,她才刚穿来什么也没有,若是在这府邸做一年丫鬟攒些银钱,将来还能离府有本钱做点小生意。
时光匆匆,转眼已经过去半年时间。
穆荧在沈府过得惬意自在,这段时间她一直在沈玉鸾身边伺候,没有踏出过府门一步,对外界的消息都是跟厨房几个负责采买的伙计混熟了,才了解些许。
这里是大燕国,她所在的地方是永安侯府,她家小姐是永安侯最疼的大女儿沈玉鸾,如今的圣上姓祁。
她仔细分析就知道,这不是历史上的朝代,倒像是她曾看过的某本书的开头,可惜类似的设定她看过太多,始终没有更详细的事件,让她回忆起来究竟是哪本书。
看来她得多打听一下,王宫贵族之间的八卦,主角嘛肯定都是身份显赫、八卦缠身的存在。
她阅书无数,虽时而记不清主角的名字,但只要多听一些具体的事件,她应该能辨认这到底是哪本书,接下来的故事内容如何。
忽然,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穆荧!出大事了!还在发什么呆呢。”柳叶端着一盒糕点急匆匆走过来,趴伏在桌子上呼吸急促:“你…你知道吗,咱们小姐被圣上赐婚了!”
什么!
穆荧连忙打起精神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柳叶坐下平复气息,随即耷拉个脑袋语气悲伤:
“就在刚刚,我在前院伺候的时候,宫里的人来宣读了圣旨。哎!咱们小姐……实在是命苦啊~~”
“何处此言?难道赐婚对象有什么问题吗?”穆荧听得心慌,小姐美丽动人、温柔善良,这般犹如无暇月光的女子,莫不是被许配给了什么花花公子。
“这婚事若是放在从前,那自然是顶好的,全京城贵女都对此趋之若鹜,可惜呀……”
说着柳叶摇头叹气,讲一半发觉嗓子干了,正欲倒水缓缓。
这给穆荧急得,直接帮柳叶把水倒上递她嘴边:“可惜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喝过水后柳叶这才顺气道:“可惜,那太子……哦不,现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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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王殿下了,双腿残废不能人道!听说他因此内心扭曲痛苦,逐渐变得嗜血残暴!咱们小姐若是嫁过去,这辈子就完了呀,太惨了呜呜……”
“怎么会这样,你可知圣上为何会将小姐赐婚此人?”
穆荧眉头紧蹙,小姐的祖父可是追随先帝平定南蛮的功臣,故封侯袭爵,皇上此番作为当真不怕寒了功臣良将的心吗?
何况小姐此前早已心仪之人,乃是户部尚书之子谢翎,满京皆知,忽地将小姐赐给一个双腿残废的王爷,意欲何为。
柳叶想了想道:“可能跟最近的流言有关吧,可恶,要是让我逮到造谣的人,我一定扒了他们的皮!”
“什么流言?”这几日穆荧忙着安排小姐的生辰,没有打听八卦,没想到就出了这种事情。
“这些天不知是谁人在外乱传,说咱们小姐误食毒药毁了容,变得奇丑无比,哪怕京城最富盛名的丑女,都要比小姐现在的模样好看上几百倍。实在是太可恶了!说不准是这些流言进到圣上耳中,圣上想要借此恶心恒王呢!”
是了,众所周知皇帝的皇位是自恒王残疾后,先帝日渐病危,不得已才传位于他的,恒王的存在对皇帝来说就是一根刺,哪怕他双腿残废沦为弃子也是膈应的存在。
正巧前几日小姐得了风寒,整日用面纱遮住,出去走了一趟,定然是在那时开始的被人传播谣言的。
柳叶也一样心焦,于是提议道:“这该怎么办呀?不如我们去请侯爷回来,让侯爷去圣上哪里请求撤回圣旨,告诉圣上咱们小姐脸好好的,没有毁容。”
穆荧摇头:“没用的,圣旨已下哪里见过撤回的道理。你我既知谣言之事,也猜到了圣上的心思,若此时去说小姐脸没毁,便是欺君。”
“那怎么办呀,不能让咱们小姐悔恨终生啊。小姐待我们那么好,她和谢公子又是那么的情投意合。”说着柳叶忍不住哭了起来。
“即便没用,此事还是得同侯爷说,侯爷自有决断。”即便结果不变。
穆荧双眸低沉,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古代的帝王权利是这么的强大,想要哪家女子嫁给谁就嫁给谁,不论愿不愿意,只为了恶心他讨厌的兄弟。
“我先去看看小姐,柳叶姐姐你知道侯爷的位置,快些派人去罢。”
“嗯,那你先去宽慰小姐,她此刻正在房里伤心呢,我是借糕点之名才出来与你说这些的,桌上的糕点记得端给小姐。”
“好”
望着柳叶离去的背影,穆荧开始努力回想这些事件,试图找到一部能匹配上的书。
然而皇帝赐婚,高门贵女嫁给残疾王爷的剧本太多太多,没有更多的故事情节,每一本都仿佛是。
往日她看那些书不过囫囵吞枣,大事件记得清楚,小事件仅时而记得,更别提这些主角的名字具体的府邸名号了。
她就该再看仔细些的,记仔细致的,如果能记起来,说不定有法子阻止小姐嫁给残疾王爷呢。
2. 第二章
屋内一盏香炉升起袅袅白眼,伏在香炉旁的人泪水涟涟。
穆荧欲上前安慰又不知怎么开口,圣上赐婚岂会轻易更改。
过了好一会儿,沈玉鸾坐立起来带着哭腔问道:“穆荧,你说我若是坚持,不肯嫁给恒王会怎样。”
穆荧稍稍思索:“也许圣上会发怒,要惩罚侯府,但侯府曾经于先帝有功,想必也不会……”
“我知道了。”沈玉鸾打断她的话,抹去了眼角的泪痕。
“圣命难为,我不想侯府因为我抗旨而受牵连。我与谢郎终究是有缘无份。”
“小姐……”穆荧心中惋惜,这些日子小姐与谢家公子的情意她也看在眼里,奈何圣上昏庸让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
沈玉鸾也知她心思,强颜欢笑道:“不必安慰我,马上就是我的生辰了,咱们都要开开心心的,好吗?”
“好。”
穆荧为了小姐的生辰,想了好多现代的点子,定能在生辰当日让小姐开怀一笑。
春日的最后一缕微风拂过,吹起层层的薄纱犹如海水波浪。
沈玉鸾的生辰宴便设在湖心亭一侧,风景好又清凉。
穆荧将自己亲手制作的礼物送到沈玉鸾的手上,“小姐快看看可还喜欢?”
拆开丝带,便瞧见了一支银簪,看上去很精致典雅,款式还是沈玉鸾最喜欢的梅花。
沈玉鸾由心夸赞道:“真好看,我很喜欢,快帮我戴上。”
“小姐喜欢就好。”穆荧曾经学过一段时间银器制作,为了制作这枚簪子,她可花了好多心思。
“谢谢你,穆荧。”沈玉鸾拉住她的手缓缓道:“下月十六我便要出嫁了,届时我会安排好你在侯府的一切,柳叶会作为我的陪嫁,你不用为我心忧。”
“是我该谢谢小姐才对,是小姐救了我,还为我安排了生计,如果没有小姐就没有我。若是将来小姐过得不好,就差人来找我,我说什么也要竭尽全力地帮小姐。”穆荧说着眼角忍不住滑落一滴泪水。
她来到这异世孤苦无依,是小姐让她能在这里生活下去,小姐就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亲人。
如今成婚这件事她帮不了小姐,那今后她一定要想办法成为小姐的助力,希望小姐能够幸福。
“好了,宾客都等着我招呼,先走了。”
说完沈玉鸾便朝着不远处的几位贵女身旁走去。
宴会宾客众多,穆荧也在忙前忙后分不出精力去瞧别的事情。
直到柳叶忽然找到她说:“穆荧你有看到小姐在哪儿么?方才小姐同柳家二姑娘闲谈,命我去取一盒香膏,等我回来小姐和那柳家二姑娘就不见了。”
“是在何处不见的?”
“就在湖心亭桥头。”
穆荧忽然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果然,不过一会儿不远处就有人高呼。
“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快救人啊!”
穆荧带着柳叶急匆匆跑过去,看见落水的是个青色衣裳的姑娘,求生欲令她拼命挣扎。
“还好不是小姐。”柳叶先是松了口气,但在看到被救的姑娘上岸后,忽然变了脸色。
“落水女子是柳家二姑娘!那小姐呢?!”
不等她说完,穆荧已经先一步跳进了湖水中。
方才她就差劲不对劲,落水那姑娘袖子宽大,好像底下有什么在往上冒,又被那姑娘按下去了似的。
正常的袖子在水中怎么会是那种状态,水下一定还有一个人!来不及多想,穆荧一个健步跳入水中,在漆黑冰冷的湖底寻找起来。
果然如她所料,她触碰到了一个人的手腕,拼尽全力将人拽起来,她感觉得到那人虽想用力,却只能勉强调动手腕。
她摸索到那人的身后,双手拖在那人的腋下,将人往上顶,不知蹬了多久总算露出水面,朝着岸边一点点蹬过去。
“小姐!”柳叶一眼就认出来被穆荧拖着的人是谁,那身衣裳还是她早上为小姐挑的。
“怎么会这样,小姐你不要吓我,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呜呜……快来人帮帮我家小姐吧……”
在柳叶的帮助下,穆荧终于将人拖上岸,没想到这水下的人竟然会是小姐!
怎么会这样……明明今日是小姐的生辰,为什么会出这种事情!
顾不得悲伤,穆荧努力支棱起疲惫的身子,试图使用她学过的急救知识,拯救小姐的生命。
双手交叠在小姐胸骨下半段。
一下,两下,三下……
没有反应
人工呼吸……
还是没有反应。
她一直循环操作,可是小姐却还是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明明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落水了。
穆荧很害怕,害怕她救不了小姐。
已经半炷香的时间了,小姐还是没有呼吸和心跳……
怎么会这样,小姐那么好,她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是小姐救了她的命,为什么……
为什么她现在却救不了小姐的命?!
不对,她还有时间,只要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小姐能恢复呼吸,那就还有希望!
虽然微乎其微,但是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吗?
穆荧的脸颊上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湖水,不停地往下滴落,落在小姐的胸口。
“小姐你醒一醒!小姐我求你了,醒过来吧……柳叶愿意拿命换你醒过来,求你了……呜呜……”
柳叶跪伏在一旁,双手紧攥住沈玉鸾的手掌,感受到小姐手心的温度一点一点消失。
“怎么会这样,小姐你不要吓我!小姐……”
此时侯爷也赶到现场,慌忙跑过来“大夫怎么还不来!再派人去催!”
“我的女儿啊!我鸾儿!你不要吓爹爹,快醒过来吧。”
侯爷老泪纵横,瞥见正在施救的穆荧,他曾瞧过几本医术,他也知道这是在救他女儿,于是他同柳叶一块儿在沈玉鸾的身侧焦急等待。
不一会儿大夫匆匆赶了过来,看见正在施救的穆荧并没有打断,而是先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沈玉鸾鼻下转悠,随后把脉。
然而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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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的结果却不如人意。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侯爷焦急地询问。
只见大夫摇了摇头开口道:“小姐溺水太久,虽被这位姑娘施以急救,但收效甚微,现下已无脉搏。”
“大人,节哀。”
“怎么会……”穆荧满目绝望,最佳救援时间已过,小姐还是没有呼吸,她失败了。
柳叶在一旁放声大哭,而一旁的侯爷亦是如此。
“不可能!我女儿怎么会就这样去了!我不相信……我不信呐。”彼时一向庄严肃穆的老侯爷也哭成了泪人,不停地捶打胸口。
他怎么也想不到,本该是他女儿的生辰宴,却成了祭日。
哭了好一会儿老侯爷才兀地想起来,愤怒地大喊:“是谁!谁害我女儿落水!给我查,我要他偿命!”
不多时便有小厮禀报:“侯爷,查清楚了,是柳家二姑娘约小姐湖心亭赏月,然后将小姐推下湖的,然后她自己也被小姐拽下湖中了。”
“把柳家二姑娘带上来,凭什么她推我的女儿,她没死我女儿却没了!我要她下去陪我女儿!”
侯爷的震怒声贯穿整个宴会,所有人都噤声在一旁,只有那被捉住的柳家二姑娘还在大声挣扎。
“不是我,我没有推她!我虽然想过,但我真的没有动手!真的没有!”
柳晗露试图挣脱家丁的拘捕,却怎么也挣不开,只有大声地为自己辩解,但没有一个人会信她。
先前这柳晗露就喜欢前太子,哪怕太子废了她不喜欢了,但总是认为她不要的别人也别想捡。
仗着她爹是花鸟使,将不少意图接机接近前太子的女子抓进宫中,让她们沦为普通宫女,了却一生。
这次听说沈玉鸾被赐婚给恒王,估计是坐不住了,才下此狠手。
侯爷气极了:“好你个柳晗露!你害我女儿,就拿命还吧!来人压下去,毒酒伺候!”
“不要!我真的没有,侯爷你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我真的没有推她,是我忽然被谁拌了一脚,不小心的。”柳晗露还在极力辩解,但在侯爷眼中都是狡辩。
家丁将柳晗露拖到宴会中央,倒上一杯毒酒,强行掰开了禁闭的嘴。
正当毒药即将灌下之时,一阵咳嗽声将众人的目光拉去了另一个方向。
“咳……咳,好难受,这里是哪儿啊?”
侯爷惊觉回头,竟然是沈玉鸾又恢复了气息,自己爬起来了!
“大夫,快,快看看。”
大夫立即把脉,满是疑惑“怎么会,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已经消失的脉搏竟然又活了,还这般强健有力。”
“当真是令千金的造化,竟如此神奇。”
“太好了!太好了!”侯爷喜极而泣,柳叶也跟着高兴。
穆荧也终于笑了,看来她做那些不是无用,小姐真的醒过来了。
随后她连忙道:“快把小姐扶回房,换身干净衣裳,我去给小姐煮碗姜汤。”
众人协力将人带回了房间,整个侯府终于从方才的悲伤中缓了过来,宾客们也都纷纷散去。
3. 第三章
闺房里,沈玉鸾缓缓睁开眼睛迷茫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身上的衣裳早已被换上了干净的一套。
柳叶一回头就瞧见了这一幕,欢喜地过去将其扶起来道:“太好了,小姐醒啦,有没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柳叶这就叫大夫过来给您看看。”
“你是?”
“我是柳叶呀,小姐你怎么了?”
“这里是哪儿?”
沈玉鸾满目疑惑,她记得自己在水上拍戏的时候,威亚突然断掉了,她一下子落入了水里,呛了好多水渐渐失去意识。
“这里是小技能您的闺房呀,小姐你不记得了么?难道是……失忆症!小云,快,快去叫大夫过来瞧瞧。”
“哎”外面的丫鬟听到吩咐,立刻跑去寻前厅的大夫。
“小姐姜汤熬好了,趁热喝吧。”
此时穆荧端着姜汤进来房间,刺鼻的姜味萦绕整个房间。
“穆荧我跟你讲,小姐好像失忆了!”柳叶急忙开口。
“怎么会这样,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问题?”
小姐死而复生已是万幸,若仅仅只是失忆那还不打紧,只怕有别的闪失。
“不知,我已吩咐小云去叫大夫了。”
穆荧点点头:“也罢,先喂小姐喝了这碗姜汤吧。”
此时坐在床沿的沈玉鸾忽然有了意见:“我不喝,这玩意太难喝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喝这种东西的!”
沈玉鸾同小孩子般吵闹着,别过脸气呼呼地坐下。
顿时穆荧怔了怔,小姐是大家闺秀举止向来得体,哪怕是最亲近之人在身边,也是端庄的模样。
如今的小姐倒有些怪怪的,也许是落水后脑子迷糊了吧。
穆荧心理这样安慰着,“小姐以前都喝得很快的,您刚刚落水得喝些驱寒才是。”
柳叶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呀小姐,为了您的身子着想就喝了这碗姜汤吧。”
“想都别想!”
沈玉鸾捂住嘴,起身跑到圆桌后面,她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群人穿着戏服在她身边演什么丫鬟小姐的,太奇怪了。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她穿越了,二是她被人整蛊了,她更愿意相信第二种,毕竟以前她录某个综艺节目时有过这种经历,现在估计也是一样的。
也许她得同之前一样,找到关键线索离开这座宅邸,就能见到导演组的人了。
见对面坚持给她喝汤的架势,沈玉鸾不得不极力回应道:“不用给我喝姜汤了,我自己回去吃感冒药就行了!”
哐当——
盛姜汤的瓷碗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怎么了?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导演组给我的线索!”
“小……小姐,您在说什么,奴婢听不懂。”
这一刻,时间仿佛被停滞,穆荧的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撕扯,抽痛无比。
这个人不是小姐!!
小姐的躯壳里如今住着一个穿越者!
那真正的小姐去哪儿了,真的已经溺亡了么?
不,小姐那么好的人,老天爷怎么会让她就那么轻易地死了呢,不会的,不会的!
一瞬间情绪上涌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为了不露出破绽,她立即蹲下身拾取地上的碎片。
嘴唇颤抖着:“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如果我能多注意就好了,对不起”没能早点救回你。
眼泪在此刻夺眶而出,浸湿一片地毯。
看到她哭了沈玉鸾也心慌,“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自己去找导演组了。还有你不要再叫我小姐了,入戏太深我都有点害怕了。”
说着沈玉鸾自顾地跑了出去。
“小姐,你去哪儿呀!”柳叶想跟上去,但穆荧这边好像不太好。
纠结时穆荧淡淡开口:“你先去看着小姐罢。”
“好。”
穆荧一个人在房间里缓了很久,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多,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她一定要看好小姐的躯壳。
想罢她站起身,端着碎瓷片往外追去。
走到长廊处余光就瞥到熟悉的人物,仔细望去,正是沈玉鸾,她身旁还有谢翎公子。
柳叶正在他们身后站着,穆荧也走了过去。
刚到就听沈玉鸾声音矫揉地说:
“公子你别这么热情,上来就牵人家手,人家会误会你喜欢我的哟~~”
“玉鸾你怎么了,是在发烧么?”说着谢翎用手背抵在沈玉鸾额头,发现并不烫。
“你才发马蚤了呢!还有我不叫玉鸾,请叫我鸢儿~沈鸢儿!”沈鸢儿拍掉谢翎的手,很是无语。
本来想去找导演组,结果这地方太大了不知道从哪里出去,还寻思这剧组真有钱搭了这么漂亮的园子。
好不容易碰上个人,还是个大帅哥,沈鸢儿没忍住小小地撩了一下,没想到是块木头。
也罢,她还是要以找到出口为目标。
说实话这大帅哥确实很符合她的喜好,她回头一定会要得到他的联系方式。
“谢公子,我们家小姐好像失忆了。”柳叶适时提醒了一句。
“失忆?怎会如此。”
“不清楚大夫还在请来的路上,小姐现在吵着要离开,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无妨,我带她去前厅等着。”
“多谢谢公子帮忙。”
谢翎一把拉起沈鸢儿往前厅走,沈鸢儿沉浸在突然被帅哥牵手幸福中,就这样被拉走了。
在前厅不久,大夫就确诊沈玉鸾的“失忆”之症,所以人都将沈玉鸾性格大变归咎于失忆症,只有穆荧知道小姐早已换了人。
很快沈鸢儿也意识到这里并非整蛊她的剧组,而是实打实的古代,最终丧气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
距离小姐成婚还有十天,自从沈鸢儿穿过来,天天就爱出去逛街,还爱去找谢翎公子送各种小物件。
可因为之前到处传侯府小姐貌丑的谣言,为了不被圣上判欺君,不得不叫沈鸢儿日日戴着面纱出门。
万幸是因为这样不少人没有认出她,便没有传侯府的谣言,反倒说的多是谢公子进日遭逢桃花,被不知哪家的姑娘疯狂追求。
此时穆荧就被沈鸢儿挽着手同她逛街,嘴上聊的话题不知怎的就扯到了谢翎的头上。
“穆荧我跟你说,我打听到今天谢翎要在琼华酒楼喝酒,我要是过去跟他表白他会不会答应呀?”
“什么”沈鸢儿要跟谢翎表白?这绝对不行,小姐跟恒王已被赐婚,若此时闹出这种事小姐的名声怎么办!
皇帝倒是会乐见其成,又有一项可以羞辱恒王的地方了。
“不行!小姐失忆了,有件事奴婢忘了同你说,其实你现在跟恒王有婚约,而且还有十天就成亲了!现在是万万不能去同谢公子表白的。”
“什么?!”沈鸢儿瞪大了双眼,她才穿来几天,才过几天的逍遥日子啊就要嫁人了,还是根本没听过的恒王。
“不能退婚吗?”
“圣上赐婚,退不了。”
“我之前对这件事态度怎么样?”
“难过。”
“那我之前就没想过退婚?”
“想过,甚至侯爷为了您还去面见圣上,想为您退婚,可圣上不同意。”
沈鸢儿捶胸顿足:“痛,太痛了!我不想嫁啊,我只喜欢谢翎,为什么不是嫁给他啊。”
过了一会儿沈鸢儿又打起精神,“不行,我还是得去跟谢翎表明我的心意!如果敢同意了,我就问他愿不愿意同我私奔!”
“不行的,小姐不要去。您为侯府想想,为谢公子的家人想想啊,若是圣上发怒可怎么办。”
沈鸢儿拨开她的手,往酒楼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为爱冲锋!反正是在酒楼里面表白,又不是大庭广众,谁会知道!”
被丢下,穆荧只得又跟上去。
皇帝耳目众多,哪怕是一间茶楼发生的小事都能随时打听去,何况是永安侯府大小姐同尚书之子表白的事情。
穆荧实在不擅长跑步,跑几下就累得喘气,反观沈鸢儿跑起来健步如飞,几下就将她甩得远远的。
等穆荧赶到琼华酒楼里时,看到的竟是这样一幕。
谢翎将沈鸢儿推之门外,任凭如何敲打都不予理会。
“谢翎你开门啊,为什么要拒绝我?明明第一眼见到你你那么关心我,还……是因为我的婚约是吗,我会想法子解决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鸢儿大声地对门里的人讲话,楼下喝酒的客人也听到了,纷纷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穆荧的耳边也听到不少人在讨论。
“你们说究竟是哪家姑娘在追求谢公子啊,还有婚约呢!”
“谁知道呢,听说是这姑娘一直缠着人家谢公子,谢府的人都不敢拦这姑娘,想来是个有身份的。”
“这姑娘怎么还戴个面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丢人,不好意思露脸呢!”
“呸,明知自己有婚约还出来勾搭男人,现在的姑娘家,好生不知检点!”
……
他人的讨论越来越不堪入耳,却让穆荧越发觉得熟悉,她不由得停下来整顿脑子里的信息。
高门贵女被赐婚嫁残疾王爷,成亲前流言四起讨论贵女品德有亏,贵女心有爱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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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被拒……一切的一切加起来,越发像她穿越那天早上看过的一本小说了。
可细节还不够,这些大概的事件仍有许多本书的影子,要证实是否是她那天早上看那本书,还得有更细节的情景来佐证。
她想想,如果是那本书的话,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
嘭——
房门突然被破开,沈鸢儿猝不及防地被打飞,还好谢翎眼疾手快飞身护住了她。
几个黑衣刺客从房间里涌出,同谢翎的护卫打作一团。
沈鸢儿的面纱因为那一下猛地掉落,一下子在场所有人都认出了她。
“那不是永安侯府的大小姐吗,她的脸好可怕,原来这些天跟个赖皮虫一样,追求谢公子的就是她呀。”
“咦,之前还觉得他俩郎才女貌,后来听说被毁容了,不知道成什么样,今天算是见到了,果真是一言难尽。”
“好丑跟个女鬼一样,难怪谢公子不喜欢她了,是我我也不要了。”
听着周围人的讨论,穆荧舒了口气,幸好她提议给贴的半张人皮面具没掉,若是掉了被皇帝的眼线瞧去,那就要出事了。
“都给我住口,当众议论羞辱侯府小姐,是想挨板子么!”穆荧实在忍不住出言,到底关乎小姐的名誉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此话一出,众人噤若寒蝉。
厢房里的刺客很快就被处理光了,只是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与谢翎打斗得不分上下,很快就从楼上打到了楼下。
原本围观的群众也不敢继续看了,匆匆忙忙跑走了。
谢翎将沈鸢儿护在身后催促其离开,沈鸢儿哪里见得喜欢的人受伤,当即就要表演一个拳打刺客。
结果就是被刺客一脚踢飞,穆荧怕伤着小姐的身子连忙冲过去护着,强大的冲击力使得穆荧也站不稳,也跟着摔出了酒楼。
“好重,但是背居然不疼!”穆荧已经做好摔地上疼痛的准备了,意外地好像压到什么东西没有受伤。
“你压着我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
穆荧将昏过去的沈鸢儿放在一旁,连忙起身道歉。
“赔钱,二十两银子。”
“这么多?!”
此时穆荧才想起打量眼前的人。
这人身着布衣是普通百姓,声音听着是个年轻男子,脸上戴着个黑色的面具,看不清神色,手边有根拐杖,好几次欲站起身都失败了。
完了,她好像压到一个残疾人了,她可真该死啊!人家本来身子就不好,不会被她压了后更严重吧?
这样一看二十两也不多,拿完药就不剩多少了,他以后怎么生活啊!
霎时愧疚感充满全身,穆荧过去扶那男子,满目担忧:
“你还好吗,我扶你。”
“对不起,二十两我给,只是我暂时没有这么多钱。”
男子起身后只冷声道:“打欠条。”
“好”
穆荧去借了酒楼老板的纸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个欠条。
“字太丑。”男子蹙起眉头,看着借条上如蚯蚓般的字迹,竟是一个字也看不出来写的什么。
“你写的是甚?”
“不好意思,我不会用毛笔写字。”穆荧红了脸,她来这里半年都碰过笔呢,如今要她写欠条,字长什么样她都得想想,别提练书法了。
她指着欠条上的字一个个解释道:“你看,我写的是:本人穆荧,今拖欠——医药费共计二十两银子,本人保证,于七月前还清……特立此据!”
“这个您的名字麻烦在这里填一下,这字据就算立好了。”
“嗯。”
若非着急回去,他定要再新写一份看得过去的欠条。
穆荧拿着欠条率先盖上了手印,顺道瞥见了欠条上的名字,有点眼熟是怎么回事。
他姓祁,祁景渊。他是皇室的人!
对上了,跟她那天早上看过的,那本书的细节对上了!
女主穿越成贵族小姐,无奈被赐婚残疾王爷,在婚前追求男二到酒楼,正巧男主悄悄来看自己未婚妻究竟是何等人物,第一面就失望至极产生误会。
接下来,女主就会为了逃婚,将自己的贴身丫鬟催眠,并易容成自己的模样,替她嫁入王府,而她追寻男二前往北关。
路上遭遇凶险被男主所救,从此开始夫妻见面不相识的情感拉扯,最终误会解除,走到一起。
男主腿好后二人携手回府,丫鬟清醒后不肯放下富贵,百般陷害女主,被发现后乱棍打死,二人美美幸福结局。
等穆荧想起来这一切时,男主早已经拿着欠条走远了。
4. 第四章
想起了剧情后,穆荧现在很是难受。小姐的贴身丫鬟如今只有她和柳叶,她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所以被催眠替嫁的人定然会是柳叶。
经过这半年的相处,她早已与柳叶情同姐妹,断然是不愿她同原著一样,做个炮灰落得乱棍打死的下场。
为今她能做的,就是阻止女主催眠柳叶替嫁,既是男女主那就让他们,早早结缘相识的好。
那日酒楼一事闹得京中人尽皆知,侯爷便不许沈鸢儿出府了,让她安分在家修身养性,直至出嫁。
尽管如此,沈鸢儿还是想尽办法出去打探谢翎的消息,皇天不负有心人让,真让她知道了些消息。
近日皇帝得知,北方干旱灾民饿死无数,于是将谢翎任命为钦差,去往北方赈灾。
沈鸢儿高兴地同柳叶讲了这个消息,随后开口:“我决定了,我要去北方追谢翎!”
“小姐您说什么胡话呢,明日您就要成亲了,可不能再提谢公子了。”
柳叶近日总觉得小姐怪怪的,从前小姐同谢公子都是克己复礼,自小姐落水醒后对谢公子的情谊却越发明目张胆,如今更是想要逃婚追随而去,全然不顾侯府死活。
“这有什么,你和穆荧都是我的贴身丫鬟,你最了解我的,到时候你替我嫁过去,有穆荧再替我掩饰,谁还知道我逃婚了呀。”
“万万不可啊小姐!”柳叶直接跪下乞求。
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到时候被发现,整个侯府上下都逃不了杀头的命运。
“不,奴婢是绝对不会做出替嫁之事的!小姐,您和谢公子如今已经不可能了,圣上赐婚万万不能做这欺君之事啊!”
沈鸢儿有点不耐烦了,怎么这些古代人都这么犟呢,既然如此她只有启用下一个天衣无缝的方案了。
“好了,我不逃婚就是了。”
“太好了,小姐您终于想通了。”柳叶喜极而泣。
“只是我有点困了,你扶我回房睡吧。”
“是。”
很快二人进了房间,柳叶为沈鸢儿褪下华服,摘除首饰,尽心地为她梳头。
沈玉鸾忽然道:“柳叶,你看我脸上是不是长了颗痘痘。”
“没有啊,小姐的脸很干净。”
“你仔细看看,就在我的眼睛旁边。”
沈玉鸾一边说一边从背后掏出一块怀表,悬在柳叶眼前晃悠道:“听我……”
关键时刻,穆荧忽然推门而入,吓得沈鸢儿赶紧收回了怀表。
“小姐你在这里呀!”
柳叶转过来拉住穆荧要往外走,“小姐说困了,咱们别打扰小姐休息了吧。”
穆荧收回手道:“柳叶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小姐说,很重要。”
“那好吧。”
此时屋子里只剩穆荧和沈鸢儿了,穆荧记得丫鬟被催眠是在新婚前一天,所以今天她格外关注沈鸢儿,好在及时阻止了柳叶被催眠。
她记得沈鸢儿有一块儿怀表,是她穿越就带来的东西,是世界给她的金手指,那就是她催眠的工具。
穆荧直接走上去,一把夺过沈鸢儿身后的怀表道:“小姐既要睡了,那这件东西奴婢暂时替您保管罢。”
“不用,还给我!”沈鸢儿试图抢夺过来,然而穆荧不给她机会,几下就闪避了过去。
“你想做什么,把东西还我!搞清楚我是小姐,你不应该听我的嘛!”沈鸢儿很是生气,她不明白穆荧为何会有胆子抢她的东西。
穆荧也不同她打迷语了:“是奴婢该问小姐,小姐想做什么罢。”
“这东西奴婢在古书上见过,是个能迷人心智、蛊惑人心的东西,小姐不会是想用这个让柳叶替嫁吧。”
这是个架空世界,有什么东西一时间都无从考究,穆荧赌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怀表这个东西。
“你知道了?”
“是,”穆荧试图将剧情掰一掰,她就是要让男女主提前相见再相爱。
“小姐何故执着谢公子,圣上赐婚若不履行,你我乃至整个侯府都将人头落地,若是又传出你与谢公子更坏的流言,怕是谢公子也会遭殃。
你何不先嫁入王府,瞧瞧这王爷是否合你心意呢,万一就是那天作之合呢?毕竟恒王曾经也是京中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哪怕如今受伤了,气质也依旧。”
“休想哄我,我早打听过了,那恒王就是个残疾!两腿都瘸了,每天只能坐轮椅,听说还长得丑,天天戴个面具,不知道私底下脾气多差呢。”
沈鸢儿完全听不进去,她只知道,她才不是什么侯府小姐呢,她是新时代自由的女性,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爱情!
“既如此,那便顺其自然罢。”穆荧转身推门,打算将沈鸢儿关在闺房,若是明日出嫁前她不能自行想法子出去,那就乖乖嫁给男主罢。
若是跑了,穆荧也认了,届时带着全侯府的人躲去这个世界故事不曾涉足的外邦,待到改朝换代,无人记得再回来就是。
咚——
“对不起了。”
穆荧只觉得后脑勺很痛,头部眩晕无比,不一会儿就栽倒在地。
沈鸢儿将她拖到床边立坐,嘴上念叨着:“对不起,穆荧。我别无选择,穿来这里实非我所愿,我不想做什么侯府小姐了,我只想追求我的幸福。
如今只能让你替我去做恒王妃了,你想,王妃多么富贵呀,你现在是下人,等你成王妃了有一堆下人伺候你呢。这可比你在侯府当一辈子丫鬟强多了,我这也是替你找了个好归宿,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幸福呢……”
不知她念叨了多久,穆荧在迷糊中睁眼,目光直接对上了那枚怀表,眼睛不由自主地跟着怀表晃动。
“听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永安侯府大小姐,你的夫君是恒王,你的贴身丫鬟叫柳叶,至于另一个贴身丫鬟,就在刚刚你放她回家了。”
当全部指令说完后沈鸢儿停下了怀表,穆荧也随即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沈鸢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人皮面具,这套东西她可是花了许多钱托人制作的,一给人带上穆荧立马就变成了沈玉鸾。
东西准备完了,沈鸢儿也收拾东西,假扮作穆荧的样子光明正大地离府了。
竖日
侯府的丫鬟、小厮都忙得不可开交,以至于小姐的贴身丫鬟离开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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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也只有几声简单的讨论便过去了。
穆荧被人早早拉起来梳妆打扮,朦胧的意识在花轿的摇摇晃晃中彻底清醒了。
“小姐,我们到了。”
柳叶的声音在花轿外响起。
“小姐不可!”
穆荧正要掀开轿帘却遭到阻止,索性她继续等着。
没过一会儿就传来媒婆洪亮的声音,“新郎踢轿门——哎呦,老申怎么忘了这个,对不住王爷,您直接掀开轿帘,领新娘子出来就行。”
这媒婆是故意的,明知新郎状况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摆明是皇帝派来嘲讽的人。
帘子被掀开,一只带有伤痕与薄茧的伸入轿子,穆荧盯着那只手怔愣片刻,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一瞬间她的手被温暖包裹,那只大手有力而强健。
这便是她的夫君吗?
穆荧被牵下轿,头仍旧有些痛,走路不由得有几分身形不稳。
祁景渊感受到她的颤抖询问道:
“可是哪里不舒服?”
“有一点头疼。”
“本王那里有些药,一会儿派人给你送去。”
“多谢夫君。”
夫君吗?
妻子柔软的一声夫君,竟拨动了他的心弦,叫他失神片刻。
或许这次的赐婚也不全是一件坏事。
二人顺利地拜堂,穆荧被送入洞房。
听婆子说她得在这里等着,待王爷过来才能掀开盖头,可她好饿,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趁没人她掀开一点点,小心地吃几个桌上的点心应该没问题吧?
这样想着穆荧便来到桌前,尝了几块儿点心,甚是不错。
不知过去多久,婆子忽然敲门进来。
“王妃,王妃!”
穆荧赶紧咽下嘴里没吃完的糕点,喝了口茶才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不好了,圣上急召,王爷已经连夜赶去北关御敌了,王妃今夜不用等了。”
“怎么回事?”
穆荧顾不得别的了,掀开盖头就去开门。
“怎么会走这么急。”
婆子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这圣旨上非得要求咱们王爷即刻出发,王爷连衣裳都来不及收拾就去了。
临走前只吩咐老奴回来同王妃说一声,让老奴将这枚鸳鸯玉佩交给王妃。”
穆荧接过玉佩,摩挲了一会儿,忽地想起来问:“咱们王爷不是腿脚不便么,如何上得了战场?”
“奴婢也不敢揣测圣意呀,这皇上非要咱王爷去,也是没有办法。”
“竟然这样吗。”穆荧有点失落,新婚当晚夫君就被叫去打仗了,连面都还未见过呢。
婆子叹了口气,“王爷既已走了,王妃也早些休息罢。”
说罢婆子也摇着头离开了,这王妃也是可怜,好好的侯府大小姐嫁给这么个残疾王爷就算了,新婚当晚新郎还走了,丢下她一个在王府守活寡。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穆荧来说就好像一场梦一般,迷迷糊糊就嫁人了,迷茫中夫君就离开了,一切都那么的猝不及防。
等明日她再同贴身丫鬟柳叶聊聊罢。
5. 第五章
清晨
薄雾朦胧似层白纱铺在整个王府,穆荧早早起身,在屋子里搜罗王爷的衣裳。
柳叶不解地开口:“小姐咱们找这么多套王爷的衣服要做什么呀?王爷都去北关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
“正是因为他去北关了,才需要我送这些衣裳呀,听昨日的嬷嬷说,王爷连件衣裳都不曾带上就走了。”
穆荧自顾地收拾这些衣服,将他们成套地折叠整齐,不一会儿就打包完成了。
做完这些穆荧忽然想起来,她不仅得送物品过去,她还得写一封家书,不然光阴荏苒夫君将她忘了可怎么办。
她隐约记得,自己看过不少类似的话本子,什么丈夫外出打仗多年,回来时带着一名陌生女子回家,举止亲密,然后就是抛妻另娶的戏码。
她可得多刷刷存在感,让夫君时刻记着,家里还有个人呢。
穆荧研墨提笔,认真地写道:“
亲爱的夫君,见字如见面。
你我虽未曾谋面,但拜礼已成即是夫妻。大婚当日夫君被急召离去,想必许多东西都未收拾,我暂且先替你收了几件衣裳。
你我分别两地,甚感思念,望夫君转寄文墨,时通消息。
你最亲爱的王妃——?”
不对,她好像记不清自己的名字叫什么了,头有些疼。
穆荧骤然停笔,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想写穆荧的,可是她不是侯府大小姐吗,应该叫沈玉鸾才对,可穆荧又是谁,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名字。
“小姐你怎么了?”柳叶担忧地过来扶她。
“柳叶你说,我的名字叫什么。”
尽管柳叶不理解,小姐怎么突然问自己的名字,但她还是回答了。
“小姐您姓沈,名玉鸾。”
“不对,不应该是穆荧吗?”
“小姐您糊涂了吧,穆荧之前也是您的贴身丫鬟,只是昨儿个说您还了她身契,叫她离府自谋生路了。”
“是吗。”穆荧将信将疑,头疼得太厉害了,索性不再思考,这家书她今后便不署名罢。
“对了,柳叶你差人将这些东西,还有这封书信都送往北关给王爷。”
柳叶不解:“小姐你之前不是喜欢谢公子,不喜欢王爷吗,怎如今又是送衣裳,又是送家书的。”
“怎会?”穆荧试图回忆从前,头却又疼了起来,无奈她只能作罢。
若是从昨日的表现来看的话,她似乎并不讨厌王爷。
“我何时喜欢过什么谢公子,谢公子不是……疼。”她算是明白了,只要她一想过去的事情就头疼,好像被什么阻止回忆了一样。
“小姐你怎么了,想来是落水的后遗症,之前您落水就失忆了一次,如今又是这样,怕不是落下了病根了。”柳叶不知如何解释小姐前后言行的怪异,只能用落水的病根来说服自己了。
“我原来落水过么。”原来是这样。
也罢,过去的事情记不清,那就暂时不想了,过好眼前的日子就行。
“从现在开始,过去的事情都不提了,既然我已经嫁进王府,那就想想今后的日子咱们该怎么过好吧。”
“奴婢明白了。”
要寄的东西已经送了出去,穆荧正要好好逛逛王府时,宫里却差人来请她进宫。
多半是因为新婚就带走新郎的事情要安抚她,她倒不甚在意,府里没了王爷就是她一个人独大,怎么快活怎么来。
出门前柳叶还特意叮嘱,让她记得戴上面纱,在圣上眼里她就是个极品丑妇,万不可暴露她脸完好的事情。
她当然记得了,还自己画了一个很难看的裂纹妆,防着面纱不小心掉了的意外。
宫女将她带到了凤霞宫,这里是皇后的寝宫,穆荧不明白怎么在此处接见,皇帝的心思她可猜不着。
“臣妇拜见皇上、皇后。”
“免礼”祁明远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弟媳,身姿绰约倒是符合侯府小姐的名头,脸上戴着面纱看不清下半张脸,果然如传闻中被毁。
当真是可惜了,那么一双灵动的眼眸,若是没有毁容,定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那样的话就不能便宜了讨厌的皇弟了。
“朕召你前来是为昨日之事弥补,新婚也朕却命你的新郎即刻奔赴前线,是朕的不是,委屈你了。”
“北关急报,军情告急,事关国家安危,臣妇不委屈。只希望夫君前线作战平安,为国效力保护百姓。”
“恒王妃果然识大体,不过到底是破坏了你大喜日子,朕还是要给予些补偿。来人,将朕库房那箱珠宝取过来,赏给恒王妃!”
“多谢陛下。”
竟赏些没用的玩意,御赐的珠宝又不能拿去换钱。
穆荧心理不悦着,要是能换成一箱子金银该多好。
皇帝使了个眼色给皇后,随即起身。
“朕还有事,就叫皇后陪你在这宫里转转罢。”
“恭送陛下。”
听说御花园里的花开了不少,皇后提议去御花园,顺便给她介绍个人认识。
即便穆荧很想回王府,此刻也不得不跟着去御花园。
花圃里的鲜花鲜艳夺目,一双芊芊玉手摘下一朵戴在发间,更称美人如玉。
“这位便是本宫要说的云姑娘。”
穆荧扯起一丝笑意,她是在应付不来这些活动,好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臣女见过恒王妃。”
皇后将她们的手搭在一块儿,笑意盈盈道:“说起来你们也有些缘分,这云姑娘曾经可是恒王的未婚妻。云姑娘的父亲乃是当朝丞相,当年他们可被世人称作天作之合,只可惜……不说了,瞧我这嘴。”
皇后手帕一撂,捂嘴掩笑。
穆荧内心只想赶紧走掉,这皇后故意把她叫过来笑话她的吧!还带她夫君所谓的前未婚妻,想给她添堵。
皇后一勾手指,下人便抬上来一架古筝:“听闻云姑娘弹琴一曲名动京城,恒王王妃琴艺亦是一绝。本宫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你们二人到底谁更厉害些,今日想请你们各弹一曲,我可得好好听听~”
“臣女献丑了。”
云若初淡定上前抚琴,动作行云流水,琴音清冷又孤寂,似在诉说过去的悲伤。
一时间穆荧也被这琴声吸引,只道云姑娘琴艺果然一绝。
至于她自己并不通音律,怎的被皇后说得如此厉害,待会她可不能上去弹了,一弹就露馅了。
穆荧侧身低语道:“柳叶,你一会儿假装给我倒茶,然后泼我一手。”
柳叶小声回应:“为什么呀,以您的琴艺定然能胜过那云小姐,为何要故意烫伤自己的手?这茶壶的水是新烧的,烫一下得多疼呀。”
“我不……”会弹。
“恒王妃也来弹一曲吧。”皇后的投射过来,穆荧不好再讲话,只能希冀于柳叶,然而过去好一会儿身边人没有任何动静。
完了,柳叶靠不住,还得靠自己。
皇后催促道:“恒王妃怎么了,怎么还不上前弹奏。”
“回皇后娘娘,臣妾方才听云姑娘一曲清音难忘,自愧弗如,甘愿认输。”
“诶,恒王妃此言差矣,没有比过如何能知晓谁更胜一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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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的话无疑是将她架住了,可她压根不会弹琴,又怎么敢上去弹呢。
“那就恭敬不如……哎呀!”
不知怎的,滚烫的茶水竟被打翻在桌,穆荧的右手也因此烫伤,衣裙上也被淋湿一大片。
“皇后娘娘恕罪,臣妾失仪打翻茶水,如今手伤了不能抚琴,是臣妾之过。”
“既然伤了手,那就回去上药罢。”皇后歇了看乐子的心,拂袖而起:“本宫乏了,先走一步。”
大片宫人跟随皇后离去,原本拥挤的御花园瞬间变得冷清。
原本恭顺在一旁的云若初忽然走了过来,目光扫过穆荧被烫伤的手,冷笑一声。
“怎么,不惜弄伤自己的手也不肯同我比试,是怕输么。”
眼前端庄清雅的美人,态度忽然的变化让穆荧不由得怔了一下。
这是皇后走了就不装了?她暂且先瞧瞧这个云姑娘是何意。
穆荧想了想还是咬死不认的好,万一被旁的宫女听去了,要说她欺骗皇后了。
“云姑娘误会了,我只是紧张之下失误打翻了茶水。”
“是么。”云若初缓步靠近她,上下打量:“听闻恒王妃棋艺、书画也是京中贵女间出挑的,不知日后可能比试一番?”
“都是传闻罢了,不可尽信。”穆荧别过身子,将情绪藏起。
她哪里懂什么棋艺书画,若是现在让她做这些,她是一样也不行的。
明明她是侯府大小姐,这些从小就该有人教才是,她怎么一点儿也不会。
“看来侯府小姐也不过如此!你根本配不上恒王。”云若初的语气有几分激动。
到底是大家小姐,就连生气也如此端庄。
穆荧心里想着,嘴上却也不认输:“云小姐凭什么下此定论?那你说说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恒王?”
“那当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贵族小姐,礼仪与品德更是应当面面俱到。”
“哦?我是圣上赐婚给恒王殿下的,那云小姐这是对圣上赐婚不满喽。”
穆荧算是明白这个云小姐的心思了,对恒王有喜欢但不多。
就像自己摘葡萄想吃,然而葡萄掉到了地上坏掉了又被鸟儿吃了去,自己不想吃却也不想被鸟儿吃掉。
“我没有。”云若初辩解道:“恒王殿下曾经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他的王妃自然也得与月争辉,我只是没想到,他如今娶的是你这样一个娇娇小姐罢了。”
果然是这样。
穆荧清了清嗓子:“我劝云姑娘还是多关心自己罢,旁人的家事,还不需要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般关心。”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柳叶紧随其后,走到快出宫门时才敢提问:“小姐,你今日怎的不肯弹琴?以您的琴艺定叫那云姑娘心服口服,何故叫她如此气焰嚣张。”
穆荧想了想还是同柳叶明说,以免日后又出这样的事情,不好反应。
“柳叶,我好像忘了很多东西,一回忆就头疼不止,所以如今我什么也不会了。”
“竟是如此?!”柳叶细细想来,自从那次落水小姐就一直不太正常,如今竟已到了这样的地步了么。
“小姐放心,有柳叶照顾你,就算你什么也不会了,那日后出这些事情,柳叶来帮您掩护。”
“对了,小姐”柳叶忽地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之前要进宫就忘了传话了。
“咱府上一分钱也没有了!府里虽没什么下人,但办了这次婚宴后,这个月饭都快吃不上了。”
穆荧想过王府穷,没想到穷成这样啊!
6. 第六章
王府的下人算上管家,也不过九个人,此刻除去除非的两个,剩下的都懒散地倚靠在院中。
院落满地枯叶尘土,无一人肯上前打扫,昨日成婚的布景也未拆,稀稀几根红绸挂在高处,风一吹竟掉下来一朵绸花。
穆荧打开门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昨日成婚她盖着盖头未能看见这些景色,今日入宫匆忙也未曾细看。
如今倒是清晰了,这王府也太过破败了,连门口的牌扁都有些摇摇欲坠。
院落里的众人见到穆荧回来了,也没有有动的意思,依旧在地上悠闲地躺着。
柳叶实在看不下去,怒气冲冲道:“你们怎的如此懒散,看见王妃回来了也不知行礼么!”
地上的小厮撇了她一眼,换了个姿势继续躺。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柳叶气得跺脚,这群人怎么敢如此怠慢的,不怕掉脑袋么!
穆荧将柳叶拉到身后,心知这群人敢如此无视主子,定然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不敢想夫君曾在这府上是何待遇,如今她来了定要好好整顿,哪怕他们的靠山是皇帝,但如今在这王府也是她做主!
“抓起来。”
身后的护卫会意,即刻上前将一干人等抓获,按在地上绑成了螃蟹。
这些都是她娘家带来的护卫,哪怕她嫁的是个落魄王爷,家里也不会亏待了她。
被抓的下人这时才知道慌了,一边反抗一边怒吼:“你们不能抓我们,我们可都是皇后娘娘送来的人!”
“皇后娘娘宅心仁厚,怎会送过来如此刁奴,定然是你们假借皇后娘娘之名行不义之事,通通发卖了罢。”
底下的人听了这话,顿时脸色煞白,急忙开口:“你不能这么做!就不怕我们告诉皇后娘娘么!刘管家救我们!”
听到呼声的那位刘管家,也闲庭漫步至此,悠悠开口道:“王妃此举恐怕不妥吧?我等皆是皇后所赐,随意发卖岂不触怒皇后娘娘,您也不想王府遭遇祸事吧?”
“就是,要想咱们走那也得皇后娘娘开口才对!”
几个小厮附和着。
穆荧双眸微眯,“倒是把你也忘了,也抓起来。”
护卫执行得很快,刘管家也被绑作一团丢在了院子里。
刘管家不服气地大吼大叫,
“不!你们怎么敢的!”
“皇后娘娘怪罪下来要你们好看!”
“我告诉你们……唔唔”一块臭抹布塞进了刘管家的嘴里,让他再也吵闹不了分毫。
柳叶颇为担忧,“小姐,万一皇后娘娘真的问起来怎么办?”
“放心。”穆荧拍了拍她的肩膀,胸有成竹道:“我可是王妃还是侯府大小姐,打发几个刁奴而已,难不成皇后还敢因此对我责罚不成?皇室威严竟要被几个刁奴踩在脚下,传出去叫人笑话!”
说完穆荧坐到凳子上,倚着石桌,话锋一转:“一会儿把府里的账目全给我拿来,我要一一查验!”
刘管家听了眼睛都快瞪圆了,着急地扭动身子,跟只蠕虫一般在地里爬行,护卫嫌他扭得难看,一脚给他踢晕了过去。
拿到账本穆荧才发现,王府的收支原来如此惨淡,说是每月有八百两的俸禄,可实际到手只有一百两,七百两都被给王爷看病取药为由进了皇帝的口袋。
府中九个下人,管家20两一月,其余人每月2两银子,就是三十六两银子,剩下的几十两还得作王府日常开销,近半数被管家吞没,那些个下人也要私吞一些,最终被瓜分得一干二净。
真是好得很呢,难怪早膳时就端上来一碗咸菜和稀饭,就是在侯府她的早膳也是十来种餐点!
这个钱她非得拿回来不可!
一群人被护卫打包带走,王府瞬间清净了不少。
穆荧从兜里掏出几张银票递给柳叶:“这是爹爹在出嫁那天给我的钱,去外面买几个丫鬟小厮,厨房也去请个手艺好的厨子。”
“另外再叫人去宫里传话,说府上刁奴苛待王妃,已经替皇后娘娘处置了。”
“是。”
做完这些穆荧开始重新审视这座宅邸了,大部分装潢都已经旧了,柱子上也尽是裂纹,几处屋子破败不堪,甚至屋顶上还个大洞。花坛更不用说,无人打理野草丛生,就似野外的荒宅一般。
似乎只有她的婚房处被重新装修打扫了一遍,比起其他屋子格外精致干净,屋外的花坛也被打理过,依稀种了几株颜色鲜艳的花儿。
看来夫君也是有将她放在心上的,只是苦于现状做不了更多。
今后这王府里有她在,定然不会像从前这般破败。
*
几日过去,王府一片祥和。
部分屋子已经翻新,花坛也重新种上了鲜花,一切都焕然一新。
穆荧悠闲地躺在逍遥椅上,一针一线地缝制香囊,柳叶在一旁摇扇。
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衣裳也该渐渐换些单薄的了。
想到这些,穆荧立即起身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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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柳叶咱的月银是不是该领了,这个月该给王爷的俸禄,叫人去户部一分不少地给我讨回来。”
“是”
“对了,给我拿笔墨,我要给王爷写封信。”这几日前后忙碌,差点儿忘了给夫君写信。
想着将近日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夫君,待他归来一定很高兴吧?
穆荧提笔写道:“
夫君:见字如晤,展信抒眉
近日妾身处理了府上恶奴九人,新修了府邸,家宅一切安好。
如今天气渐热,蚊虫剧增,妾身亲手做了些香囊赠与夫君,贴身佩戴有驱虫之效。
望君安好,静待回音。”
将信吹干装进信封,连同刚做好的香囊一起递给柳叶:“这些都拿去替我寄给王爷。”
柳叶拿着东西踌躇一会儿,还是讲了出来:“小姐,你上次给王爷写信都还不曾有回信呢,这次又写,不怕王爷又不回嘛。”
“我写我的,他若是真有心定会回我;若他不回,我照样写就是,等他归来我以此为由,说夫妻无情分同他和离,也是有理有据的。”
“这样么。”柳叶似懂非懂地点头。
*
北关军营内
祁景渊坐在营帐内处理军机要务,他昨夜刚到北关,接手这边的事物。
外面的士兵状态松懈,都认为这样一个废人无法带领他们打胜仗,哪怕他曾经是战神,如今也不过连个小兵都打不过。
忽然帐外有人声禀报:
“报,有您的家书。”
家书?
祁景渊迟疑了一会儿,才将人传唤进来。
士兵将一个大包裹放到桌案旁,将家书递过去说:“这是王妃给您写的家书,还有这些衣物也是王妃打包差人送来的。”
“她这是——要将我扫地出门?”
祁景渊内心轻嘲,他的衣物不多,大概就这样一包,全被王妃扔过来了。
是了,谁会喜欢一个残疾呢?
成亲时那句“夫君”到底是叫他认不清自己了。
他早该知道的,王妃喜欢的是谢家公子,成亲前他还去瞧过,竟还是被那句声音撩动了心,产生了妄想。
如今也该清醒了。
程昱是祁景渊的亲卫,他接过信封,示意送信的人下去。
待人走后才问:“王爷要读一读吗?”
“不必,收起来罢。”
这大概是一封决绝书,读了也不过徒增伤感罢了。
7. 第七章
天气越发燥热,太阳如烈火般炙烤着阳光下的每一样东西,院子里的花草都耷拉着叶子。
“好热呀,这个七月怎么就这般炎热了。”
穆荧挨着柳叶不停挥舞扇子,恨不得扇出一股狂风将热气都消散了才好。
“小姐,还是让奴婢来扇吧。”
“柳叶你说这市面上,有没有省力一点的风扇呀?”
柳叶思索了一会儿,就想到了说:“奴婢记得万宝斋有一种手摇扇,只要用手不停地转动底座的手柄,上面的四个叶片就会转动起风了,风力比咱自己扇大上不少呢。”
“贵不贵?”
“听说要一百两一座呢。”
“什么!他怎么不去抢,太贵了。”
柳叶低下头瞧着扇子出神,忽地抬头目光炯炯。
“对了小姐,咱们可以去工部买冰呀,有了冰块这个夏天就不难熬了。”
说到冰块穆荧倒是想起来一件事了:“冰块还得买呀,朝廷不分给咱王府冰块吗?”
柳叶叹了口气:“别的王府都是有的,只咱们没有。朝廷没有专门给王府供给冰块的,都是圣上的赏赐,圣上向来不喜咱们王爷,所以只咱们没有。”
“狗皇帝。”穆荧低声嘟囔道。
“小姐,这可不兴说啊,小心隔墙有耳。”柳叶急忙比划噤声的手势,左顾右盼确认没人才放心。
穆荧点,表示自己再也不乱讲话了。
“那冰块多少钱一块儿呢?”
“五两银子。”
这价格听得她直摇头:“还真是贵不可言呢,咱王府拮据,就不买冰了。”
“那夏日炎热,小姐你可怎么熬呀。还在侯府时,侯爷每年都要给小姐买冰的,小姐身子弱热坏了可就不好。”柳叶担忧地开口,心里盘算着出去王府必要的开支,还能剩多少银子买冰。
穆荧信心满满地开口:“咱自己制冰不就好了。”
虽然她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会的,但一想到冰块,就自动产生了那样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呢,冰要怎么制呀,小姐您之前可从来没说过会制冰。”
瞧着柳叶完全不相信的样子,穆荧提笔写上制冰的材料道:“你去将这上面的东西都买回来,我教你怎么制冰。”
“小姐你可真厉害。”柳叶嘴上夸赞着,心底却不得不开始疑惑。
制冰这种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小姐居然知道,从前怎的未说过?
从前侯爷虽要买冰,可这冰贵又易化,寻常到夜晚便没了,依旧酷热难耐。若早知制冰法何不早点自制,省钱又凉快。
“对了,这制冰的材料又让我想到另一样好东西,材料我也一并写在上面了,你都买回来。”穆荧补充道。
“小心别把他们弄混在一块儿了哦,因为有些是我拿来做炮仗的。”
想到要买硝石,穆荧的脑子里又忽然蹦出了‘炸弹’两个字,不由自主地就将配方也写了下来,甚至拿到手后怎样配比也记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她曾经亲手制作过一般。
“哦,好。”柳叶点点头,目光盯着那张采买单子,手指微微攥紧:“小姐,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呀。”
“我也不知道,脑子里自己就想到了,就好像我以前知道一样。”
非常奇怪但她无法细想,一细想就头疼。
*
采买路上,柳叶只觉得如今的小姐与之前大不相同。
不论是走路的仪态还是性格,甚至还会好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失忆的原因,性格更活泼了。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小姐刚落水那会儿,冥冥中她仿佛觉得有三个小姐,从前的小姐,落水后的小姐,还有成婚后的小姐。
这太奇怪了,她怎么能这样想?难道小姐还会变作其他人不成。
越是这样想,越发让她觉得不安,一个惊悚的想法忽然涌上心头。
成亲前小姐提过,想要和谢公子私奔,而且还来找过她,想要她替嫁。
虽然她拒绝了,可是成亲那日穆荧却不见了踪影,说是离府了,可她同穆荧玩得那样好,人要走了怎么会不同她告别?
会不会如今的小姐是穆荧替嫁的呢,而小姐已经借着穆荧的身份,跑去和谢公子私奔了。
可穆荧怎么会有小姐一模一样的脸呢?这太不可思议了。
人一但产生了怀疑,那将一发不可收拾。
买完材料,柳叶鬼使神差地回到了侯府,回到她曾经与穆荧住过的屋子。
衣柜的衣裳一件不曾带走,长时间无人触碰以至于落了薄薄的一层灰,还有柜子里的首饰、银子也都未动过。
太奇怪了!
对了,还有一件东西,穆荧曾经最珍爱的那块腕表!
柳叶双手急促地翻找着,终于在柜子最深处,一个小方盒里找到了那块腕表。
这块腕表她记得,是捡到穆荧时手里戴着的东西,银白色的宽链却不是银做的,上面还有琉璃做盖子,里面是些精细的指针,很特别,饶是她随小姐进宫,也从未瞧见过如此精致的物件。
她曾向穆荧问起过。
穆荧说:“这是我祖母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它对我很重要。”
有次这块表不小心掉到地上,磕了一丝丝裂缝,穆荧心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所以不论情况如何,穆荧都不可能扔下这块表。
想到这里,柳叶的心顿时一沉。
如今的小姐真的会是穆荧扮作的吗?之前的小姐又去往了何处?
不管了,柳叶决定要先试探一下。
*
材料都齐了。
穆荧迫不及待地开始了试验,经过几天的努力,终于如她所想制出了一桶白净的冰。
冰冰凉凉的,放在房中用扇子扇来凉风,简直凉爽极了。
再也不惧这夏日的炎热了。
柳叶不可置信地看着桶里的冰块,原来制冰竟这样简单,可这绝不是小姐会的东西。
咚
有什么掉到了地上。
穆荧转头一看,是一块儿腕表,那腕表的样式极为熟悉,她似乎以前见过。
捡起腕表的那一刻,穆荧心脏顿感收缩,像是被人刺了一刀般抽痛。
缓了片刻,她才开口问柳叶:
“这是你的?”
柳叶颤颤道:“小姐你忘了,这是穆荧的呀。就是您之前的另一个贴身丫鬟,您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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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头又开始使隐隐作痛,渐渐地愈发强烈,直到化为几欲撕裂的疼痛,只有抓住身侧的布帘,才能控制摇摇欲坠的身子。
“小姐你怎么了?来人,快去叫大夫!”柳叶慌忙收起腕表,没想到仅是提起穆荧一句,就让小姐变成这样。
“为……为什么”
穆荧没能说完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梦里她仿佛看见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那么熟悉又陌生。
她真的是侯府大小姐么,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叫穆荧,这不是她另一个贴身丫鬟的名字吗?
再睁眼,穆荧已经恢复了不少,只要不去想过去,头就不会疼。
“柳叶,帮我磨墨。”
柳叶面露难色:“小姐,你您才刚醒,大夫说您是思虑过度,叫您好好休息。”
“无事,我只是想写点东西而已。”她要将所有的事情记下来,她怕将来她也忘记了,回忆又是头疼怎么办,还是记下来为妙。
柳叶在一旁边磨墨边瞧,之前小姐写信都未曾瞧过,这次倒是看了个仔细。
那字畸形怪状如狗爬,分辨半天也只瞧出几个简单的字,这字体像极了之前瞧穆荧写过一回的字。
小姐五岁便受夫子教导,写得一手好字,怎么可能写出如此字迹!
柳叶心中的猜测在此刻印证了,手里的墨块惊得掉了下去,溅了一手墨汁。
“怎么了?”
书页被突如其来的几滴墨汁沁湿,穆荧抬眼便是柳叶出神的模样。
柳叶目光闪躲,匆忙行至门口:“奴婢方才想起来,厨房做的糕点要糊了,奴婢先去看看。”
“厨房自有人盯着,不必担心。”穆荧瞧着奇怪,柳叶今天怎么有些不对劲。
“哦”柳叶恍惚地折返回来,又拿起墨块心不在焉地磨起来。
柳叶不知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能猜到小姐定然是去追谢公子了,谢公子被圣上派去了北方赈灾,小姐也肯定去了北方。
也不知小姐究竟用了何种手段,让穆荧变成她的模样,不知道要不要向侯爷说这件事,目前观察发现穆荧似乎,并不知道自己不是小姐。
给侯爷说可能不被相信,可若被发现那便是欺君之罪,找不到真小姐回来,侯府上下都得陪葬。
罢了,柳叶只道自己区区一个丫鬟,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就这样掩盖此事。
谢公子赈灾约莫两三月就能归来,届时等真小姐回来了再去找。
就是这样!
啪——
墨汁从砚台一跃而起,又溅到了穆荧的书本上,甚至是手背上。
“柳叶你今天怎么了,精神状态不好的话,我给你休假一天?”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些事情,没忍住愤懑。”柳叶立马为自己想了个完美借口搪塞过去。
“小姐你想,咱们都寄出去两封信了,照理说王爷早该都收到了,为何一封回信都没有,这么不在乎您实在可恶。”
穆荧恍然大悟:“你说得对,倒是提醒我了!我得再写一封去,命人再传个口信过去,‘夫君若回信的时间都没有,那便稍个信物回来。’”
写信这么多天,当她跟空气聊天呢。
8. 第八章
北关军营
士兵排队整齐,正持枪操练,短短一月军营里再无人敢倦怠。
祁景渊坐在轮椅上,目光凝视远方:“北狄的粮仓可探到了?”
程昱展开图纸,指着一处回答道:“回王爷,已经打探到了,就在地图的这个位置。”
“很好,接下来……”
“报!”洪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谈话。
一个士兵举着一封信件,还有一个小包跑了过来。
“王爷,这是王妃送来的家书,还有一个香囊。王妃拖驿使带了话,王妃说‘夫君若回信的时间都没有,那就捎人带个信物回来。’”
祁景渊敲打扶手的指尖一顿,瞳孔微微收缩,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当真是她亲口所说?”
“回王爷,千真万确。”
她不是不喜欢他,已经将他扫地出门了么?怎么还会传信于他。
程昱瞧出主子的犹豫,低声开口:“王爷,或许王妃是真的在关心您,家书都送来两封了,还又带了东西,这次要不您瞧瞧?”
持信的手稍稍攥紧,也许之前是真的误会她了。
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手里的信封。
程昱关切道:“王爷,王妃可说了什么?”
“王爷?”
半响不曾有回音,于是侧目端详自家主子的表情。
只见其目光停滞于纸上,手指紧紧攥住信封一角。
“字如狗啃,惨不忍睹。”说罢祁景渊将信拍到桌案上,嘴角却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
程昱好奇地上前瞅了瞅:“这……王妃都写了些什么呀,属下一个字都看不懂,王爷您看懂了吗?”
祁景渊淡淡地吐出几个字:
“勉强识得。”
“不愧是王爷!”程昱眼睛都瞪大了,这东西王爷怎么能看得懂的。
“笔墨伺候。”
祁景渊拿起笔沾上墨水,笔尖在信纸上停留片刻,落下几个小字:“字太丑,得练。”
“将此信寄予王妃罢,还有这个。”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过去。
也许他这王妃写信只是一时兴起罢了,坚持不了多久,留个物件给她,也算是最后的念想了。
*
“王妃!王爷回信啦!”
小厮疾跑着将信送到穆荧眼前,跌下地大口喘气。
“真的?!”
穆荧惊喜地拆开信封,里面有一枚翠绿的玉佩和一封信,信上的字她一读完,就垮了脸。
“我的字很差么?”穆荧偏头问一旁的柳叶。
“额……就是有一点歪七扭八。”
“好吧”穆荧自怨自艾地埋下脸,确实,她好像没怎么练过字,写这么多信过去,却忽略了字迹的问题。
之前寄过去的信,夫君不会是因为没有看懂,所以才没有回信吧!
“我要练字!”
她猛地抬头,目光坚定:“现在就去给我请个夫子,明日就教我练字!”
柳叶偏头恍然想起道:“可是小姐,你这几天不是打算制冰棍去市集卖,若是夫子来了怕是没有时间了。”
确实忘了这件事了,因为王府太穷了,爹给的钱也用得差不多了,她得赚钱养家。
穆荧打算靠卖冰棍赚钱,市面的冰五两银子一块,实在是贵。
她用硝石制冰,硝石五百文一斤,理论上,一斤硝石能制一斤冰,她将冰棍做小点,差不多能做二十根,每根冰棍就卖35文,每根赚十文。
这已经便宜很多了,听柳叶说这冰还是达官贵人夏日专享,她如今能做出来,那得赚多少钱呀~
想到这里,穆荧不由得傻笑起来。
“配方我都写好了,叫几个得力的小厮帮着做,之前不是教过他们几回嘛。”
“奴婢知道了。”
*
竖日
柳叶早早为穆荧梳妆,得戴几只素净的钗子,换上淡色衣服,表示对夫子的尊重。
放下梳子,柳叶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小姐你看,这发髻怎么样。”
“很好。”
“小姐,咱请的是城西书院的赫赫有名的季夫子,他手底下学生无数,听说皇后娘娘出阁前,也在季夫子手底下受教呢。”
柳叶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这位夫子,直到出门才歇了嘴。
跨进前厅,夫子早已等候多时。
穆荧款款行礼,“见过夫子。”
“王妃不必多礼,听你的丫鬟说,你是叫老夫来教你书法和文采。”
季夫子走到桌边指了指那本《诗经》继续道:“今日便从这本书开始练习,你且先抄录一份予我看。”
她有说要学习文采吗?柳叶这家伙,还给她加活儿干!没办法,夫子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反驳,多学一样知识罢了。
“是。”穆荧乖巧地走过去,照着书上的诗抄录,不一会儿就誊抄好一份。
“夫子请看,我写的怎么样?”
穆荧发誓这次她已经用全力在写了,尽量写得好看,虽然还是有些乱七八糟,但已经比她写的信好看了。
就是这书上的字有些复杂,不知道为什么她不仅能看懂,而且脑子里还有更简单的写法,但因为是誊抄她也就不改了。
季夫子接过来一瞧,双面一闭屏息凝神,缓了许久才颤声问:“王妃在闺阁一点儿书法也未曾学习吗?”
“应该”是的。
“不是!”柳叶先一步打断她的话,“王妃闺阁时曾习得一手好字,可惜一次落水让王妃头部受了伤,所以写得差劲写,不过勉强也算曾经有基础的。”
“原来如此,想来还有救。”季夫子捋了捋胡子点头说:“那暂且先练两个字,就用‘诗经’二字开始,我教你写。”
穆荧聚精会神地听夫子讲课,手上有模有样地学这些,却总是写不出好的效果。
两个字练了一个时辰,勉强写得能入眼而已。
夫子授课时间有限,一天只教两个时辰,所以后面的一个时辰教她诗词。
季夫子正襟危坐:“接下来学诗词,我出上句,你写下句,尽量想一想写,不用怕写的不好。”
“就以相思为题,上句: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好耳熟,好像从前听过,似乎是出自《古相思曲二首》。
穆荧脑子里自动浮现了后两句诗词,仿佛她从前看过一般,可夫子要她自己写,那她该写什么呢?
“再见郎君心如兔,使我扑上亲如故。”
“你写的什么?!”季夫子脸色涨红,“哪有女子这般主动做派,着实不雅!自当婉约含蓄。重写!”
穆荧不解:“我觉得对得挺好的呀,第一眼就心动了,再见第二眼不得行动吗。”
“孺子不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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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荧怕这个季夫子生气了,接下来不教她了怎么办,还是扯起笑脸上去扶道:“夫子我错了嘛,我想的确实不够含蓄,我再写一个。”
说着坐回位置,提笔思索
“再见郎君在搬布,可怜君贫撒钱舞。”
“……”季夫子摇头叹息,“也罢,文采并非一日练就,你且再多写几个,老夫帮你一一评定。”
“多谢夫子。”夫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罢,她实在不是有文采的料。
在夫子日益的教导下,穆荧的字迹渐渐有了好转,诗词上的造诣也提高了那么一点点。
又是一日学习后,穆荧送走夫子,准备好生歇一歇。
这些天府里的大小事宜,她都给下人们去操办,应该有结果了才是。
果然,没过一会儿府里小厮就端着个木桶,迫不及待地上前。
桶里有一堆银子和铜板,都是近七日卖冰棍的所得,攒在今天上交。
“王妃您看,这些都是近日卖冰棍赚的钱,除去成本,咱们开始两天利润约二两银子,后面增多了冰块储备,每日利润约有五两银子,总共赚了三十两银子!”
穆荧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照这样发展下去,咱们很快就能盘间铺子,做各种夏日点心,赚更多的银子了。”
京城里偏一点的铺子,盘下来约莫80到一百两银子,照这个赚钱速度,她打算盘一间位置较好的铺子。
预算大概就二百到四百两。
她已经想好了未来赚钱的路子,待她再研究几样东西,让生意更加红火,彻底将王府改头换面。
想到这些穆荧心里不禁乐开了花,届时夫君回来看到完全不一样的家,会惊喜得说不出话吧?
“柳叶,拿笔墨,我这次的信准备写好一点。”
“小姐,你的字真的练好了吗?万一王爷还是看不懂怎么办?”
不是柳叶嘲讽她,而事实就是如此,哪怕她的字已有好转,可依旧是让人一眼看不明白的程度,也只有她自己那么自信了。
“怎么会,经过几天的勤学苦练,我保证我的字进步很大!”穆荧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
提笔写道:“亲爱的夫君~
今日我勤学苦练,字可有进步?
夫君可有想我?
我可是思念得紧呢~
近日我成功制冰,赚了不少银子补贴府邸,夫君身在边关定然燥热,亦可试试我的法子制冰降温……”
将制冰的法子都写好,穆荧装上信封递给柳叶:“这个寄给王爷去吧,顺便再拿些制冰的材料一并寄过去。”
“王妃这是想教王爷也制冰?”柳叶忽地想起来,她们近日探讨制冰赚钱,却还未跟王爷提及过。
“是呀,本来还想把炮仗的方子也写下来的,可是我还没完全研究好,过些时日我成功了再告诉王爷。”
穆荧之前按照自己想到的配料做过一份,效果一般,小小的噼啪声根本造不成多大恐吓,她得试试加大剂量的,成功之前还是不说的好。
“小姐,这制炮仗之法有何难?城里商铺开业都得放一串炮仗呢,这方子即便王爷没见过,想来制作也很简单。”
柳叶不解一个炮仗能有什么威力,还用特地写下来交给王爷。
穆荧摇摇手指:“你不懂,我要做的不是普通炮仗,是威力特别大那种。”
柳叶将信将疑,再厉害的炮仗,又能有何种威力呢?
9. 第九章
军营之中
这次收到信后,祁景渊面色微红,几日不见他的王妃言语越发大胆了。
随后命人制作冰块,不多时眼前出现的雪白冰块令他惊喜不已。
“她竟还会这些。”
身旁的程昱仔细地上前查看,确认了都是干净的冰块以后,眼睛都要瞪大了。
“王爷,这些都是按照王妃寄来的法子做的冰块?实在是太神奇了,夏日竟然有法子做出如此的冰块!看来咱们军营日子不那么难熬了!”
“确实。”这些冰不止能解决夏日炎热的问题,士兵受伤发热也能拿去消肿止痛。
此时帐外一个声音禀报:
“王爷,沈姑娘求见。”
“不见。”祁景渊果断拒绝。
这说起这沈姑娘,还是他在来北关的半路上从山匪手底救下,原本是顺手帮忙,却被她懒上了,非要请求帮她寻人。
原本他是不打算答应的,可这姑娘有几分本事,会些医术救治了些将士,将士们求情才留下了她。
这些日子,祁景渊与这沈姑娘并无什么交情,只是那姑娘听说他腿有残疾,说想要帮他医治,以此交换帮她寻人。
程昱此刻开口道:“王爷,那沈姑娘也是好心想替您医治,您的腿成这样多年,京城有名的大夫都说治不好了,如今沈姑娘说她有办法,何不试试呢?最坏也就维持现状罢了。”
“程昱,本王记得前些日子命你去寻鹤川神医了吧,如今可有下落?”
“回王爷,目前还没找到。鹤川神医行踪不定,只是近日有人提起他来到了北关,也不能尽信。”程昱不明白,王爷为什么非要找到鹤川神医才肯治疗,明明沈姑娘也说能治。
这些天,沈姑娘在军营救人无数,程昱也是都看在眼里的,真心觉得沈姑娘医术不错,可以一试。
“继续找。”
祁景渊没有多说什么,程昱不敢再置喙,也就不再提沈姑娘的事情了。
程昱几步退出了营帐,正好撞上了在外面守着的沈鸢儿,瞧出对方的期待,忍不住开口道:
“沈姑娘,您不必再说了,王爷的意思不需要你的治疗,寻人的事只能看你自己了。”
“为什么?难道王爷不想自己早点好起来吗?”沈鸢儿不理解,她都说过了可以医治王爷的腿,而且就用这个换取谢公子的下落,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愿意。
她在做演员之前可是学医的,在古代治个区区腿疾,她还不信她做不到,可这王爷偏就不肯给她瞧。
“我也不知,沈姑娘若真是想寻人的话,还是自行打听罢。”程昱留下忠告转身离去。
“哎,你别走呀!”沈鸢儿追了上去,她要是能自行打听到,也不至于赖在这北关了,只有借助王爷的消息,才能打探到谢公子究竟去了哪里赈灾。
沈鸢儿心想:不管怎么说,先拿王爷的身边人开刀,混熟了说不定能帮忙说说话,多与王爷沟通,让王爷给她个机会。
*
冰棍在京城的畅销掀起不少波澜,穆荧也因此赚得盆满钵满,许多商人试图重金索取她的配方,她都没有答应。
她马上就要拥有自己的店铺了,将来还有更多冰饮、冰点心要制作,若是人人都知晓此方她如何从中赚上一大笔?
起码也得过了这个夏季,再考虑将配方高价出售,届时她将端上其他做好的新东西出售,不再做冰块生意。
穆荧一边数着钱,一边计划接下来要做的东西,譬如香膏、口脂之类的,京中贵女皆喜欢的东西,她脑子里总会不知不觉地,冒出好多新的想法。
“小姐,该用午膳了。”
柳叶敲了敲房门,踏入房中招呼身后的丫鬟传菜。
“已经这个时间了么。”穆荧放下笔准备用饭。
忽地侧脸有些许痒意,她忍不住伸手抓挠,好一会儿才缓解下来。
“小姐你的脸……”柳叶率先注意到她侧脸的痕迹,鸡蛋裂纹般的血丝在脸夹渗开,约莫一指甲盖的区域。
“我的脸怎么了吗?”
穆荧疑惑地接过镜子,镜面上的景像着实吓了她一跳。她好好的脸,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东西,之前都不曾有过。
“小姐要不找个大夫来看看?”
“好,叫个信得过的来。”虽然她的脸在世人眼中就是受伤了的,但在大夫眼里可瞒不过。
不一会儿,大夫就登门了。
观察把脉下来老脸一皱:“老夫观王妃面颊似乎略有奇怪,脉象上又无大碍,这血丝恐是气血不调,待老夫先开几个养颜调气血的方子,王妃服用着看看效果。”
“多谢大夫。”
穆荧抚上泛红的脸颊,触感似乎有些怪异,像隔着什么一般。
柳叶送走大夫,就看见她在镜子前发呆,细语安慰道:“没事的,一点小伤,大夫都看过了一定会好起来的。”
她摇摇头解释道:“柳叶,你觉不觉得我的脸有点怪,我触碰上他和碰自己的手臂不太一样,大夫也说略有怪异,会是什么呢?”
“怎…怎会?若是小姐不放心,我再悄悄去找几个厉害的大夫。”
柳叶略有心虚,可以确定眼前的小姐是穆荧,穆荧会变成小姐的模样定然是在脸上做了手脚,可连大夫都瞧不出来,又有谁能瞧出来呢?
“不必了,我有点头疼,你先下去罢。”
穆荧揉了揉太阳穴,她又忍不住想过去的事情了,结果还是一样的,什么都想不起来,无奈她只能又一次将最近的事情记下来。
脸上的伤痕还不算太扎眼,穆荧就不打算过于在意,倒是符合了她容貌尽毁的谣言,外人来兴许还能少遮掩些了。
正要休息时,门又被敲响。
“小姐,宫里送了请帖来。”
“进来。”她还没休息一下,又有事找上门了,她倒要看看这次又是什么。
帖子上写的是,今年宫中举办夏池宴,前朝邀群臣斗诗词,后宫邀京中所有命妇贵女赴宴,比诗词舞蹈,夺得头筹者能分别向皇上与皇后许愿。
穆荧不悦,她既无才情又不会跳舞,这宴会她去顶多凑个热闹,就怕有人用她曾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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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声要她展示才艺。
“这宴会能不去吗?”
“小姐,这是皇宫的请帖,无特殊情况不得拒绝。”
她还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了是吧?
“也罢,去走个过场。”
此时柳叶踌躇几步,担忧道:“小姐,奴婢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且管说。”
“圣上与咱们王爷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奴婢私下也打听到,曾经这类宴会,圣上都会想尽办法邀请王爷过去,在宴会上想各种法子下王爷的面子。
这次宴会估计王爷是去不了,可您是他的王妃,定然免不了被皇后刁难,想法子让您沦为众人取乐的笑话,就像上次进宫一般。”
柳叶不清楚穆荧会什么,可就上次进宫和近些天的表现来看,她真的琴棋书画一概不通。
很难想像到,要怎么才能避免被抓出去作笑话。
穆荧稍稍思索,正好她最近在研究脂粉相关的东西,如今怕是能派上用场了。
“既如此,那我动动脑子,想个法子让他们注意力转移。”
“如何转移?”柳叶不明白。
“你且看着。”说话间穆荧拿出纸笔,在纸上一点点写出她所需要的东西。
“这上面的材料都买一些回来,我要在夏池宴那天,将咱们铺子的新品打响名声!”
“是,奴婢这就去买。”
柳叶知道她脑子里总有新奇的点子,也许真的能扳回这一局。
新品的研制很成功,有入口的也有敷面的,只一抹就将她脸颊的红痕遮掩,丝毫看不出存在的痕迹。
穆荧将东西交到柳叶手上,吩咐道:“宫宴上这个可得拿好了。”
“是。”柳叶很高兴,就知道穆荧可以的。
穆荧一抬手柳叶就会了她的意思,将笔墨纸砚端上来,一般这个时间都是要给王爷写信了。
这些天夫子的教导更为严苛,穆荧的字夜里练好了不少,至少能让柳叶看懂她写了什么。
“夫君安好:
近日琐事繁多,不能向夫君一一说明,只夏池宴一事作赘述。
我才气舞蹈皆逊于各世家贵女,夫君会不会嫌弃人家呢?
心情实在忐忑,若宴会有不得体之处,辱了恒王妃之名可怎么好?
……
最后,听闻北关有一种蘑菇,味道鲜美适应风沙,想尝尝,不知夫君可寄些回来?”
柳叶随着她的笔触一字一句看完,神色不解:“小姐将宴会困难说与王爷听,解决的法子咱们不是有了吗,为何不跟王爷说?最后,小姐,你真的想吃蘑菇?”
“当然是为了让王爷心疼喽,我身为他的王妃,眼看着要进宫被欺负了,啥也不会怎么办?
这蘑菇嘛,当然是看他有多在意,王爷若想补偿我,自然要给我一些东西,我只是提出了蘑菇这等简单的选项,并非我真的要吃。”
穆荧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面对未曾谋面的夫君,她该如何了解,她也不过是借这宴会之事,看看王爷的态度罢了。
10. 第十章
暖风吹荡,蝉鸣不止,树荫遮蔽。
穆荧应邀进到宫中,才下马车便注意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今日她一如既往地戴着白色的面纱,几步走下马车,在丫鬟的搀扶下走进宴会厅。
一进去身上的目光更甚,耳畔还能听到周遭人的私语。
“瞧,那就是恒王的王妃。”
“就是那个毁容的侯府小姐?倒也是相配,一个双腿残疾一个容貌尽毁。”
“那可不,今年这夏池宴恒王到不了了,倒是多了个恒王妃,你们说这乐子该到谁了~嘻嘻。”
柳叶也听到了那些贵妇小姐的谈话,很是生气:“小姐别听她们的,一个个怎么都这么嘴碎,是出门没漱口么。”
“我知道。”
穆荧拍了拍柳叶的手背,自顾地坐到位置上,今日的重点可不在这里。
不一会儿宴会厅的人都到齐了,一番寒暄之后,便奏起音乐。
皇后起身开口:“此次夏池宴同往常一样,比试才艺,诗词舞蹈皆可,拔得头筹者可许一愿。有谁想第一个上台呢?”
“皇后娘娘,臣女想率先一试。”
“准。”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见过的云若初。
穆荧一抬头就与云若初目光对上了,对方似乎刻意地朝她笑了笑,随后转头说:“臣女今年献舞一曲。”
宴厅飘花,纱帘摇摆,云若初如林间小鹿般游走舞蹈,每个动作都精心设计,直叫人赏心悦目。
一舞毕,众人久久未能回神。
“不愧是京城才女,一舞倾城。”
皇后夸赞着拍手,将目光放在余下的贵女身上。
“不知接下来谁能展示呢?”
有了珠玉在前,大部分人都歇了展示的心思,只怕上去叫人笑话。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恒王妃曾经也是享誉京城的才女,怎不出来比上一比?”
皇后笑意盈盈地点头:“是了,本宫也记得恒王妃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只是听说恒王妃落水受伤,有许多不便,这才艺……”
皇后话犹未尽,便有人替她接上了:“恒王妃再怎么也是才女,怎么因为小小落水而失去才情,定然是想悄悄恢复,给大家一个惊喜呢~”
“是吗,恒王妃可愿上前展示?”
皇后的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穆荧的身上,或探究或嘲讽,更多的是期待,期待她的笑话。
是时候了,穆荧缓缓站起身,正欲行礼:
“回皇后娘娘…啊…”
面纱猝不及防地滑落,穆荧那张布有红痕的脸颊出现在大众眼中,虽只一小处也足以令在场所有爱美之人心惊。
底下的小姐们纷纷碎语。
“原来恒王妃的脸变成这样了!”
“好丑,难怪要遮起来。”
“我倒觉得,没有想象的那般可怖,不过一小处罢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不是说容貌尽毁、丑得惊天动地嘛!这也没怎么样呀。”
听着妇人小姐们的讨论,穆荧假装惊慌失措地抚上脸颊,接过镜子,看似匆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抹了些瓷瓶中的东西在脸上,瞬间就看不到方才的红痕了。
一块脸蛋顿时如洁白的鸡蛋般,圆润无暇干净剔透,叫所有瞧过来的贵女们惊得失了声。
穆荧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于是又匆匆接过新的面纱,再次戴上。
“臣妇失仪,望皇后娘娘见谅。”
然而此时皇后的注意,也都到了那瓷瓶之上。
究竟是怎么样的东西,能让一个容貌尽毁的女子,抹上就恢复如玉肌肤。
半响才开口一句:“恒王妃方才所用的是何物?”
“回皇后娘娘,这是臣妇自制的遮痕膏。臣妇自知容颜有毁。为了不在宴会上冲撞他人,故用此遮住伤疤,却不想还是意外掉落面纱,是臣妇的不是。”
“无妨,你这遮痕膏可还有令肌肤光洁之效?”方才瞧她涂抹后,那处肌肤都莹白了不少,着实让皇后好奇。
“回娘娘,确有此效,而且还能让肤质滑嫩,软化疤痕,这才让臣妇的疤痕犹如去除一般。”穆荧趁机介绍自己的产品,功能嘛没有这么夸张,但词要这么念才吸引人。
穆荧的回答让皇后的眼睛放了光,若是她也有此一瓶,用了皇上不得多看她一些。
爱美的女人最是拒绝不了这些。
穆荧趁机表示:“皇后娘娘若是喜欢,臣妇愿送娘娘一些。京中的珍玉阁便是臣妇的产业,若是还想要也可来此购买。”
此话一落,座下的贵女们都是一激动。
“当真?”
“我也想要。”
一时间再无人讨论舞蹈才艺之事,皇后收了礼也忘了今日的目的。
穆荧这才舒了一口气,珍玉阁的名头算是打出去了,接下来又得忙生意了。
还好皇后没有继续展示才艺的事情,若是非要她继续展示,那就只能拿出她的第二手准备了,一副早就画好用于作弊的秋菊图。
宴会在日落西山时结束,众人纷纷离席,穆荧也随着人流离开。
“王妃留步。”
刚要踏上马车,便被人叫住,声音如此熟悉。
穆荧一回头就对上了云若初的双眸,心里暗暗不好,又是这个云姑娘,不知道这回是想做什么。
“云姑娘找本王妃有何事?”
云若初提起裙摆站定在她面前,眼中似有烈火自信张扬:“你今日倒是出了风头,可惜不过是一个遮痕膏,并不能真的恢复你的容貌。”
穆荧有些好笑了,这姑娘跟个雄赳赳的小鸡仔一般摇过来,就为了说这个?倒是越发与第一次见她时,那种端庄典雅的气质相反了。
“云姑娘此话何意?”
云若初挑了挑眉:“自然是说你配不上景渊哥哥,劝你趁早自请和离。”
“云姑娘说笑了,我堂堂恒王妃,为何要自请和离?再者,这与你又有何干?”
“当然与我有关系了!”云若初自得道:“我祖母说了,她寻到神医鹤川的踪迹了,若是能找到神医为景渊哥哥治疗,定然能恢复如初!届时,你这样一个毁容的王妃,自然是配不上的。”
穆荧忍不住笑了:“所以你想我同王爷和离,你再与王爷再续前缘?”
“那又怎么样。”
“恕我做不到!”穆荧眸光坚定,她成婚还没碰上的丈夫,就遭别人惦记了,还让她主动退出,这是在玩笑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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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姑娘你又凭什么觉得,王爷还会想娶一个,在他危难时抛弃他的女子?”
“你…,我自有我的苦衷,景渊哥哥会理解的!”云若初一时间也想不到话来反驳,这件事情上的确是她家理亏,可婚事解除也并非她所愿,这一切都是父亲一意孤行,只要她肯解释,景渊哥哥应该会理解她的吧?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穆荧不再理会,回到了马车上。
车轮行驶,一路离开了皇宫。
此刻柳叶终于抑制不住,吐槽了起来:
“那个云家小姐有什么可高傲的,当场他们自己着急撇清跟王爷的关系的,如今听说有法子医治王爷,又开始想捡回来了,这算什么道理!当王爷是路边的小动物嘛,想丢就丢,想要就要。”
而穆荧的关注点却不在这件事上,想了一会儿才问:“你说那位神医鹤川真的能治好夫君吗?”
“当然了,小姐你不知道,鹤川可是有名的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只是行踪不定常人难以找到。当年王爷受伤,先帝也是有想请鹤川神医的,可是根本找不到其踪迹,直到先帝驾崩,圣上继位。”
“这样啊。”穆荧朦胧地点头,思绪却忍不住飘忽:“柳叶你说,若是王爷腿好了,会不会也不想要一个容貌有毁的王妃?”
柳叶立刻安慰道:“怎么会呢,王爷受伤这些年定然尝尽人间冷暖,小姐您也没嫌弃他,一直尽心尽力打理王府,处处为王爷着想,是个有心的都会好好待你。”
“你说得对,王爷他应当不会是那种人。”穆荧想了想,她与夫君书信内容虽不多,每次只有只言片语,但她所要求的事情,也是实现了的,证明他这个人挺好的。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拿出怀里的玉佩,这是夫君上次送回来的东西,触感温润是块好玉。
她翻遍整个恒王府,也再找不出比这更好的东西了,夫君也是在意她的罢。
“王妃,到了。”
马夫将车停在府门口呼唤道。
总算是回家了,安心的气息扑面而来。
才下马车府里立马来人汇报:“王妃,这是王爷的回信。”
穆荧接过攥在手中,这书信就是慢,她第二封都写好了寄过去,才收到前一封的回信。
好奇心的驱使下,不到前厅她就已经将信读完了,苍劲有力的笔触写着最温柔的话。
“王妃安好,见字如晤:
吾收信,心甚欢,亦念之。
制冰法甚好,军中得以广泛应用。
不知何以为报,唯有此物献上,聊表心意。”
穆荧拿出信件底下的小物件,是一只金色的锦鲤,嘴上吐着一半的泡泡。
她将锦鲤拿在手把玩,小小一只却十分精致。
“这小东西真奇怪,怎么吐一半的泡泡,不过材质到像是金子做的。”
“这就是金子做的呀。”柳叶常接触金银,自然一眼就能辨认。
身边递信的小厮没忍住说了一句:“王妃有所不知,这个在北关叫做‘连鲤情’一般都是一对儿,王爷这是给您寄了一只,他手里估计有另一只,碰上就是完整的图案了。”
“是…是这样么。”穆荧心底雀跃,脸上也不由得染上一抹绯红。
11. 第十一章
自夏池宴之后,珍玉阁的遮痕膏大受欢迎,店内热闹非凡赚得盆满钵满。
穆荧便过上了在王府数钱的快乐日子,偶尔想点新奇的小物品销售,让珍玉阁的生意更上一层楼。
时光一晃就是三个月。
日子越过越好,唯一不变的是每月三封家书,她会寄些时兴的东西过去,夫君也会回寄更多北关特产,她与夫君的情感似乎越发紧密。
此时光阴正好,穆荧躺在院中花坛,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
小厮雀跃地往府中跑,嘴上大喊着:“王妃!到了,王爷的回信到了!”
“快,呈上来。”
穆荧忙起身侧坐,接过信封。
这次的纸张有些怪,封面灰扑扑如土中挖取一般,凑近还有股淡淡的腥味儿。
疑惑中她打开信件,信纸角落被人为撕去了一块儿,那块本该洁白的角落,却染着一丝褐色污渍,整篇笔触看着匆忙。
莫非夫君出事了?!
想到这里她急忙阅读,
“吾妻亲启:
近日战事甚急,营中皆紧张。
有外敌袭之,无甚大碍,恐近时将急,久不得复书。
不得答书之时,幸夫人安好。”
读完穆荧心中一沉,夫君信上虽说无碍,可也不提自身情况,怕是真的出事了。
她知道夫君的双腿不好,行动不便之人在战场上又如何杀敌呢?
皇帝如此刁难,摆明就是要夫君死,可又无法拒绝。
如今边关出事,她只能在京中干着急,只希望夫君千万不要有事。
不,她还有事情能做。
之前她一直在试着做炸弹,因为比较危险,且配方具体的比例不清晰,试验一直都小心翼翼,没能有快速的突破。
她一定要在这些天抓紧做出来!
穆荧起身开口:“柳叶,现在就派人去打听,北关出何事了,要详细些!”
“还有,再叫人多买些硝石、硫磺、木炭……这些都买齐了,送来后院。”
很快,派出去的人便打听到了北关的消息。
“王妃,小的打听到,北关士兵与北狄开战,我军受伤无数,城内伤药物资匮乏。
此时敌方宵小之辈趁机潜入城中,王爷因为要保护百姓受了重伤!具体情况还未知。”
“什么!夫君受伤了!
那朝廷可有派人送伤药物资?”
“圣上的确要派人送,只是……”
“只是什么?”
“说还在审批,层层审下来至少三天,恐怕等送到王爷那里,已经过去十多天了。”
这不是要她夫君死吗?!明明可以立马就送的,非要故意拖延。
就因为不喜欢自己的兄弟,还要拿边关百姓的命来开玩笑嘛!
穆荧担忧之情顿时上涌,可她远在京城,她该怎么办?
忽然她想到什么,跑回房中取出一个箱子道:“将这些钱都拿去买伤药,然后命人快马加鞭送去北关!”
“是”
这些天她赚的钱都拿去买伤药了,希望夫君能早日收到,祈祷边关战势好起来。
*
接下来的几天穆荧一直待在后院,工匠做了一批又一批的“蒺藜”罐子送过来。
穆荧努力回想如何做,一遍遍试验火蒺藜的威力,即便满身灰尘也依旧继续。
终于,她做出了正确的配方。
一个火蒺藜能炸碎一块大木桩。
喜极而泣的她匆忙命人批量制作,秘密送去北关。
做完这些,穆荧终于闭上眼睛休息片刻。
柳叶此刻忽地开口:“小姐,你为了王爷的事情操劳许多天了,为了您的身子也该轻松一回。”
“北关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我不安心。”穆荧还是时刻往着府门,期待北关传来的回音。
“有您的伤药,相信王爷很快就能好起来的,还有那些御敌的火蒺藜,定能保王爷平安。”说着柳叶从怀里拿出一张单子。
“小姐,这是我拟的一张单子,上面都是官家小姐爱去放松的方式,多少还是为自己着想,出去一趟散散心。”
“你有心了。”
的确,空着急无用。
就算北关不传来消息,她也不能将自己累垮,还是听柳叶的出去走走。
“你来安排罢。”
“是”柳叶满心欢喜,小跑了出去。
其实柳叶劝穆荧出去走走也有私心,听说谢公子赈灾回来了,想必真小姐也会跟着回来。
等找到了真小姐,就问问关于穆荧究竟是怎么回事,最主要的还是赶紧将身份换回来才是。
柳叶早就打听好了,谢翎会在明日约朋友在萍湖一叙,只要将穆荧哄过去,就能问谢公子小姐的下落了。
*
秋风瑟瑟吹动一丝凉意,眼下已是秋末,风也比平时更冷。
穆荧裹上披风,将自己团在衣裳里,她最是怕冷了,如今这天气变化太快,出来走一趟还真不适应。
柳叶伸手指着不远处的码头:“小姐要不要去游船?我看这萍湖中心有一群鱼儿,甚是喜人,过去看看应当不错。”
“好。”她似乎还没坐过船,体验一下也是新奇。
码头上三个青年也站着等待游船,柳叶一眼就认出中间的谢翎,回望身边的穆荧似乎对谢翎的存在并没有什么反应,就像不认识一样。
“船家,还有船吗?我们想游湖。”
船家礼貌地笑了笑:“抱歉姑娘,今日人多,就剩一支船了,刚给这几位公子了,姑娘可否再等等?”
“好吧。”既然没有船了就只能等一等了,旁边就有家糕点摊,倒是可以先去解解馋。
“玉鸾,你也来游湖?”
清润的男声在穆荧身后响起,她觉得有点熟悉,玉鸾?好像是在叫她?
穆荧轻轻地回头,便对上了一位年轻的公子,对方谦谦有礼地向她说话。
“若是你想游湖,这船便让你,我们几个等一会儿也无妨。”
穆荧想了想还是决定谢绝了:“多谢公子好意,我们素不相识不必谦让。”
“你不认识我了?”谢翎澄澈的瞳孔中染上一抹惊诧。
沈玉鸾落水后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天天追着他跑,这次赈灾回来再见她,好像又看到了从前那个她,可是如今居然连他都不认识了。
“敢问公子是?”穆荧实在想不起来,这位公子她何时见过。
谢翎犹豫片刻开口:“我是谢翎,你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怎么会?
穆荧有些懵,既是她从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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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朋友,为何一点儿也没有印象?
肯定还是因为落水的后遗症。
“抱歉,自我落水记忆就越发不好了。”
谢翎眼中升起一抹探究,摆摆手:“如今我同你说了,你可不要再将我忘了。”
眼瞅着气氛有些怪,柳叶随即开口说道:“谢公子,你们还是先去游湖罢,我家小姐方才还打算去吃点小食,就不扰你们雅兴了。”
“也罢。”
谢翎颔首礼貌地转身,带着朋友上了船。
回头穆荧才问起柳叶:“那位公子真的是我儿时的朋友?”
柳叶点点头:“是的,小姐您与他是青梅竹马,曾经情感颇深。现在忘了就还是离远些吧,毕竟您现在已经是恒王妃了。”
“嗯。”听柳叶这么说她还真得离这谢公子远些,万一被人误会了就不好了。
隔壁的小食摊香气扑鼻,穆荧被吸引着坐过去点了一碗馄饨,味道也果真不错。
咚——
“风月楼出新戏喽,大家快来看呀。”
一名提锣鼓戴红绸的男子,在街上边走边宣传,身后跟着两队举旗的人,旗上写着戏曲的名字。
周边的百姓听了纷纷往前面去,个个都表现得兴致勃勃。
穆荧听隔壁桌的人也在讨论。
“走,看看去。”
“这次又出的什么戏,要是没有上次的好看我可不打赏。”
“听说是青天断案的戏,排了许久今日试演,好不好看咱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隔壁桌的人就都走了。
“小姐,要不我们也去瞧瞧吧,说不定很有意思。”柳叶试探地开口。
从方才见到谢翎开始,柳叶就确认了真小姐并没有和谢翎在一块儿,看一个人的眼神做不了假。
这下可坏了!
真小姐不在谢翎那里,那又会在哪儿呢?
可惜心急也没有用,真小姐找不到,只能暂时靠穆荧遮掩过去了。
“正巧我也去瞧,走吧。”穆荧有记忆的时间也从未看过戏,好奇下把游船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偌大的戏台子上,一位公子扮相的角正在唱着,唱的是进京赶考与妻子别离依依不舍。
妻子在丈夫离去后日日相思,而丈夫却迟迟未归,察觉有异后毅然决定去往京城寻夫。
赶到京城才得知,丈夫已经投河自尽,她不相信,种种迹象表明丈夫的死有蹊跷,她报官无门,只能在圣上巡游时叩阍。
一幕幕戏曲动人心弦,直教人声泪俱下。
穆荧的眼眶不知何时也积攒了泪水,颗颗滚落脸颊。
“太感人了。”她一边用手帕擦泪,一边感叹:“听得我也想去边关看看夫君了。”
柳叶本来还在感动中,听了她的话立马伏耳小声道:“小姐,这您可别想了,边关路远来回受罪,而且您是恒王妃怎么敢擅自离京。”
而此刻的穆荧已经全然听不进去了,哽咽地开口:“你看人家,普通百姓都能千里寻夫,不畏艰难险阻,我有锦衣玉食怎么会怕这些苦。不让我光明正大去,我就偷偷去!”
“小姐……”
“不用说了,我想去。”
柳叶还想劝劝,但看她现在满眼感动的状态,怕是劝不住,只等她冷静下来再好好劝劝了。
12. 第十二章
回到王府穆荧就开始收拾,带上钱、粮、衣裳等等,找到一个斗笠遮脸,面纱也依旧不能少。
最重要的还是标志,腰上得挂夫君给她的玉佩,手腕上得戴好夫君送的金鲤鱼,完美!
柳叶瞧她忙前忙后的样子,急得跺脚:“小姐,您真的要去边关呀?这可不能啊,万一京中又有什么活动,宫里召见怎么办呀。”
“你说得对。”
柳叶以为她回心转意了,紧张的脸终于释然。
“这些得安排妥当,我这就找几个大夫,对外传我病重,下不了塌那种。”
“小姐!”柳叶傻眼了,这是完全劝不了一点儿啊。
真小姐也是,假小姐也是,完蛋!
第二日半夜,穆荧便带着柳叶,加上一车夫一护卫,悄悄从后门离开了王府。
去北关的路途遥远,快马也得七日,驾车慢悠悠晃过去就得十几日。
穆荧想早些过去,便叫马夫加快速度,白天都赶路,晚上再找地方歇脚。
一路颠簸,直至第十日她们终于来到了北关的边城。
这里百姓衣着朴素,街道破损,远不似京城繁华,只要道被扫得干净些。
整座城看上去灰扑扑的,街角还有一排坐地的百姓,百姓的目光一直往街深处探望,不知在等待什么。
随便找了家客栈,订了几间厢房,穆荧打算先住两日探探军营的消息。
但凡要出客栈房门,她都得做好遮掩,毕竟她是悄悄出来的,不能让人瞧见。
柳叶为她系上白色面纱,做个简单的发髻便于戴斗笠,找了件稍稍朴素的衣裳,便一起上街。
街道上行人稀疏,倒是方才进城时那队人还在等待。
穆荧好奇地上去找人问了问:“婶子,请问你们在这里排的什么队呀?”
“姑娘一看就是刚来边城吧,我们这儿是看义诊的队伍。”大婶瞧她衣着材质不一般,不像本地人于是耐心解释道:
“前几日北狄派了一小队人,偷袭城中想制造混乱,还好被恒王殿下的人发现了,带兵剿灭了这队人,可咱城中老百姓也因此有许多受伤的。
于是恒王殿下派来部分军医,义诊一月,优先救治袭城中受伤的百姓,这几天一直是小神医在义诊。”
“那恒王呢?我听说恒王受伤了,可有此事?”穆荧焦急地问出心中所想。
大婶说到这里感叹了一声:“确有此事。恒王殿下为了护被挟持的百姓,主动请作人质,交换后出其不意弄死了那北狄人,自己却被那人临死偷袭,受了重伤。”
“可有恒王现在的消息?”
“听说恒王殿下昏迷了三天,被军营里那位小神医救醒的,现在已经好些,隔几天还会来城中巡查呢,今天说是同小神医一块儿来看义诊的情况了。”
“太好了。”夫君没事,而且就在前方,不用打听军营位置,只要往前走就能见到夫君了!
“多谢婶子,这个给您的孙子玩。”穆荧从袖口随手掏出一只草编蚂蚱放大婶手里。
说完高兴地往队友前方走去。
“小姐,跑慢点儿!”
柳叶最不擅长跑步了,可谁让小姐高兴呢,跑那么快,也只能边跑边歇气地追。
眼看着要到队伍最前面了,柳叶一个晃眼就看到了不得了的一幕,那坐在义诊桌子后面的,不正是她家真小姐么!
完了!不能让这俩碰上面!
到时候怕是说不清了。
瞬间柳叶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如离弦的弓箭般冲刺上去,一把抓住了穆荧的手腕向后一拉。
穆荧脚没站稳,整个人往后倾倒下去。
就在在危急之时,一双宽阔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准备给小姐当肉垫子的柳叶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穆荧才透过面纱确认眼前搭救之人,一身黑衣,戴着面具,手上还杵有一根棍子,应当是位公子。
“多谢公子相救。”
黑衣公子摆摆手,语气略有紧张:“无…无妨,姑娘日后小心些。”
既然被人家救了一把,她理应感谢,于是从袖口取出一只琉璃兔子:“公子搭救之恩,小女子便以此琉璃为谢,请公子收下。”
“此等精致之物,定然十分昂贵,在下不过举手之劳,不能收此大礼。”
黑衣公子语气低沉,与方才的明快不同。
穆荧心想这琉璃原本千金一盏,但音她在京城烧制琉璃,所以渐渐卖得非常便宜,但边城地处边关并不知晓。
黑衣公子定然觉得她,在用琉璃羞辱他高尚的品格,所以生气了!
想到这里穆荧连忙解释:“小女子乃京城人士,这琉璃在京城已经是寻常玩物,方才是小女子唐突了,未曾与公子解释,还请公子放心收下罢。”
“既如此,那我便收了。”
穆荧轻轻将琉璃兔子,放在黑衣公子的手心,礼貌点头,便离开了。
祁景渊盯着她离去走远,久久不能回神。
程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好不容易走到王爷面前,却发现他在呆呆地看着前面。
“主子,主子!咱们该回去了。”
一连叫了两声才把人叫回神,程昱感到非常奇怪。
“主子你怎么了,发什么呆?”
“我夫人来看我了~”
祁景渊话语间有些得意,却给程昱吓得不轻。
“主子,你没告诉夫人你身份吧?!可千万不能说啊,不能让上头那位发现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闭嘴,我知道。”
祁景渊打断他的滔滔不绝,关于他的腿伤是绝不能让皇帝知晓真实情况的,如今他只能勉强杵拐杖,等日后他双腿好了,定要给夫人一个惊喜。
*
柳叶为了不让穆荧瞧见真小姐,往前走了几步就将人带进了另一条街道。
“小姐,咱们不要这么着急嘛,见面有的是时机,这会儿王爷正跟,那个什么小神医在看义诊,定然忙碌得紧,咱们再挑个时间去看嘛。”
穆荧不解:“可我觉得现在就很好啊,王爷又不会看诊,肯定是在旁边视察。”
“啊,小姐我突然想起来了。”柳叶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刚刚我听后面的人说,王爷已经回军营了,我往前面看了一下也确实只有一个小神医在。”
“是吗?我怎么没有听到。”穆荧将信将疑道。
“当然了,你跑太快了,没听到很正常。不如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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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我再去打听一下,王爷还会不会再来?或者军营在哪儿。”
“我们一起呀。”
“打听消息很麻烦的,跑过去跑过来问人,不如先回客栈休息。马上就要到晚膳时间了,不如回去点些小菜,免得饿了。”
“好吧。”听柳叶这么一说,她确实有点饿了。
“可我不想吃客栈。”
“那就找家好吃的小吃摊?”
“可是没人陪好孤单。”
“算了,我陪你吧。”
柳叶静静地闭上了双眼,没事,义诊还有时间,真小姐肯定还会去的,虽不知真小姐何事学会的医术,但这也说明了穆荧的脸就是真小姐做的。
边城行人虽少,摊贩却隔一段就有一家,逛起来虽不如京城那般尽兴,倒也买到许多穆荧喜欢的东西。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面对送上来的饭菜,半天也只能动上一夹筷子。
实在是太浪费了!她再也不在外面吃那么多了。
“柳叶,你把这些都打包,去给隔壁阿虎他们吃吧,他们两个大男人胃口大,多吃一些也吃得下。”
阿虎是她这次带的护卫,跟车夫一块儿住在隔壁,柳叶收拾一番就去了隔壁送餐。
房间在楼上,出门走两步就能观望到楼下的风景,柳叶余光扫到楼下,顿时将目光移了过去。
楼下不正是她家真小姐么?!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一定得下去问问。
饭菜往隔壁一放,就匆匆跑下楼,远远地与沈鸢儿来了个对视。
沈鸢儿看到柳叶立马精神了,谎称想如厕跑了过去,拉着柳叶到角落。
“小姐”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不对,你怎么会来这里?”沈鸢儿瞪大了双眼,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难道穆荧想起来了告诉柳叶,让她跑过来的?
柳叶见到沈鸢儿,掩藏许久的情绪渐渐爆发,泪水不争气地往下掉,抽噎着道:“小姐,你为什么要逃婚?你知道吗,当我发现王府里的小姐其实是穆荧的时候,我多担心害怕。
我担心你的去处,又害怕圣上知道了治咱们侯府欺君,将咱们侯府满门抄斩可怎么办呀呜呜……”
“嘘!小声点儿。”沈鸢儿生怕她声音大了叫旁人听去,“就是说你自己发现了端倪,所以你来边关找我的?”
“也不是。”柳叶将穆荧来的原因说了一通,然后劝道:“小姐,你就跟我回去吧,穆荧她琴棋书画一概不通,会露馅的,为了咱们侯府您能不能回来?”
“不行!”沈鸢儿摆手,“我在这里过得很好,我还发现其实王爷他人挺好的,我是不可能离开这里的。”
“小姐,奴婢不明白,您现在既然也觉得王爷好,为什么不回去呢?”
“你不明白,你现在就当穆荧是你家小姐,让她替我在王府生活遮掩,我呢就在边关同王爷培养感情。
到时候王爷回京发现,一直与他同在军营,出生入死的军医,竟然就是他的妻子,你知道这是多么浪漫的故事嘛!”
“小姐……”
“不许说话,再见我就当是陌生人,懂吗?”
沈鸢儿不给柳叶再讲的机会,转身离去。
,
13. 第十三章
休息一夜,昨日的疲乏已然消退,穆荧感觉神清气爽,决定今天再去义诊的地方看看。
柳叶一边为她梳妆,一边盘算着究竟怎么样,才能让她不与真小姐碰面。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刚一下楼就撞上了,在客栈楼下吃早饭的沈鸢儿。
穆荧戴着白纱斗笠,视物并不清晰,也就没有特别注意周围有什么人。
在柳叶的搀扶下,随便挑了一张空桌坐下。
关于夫君的事情,她思考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不去军营了,军营里都是士兵,她去格外惹眼,她离京之事定会传遍。
若是能在这城里见夫君一次,确认夫君的伤情就再好不过了,只见一次她就回京。
“柳叶,一会儿我们再去义诊摊瞧,说不定夫君还会去巡视。”
“不行!”柳叶脱口而出。
“为什么?”
柳叶一时间想不出理由阻止,心里急得团团转。
“因为……因为我一早就听外面人说,王爷已经回军营了,义诊只有小神医在守着。”
“是吗?”怎么会这样,真的是她来得不是时候了,要是早点来,哪怕一天也能见到夫君吧?
柳叶试探地问道:“小姐,咱们要去军营找吗?”
穆荧摇头:“不,我想好了,军营太扎眼,咱们不能去那里。”
“那咱们要怎么才能见到王爷呀?”来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见王爷吗?
穆荧攥紧茶杯低低道:“若真的见不到,那就罢了。我来只是担心夫君的伤,只要我确认他伤无碍,我们就回家。”
原本来就是因为夫君的家书断了,又听说他重伤昏迷,一时心急、头脑一热就来了。
如今听城中百姓说他已无大碍,心里其实已经放下了许多担忧。而她现下就只是想亲眼确认一下,若不能亲眼确认,也只有作罢。
在她怔愣之时,一道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姑娘不介意拼个桌吧?”
她一抬头,从白纱隐约透出的面具来看,似乎是昨日那位公子。
倒是巧了。
不过现在是清晨,她记得客栈楼下冷冷清清,不是有很多位置么?
“旁边不是还有……”
“满了。”
话说一半,穆荧再仔细一看,客栈里竟不知何时已经坐得满满当当,当真只有她这里还有空位。
这客栈清晨也如此人满为患么?
“那,公子请随意。”
程昱将凳子挪开,把自家王爷推到位置上,他特地挑了王妃旁边的位置,看在他这么懂事的份上,王爷回头一定会奖励他的吧?
穆荧记得昨日这位公子还站着,今日怎么就坐上轮椅了,好奇的驱使下,她的目光不由得多瞟几眼。
“咳”祁景渊清了清嗓子,菜还没上桌,他的手在桌上放也不是立也不是,眼角余光瞥向穆荧,立即摆了个‘深沉’的姿势。
“昨日走太多路,累了借了把椅子。程昱,一会儿你将这椅子还回去。”
???
这轮椅何时成他们借的了?
程昱呆愣片刻,忽然想起来昨日之事,想来是王爷要维持人设,顺便保持自己在王妃面前高大英武的形象。
对,就是这样!
想通后程昱立刻配合起来:
“是,主子。”
穆荧听了恍然原来是借的,她还以为这位公子回去后就出事了呢。
与人拼桌到底有些拘谨,还好有这斗笠在,穆荧匆匆地吃完早饭。
祁景渊观察她的身侧,似乎只有一个婢女,眼中顿时泛起光芒:“相逢即是缘,在下瞧出姑娘不是本地人,劝姑娘一句,这边城危险,身边还是要带些人的才好。”
她刚要起身便,听身边人一句话又坐了回去。
“多谢公子好意,我有带护卫。”
听到这个回答祁景渊眸光暗了,只好又问:“敢问姑娘要在边城待几日?”
“约莫一月,若见到想见之人,即刻就回去。”
她听说这义诊会持续一月,就待到义诊结束,届时还未见到夫君,那她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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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啊。”还好他未表明身份,若说早了夫人就回去了!
祁景渊很享受现在这样,近近的看着夫人,哪怕看不到她的样子,但心里已经有了她的形象。
待在这里穆荧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的公子在盯着她。
纠结了一会儿,穆荧瞧他没有说话了,终于起身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公子请自便。”
她提裙离开,只留一个背影。
空气中还残存着穆荧身上的幽兰香,祁景渊闭眼细嗅,他的夫人真的好香~
沈鸢儿在不远处,紧紧地盯着这边,要不是怕被穆荧看见她想起什么,她早就过去挤上一挤了。
现在人走了,沈鸢儿终于敢走过去,气呼呼地坐下开口:“王爷怎么坐到这桌来了,莫不是瞧上了那家姑娘?”
祁景渊冷冷地甩下几个字:
“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说罢不予理会,自顾推着轮椅离开了。
程昱在后面开始表演:“哎呦沈姑娘,您怎么能这么说王爷,说得王爷好像是个孟浪之人一般。
你是知道的,咱们王爷不近女色,方才那姑娘只是昨儿个帮王爷找回了钱袋子,王爷感激她特地过来感谢她,来说句感谢的话。”
程昱脸不红心不跳地乱讲一通,他早就看出来这沈姑娘看上他们王爷了。
这沈姑娘前面还非借着医术,想让王爷帮她寻人,王爷不理会找人寻来了鹤川神医,这姑娘主动来帮神医打下手,也是有些本事,让神医看中她收她为徒,日子久了寻人的事她也就不再提了。
再后来程昱发现,她眼睛忽然放王爷身上了,那爱慕之意军营里谁都看得出来,借着送药的名义进出营帐,又跟随王爷身边,说是随时看诊。
只可惜,王爷心里满是王妃,对其他女子一概不理,每天的媚眼抛给瞎子看。
要是让这沈姑娘知道王爷想亲近王妃,怕不是得酸死,还好他机智随便编了个油头。
把这个告诉王爷,他又可以领点赏钱了吧?嘿嘿。
14. 第十四章
街道行人稀少,冷风呼啸,北关的天气比京城冷上不少。
不知何时,天空竟飘起细细白雪,如鹅毛般飞落枝头。
穆荧伸手接下几片雪花,掌心的温度将雪花融化,她来的时候还是秋末。
“这么快就入冬了么。”
柳叶在她身后接话:“这北方的冬天是要早一些。
小姐,咱们得尽快回去了,越晚回去越有可能遇到大雪,万一雪太大堵住山路,咱们可就不好回去了。”
穆荧不以为然:“现在才十一月,再晚些天也是可以的吧。”
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义诊处,已经有不少百姓在此排队了,而义诊的大夫还没来,位置空荡荡的。
“我们来早了。”穆荧叹了口气,她特意早起的,没想到人都还没到。
柳叶心里窃喜,她们在真小姐动身前就离开了,当然早了。
得想个法子支走穆荧,最好制造点小意外,今天都不过来了,千万不能让两个小姐碰面。
于是柳叶提议道:“那要不咱们先去前面转转?”
“也好,雪景正美若是搭配些点心,边吃边欣赏就更好了。”
穆荧看着这雪花,她现有的记忆里从未见过真正的雪,却莫名有些熟悉。
沿着街道向前走,她们找了一家临湖的酒楼,坐在二楼包厢赏雪吃茶。
这里的茶点瞧上去还算精致,一口下去味道却不怎么样,要是能吃上些她爱吃的枣花酥就好了。
“掌柜,能借你们厨房一用么。”
掌柜的目光定在那大定银子身上,笑盈盈地接过,“当然可以,姑娘请随意。”
穆荧在厨房忙活,掌柜的也好奇她借厨房做什么,跟着在旁边瞧。
不一会儿桌上就多了几盘精致的点心,这样式是掌柜的从未见过的,他忍不住上前道:“姑娘这点心做得甚是好看,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掌柜的若想吃,那便拿一块尝尝吧。”
她瞧掌柜的那双眼睛,都快掉进糕点里了,正好替她试试味道,她已经许久不做这些糕点了。
“嗯!入口绵密,替甜而不腻,好吃啊!”
掌柜激动地擦了擦嘴角:“敢问姑娘,这糕点出自于何处?”他也曾上京做过生意,吃遍了京城的糕点,也未曾吃到过这样的糕点。
“我想到就做着吃的。”她也不知道这些糕点出处,只是想到糕点就做了这些。
听她这话掌柜的眼睛都亮了:“姑娘可否将这糕点的配方与做法卖于我?我愿意出三百两!”
穆荧想了想,也不是不行,她的铺子已经不卖食物了,这些点心做法就卖给这老板,她回去还能多开几家铺子。
“可以。”
“太好了。”
掌柜欢喜地拟了个合同,手印一盖算是成了。
厢房里,穆荧手里还拿着点心盘算着,回去该再在哪儿再开个铺子。
等她回过神来,屋子里的香已经燃尽。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义诊的地方瞧瞧吧。”
柳叶听了赶紧编了一套理由:“小姐,这下着雪呢,王爷受了伤估计也不方便出门,咱们估计不用看了,直接回去吧?”
“不行,万一他来了呢?总要去看看。”
在穆荧的坚持下,柳叶没有办法,只能跟在她身边伺机而动。
柳叶心里是慌乱的,万一小姐两个小姐都遇上了,该怎么办?怎么打圆场呢?单纯说她们两个长得很像吗?
就在柳叶焦心之际,穆荧着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公子你怎么了!”
回头一看,早上那位面具公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前面,右手捂着心口半跪在街道中央。
“王…小姐麻烦您帮帮忙,我家主子心疾犯了,我一个人扶不动,求您帮忙把主子送回客栈。”
“好”穆荧爽快地答应。
“可是小姐,这不合适吧,您可是”有妇之夫。
穆荧打断柳叶的话:“都这个时候了,就不必管那些繁文缛节了,这位公子之前帮过我,如今受难我也自当帮忙。”
见男人痛苦的模样,她不由得又:开口:“他吃心疾的药了吗?要不要再去请大夫?”
“我以后给主子吃过药了,只是这大夫得先回去看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请。”程昱轻轻一拍自家王爷的手背,悄悄比划了个‘可以’的手势。
不一会儿他们就将人送回到客栈,不给穆荧开口的机会,程昱率先一副着急的样子,摸遍身上的口袋
“遭了!我的东西好像掉路上了,我怎么这么不小心!”
“真是不好意思,还得麻烦姑娘照顾我家主子一下,请大夫的事情也麻烦一下姑娘了,我得赶紧把东西找回来,那东西可太重要了!”
说完几步跨出房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叶自然就承担了去请大夫的任务,人一走屋里就只剩两个人了。
穆荧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说起来她还未问过这公子的姓名,甚至连面容也未曾看过,每次见他都戴着黑色面具,这面具总给她莫名的熟悉感。
要不要摘下来瞧一瞧?
心底一但生出这样的念头,手就不受控制起来,她就看一眼应该没关系吧?
面具的质感特殊,触碰到那一刻指尖感到些许冰凉,就在她想摘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掌。
“你醒啦。”
手背的温度滚烫得令她心虚,是干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嗯,你刚刚是好奇我的面具吗。”
穆荧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的确有一点儿,对不起,我想摘下来看看,唐突了。”
男人的声音带上几分打趣:“不唐突,你若想看,我就摘下来。”
“真的?”
“当然,作为交换,你也得摘下你的斗笠。”
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但她不能摘,柳叶每天都要跟她强调一遍,绝不能摘下斗笠,不能让别人看见她的样子,若是被有心人记住了,可能招来祸事。
“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奇。”
“可我好奇。”
祁景渊坐起身靠近,低沉的声音像在蛊惑她一般。
“我……我觉得不合适,你看,咱们连怎么称呼对方都还不知道呢。”穆荧有些惊慌,她还是第一次与男子近距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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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方算是她的恩人,但现在的距离实在贴得太近,仅隔着她斗笠的纱帘。
“你可唤我子恒,这是我的小字。”
既然人家都说了,她也不好不说,可她总不能说真名吧,一定会被发现的,要不她也说小名之类的?
穆荧想了想,还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小名,忽然一个念头在心底升起,不如就说那个名字如何?她总觉得那个名字才是她的真名,她对沈玉鸾这个本名倒是不太习惯。
“叫我阿荧就好。”
祁景渊勾起嘴角:“好,阿荧。”
“称呼都交换了,那现在可以摘斗笠了吗?”
“这个……”穆荧还是有些犹豫,就在她纠结之时敲门声响起。
扣扣
“小姐,我找的大夫到了。”
听到柳叶的声音穆荧松了口气,连忙喊道:“进来。”
大门被推开,柳叶戴着一名白发苍苍,一看就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大夫走进来。
祁景渊语气幽怨:“怎么找得这么快。”
柳叶解释道:“我刚走在半路,就碰到这位老先生,他说他就是大夫,我就带他过来了。”
“公子真巧,原来是你在这里呀。”大夫捋了捋胡须,眉眼弯弯地走过来。
祁景渊看到这大夫,脸色顿时淡了下来,他差点忘了,今天这个老家伙要过来给他换药。
“大夫认识这位公子?”柳叶疑惑道。
鹤川点点头:“自然,这位公子是老夫的病人,今日老夫出来就是为了找他,可叫老夫好找。”
穆荧起身道:“既然大夫来了,那我就不打搅大夫看病了。”
“等等,不是说好要照顾我的嘛,我的小厮还没回来呢。”
祁景渊的语气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说得穆荧都不好意思走了。
“那我等你的小厮回来再离开?”穆荧几步退了回来,站在床头手足无措。
怎么回事,明明她什么也没做,怎么莫名有了一种她是‘负心汉’的感觉?
一个大男人,刚刚声音还那么正常,转眼就柔柔弱弱,不会是在撒娇吧?
正想着,大门一下子被打开了。
“主子,我回来啦。”程昱的声音出现在门口。
回应他的是冰冷的一声:
“滚!”
“啊!我怎么又给忘了!我还有个东西也丢了!”程昱讪讪一笑,利落地退出去关上门。
他好像回来得不是时候,主子那刀子般的眼神,好像要将他活剥了似的!太可怕了,早知道再逛一会儿再回来了。
等等,他回去主子不会扣他月钱吧?!不要啊!
而此刻房间内,鹤川正为祁景渊换药,之前刺伤的胸口已经结痂,多亏夫人加急送来的药材,才能让神医有药可治。
穆荧在一旁却看愣住了,这真的是她可以看的吗?这胸肌这腹肌,她已经有夫君了,看别人的好像不太好……
可是,她看看怎么了,女人好色一点怎么了。
况且她还戴着斗笠!
想到这些,穆荧目光直接大胆了起来。
反观后面的柳叶,早就识趣地出去了。
15. 第十五章
药材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屋子,屋内门窗紧闭更是让气味越发浓郁。
穆荧觉着奇怪,不是说他是心疾犯了么,这么这大夫来了,开始给他褪衣裳换药。
她盯那伤的位置也是在心口,不由得好奇起来。
鹤川处理完祁景渊的伤口便离开了,这时房间又只剩他们二人。
祁景渊侧躺着,不禁生起几分逗弄的心思:
“你都把我看光了,不打算负责吗?”
“谁看了!”她才不会承认呢,反正她有斗笠,凭什么说她看了。
“那你可敢发誓?”
“幼稚!”
“你就是心虚,不想负责。”
祁景渊坐起身,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罢了,姑娘既不愿负责,我走就是。”
“你这人……”穆荧一时间无语住了,早知道她就退出去了,真是一点儿都不让白看。
“我已经有夫君了,你再无理取闹也是不可能的。”
祁景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想知道自己在夫人心,中究竟是怎样的:“那为何不见你夫君,想来也不怎么爱护你,放心让你一个人出门也不陪同。”
“才不是这样的。”穆荧辩解道:“我夫君是为国效力的英雄,他在边关保卫家国,有自己的苦衷。”
“你很在乎他?”
穆荧点点头:“当然,他是我夫君,我不在乎他在乎谁!”
“可我也不差呀,难道你是嫌弃我腿脚不好?”说着祁景渊拿过一旁的拐棍,起身一瘸一拐地向她走过去。
穆荧记得第一次见面,他的手上就杵着这根拐杖,她原以为是拿着玩的,之前也没见过他走路的样子,没想到是真的腿脚不好。
为了不伤人心,她得赶紧解释才行。
“不是的,我夫君还双腿残疾呢,我也没嫌弃他呀,不要这么想。”
“当真不嫌弃他?”
“自然。”
“那可是个双腿残废!说不定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况且他一个残废,在这边关如何打仗,靠那一双还能动的手吗?敌人行动自如,他只能坐着挨打,什么时候死了也说不定。”祁景渊语气有几分激动。
穆荧有些生气,这家伙说别人怎么那么难听,他自己不也腿脚不好么。
“那又怎样,为国捐躯是大义,燕国的所有百姓都会记住他,哪怕他死了我也还是他的妻子!”
“真的?”祁景渊一下捧住她的双手,力道越发收紧。
“你干什么,又没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搞定好像在说他一样。
穆荧匆匆甩开他的手,本来还觉得这个人挺好的,还帮她一把,现在看来就是个想挖她夫君墙角的登徒子。
“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夫人心里竟是这样想他的么,很开心,要是能将夫人留在身边一辈子就好了。
“你没毛病吧?”穆荧脸上露出几分担忧,有点怀疑他傻了。
“算了,我不管你了,想来你的小厮也该回来了,我就先走了。”
留下一句话,穆荧不敢再看他,推门匆匆离开。
柳叶见她出来了,刚想说什么,却见她直接上楼不给说话的机会。
夜里,客栈灯火通明,今日的客栈里热闹不少,谈话的人也多。
这客房不算隔音,穆荧捂着耳朵靠在床边,她今晚怕是睡不好了,本来冷清的客栈怎么突然这么热闹了。
这时柳叶忽然推门进来,捂着心口喘气道:“小姐!我打听到王爷的消息了!”
“当真?快说说。”
穆荧拉着柳叶的手往桌边一坐,倒了杯水递过去。
柳叶接过水喝下一口才道:“我方才在楼下,听几个人说,王爷明日要去城门视察,顺便派人进来送药材。”
“太好了,那咱们明日一早就去城门,一定可以等到的。”
终于,她终于能见到夫君一面了,不知道明日该是怎样的光景。
她要不要好好打扮呢,可她不能摘斗笠,打扮了夫君也瞧不见,或许可以找个无人的地方,与夫君私下聊一聊?
心里越想越激动,不由得坐到梳妆台前,端详自己的样子。
这时她才惊觉,她脸上的红痕似乎从未消退过,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原本指甲盖大的裂纹,已经变为鸽子蛋大小。
怎么这样,她明明有天天喝大夫的药,为什么不见好转。
她低落地问:“柳叶,你说我的脸还能好么?”
“肯定能好的!”虽然柳叶也不知道,但安慰的话还是说出了口,“也许是那大夫学医不精,等我去给小姐寻更好的大夫来。”
“更好的大夫。”穆荧忽然想起来鹤川神医也在北关,要是能寻到说不定可以治好她的脸,但她又该怎么寻呢?
一夜未眠
清晨山雾朦胧,整座边城都似被一层轻纱盖住,街道行人稀疏,细雨绵绵。
穆荧一袭青衣白色斗笠走在前面,不多时就站到了城门口,满心欢喜地等待。
等了好一会儿,却还未等到想见的身影,她忍不住走上城门,从高处眺望。
果然,一站上去就瞧见远处的运送药材的马车,车边那些士兵的盔甲,与城门守城的一致,应当就是恒王的部下。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应当就是她的夫君了,坐着轮椅身旁有人为他撑伞,看不起伞底下的人长什么样子。
只是那后面还跟着一个红衣女子,那女子小跑着上前,似乎在与她夫君对话。
穆荧眉头一皱,向身边守城的士兵问道:“请问,那队伍前面的可是恒王?那身边的女子又是谁?”
士兵瞥了一眼随口道:“是,那就是恒王殿下。旁边那女子就是小神医,每天在城里义诊。”
“原来如此。”
士兵听她语气淡淡的,不由得升起八卦的心思:“姑娘你莫不是对王爷有意?”
好歹恒王曾经也是万千少女的梦中情郎,哪怕如此双腿残疾,也有不少想借此攀上恒王的,士兵显然也是将她归于这类了。
“姑娘还是莫要白费功夫了,瞧见那小神医了么,她对王爷亦是如此。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王爷受伤昏迷的日子,都是小神医在照顾,出行也都带着小神医,怕是早已经与小神医心意相通了。”
穆荧摇了摇头:“不会的,王爷不是有王妃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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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成亲当晚就来咱们这儿了,能跟王妃有什么感情,估计回去就要纳小神医为妃了。”
“才不是呢,王爷王妃感情好着呢。”柳叶话一出又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是觉得说错话,是震惊自己怎么偏帮穆荧讲话了。
柳叶此刻脑子乱得很,都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跟两个小姐的关系,帮哪个说话都忍不住,替另一个扇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士兵嘲笑地说:“你这小丫头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见过王爷王妃。”
“我猜的。”柳叶急忙找补。“我听说王妃每月都要寄家书,我猜他们一直在联络感情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当然是接触才能生爱喽。”
士兵调笑的一番话甚为刺耳,穆荧原本的期待也渐渐转为害怕,怕夫君真的如士兵所说,比起远在京城的她,更喜欢在身边陪伴的人。
“小姐,我们要下去吗?”
柳叶担忧地开口,她在穆荧身边许久,有清楚她的性子,此刻定然是在难过、怀疑。
“先在城楼上看看罢。”
远处的队友逐渐走进,很快就进了城里,伞叶将底下的人遮得很好,完全看不起面容。
追在后面的沈鸢儿扭捏地问:“王爷,你能不能陪我一起送这批药材呀?顺便到义诊地再巡察一下呗?”
祁景渊则完全没有在听她讲话:“本王还有事,你们先走。”
冰凉的语气叫沈鸢儿很不开心:“哼!不陪就不陪,都进城来了能有什么事。”
“沈姑娘还是先走吧,前面的百姓估计已经等候多时了。”
程昱适时开口,终于是将沈鸢儿给哄走了。
穆荧站在城门上犹豫,此刻正是她与夫君相认的好时机。
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应当下去才对,何必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对夫君产生嫌隙?
另一个声音说,不要下去,他心里指不定还惦记着别人,下去给自己添堵吗?
纠结一番,她还是选择了下去,如果她走下去夫君还没走的话,她定要将心中所想都问一遍。
刚走一半,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群黑衣人,将祁景渊团团围住。
“夫君有危险!”瞧见这一幕的那一刻,穆荧心中所有的想法都没有了,只想下去保护她的夫君!
她衣衫里一直藏得有几个蒺藜球,就是怕遇到突发状况,只是蒺藜球威力巨大,得将夫君移至安全地界。
“小姐小心,不要去啊!”柳叶在后面追赶,却总也跟不上脚步。
部分黑衣人被程昱拖住,另一部分黑衣人则持刀砍向祁景渊,身上没有佩戴武器,轮椅行动笨重及时躲过致命一击,身上也难免挂彩。
穆荧顾不得许多,冲下去就给黑衣人脚下扔了个燃烧的蒺藜球。
嘭——
巨大的爆炸声后,解决了大部分的黑衣人,烟雾与山雾混淆,让人更看不清眼前的场景了。
穆荧隔着雾气,瞧见两个黑一人正持刀冲向祁景渊,她又是一个蒺藜球扔过去,趁引线燃烧之际,冲过去推远了祁景渊的轮椅,自己则因离爆炸源近晕倒在地。
16. 第十六章
客栈厢房
“大夫,她怎么样了?”
祁景渊守在床前,焦急地望向大夫。
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两个小瓶道:“这位受摔倒时磕到了头,暂时晕了过去,把这个放她身边,一会儿便能醒来。再为她服下此药就好上大半,老夫再开两副药,外敷内服三天就能大好了。”
“多谢大夫。”
送走大夫,程昱才纠结开口道:“王爷,您这身份还要不要瞒着王妃了?之前好好的,怎么突然想以自己的身份见王妃一面,现在王妃晕了醒来该怎么说呢?”
“继续瞒着罢。”祁景渊昨日了解夫人想法后,产生了些许冲动,想以自己的身份去见夫人。
可他那王兄派下来的刺客,偏挑这个时间来,害得夫人受伤。
经此一役,他便明白,在自己现在还未完全有能力护住夫人,还是不要与夫人相认,免再遭此劫。
程昱忽地提醒道:“王爷,那些刺客的尸体还在城中。”
“同往常一样,拉去偏郊烧了。”
“是。”
祁景渊凝视着穆荧的脸,她的斗笠底下还戴有一层面纱,他没有取下来,希望她醒的时候不要不开心。
*
过了一会儿,穆荧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黑色面具。
头有些疼,她记得她是在推开夫君的轮椅后,扑地上晕了过去,怎么睁开眼看到的会是这个家伙。
“怎么是你?”
“怎么,见到我很失望?”祁景渊故意用受伤的语气继续道:“没想到你的夫君竟然是恒王,巧了,我同恒王是好友。
他呀一天忙得要死,才把你抱到这客栈就收到紧急情报,不得不赶回军营了,留下句话说让你安心养伤。”
“竟是这样。”匆忙得面都见不到么?
穆荧心底泛起一丝失落,她明白夫君是有要紧事的,可难免会有点遗憾。
“知道你起来会问他,他留了信,给你。”祁景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他在穆荧昏迷时写的,墨迹还未干。
她接过信小心展开,仔细阅读。
“吾妻阿荧,见字如面:
惭愧未能与你说话,因事物繁忙不能久留,只能以书信表达思念。
当吾在边关见你那刻,则知你为吾来此,我知你担忧吾的伤,吾已无大伤。
关内危险,为了你的安危,早日归家。”
读完穆荧的心依旧惴惴不安,夫君信上说他无碍,可她见到那些黑衣人用刀伤到了夫君。
“你要准备回去了么?”祁景渊瞧她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穆荧想了想,若是就此离去她的心仍会不安,“我想再留几天。”
“你夫君不是让你回家么,怎么还要待。”祁景渊已经做好她离开的准备了,没想到她还要留几天。
穆荧站起身生气道:“你怎么知道我夫君信上写了什么,你偷看?!”
“我没有,你夫君写的时候我就在旁边光明正大地看。”
“好意思!偷看别人信件。”穆荧对这家伙的印象是越发不好了。
想撬兄弟墙角,还偷看兄弟给妻子的信,桩桩件件都能抵了对他开头的那点好印象。
她左右一瞧,发现这里就是客栈,她直接推门出去。
“你去哪儿?”
“回厢房。”
不给对方再讲话的机会,穆荧三步并作两步,走回了楼上自己的厢房。
在她走了祁景渊只能苦笑着去拿药,自己作的死惹夫人不高兴了,还能怎么办。
回去后穆荧寻了柳叶许久也不见人,直至晚饭的时候,柳叶才从外面回来。
瞧人回来了穆荧才放心,追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柳叶扯起一个微笑,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出去买零嘴了,小姐你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一天了!”
居然这么久,她还以为只晕了一小会儿,原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么!
“那我晕倒之后发生什么?”那家伙说的话她是将信将疑的,毕竟一个想撬兄弟墙角的人,说话怎么能全信。
柳叶回忆了一下道:“那天你用蒺藜球炸死那些刺客晕倒后,王爷吓得都从轮椅上摔下来了,爬过去将你抱着紧张极了。
后来王爷身边的人过来了,才将你们一起送到客栈,王爷一直守着你直到深夜,忽然有人传信,王爷离开了。”
“那个子恒公子又什么时候来的?”
“天亮了有一阵才来的,他拿着王爷的令牌,说是王爷的朋友过来照顾你,所以我才放心出去买零嘴的。”
“下次见到他,就别跟他讲话了。”
“为什么呀?感觉公子他挺好一个人呀。”
“没有理由,总之就是不许和他讲话。”穆荧心里就是很恼火,这人行事作风与初见完全不一样。
扣扣——
“是谁?”
穆荧本来就生气听到敲门声就更是升起一股无名火。
“是我。”
听到熟悉的那个人听声音,更生气了。
柳叶看她不开心的样子,试探地问:“小姐,咱们要开门吗?”
穆荧扭头:“不开,这个时间来找我能有什么事儿。”
然而门外的人敲了半天,见里面无人回应,只能又道:“我是来送药的,这可是你夫君请大夫为你配的药,难道你就这样抛弃他的心意?”
穆荧不情愿地朝门走过去,用力地打开房门。
“小姐,那我先走了。”柳叶趁机小声从后面溜了出去,小姐正生气,还是出去躲一躲的好。
见到外面的人,穆荧皱了皱眉:
“药呢?”
“这里。”祁景渊将药提至胸前,任凭穆荧抓几下也不给抓住。
“拿给我!”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偷看她夫君的信,还拿药故意不给她。
她得想个法子教训一下这家伙。
有了!
穆荧一脚踩上祁景渊的脚背,一瞬的疼痛叫他失了手,拐杖一下子掉落在地,人也往后仰。
发觉坏事儿了之后,穆荧想拉他回来,力气却不够,两人双双栽倒地上,药包也滚落一旁。
“嘶——”
祁景渊发出吃痛的声音。
穆荧回过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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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自己手掌湿湿的,翻转一看竟是满手的血迹!
她赶紧爬起来,关切地查看对方的手臂:“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
“一些小伤罢了。”祁景渊坐起身,将不远处的药包递给她“药你拿着,我先走了。”
“出这么多血,怎么会是小伤!我屋里有药,你且进来我瞧瞧。”这人虽然有点讨厌,但这伤一看就很严重,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好。”
不知是不是穆荧的错觉,她总感觉这家伙的语气在憋笑。
她刚找出自备的伤药放到桌上,旁边的人已经脱得差不多了。
“你做什么,只露右手臂就行了,你光个膀子又想勾搭我嘛!”不是她太自信,是这家伙那笑意盈盈的眼睛,即便戴着面具也遮不住。
祁景渊只能侧身展示道:“我两边手臂都受伤了嘛~”
穆荧一看,当真是如此,他两边手臂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刀伤,伤口只草草地包扎,有一小节刀口都还在纱布外晾着呢。
“谁给你包的,伤口都还在外面。”穆荧一边说着,一边为他剪下那些纱布。
纱布下的伤口触目惊心,有几处差点就可见骨!他到底是于是什么人,才被下如此狠手,伤口一共五处,倒是跟她夫君的伤一般。
祁景渊自豪道:“我自己包扎的,几下就搞定了。”从前经常受伤,都是他自己简易包扎的,战场上可不等人。
穆荧瞧他洋洋自得的样子,不顾他的面子直言道:“包扎得太差了,弄不好容易感染!”
拿起药瓶,穆荧为他清洗伤口再上药,不过一会儿就包扎好了。
这刀伤她越想越熟悉,这家伙身上有点怪,她夫君遇刺胸口中剑,他胸口也有伤,她夫君昨日被黑衣人砍伤手臂,他也是。
此刻穆荧脑中陡然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这人不会就是夫君吧?
不不不!
怎么可能,只是巧合罢了。
心里这样想,嘴上还是忍不住问:“你这伤怎么来的?伤口看着挺新鲜。”
祁景渊淡淡地笑着,“你是在关心我?是打算抛弃你那没用的夫君,和我在一起了?”
“哎!疼!”
穆荧一掌拍在他伤口上方:“少说胡话!快说,伤口怎么来的。”
祁景渊随口胡诌:“今天早上出去玩,偶遇仇家发生了点矛盾。”
“你这人还有仇家,也是该!”登徒子做派,连她都想教训一下了。
不过这话也让穆荧打消大部分疑虑,她就说这家伙怎么会是她夫君,是仇家上门,恰巧罢了。
“你这么说我,我会伤心的。”
穆荧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将衣服往他头顶一丢:“伤什么心,你撬兄弟墙角,怎么不想想你兄弟会伤心。把衣服穿上滚回去!”
祁景渊不语乖乖地穿上了衣服,临走前回头问了一句:“明日,可要一起赏雪?”
“不赏!”
穆荧毫不客气地拒绝,将他连人带拐杖一块儿扔了出去。
她夫君怎么认识的这种朋友,一天天的老想撬墙角,回头她写信给夫君,夫君认清这家伙的真面目!
17. 第十七章
清晨穆荧早早醒来,唤了几声柳叶的名字却未得到任何回应,无奈她只有自己起身梳洗。
她从未自己梳过发髻,理了半天,最终是没能梳好,只有随便拿丝带捆了一下,戴上面纱和斗笠就出门了。
客栈内也未见柳叶的身影,穆荧怀疑柳叶又出去逛了,只是这么早,恐怕早市都还未摆齐。
反正她也想出去逛逛,路上顺便找找柳叶的身影,这边城不大地广人稀,找起来应当很容易。
果然出去没几步,她远远地就看见了柳叶的身影,在巷子里和一个女子在讲什么,距离太远,哪怕她掀起纱帘也看不清。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穆荧靠着建筑物小心地接近,终于她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
那女子竟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世上真的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还是说她有什么亲姐妹?
带着疑惑她走了上前去,谁知刚踏入巷口柳叶就转身过来了,方才那女子一下子就跑不见了。
柳叶慌张地看向她:“小姐,你怎么来了?”
“出来逛逛,恰好看到你。”说着穆荧往巷子里瞧,“你方才在与谁说话?你在这里也有认识的人吗?”
柳叶悄悄往她跟前挪了挪,试图挡住她的视线,“啊,刚刚那个人找我问路,我说我不识路,跟她说了一会儿。”
很明显,柳叶在撒谎。
穆荧并不打算戳穿她,既然有意要瞒她,即便她问也是没有结果的。
“既然碰到你,那咱们就一起去走一圈吧。”穆荧将话题转移,主动挽上柳叶的手。
柳叶点点头,觉得自己是糊弄过去了。
回想方才,柳叶正是在与沈鸢儿对话,因为王爷这几日早出晚归的事情,询问柳叶怎么回事。
柳叶哪里知道王爷的事情,当即就摇头说不知情。
沈鸢儿无奈只有告诉她:“上次客栈跟你们讲话的那个,戴黑色面具的公子就是王爷!你说,这几天你们见到过他没有?”
原来那个子恒公子就是王爷!
到这里柳叶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隐藏身份不与穆荧讲,扮作自己的朋友跟穆荧相处。
现在真小姐喜欢王爷,假小姐也喜欢王爷,一个单相思,一个热恋中,柳叶是两边都不想伤害。
纠结许久,柳叶决定对两边都撒谎不就扯平了吗?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才!
柳叶扯了扯嗓子说:“奴婢未曾再见过那位公子。”
“当真?那为何王爷那天,会主动坐你们那桌,难道不是王爷认出你们了?”沈鸢儿狐疑道。
“当真不是,只是穆荧帮了王爷一个小忙,王爷过去说几句感谢的话。”柳叶心虚地扣手指,她把人物关系对调过来说一下,这点小谎不会有事的吧?
沈鸢儿点点头,倒是与程昱那天同她说的话对得上,应该没骗她。
这时候柳叶往侧面一瞥,正好瞧见了过来的穆荧,连忙支走沈鸢儿,自己迎上去。
这才同穆荧一起去了街市。
柳叶心里庆幸,看穆荧的反应应该没有看到沈鸢儿的脸,这样她就不必再编谎话了。
柳叶感觉自从真假小姐碰面起,自己就成了撒谎精,嘴里是一句真话都不带吐的。
好不容易停了两天小雪,今日又是漫天飞雪,街市上的热食摊直冒烟气。
穆荧一路带人着吃了不少东西,填饱了才想起要瞧一瞧风景。
“柳叶,我们一会儿去城楼上吧。”
“为何要去城楼?”柳叶不解,才吃了那么多东西,难道是去消食吗?
穆荧仰头望了望天空,“最后看一眼边城的风景,我们明日就回京。”
“不待了?”
“嗯。”她所想都实现了,是该回去了。
城楼的阶梯已经被白雪覆盖,穆荧一步一个脚印地踏上去,到了顶上回望整个边城,屋顶都覆盖了一层白雪,好看极了。
静静地驻足于此,呼吸冰冷的空气,用制热的双手接下一片片雪花,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夫君。
不确定的她往城楼下定睛一看,一人撑着伞站立在街道中间,那人的身形的确像夫君。
直到那人将伞挪开,露出那张黑色的面具,穆荧才反应过来,底下站着的是子恒公子。
拿把伞是非常普通的一把油纸伞,同她夫君上次打的伞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会将这个人的一切,与她夫君联想在一块儿。
穆荧鬼使神差般地走下城楼,迎面朝着那人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刚好走到眼前时停下了内心的计数。
面面相觑,眉头微蹙。
“你到底是谁?”穆荧问出了心底最想问的问题。
“你夫君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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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语气淡定,丝毫找不出一丝慌乱。
“我就要离开边城了,临走之际你看看你面具下的脸么?”穆荧的内心总有一种强烈的想法,她想知道这个人长什么样。
祁景渊退后几步,边城眼线也有很多,指不定就在哪个角落视奸,不能直接暴露在此。
片刻后他想到了个绝妙的点子,接着用轻佻地语气道:“你真想看?看了我的脸可就要做我的媳妇儿,你还看吗~”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穆荧气得跺脚,都这个时候了,给看一下都不行嘛。
见她生气了,祁景渊又哄道:“别生气呀,我开玩笑的,你若真想看,借我你的斗笠。”
“神神秘秘的。”嘴上这么说,穆荧还是将斗笠取下来给了他。
果真,他戴上斗笠就取下了面具,隔着斗笠的白纱也看不太清晰。
“你凑近点儿。”祁景渊呼唤她道。
穆荧走进了两步,还没反应过来腰就被他环住,一下子拉进了二人的距离。
二人的目光相接,彼此的呼吸纠缠,此刻他们都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眼睛。
这人还真好看。
这是穆荧看清之后的评价。
祁景渊瞧她呆愣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夫人看来很满意他的样子。
“好看吗?”
“也就一般般。”穆荧嘴硬道。
忽地想起他们的姿势,是不是有点过于暧昧了?!
意识到这点,穆荧立即推开对方,退后几步。
这人怕不是故意勾引她吧!
之前就想挖她夫君墙角,如今这行径让穆荧更加确定。
她有些恼火道:“你怎么非要这样看,难道就这么见不了人?”
“怕被人看上,你知道的,生得过于美貌也是一种错误。”说祁景渊戴回面具,取下斗笠在手,几步向她凑近。
“怎么样,有没有心动,要不要跟我私奔抛弃你那个又残又普的夫君?”
“少做梦了!”
“可惜了。”
祁景渊语气遗憾地为她戴回斗笠。
“明日你几时走?”
穆荧爽快道:“明日一早就走。”
“那我来送你”怕她不答应又补充道:“有你夫君的信要给你。”
“好。”
18. 第十八章
次日客栈楼下,寒风凛冽吹打在每个人的脸颊。
穆荧裹紧了披风,等着他们搬行礼,目光一直往客栈楼下的房间扫。
那人不是说好要给她送信么,怎么半天了还不来?
“久等了。”
背后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她一跳,一转身只见祁景渊坐在轮椅上偏头瞧着她,一旁的小厮在为他撑伞。
她没好气道:“吓我一跳,你怎么又坐上轮椅了。”这轮椅都没声的么,她怎么没听见。
“昨天走累了,今天就想坐坐轮椅。”
祁景渊漫不经心地从怀里掏出信件,“信我带来了,你是不是该感谢我一下呢?”
“谢谢你。”穆荧接过信,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先收好。
“只是口头还不够。”
“那你还想要什么?”也罢,想到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穆荧也就耐着性子听他说说。
祁景渊眼眸微眯,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我想要跟你握手言和,想要你原谅我之前的鲁莽。”
“好。”
既然都要走了,握手言和也行,穆荧果断地将手放上去。
感受的掌心的温暖,祁景渊不由得生出眷恋,未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此刻的温暖他一丝也不愿放过。
分开那瞬间,还想再次抓住,可他又有什么理由呢。
穆荧启程的最后一刻,回头望向他留下一句:“有缘再见。”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离开,祁景渊远远地望着,直到马车消失在城门外。
程昱看得出自家主子舍不得,在一旁转移注意力道:“王爷,咱们今天得早些赶回去,鹤川神医要为你继续针灸治疗,时间晚一分治疗的痛苦就更甚一分呐。”
“那就再晚些回去。”
祁景渊自顾地推着轮椅离开。
自从找到鹤川神医,他每天都要接受万蚁噬心般痛苦的治疗,身上远不止腿疾一件苦处,还有各种煎熬的毒素混杂其中。
若不是心有所念,恐怕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
一路颠簸,因为雪天路滑他们还耽搁了几日,回到京城已过去十五日。
整个京城都已经铺满白雪,王府内也是如此,好在丫鬟小厮打扫得不错,还是同之前一般干净整洁。
穆荧放松地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夫君的信她还未读,马车摇晃不好看信,想过会儿看,这一过就是这么久。
展信阅读,眉梢不由染上几分喜色。
柳叶瞧她高兴的样子,好奇地问:“小姐在开心什么?王爷信上可是说了高兴的事情?”
穆荧点点头,满面春风:“夫君说我送去的药材和蒺藜球起了很大作用,大大减少了士兵的伤亡,还有…”
“还有什么?”
“他说若他得胜归来,定要补给我一场完美的婚礼。”
“那就提前恭喜小姐了。”柳叶面上笑着,心理却开始担忧。
若王爷将来得胜还朝,真小姐必然会一起回来,届时必有一场真假王妃的争执,穆荧如今的喜悦都将化为泡影。
柳叶想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怕穆荧得知真相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也怕沈鸢儿怪罪不守诺言。
“疼!”
正当柳叶陷入百般纠结之时,穆荧忽然摔到地上,双手捧着脸似乎非常痛苦。
“小姐你怎么了!来人,快去叫大夫!”
府里的小厮匆匆出府寻大夫,柳叶则将她扶回卧房。
刺痛感从伤疤处愈演愈烈,穆荧的手想挠又一碰就更疼,直到一滴又一滴血水从脸颊渗落,她彻底疼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穆荧头脑昏昏沉沉的,迷糊地睁眼,只见柳叶守在一旁,像是哭过。
她缓了缓气息开口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瞧她醒了柳叶立即变得激动:“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迷一整天了,你不知道,昨日你的脸一直出血,大夫来的时候到处都是!”
“大夫怎么说?”穆荧不明白,她到底生了什么病,好好的脸为什么越来越烂,这次还将她疼晕了过去。
“大夫说,你的脸可能是中毒引起的溃烂,可寻了几个大夫了,都说不出究竟是何种毒,只能开几副防止毒性蔓延的中药调理。”
“怎会如此。”穆荧有些崩溃,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会中毒?
“大夫可看出我中毒多久了?”
“这倒是不知。”柳叶摇摇头回忆道:“我还让大夫检查过王府里的东西,没有检查出任何有毒之物。”
“这毒可影响性命?”
“大夫说,这毒暂时看来不会危急性命,时间久了就不清楚了。”
“暂时不影响性命就好。”穆荧脑子很乱,她想不通怎么会中毒,而且这毒连京城最好的大夫也查不出。
之前想在边城寻鹤川神医,私下叫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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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和马夫去寻,却无任何结果,早知道该多寻两天的,万一就寻到了呢。
可惜了。
穆荧起身走到梳妆台前,仔细一瞧发现裂痕比之前更大了,如今已经扩散为半张脸蛋。
伸手抚上脸颊还会有一丝刺痛,如果这毒只是如此的话,治不好也就罢了。倒是更符合她在传闻的样子,被皇帝发现也不至于被治欺君;若危急性命,那她怎么也要治好的。
“柳叶,明日陪我去太医院,找太医院院正来给我瞧瞧,我就不信这毒是何种,一点儿也查不出来。”
柳叶点头,心底却忽然想起来,穆荧的脸极有可能是因为改换了容貌,所以才出现现在的状况的。
清早穆荧便乘车进了宫里,院正恰好清闲,便为她把脉。
触碰到她脉象院正眉头一蹙,这脉象太奇怪了。
“王妃脉象确实像是中毒,可这毒实在奇特,恕老夫才疏学浅,也把不不出究竟是什么毒。”
这就不好办了,太医院院正可以说是除了神医以外,医术最好的人了,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毒,这毒怕是解不了了。
穆荧思虑片刻开口:“那可有法子抑制?”
“这倒是有,不过得须不少名贵药材。”
“但写无妨。”还好她有的是钱,珍玉阁的存在让她赚了一大笔,分店的设立也在逐步开展中,兜里剩下的钱买再名贵的药材也是可以的。
不一会儿药方便写好交给了穆荧,她一路看下来也就三味药材贵些稀有些,其余的都都好说。
回头她就命人去抓药。
*
光阴再苒,一晃又是两年时光。
这两年里穆荧一直喝着调理的药,脸上的痕迹也没有再扩大,毒性被抑制得很好。
两年间穆荧也一直与祁景渊家书来往,时不时送去一些她新想的,能保存许久的点心、小玩意,也会收到对方寄回来的特产。
彼此的喜好、禁忌也都在书信中逐渐熟悉,感情也是越发好了。
眼看着又是一年新年,京城又挂起红灯笼,处处都透着一片喜气。
穆荧拆开边关寄来最新的信件:
“吾妻亲启:
近日吾领军大败北狄,不日便能班师回朝。
吾甚思念,恨不得遽还与汝相见。
但还须收尾,请再等一等。”
读完穆荧的心简直要高兴地跳起来,夫君终于要回来了!
19. 第十九章
鲜红的灯笼高高挂,皑皑的白雪院里铺,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新年的到来使王府一片喜气,过年的东西都早早备齐,摆在前厅像座小山包。
穆荧召集了府邸一众人围坐在前厅,给每人都发了一件新年礼物,人中央是一张大圆桌,矮矮的正合适她们坐着闲聊。
圆桌上摆着穆荧这些日子研究的各式糕点,虽然她不再做糕点生意了,却仍在研究新的糕点配方,拿出去卖给那些铺子赚些钱。
自从她夫君说要回来了,满心欢喜准备了好多东西,有新衣服、鞋子、还有她亲手做了许久的发冠,虽然有点丑丑的,但好歹也是倾注了她心血的作品。
不知聊了多久,穆荧注意到丫鬟小芸的目光一直往厨房那边瞅,她便知道这大馋丫头,在想午时就丢去厨房的红薯了。
她浅浅一笑起身开口:“对了,咱们的红薯该熟了,你们都去厨房拿吧。”
“太好了,终于可以吃了!”小芸第一个高兴地冲了出去,其他人也紧随其后,不一会儿前厅的人就都走光了。
穆荧瞧他们都走了,才缓缓踏出大门,欣赏屋外飘雪。
上次见夫君也是这样一场大雪,可惜最终没能见面,这次她们终于可以相见了。
忽地一个尖利的嗓音在院中响起:
“王妃何在呀?”
穆荧寻着声音望去,竟是宫里的公公,想必又到了新年家宴。
每年这个时候皇宫都会举行家宴,王宫贵族都会入宫赴宴,女眷们都得先去万法殿祈福并抄经一页。
她最讨厌的就是这个宴会了,可偏偏推不掉。
那公公见到她,扯了扯嗓子:“王妃娘娘,这是今年的请帖,请您务必赴宴。”
说着手底下的小太监就给她递过来请帖。
“既然请帖已经送到,那老奴就不耽误王妃了。”
穆荧点头目送他们离去,手里拿着的请帖甚是烫手。
她最讨厌的就是抄书了,偏偏这个宴会还必须抄一整页纸,还不是所有人一起抄,是所有贵女轮流进去,先在外殿烧香拜佛,再进内殿抄经。
这活动耗时一天,她得天不亮就赶往皇宫,还得时刻注意有没有轮到自己,好不容易抄完还不能离开,得在旁边等剩下的人抄完,再作场法事将经文交于上苍方才结束。
整个过程无聊至极,还得打气十二分精神,若错过店内法师呼喊的时辰,便要受惩罚,回去抄一整本《金刚经》!
最后宴会在傍晚举行,所有人都累得不行了,还要强颜欢笑参加宴会,时不时还得被点名展示才艺。
皇后最爱点的就是穆荧了,为此她还不得不又请了老师,教她舞蹈和琴艺。
这几年愣是将她,从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教到不说样样精通,也是技艺全能了。
不一会儿,离去的众人拿着红薯欢欢喜喜地走了回来,瞧见她在门口叹气,手里还拿着一张鲜艳的帖子,瞬间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攘起来,一群人小声地讨论着。
“今年谁跟着去?”
“我去年才去过,不能该我了。”
“谁没去过?来石头剪刀布,谁输到最后谁去。”
最终小芸被推了出去,嘴上还挂着大片未吃干净的红薯粒。
小芸手足无措地磕巴道:“王…王妃,您又收到宫里的请帖啦?”
“是啊,又得去了。”穆荧神色落寞地靠在门框,余光瞥了一眼底下的丫鬟小厮,她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连她都受不了这种宴会,别说柳叶了,第二年就耍机灵,把丫鬟小熙推出来陪她去宫里。
她也理解他们的不情愿,谁来都可以,她们决定就好,届时她再写些法子给她们取暖。
“今年是你陪我去宫宴?”
“是的。”
小芸眼神中透露着誓死如归,之前就听柳叶和小熙说这个宴会多累人了,丫鬟和主子都一起在雪地里等,那雪地多冷啊,丫鬟还得穿着得体,冻死人了!
而且主子进去万法殿后,丫鬟还不能进去,只能继续在雪地等待,主子抄完经也不会马上出来,会在外殿一直站着。
直到傍晚才会出来,丫鬟会一直守在外面,等主子傍晚出来了,还得陪着去宴会,几乎是要在雪地里罚站一整天的。
*
很快就到了宫宴开始这天,大雪纷飞寒风萧瑟,似比之前更加寒冷了。
穆荧这几日在房间做了好几个炭包,这东西可保暖了,她亲自试验过,至少能暖和一天。
临行前她便塞了几个炭包给小芸,让她贴身放好。
马车行驶一路,寒风偶尔通过帘子吹进马车,但小芸却感觉身上暖和极了,尤其是王妃给的那几个炭包,正在呼呼地散发温热。
“王妃,到了。”
在马夫的提示后,穆荧踏出了马车,车外的高耸的宫墙和一地的雪白,这里她虽不是第一次来,但还是会不习惯这压抑的宫墙。
引路的婢女一路将她带到万法殿外,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皇亲国戚,皆是女眷。
因天气的寒冷,所有人都穿得厚厚的,有些怕冷的甚至穿得圆滚滚的,笨重得路都走不好,连行礼都张不开胳膊。
反观穆荧这里,她一来就热得褪去了披风,这炭包比她想象中的更热乎,连衣服都要比去年少穿好几件。
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要做这么个东西呢,还好今年想起来了,不然又得被冻到。
不少人因为她这个举动朝她看过来,或探究或嘲讽,同身旁人细细碎语。
只有云若初瞧见她时,走过来问她:“你不冷吗?穿这么少,披风也不用,你们王府已经穷到,王妃连衣裳也穿不起了?”
穆荧笑了笑:“没有,我暖和着呢。”
“怎么会?”云若初上下打量了一番,实在想不到她如何取暖,干脆将自己的汤婆子放到她手上。
“景渊哥哥回来前你可别冻死了。”若冻死了,她爹就要说景渊哥哥克妻,就不会同意她再嫁过去了。
“我真的不冷,不信你看这个。”穆荧将汤婆子还给云若初,又掏出一个炭包放她手上。
“你摸摸,暖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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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炭包云若初不仅不觉得冷,还有些烫手:“这是什么,怎么这么暖和。”
穆荧喜滋滋地向她介绍道:“冬日炭包,在冬天放入衣服里,可以暖和一整天。你若想要,可以去珍玉阁买,我给你打八折!”
云若初自是心动,若有这个,她冬日便不用穿那么臃肿,好多衬她身段的衣服也可以在冬日穿上。
“那说好喽。”
“自然。”
说话间皇后已经到场,在万法殿台上阻止贵女入殿参拜。
这进去的顺序是固定的,根据与皇帝的亲缘关系依次进入,但最先进去的是皇后,其次是公主们,再后便是亲王王妃……
万幸后宫妃嫔除了皇后都是不参与的,不然这队伍真不止一天能参拜完。
穆荧时刻准备着,终于在快午时轮到她了。
万法殿中檀香浓郁,不习惯熏香的她极力忍住咳嗽,这里不比外头,一点异动都是对上苍不敬。
殿里安静无比,法师在殿中央敲着木鱼,那声音贯彻整个外殿。
她熟练地在外殿点上三炷香,参拜后走入内殿抄经,内殿的侍女在她进去后就会退出去,待她抄完一页经书,到外殿递给侍女。
这经书上全是繁杂的文字,是她之前最不爱写的一类,这让她想起之前在夫子手底下,天天抄书抄到手软的日子。
不知何时殿外的木鱼声停止了,多了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她没怎么在意,许是万法殿又迎了几尊铜像进来。
写到一半儿,穆荧忽然闻到一股焦糊味儿,身边也似乎更热了,她狐疑地停笔想寻找这异味的来源。
内殿封闭应当不是内殿发出的,当她走到门口掀开布帘,才发现外殿不知因何,竟四处火光冲天,烟雾滚滚。
在她掀开布帘后,那雾气没了阻挡,直接就扑进了内殿!
该死!她要被困在里面了么?!
这群人怎么连大火都不吼一句呢?若不是她自己发现,岂不火烧门口了!
她左顾右盼,终于锁定内殿桌上那盆碗莲,拿手绢沁水,再将碗莲的水整个从头浇下去。
手绢捂住口鼻,奋力地往外跑寻找出路。
此刻熊熊烈火烧断了高处的细梁,从天而降砸在她眼前,四处烛台都倒落在地,四处都是燃烧的火焰。
她心一横,一手提起裙摆,硬是跨过落地的横梁,往出口方向冲。
嘭——
大门被她冲开,烟雾吸收太多,双眼早已被熏得眼泪模糊,过出来隐约瞧见许多人在外面,她一步步挪向那群人影。
“小姐小心!”
小芸瞪大了眼睛,看着那被火烧坏的大门即将砸到穆荧,用力挣脱其他宫女的束缚,往前冲。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穆荧在她眼前被砸倒在地,额头顿时染上血色。
“快来人帮忙啊!”小芸哭泣着祈求后面的人来帮忙,却没有一个人应。
最终是云若初看不下去了,使唤侍女同她一道上前去看。
皇后捂着口鼻眼珠一转,在不知想了什么,指挥了两个小太监去帮忙。
20. 第二十章
凤鸾宫内,皇后带着其他亲王的王妃守在床边,太医刚为穆荧进行诊脉。
皇后微微皱眉,瞧太医把完脉才问道:“她怎么了,可有生命危险?”
“回皇后娘娘,恒王妃头部遭到重创,加上吸入了烟雾,待微臣开一副药,喝上三天就能大好。”
“嗯。”皇后点点头,她可不想恒王妃现在死在她宫里。
之前在万法殿外,她悄悄打翻烛台,让殿中起火,所有人都赶紧跑了出去,都忘了恒王妃还在里面。
出去差点忘了恒王妃带来的宫女,费劲按住了,只等大火燃烧一切将化为灰烬。
可老天还真是眷顾,偏让人活着出来了,真是可恶!
“咳咳!”
穆荧咳嗽几声,意识逐渐清晰,头脑中莫名闪过一些画面,画面越聚越多灌入她脑中,顿时脑袋好似疼得要炸掉一般!
以前的记忆渐渐回归,头脑的疼痛也逐步褪去。
她想起来了!
她根本就不是恒王妃,不是侯府大小姐!
她只是异世穿书而来的人!
在这本书里本不该有她的存在,但她误打误撞成了女主的贴身丫鬟。
她还记得,自己本来是想保护柳叶不被替嫁,去劝穿越来的女主嫁入王府。
没想到被女主从背后偷袭,被催眠遭易容,她自己成了女主的替嫁。
真是好笑,难道这是剧情的力量吗?
她试图改变,到头来剧情仍就没变,不过是换了一个人。
穆荧怒而睁眼,映入眼帘的雕花大床将她的思绪拉回来,转头看到一屋子的人正在盯着她。
皇后看她睁眼,嘴角勉强撑起一个微笑:“恒王妃总算醒了,本宫都要以为你会晕一天了呢。”
穆荧目光搜寻了一遍整个房间,想起她昏迷前看到有两个宫人,强行压制她的丫鬟小芸,不让其过来救援。
“皇后娘娘,万法殿为何会失火?又为何无人知会我逃离?”
皇后听了拿着手帕,擦了擦眼角:“方才查到是万法殿点灯的宫女,不少心碰倒了烛台,没理不当导致了失火,那宫女本宫已经处置了。只是当时情况太混乱了,没有注意到你还在里面,是本宫的失职。”
说着上前握住穆荧的手,拍了拍:“这事儿都怪本宫处事不周,本宫会补偿你的,日后就将补偿送到你府上。”
皇后都这样说了,穆荧也没有理由继续闹下去。
出了这样的事,穆荧也就不参加傍晚的宫宴了,早早地就乘车回府休养。
车行至半路,穆荧脑子里涌现出原书的后半部分内容。
原书里,清醒后的丫鬟偶然在奴隶市场,拯救了一个小男孩,谁知那个小男孩竟然是国师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为了报答丫鬟的恩情,国师就成为了丫鬟的后盾,国师也会易容术,还帮助丫鬟日后易容成女主的样子,对女主进行陷害。
不然凭一个丫鬟,还做不到蹦跶几十章陷害女主,而一点儿事儿没有。
穆荧想提前去寻那个小男孩,只要救下小男孩就能得国师帮助。
她要国师帮她提前卸了这易容术,帮她离开王府,让侯府大小姐“沈玉鸾”这个身份彻底从世上消失!
穆荧再没有比现在更清楚,她若不离开王府,留下来只会是原书一样的结局。
她虽不会去陷害女主,可她忍不了,忍不了本来以为的丈夫,竟然是别人的!
忍不了,自己这三年谈的感情,竟然是空花幻月!
既然是改变不了的剧情,那男主就一定会爱上女主,当他们携手归来的那时,她不敢想,她的心会有多疼。
就好似回忆起一切的那一刻,她的心脏就一阵阵地刺痛,浑身都好似浸在冰冷刺骨的潭水中,无力浮起,只能渐渐沉入深处。
“停车!”
穆荧呼吸一滞,一下趴到马车内的地板上。
小芸见状急忙去扶:“王妃您怎么了,是又头疼了吗?”
“有点闷,想下去走走。”穆荧调理好呼吸,掀开车帘跳了下去。
雪是刚落不久的,很蓬松,稳稳地落下踩出两个雪洞。
小芸紧随其后,为她撑起挡雪的油纸伞。
穆荧不知道奴隶市场在哪里,她只能漫无目的地在集市游走,多注意那些小巷子。
书里被救的小男孩,就是在一处小巷被贩卖。
不知转了多久,穆荧的布鞋已经湿透,一群也湿了一大片。
小芸为难地劝道:“王妃咱们回去吧,已经在这集市转一个时辰了,这京城大大小小几百处巷子,咱们不急于一时。”
穆荧却摇摇头,顾不得脚上的冰凉,她依旧往前搜寻着。
她没有时间了,按书中所写,这场宴会后再过十天男女主就会归来,她必须在这十天内做好她想做的一切。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某处拐角小巷,她找到所谓的奴隶市场。
她记得男孩因为瘦小,所以一直没有人买,手腕上还有一块烫伤疤痕,导致被嫌弃。
她走进巷子里,按照描述轻易地就寻到了男孩。
“这个怎么卖?”
小贩瞧着客人来高兴极了,而且还是要买那个卖三个月都卖不出去的廋小子,这可太好了!
怕又卖不出去,小贩都不敢再往贵了说:“只要五两银子。”
穆荧爽快地付了银子,小贩将男孩的镣铐揭开,用长布条的一头绑上男孩的双手,另一头递给一旁的小芸。
将男孩带出巷子后,穆荧就替他解开了布条,牵着他的手蹲下道:“你可还记得你的家人?我带你去找他们如何?”
男孩原本灰暗的眼睛,顿时蹦出一丝光芒,抬头望向她微笑的脸庞。
这一刻,仙子的模样在男孩心中具象化了。
“真的吗?你会帮我找家人?”他不是被买回去的奴隶吗?
“当然。”
男孩怀抱着感激,将自己记得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这么说你还有个哥哥,可有信物?我也许能帮你找到。”
“这个能当信物吗?”男孩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里面包着的是一颗发黑的糖葫芦。
“可以。”
穆荧接过信物,心里暗暗感叹今日的幸运。
带着男孩一路回到王府,下了马车,男孩怯生生地盯着辉煌贵气的大门,不敢相信救他还要送他回家的人,会是这样富贵的人家。
“牵着我。”穆荧向男孩伸出手,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男孩瞅了瞅自己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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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的小手,蹲下在雪地里抓上一把雪洗洗,又在身上使劲擦了擦,确认是只干净的手才搭了上去。
小孩的手很软,一路牵到前厅,她都有点儿舍不得松手了。
“给他梳洗一下,再带过来我瞧瞧。”
这小孩儿即使身上穿得灰扑扑,头发乱糟糟,但凭脸蛋也能看出来是个可爱的孩子。
小芸将孩子带下去洗漱,此时柳叶才匆匆从后院赶过来。
“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宫宴这会儿不是正开始吗?”
穆荧看到她,心里才压下去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坐到凳子上低头不语。
“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穆荧摘下斗篷,露出受伤的额头,用平静的语气道:“今日宫里着了火,我被困在里面了,好在我命大侥幸逃了出来。”
“什么?!”柳叶急忙上前抓起她的手臂瞧:“小姐可有别处受伤?”
穆荧收回自己的手:“我被门砸了,后背还有些淤青,一会儿你替我上药吧。”
“好。”柳叶想到宫里那些个尔虞我诈,心里着实放心不下:“今日大火可是意外?”
“说是宫女不小心打翻了烛台,皇后已经将人处理了。”穆荧记得万法殿的宫女,就只有在门口守着收经文的,哪有什么点灯宫女,加上小芸被被几个小厮按住。
这些事定与皇后脱不了干系,但她没有证据,也没有时间去寻找证据了。
柳叶从一旁的抽屉找出伤药,“小姐,咱们进里面去,我为你涂药吧。”
“嗯。”
药膏冰凉,比不上她的心凉。
穆荧垂眸盯着药瓶,声音淡淡地道:“柳叶,你其实早就发现我不是小姐了,对吗?”
“你……”柳叶吓得摔了手里的药瓶。
“你记起来了?”
穆荧点头:“是,多亏了今天这场大火,我全都想起来了。”
“穆荧,其实我也是怕跟你说你不信,万一闹起来被皇上的人听到。所以我本来想等找到真小姐,就让你们换回来的,没想到……”柳叶试图解释,却总也说不清。
穆荧打断她的话,一双眼直视柳叶的眼睛:“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为什么,到了边城你明明已经遇到真小姐了,却还是在瞒我?难道在那以后你一点儿,想告诉我真相的心都没有吗?”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对不起!”柳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关于这件事她早就无法判断对与错,但她的确在得知真相后继续欺骗穆荧。
“我原谅你,但是我有一个要求。”穆荧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改变柳叶的命运,柳叶还不会成为恶毒女配,所以她想让柳叶答应她一个要求。
“你说,我一定都会答应的。”柳叶认真地发誓。
“不论今后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去理会,继续做善良的你自己。”
“好,我答应你。”虽然觉得这个要求有点奇怪,柳叶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但仍然果断答应了。
穆荧笑了笑,她希望柳叶已经避开了恶毒女配的未来,而她自己也不会去做那个恶毒女配。
想到这里,她缓缓地说:“柳叶,我好像生病了,很严重太医都查不出来的那种,我们明日进宫请国师替我瞧瞧吧。”
21. 第二十一章
竖日
梳洗打扮好的小男孩被牵到前厅,穆荧坐在桌前唤他坐下,丫鬟们端上来各式各样的早餐。
小男孩有些局促,他还从来没有坐在这样华丽的桌子上,吃这么美味的食物,不敢拿远处的,只在最近的一盘里拿取一块糕点。
穆荧朝身边人使了个眼色,丫鬟们立刻将远处的食物换到男孩面前,隔一小会儿就为他换一盘新的。
男孩知道这是在关心他,用稚嫩的声音说:“谢谢。”
“嗯,慢慢吃。”穆荧坦然地接受他的道谢,她今天就要用这小男孩换取国师的帮助。
“我找到你的哥哥了,今日我就带你去见他。”
“这么快?!”男孩猛地抬头,手里的包子都落回了盘子里。
穆荧保持着微笑,轻轻道:“你给的信息很详尽,找人便不是难事。”
骗子!
男孩低头默默咬一口包子,他昨天说的一半都不是实话,因为他不想那么快找到哥哥,那些线索根本不可能让她这么快找到人!
甚至他连名字都还没有告诉这个女人,她怎么可能立刻就帮他找到哥哥了?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目的如何,她将他解救还要帮他找家人,这些温柔都不像假的,可为什么要骗他找到哥哥了?
想到这儿,男孩又抬头道:“子谦,我的名字。”
“嗯”穆荧淡淡地回应,男孩的名字在她看来不重要,她听过了也就忘了,反正几天后她在这里的一切都将舍去,也不必在意这段时间偶然出现的过客。
不一会儿见子谦放下了碗筷,穆荧用手绢轻轻擦去男孩嘴角的污渍:“吃完了么?那我们走罢。”
“你真的找到我哥哥了么?”出发前子谦决定再确认一遍。
“当然。”
穆荧连夜就命人将那颗糖葫芦,送去皇宫内的国师府,想必国师已经久等了。
一路上很安静,子谦没有再讲话,只是安静地在马车里看着穆荧,内心有一丝害怕。
害怕穆荧其实是在骗他,想将他丢给别人,如果找到的不是他哥哥的话,他会依旧被丢过去吗?
穆荧低头对上子谦的眼睛,她这到这孩子多疑,她很快就能让他安心的,兄弟重逢是多么感人的戏码。
她只需要在旁边看着,等到过来,表示愿意拼尽一切报答恩情。
“王妃,到国师府了。”车夫的话将她思绪拉回来。
掀开帘子下车,又小心牵着子谦,缓缓走进了国师府。
国师早已在院内踱步多时,在见到子谦的第一眼就认出来是自己的亲弟弟,立即喜悦地上前拥抱。
子谦没有想到,真的是他的哥哥。
兄弟见面分外激动,子谦被抱着转了好几圈,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下来后还踉跄了几步。
国师不好意地摸了摸鼻子:“对不住子谦,哥哥太想你了。当年那伙歹徒将你劫走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子谦小小的脸上生出几分沧桑,淡淡地讲述起来:“我被被抓走关在柴房,我找机会跑了,但不认识路。我记得你要去京城做官,所以就在街边问路行乞,后来又被人牙子抓走当奴隶贩卖。”
“再后来是这位姐姐救了我,带我找到你。”说着子谦转头瞧穆荧的神色,依旧是那样温柔没有丝毫波澜。
怎么会这样?
子谦陷入沉思,明明自己之前骗了她,为什么她一点儿没有生气?为什么依然能够准确无误地找到他的哥哥?
国师听了弟弟的话,感激地看向穆荧道:“多谢王妃救下我的弟弟,你今后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都可以来找我,另外我会再备厚礼送到府上。”
“厚礼就不必了,如今我的确有一事求国师帮忙。”穆荧抬手指了指一边的凉亭“烦请国师借一步说话。”
“好。”
国师将子谦托付给一旁的宫女,随穆荧来到了凉亭中,想起近日恒王得胜即将回京的事,猜测她大概是想来求他,帮恒王安全回京之类的吧?
“国师可仔细瞧我这脸。”
国师不解凑近一瞧:“竟是易容术!这世上竟还有会易容术之人!”
当年他便是随师父学习了这易容术,师父便是这易容术唯一的传人,师父仙逝后传人便只剩他,他从未教过旁人,连秘籍也藏得极好,怎么会还有人习得此术!
若那人用此术作恶,将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敢问王妃,你的脸究竟何人所为?”
穆荧仔细一想,异世灵魂一说解释起来,大概率不被相信,倒不如编个谎。
“我也不知道,我三年前失忆了,关于过去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前天偶遇一术士瞧出我被人催眠,这才丢了记忆,可那术士技艺不精,无法为我解除催眠。
加上最近我的脸越发疼痛,找遍天下名医也查不出结果,便想请国师看看,是不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没想到我身上竟还有易容术。”
说着穆荧擦了擦眼泪,“国师求你帮帮我,我若脸上被人用了易容术,那我便不是真正的恒王妃,若是让圣上知晓,便是杀头的大罪。”
国师瞳孔一缩,没想到竟牵扯出这等秘事:“我现在就为你洗去易容,再送你些银两供你生活,如何?”
“不!”穆荧摇摇头,“若我直接离去,那恒王妃便是失踪,届时圣上定会派人搜寻,只怕搜到国师,我不能陷国师你于不义。”
“那你想如何?”此等大事若被圣上发现,那便是死路一条,这姑娘救了他的弟弟他自然不能不管。
穆荧伏耳开口:“我想国师配合我演一出戏,让我假死脱身,无人会关注一个死去的王妃。”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王妃稍等。”
国师起身进了后院,片刻之后手里拿着两个瓷瓶走了出来。“麻烦王妃回去后称病,先服下这个丹药制造紊乱的脉象,三日后再服下这枚假死丹,接下来都交给我。”
“多谢国师!”
穆荧感激地收下两瓶药,藏在衣袖的小兜里,与国师拜别。
最关心的问题得到解决,穆荧顿感浑身轻松,接下来得悄悄给自己存点钱了。
她这些年赚的钱随便拿出一点儿,都够她舒服地生活了,把能拿的都拿走,剩下拿不走的铺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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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留给柳叶他们,让柳叶他们打理好了,赚的钱就分给他们自己!
不给王府留一分!
这王府,
一个女主:对她又是催眠又是易容的,害得她脸疼了整整三年!每每发作血流不止,疼得要命。
一个男主:欺骗她感情,脚踏两条船,一边在北关跟女主打得火热,一边还假意与她书信寄情。
真是想起来就气死人,要是不考虑悲惨大结局的话,她男、女主都要打个降龙十八掌!
回到府中,穆荧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信。
柳叶还在一旁打趣:“小姐这次又想写什么,这信怕是刚寄过去,王爷就要回来了。”
“决裂书!”
“原来是决……决裂书?小姐你怎么了,王爷哪里惹你不高兴了,怎么要决裂了?”柳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震惊地看向她。
穆荧大力磨着墨,像是要将墨块按进砚台一般。
“既然话都说开了,你今后也不必叫我小姐,还是叫我穆荧就行。
你也知道,我并非真正的王妃,留在这里对我没有好处,我会借假死离开这里,如果你对我还有愧疚,就帮我隐瞒此事。”
“我会帮你的!”柳叶坚定地点头,想了几天其实她也早就想明白了,当初如果不是穆荧,兴许如今失忆替嫁的就是她了,若是她定然不能像穆荧一样如此坦然离开。
“我写完信你就去送,顺便吩咐人去叫个太医来,我要让所以人都知道我快死了。”说着提笔写下决裂书。
待柳叶出门送信,她拿出国师给的药,服下一颗。
顿时口心口一阵慌乱,头晕不适,待到太医来时只见她虚弱无比,唇齿泛白。
一把脉,太医眼珠一瞪:“王妃脉象竟如此杂乱,恐怕时日无多了。”
柳叶配合地演戏:“怎么会这样,太医你再好好瞧瞧,我们王妃前几日还好好,怎么忽然就不行了呢!”
太医摇了摇头叹息道:“王妃本就身中奇毒,三年来虽药材抑制,但终归不能根除,如今大概是毒性发作,药石无医了。”
“太医,求求你再想办法救救王妃吧!求你了!”柳叶声泪俱下,跪倒在地,抓着太医的衣角不松手。
“微臣实在是有心无力啊,姑娘莫要再为难微臣。”
穆荧也勉强起身开口:“柳叶,让太医走吧,我如今是风中残烛,只能过好剩下的日子了。”
“小姐呜呜……”
太医瞧他们主仆情深,感叹着离开了。
如此一来,恒王妃命不久矣的消息,很快就在宫里传开。
有人唏嘘,有人嘲。
最高兴的莫过于皇后了,得知这个消息准备了好几天的喜服,打算天天换着穿。
相反,本该高兴的云若初却高兴不起来了,丫鬟还问她为何闷闷不乐。
云若初捧着脸,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不高兴,明明最碍事的人要死了,她可以请旨跟景渊哥哥在一起了,还有什么不高兴呢?
一定是因为穆荧是病死的,她爹肯定要说是景渊哥哥克妻,她就嫁不了景渊哥哥了!
就是这样!
22. 第二十二章
北关大捷,北狄人仓皇献上投降文书,愿百年俯首称臣,岁岁纳贡。
此刻北关军营早就一片喜气洋洋,谁也没想到他们能够胜利,毕竟一开始他们的将领是双腿残废的恒王。
虽然恒王早年是燕国战神,可双腿一废如何作战?所有人都不信有这样的将领能赢,纷纷偃旗息鼓躺作一块儿。
然而偏就是这样的将领,带着他们一路斩杀北狄人,即便坐在轮椅上,气势也不减当年。
而且他竟然将轮椅都改装为杀器,在战场上也毫不逊色,最终带着他们赢得了胜利!
一名士兵举着信件匆匆赶往主营帐,所有人都司空见惯,那定然是王妃寄来的家书。
几个士兵围坐在锅炉前感叹着:
“王妃同王爷感情真好,这信月月都寄好几封来,王爷也是每次都回,还送不少东西回去给王妃。”
“听说王爷跟王妃新婚,连面都没见就来打仗了,这回王爷终于能回去了,王妃这信怕是表述欢喜的了。”
另一个士兵观察到营帐外徘徊的沈鸢儿,不由得接话道:“王妃是欢喜了,咱们的小神医可就伤心喽。”
“诶,这有什么,王爷到底是王爷三妻四妾也正常,指不定回去会纳小神医为侧妃呢?”
“嘘,你这话可别给王爷听到了,上一个敢说的被王爷听到,挨了整整五十军棍!半条命都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噤声,不自主地朝主营帐那边看了去。
此刻沈鸢儿反复地忽悠门口的士兵,试图被放进去。
好不容易打了胜仗,她想趁此多跟祁景渊联络下感情,之前战事紧张她鲜少与王爷见面,如今正是建立情感的好机会。
门口的士兵一点儿也不给她机会,不论她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进去。
忽然,她又看到了那个送信的士兵,每次那士兵都能凭借信件顺利进入营帐,她突然有了计划。
沈鸢儿直接上去拦住士兵道:“这位小哥,正好我要给王爷送药,信就帮你送了。”
“可是……”
沈鸢儿一把夺过信件,推了士兵几步:“没什么可是的,你可以远远地看着我进去呀,忙你的去吧。”
转头她就蹦蹦跳跳地前往营帐,这次守卫的士兵瞧着她手里的信件,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她进去了。
“王爷,我来给你送信啦~”
沈鸢儿兴奋地转圈,一下晃到祁景渊眼前,手上拿着信晃来晃去。
祁景渊看到她只轻轻地瞥了眼:“信拿来,你可以出去了。”
沈鸢儿对他的冷漠习以为常,什么高冷王爷,现在对她态度这么差,以后可是要追妻火葬场的!
“不要这么冷漠嘛,我来不是想跟你讲一下,咱们打赢了北狄该怎样庆祝嘛!到时候庆功宴我想来安排美食,一定会给你一个大惊喜的!”
嘴上这样说着,信却依旧拿在手上晃悠。
“你随意就好,信给本王!”祁景渊现在满心都在那纸信上,根本不想听别的。
沈玉鸾见他这么想要信,于是得寸进尺道:“不行,你得答应和我一起办庆功宴,陪我做一道点心,我就把信给你。”
“本王不会做点心,信拿过来!”祁景渊几乎要失去耐心了,这个女人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如果不是鹤川神医将她收为徒弟,早就被他找个由头送走了。
“我可以教你呀~”沈鸢儿眉飞色舞地开始讲述,拿着信纸在营帐中比划。
眼看着信离自己越发远,祁景渊拿过一旁的拐杖,硬是站起来目光锁定在信纸上,一步一步挪过去。
“诶!王爷你怎么站起来了,快坐下!师父说了,你这腿最近还要进行最后一次施针,这几日毒素堆积尽量不要再动了。”沈鸢儿慌忙将信纸一丢,急忙要去扶他。
眼见着信纸在空中如鹅毛般飘晃,一下掉入了角落的水桶里。
“信!”祁景渊顾一把推开沈玉鸾,往水桶那边赶,脚底一麻栽倒在地,硬是以最快的速度挪过去,捞起信纸。
匆匆打开,里面前两行的字已经花了,只后几行还能模糊地辨认:
“夫君,……。
今我重病……,不日……魂归西天,……成全你了。
你我从此……,来生不复相见!”
当读出信中内容那一刻,祁景渊已经无暇指责打湿信件,“这不是真的!”
夫人怎么会突然重病?又怎么会对他说出“来生不复相见”这种伤人的话!
不可能的!
一定是信被浸湿,具体内容缺失,真相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祁景渊在心里安慰自己,行动上却很迅速。
全军加速启程,他要回去问问夫人,这封信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
与此同时,恒王府内,王妃大病不愈已经连续几日召太医开药,连国师也请去做法。
每日房中必端出几盆赤色的水,王妃的嘴角时刻都挂着一抹鲜红,来看的太医无不说她命不久矣,开几副吊命的方子。
算算日子,今日就是最好的脱身时间了。
穆荧望着雕花木粱出神,若她真的死了,夫君会有一丝难过吗?
此想法一出,连她自己都笑了。
呵,怎么可能,故事的男女主会在一起,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主角怎么会为她悲伤。
“小姐,云小姐来了。”柳叶打开房门点上一炷香,用香气掩盖浓郁的血腥气息。
“她怎的想起来见我了?也好,算是为这出剧目找到了一位合适的观众。”穆荧拿出袖口的假死药提前服下。
很快云若初带着侍女走了进来,屋内的血气即便有香薰掩盖,也还是能闻得出。
云若初用帕子捂住口鼻,在桌边坐下道:“你也是个没福气的,前些日子遭遇大火,本以为将你救下,没想到你又得了重病。”
“是呢。”穆荧气若游丝地回应着。
“都已经没力气同我争辩了?”沈鸢儿放下丝帕走过去探了探她的呼吸,当真是无比微弱。
云若初有点慌了,她还没见过死人,有点害怕:“你不会真的要死了吧?你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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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死了,景渊哥哥可就归我了,我爹等景渊哥哥回来,就去找他议亲。”
“他不是你的良配,或许你能看看今年的新科状元。”穆荧真心地为她提出建议,她找回了记忆,自然也记得云若初的结局。
云若初爱慕男主,以为男主归来就能娶她,不想男主和女主已经琴瑟和鸣,大闹一通用逼迫男主娶自己。
皇帝为了给男主找不痛快,又故意把云若初赐给男主做侧妃,让男女主感情出现危机。
在一次刺杀中,云若初为了救男主挡剑重伤,无人关心落下心疾,在大结局被送回丞相府郁郁而终。
而在原书,那个新科状元则是被云若初曾帮助的一个书生,一直默默守护她,因为喜欢云若初喜欢男主,还悄悄帮她想了许多法子讨男主喜欢。
最后却因为想帮助云若初找药治心疾,冻死在雪山。
当初她看到这段都要哭死,云若初对这新科状元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只是因为男主的存在一直没有直视这段感情。
现在她即将离开这里,看在云若初还不坏的份上,最后留一点提示给云若初,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怎可能,”云若初立即反驳,“这天下只有景渊哥哥与我最是般配,当场全京城都说我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何况,今年科考都还没开始呢,你怎么就知道新科状元是谁,他就与我有缘了?”简直是无稽之谈,云若初一点儿也不相信,难不成穆荧还能预言未来?!
穆荧咳嗽两声,躺下去弱弱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那你说那个新科状元叫什么呀?给我个名字,我先瞧瞧呗。”尽管不信云若初还是有点好奇。
说起这个穆荧还真不记得了,小配角的名字除非出现特别有记忆点,不然她一般记不住呀。
这要怎么说呢,要不随便说说让她自己去想好了。
“那人你也见过,想想你曾几何时帮助过一个书生。”
云若初皱皱眉:“这我哪里还记得,还有更细的吗?”
“天机不可……咳咳——”
穆荧嘴角忽然鲜血喷涌,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痛苦地挺动。
这一下可把云若初吓坏了,她也是第一次看人流这么多血:“她还有救吗,端药啊!”
“小姐!小姐你不要有事啊!呜呜……”柳叶焦急地爬过去,端着药碗试图喂药,然而一点儿效果没有,刚进去就又和着鲜血流了出来。
“我要……走了,今后你……你一定要照顾好大家……唔!”穆荧撑着药性,用最后的力气给柳叶嘱托。
说完,抬起的手骤然垂下。
最后的剧目结束了。
“小姐——!”
柳叶哭喊着,却已经没人能回应。
云若初捂住嘴巴,热泪早已在眼眶打转:“她就,这么死了?”
丫鬟连忙扶住云若初,将惊吓的她带走。
王妃薨了,整个王府挂上了白绸,所有人都在为王妃的离去而哀悼。
23. 第二十三章
深夜,月光被乌云遮盖,大地一片漆黑,唯有王府中灵堂前火光荧荧。
柳叶从小门一路将国师领到灵堂前,轻手轻脚地打开棺盖。
穆荧被打扮了一番,一袭红衣似出嫁时一般,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
国师将她横抱起对柳叶吩咐道:“这棺材一会儿就定死,切不可再让人开棺,今日之事必须保密。”
柳叶点头:“国师放心,我定然不会说出去的。”她于穆荧有愧,她一定会为穆荧守好这个秘密的。
话音一落,国师便带着穆荧的“尸身”消失在府中,柳叶只能在心中祈愿,愿穆荧今后能够平安顺遂,再不要遇上此等事情了。
*
鸟儿在枝头打闹,叽喳的声音吵醒了沉睡中的穆荧,她慢慢睁眼四处张望着这陌生的地方。
她感觉脸似乎变得清爽了许多,立即起身坐到镜子前面,果然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只是脸上多了许多红色血痕。
“你醒了。”国师从外面踏进来,瞧她在镜子前打量说道:“我已经替你解除了易容,但因为易容术应用在你脸上时间太久,将你原本的脸咬坏了,要完全恢复还得服药三个月,这是药方。”
“多谢国师。”穆荧喜笑颜开起身行礼,她终于能换回自己的样子,开始新生活了!
“王…姑娘也不必再叫我国师,叫我萧衍就好,敢问姑娘芳名?”之前一直没有几乎问,如今总算是问出口了。
“我叫穆荧。”
原来她叫穆荧,真好听的名字。
她既然已经回归普通人的身份,肯定要有自己的生活了吧?
她嫁的是全京最落魄的王爷,还一直被蒙骗这么多年,手里肯定没有什么积蓄,出来后生活应该很困难吧。
想到这里,萧衍热情地开口:“今后你打算怎么办?正好我这府邸在宫外,我不常住,如果你需要可是一直住下去。”
“谢谢你,不过我已经想好去哪儿做什么了。”穆荧很感激萧衍愿意继续收留她,但她早就藏了一大笔钱,足够她一人生活了。
“是么,那我今后有机会,还能带字子谦来看你么?”萧衍有些失落,他有想过若是穆荧姑娘留在他的宅邸,他会为她提供最好的衣食住行,感谢她救回子谦,如今看来是用不着了。
“当然可以,我已经买了宅子,就在……”
话未说完,穆荧感到一阵眩晕,又坐回镜子边揉了揉额头。
萧衍见状立马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喂给她。
“看来是易容术的假面,留存太久积攒的毒素,你余毒未清不适合走动,不如这三个月你还是就住在我的宅邸,待全好了再走。”
穆荧仔细想了想,这的确是个问题,若是她走了半路上晕倒该怎么办,这余毒也不知什么时候会影响她。
倒不如借国师的地方休养好,她的钱也不会跑,都好好地存在宅子里呢。
“那就麻烦你了。”
萧衍淡淡一笑:“无妨,每日的药我都会命人为你煎好端来。”
总算是有个理由留下她了,子谦好像很喜欢她,这三个月干脆将子谦带到这里住,他两个人一并照顾了。
*
另一边,祁景渊日夜兼程往回赶,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夫人会对他写下那样的话。
难道他哪里惹夫人不高兴了?他带上夫人最喜欢的栗子糕给夫人赔罪,夫人一定会高兴的!
几天后他终于来到的京城门口,悬着几日的心终于有所放松,他很快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妻子了!
“先去西街,在福顺糕点铺停下。”
夫人曾在信中说过,她最喜欢西街福顺糕点铺的栗子糕,她自己也尝试过做栗子糕,味道都不如那家好吃。
若是回去给夫人带了这个,定然能让夫人消气一些。
沈鸢儿的耳朵灵,即便坐在后一辆马车,也听见了祁景渊想去糕点铺的话,她当即下车走到前一辆马车窗边。
“没想到王爷也喜欢吃那家糕点,我离京前也是,最爱让丫鬟去那家店给我买桂花糕了!”
好一会儿还得不到祁景渊的回应,沈鸢儿心里暗叹他高冷,这样是追不着老婆的!等以后她一定要多虐一虐他,再答应和好,哼!
很快到了福顺糕点铺,祁景渊被推着进了铺子,掌柜地热情招呼,询问他要买哪种糕点。
祁景渊的目光很快就锁定到了栗子糕:“这个给我全都包起来。”
“好嘞!”掌柜的很高兴,难得来一次这么大手笔的顾客,竟一下字买光了所有栗子糕。
沈鸢儿看到他指的糕点后,气得跺了跺脚:“我不爱吃栗子糕,掌柜的给我包些桂花糕。”
“好的。”
不一会儿,掌柜便将栗子糕和桂花糕都包上递过来:“一共是四百二十五文。”
祁景渊蹙眉道:“这栗子糕四十文一斤,十斤怎么还多了二十五文?”
“实在抱歉,我以为你们与这位姑娘是一起的。”掌柜的面带歉意地将两种糕点分开,将桂花糕递给沈鸢儿道:“小姐这是您的桂花糕,一共二十五文。”
“你让我自己付?!”沈鸢儿瞪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点东西都不帮她买,从前在军营要买什么,可都是一块儿买的。
“你自己的东西,当然自己付。”他的钱只能给夫人花。
说完示意程昱将他推走。
被丢在后面的沈鸢儿气得鼓腮帮子,心里烦得要命,回去她就要震惊所有人!
她嘴上细碎着:“现在你对我爱答不理,回去发现我才是你的王妃,再想对我献殷勤,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买完糕点,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赶回王府。
刚到地方后,驾车的士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离开前那个落魄的王府吗,整个大门和牌匾都被精心装潢过!
只是稍有些落灰,似乎近日无人打扫。
惊叹片刻后才提醒道:
“王爷,我们到了。”
士兵的一声提示后,祁景渊迫不及待地掀开轿帘,在程昱的搀扶下坐回到轮椅中。
他早就命人将他回来的消息传回府中,奇怪的是,王府此时竟还无人出来迎接。
不会夫人真的厌弃了,他不要他了?!
就在他疑惑时,王府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出来了个披麻戴孝的小厮。
小厮匆匆走出来行礼:“小的见过王爷,恭迎王爷回府。”
“这府中其他人呢?”他的阿荧呢?
小厮急忙跪下来道:“王爷恕罪,近日王妃新丧,府中的人都去金光寺,替王妃求往生符去了,现下府里就剩我一个在打扫。”
“你说什么!”
祁景渊手里的栗子糕霎时掉落一地,他不可置信地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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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一遍。
“你说王妃怎么了?!”
被这样一吼,吓得小厮话都要说不清了:“回……回王爷,王妃她…她三日前就薨了!”
“怎么会这样…”
得知真相的祁景渊双手颤抖,失魂落魄地支起身,想要冲进王府一看究竟。
“王爷小心!”还好程昱眼疾手快将人扶回来,立刻懂事地推这人进府。
沈鸢儿刚下马车就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本以为要费番功夫和穆荧解释争辩一下,没想到她一回来人就没了。
还真是福薄,有命做贵人没命享受。
原本还想着,她回来了让穆荧继续做回贴身丫鬟呢,她这人还挺好使唤的。和穆荧逛街时才能让她感受,到现代和小姐妹手挽手的快乐,柳叶就不敢这么做,真是可惜了。
进入王府,里面到处是还未撤下的白绫,尤其是前厅纸钱和蜡烛都没有收拾完,只是棺材已经带走下葬了。
望着眼前焕然一新的王府,祁景渊却只注意到这刺目的白绫。
难怪!
难怪阿荧会给他那样的书信,一定是因为她重病怕他太难过,所以才写下那样决绝的话!
他甚至来不及见阿荧最后一面!
程昱观察到祁景渊状态不好,整个人低头抽搐着,手上紧攥住一节白绫。
于是赶紧宽慰道:“王爷,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谁知祁景渊开口竟有几分平静:“王妃的墓在哪里?”
小厮连忙回答:“就在东郊的那棵千年梨树旁,王妃说她喜欢那棵树,所以想葬在那里。”
“带我去!”
短短几个字就让所有人,感受到沉重的气息,都不敢再作声。
沈鸢儿原本在府外正准备进去,谁知道又看见人出来了,还又坐上马车离开。
她很是搞不明白,但是依旧跟了上去,顺道询问骑马的程昱怎么回事。
程昱将里面发生的事情跟沈鸢儿讲了一遍,她很是疑惑,王爷难道对穆荧有感情?
这不应该啊,他们明明从未见过面,哪里来的感情。
也许是知道自己王妃死了,去墓前祭奠一下吧?
不过也好,到时候她可以给一个大惊喜,告诉他,其实他的王妃没有死,还活生生地站着他眼前呢!
也不知道这一日里,大悲大喜他受不受得住。
一行人来到墓地,祁景渊一下子滑下轮椅,跪到墓前抱着冰凉的石碑一动不动。
一手扶着墓碑冰冷的刻字,一边细碎地念叨:“阿荧,我回来了。你怎么不等我呢?”
“阿荧,我好想你,在军营的每个日夜,我都在心里想着你的样子。”
“你知道吗,在你来之前我只是他们口中的废人,所有人都奚落我,嘲讽我。”
“如果不是你的信,我可能会选择死守边疆,战死沙场。”
“……”
远处沈鸢儿想要靠近,却被程昱拦住:“让王爷静一静。”
“王爷怎么抱着那块碑在哭?怎么回事?”沈鸢儿心底的想法,在见到祁景渊如此脆弱一面后,彻底崩了。
和王爷相处最久的难道不是她么?为什么王爷要抱着穆荧的墓碑哭?
不对,这里面她一定漏掉了什么!
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她要回去问问柳叶,这几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24. 第二十四章
不知过去多久,林中吹起阵阵大风,雪花随着寒风飘落在坟前。
祁景渊呆呆地盯着墓碑,他想见阿荧,想见她最后一面。
他伸手对着坟包比划了一下,蓦然扑过去抓上一把泥土,眼中泛起泪光渐渐大笑起来。
对啊!
现在是冬天,尸身没有那么快腐坏。
祁景渊顾不得身后人的目光,竟徒手挖了起来!
即便泥土和着白雪将他的衣衫弄脏、打湿,他也丝毫不在意,拼命地刨土。
泥土嵌进他的指甲里,石块将他的皮肤割伤,一双干净的手很快就变得漆黑无比,分不清他手上的是泥还是血。
在远处的程昱原本镇定地守着,忽然瞧见王爷发了疯似地,开始徒手挖坟,也是吓了一跳。
“王爷!您别这样,怎么能有手挖王妃的…”程昱上去劝阻试图拉开祁景渊,刚触碰到对方的肩膀便被一股内力弹开。
“本王要见王妃最后一面,谁敢拦!”
程昱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王爷对王妃如此情深义重,但即便身边没有趁手的工具,也不能用手啊!
程昱转头对后面的士兵吩咐道:“快去买两把铲子过来!”
说罢又上前用剑鞘帮忙一起挖。
太阳渐渐落下将光芒全都带走,今夜无月亦无星辰,只有漫天雪花纷飞越落越大。
西郊偏远,等买铲子的人回来才发现,凭王爷的双手,竟然已经将坟挖了大半!连棺材的一角都得以窥见了。
此刻祁景渊双手早已血肉模糊,他却似没感觉到一般,继续刨着棺材边的泥土。
很快巨大的棺材就被挖出,祁景渊迫不及待地用刀撬开棺盖。
只要能再看一眼,能见上阿荧最后一面……
棺盖“轰隆”一声被扔到一旁,棺材里的景色却令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里面只有一套衣冠!!
最为震惊的还是祁景渊,他双手颤动着捡起那套衣冠,反复确认棺材里根本没有人。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一副空棺?!
难道,连她也不要自己了么!
祁景渊的眼眶一瞬间变得通红,咬紧牙关哽咽着将那衣冠撕碎。
泪水大颗滑落脸颊,比起痛苦他更多的是庆幸,他的阿荧也许没有死,她还活着。
之前的诀别信他定要查个清楚,他的阿荧只能属于他一个人!
他发誓,不论发生了什么,都一定会将他的阿荧找回来。
这次他不会放手!
雪天寒冷,程昱早就冻得瑟瑟发抖,但看着王爷着魔一般,在原地往棺材里撒泥土,就一点儿也不敢说话了。
殊不知祁景渊此刻的内心比这白雪更加寒冷,将泥土丢进棺材里不尽兴,还将撕碎的衣冠抛了回去。
做完这一切,他静静地抱着墓碑片刻才对身后人道:“传令下去,全力搜寻王妃,不计代价!”
“是!”
这时在马车里打盹儿的沈鸢儿醒了,起来问程昱情况,这才得知这墓里竟然是空的。
她有点害怕了,如果穆荧没有死会去哪里?易容术这世上应该只有她会解,也就是说穆荧也许会顶着她的脸被祁景渊找到!
不行,看祁景渊那在乎的样子,穆荧被找回来了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
既然已经成了王爷白月光,那还是死的比较好!
沈鸢儿心中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比祁景渊更先找到穆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
几天过去,穆荧在萧衍的宅邸过得有滋有味,没事就逗逗小狗、陪子谦练练书画。
今夜是除夕,人们都会在家里守岁,穆荧看着眼前正烤年糕的萧衍跟子谦,不由得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还以为今年她要一个人孤独地过了,没想到还有两个人陪,虽不比从前热闹倒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阿荧姐姐,来尝尝我刚烤的年糕。”子谦欢快地将一串洒满辣椒粉的年糕递给她,期待地望着她。
穆荧笑着接过尝了一口:“很好吃,子谦手艺不错!”
“嘿嘿,我就说我做得好吃,比哥哥做的强一百倍。”子谦得意地笑着,顺手躲过萧衍手里黑乎乎的某物继续说:
“你看,这东西黑不溜秋的,上面还撒了层白糖,真是又丑又奇怪。”
穆荧仔细辨认,实在看不出一点儿年糕的样子:“额……确实,这个是年糕?”
萧衍一把夺回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顺道敲了一下子谦的脑门:“你们懂什么,这叫碳墨结晶!”
子谦嫌弃地朝他吐舌头:“咦,明明就是烤糊了。哥哥太笨了,年糕都能烤糊。”
“好了,我们再烤点别的吧。”穆荧出言结束了他们的争论,放了个玉米上去。
她原以为自己假死后,便不会与他们产生过多联系,一开始对小子谦也有点淡漠,现在就多陪子谦玩玩,弥补一下吧。
吃饱喝足之后,萧衍忽然开口道:“明日便是新年,街上会举办灯会,不如我们带子谦去灯会玩?”
“这……”穆荧其实不太想出门,这几日她虽吃着药,但头晕的现象依旧常有,她怕走一半晕路上了,那可就麻烦了。
萧衍明白她的顾虑,于是道:“没关系,我才新配了药,吃一粒就能缓解毒素一整天,不用担心晕倒。”
子谦也拉着她的衣角,摆出楚楚可怜的表情“阿荧姐姐,你就跟我们去嘛~就算你真的晕倒了,我哥哥力气大,也可以将你背回来的!”
“也罢,那就一起去。”既然他们都这样说了,穆荧也就不好拒绝了。
“好耶!”
子谦欢呼雀跃起来,他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能一家人一起逛灯会。
这一晚子谦幸福得根本睡不着,到天蒙蒙亮时才在穆荧的轻哄下,缓缓闭上眼睛。
噼啪——
街上热闹的爆竹声响起,小子谦也精神饱满地睁开眼睛,顾不上梳洗就冲了出去。
冲到前厅正好在吃早餐的时间,往穆荧身边的凳子一坐,转头就道“阿荧姐姐,帮我夹个包子可以吗~”
“没问题。”
这么可爱的小孩子,谁能拒绝得了?
穆荧立即给他夹了两个肉包,顺道给自己也夹了两块栗子糕,等再想夹时,发现盘子已经空了。
用饭结束后萧衍走过来问道:“你喜欢吃栗子糕?”
穆荧疑惑:“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糕点只吃了栗子糕。今早命下人买得匆忙,栗子糕只买了三块,看你好像没吃够,不如一会儿再去买几块?”
“好啊。”穆荧就是想吃呢,自从假死后天天吃苦药,她都没有再吃过栗子糕了,难得今天早餐有,她才吃上两块。
没一会儿丫鬟们就将子谦收拾好了,穆荧戴上面纱一手牵着子谦,同萧衍一前一后地出了宅子。
不知为何,今天街上的官兵比起往日更多,也许是新年来临,维持治安很需要吧。
三人从街市一头逛到另一头,手里已经提了不少东西,这是穆荧才想起来,她主要是想买栗子糕的。
转头对萧衍道:“出来玩太高兴,栗子糕忘买了,咱们折回去那家福顺糕点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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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手里东西多,我帮你提一些,不然一会儿你的手就没空吃栗子糕了。”萧衍温柔地伸出手,拿过了穆荧手里的大包小包。
“谢谢~”
穆荧咧嘴笑着,心道这国师人还挺好的,就住他家这些天都挺照顾的,简直就是温柔邻家大哥哥。
跟她开始想象的那种,神秘高冷的国师一点都不像。
没费几步脚程三人就到了糕点铺,“老板,买两斤栗子糕。”
穆荧期待地搓手,她可馋坏了,早上吃那点根本不够。
“好嘞,只是姑娘怕是要等一会儿了。咱们这栗子糕刚被预定完了,新做的还差一会儿就能端上来。”
“没关系,等等也无妨。”来都来了,她是不可能空手离开的,等一会儿还是等得起的。
不知过去多久,一个杵着拐杖面带黑色面具的人走进了店里,掌柜地热情迎接,将打包好的一堆糕点摆在桌上。
穆荧因为等得无聊,对来往的客人都没有看得仔细,尤其是这个人,咋越看越眼熟呢?
这面具,这拐杖……对了!
她想起来了,这人是祁景渊!可又不对,在边城她也遇到过这人,说是祁景渊的朋友。
倒底哪个是真的?
绝不能贸然行事,还是先压低自己的存在敢,不要被注意的好。
这样想着,穆荧不动声色地往萧衍的身后挪了挪。
“巧了,你也在这里。”
直冲冲过来的一句话让穆荧愣在原地,不会是在跟她讲话吧?毕竟在被催眠前,她还欠着男主二十两银子呢!
萧衍在此时开口道:“的确很巧,你不是不爱吃糕点么,怎么来买这么多?”
“夫人爱吃。”
“是么。”
躲在萧衍身后的穆荧长吁一口气,还好,没有注意到她,原来是认识国师啊。
祁景渊的目光忽地瞥向萧衍的身后,这女子很眼熟:“你身后这位是?”
“我未婚妻。”
“国师何时有了未婚妻?”据祁景渊最是了解萧衍,他哪有什么未婚妻。
面对祁景渊眸光的刺探,萧衍没有一丝畏惧,淡淡地做出解释:“一直都有,从小的情分。”
“既如此,就不打扰你们了。”
见祁景渊走远,穆荧才敢小声地问萧衍:“刚刚那个人是谁呀,看着好凶啊。”
“我发小…的朋友。”
“敢问你的发小是?”能跟国师是发小,那必然是皇亲国戚了。
萧衍笑了笑:“祁景渊,也就是你的夫君恒王殿下。”
“嘘!他现在可不是我夫君了。”指不定早就跟女主卿卿我我,没有她的存在了。
得到萧衍的回答穆荧安心了一点,可她还是没想明白,如果那人真的是祁景渊的朋友,为什么会出现在本该男主出现的酒楼外,为什么欠条上会写祁景渊的名字。
“你确定?”穆荧不放心又问了一遍。
“怎么,你认识他?”萧衍察觉出不对,于是反问道。
穆荧纠结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其实,我欠他钱过期没还!他欠条上写的祁景渊的名字,我不敢去还。”
“话说你知道他为什么,欠条要写祁景渊的名字吗?”
萧衍听了掩住笑意,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扯谎:“他也欠祁景渊钱,还欠得挺多。估计是想你直接帮他把钱还给祁景渊,才写的祁景渊的名字。”
说到这儿,萧衍顿了顿:“要不你把钱给我,我替你帮他给祁景渊?”
“也好。”都离婚了还是不要再碰面了,她怕看了对她心脏不友好。
25. 第二十五章
夜幕降临,街道上灯火通明,人人都手持一盏花灯,将节日的氛围烘托得更加热闹。
萧衍目光扫过四周各异的花灯:“灯会一会儿就要开始了,我们也去买两个灯笼吧。”
子谦高兴地蹦起来:“太好了,我要鲤鱼花灯!阿荧姐姐想要什么样的花灯呢?”
穆荧低头思索,这些花灯都好看极了,她每个都喜欢呢,真要让她挑一个的话:
“我想要蘑菇花灯。”
“阿荧姐姐喜欢蘑菇?”子谦不明白,女孩子不都喜欢花朵之类的嘛,阿荧姐姐怎么想要个蘑菇灯。
“喜欢,蘑菇很好吃。”想一想如果有蘑菇花灯的话,应该很可爱吧。
“阿荧姑娘的喜好还真特别。”
萧衍回忆一路瞧过的花灯,没有一个是蘑菇状的,于是提议道:“这街上怕是买不到蘑菇花灯,不如我们自己做?”
“好啊。”穆荧点头答应下来,自己做一个可比买一个有趣多了,她也想看看自己做花灯能有多好看,一定要是红彤彤金点点的那种!
三人随便寻了几家摊贩,将做花灯的材料买齐,就差做花灯一步了。
穆荧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叹道:“这街市可没法做花灯,得寻个地方。”
萧衍提议道:“去望仙楼怎么样,那是我的产业,离灯会的台子也近,做完花灯也能及时赶去灯会瞧个热闹。”
穆荧眼睛一亮兴奋道:“望仙楼竟然是你的产业!我最爱那里的蘑菇炖鸡了!”
她一直还以为像国师这样的人物,都是无欲无求只管国运卜卦呢,没想到还经营酒楼,她从前还经常去吃饭来着。
“若是你喜欢,过去先吃点东西再做花灯也无妨。”
“那我就不客气喽!”
“当然。”萧衍唇角缓缓勾起“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来到望仙楼,萧衍为她们选了一处临街的阁楼,从上面就能很好地欣赏京城风景,处处灯火辉煌,漂亮极了。
站在楼台上,穆荧迎着冷风往楼下看去,迎面便对上了一双冷冽的眼眸。
这一对视可将她吓坏了,手里刚做的竹圈就这样水灵灵地掉了下去。
怎么又是那个人!
她的债主,名叫子恒的家伙。
不知为何,一见到这个人她就浑身发怵。
尽管从萧衍口中知道,这个人并非祁景渊,但她总是有几分忌惮,他的眼睛和在边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不敢再多看,穆荧几步退了回去,坐到桌边匆匆摆弄花灯的零件。
快编完了才想起她刚丢了个圈,做这蘑菇就差那个圈就能糊纸了。
要不要下去捡呢?万一还碰到那个人怎么办?
要不还是重新做一个圈?
纠结之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回头一望,萧衍先开了门。
门口的人正是她那债主!
这下可叫她慌了神,一下子站起来试图躲去窗帘后面。
谁知对方的目光似乎锁定在了她的身上,径直朝她走了过来,声音冷冽。
“姑娘似乎很怕我?”
“没,没有。”看对面这气势简直跟要把她吃了一样,她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应该不会,她在边城是有易容术的样子,如今易容术解除绝不会被认出来。
就算认出来,也是是想起她欠那二十两的事情。
萧衍此时站到中间拦住祁景渊道:“子恒兄这样不合适吧?敲门进来直接越过我同我未婚妻讲话,是否过分了些。”
萧衍才不想让穆荧知道祁景渊的身份,于是称呼用的是祁景渊不常用的小字。
“抱歉,只是你的未婚妻有几分神似我一位故人,故而逾越了些。方才在楼下见到一个竹圈,似乎就是你的未婚妻掉的,故而上来交还~”
说着祁景渊将手里的竹圈递了过去。
穆荧小心地站出来,伸手握住那竹圈,试了几次都拿不走。
这家伙是诚心不想让她拿到手的吧?!
绝对是故意的!
未等她发怒,对方却先她一步讲话:“敢问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既与国师青梅竹马,自然是一个地方来的,对吧?”
“我…”穆荧这下呆了,这人是来审查她户口的吗?她在这里可是黑户啊,就连宅子也是借柳叶的名义买的,这要她怎么回答这种问题?!
萧衍见此情形,带着怒意上前握紧祁景渊的手腕:“子恒兄何时如此关注旁人的家事,既是来还物的,物还了也就该走了!”
祁景渊对于这点小阻挠丝毫不在意,依旧紧紧攥住竹圈:“我只是怕你识人不清,将不明不白的女子留在身边,恐勿了你的修行。”
萧衍咬牙用力:“没人比我更清楚她的为人,子恒兄还是莫要再出言不逊!”
在一旁试图拖回竹圈的穆荧顿时松了手,要不这竹圈她不要,感觉这里气氛快打起来了。
感知到她的松手,祁景渊胳膊一用力甩开了萧衍的手,将竹圈抛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萧衍,你可想好了,旁人问起你又该如何介绍她?”
“不劳你费心!”
对质片刻后,二人不欢而散。
这一幕幕直叫穆荧满头雾水,询问道:“你们发小的关系很差么?”
“不算太好。”萧衍随口回应。
听罢穆荧不由得脑补一场,两兄弟表面水火不容实际挺关心对方,其中一个得知另一个有了未婚妻,还不知姓名,恐兄弟被骗反复提醒,兄弟却不以为然,二人日渐水火。
脑补完成穆荧觉得,自己简直窥探到了真相!
不由得说道:“要不下次再遇到他,你就说其实我是你远方表妹,过来借住的,总骗他我是你未婚妻,我怕他要私底下细查我的身份。”
说到底她在这儿还是个黑户,得想办法给自己弄个户籍,万一被细查就完蛋了。
“是我疏忽了。”萧衍这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才道:“那你户籍所在何处,我去将你户籍迁过来再买通些人,就能瞒住了。”
穆荧闭上眼睛,决定再撒一个小谎:“其实,我应该算是个黑户,我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被小姐捡回去之前的记忆我全都没有了。”
萧衍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原来如此,没关系!我可以为你处理这个事情,也是报答你拯救子谦的恩情了。”
“多谢国师!”
太好了,她终于要摆脱黑户了嘛。
果然啊,背靠大树好乘凉,有了国师这颗金大腿,她做什么都会顺利的。
*
望仙楼下,沈鸢儿悄悄探出脑袋,她今日可是找了祁景渊一天,终于在这望仙楼周边看见了人影。
都怪祁景渊太冷漠无情,昨日本想跟着回王府,却半路就被丢下马车,让她自己回家。
可是,她就是恒王妃啊,她该回恒王府。
本想继续跟着还被阻拦,无奈只能找了家客栈住一晚,准备第二天找到祁景渊跟他摊牌,说什么也要同他一起回一趟王府,让他看看自己的王妃究竟是谁!
等得腿都麻了,沈鸢儿终于瞧见祁景渊出来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追了上去。
“公子!是我呀公子!”
沈鸢儿几下窜到祁景渊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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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事。”祁景渊眉头一蹙,这个女人不回家偏偏又来找他,她的心思在军营里时就谁都清楚,他也早已拒绝过她好几遍。
偏偏这女人就爱死缠烂打,烦不胜烦。
沈鸢儿尽力用可人的语气道:“公子,我被家里赶出来了,他们不许我回家,能不能今晚去你府上借宿一晚?”
“不行!”要住宿就该去客栈,他的王府不是收容所。
“不要这么绝情嘛!”
“不合适。”
沈鸢儿知道要再强求,人就直接走了,于是她改换了想法:“那让我去你府上讨杯水喝总行了吧?我渴一天了。”
祁景渊看她不去王府不罢休的架势,心底决定瞧瞧她究竟想做什么。
既有换装,回去就不能走大门,二人从小门悄悄回了府中。
小厮正端着茶水往前厅走,远远地就看见了坐在中央的祁景渊,热情走过去:“王爷回来啦,小的正好泡了热茶,这就给王爷倒一杯。”
倒完注意都另一边还有个人,于是转头过去:“这位姑……王妃!王妃你没死?!”
小厮惊得愣在了原地,手里的茶盏颤抖着。
沈鸢儿的目的达到了,悠然自得地拿过茶盏,轻抿一口。
“我自然活得好好的。”
听到小厮的一声“王妃”,王府的其他下人也忍不住凑过去瞧一瞧,谁知一个个都惊在了原地。
王妃竟然真的活着!
祁景渊这时还未察觉不对劲,手一拍桌怒斥道:“你们一个两个眼瞎了不成!王妃与她相貌完全不同,她怎么会是王妃!”
小厮被吓到了,可仍就指着沈鸢儿说:“可是王爷,这张脸真的是王妃啊,小的跟了王妃三年,又岂会认错!哪怕把其他人都叫来,也都说这是王妃的脸。”
这是祁景渊才反应不对之处,为什么他记忆中阿荧的模样并非如此,这些下人却如此坚定。
“把王府的下人都叫来辨认。”
话音一落,府中的下人迅速集结,在看到沈鸢儿的脸那一刻,都是脱口而出“王妃”二字。
这一切让祁景渊陷入深思。
而沈鸢儿此刻大方地站起来道:“王爷,其实我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其实我才是你的王妃,是侯府的大小姐。
原来在府上的是我找的替身,替我打理王府,不信你可以问问柳叶,她是我从小到大的贴身丫鬟,她一定不会撒谎。”
祁景渊抬眸俯视底下的柳叶,周身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她说的可是真话?”
柳叶顶着压力依旧淡淡地开口:“回王爷,王妃几日前就已经故去,这位姑娘只是和王妃长得有些相似罢了。”
“你怎么能撒谎呢,你可是我的贴身婢女!你把实话告诉王爷啊!”沈鸢儿没想到柳叶居然会撒谎,那她刚刚说的话算什么。
柳叶心里门儿清,若此时认下沈鸢儿的身份,那便是欺君的死罪,真正的王妃早就已经故去,连圣上都来看过葬礼。
“奴婢没有撒谎,这位姑娘只是与王妃有些相似罢了。”说完柳叶行了跪拜礼,再也不讲话了。
这可把沈鸢儿气得不行,这群人怎么回事,她不过出去一趟,这替嫁还能成真了不是!
她才应该是这王府的女主人,祁景渊的王妃啊!
沈鸢儿焦急地证明自己:“王爷,我没有撒谎,柳叶她定然是被收买了,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而祁景渊完全没有在听她的证词,自顾地笑了起来。
原来他的阿荧是替嫁,难怪棺材是空的,那是阿荧脱身的手段吧。
既然招惹了他,就别想轻易脱身!
“阿荧,你只能属于我!”
26. 第二十六章
灯会热闹非凡,各色的灯笼如繁星般点缀夜色,星星点点美不胜收。
穆荧随着人流来到灯会的舞台下,一年一度的花灯展示比赛就此开始。
凡持有自制花灯者皆可上台报名,台下观众会用鲜花选择最心仪的花灯,得花数量最多者为魁首。
今年魁首的奖励有两样,一样是名画师郭老先生的万家灯火图,另一样是与国师共进晚餐。
听到第二个奖励穆荧就绷不住了,有点想笑是怎么回事。
萧衍在她身侧立,即就注意到她的神色,悠悠地开口:“憋不住就笑出来。”
“噗…哈哈,对不起,实在忍不住。”穆荧捂嘴大笑了一会儿,“为什么第二个奖励会是和你共进晚餐?难道你也是个万人迷?”
说着穆荧仔细瞅了瞅萧衍的脸,的确是个美人,若她不认识国师的话,单凭这张脸她肯定也会想法子夺魁。
萧衍无奈地笑了笑:“想什么呢,你以为他们只是为了与我共进晚餐?”
“那肯定不是,指不定还有想拉高岭之花下泥潭的呢~”
“胡诌!”萧衍没好气地敲了她的脑门儿,“他们想的是让我算卦,我的占卜极准,上可观天地异象,下可查生灵命运。”
“是我想多了。”穆荧羞愧地抓了抓耳朵,她这脑子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呢!
这时底下的小子谦忽然开口:“阿荧姐姐,咱们要不也去报名吧,我想看看我做的花灯能得多少支花,那些投票的花咱们还能拿回家摆着呢。”
“真的?”穆荧惊喜,她还以为那些投票的花束会反复利用呢,原来可以带走,那她可要参与一下了。
灯会报名的人很多,穆荧带着子谦也是排了好久的队,才终于在截止时间前报上名,接过号牌就静静地在台下等待呼号。
不多时便叫到了她们的号牌,穆荧牵上子谦上台,展示手里的花灯。
穆荧的是蘑菇,鲜艳的红色伞盖缀上零星的装饰可爱又漂亮,收获了不少鲜花,子谦的是小兔子,深得小朋友喜爱,也收到许多鲜花。
当下舞台手捧鲜花的那一刻,穆荧开心极了,这么多枝花抱都抱不过来了,当即就要抱着回去。
萧衍见状赶紧拦下她说:“别急着走,不想看看魁首是谁吗?”
“可我这些花太多,抱久一会儿都要都拿不动了。”手里这么多花特别重,而且连脚底下的路都看不清了,步子就走得碎,等回去估计都很晚了。
“我帮你拿些就是了。”
萧衍一把接过半数的鲜花,顿时轻松了不少。
有人帮忙拿穆荧自然愿意多看一会儿,只是苦了子谦,又矮又小,蹦跳半天也看不见台上的花灯。
瞧他蹦跳的样子实在可爱,穆荧忍不住将剩下的鲜花的塞给子谦道:“你帮我拿鲜花,我抱你起来看花灯好不好?”
“好。”子谦高兴地答应了。
别说,这小子还挺轻,虽说这些日子在家里吃的好,到底是过了那么久苦日子,一时间也没能补回来。
后续上台的花灯各式各样,例如莲花、小猫、鸟雀,但得到的花束都不多。
直到快快结束那几批,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有好几个人的花灯都是蘑菇,不过是不同种类的蘑菇。这时台下的观众情绪又一次高涨,纷纷将手里的鲜花投了去。
穆荧还在心底嘟囔,原来不止一个人跟她一样喜欢蘑菇。
到最后根据花束的多少选出今日的魁首,当主持人念出号码牌时,穆荧呆了。
她竟然是魁首?!
主持人高兴地喊着她的号牌,请她上去再次展示花灯。
大家都这么喜欢蘑菇吗?
直到从台上抱着图画下来,她都还是有些恍惚,魁首怎么会是她呢?
子谦瞧她出神的样子,立马过去牵住她的手道:“阿荧姐姐好厉害,做的花灯有那么多人喜欢,为了庆祝我们去吃蘑菇宴怎么样?”
“不是才在望仙楼吃过了嘛。”说实话穆荧现在还不太饿,可听到蘑菇宴几个字又有点犹豫了。
子谦自信地开口:“不怕,有我哥哥在,我们吃不完他吃!他刚才什么都没有吃呢!”
“有道理。”穆荧记得左拐那边一条街都是做各种蘑菇的馆子,她要好好吃一顿。
几日欢喜地来到菌汤街,哪知一进来就傻眼了,之前还三三两两的行人,如今挤满了整个街道,每家菌子店都人满为患。
怎么如此?
带着疑惑她环视一圈,终于在各处高挂的牌子上找到了答案。
“凡本店今日花灯大赛花束数达一百,打九五折,满一百五打九折……拿下魁首今日全部免单!”
家家都是如此,毫无例外。
难怪她的蘑菇花灯能拿魁首,原来是捡了这些店的便宜,被认为是店里的花灯了吧。
穆荧看得目瞪口呆:“原来不是我的花灯太美,是他们给的诱惑太大,原来还能这样竞争吗?这魁首当真如此吸引人?”
她前几年嫌弃人太多,就没有参加这个活动,没想到这活动人这么多。
“这是自然,”萧衍为她解释道:“郭老的画随便一幅市价百两,而让我卜卦可是千金难求。”
“那难怪,可其他铺子怎么没有这样竞争呢?”她瞧着其他花灯,也没有这堆蘑菇的花束多。
萧衍摇了摇头:“你怎知他们没有竞争,只是这菌汤街的人多齐心罢了。”
穆荧低头狂压嘴角,她也算歪打正着了,白得一百两的画,还能让萧衍给她卜一卦,卜什么好呢,财富还是姻缘呢?她得好好想想。
尽管人多他们还是找了一家吃蘑菇,酒足饭饱之后,慢悠悠地往宅子走。
天色已经很晚了,行人也逐渐散去,一时间街道都空旷了起来。
穆荧走在前面,牵着子谦讨论今天热闹的景象,忽然有人在背后喊了一声。
“你等等!”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他们都没有在意继续前进,直到那女子站到身前,拦住他们的去路,才不得不正视。
怎么是沈鸢儿?
穆荧顿时有些慌了,这一个二个视力怎么都那么好,都挨着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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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吧。
“这位姑娘你有何事?”她尽量夹着嗓子讲话,被认出可就麻烦了。
沈鸢儿也不客气,直接说:“我见姑娘有几分似我的故人,想看看姑娘的脸,不知姑娘可否摘下面纱?”
“我面容丑陋,不能摘面,请姑娘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说着穆荧想往萧衍身后走几步。
“不看看怎知丑陋。”沈鸢儿是铁了心想看看她是何模样。
之前在望仙楼蹲祁景渊的时候,沈鸢儿就注意到这几人,尤其这女子的身形,越看越有几分像穆荧,虽然只与穆荧相处过几天,但记忆却仍清晰。
方才又被丢出了恒王府,四处无聊之际又碰上这几人,当然要上来好好看看。
说着沈鸢儿突然上前欲掀面纱,穆荧即便有了心理准备,行动上还是有些猝不及防,让沈鸢儿掀起一个角落。
而后穆荧压下面纱,走到萧衍身后寻求帮助。
萧衍护住她严厉道:“姑娘这是何意,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她有几分像我的故人,于是失礼了,如今看来似乎不是。”沈鸢儿嘴上赔罪着,脚下抹了油似地跑掉了。
方才掀开那一角,便窥见底下容貌可怖,如爬虫般的血痕竟会在一个女子的脸上,着实奇丑无比。
此等丑陋的女子绝不可能是穆荧!之前应该想多了。
*
皇宫里皇帝大发雷霆,将之前给他出主意的几个官员都叫来听训。
“不是说万无一失么,为什么,三年了不仅没有解决他,还让他活着回京了!”
“皇上息怒啊!”户部尚书颤颤巍巍地开口,“此子狡猾,我们派去的死侍都折在了他手里,他恐怕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处理。”
祁明远咆哮着:“那该怎么办?!兵权都还在他手里,你们又处理不掉他,朕养你们是当饭桶的么!”
众大臣沉默许久,谁也不敢再说话。
“都不说话是吧”祁明远嗤笑着:“若今日不能献上有用的计策,朕将你们这群饭桶都砍了!”
众臣一听,都慌了神,这种事祁明远还真的做得出来!之前就因为工部士郎说淮水一地建不成行宫,就将其当堂斩杀!属实残暴。
眼看着皇帝欲把刀,户部士郎立即站出来表示:“皇上,微臣有一计。”
“说!”
“下月金国使臣将来访我国,若将金国使臣交给恒王接待,而他没有接待好,触怒使金国使臣毁坏两国邦交。届时便能将其关入大牢,是生是死还不是皇上您说了算嘛。”
皇帝满意地仰起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恒王一直是祁明远心里的一根刺,父皇在世时就对恒王另眼相看,百姓也因其功绩对其爱戴有加,如果不是他设计毁了恒王的双腿,恐怕今日继承大统的就不是他了。
好不容易将人扔去边关,就是为了让他死在那里,哪曾想人不仅没死还遇到了鹤川神医!
等恒王腿好那天,恐怕民众的心又要偏过去,大臣们亦是如此,只有死人才能让他安心。
27. 第二十七章
经过昨天一事,穆荧决定这三个月她都尽量不出门好了,万一又碰上这几个熟人,被认出来了就不好了。
万幸这些天除了昨日,灯会魁首的那场饭局,就没有任何必需要出门的情况了。
正好她也借赴宴去她宅子里取三十两银子,让萧衍帮她还去恒王府,只是借条还在侯府里没有带走,日后还得麻烦一趟柳叶。
数着日子很快就到了赴宴的时间,虽说穆荧也曾提议就在宅子里吃就算了,可萧衍却坚持。
最终拗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这次出门前她做了充足的准备,斗笠面纱全部装备,一袭白衣搭配雪白到反光的披风。被认出来也不慌,只要兜帽一带往地下一蹲,就能与雪景融为一体。
穆荧自觉非常满意,自信地踏出了宅门。
“阿荧姐姐等等我!”
才走两步小子谦的声音就闯入耳中,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子谦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今日我还有事要做,你乖乖在家里看书。”
子谦一把抓住她的衣角,小手摇晃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我不要,为什么你和哥哥今天出去吃好吃的不带我,我也要去!”
“子谦乖,下次好不好,这次我真的有急事。”穆荧无奈蹲下来轻抚子谦的脑袋,用最温柔的语气和他解释。
“好吧。”子谦抹了抹眼泪,小手背到身后,抽泣着。
穆荧赶紧招呼门口的丫鬟把子谦带回去,自己转身离去。
丫鬟匆匆过来想牵小少爷的手,却发现小少爷手里多了个淡绿的荷包,不等开口小少爷就先讲话了。
“方才阿荧姐姐荷包丢了,我应该去把荷包还给阿荧姐姐,你陪我一起去。”
“可是小少爷,阿荧姑娘不是不让你跟着么。”丫鬟还想劝说一下,谁知子谦根本不听。
“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最后丫鬟也只能跟着子谦身后随着他一块儿去找穆荧。
不多时,穆荧已经来到她的宅邸外,这里她才买不久,存储的财务都埋在院子里的假山下。
近日下雪频繁,导致假山上下积雪过多,光是处理这些雪堆就费了些力气。
大雪将泥土都冻硬了,她挖了许久才挖出来,想了想还是多取十两银子备用,这些天一直吃萧衍家的,什么都用不着自己出,还有些不好意思。
饭局的地点约在望仙楼,她现在揣上银子过去,要不了一炷香时间就能到。
稍稍整理衣衫就踏出宅门,谁知迎面就对上了子谦那张冻得通红的脸蛋,笑嘻嘻地拿着一个荷包跑过来。
“阿荧姐姐,你落下这个了。”
“子谦!”穆荧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跟过来了,还拿着她的荷包傻乎乎地笑,小手都红了,看得她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么冷,就为了一个荷包你就出来了?下次不需要这样,在家等着就好。”
子谦讪笑着:“我怕阿荧姐姐丢了荷包,找不到嘛。”这下总该可以和阿荧姐姐一起出去了吧?
想到这里子谦小声地问:“那我现在可以跟你一起去望仙楼吗?”
“行,走吧。”让子谦和丫鬟一路回去也不放心,且现在雪大冻坏了就不好了。
穆荧将披风解下来一折,裹到子谦身上,将他包得严严实实才放心。
街上白茫茫一片,行人稀少摊贩也未出街,每走一步都分外艰难,因为是新年所以连洒扫的人也没有。
鞋袜早就浸湿,早知道该越个天晴的日子,今天实在不是个出门的好时机。
前方风雪之中似乎有人伫立在中央,当穆荧一步步靠近时才发现是个人。
注意到那熟悉的黑色面具,她顿时脚下一滞,那人手上似乎没有拐杖,许是她看错了?
正在从旁经过,那人一下握住她的手腕,冰冷的触感一瞬传入大脑,整个人都僵住了。
片刻才沉颤巍巍开口:“你…你做什么。”
那人缓缓凑到她耳畔,炙热的气息透过薄纱喷洒在她脖颈间,“阿荧,你是对吗?”
这家伙怎么认出来了啊?!
她全身能遮的都遮了。
穆荧吓得整个人往后仰,手腕上的力道又一下子将她带回去,扑在了祁景渊的胸口。
“放开阿荧姐姐!”子谦冲上去推了祁景渊一把,试图拦在中间保护穆荧,但积雪太厚他走过来时,人已经被拉到另一边去了。
本来还想狡辩一下,但子谦的话直接实锤了,她也就不挣扎了。
她着急地推开对面,从怀里掏出三十两银子:“是啊,就是我。正好,欠你的银子我之前出了事给忘了,今天我打算让别人帮我还,你来了正好连本带利还给你。”
“怕他不理解又补充道:下次,借条上不许填别人的名字,让人帮你代还也要写清楚吧!”
别人的名字?
祁景渊顿了片刻,忽地想起,他从来没有以真身份与阿荧说过话,阿荧还以为他是子恒,祁景渊的朋友。
祁景渊故作不明道:“你既是恒王妃,我要还钱给恒王府,那这钱你拿着就是。”
穆荧无奈地扶额,这种杀头的事情被发现了,还真是难处理,该怎么让这个人替她保密呢?
思考了一会儿,她决定赌一把道:“你小声点儿!我如今已不是恒王妃,咱俩还算是朋友,就替我保密此事!”
祁景渊向她凑近,声音沙哑:“此话怎讲?难道你终于厌弃那个残废,不喜欢你那最在乎的夫君了?”
穆荧不想听这个话题,三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忘记,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男女主是天注定的一对儿,她连个女配都不能算是,恐怕在男主心里一丝痕迹都不会留。
她心头一沉冷漠道:“别提了,成为恒王妃不是我的本意,我那是失忆了。如今恢复记忆,前尘往事就此了结。”
祁景渊不相信她会一点儿不在乎,慌张又道:“他如今在你心里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
好一个什么也不是!祁景渊心里苦笑,他曾想若阿荧还有一丝喜欢他,他就表明身份将她带回去,此生与她相伴足矣。
可如今阿荧的态度好生冰冷。
“那萧衍呢?你才离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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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移情别恋,做了他的未婚妻是吗!”祁景渊的声音越发激动。
穆荧的情绪也被他带动起来,“是!我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生活,要去过自己想过的日子,请你替我保密。”
半响祁景渊才又开口:
“为什么你移情别恋那个人不能是我呢?”
“大概是我俩重逢太晚吧。”穆荧随口应付,真怕这个家伙闹起来,就让他以为自己又喜欢上萧衍吧。
此话一出,她注意到对面低头似乎有些失落,还想抬手再安慰,然而下一秒却一头栽进炽热的怀抱之中。
耳畔幽幽传来那人低沉的声音:
“既然如此,那就日久生情吧~”
不给穆荧反应的时间,整个人都腾空而起,斗笠不止何时掉落,发丝在脸上胡乱地舞蹈,身体在空中忽上忽下的失重感令她慌乱。
再回神已经到了一处陌生的宅邸。
“放开我!”穆荧试图跳下来,但对面手臂力量很强,任凭她如何挣扎都动不了丝毫,直到她被带进一间屋子才被放下。
“你究竟想做什么?我还要去望仙楼赴宴,去晚了……”
“去晚了萧衍会担心吗?想都别想!”祁景渊打断了她后面的话,现在的阿荧就该只属于他一个人。
“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忘了萧衍,咱们日日相处定能生出情意。”
听了了他的话穆荧只觉背后发凉,这个人疯了吧!她以为说有未婚夫就能让他离开,没想到这个家伙竟然开始发疯了。
“你就算这样做,我也不可能喜欢你,这样是不对的!”穆荧开始害怕了,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祁景渊缓缓摘下面具,眯着眼慢条斯理道:“没关系,你喜欢的我都会带给你,不会让你无聊的。”
见劝阻完全无效,穆荧只能深吸一口气摘下面纱,“你看,我面容丑陋,你不害怕吗?”
盯着她那遍布脸颊的红痕,祁景渊瞳孔一缩继而怒不可遏地问:“究竟怎么回事?!”
阿荧的脸不是这样的,三年前初见时还好好的。
“看吧,你也害怕我这幅鬼样子,不如就放我走?”穆荧心底舒了口气,还好她脸暂时好不了,可以吓退这个家伙。
哪知祁景渊不仅不打算放她离开,还将她拥入怀中低语着:“我知道是谁了,我不会放过她的!”
他知道什么了?
穆荧顿感疑惑,他明明没有见过自己易容后的样子,怎么会知道什么。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只好放弃。
于是她又小声提起:“你不恶心我的脸吗?要不,还是放了我吧。”
祁景渊松开她,目光坚定道:“不可能,你既不嫌弃残废,我也不会嫌弃容貌,我会治好你的脸。”
咔嚓——
奇怪的声音从脚下传来,穆荧低头一看,不知何时她的脚上拷上一个不明材质的圈。
“这是什么?”
“千里香木,哪怕远隔千里,我也能找到你。”
“神经病!”
“多谢夸奖。”为你,我积病已久。
28. 第二十八章
风雪不知何时停息,四四方方的小院儿里,早已铺满白雪,院中站着一人不停地眺望。
自从前几日被带来这院子,穆荧无时无刻不想出去,但任凭她使劲力气,也找不到可以出去的法子。
院墙高筑,无法攀爬,院门紧锁呼喊许久无果。
穆荧泄气地回到屋子里,瘫坐到地上,昨日半路就被带走,还把子谦丢下了,子谦回去定会找萧衍来救她,只祈祷能尽快找到此地救她出去。
她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个子恒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在边关的时候说喜欢她,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她还以为是故意开玩笑,没想到他说真的啊。
穆荧双手覆面,无力地往下坠。
怎么说她也曾经,算是他好兄弟的妻子,这么做根本就不合适。
话又说回来,那家伙脸长得倒是不错,若她请媒婆给他介绍几个更好的女子,他是不是就能放心想法了?
想到这儿,穆荧眼睛一亮拍手而起,想要子恒忘了她,最好的法子不就是,让其找到新的心仪对象嘛!
屋顶漱漱落雪,轻微的震动引起穆荧的警戒,目光移向对面屋顶。
果然一抬头,就看到子恒带着食盒从天而降,这般轻盈的身姿,根本看不出腿脚不利索的样子。
“你的腿好了?”
眼前这一幕让穆荧又记起,昨日即使抱着她,对方也依然能飞檐走壁的样子。
祁景渊眉梢轻佻,语调悠长:“惊喜么~为了你,我治了三年终于全好了。”
此话一听,穆荧浅笑着说:“开什么玩笑,咱们在边城相遇的时间,到现在也最多两年吧。”
“确有三年。”垂眼瞧她,语气坚定而低沉。
“难不成……”话到这里她顿住了,三年前他们唯一见的一面,就是她不小心撞倒了他,打欠条那次。
居然这么早就……怎么可能,她又不是什么魅力四散的女主,撞了人还能触发一见钟情的被动技能。
怎会有人好感来得如此莫名其妙,穆荧蹙起眉头惊异地看过去,恰巧对面摘下了面具,对她露出一个渗人的微笑。
“阿荧想起来了~那时候我本来心情不太好,可是阿荧笨拙的样子很可爱,注意力全被引走了呢。”
对面的步步靠近,眼中是无法抑制的癫狂,吓得她踉跄后退。
她怎么就招惹了这样一个变态!
穆荧的大脑在此刻飞速运转,这书里也没写有这样一号人呐,既然是男主的朋友,总该能找到对应剧情的才是。
奈何她翻来覆去,也找不到一个叫子恒,又是男主朋友的疯子。
对方的身子几乎都贴到她眼前,身后是水泥石柱,也不知道该如何躲了。
她伸手按在祁景渊的腰间,用力推了推:“我……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的好,好歹我也是有夫之妇。”
祁景渊不爱听她后面说的话,一手捂了上去,不给她反驳的机会:“不是还没成婚嘛,把新郎换成我,如何。”
“唔…”穆荧气得想翻白眼,她嘴都被捂上了,这是在跟她商量吗。
放开她的嘴巴啊!
捂嘴的姿态令她呼吸都不顺畅了,她发狠往前一咬。
“嘶——”
祁景渊条件反射地抽回手,食指上被咬破了皮,淌下一丝细流。
“我之前可是你嫂子!咱俩不合适!”
穆荧终于爆发吐出这两句话来,即便这家伙长得再是好看,她可过不去心理这道坎,加之她还无法完全忘记这三年的感情。
她需要时间去修复。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明明已经抛却了前尘,为什么不肯接受我呢?难道你还爱恒王。”
祁景渊将她紧紧箍在石柱上,眉间阴鸷,语气隐隐含着怒意。
穆荧被他的手挤得不舒坦,实在没辙了只能使出那句话:“我对他早没了半分情意,你今后莫要再提,至于你因为你是他好兄弟,我膈应所以不喜欢你,行了吧!”
哪知对方听了不仅没怎么样,还表现得有一丝兴奋,箍她腰部的手都松了几分。
片刻身前人没有反应,她便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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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眼前挥了挥。
“你怎么?”
“原来仅仅只是这个原因么。”祁景渊像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转上几圈。
阿荧也许是因为替嫁一事,太过伤心讨厌他了,那他就用新身份跟阿荧再续前缘,这个身份既然有阿荧不喜欢的地方,那他就一并斩断!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穆荧瞧他高兴的样子,就猜自己说到什么不对的了,连忙找补:
“我喜欢阳刚的,浑身上下都是健美的肌肉,古铜色皮肤,还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文能武,无所不能的!最最主要的是,一切以我为中心,我说往右绝不能往左!”
一堆乱七八糟的要求听下来,祁景渊不悦地撇嘴:“这些萧衍都不符合,你怎么会做他的未婚妻。”
“那都是假的,我找国师办户口,临时打发人的而已。”
为了这家伙不再发疯,穆荧只好主动戳破谎言,她相信光是这些要求,一般人就达不到,做不到就应该放弃了吧。
最后再趁他失落不满足要求时,再安排媒婆给他介绍个温柔小意的,包拿捏的!
“我会做到的。”祁景渊双眼放光,只要是阿荧想要的,他拼尽全力也要做到。
穆荧对上他晶莹的目光,终于舒了一口气,疯子也不那么难应付嘛,说两句话就听进去了。
忽然对面的脸放大几倍,惊得她忙闭紧双眼,额头传来柔软的触感,缓缓睁眼才知道,自己又被占便宜了!
撸起衣袖狠狠擦了擦额头,万幸没有口水,不然她非蹦起来打人。
*
抚平了祁景渊的情绪,穆荧这几天的心情终于轻松了些,可她还是不被允许离开院子,直到她某天在院中直直地晕了过去。
这一晕就把祁景渊吓着了,请了大夫来瞧又瞧不出所以然,愤怒的祁景渊差点掀了大夫的药箱。
还好穆荧醒得及时,阻止了他不成熟的行为,讲述了这是脸上的后遗症,药都在萧衍那处。
就是再不情愿,祁景渊也不得不去找一趟萧衍。
29. 第二十九章
阳光照进院中,融化了积雪,今日是难得的大晴天。
穆荧坐在台阶上,仰望蓝天白云,目光扫过屋顶。经过多日的观察,她已经想好了一个出去的法子。
她以寻药为由支走了祁景渊,为的就是试验出去之法。
好在她这几年坚持锻炼,身手不错,仅试了五次就攀上了院墙。从高处往外一看,这地方怎么那么眼熟。
有点像王府最后面的那大片荒地,因为大家都在前院,所以她当时,并没有将后面的院子完全修复。
仔细一想也不对,这么结实的院子,也不可能在短时间修起来吧,加上周围一圈种满树木,一定是她记错了。
穆荧几下跳到地上,观望四周,她不怎么不识路,思来想去瞧见京城最高那座摘星楼,便以它为坐标,一点点找回去的路。
走了不知道几个时辰,却还是离目标很远,这时她才不得不感叹,这京城是真的大啊。
一路上她贴着建筑边缘走,随手摘的野花野草戴到头上,原本干净的水蓝色衣裳,硬是给泥巴点子溅成了灰色。
终于她瞥见熟悉的地点,窜进巷子里一点点挪出去,左顾右盼确认没有被发现,再混进人群里。
按照记忆来到萧衍的宅子,也不知道那个子恒走了没有,她还想回来讨药,讨完赶紧找个新地方住。
穆荧同做贼一般,将自己隐匿在草丛里,顺着花坛的延伸靠近主宅。
当贴近时,里面的声音就传入她的耳朵,扯两把树枝顶头上,站起来听更清晰。
“哥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阿荧姐姐找回来!”
“子谦乖,再过几天哥哥一定能找到阿荧的。”
听到这里穆荧窃喜,里面只有萧衍兄弟二人,那她还装什么,直接进啊!
树枝一抛,步子一迈,几下就冲至门口,刚要露面,眼睛就率先观察到不对,猛摆双臂总算是没有摔出去。
她趴在门缝边小心翼翼地再看一次。
里面那个黑衣的家伙,不正是子恒么!
还好她生性谨慎。
悄悄退回花坛,继续侧耳倾听。
只听萧衍语气愠怒:“不管你将她带去了哪儿,我都会想法子找回她!她早就不属于你了,放手各生欢喜不好吗。”
祁景渊冷冷回应:“不可能,她是我的妻子,今后会一直是。”
之后宅子里响得“叮铃哐啷”,各种器物摔碎的声音不绝于耳,同时还伴有打斗的声音。
不知过去多久,穆荧都打起了瞌睡,忽然一声巨响将她梦泡打碎,意识瞬间清醒。
左右观察没发现异常,一抬头才发现一祁景渊的身影,蜻蜓点水般跃上房顶,几下没了踪影。
终于等到人走了,穆荧高兴地从花坛里窜出来,脚下生风几步就跨进了住宅。
地面满目狼藉,宅中央的巨型屏风破了个大洞,方才的巨响估计就是这个发出来的。
萧衍靠在劈成两半的桌子边,捂着胸口闭目喘息,听到异常的声音,才眯起一条缝查看。
见来人是穆荧,双眼顿时睁大了:“阿荧,你回来了!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你如何出来的?”
穆荧过去扶他,一一解释了这些天的情况,自觉连累了萧衍于是提议道:“你将剩下的药给我吧,我自己找个地方躲一阵子就好了。”
萧衍立刻出言阻止:“不行,这太冒险了,随时都有被抓到的危险,要不我带你去躲进宫里,去我的国师府。”
她摇摇头:“不会有事的,这次我会藏好,连累你受这样重的伤,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穆荧谢绝了他的好意,这次不论如何都不能伤及无辜了。
“可是……”萧衍还想起来再说什么,却被她按住。
“我已经有了决定,不必再劝,把剩下的药一并给我吧。”
穆荧之所以如此坚定,除了不想连累他人,还有她知道剧情。
再过几天金国使臣就要到了,届时京城人流杂乱,大部分卫兵都要去护卫使臣,守城的人手薄弱,她可以借机出城,不容易被太多人记住。
京城这么热闹的地方,忽然要离开还有点不舍,但继续留在这里,又被那个神经抓到怎么办。
拿过药穆荧就告别了萧衍,小心地潜回自己的宅子,把假山底下的钱都挖走一小半,做启动资金,剩下的太多了,她也带不走。
留着今后若能再次回京,她就再把这笔钱找出来。
距离出城的日子还有几天,眼看天色已晚,穆荧干脆在自己宅子里的柴房去睡,将柴火在外围一堆,留个刚好蜷缩的位置,就这样安置了。
月亮配合着未融的雪,将每一寸土地照亮,屋顶上时而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听上去是小老鼠在爬粱。
穆荧用毯子捂住耳朵,实在是恼人得紧。
一片瓦砾悄然移开,月光借机冲入房中,照亮了大片屋子,唯有角落依旧漆黑。
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屋中一切,凭着微弱的呼吸声,很快就发现了角落的人。
可真是,让他好找。
阿荧既不喜欢他来硬的,那就试试软的,若还不行,那就……
*
蜷缩角落睡了两人,穆荧就受不了了,想来不会被找到,干脆搬回了她的大床。
大床的一切都是那么柔软,沾上一点都能舒服得睡着。
数着金国使臣到来的时间,穆荧终于能出去呼吸新鲜空气,稍作朴素打扮,用锅灰抹脸,让自己过与白皙的肌肤灰上几度,制造出淳朴百姓模样。
她很轻松地就出城了,随便雇了辆马车,当车夫询问她要去的地点时,她愣了愣。
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剧情以外的城市一概不知,于是她询问车夫:“哪座城市如京城一般热闹,美食多又好玩?”
车夫热情地说:“当然是鲤城,距京城也就一百多里,比起京城的热闹也不逞多让。重要的是那里有许多外地商人,各地特色美食应有尽有,姑娘若是去旅行绝对是不二之选。”
“那就去鲤城吧。”
就这样匆匆决定了行程,她寻思人多的地方也好让她藏身。
积雪化在道路上,路面坑坑洼洼,泥泞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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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没行几里已是污泥缠绕。
穆荧掀起车帘,欣赏车外的景色,绿树成荫花草茂盛,偶有行人路过,一片悠然。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语气慌乱:“姑娘,前方恐怕不太平。”
“怎么了?”穆荧走出马车,眼前的一幕也是让她一惊。
十几个黑衣人在道路中间,与一名男子打斗,刀剑无眼,任谁也不敢前进。
车夫不安地开口:“姑娘,今天怕是走不了,这趟车的费用不要你出了,先给你送回去,你过几日再去鲤城罢。”
若闹出人命,官府的人不久肯定也会过来,届时也要封路一阵子。
“也行,那就回去。”遇上这种事情也是无奈,穆荧只能同意车夫的提议。
就在她们交流期间,那群黑衣人忽然一下跑没了影,独留那名男子躺在路中央,胸口一把长剑扎得血涌不止。
穆荧瞥见了这一幕,转头问车夫:“现在好像能过了,只是那个人被丢哪里有点惨,要不去看看?”
“也行。”
人类的本质就是爱凑热闹,方才的黑衣人已经走了,两边欲过路的人纷纷凑了过去。
看到地上那人的惨状,不由得议论起来。
“诶呦,这公子长得还挺俊,可惜了喽,不知道遇上什么人要害他至此。”
“等官府来了,这人还能救嘛?”
“看样子活不过今天。”
穆荧也在此刻凑了过去,这一走过去就不淡定了。
地上这人不正是子恒嘛!
这么快就遭报应了,被黑衣人暗杀呢。
内心的声音告诉她不能见死不救,可另一个声音又害怕,救了这家伙又会被抓起来。
纠结之时祁景渊抓住了她的脚腕,虚弱地发出声音:“救……救我。”
坏了,她真是上辈子欠这家伙的。
穆荧最终还是决定先救人,得亏她当年买药材太多,用不完就制成药粉、药膏,时常带着傍身。
现下随便就能摸出来,几瓶止血止痛的药物。
当着众人的面解开其上衣,一手拿药一手拔剑,这场面直引得周围人惊呼。
“诶呦,这太吓人了。”
一婶子担忧地开口:“姑娘你可小心呐,这人不一定救得回来,怕到时候官府还说,你救人给他救坏了呢。”
“怕什么,”另一人反驳道:“咱们这么多人,都给这姑娘作证,她是好心救人,这人自己看着就挺不过。”
穆荧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为其上药,为伤口止血处理。
做完这些请求大家一起将人移至马车里,被泥土打脏的外套给他收拾一边。
今天这鲤城算是不能走了,将人一路带回京城宅子,寻了大夫再看诊。
忙完一切已是夜深。
穆荧坐在床边,脑袋轻碰抽床柱,她真是跟这人解不开了嘛,好不容易甩掉了,跑路途中又给人带回来了。
她都觉得自己脑子一定出问题了,干嘛还救这人回家。
看样子这人醒了也动不了,不如就等他醒,自己再出城。
30. 第三十章
阳光从斑驳的树间挤入屋内,轻柔地为屋内的一切镀上一层光晕。
穆荧提着一个食盒踏入屋内,床上的人还未醒,安静的睡颜格外美好。
当真是一张翩翩公子的脸,可惜了,是个神经病。
“唔……”
床上的人忽地发出呓语,眉头紧蹙似有梦魇。
穆荧赶紧坐过去查看,手刚放上对方的额头,人就醒了。
一双清澈的眼睛朦胧地望向她,眨了眨眼:“你是谁?这里是哪儿?”
此话一出,穆荧的脑子炸开了锅。
不会吧,不会吧,这家伙失忆了?
若是真的,她的良心就不支持她离开了。
若是假的,她届时又被关起来怎么办呢?
坏了,她的良心和脑子在打架。
最终她的良心占据了上风,面对眼神如此澄澈的祁景渊,温柔地开口:“我是你小姨,你不记得了吗?”
“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我小姨。”
祁景渊嘴角抽了抽,极力克制住面部表情。
“孩子,你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是的。”
“看吧,你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难怪连小姨我都忘了。”
说着穆荧开始掩目哭泣,“我是你母亲的第九个妹妹,跟你同时出生,那年咱们家可大办了一场,全村都来庆贺的。”
“那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清来了。”祁景渊作出一副无知的神态,倒是想看看穆荧还能编出什么理由。
穆荧擦去眼角泪花,感叹自己影后般的演技,泪水是说来就来,说收就收。
“你失忆了不知道,咱们近几年靠着卖胡辣汤发家,从村里搬出来,准备进京过好日子。
哪曾想半路被一伙劫匪盯上,不仅夺了钱财,还杀害了咱们全家几十口人!天杀的贼寇!若不是我躲到一处山洞,怕是也随你爹娘去了。
等我走出山洞,就看见你还有一口气,赶紧带着你离开,求路过的好心车夫带进了京。
万幸咱们在京城,还有这座宅子可以容身,否则……呜呜…”
穆荧越说越是真情流露,泪水一直在眼眶打转儿。若不是祁景渊没有失去记忆,怕是都要信了她的鬼话。
“侄儿,如今这咱们穆家就剩你我了,你可要快些好起来,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啊!”
说着穆荧走到桌边,从食盒里端出一碗胡辣汤递给他:“乖,先吃碗胡辣汤,咱家以后就靠着你卖这个赚钱养家呢!”
胡辣汤面上撒了厚厚的辣椒,还有葱花大蒜,以及一簇完整的花椒。
盯着这碗胡辣汤,祁景渊咽了咽口水,他一向喜食清淡,受不得辣椒,这一碗看着都下不了口。
于是他缓缓提问:“病人难道不应该饮食清淡么,这碗……”是不是过于辛辣了。
“诶,这是咱们村儿的土方子,受伤了吃这个可管用了!咱们村儿的二狗子,第一天天摔伤腿,喝了这个,第二天就能下地了嘞!”
穆荧一本正经地讲胡话,说话间就将这碗胡辣汤,往祁景渊嘴里灌。
祁景渊有苦也不能说,明知她多少带点儿私人恩怨,但又绝不能讲出来。
一碗下去,原本精致的薄唇,已经泛起微红,甚至有几分肿。
穆荧惬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忽然觉得她也不必离开京城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在她身边,这不得好好报复一下。
至于这人何时恢复记忆,这不是她现在想考虑的事。
“乖侄儿,小姨还有事就先走了哦,你好好在家里养病。”
说完收走食盒,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瞧她走远了,祁景渊才呼出藏在外面的暗卫:“十一,你且在这儿守着,切不可让她发现端倪。”
“是。”十一领命抬头,一瞬间看到主子的“烈焰红唇”差点儿没绷住,内心默念了好几遍组规才将嘴角压下去。
祁景渊眼尖地注意都属下的嘴角,不好发作只能拂袖而去。
*
金国使臣的到来,使皇宫内外都开始忙碌,尤其身为接待使的祁景渊,更是要做许多准备。
这就哭了程昱了,王爷为了追夫人把这一切都交给了他,都一整天了还不回来,这一整天他都坐在纱帘中,扮作王爷的样子处理事物。
这会儿皇帝要宣王爷觐见了,宫里的公公都在外边侯着呢,王爷若再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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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完了啊!
就在程昱焦急万分之时,终于等来了祁景渊的身影,飞奔过去悲怆道:“王爷,您总算回来了!再晚一些属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嗯”
祁景渊淡定地坐回轮椅,期间扯动了伤口,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涌了上去。
程昱很快注意到他的神态,担忧道:“王爷,您的伤怎么样了?您何苦亲自犯这个险呢,那些人让属下们去处理就好了。”
程昱知道,本来王爷是想安排人,假装演一出受伤的戏码,谁知竟真的有刺客,王爷便将刺客故意引去道路上,受了这份伤。
“无碍,这伤真一点,阿荧才会心疼。”祁景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只要阿荧呢接受他,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他都不在乎。
程昱看得直摇头,感叹自家王爷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大殿之上载歌载舞,欢迎金国使臣来到大燕,还有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只可惜都是些清淡的。
金国使臣看着眼前的饭菜,浅尝些许摇了摇头,便不再动快。
皇帝疑惑:“使臣为何不用菜,可是哪里不合口味?”
金国使臣倒也不避讳,直言说:“这些菜式都过于清淡,且毫无新意。”
在金国什么样的山珍海味他都已经吃过,这燕国的菜式与金国相比,也差不了多少,本以为有些新奇的菜式,如今感觉食之无味。
“使臣喜欢吃什么,朕命人再去做!”皇帝说完转头开始责备祁景渊:“皇弟,你看这宴会由你承办,竟连使臣的口味都不曾了解,实在做得不行,该罚!”
祁景渊就知道,皇帝将此事交于他不对劲,原本想不出法子应对,多亏今早夫人那碗胡辣汤,虽辣却极其鲜美,让他有了点子。
“皇兄可否请臣弟将功赎罪?”
“哦?”
“臣弟家中新研制了一道美食,麻辣鲜香,想必能符合使臣的口味,只是时辰过早,现在熬汤须一天一夜方才能吃上。”
金国使臣一听有此等美食,立马来了兴趣:“究竟是何等美食,若能吃上就是等上一天一夜又有何妨。”
使臣都这样说了,皇帝无奈也只有同意这个提议。
31. 第三十一章
日头渐落,在一处小巷里,几名木工师傅正忙得热火朝天。
“姑娘,您看这样行吗?”
穆荧细细端详餐车,“还差点儿,灶台这块儿再做旧些。”
这是她为了圆谎,找了好几个木工师父,私人定做的餐车。
一想到家里躺着那位,之后要天天戴个围兜,出门摆摊卖胡辣汤,她就忍不住想笑。
很快她的餐车就完成了,一看就很有年代感,做得跟真十年的老物件一般。
“很好,一会儿你们就将这东西送来穆府,切记从后门送进来。”说着将费用一并结清。
“好嘞,姑娘放心,咱们办事牢靠得很。”
穆荧满意离去,回府途中路过些小吃摊,顺便还打包了些回去。
食物要趁热才好吃,她满心愉悦地来到祁景渊的院子,敲响了房门。
“大侄子,小姨给你带吃的啦。”
片刻无人回应,她又敲了一次。
“还没醒吗?那我进来喽。”
手掌刚欲推门,里面终于有了回音“咳咳,在换衣服,不方便。”
面对突然回来的穆荧,里面的十一脸都要吓白了,匆匆跑到门口将门抵死,就怕她推门而入发现端倪。
而在外的穆荧已经产生了疑惑,这声音怎么怪怪的?
明明早上还不是这个声音,难道染上风寒了?
穆荧挪动脚步到窗边,眯起眼在窗户上掏了个洞,正欲窥视房内情况,忽然后脑勺被不知名物体砸了一下。
“谁干的!”话说完穆荧就愣住了,她好像没有请丫鬟小厮,那是什么东西砸她一下?
眼角的余光仿佛看见,一个白色的物体一闪而过,她急忙转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瞧见。
“奇了怪了,难不成是外面的野猫?”
穆荧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等了一会儿才又问房间里的人:“你换好了吗,我可以进来了吗?”
“进来吧。”
这次的声音又好了。
她推门而入,偏头就瞧见了在床上“柔弱生风”的男子,此刻他胸口的衣衫大开,腹肌若隐若现,隐隐还能看见受伤包裹的纱布。
就这样一幕,直接就吸引走了穆荧的目光,手里的小吃都忘了放,直接就走了过去。
嘴上如慈母一般关心地说:“你看你,换个衣服都没换好,我来帮你把衣服系上。”
她刚一做抬手的动作,手里的酱饼就滑了出去,“啪”一下掉在了祁景渊的腹肌上,留下一滩棕色的酱。
意识到自己的手做了什么,穆荧双眼睁大,连忙起身扯出一根手帕,慌乱地擦拭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给你擦。”
这腹肌是真好摸啊,怎么就在一个神经病的身上呢,要长她身上该多帅呀!
穆荧一边想得出神,手上也就没了分寸,越擦越往下移,直到触碰到某个不可名状的位置时,她才恍然回神。
她惊恐地收回爪子,小脸涨得通红,一时间话都说不出口了。
祁景渊倒是饶有兴味地,欣赏她的惊慌失措,随后不紧不慢地说一句:“小姨方才是在轻薄我么?”
“我没有,小孩儿能懂什么!”穆荧别过脸,咬了咬唇,她方才就不该那般出神,现在尴尬了。
祁景渊又故意补上一句:“可我同小姨不是一般大么,怎么就不懂了。”
这话说得,穆荧脑子都快转起火星了,怎么样才能完美揭过她刚刚的意外呢?
有了!
“我是你小姨,当然是要为你身体着想。看你从小吃得不好,又受劫匪所伤,怕你身体亏虚没有营养,检查你发育正不正常。”
“是么,那小姨可检查出不正常之处?要不要再检查一次~”祁景渊抓上她的手,往自己腹肌上移去。
阿荧喜欢,那就给阿荧多碰碰,有助于提升夫妻感情。
“不…不用了。”穆荧迅速抽回手,不自在地搓了几下。她虽有好色,但这么做好像有点禽兽,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他小姨!
穆荧再不敢看对方的脸,把食物都堆到床头的凳子上,几步退远了道:“你先养伤,这些东西我给你收拾到旁边,有空你就吃些。”
随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间,冲到水池边,浇了几次水才压下发烫的脸颊。
冷静后想起方才的所作所为,她表示再来一次她还敢!
*
晚上穆荧依旧备好宵夜给人送过去,这次做的是清淡小菜,没有再整蛊的意思。
放完饭菜她就想逃离现场,今天一天她怕是都不干嘛面对他了。
“等等!”祁景渊瞧她要离开,连忙叫住了她,“家里可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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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辣汤?”
穆荧回头表情疑惑,这人不会吃辣椒吃上瘾了吧,她只是故意整他才做了一回,端了一小碗过来,其余正常的都自己吃掉了。
“没有了,我中午都吃完了。”她如实道。
祁景渊小心地站下地,期盼地望着她:“今晚可还能做?”
“你若想吃,我这就再去给你做。”刚好食材还有剩,再做一锅没问题。
“能教我怎么做吗?我之前应该是会做的吧,可是如今什么都忘了,该早日学起来。”祁景渊语气诚恳,步步向她靠近。
“当然能了,可是你身体还没还,不如……”晚些再学。
“不能等了,我身体已经好了不少,可以学了。”
“好吧。”既然他坚持,穆荧也就同意了。
将人带到厨房,点起柴火、倒油、丢入佐料一气呵成。
祁景渊仔细地记下每一步的步骤,不明白的香料都向她询问,很快自己也能做出一碗香喷喷的胡辣汤了。
穆荧闻了闻他做的胡辣汤,完全不像一个初学者,闻着甚是鲜香麻辣。
尝上一口,更是好喝得不行!
这小子蛮有天赋的,穆荧在心里夸赞道。
她在京城多年,也未听说胡辣汤这道菜式,也许她真能靠这个继续赚钱!有子恒的手艺,定然能够赚翻。
脑子里渐渐开始幻想,今后靠胡辣汤赚钱的美好日子,将小宅院换成豪华大宅,宅中挖上池塘,养上一堆肥美的鱼儿……
这生活,不就跟她在王府的日子,一样滋润了嘛!
“阿荧,你明天还出门吗?”祁景渊得确定明日穆荧的行程,怕他不在的事被发现。
穆荧灵敏地听到称呼变了,蹙起眉头不悦道:“有你这么叫你小姨的嘛,记住以后都叫小姨!至于明天,我得出去一趟看铺子,咱们家这餐车太老旧了,换个铺子做生意更好。”
说实话,她带出来这点儿银子,不够买好点的铺子,她也没打算现在买铺子。
现在买了,到时候她上哪儿才能看到,这神经家伙摆摊卖胡辣汤呀?
明日出去不过是玩罢了,这京城还有不少地方她没逛过呢。
过去她因为恒王妃的身份,许多地方都不敢去,天天出门就是面纱斗笠两件套,如今终于能自由呼吸了,定要好好享受一番!
32. 第三十二章
天气渐暖,院边的柳树都长出新枝,长长的枝条垂入院中,被人折下来戴给身边的美人。
穆荧左边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右边一位腰腹锻炼顶好的美人,闭眼享受着美人投喂。
要不是来逛这一趟,她都不知道京城还有这种好地方。
花了些银钱,就能享受各式美人伺候,男女皆可选,不高兴还能提供情绪价值,与青楼不同,这些美人都不卖身,每晚都进行歌舞表演,靠擂台赛打赏提高身价。
这里的一切,跟她在现代见过的主播之类的相似,不过还兼职线下陪玩。
这样的经营模式,不由得让她怀疑这背后的老板,会不会也是一个穿越者。
美人在她身边娇柔开口:“姑娘,咱们店新酿了种葡萄酒,味甘不醉人,您要不要尝尝~”
面对美人的娇哄,饶是她也把持不住:“尝,当然要好好品尝!”
进来前她还吐槽那些流连忘返的,现在自己就打脸了,美人这么哄谁顶得住啊。
院子很大,分作好几处酒桌,穆荧在最角落的一桌,她喜欢这种僻静些的位置。
如今她脸上的痕迹虽淡了许多,可还是有点儿可怖,为了不吓到人,她今天还特地戴的面具,遮住半张脸,留下嘴巴肆意畅吃。
美人喂给她一颗葡萄,柔声细语说:“姑娘,咱们这儿新来了一位头牌,一会儿可就有她的表演了,您可要移步里屋瞧瞧?”
“哦?”穆荧挑起美人的下巴:“这头牌很美吗,比你还美?”
“讨厌~您看看不就知道了。”
“走,去看看!”穆荧搂着两位美人慢慢进去,里屋比起外面的清净娴雅,是另一种热闹华丽。
台上的主持人宣读着规则,谁为头牌贡献的钱越多,谁就能与头牌香儿姑娘共用晚餐,并赠送头牌的个人签名画像一张。
到这儿穆荧更是肯定,这老板也是现代人。
不一会儿音乐缓缓响起,舞台变得漆黑中央不知如何打出了一束光,身着红色异域风情舞衣的头牌,抓着红菱从空中渐渐落下。
脚尖触地后开始轻盈地舞蹈,现代的古风歌曲从头牌口中唱出,引得台下一片火热。
穆荧惊讶地盯着这香儿,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内心迫切地想瞧瞧头牌的面容。
不一会儿,周围气氛更胜,不知是谁起头往台上扔了一束价值一百两的花束,后面的人也不甘示弱,纷纷买物投掷。
整个舞台因为投掷的物品,变得更为多彩。
穆荧身旁的美人小声问她:“姑娘可要试着撒些花瓣为香儿助兴,只要一两银子一把。”
当真是坑钱的地方,一把破花瓣就想要她一两银子,不过她今日是来寻开心的,银子以后再赚,今日索性放肆一回。
她用食指抵住两位美人的唇,邪魅一笑道:“我身边两位美人足以,何须为旁人助兴。”
她掏出五十两银子,直接买来两篮花瓣,一把抓起往身边二位美人身上撒。
美人不曾想这花撒竟给自己,都娇红了脸,轻推她肩膀:“讨厌~”
穆荧很享受,一男一女两位美人都被她撩红了脸,这情绪价值拉满了。
不多时,舞台乐曲进行到高潮部分,台上的香儿旋转着摘下面纱,以一个甜美的笑容勾得在场所有人久久不能回神。
只有穆荧看见那张脸后,吃惊得合不拢嘴。
台上的香儿不正是书里的女主——沈鸢儿!
不应该啊。
按原书,此时男女主携手而归,心意相通,应该在王府里甜甜蜜蜜谈情说爱,再遇到点儿恶毒女配离间他们的爱情。
怎么会出现在这卧仙阁做头牌?
难道是因为她的离开,将前期的恶毒女配戏份取消,所以男女主开启了新的感情风波?
想了许久也就这个合理些。
以她多年的阅读经验来看,女主多半是瞒着男主来这里,那接下来女主就该被人欺负,被男主抓包救场。
果不奇然,她的想象很快应验了。
一个异国服饰的商人拦住下台的女主,言语羞辱行为不轨。
穆荧在一边吃瓜看戏,等待男主的到来,好让她看看,她这三年未见的前夫,到底是何等姿色。
沈鸢儿左躲又闪,还是避不开眼前的奸邪之徒,眼角都挤出了泪花,柔弱地往后推。
“不要,你……你走开!”
穆荧在角落点评:“当真是我见犹怜。”
女主的容貌确实清纯又勾人,简直就是“纯欲”一词的代言。
等了半天却还不见男主出现,穆荧疑惑地往向四周,难道非得进行到“呀咩得”那一步,男主才卡点儿救场吗?
“不许欺负香儿!”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在大厅回荡。
人群中出来了个长得普通的男子,涨红了脸也要往前挤,扑到调戏沈鸢儿的商人身上,与那商人扭打在一起。
不一会儿,更多的人也加入了这一场正义的围殴。
这变化给穆荧都看楞了,不应该是男主出场救援吗?!
哦,她忽然懂了,这些是沈鸢儿表演吸引的粉丝,为她哐哐撞大墙那种。
这异域的商人一看就非富即贵,在京城也少不了人脉,普通人得提多大的勇气才敢对他动手啊。
人群渐渐散开,那商人也被打成了猪头,根本起不了身找人算账,沈鸢儿也趁机跑走了。
瓜吃完了留在这儿也没意思,穆荧转身搂着美人提议:“走,咱们去游园。”
听小二说这卧仙阁后面很大的花园,她要同美人们好好游览。
这一整天,穆荧看了歌舞、游了花园,与美人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整个人都沉浸在被美人争宠的快乐之中。
临了还在心中感慨,这地方真好,她下次还来!
穆荧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出了卧仙阁,这葡萄酿开头的确不怎么醉人,以至于她喝了不少,如今有几分脸红走不稳路,意识还算清醒。
她扒在阁外的柱子上缓了缓,眼角余光瞥见一双熟悉的鞋子。
一道低沉阴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声音仿佛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一般。
“小姨好兴致,今日都在这里寻欢作乐?”
穆荧抬眼便瞧见祁景渊阴沉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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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得浑身一哆嗦:“大侄子!你听我解释!”
“其实,我来这里是调查市场的,观察现在京城人们的喜好,根基调查定制咱们今后,更远大的发展目标。”
“是么?那还真是辛苦了。”祁景渊恨不得将牙槽咬碎,夫人背着他来这种地方快活。
“诶,是我该做的。”穆荧谦虚地笑了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侄子,你这伤好这么快呀,那是不是可以出摊卖胡辣汤了?”
“……噗”祁景渊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捂住胸口气若游丝“伤口好像裂开了。”
“啊?!”穆荧慌忙扶起他,到底是她心急了,那就再缓两天让他去摆摊吧。
“咱们先回去,我给你瞧瞧伤口。”
说着将人扶着往家走。
一路沉默,二人倚着月光寻路,不多时就到了家门口。
祁景渊停着不肯走进去,忍不住问:“阿荧,以后可以不去那种地方吗?”
“都说了,要叫小姨!”穆荧松开手,以长辈的语气教育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见他坚持,穆荧连连答应:“好好,我以后都不去了。”
那地方消费实在是太贵了,去过一次过瘾就行了,她本来也是不会再去第二次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祁景渊终于肯走进去。
房间里,穆荧为他伤口换了新药,重新用纱布包裹。
祁景渊疼得禁闭双眸,她目光由下往上欣赏了一番,抬手在他紧促的眉心点了一下。
“正经的时候还是挺好看的。”
此话一出,穆荧快速捂住自己的嘴巴,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小姨喜欢我这样吗?”
对方的声音嘶哑低沉,撩起她心上一阵酥麻。
人的声音怎么可以这么好听!
可恶,她差点儿就要被这家伙的外在给迷惑了。
穆荧收起胡乱的心思,扯了扯嗓子:“当然喜欢了,你可是我的大侄子。”
祁景渊不喜欢“大侄子”的称呼,故意显露完美的身材,诱惑十足的嗓音开口:“小姨,我好像有点儿喜欢你了,你说这是对的吗?”
这对吗?这不对!
他不是失忆了嘛,明知道她俩是侄儿与小姨,还敢说这种话,只能说不愧是神经病嘛!
哪怕失忆了也还是这么变态!
“小……小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呢,咱俩可是亲人,懂吗?有血缘关系那种!”穆荧再三强调,就怕这家伙血脉觉醒,又一次犯病。
“哦。”
简单一个字,却让穆荧听出了几分不甘心的意味。
坏了,这家伙也太不是人了,连小姨都不放过。
穆荧思来想去,决定明天请人做戏,纠正他的所思所想,唤醒他内心对亲人的渴望。
让他感受亲人的温暖,也许就不会对她一个人说那种话了。
穆荧收拾好伤药,对他嘱咐道:“好好休息,明日要回一趟村子。”
“我能去吗?”
“不能!”
要是跟着,她还怎么请几个村民骗人。
33. 第三十三章
竖日一大早穆荧就出门了,随便在离京城远些的小村庄里挑了几个人,给了些银钱细细吩咐。
这一来一回很是费时,再次回京已经是第二日傍晚了。
才进京城,车上的夫妇俩便受不住,吵着要水喝,穆荧只有带她们到一家茶摊喝茶。
茶摊人多嘴杂,尤其她们隔壁桌,谈论的声音最是响亮。
“你们听说了吗,恒王接待使臣不利,被皇上杖责三十了。”
“哟,恒王本来就瘸了,这下怕是去掉半条命了吧!”
“那可不,说是出宫的马车都一直在渗血!惨不忍睹!”
“好歹恒王曾经有战功傍身,皇上这惩罚也太重了些。”
讨论声传入穆荧的耳中,她眼睛闪过一丝慌乱,手指忍不住攥紧。
怎么会这样呢?
照剧情,金国使臣来访,纵然皇帝刁难,但有女主利用现代知识的帮助,男主依旧化解了危机,怎么会被杖责?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忍不住询问隔壁桌一句:“诸位大哥可知,皇上为何会杖责恒王?”
有人提问谈论的人就更来劲了:“这就要从头说起了。”
“话说金国使臣刚来那日,对宫宴菜肴不喜,皇上就命恒王想办法,做出使臣喜爱的菜肴。
第二天恒王果真拿出使臣喜爱的菜肴,使臣大喜,便送了一把武器给皇上,并声称此武器射程可达三百米。
皇上不服,让恒王用弓箭与其比试,若赢了则嘉奖金银,若输了就杖责三十。”
是了,她怎么就把这个忘了。
听那人一说完,穆荧忽地想起来了,原书里,金国人要与男主比试,拿出了弩箭,女主为了帮助男主赢,于是做出了三弓床弩,以五百米远胜三百米。
这段剧情她还看别人吐槽过呢,女主从小学医长大做了个演员,从没接触过武器方面,怎么会做三弓床弩呢。
只能说这是作者剧情上的漏洞。
难道这个漏洞被修补了?不然怎么解释男主竟然输掉了比试。
思绪越飘越远,连身边人的呼唤声也没听见。
“穆姑娘,俺们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可以走了。”
“穆姑娘?”妇人在她眼前挥挥手,总算将她唤回神。
“哦,那个我今天还有事,先给你租家客栈歇息一晚,明日再麻烦你们随我回府。”
将夫妇二人送往客栈后,穆荧独自纠结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回王府看一趟。
她在王府住了三年,除去后院的荒地,前院什么地方,有什么东西她都清楚极了,就比如侧面那个,被假山遮住的狗洞,进去恰好就是花园角落。
她悄悄地潜进去,平日这个时间下人们都已经歇息了,只留有几个守夜。
她熟练地绕开守夜的小厮,来到那个她三年里,她都不怎么踏足的房间。那里是祁景渊的房间,她平日也不进去,只是吩咐下人们天天打扫。
在房间后的窗户掏个小洞,里面烛光晦暗,只能隐约看到两个人在谈话。
一个背对着她趴在榻上,一看就是她那素未谋面的前夫,另一个人侧着脸,有几分眼熟但由于屋内太暗,也看不清什么。
好在环境安静,二人的对话她能听清。
程昱将药碗端到桌边放下,盯着自家主子的伤,苦着脸劝道:“王爷,这几日王妃都没回来,您也不必急着去找王妃,先将伤养好吧。”
祁景渊强撑起身,一下就摔在地上:“刚才十一来报说,王妃已经回京了,万一她晚上寻不到我该怎么办。”
“王爷!您就算再想王妃,也得顾及您的身体啊,最后一次施针的时间也快了。再说您这一身伤王妃看了会更担心。”程昱极力地劝阻,他知道王爷的腿才刚给神医治好大半。
眼看着度过紧要关头,再施针余毒就解了,可如今又落下一身伤,施针的事怕又得延后了。
“不必劝了。”祁景渊忍着疼,一点一点挪到大门口。
能站稳的这些日子,他无时无刻不想同阿荧在一起。
最后一次施针后他虽能完全解毒,但也因此还得有两月不能站立,这个时间太久了,他怕阿荧会在此期间离开。
远远地看见祁景渊,这般不顾一切的模样,躲在窗后的穆荧捏紧了拳头,她真是闲得慌,大半夜还跑这里吃狗粮!
原来祁景渊没能赢过金国,是因为跟沈鸢儿闹脾气,把人气得离家出走了,现下在玩追妻火葬场呢。
也是,她就不该妄想,自己一个配角怎么会在主角心里留下什么,她不过是男女主爱情路上的调味剂。
她发誓,再担心这个男人她是狗!
悄悄溜出王府,她又回到了客栈。
点了一桌宵夜,坐在二楼窗边享用,仰望星空惦记起家里那个人。
不知道两天没见他,有没有变正常一点。
想着想着,脑袋开始昏昏欲睡,再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带着夫妇俩,匆匆收拾就赶回宅子。
原本穆荧还想去房间看人,却不想刚走到大厅就发现人已经在里面了,手上杵着根拐杖正“幽怨”地注视着她。
对方冷着脸伫立前方,等她一靠近就哽咽开口道:“你还知道回来,两天了零三个半时辰了,回村要这么久吗?”
穆荧没想到这人计算这么细,看来下次时间规划得再做好一些。
她几步上前,将人哄道:“你忘了,咱们村儿离京城虽不远,但算下来也有大半天的路程。”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的二叔二婶,因为早早分了家,他们没有随我们进京,也因此躲过一劫。”说完给身后的夫妇俩使了个眼色。
夫妇俩立即戏精上身,哭得撕心裂肺起来。
二婶更是卖力,拉着祁景渊的袖子就开始喊:“诶呦喂,我苦命的弟弟啊,好不容易家里发达了,走一半就给劫匪害得家破人亡,留下你们姨侄俩,好生可怜。”
二叔也来说上两句:“子恒啊,我今天和你二婶儿来便是看看你们俩,跟你俩说道说道,你俩年纪都不大,初入京城怕是会被人欺骗。等叔婶走后,喜欢你能听小姨的话,尊敬小姨,好好孝敬你小姨。”
“知道了。”祁景渊平静地应付着,目光总是往穆荧那边瞟。
为了让他相信自己的身世,阿荧可真是费了心思,他定会好好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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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聊了一会儿,穆荧赶紧招呼道:“好了,大家都站累了吧,赶紧坐下来喝杯茶。”
二叔二婶小心翼翼地落座,坐下才发现,这座椅比起村里的木板凳,可太软和了,回去能跟村里人吹一年!
“来来,子恒也坐啊。”二婶儿热情的招呼道。
穆荧也推了推他,“怎么不坐?”
“我……”总不能说挨了三十块板子,坐了痛吧,祁景渊思索后道:“有点困了,先回去休息了。”
“那我送你回去?”穆荧注意到他今天又杵拐杖,小声询问:“你这腿疾复发了?”
祁景渊点点头,随口编了一句:“是,许是天气暖和引发的症状。”
“是么。”天气暖和还能引发腿疾?
穆荧这倒是不清楚了,只有小心扶着他往回走。
回去路上有一处门槛很高,祁景渊本就忍着痛行走,到那处门槛脚是跨过去了,棍子却没扶住。
整个人一下子往地上倒,穆荧吓得连忙以身接住,啪一下,二人齐齐摔倒在地上。
睁眼时四目相对,穆荧在下祁景渊在上,二人紧紧相贴,距离近得直教人脸红心跳。
过了一会儿,嘴上的疼痛才将她的理智唤醒。
“痛痛痛!!我的牙!”穆荧感觉嘴里一阵腥甜,连忙伸手往嘴皮子上碰,这一下可疼得不轻,眼泪都从眼眶里挤了出来。
“唔……!”祁景渊明明及时收力了,但还是撞到了一些,顾不得自己疼,先扒开穆荧的手为她查看。
半响说了句:“嘴皮磕破了,牙没掉。”
“都怪你!”话一出穆荧又后悔了,人家脚不好也是意外,急忙补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说你下次注意些。”
祁景渊一手抚上她的脸颊,为她擦去眼角的泪滴:“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伤了。”
“没事,你的嘴好像也破了,咱们赶紧回去擦药吧。”穆荧说完起身扶人,在往后看时余光瞥见一抹鲜红,还想再次确认就被祁景渊掰正脑袋。
“不是说擦药么,快些走罢。”
差点就让穆荧看到他伤口沁出的鲜血了。
好不容易回到房间,穆荧准备扶祁景渊坐下,对方却怎么也不肯坐。
她疑惑问:“怎么了,坐下上药啊。”
祁景渊只能找借口:“大夫说要多锻炼,就不坐了。”
“上个药而已,歇一下没事的。”话音一落,不由分说地将祁景渊按在凳子上。
“嘶——!”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祁景渊强撑笑颜:“走了一天,坐下来腿酸了。”
“那我一会儿给你按一按?”
“不用了!”再拖下去,怕绷不住。
涂药的过程非常匆忙,穆荧才给他上一点儿就被推了出去,说是很困了要休息。
穆荧倒是觉得怪异,以往恨不得一天都粘她身边那股劲儿呢?今天消失了?
呵,男人!都是善变的动物!
赶明儿她就回去找国师,看看给她找的户口怎么样了,有了户口她就能去做生意了,到时候赚大钱、养腹肌美男!
34. 第三十四章
“你是说,办不了?”
穆荧哭丧着脸,泄气地坐到凳子上。
今天起来直奔萧衍的宅子,来问问他户籍的事情,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复。
萧衍也很无奈:“我本想根据你的描述,从你遇到你家小姐的地点开始查,但依旧查不到关于你家庭的任何信息,没有这些户部也无法办理。”
“就是说,一定要知道我父母亲戚之类的,才能给我上户籍?”穆荧拍了自己一脑门,她还以为上户籍就是大人物一句话的事儿能,原来还得调查她身世啊。
这下可不好办了,她是异世来的人,在这里哪能查到一丝痕迹。
除非这时候有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什么的,不然她别想上户了。
萧衍点点头:“是的,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帮你找到父母的。之前不是还有一卦未给你算么,如今给你算算,也许能找到你的父母。”
“不用了!”穆荧急忙出声阻止,不是说萧衍算卦特别准么,万一算出点儿什么就坏了。
“那卦留着以后,我想算什么了,你再给我算吧。”
“可你的户籍。”萧衍担忧地看着她,“若无户籍,今后你如何生存?”
“我忽然想起来,我在户部有个朋友,他可以帮我这个忙。你瞧我这记性,就不劳烦国师了。”
穆荧查过按大燕律法,要是不能正常办理户籍被抓住的话,她好不容易积累的财产,不仅要全部充公,还有可能面临流放的悲惨境遇。
这个户籍无论如何,她都要想办法上的,既然国师这里帮不了她,那她只能使用另一种方法了。
告别萧衍,她匆匆走在街上,双手合十默默念叨着:“妹妹呀,我实在需要一个身份,实在不得已借用你的身份,我发誓会帮天上的你照顾好你家人的。”
穆荧想到的其实是原书中的男三,他是燕国的怀远将军,之前一直驻守在南方,近日回京。
原书里写这将小时候家乡闹饥荒,父母不得已将年幼的妹妹卖掉换取食物,可是后来他父母还是饿死了。
他一直以为妹妹是被卖去给有钱人做丫鬟,想要寻找到妹妹的下落,殊不知妹妹其实是被富商买去,吃掉了。
在一次对贼寇的追击中,他身受重伤,被路过的女主拯救,自此将女主收为义妹,将对妹妹的爱给予女主,而他的亲妹妹直到结局,他都没有一点儿消息。
若是她能在女主之前捡走将军,那她的身份就有着落了,算算日子,将军受伤也快了,约莫还有四天!
想到这里,穆荧眸光一亮,兴冲冲地回宅子。
看到正在前厅打扫的夫妇二人,她招了招手:“二叔二婶儿,我有事要出去几天,这几天麻烦你们多照顾一下子恒了。”
“没问题,你放心,婶儿一定给你把人照顾好。”妇人满面笑意,这活儿可太好了,一天做不了什么事情,还能住这么好的宅子,工钱也不错,要是可以真想在这儿干到老。
确认吩咐到位后,穆荧回房拿上了一堆伤药,外加一个小背篓和锄头,这样才能装作上山采药偶然遇到。
原书对这将军受伤的地点说得笼统,只说是京城外的荒山,可京城外荒山一共有三座,这可不好找。
穆荧提前出发的目的,也是多给自己一点时间寻找正确的山头。
根据书中描述,正确的山头上有一棵千年古树,上面绑了一条红绸,将军正是倒在这棵树下。
荒山实在是太大,穆荧苦苦搜寻,终于在第三天,找到了那棵树。
她靠在树下歇息,将背篓丢在身边,啃上一块肉饼,嘴上忍不住碎念:“这几座山也太大了,累死我了。”
啃到一半儿,鼻尖忽地闻到一股腐烂味儿,吓得她立刻贴着饼子狠狠吸几口。
还好,不是她的饼子烂了。
那味道越发浓烈,直叫穆荧干呕,难不成这周围,还死了个老鼠什么的?
她可是要在这儿守株待兔的,书上说女主夜晚来此捡的人,现在还大白天呢,让她一直忍到晚上,那怎么受得了!
穆荧干脆站起身打算绕树一周,刚绕到灌木处,就踢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吓得她后退几步,捡了根棍子去戳。
那东西好像是个死的,为了更清晰些,她鼓起勇气去拨开那处灌木。
霎时,一个血淋淋的人就出现在她面前,她方才戳的地方就是那人的手臂,周围的恶臭似乎也是,从这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穆荧确人了一下,的确是她想找的人,还以为人是晚上受伤躺这儿的,原来白天就已经在了啊!
她赶紧过去,将人挪到干净些的地方,拿出兜里的药物为男人处理伤口,那腐臭便是男人胳膊上的伤口发出来的。
她着重清理了那些恶臭的伤口,一直忙活到太阳下山,才总算将人彻底打理好。
随便找了些柴火,她就在原地支起了火堆,火焰驱散了山中的寒冷,在温暖之中地上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
感受到身上被包扎过,宋钰试着动了动,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一偏头就瞧见了火堆边,戴着面纱的少女,他沙哑着说:
“是你救了我?”
“你醒啦,来吃点东西。”穆荧从火堆里刨出一个红薯递过去。
宋钰缓缓支起身子,接过她的红薯警惕地发问:“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山?”
知道宋钰生性多疑,穆荧指了指背篓道:“采药啊,这片山头又不止我一个人来采。”
宋钰目光放到那背篓上,仔细往里边瞧了瞧,的确是一些草药,她一个姑娘家带个背篓,兴许真是来采药的。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宋钰,待在下回京,必定好好报答姑娘恩情。”
“不用了,举手之劳。”穆荧知道对方还不信她,回去定要好好查她的底细,这可不行。
她要赶紧灭绝了这人查她的心思,到时候发现关于她的事,什么也查不到,那不完蛋了。
“我本来在这树下休息,忽然被腐臭味儿熏着了,出于好奇寻了一圈,没想到就看见了你。话说你怎么会在这荒山,一般除了咱们采药都这山都看不见人的。”
宋钰苦笑道:“被仇家寻仇,逃难至此,姑娘见笑了。”
穆荧谦逊地摆手:“哪里,明日我正好要下山回家,你既然来自京城咱们也顺路,就一起吧。”
“好。”宋钰盯着眼前俏丽的少女,头上戴着一簇麦穗,倒是让他想起,妹妹小时候也爱在头上插一只麦穗。
她有可能是妹妹吗?
宋钰眉间微皱:“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穆荧。”
果然不是么。
“你也可以叫我芽仔,这是我的小名,村里大家一般都这么叫我。”
“你说你叫什么?!”不可能的,芽仔这个名字是妹妹的乳名,小时候只有在家里时,才这么唤妹妹,旁人不可能知晓。
她怎么会恰好也叫芽仔?
“穆荧啊,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她一脸茫然地看过去。
宋钰的话里带上几分激动:“不是,我是说小名,这名字是你父母给起的吗?”
穆荧摇头道:“我没有父母,从小在村儿里长大,被一户好心人收养。这个名字是我对小时候的记忆,养父母也这么叫我,长大一点儿了,他们才给我重新起名,叫穆荧。”
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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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宋钰心跳逐渐加快,他感觉好像已经找到妹妹了!可她真的会是妹妹吗?
不会又是敌方将领派来,专门对付他的骗子吧?
宋钰冷静了几分,打算问一个私人的问题:“姑娘可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很喜欢八卦?”穆荧笑着凑过去,她知道已经成功勾起对方的好奇了。
只要一步步坐实,那她就有身份了!今后就能开店赚钱,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抱歉,宋某确实有些好奇。”宋钰大方承认,就想看看她接下来怎么回答,若又是骗子,那杀了就是。
她尽力压下兴奋的嘴角,装作回忆道:“记不太清了,过去那么多年,只记得小时候家里生活不太好,一直挨饿,家门口有条小溪,我哥哥偶尔会在小溪里给我抓螃蟹吃。”
这些都对上了,宋钰的心跳又一次加重:“还有吗,比如家里的环境,屋内屋外有放什么东西之类的?”
“我想想,”穆荧偏头挠了挠眉毛:“我家好像很破,屋外就一个喂鸡的破碗,屋里我只记得一件东西,是一个黑黑的柜子,我阿娘从不肯让我靠近,可我老是闻着那个柜子特别香。”
是了,这个姑娘一定是他苦寻多年的妹妹!她方才挠眉的动作,就是妹妹思考时爱做的小动作,这些事情也都是,只有他们一家人才会知道的东西!
其实那黑黑的柜子里,一直吊有一根腊肉,妹妹一直说那柜子香,阿娘从不让妹妹靠近,怕妹妹贪吃。
“妹妹!”宋钰激动地说出了口,一把环住穆荧欲进行一个大大的拥抱。
啪——
穆荧条件反射地给了他一个耳光,连忙离他远一点。
她慌张的眼眸像极了一只小鹿,双手抱在胸前颤声道:“你……你做什么啊,男女授受不亲。”
“抱歉,我太激动了,其实……我是你亲哥哥。”宋钰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解释,内心也紧张得不会组织语言。
穆荧警惕地盯着他:“你不要乱讲,虽然我现在无父无母,可也不是这么好骗的!”
“该怎么说呢,其实多年前咱们乡闹饥荒,母亲将你卖给了别人,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你刚才说的这些全都能对得上,所以我一时激动就……对不起,我知道这件事很匪夷所思,但是我可以给你时间想想。”宋钰激动得话也说不明了,期待地看着穆荧。
“你真的是我哥哥?那我问你,你后背可有胎记?”
“胎记?”宋钰不明所以,难道是他又找错了?他背后没有胎记啊。
“转过去,衣服脱了我看看。”穆荧小心地命令道。
她知道对方后背根本没有胎记,而是一组牙印,是他妹妹小时候与他打闹,不小心在他后背磕了牙,至今留有痕迹。
宋钰虽不明,但是依然转身展露后背。
穆荧酝酿了一下情绪,努力挤出几滴眼泪,激动万分地喊:“哥哥!真的是你!”
宋钰转身就看见她双眸饱含泪水,一步步朝他走过来。
“你后背这块咬伤,是我小时候不小心磕的,你当时流了好多血,我也为此牙疼了好几天,你真的是我哥哥!”
此刻的宋钰也终于明白过来,这个牙印可是他与妹妹之间的小秘密,连爹娘也不曾知道,这下可以确认,眼前的姑娘就是他的亲妹妹!
“妹妹!哥哥好想你!”
二人抱作一团,哭得撕心裂肺,肩膀随着抽泣剧烈起伏。
正哭得上头呢,一个声音打破了兄妹二人之间的氛围。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呢?”
穆荧寻声望去,来者正是女主沈鸢儿。
35. 第三十五章
女主的忽然到来,让原本悲伤激动的气氛,变得有些拘谨。
宋钰拍了拍穆荧的肩膀,转身直盯着沈鸢儿开口:“你是何人,怎么会深夜在此。”
瞧他一脸凶恶警惕的样子,沈鸢儿也不怕他,理直气壮道:“我是上山来采药的,本想下山没想到听到有人在这儿哭,还以为你在欺负良家妇女呢。”
一边说着,眼睛不断往穆荧的身上瞟:“话说你们这是?”
宋钰挡住她探究的目光,“这位我妹妹,我俩亦是在此采药,聊到伤心事哭会儿罢了。”
“哦?”沈鸢儿绕后几步,面对着穆荧问:“姑娘你说,他讲的可对?”
“是这样的。”穆荧点头,连忙招呼道:“相逢即是缘,姑娘不妨坐下来同我们一起过夜?这荒山夜间危险,多几个人陪伴也是好的。”
“那就多谢了。”沈鸢儿大方地走到一边,坐到草垛上卸下背篓。
穆荧主动给她递过去一颗红薯,“姑娘若是不嫌弃,吃个红薯垫垫肚子。”
“好香~”沈鸢儿接过红薯,细细闻了闻,没有被下药,再喜滋滋地掰开吃起来。
穆荧看她吃东西的的样子,浅笑着又扯一些枯草铺成垛子。
若说之前宋钰对她,来此采药有疑虑的话,如今沈鸢儿的出现,便能打消他的疑虑,证明这座山的确是会有人来采药的。
出于对妹妹的关心,宋钰借着扯草的时机,问她说:“妹妹,你如今住在何处?生活过得好不好?”
穆荧侧脸叹了口气,强撑着笑意说:“我如今住在京城的一处小宅院里,不过嘛,很快就必须要离开了,日子还算过得去,哥哥不必担心。”
“为何要离开京城了?”宋钰看她忧郁的样子颇为担忧,莫不是有人想赶她妹子离京?那他绝不饶恕!
见对方问了,她便又说下去:“我最近刚离开了上任主子家,可我又无身份,必不能长久在京中生活。所以我想试着,去一个隐秘的山林,过那种避世的生活。”
“都怪哥哥不好,当年没能拦住父亲,将你卖给旁人受了这么多苦!如今我将你找到,我必然会让你留在京中!身份的事情就交给哥哥罢!”
听到能解决身份问题了,穆荧的嘴角都差点儿压不住,万幸装作喷嚏遮掩过去了:“哥哥不必自责,此事亦菲你我能控制,只怪当年运势不好。”
沈鸢儿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越看穆荧越发眼熟,忽然想到了什么。
走过来指着自己的脸便开口:“姑娘咱们好像见过一次,就是上次花灯节,你随一个年轻男子,还有一个小孩走在一块儿,我将你认错成旁人了。”
穆荧保持着笑意,面纱的遮挡下,只能瞧见她弯弯的眉眼。
“原来是姑娘你,当真是缘分。”
“原来你们认识。”话一说完,宋钰意识到不对,转头抓住穆荧的手臂质问道:“妹妹,她方才说的年轻男子和小孩儿怎么回事?难不成,你如今已有夫婿和孩子?!”
“不是这样的。”穆荧急忙摆手。
她就知道遇上女主会有这一出,还好她早就把借口熟背于心,临走时都提前与宅中那夫妇俩讲了这件事。
“那是我的朋友,小孩是我朋友的弟弟。”
“朋友?哪种朋友,他可曾对你有意?”宋钰才不信,在花灯节一男子邀请女子一同游园,会是什么普通朋友。
穆荧挣脱他的手,退后几步:“真的只是朋友。”
宋钰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慌乱,很显然,他丢了多年的大白菜,终究是要被猪拱了吗?他不能接受!
妹妹的夫婿就该他亲自挑选,所有歪瓜裂枣都应该被踢出去,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哪家的猪,敢拱他家的白菜!
想到这里,宋钰自己都快给自己气炸了,于是提出:“妹妹,明日你带我回家,我想看看你生活得究竟如何。你那个朋友是谁,也叫来认识一下。”
“我朋友很忙,怕是没有时间,要不改日吧?”穆荧意识到他恐怕误会了,说什么也不敢真让他见萧衍,他俩是真认识,怕到时打起来,下手没有轻重。
萧衍身为国师,从小与皇子们是一同长大,后来宋钰得胜被封将军,庆功宴上就与之结识。
二人性格本就不合,宋钰也不信萧衍的卜卦,觉得都是弄虚作假的玩意,萧衍也不喜他粗鄙的行事。
有时对抗敌寇,皇帝会让国师卜卦,卦象显示后,由国师指引时机和方向,宋钰带兵执行,饶是如此,二人也常常意见不和而吵架。
一想到二人碰面后,可能撞出的火花,穆荧是一点儿也不敢让他俩相见。
宋钰心里对这头野猪的印象更差了,“不是朋友么,抽个空见面都不行吗。”
“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怎么能勉强别人。”说完见对方还想说话,穆荧迅速补充道:“好了哥哥,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
无奈宋钰只得咽下想说的话。
此时的山林格外安静,连草丛的蛐蛐都歇下了,篝火逐渐熄灭,一切归于黑夜。
不知何时,光芒照耀在他们的身上,鸟儿的欢歌将他们唤醒。
穆荧伸了个懒腰,起身收拾好背篓,三人一同漫步下山,因为目的地都是京城,所以他们三人一路同行,直至进京才分开。
宋钰一回京城,就迫不及待地询问穆荧的住处,他担忧了一整晚上。妹妹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住处一定很破烂,到时候他该怎么向妹妹开口,要妹妹跟他回家。
跟紧妹妹的脚步,走着走着,竟然来到一处景色还不错的小院儿。
穆荧侧身邀请他进去:“哥哥,这里就是我在京城的家了,快请进。”
“妹妹,这里真的是你的住处吗?”宋钰目光到处打量着,如此漂亮的院子,至少是比较富庶的家庭才能住上,哪怕是租一月也很贵吧?
“是啊,我之前在富贵人家当差,小姐人很好,每月银钱加上赏钱都能有十两银子……”穆荧正想说这院子是她买的,忽然想起自己还未有身份的事,便改了口:“这住处是与我同为丫鬟的朋友攒钱买的,便宜租给我的。”
“原来如此。”宋钰安下心来,继续随她往里走,不多时,就在大厅瞧见一对夫妇。
夫人二人见穆荧回来,她身边还带有一个人,立即明白过来上前招呼:“穆姑娘,你总算回来了,这伤药采着了没?子恒公子这些天等你,等得都快急死了,差点儿要上山寻你,我们拦了好久他才没有出走。”
“那他人现在在哪儿?”
“正在后院画画呢。”
穆荧点头:“那好,我一会儿过去看他。”
听到陌生男子的名字,宋钰心里立即又拉上了警戒,急切追问:“妹妹,这子恒公子又是谁?他为何会在你家?”
“他呀,是我之前在路边捡的,看他受伤很可怜就捡回来医治了。”穆荧实话实说。
“那他伤何时好,孤男寡女住一处总归是不好的。”宋钰在心里感叹妹妹的善良,总是这么爱救人,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暂时好不了。”穆荧心虚地低下头:“其实他不仅是受伤了,他还失忆了,为了避免被人误会,就谎称我是他小姨,慢慢为他寻找家人。”
宋钰想了想:“既如此,帮他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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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待寻到其家人就将他送回去。”
相信以他的权势,找一户普通人的家人易如反掌。
后院里,祁景渊细细绘画着穆荧的模样,穆荧不告而别的这几日,他日日靠这绘画压制自己。
他怕穆荧再次逃跑,一直让十一跟着穆荧,想去寻她,又怕她知道自己在装失忆,只能克制自己等她回来。
细细的脚步声从前院传来,他的阿荧终于回来了!
调整好姿势,作出专注于绘画的模样。
微风吹起他鬓角的发丝,一袭清冷的白衣端坐院中,全神贯注地绘画,额间流下一滴汗水,抬手轻轻擦拭,颇有几分艺术气息。
待穆荧踏进后院,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色,不由得看呆了几分。
这男人还是好看的,穆荧忍不住在心里评价,这作画的样子倒有几分,像她前夫信上的描绘。
她前夫也颇为喜爱作画,或者说是爱用作画缓解心境,好几次来信都有讲述,甚至还送了她几幅新画的山水图。
“妹妹!”宋钰踏进这院子就顿感不妙,前面那男的整个就一男狐狸精!勾得他妹妹眼睛都不眨一下了。
宋钰的喊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歉意地笑了笑:“哥哥,咱们进去吧。”
一直走到祁景渊的身边,穆荧才停下脚步观察起他的画作,这笔触竟然也与她前夫像极了!
震惊了片刻,穆荧才忆起他们既是朋友,说不定他们师出同门。
“你也喜欢画画?”
“自然。”祁景渊放下手中的笔,一脸幽怨地抬头看她:“你为何出去这么久,为何不当面与我说,这些天我快担心死了!”
“抱歉,走得太急了,以后不会了。”穆荧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他是谁!”祁景渊指着宋钰,脸上写满了不悦。
在宋钰进院子的第一刻,他就将人认出来了,想必对面也早就认出来他了,只是如今需要装失忆人设,自然不能露出破绽。
他想不明白,他的阿荧何时认识这个人了?
“他呀,其实……”
“我是他的哥哥,很高兴认识你。”宋钰先一步插话,一双凌厉无比的眼睛盯着祁景渊,好似刀子般泛着森森寒气。
没想到恒王居然会在他妹妹的家里,难不成恒王也看上他妹妹了?他绝不允许这样危险的家伙觊觎他的妹妹!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祁景渊伸手与之握上。
宋钰用了不小的力气,而祁景渊却故意放些力气,直到手被握得通红,连忙抽出来蹙眉伤心道:“好痛,哥哥力气好生厉害。万幸握的是我的手,若握的是阿荧的手,恐怕会将阿荧细嫩的小手捏肿。”
“你……”宋钰没想到,对方竟然不用全力,莫不是真的失忆了?可这态度,这言语着实气人!
“哥,他还是个病人,你力气小点儿。”穆荧知道宋钰常年习武,却不知他力气这般大,连握个手都能将人手掌握红成这样。
她赶紧掏出活血化瘀的药膏,给祁景渊的手抹上了一层。
“我没有,是他…太弱了。”宋钰的声音越发小声,这件事他的确有错,但也是因为他没想到祁景渊完全不反抗。
穆荧撇嘴,她记得原书里有一幕,宋钰似乎就因为与金国人比武,下手太重导致被皇帝责罚。
“好了,你今后学习一下怎么控制力道吧,别再不小心伤人了。”
宋钰是有苦也说不出,一抬头就对上了祁景渊那双得意的笑颜,一下子惊醒,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祁景渊哪怕是失忆了,也是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36. 第三十六章
自从宋钰的到来,祁景渊就危机感爆棚。
宋钰总是想方设法,阻止祁景渊靠近穆荧,说什么也要捍卫自家大白菜。
祁景渊深知不能用强硬的了,于是开始用软的手段对付宋钰。
这天天气晴朗,穆荧准备下厨做一锅好菜,等晚上再去备胡辣汤的材料,隔天就让这两个男人出门给她卖胡辣汤。
前脚才刚踏进厨房,后脚就被祁景渊拦住,只见他笑意盈盈地说:“阿荧辛苦,近日的饭菜便由我来做吧。”
“也好,我还没吃过你做的饭菜呢。”平日也没见他主动一回,这次倒是变得积极了。
祁景渊殷勤道:“阿荧就好好地等着,我的拿手菜可多了。”
不远处的宋钰注意到了这边,不甘示弱地跑过来道:“我也会做,我在军中手艺也算得上乘,妹妹你且等着,哥哥也为你做几道拿手菜。”
祁景渊挑了挑眉,站到穆荧身后说:“哥哥竟是在军中习得的手艺么,听说军中做饭皆是炖煮,调料都不放多少,竟能练就上乘手艺,当真是稀奇。”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在轻看我!你小子讨打!”宋钰怒火中烧,这小子比起从前更是讨厌了。
祁景渊知道宋钰的性子,只要稍微激他一些,就会动怒,怒起来说话做事就没了分寸。
目的达到,他立即从后方环抱住穆荧,在她肩膀上哽咽道:“怎么会呢,阿荧,我真的没有轻看哥哥的意思,哥哥态度好凶~”
穆荧皱着眉头往腰上一看,一双不安分的爪子,慢慢环到她腰间,她抬手就是一把掌。
啪——
爪子瞬间松开。
“好了,不要吵了,再吵就过饭点儿了。”穆荧还饿着肚子等吃饭呢,这俩菜还没做,倒是在厨房门口对立上了。
二人顿时噤声,互相瞪眼,咬牙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二人便端出美食整齐摆放在了桌上,二人的菜式分别占据一边,桌子中间跟有楚河汉界似的,一点儿不逾越。
当最后一道菜端上来时,祁景渊率先开口:“阿荧快尝尝,我做的合不合你胃口。”
拿起筷子,穆荧仔细一看,这桌上竟然全是她喜欢的菜肴,尤其是那道小香葱蘑菇,她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口味才这么奇怪,子恒怎么也会做这个?
夹上一道松鼠桂鱼放入口中,鲜香美味,唇齿留香,比宫里的御厨做的都要好吃!
她忍不住夸赞:“好吃,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宋钰见了不服,指着他做的一道油焖茄子道:“妹妹也尝尝我做的,看看合不合口味。”
那油焖茄子色泽不算鲜艳,她夹一块儿吃下,的确有几分滋味,若无祁景渊做的菜肴对比,也她平日里未曾吃到的美味。
“哥哥做的也很好吃。”
祁景渊趴在她身侧,目光灼灼:“阿荧觉得谁做的更好吃呢?”
这个问题让她怎么答,这家伙真会抛问题。
穆荧笑了笑:“味道都很好,实在是难以抉择,还是赶紧坐下来吃饭吧。”
说完见他们二人不动,她赶紧招呼远处在洒扫的夫妇:“二叔二婶儿,你们也快过来吃呀,这菜再不吃就凉了。”
“诶!这就来。”夫妇二人早就闻着香味儿了,主人家没招呼他们也不好去坐,一听到招呼立即跑得比谁都快。
五个人坐在桌上用饭,祁景渊为穆荧夹上一只虾仁,“阿荧吃这个,你的最爱之一,辣炒虾仁。”
宋钰也立即为她夹一片猪肝,“妹妹吃这个,蒜苗猪肝,补血又好吃。”
二人你一夹我一夹,谁也不甘示弱。
穆荧一筷子没动,没一小会儿,碗就堆成了山包,她拿筷子子的手都在抖:“你不要再夹了,我都要吃不完了。”
到此二人才歇停下来。
穆荧一点点消灭着碗里的菜,越吃越不由得想起,曾经她与前夫通信时,她也说过喜欢这些菜,尤其是那道小葱炒蘑菇,还被特地询问了如何烹饪。
子恒怎么也会这些,会是巧合么?
穆荧仔细一想决定试探一下,便问:“子恒,你这小葱炒蘑菇做法是怎么样的?”
祁景渊依着记忆口述说:“将山上的小野葱洗净,切成小段,放入猪油蒜片,下蘑菇炸至金黄,再下小葱翻炒均匀,加入调料即可出锅。阿荧若喜欢,我日日都能为你做。”
子恒的烹饪手法竟与她的一般无二,当真这般巧合?
可他前夫与他是好友,玩意给他说过这些菜谱也有可能。
穆荧低头继续吃菜,暗叹这子恒怎么越发像她前夫了。
*
小摊车上装了两整桶胡辣汤,今天是她第一次试营业,若卖得好她明日再多做一桶,这可是她出王府后要赚的第一桶金。
指挥着祁景渊戴上围兜,铺好桌椅板凳,营业便正式开始了。
盖子一掀开,浓烈的香气就从桶中溢出来,吸引来不少好奇的食客。
“老板,你这卖的是什么呀,好香。”
穆荧立即介绍起来:“这个是胡辣汤,里面有瘦肉、木耳等等,好吃不贵。”
“好嘞,给我来一碗。”
“大碗七文,小碗五文,请问您是要大碗还是小碗?”
“来个大碗。”
“好嘞。”
总算卖出今日的第一碗,后面陆续有闻到香味儿的食客前来买胡辣汤,不多时摆好的位置就坐满了人,甚至不少人站着也要吃一碗。
若是她一个人忙,还有些忙不过来,好在今日身边带着两个大男人,帮忙端盘子倒是很不错。
还有不少生意,都是靠这俩的脸,招揽过来的呢。
两大桶胡辣汤,一个上午就卖得干干净净。
意犹未尽的食客对她表示:“老板,下次能不能多做点儿啊,完全不够吃啊,吃了还想吃,就发现没有了。”
穆荧笑意盈盈地点头:“没问题,明日我还在这里出摊,想吃记得来哦。”
送走了食客,她欢喜地数起银子,这小本生意确实不像她之前,开珍玉阁那般日进斗金,但一个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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刨去成本,就能赚一两零二百三十文银子,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回去的路上穆荧坐在车上,由宋钰推车,祁景渊则悠闲地在一边走。
穆荧看他悠闲的样子,就想起他过分的嘴脸,越想越气地对他说:“下次你来推车,你看哥哥多辛苦。”
祁景渊满脸委屈地看着她:“阿荧你知道的,我受了伤,身体不好。”
“你这伤早八百年就好了吧!况且我哥哥也受伤了啊。”之前她想推车,哥哥非不让她推,当时她倒是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劳动力呢。
顿时祁景渊像个小媳妇儿一样,幽幽地看了她一眼,“都怪我身体不好,所以被刺中心脉都好不快,要不阿荧打我吧,我绝不还手~”
嘶——
穆荧的心忽然被愧疚感充盈,她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体弱的人伤及心脉好得慢,她还这样说他,伤人家的心,她真该死啊。
“那个,对不起,你就当刚刚我说的话不算。”穆荧低声道歉,眼睛不敢再看他一下。
在后面推车宋钰简直要气疯了,这小子在妹妹面前一天天矫揉造作,从前怎么没发现他有这种天赋?!
必须让妹妹发现他的真面目,定要激发他以前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妹妹看见丢了他。
思索片刻,宋钰从兜里掏出一枚花生,将内力注入花生之中,朝着祁景渊的腿部发射过去。
祁景渊当然注意到这些的小动作,但他故意不躲,一个转身跌入穆荧的怀里。
“啊,好痛!”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穆荧急忙搂住他,关切地问。
祁景渊靠在穆荧肩膀,气若游丝:“阿荧,我的腿好像被路边的石子砸了,站不稳了。”
“什么石子,我瞧瞧。”她扶着祁景渊,起身跳下车,想要检查他腿部何处受伤。
“这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你若看了我得负责的。”
穆荧撩了一把头发,无所谓道:“这有什么,我不是你小姨么,让我看看怎么了。”
“……”坏了,忘了现在被戴上名为“侄子”的枷锁了。
看祁景渊吃瘪的表情,原本愤怒他靠妹妹身上的宋钰,瞬间憋不住笑意。
“大侄子,小姨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看一看很正常。”
宋钰特地加重了血缘关系几个字,就是为了看祁景渊脸黑的样子,果不其然看到了想要的表情。
穆荧检查了一番,祁景渊的小腿侧边有一处青紫,一看就是被什么打中,她拿出随身携带的药膏,随意为他抹了些。
起身后将祁景渊按在小车上说:“现在你就坐这辆车吧,你脚受伤了不好走路。”
“那阿荧你……”
“我走路就好。”
最终三人队伍编成宋钰推车,祁景渊坐在小车上,穆荧在车边走,因为他俩的脸过于耀眼,周围的人投来不少异样的眼光。
这些眼光个个收入祁景渊的眼底,气色都变得差了不少。
只有宋钰在后面,笑得几乎快岔了气。
37. 第三十七章
经过上次乘车一事后,祁景渊算是彻底记恨上了宋钰,势必要将宋钰挤出穆荧的生活。
而宋钰对他亦是如此。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月里,二人明争暗斗惹了不少乱子,不是踢坏桌椅就是给房□□了个大窟窿,气得穆荧都拿他俩没办法。
思来想去,只有将他们挨个教育一下。
人还没踏出去,宋钰就率先找到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讪笑着靠近。
“妹妹,这是我给你买的镯子,跟你道歉,我再也不会弄坏家具了。”
“谢谢哥。”穆荧收下镯子,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心中的问题。
“哥哥,你来我这里也许久了,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但是我不知你究竟是做什么的,你在我这儿耽误这么久,家里生计可怎么办?”
“是我疏忽了。”宋钰这些天沉浸在,找回妹妹的喜悦之中,都忘了将自己的事情说出来,平白叫妹妹担心了。
“妹妹不必担心,其实你哥哥现在可是大将军!”说着拍了拍胸脯,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给她看。
“别看我平日没做什么,其实很多事情我都堆到晚上回去处理,家里好得很,若妹妹不嫌弃,不如跟我回去,我要风风光光地为你办一桌酒席,让大家都认识你一下!”
“办酒倒是不用了,哥你帮我把身份的事儿办了,让我能做生意就成。”穆荧有点心虚,她到底不是真正的芽仔,这些应当是真芽仔的。
她只拿这个身份上户,旁的不敢再求,今后赚了大钱多分些给宋钰,也算是她用了芽仔身份的补偿好了。
“你可是我妹妹,其实上户的事儿早就办好了,只是想给你惊喜暂时还没拿出来。”说着宋钰又从腰间解下一个袋子,从带中拿出纸质文书。
“诺,就是这个。”
拿到东西的那一刻,穆荧的心都快激动死了,跳起来狠狠给了宋钰一个拥抱:“谢谢哥哥!”
有了这张东西,她在这个世界就再也不是黑户,能做好多事情,也能买真正属于自己的宅子了。
见妹妹如此高兴,宋钰借机开口:“妹妹,有件事哥哥想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事呀。”她现在心情好极了,语气都带着几分欢快。
宋钰捏了捏衣角,声音提高了几分:“就是关于那个子恒,我觉得他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让他回自己家了。
毕竟你还未出阁,之前也只是编造身份,迟早会被发现真相的,不如直接告诉他,让他回家。”
这个问题穆荧也想过,她一开始只是因为对方受伤,加上一丝报复心理,想看几分乐子才留着人,如今过去这么久了,也不好再哄下去。
“哥哥说得有理。”她目光流转,忽地想起一件事:“只是我并不知道他家在何处,他如今又失忆,如何才能将他送回家去?”
“这事儿好办。”宋钰放声大笑,妹妹总算同意送走这家伙了:“这件事交给我,我好歹是个将军,手底下人脉无数,寻找他的家人易如反掌。
妹妹你只需要将实情告知于他,送他回家的事就交给我了。”
说完宋钰看向穆荧,想从她的眼中看到肯定,却不想她竟然在愣神。
他伸手在穆荧眼前晃了晃:“妹妹,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有问题?”
“啊,没有……那就拜托哥哥了。”穆荧叹了口气。她对这人的家唯一印象,就是那处封闭的院子,她之前急着逃跑,也不曾注意是何地界。
不知怎的,真的要将人送回去,她倒有几分不想,或许是他有些地方,太像她那前夫了。
明明已经告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人,他可是男主角,在故事里会和女主走到一起,还想他做什么。
子恒跟他像就像了,她在乎做什么,难不成要将子恒拿去当他的替身不成!
但话又说回来了,男主角嘛是很优秀,优秀的人被看上,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与优秀的人相似,有着同等的技能,她有点想留着也属正常。
罢了,这事儿还是交给子恒本人决断吧。
穆荧怕了拍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脑子根本控制不住。
她连炮灰都不是,男主是不能想的,想个跟男主差不多的,好像也不是不行。
可这人之前还想囚她来着,要不她囚回来?
穆荧脑子里的想法在打架,恍惚间就走到祁景渊的房间外,鬼使神差地叩门。
“谁!”
祁景渊迅速将桌上的东西收好,目光移至门口。
穆荧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子恒的房门口,本想拖些时间再说,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是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闻声祁景渊闪现开门,眼眸一亮:“阿荧,你来找我啦~”
穆荧进入屋中,缓步诉说“之前我有事情骗了你,你其实不是我侄子,我那是怕外人瞧见说闲话,所以安了这个身份。”
“真的!我说为什么我一见到阿荧,心里就那么想亲近,丝毫不像有血缘的亲戚。”祁景渊虽不知道她为何坦白,但这很好,省得他想计策表演一出发现真相的戏码,他如今可以直白地追妻了。
“你不怪我占你便宜?”穆荧心里小小地疑惑。
祁景渊才不在乎这点儿小事儿:“怎么会,阿荧救了我,救命之恩怎么能忘记呢。”
瞧他表情自然,没有生气的意思穆荧才接着说:“你放心,我哥哥已经答应我,要帮你找家,相信很快就能送你回家了。”
“那还真是谢谢他了。”祁景渊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几个字,宋钰是故意的,想分开他和阿荧,想得美!
祁景渊牵上穆荧的手,蹲下仰视她,目光如炬:“可是,我不想走,不想离开你。”
穆荧怔了怔,抬起一只手遮住对方的半张脸,只留一个下巴,像,这个角度看更像了,就跟那时在边关看到的一样。
她不了解眼前人,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但似乎精神被这家伙影响了,竟也生出同他一样的心思。
不对,她要真把人关起来了,她又与之有什么区别!
穆荧抽回手,冷淡地开口:“你该走了,在我这儿白吃白喝这么多天,该自己养活自己了。”
祁景渊没想到,撒娇这一条居然不管用了,“既然阿荧这般说,那我会想法子养活自己的,不白吃喝阿荧的东西,我以后住这里会给房费的!”
“给了再说吧。”穆荧没有完全拒绝他,她心里也有几分小私心。
*
宋钰的效率很高,才第二天就说找到了子恒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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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了几个人,强行要将人送回去。
有穆荧在祁景渊没好发作,任凭几人带路,当停在王府门口时,祁景渊的脸色黑如锅底。
好,很好!宋钰,你给我走着瞧!
“王爷,你终于回来了!”
一个女声忽地传入耳中,回头一看,那人正是沈鸢儿。
沈鸢儿兴奋地跑过来,她已经在王府外等了几天了,就是为了再见祁景渊一面。
这些天她一直被拒绝进入王府,心中有股无名火,好不容易抓到柳叶出府,询问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哪知柳叶竟然一丝也不肯同她说了。
无奈她只能想办法进入王府,自己去寻找真相。
祁景渊退后几步,没让沈鸢儿扑上身,不悦地开口:“你为何在此,不是让你回家了么。”
沈鸢儿面露忧伤:“王府就是我的家啊,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休要胡说,欺君之罪本王可担待不起。”祁景渊看见她就烦,明明是她自己抛弃这个身份逃婚,如今倒又想捡回来,世上哪有这种便宜事。
要不是念在她促成了他和阿荧,他早就不留情面地,将人扔得远远的。
这时程昱趁着四下无旁人,从府中推出一把轮椅给祁景渊坐着。
沈鸢儿继续争辩:“王爷,我还有办法证明,你让我去一次我的房间好不好?”
“不必,你以后休要再提踏入我王府!”祁景渊冷脸看着沈鸢儿。
阿荧定然不会喜欢,有其他女人踏入她的房间,那个房间他还一直为阿荧留着,里面的摆设都没有动过,每天都打扫得干干净净,绝不可能让旁人进去弄脏了。
沈鸢儿气得牙痒痒,这个人真是一点儿不听她讲话啊,之前还幻想着这人会追妻火葬场,如今想想,自己那时候有多可笑。
沈鸢儿见正面讨不了好,只能跺脚离开,临走时仔细观察周围布置,她打算入夜潜入里面一探究竟。
月亮逐渐升起,王府漆黑一片,沈鸢儿借着月光那一丝照明,悄悄翻入恒王府。
王府里大部分下人都已经歇息,她动作也快,记下就找到了穆荧曾经的房间。
从窗户进去,在里面翻箱倒柜,终于在床底的一个木盒里,发现了她一直寻找的真相。
盒子中存放着大量信件,时间紧急,她只随意读了几张,可就是这几张让她知道了,祁景渊冷落她的原因。
原来,祁景渊和穆荧早就在信中情意绵绵,那些送来军中的信件,她一直以为是军中要务,没想到竟然是家书!
那她算什么?!
她在军中天天示好,借着各种喂药的机会接近祁景渊,以为能凭借这些,一点点得到祁景渊的好感,原来都是徒劳。
这信上二人你侬我侬,还互送了许多东西,半点没有提到她的存在。
原来,在祁景渊的心中她竟然是无足轻重的一个,当真可笑至极。
可惜了,她沈鸢儿不是那么轻易被打倒的人,她看上的东西,就一定会想办法得到!
反正现在穆荧也已经离开,祁景渊的身边还是空无一人,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一个男人爱上她。
如今原来的身份用不了,那只能换一个新身份接近祁景渊,正好她这些天在卧仙阁跳舞,就用那个身份吧。
38. 第三十八章
朝堂上,皇帝欲建行宫,可才建一半不到钱就花光了,为此急得焦头烂额。
祁明远将目光放到底下的一群人身上:“诸位大臣可有何方法,为朕充盈国库?”
“这……”以位老臣站出来说:“陛下,近些年我国天灾不断,前有北方干旱,后有南方洪水,百姓苦不堪言,这行宫不着急住,缓几年再建也可。”
“闭嘴!”祁明远眼中几乎要蹦出火花来,怒呵道:“朕是让你来想法子充盈国库的,不是让你来告诉朕没钱修不了的!”
“再有人听不懂朕的话,别怪朕送他下地狱!”
一时间朝臣纷纷紧张起来,皇帝一向喜怒无常,暴戾恣睢,此话一讲便无人再敢忤逆他。
过了一会儿,一位老臣站出来:“陛下,臣有法子充盈国库。”
“快讲。”
“再过几日便是三年大选,只要这一年不选妃子入宫,便能节约大笔开支。再者微臣得知明河城有大量贪腐之辈,只要陛下派人去清缴贪官污吏,必能得到大笔金钱充盈国库。”
“不行!”祁明远很快反驳了大臣的提议,“选妃之事不可不办,朕登基这些年,子嗣凋零,就盼着新人入宫为朕绵延子嗣。”
“明河城一处关系复杂,暂时不能轻举妄动,你说的这些都不行。”明河城那边其实都是祁明远母妃的亲眷,他当然不会去查自己家的钱。
祁明远拍桌而起:“你们若再不上个好主意,朕就自己点人,谁出不了注意就挨二十鞭!”
重压之下,胆小的中散大夫连忙上前说:“皇…皇上,微臣有一计。不如今年加重赋税,这样定能大捞一笔,对那些商人采用算缗令和诰缗令,这样又是一大笔银子。”
“好!就按你说的来!”
解决了国库问题,祁明远愉快地躺倒在龙椅上,悠闲地闭眼,对下面大臣后续的进言一一敷衍。
*
经过几个月的喝药调理,穆荧的脸总算恢复如初,她再也不用戴着面纱出门了,只是怕被女主认出,出摊时还是小心地戴上面纱。
这日穆荧刚卖完几桶胡辣汤,收税的官兵就来到她跟前,她同之前一样拿出备好的银子,谁知道官兵却一脸不悦:“就这么点儿银子,你难道不知道加税了么!”
“什么!”穆荧满目疑惑。
“自己看!”官兵打开告示,给周围所有的摊贩都看了一遍,“从现在起从原本的一成税收,改为三成!”
“怎么会这么多,这也太过分了吧。”穆荧不理解,为什么忽然要收这么多税。
“这是朝廷的命令!都快点交,否则压入大牢!”
无奈,穆荧只能把钱交上,她只是个普通百姓,别的做不了,只能在心里咒骂昏君。
今天好不容易赚了几两银子,一下给出去这么多,心疼死她了。
“老板,来一碗这个什么胡辣汤。”
“好嘞~”顾不得许多,穆荧又继续招呼客人,只是这位客人有些许眼熟。
她刚乘上一碗端给对方,哪知对方就开口问起了她:“姑娘,咱们是不是之前见过?能否摘下面纱我瞧瞧。”
穆荧明显感觉到来者不善:“姑娘说笑了,咱们从未见过,我面容有毁,怕吓到你就不摘了。”
“我就看一眼!”说着柳晗露一把抓下面纱,眼睛一亮,果然是那个人的丫鬟。
穆荧没想到她会如此突然一抓,连忙拿回面纱戴了回去。
柳晗露隐下眼中的恶毒:“你之前是侯府大小姐的贴身丫鬟吧?我见过你,怎的现在出来摆摊了,不跟着你家小姐住去王府?”
“小姐心善,早就放我出府了。”这个时候穆荧也彻底记起眼前的女子,她就是当场推小姐落水的罪魁祸首!
当初匆匆几眼便全心救小姐,没把她记熟,以至于现在眼生,过了这许久才将人认出来。
旁人都以为小姐还活着,只有她才知道,小姐在那日落水就已经没了,这女子就是杀害小姐的凶手。
她不去找人,人倒是送上门,好想送她下去见小姐!
柳晗露看见穆荧就回想起三年前,她差点被灌毒药的事情,不就推下去一个沈玉鸾么,算她命大没死,竟然还差点害死她,这仇她势必要报复回去。
可惜啊,那沈玉鸾嫁进恒王府,她找不到机会下手,不等她找到机会报复,先就死了,真是气人。今日在这里倒是碰见沈玉鸾曾经的贴身丫鬟,那就拿这丫鬟开刀,解下心头之恨。
柳晗露牵上穆荧的手,不怀好意的笑着:“你这小丫鬟倒生得有几分姿色,在这街上摆摊多可惜呀,我给你寻个好去处,你可愿意?”
“这不必了,我现在很好。”穆荧拉下脸来,这种人真是得寸进尺,给了好脸色还继续讨人嫌。
被人如此果断地拒绝,柳晗露当即笑容一沉:“我说给你找个去处,是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都没有的东西,怎么给我。”穆荧毫不客气地怼回去,来这儿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讨打的人。
“你!”柳晗露气得半响说不出话来,身边的丫鬟给她捋了捋气,她才又开口:“你给我等着,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望着柳晗露匆匆离去的背影,穆荧蹙了下眉头,脑子里回忆起书中,关于柳晗露的描述。
这个柳晗露本是除替嫁丫鬟以外,戏份少多一点的炮灰女配。开头推女主下水,在后面女主归来做回王妃是,她又使用了各种手段,想至女主于死地。
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在各种宴会上陷害女主偷盗,借她哥哥之手将女主引荐给皇帝,推动皇帝上演君夺臣妻,与恒王彻底撕破脸。
在故事的最后,柳晗露得知男主双腿痊愈,又想争着嫁进恒王府,对女主下毒不成,再请高手刺杀,被男女主揭穿,一刀抹了脖子。
堪称是恶毒女配楷模,各种坏事做尽,还偏偏最后一集才死。
依照这些来看,穆荧推断柳晗露大概,会请杀手直接来做掉她,为了人身安全,她可得抱紧哥哥的大腿。
收摊之后,穆荧直接回去将军府。
近日哥哥政务繁忙都回府中处理,穆荧也跟着住去了将军府,出了柳晗露这档子事儿,她这几天身边不带些人,是不敢再去摆摊了。
拐过几道弯,穆荧就寻到书房,宋钰正在里面处理军务。
她上前敲了敲门:“哥哥,你有空吗?”
见她来,宋钰立马放下手中的文书,起身过去:“妹妹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
“哥哥,我今日遇到了麻烦,想请哥哥派几个人给我保护安全。”
宋钰听了大怒:“何人敢欺负我妹妹!实在可恶,你可知对方是谁?”
穆荧闷闷道:“是柳家二小姐,柳晗露。”
“柳家,她父亲不过是个连品阶都没有的花鸟使罢了,竟敢欺负本将军的妹妹,简直不知所谓!”宋钰的拳头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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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
“她是如何欺负你的,告诉哥哥,哥哥为你做主。”
穆荧低头啜泣,“她今日来我摊位,说起我做丫鬟的往事,说要给我找个好去处,我拒绝了,她就说我不要脸,还说不会让我好过的。”
“她怎敢!”宋钰一拳锤在门框上,“来人,柳家二小姐这么喜欢安排别人,那就让她感受下被安排的滋味。”
“哥哥要做什么?”穆荧不解。
宋钰轻轻一笑:“让那柳家二小姐做几天丫鬟罢了。”
*
不一会儿,原本在家享受仆人伺候的柳家二小姐,莫名就被人抓走了,任凭仆人如何寻找也找不到踪迹。
五天后,一个浑身脏兮兮,手脚多出破皮的女子出现在柳府,仆人本打算将人赶走,却意外发现,这就是丢失五天的二小姐!
柳晗露回家后苦着诉说这五天的经历,被人抓到个院子里,每天洗衣擦地干活儿,干不好就挨打,饭都是馊的,常常被按在泥地里挨鞭子。
柳晗露哭泣着喊:“爹娘,你们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柳父着急问:“你可知是何人所为?”
柳晗露猛地摇头:“女儿不知道,那些人都穿着夜行衣,遮住了脸,一问他们就打我呜呜呜…”
“究竟谁敢欺负我女儿,给我查!”
听到老爷吩咐,下人立即去查。
柳晗露抽噎着,看着父亲的脸,脑子里又冒出一个念头:“爹,女儿想让你帮个忙。”
“乖女儿,你想做什么?”
柳晗露想起穆荧那张脸,不由得捏紧了手心,这几天跟她唯一闹过矛盾的人就是那个丫鬟,她被抓走这事儿指不定就是她做的!
本来想单纯找人欺辱这丫鬟一顿,再毒死了事儿,现在已经难解心头之恨,不管做这事儿的人是谁,这个丫鬟都得承受她的怒火。
“爹,我想要你给宫里推荐一个人,让她去做皇帝的妃子,再疏通宫里人,把她贬去掖庭,让她做最下等的奴婢!”
“好,都听女儿的。”
柳父最是宠爱女儿,女儿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
某日穆荧照旧在外摆摊,一群官兵却拿着画像找上了她,不由分说就要将她绑走。
哥哥给的护卫立即出手阻止,可对方竟然掏出了宫里的令牌,最终不得不放手,赶忙回去报告将军。
穆荧被抓上马车,一路进到皇宫,还不等她弄清楚何事,就被几个嬷嬷和宫女抓住,要给她换洗衣裳。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抓我来几个意思!”穆荧脑子飞快旋转,她隐隐猜到了情况,可她不愿接受,祈祷哥哥能救走她。
老嬷嬷一边扯她衣服,一边说:“姑娘好福气,进了宫就是皇上的妃子了,今晚就能去伺候皇上了。”
“你撒谎!”穆荧猛地用力推开她们,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抵在脖颈,“你们若再靠近,我就当场了解了自己。”
穆荧想起来,这就是柳晗露常用的手段,将好人家女儿抓进宫里,说是要伺候皇帝,转头就安上一个御前失仪的罪名,打发进冷宫。
这些人的目的,是要她去宫里受挫磨,是不会让她死掉的,所以她要以此拖时间,等到哥哥的救援。
“姑娘,有话好好说。”嬷嬷慌了,花鸟使大人让她们抓这小妮儿要活的,死了可交不了差。
双方僵持着,谁也不敢动一下。
39. 第三十九章
底下的嬷嬷同旁的宫女使眼色,宫女悄悄往里面靠,试图将人围住。
她们的小动作穆荧都看在眼里,她瞥见离她最近的窗户,产生了一个想法。趁宫女不备,一下逃到窗边,翻窗而出。
还好她平日身手算灵活,不然才上窗户,就得被底下追来的宫女拉住脚腕。
皇宫处处是高墙,极易迷路,好在她曾经来宫里赴宴多次,只要是女眷待的地方,她都比较熟悉,东躲西藏,硬是甩掉了那些嬷嬷宫女。
直接出宫是没办法的,就那一条毫无遮挡的长道,每隔一小段就有守卫,要是被那些宫女发现在后面追,就更跑不了。
唯今之计只有在皇宫里躲起来,等到宋钰进宫找她。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她现在身处御花园,这里路径繁多,假山花木堆积,很是方便她躲藏。
时间一点点过去,她的肚子也咕咕叫起来,早饭都没吃就被抓走了,如今夕阳西下,实在饿得受不了。
晃眼见瞧见假山旁一棵橘子树,上面挂满了金色橘子,简直馋到她了。
左顾右盼确认四下无人后,她悄悄从假山洞里爬出来,伸长了手去抓离她最近的一个橘子。
一下,两下……还差一点儿就能抓到了,只要再出去一些。
她半截身子都探了出去,终于是摘下那颗橘子,四下环顾无人,放心地往回钻。
“何人在此!”
一个清冷的男声忽然出现,穆荧背后冷汗直冒。
居然有人!完了!
她明明有仔细观察,怎么会没瞧见人,或许不是在说她?只要她不出去,一会儿天黑想法子溜走。
那声音又响亮了几分:“不出来,本王就轰碎这假山,将你抓出来!”
“别!”穆荧认命地爬出去,现在主动出去还能编个谎,挨顿打估计就过了,要把她抓出去可能会被以为是刺客,就完了。
她几下爬出假山,满脑子想着避祸的说辞,根本没注意眼前的是谁,只知道是个王爷。
扑通一下跪在那王爷面前,头也不敢抬:“王爷饶命,奴婢是新来的宫女,被派来打扫御花园,清理假山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了,惊扰王爷,还望王爷恕罪!”
“哦?你这身装扮可不像是宫女,你敢欺君~”祁景渊噙着笑注视她,虽不知为何阿荧会出现在宫里,但她如此惊慌的样子像只小猫,叫人忍不住逗逗她。
“奴……奴婢今日才来,宫服不小心打湿了水,想着是洒扫的活儿,故而没穿。”穆荧慌了,她也不知道如何圆宫服的事情,只能随口一编。
“既如此,你起来吧。”
“谢王爷!”穆荧松了口,低着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阿荧都没有看见他呢,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她小心翼翼转身,不敢看对方的脸:“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
“抬起头来。”
对方如此吩咐,她不得不从,视死如归地抬头。
这一下她呆住了,眼前人坐着轮椅,脸上一副金色面具,众多王爷中唯一符合轮椅条件的,只有她前夫祁景渊!
这还是她第一次面对面,如此近距离看到她的前夫,即使戴着面具,那下巴和眼睛也看着有几分眼熟。
细细一回想,子恒倒真是与她这前夫像极了,能说不愧是好朋友么,连脸都有几分相像。
祁景渊观察到她眼中的惊讶,逗趣的心思又上来了:“本王知道自己英俊潇洒,可你也不必如此痴迷地看,我夫人会吃醋的~”
“奴婢知错。”穆荧赶紧低下头,今天真是刷新她的认知,原来这家伙这么自恋的么。
也是,她一个配角看这么久主角做什么,又给女主角吃醋剧情添砖加瓦。
“奴婢还要洒扫,先行告退。”
“等……”下。
祁景渊“下”字未出口,穆荧已经退了一步,只觉后背撞上了什么人,急忙转过身道歉。
“对不起。”穆荧目光扫到她所撞之人身上,金色龙袍,不就是皇帝么!
完了,这皇帝可是个喜怒无常的昏君,她把人撞了,算是死定了。
她赶紧跪下补充:“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祁明远没有率先责怪穆荧,反而看着轮椅上的祁景渊开口:“恒王突然离席,朕甚是关心来瞧瞧,却不想瞧见你在训这宫女。我知你向来温和,可是这宫女何处惹怒与你?”
祁景渊下颌紧绷,眉间微皱,他最是清楚皇帝心里想什么,平日他遇见宫女靠近都漠视不理,今日为了逗阿荧倒是忘了顾及周围,让皇帝看见了这一幕。
皇帝爱抢他的东西,定是觉得他对阿荧态度不一样,想抢了去。
“不过一个宫女罢了,何须我动怒。”祁景渊未有过多解释,说多错多,越是会让皇帝对阿荧感兴趣。
“是么。”真是无趣,祁明远甩袖转身。
此刻那几个嬷嬷恰好寻到此处,穆荧眼尖地看见了,急忙低头背对。
真是倒霉母亲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就这短短小一会儿,周围什么人都聚齐了,搁这轮流开会呢。
她心里祈祷那几个嬷嬷看不见她,还悄悄往皇帝后背的影子挪了挪,试图用皇帝吸引那几个嬷嬷的眼睛。
谁料,那几个嬷嬷看见了皇帝不仅没有退下,还主动上前:“参见陛下!”
祁明远眸子里全是不悦:“皇宫是你们乱逛的地方么!”
“陛下恕罪!”嬷嬷小心望了一眼皇帝的身后,确认了那衣服就是刚刚跑掉的妮子,急忙说:“今日新进宫的秀女跑了一个,奴婢们是在抓那个秀女。”
另一个嬷嬷立即指着穆荧说:“就是她,她就是我们在抓的那个秀女!”
祁明远顺着嬷嬷手指认的方向回头一看:“又是你,原来你是朕的秀女,居然敢跑!抬起头来。”敢逃跑,若是个难看的,直接打入冷宫终生不得出。
穆荧心里跟坐过山车一样忐忑,一点点抬起头,等等接下来未知的命运。
“倒是个美人”祁明远语气温柔了几分:“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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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故逃跑?”
不知道说实话,能不能让这昏君放了她,若不能只有试试搬出哥哥的名字了。
“回陛下,草民是被误抓的,草民并没有参加选秀,在街上他们就将我抓来了。”
“原来是这样。”祁明远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游走,这群人倒真是会抓,误抓的都是这样一个美人,纳入后宫岂不美哉。
祁明远并不打算放过她,片刻开口:“可你既然已经入宫,便是朕的女人,只能留在宫里!”
此话一出,穆荧都愣了,当真好生无耻的昏君。
祁景渊在后方攥紧了拳头,敢抓他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不等穆荧拒绝,祁景渊倒是先替她开口:“皇兄,此女相貌有些熟悉,我观之似乎是怀远大将军的妹妹。”
这下皇帝色迷的心窍终于冷静了一下,狐疑地发问:“你说的可属实?怀远将军何时多了个妹妹?”
祁景渊缓缓道来:“臣弟也是今日才听闻,怀远将军找回失散多年的妹妹,路过将军府上时偶然瞥见一眼这姑娘,就有了些许印象,刚刚想回想起来。”
“你当真是怀远将军的妹妹?”祁明远不信又复问穆荧。
穆荧点点头:“我哥哥的确是个将军,至于是个什么将军我不大清楚。”
这下祁明远恨恨地咬牙,反手将地上几个嬷嬷打了一圈:“混账!让你们给朕选秀,你们就是这么胡乱抓人的么!看你们干的好事!”
怀远将军宋钰可是手持十万大军,祁明远就是朝堂上再发狠,也不敢与之作对,这群发疯的下人竟然敢不经人同意,把他的妹妹抓来,简直不知死活!
祁明远偏头瞧了瞧穆荧的脸,仍旧有几分放不下,心里忍不住升起些念头:若朕直接向怀远将军求取其妹,许诺贵妃之位,是否能行呢?
想罢一改之前的态度,谄媚地靠近穆荧,“这事儿都怪这些不知死活下人,还请姑娘见谅,朕也是被他们所诓骗,这事烦请姑娘告知将军,朕并非有意为之。”
穆荧横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在皇帝面前提哥哥原来这么管用。
“草民知道了,请问草民该如何出宫?”
祁明远搓搓手,目光丝毫不顾及地洒在穆荧身上:“这天色已晚,出宫不安全,朕先命人收拾出一间宫殿给你住命人再差人送你回将军府罢?”
祁景渊拳头都快捏碎了,当即上前拦在他二人之间说:“皇兄忘了,臣弟今晚也要出宫,由臣弟护送将军妹妹出宫即可,在皇宫时间太久怕将军担心。”
祁明远心里又气又不能反驳,怕穆荧回去跟她哥讲,只能妥协:“恒王说得有理,那就由你护送罢,若将军妹妹出了什么意外,朕拿你试问!哼!”
说完甩袖离去,后面的人顺手将几个嬷嬷一并拖走了。
“多谢恒王殿下。”穆荧别上一缕发丝,眼底闪过几分慌乱。
“举手之劳。”他的嗓音清冷而纯净,不带一丝情感。
而祁景渊心里已经激动得不成样子,阿荧脸都红了,一定爱死他了吧?
40. 第四十章
回去的路上,二人相顾无言,马车内虽宽敞但放上了轮椅,二人的距离就越发近了些。
祁景渊率先打破了沉默,“姑娘可知,皇上是个偏执之人,只要有看上的人或物,他就一定要得到。今日姑娘入了皇兄的眼,只怕日后不得安宁了。”
和前夫在同乘一辆马车,穆荧本就浑身不自在,忽然被说起这个问题,又吓她一激灵。
她倒是没想过这一茬,皇帝在书里是最后的大反派,生性好色暴戾,一言不合乱杀朝臣,是个十足十的昏君、暴君。
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人,除去皇后家族势大,皇帝暂时不除以外,其他人不是斗得你死我活,就是被皇帝亲手杀害。
皇帝玩腻了,一小处惹皇帝不高兴了,就会血溅当场。
若是被皇帝注意到,那是不论如何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了,穆荧此刻才回忆皇帝方才的目光,当真是糟糕极了!
“多谢王爷提醒。”穆荧低着头思绪飘忽,她不坐以待毙,若皇帝有所行动她只能再“死”一次了。
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身份啊,付出了这么多,竟然就毁在这一次意外之上,真的非常不甘心!
瞧她忧心忡忡的样子,祁景渊隐含期待地问:“姑娘可有打算?”
穆荧摇头:“暂时没有,我想与哥哥商议后在想法子。”她想再等等,等皇帝下一步动作。
她实在舍不下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份,生活明明都步入正轨了,为什么还是要发生这种,让她不得不抛弃身份的事情呢!
她期望皇帝只是一时兴起,转头就忘了,这样她就不必丢下身份重开了。
“本王有一计,姑娘可想听?”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祁景渊决定自己献计。
“王爷有何高见?”穆荧充满希望地抬头,如果是原书男主的话,说不定真的有法子保她。
祁景渊清了清嗓子:“若姑娘能早早与人成婚,断了皇上的念想,或许可解。”
穆荧皱着眉否定了他的主意:“他可是皇上,哪怕是刚成婚的美妇,只要想,便可夺去。”
祁景渊抬手撵着她的发丝,缓缓开口:“自然不是随意找人嫁了,得有些背景的,让皇上不会轻易动作的人。”
穆荧顺着他的话,左思右想也想不到什么人选,不是说这样的人没有,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娶她?
再者,君夺臣妻的故事她可没少看,这皇帝本身就是个暴君,这种事目前虽然没有过,保不齐他真会做。
看来男主也不能给出她很好的建议,她还是另寻法子好了。
马车忽然停下,马夫向里面的人汇报着:“王爷,到将军府了。”
穆荧起身作揖:“谢王爷替草民着想,草民会考虑的,草民就先回去了。”
掀起轿帘,由马夫的搀扶下车,远远地就瞧见,宋钰激动跑过来的样子,她快速迎了上去。
“妹妹!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担心死我了!”宋钰抹了一把泪,将苦衷诉说:“侍卫将消息传回府上时,我在军营未能第一时间赶往救你,是哥哥的错!”
“哥哥不必自责,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穆荧安慰着,想到军营距离京城实远,也不怪哥哥动作缓慢。
这事儿多半就是那柳晗露做的,她定会叫那女人付出代价!
她才想到这里,宋钰也想到了,怒而道:“今日之事护卫都仔细地告诉我了,旁人不抓偏盯着你抓,绝不是意外,妹妹可对此事有头绪?”
“哥哥……呜”穆荧开始啜泣,可怜的姿态与稀里哗啦的眼泪,无疑是击中宋钰的心。
“其实我之前在侯府做丫鬟,那花鸟使的女儿曾推我侯府小姐落水,我去救小姐,被她记恨上了。上次偶然遇到她起了口角,估计是这样让她生出这毒计来。”
“实在是可恶!妹妹莫怕,今日之事我必上告皇上,让他主持公道!”宋钰义愤填膺地说着,直接转身去拟文书,要告上一状。
“哥哥且慢!”穆荧忙过去挡住他提笔的手。“上书皇上的内容,可否加上关于我体弱多病,本就顽疾在身,经此一遭高烧不退噩梦连连。”
宋钰点头提笔写上,随后问:“妹妹是想以此让皇上同情,重罚于他们么?”
“不是,今日还有一时未与哥哥说。”语毕穆荧以袖擦泪,低头叹息。
宋钰看她的神情定然受到欺负,心中想到了最坏的一个情况,怒火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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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如此伤心,难道是皇上他碰你了?!”
“不,但也快了。”穆荧娓娓道来:“我被抓进宫后,使计摆脱了宫女嬷嬷,躲去御花园,谁料被恒王发现。
皇上恰好也来了此处,皇上的眼神似有不对,回来时恒王便与我说,皇上恐怕瞧上了我,又因为哥哥的兵权没有轻易动我。”
听罢宋钰也变了脸色:“坏了,皇上贪恋美色,妹妹若是被皇上瞧上,便不可能嫁作他人。我还未曾于你找一门好夫婿,竟遭此劫难!”
说到这里,宋钰偏向穆荧看道:“妹妹是想以病弱为由,拒绝入宫?可皇上并不吃这套,恐怕行不通。”
“不,哥哥。”穆荧将心里的想法说与他听:“我体弱多病,忽然遭此一事病情加重,随时撒手人寰。”
“你是想……”宋钰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恨自己做了将军也护不住妹妹,一拳锤在了桌上。
“你我兄妹二人好不容易团聚,竟又要因此等荒诞之事分离了么!”
穆荧低头不语,她也不知如何回应,眼前的事情似乎只有分离,其他法子无解。
在二人沉浸于悲伤之中时,门卫突然来报。
“将军,外面一位自称是小姐朋友的人求见。”
宋钰一下就猜到来者是谁,“让他进来。”
果然祁景渊卸下了面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穆荧已经有许久未看见他,哥哥说早就将他送回家,她还忧心了一阵子。
她向前走进,清丽的嗓音向他发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自然是想阿荧了~”祁景渊两步走过去,露出悲伤的表情:“阿荧,我想起来了,想起来我们在边关相识的过去。
我好想你,想得茶不思饭不想,没有你就要活不下去了!这次来就想向你提亲,我无父无母孤身一人,你可介意?”
“你……”一时间穆荧有些语塞,一上来就给她来了个大的,叫她怎么消化。
这人之前关过她,还想给她前夫带绿帽,怎么看都不是个良配,但又着实美貌,还处处像她前夫。
纠结之下穆荧转身跑回了房间里,她实在不知如何面对这样的场景。
41. 第四十一章
这一晚穆荧没有睡着,脑子里都是关于被皇帝看上这件事,还有子恒的突然追求。
两件事的纠结与思考,消耗了她不少的脑细胞,终于在太阳初生公鸡打鸣儿之时,她想通了。
一边是残暴皇帝,去之即死;另一边是对她图谋不轨的美男,这么一看,似乎第二个还不错。
万一她真到了被逼第二次死遁的地步,那她还顾及什么,就问子恒肯不肯跟她私奔,找个深山密林隐居过了算了。
省得一天提心吊胆的。
果然,越担心什么,越会发生什么。
宋钰早朝回来后,就一副郁闷的表情,瞧见前厅等候的穆荧,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忍心讲出来。
穆荧急忙冲上面询问:“哥哥你怎的这般难过,可是今日早朝皇上说了什么?”
“今日早朝,皇上说有意纳你为妃,还特意斩杀了柳家家主为你出气,柳府女眷全部贬为奴婢发卖。”
宋钰不想妹妹进宫,也不想与妹妹再次分离,简直两难之选。
说到这儿宋钰赶紧将她拉回房间,叫她躺在床上:“皇上念你生病,还要派太医来为你诊脉,此刻正在府外侯着。”
穆荧慌了,她的身体又没真病:“我这脉象如何瞒得过太医。”
“无碍”宋钰从兜里掏出个布包,翻开一看里面全是各种药瓶,瓶底有小子写着药效:“我与国师交好,下朝时便求他拿了处理脉象的药丸,你且服下。”
“真是太好了。”穆荧知道哥哥和国师才不是交好的人,看那些药瓶,怕不是直接抢的国师府,里面各种药都有。
翻了半天终于找到几瓶假病的药,胡乱服下几粒,过一会儿后高热头晕,还伴有呕吐欲望,心头发怵躺倒在床上。
这些药是有效,连带症状都做得一模一样,假的也跟真的似的。
太医进来诊脉半天,也是连连摇头,开了几副吊命的药匆匆离去。
缓了一会儿,穆荧才起身对兄长道:“哥哥,我们怕是今后得分开了。”
她刚刚吃了那么多假病药,就是要让脉象变得跟将死之人一般,这样一来,将军府还未办喜宴就得办丧宴了。
宋钰哽咽着不说话,一双手把紧了床头,实在想不到他们兄妹这么快又要分开了。
穆荧伸手捧住宋钰的脸庞:“哥哥不必难过,等我选定了住处书信于你,将来也可来看我。”
半响宋钰才颤声吐出一个字。
“好!”
穆荧眼珠一转,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还一边问:“哥哥可知子恒在哪儿?”
“怎的问起这个。”
“我想去问问他,能不能跟我一起走。”穆荧也算想明白了,她一个人住山里还真怕,但多一个人就不一样了。
若他不愿,那就去找国师,想想法子给她再易容一次,虽说易容伤脸,再来一次可能她脸这辈子就毁了,那也比没命了强。
半天不见宋钰回复,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又说一回:“哥哥告诉我他家在何处,我去寻他。”
宋钰此刻回神,连忙阻止道:“你现在情况特殊,可能会被皇上盯着,我替你寻他来就是了。”
“好,多谢哥哥。”
穆荧想想也是,自己出去太显眼,还是哥哥想得周到。
一直等到中午之后,饭菜都吃过了,总算是等到了想见的人。
祁景渊进门的一刹那,穆荧立即就扑了上去,开门见山道:“你愿意跟我私奔吗?”
祁景渊被她这句话给听懵了,手扶着她退后几步,瞳孔微微收缩,眸中尽是诧异。
“你说什么?”
“私奔你走不走,”穆荧郑重地再跟他说了一遍,视线忍不住投在他脸上,一面欣赏这令人心醉的容颜,一面表现期待的的样子。“我被皇帝看上了,为了不进宫只能跑了,你不是说喜欢我么,那现在跟我私奔你要不要?”
怪,太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祁景渊拿开她的手,往旁边挪几步:“可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我么,为何如今想与我私奔。”
穆荧捧上他的脸,肆无忌惮地揉捏道:“以前是我没想清楚,如今看你也是眉清目秀,与我那前夫甚为相似。”
说着松开手继续说:“如今我遭逢劫难必须假死离去,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若你无意见咱们就私奔。若你介意,那就当不认识我,咱们各走一边。”
“你想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像你前夫?!”一时间祁景渊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难过,阿荧心里还有他,可却又想同旁人私奔。
“倒不全是。”主要脸太好看。
剩下的话穆荧没有直说,而是编了另一套解释:“看你挺顾家的,干活儿也利索,有几分力气可以保护我,与你搭伙过日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你就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和我私奔吧。”穆荧心急如焚,她怕再晚些离开就不好走了。
面对她的催促,祁景渊像是被架在火架上烧烤,左右为难。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用这身份再接近阿荧的,如今造成这样的局面,身份也不得不揭开了。
“不能私奔!”
穆荧先是一愣,仔细打量对方的神态,似乎非常纠结局促。她也能理解他的想法,他在京中有自己的生活,若因为她断送前程,实在可惜。
“我知道了。”她扯起一个微笑,“今日之事,我希望你忘掉,为了彼此的安危,我们从此就当陌生人。”
她自顾地退回去,收拾起桌上的包袱。
事到如今也顾不上什么隐藏身份了,老婆又要跑了他还顾及什么。
祁景渊乌黑的眸子里顿时闪过一丝光亮,绷紧嘴角低声说:“阿荧,其实我有件事一直瞒着你。”
“你说吧。”他这是要交换秘密?穆荧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起他。
“我就是恒王。”
穆荧手里的珠宝骤然掉落地上,片刻后不自在地蹲下捡回来,她并不信对方说的,手脚更利索地收拾起来。
“你在跟我开玩笑?冒充皇亲国戚可是死罪,你要以此向我保证你不会出卖我么?”
为了让她相信,祁景渊从怀里掏出了专属令牌,放在桌上推给她。
穆荧身子一顿,缓缓拿过那块金灿灿的令牌,这东西在手里沉甸甸的是真金,花纹样式,与其他王爷日常别在腰间的确有几分相似。
拿在手上仔细端详之后,穆荧将令牌扔了回去,收拾东西的速度加快,嘴上心不在焉地开口:“挺漂亮的,开玩笑还找这么真的东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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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还是不信,祁景渊只能从怀里,掏出他们曾经互赠的信物,一只“连鲤情”镯子、一只她留在王府的银钗、那枚她曾视若珍宝的玉佩……
一件件信物的出现,撕碎了穆荧最后一点理智,她的眼眶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
她低下头,眼泪竖直地滴进包袱里,将包袱的布料打湿小块儿,脸上的表情不让对面看清。
“骗子……”
她已经不知道该是惊讶,原书的男主不围着女主转,竟然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她身边。还是生气,原来她的夫君一直知道她是谁,一直就在她身边,就是不与她相认,是想测试她的忠贞?还是想玩一场隐藏身份的游戏?
好笑!
她如今究竟在书里算是什么?还是恶毒女配?
不,或许已经无法计算了。
书里的剧情,在祁景渊出现在她身边时就崩了。
祁景渊时刻注意穆荧的变化,瞧她一脸颓丧地坐到地上,眼里莫名的空洞,他赶紧过去扶住:“阿荧,你听我解释,我当初不是故意隐瞒身份的。”
穆荧偏头凝视他,怒火在此刻点燃:“当初在边关不是,那后来呢!你是何时认出我的?”
穆荧理解他在边关的身不由己,可回到京城后呢,为什么还要对她隐藏身份。
祁景渊安抚她的情绪,为她擦去眼角泪花:“我从边关回来,听说你死了,于是刨开了你的坟墓,想见你最后一面,可谁知看见的是一副空空如也的棺。
那时我知道你没死,只是离开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离开,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当再见到你的第一眼,便认出了你,只敢以假身份问你,你的心里到底对我是何感情,可你说“前尘往事就此了结”说我对你“什么也不是”。”
话到此处,祁景渊将她双手合在一起,紧紧攥住,他压下心底的起伏,带着几分酸涩继续道:“你可知,我听到那些话后,有多难过。所以我不敢告诉你我是谁,只想借着别的身份接近你。”
“那你也不能一来,就用那种手段吧!”穆荧想起那次被关的经历还记忆犹新,那还是她头一次体验轻功,被锁在陌生的院子,封闭多日看同一片景色。
“对不起,我没有控制住自己,我保证今后不会了。”祁景渊认错速度很快,眼睛噙着泪花,楚楚可怜的模样,叫穆荧想生气也没了火。
都怪这张脸!
穆荧唾弃自己为美色所动,若不是手被人攥着,她都想给自己一巴掌清醒一下。
整理思绪,她恢复正经神色反问:“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的身份,是想怎么做?”
祁景渊坚定地开口:“你再死遁一次,我再娶你一回!”
“你不怕皇上发现啊,跟你成亲可是要上皇家玉牒的,我以什么身份呢。”穆荧都被他大胆的想法惊了一跳,再死遁一次,她又成黑户了。
“我自有法子。”
“我觉得吧,这事儿有点……唔!”
“就这么定了。”
危险二字还未出口,放大的俊脸就贴了过来,温热的触感停留在唇上一瞬便消失。
等意识到被占便宜,人已经踏着欢快的步伐走远,只留背影气得穆荧站起来拍桌。
42. 第四十二章
夜晚树影婆娑,院中摆满酒菜,穆荧在坐上饭桌,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不瘸啊!”
上次在皇宫里还看见他坐个轮椅,要不是他坦言身份,她都以为祁景渊现在还瘸着呢。
穆荧记得原书里,女主在边关为祁景渊治好了双腿,二人在治腿过程中极尽暧昧,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个遍!
好介意啊!
穆荧脑子有点炸,祁景渊这腿还是女主给他治的么?不会都被看光光了吧?!
想到此处,穆荧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杯子,狠狠嚼碎嘴里的虾仁。
宋钰将她的表现看在眼里,自她见过那小子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吃饭时还生这么大气。
宋钰为她夹上一块她最爱的蘑菇,轻声问她:“妹妹何事如此生气,可还是在为装病一事担忧?”
“不是”穆荧皱眉诉苦道:“兄长,你说说我该怎么办,我昨日同他说要跟他私奔。”
“噗——”刚喝进嘴里的酒一下就喷出来,宋钰不可置信地问她:“妹妹怎么会想与那家伙私奔,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再者他不可能与你私奔。”
“哥哥你其实早就知道他身份对吗?”穆荧抬头正视宋钰的眼睛,身边所有人都知道子恒就是祁景渊,唯独她自己不知道,还被瞒了这般久。
宋钰尴尬地移开视线,之前怕妹妹被那小子骗走,只顾赶他了,都没有跟妹妹解释什么。
穆荧瞧出他的不安,接话道:“这都没关系了,我不会与他私奔了。”
宋钰松了口气,喝口小酒压压惊。
“他说,他要娶我。”
“噗——”酒水又一次喷出,宋钰的眼睛比上次瞪得还大。
“他如何能娶你!现下他都自身难保。”宋钰放下酒杯继而指责道:“他目前虽有些兵权,可皇帝不会放过他,你断然不能嫁给他!”
“我知道,所以想请哥哥帮帮我,替我想一处他绝对找不到的地方,提前离开。”穆荧诉说她的想法,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在书中朝堂局势风云莫测,她看不懂那些东西所以尽数跳过了,只记得连女主这般聪慧的女子,在与男主携手并进中都几次险些丧命。
而她,连炮灰也不是的存在,又如何能在这场诡谲的斗争中活下来?
与男主再次成亲绝不是明智之举。
纵然她心底有喜欢之意,可比起性命来说,这情爱之事也不过尔尔,她可不愿为了爱情牺牲生命。
“好,哥哥一定帮你做好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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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怀远将军之妹病逝,皇帝怒意无处发泄,斩杀了不少宫人泄愤,皇宫中人人自危。
连皇后都吓得不敢面圣,急忙求家里寻些个美人入宫,待皇帝平息怒意后献上。
而此时穆荧早已坐着车马离开了京城,这一次计划得天衣无缝。
她之所以能顺利将军府不被人发现,还多亏了哥哥从国师那里抢来的药,其中有一瓶就是暂时改换面貌的东西,她借用的婢女身份桃之夭夭。
一路南下,途经好几十座州县,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永州城。
这里是祁景渊生母的故地,亦是他曾经的阴影之地,宋钰说他曾立誓永不再来此地,这的确符合穆荧心中所求。
不过祁景渊她不住城里,而是住永州城边一处村落,村里人不多,也就十来户人家,她以李家表姑娘的身份住了进去。
这是宋钰手底下战友的家,宋钰对他们家有救命之恩,自然帮着隐瞒穆荧的事情。
这个家成员简单,一共四个人,男人出去打仗,女人就剩婆婆和嫂子,还有个五岁的小女孩。
李婆婆热情地接待她,将她邀请到屋子里头,跟她说明情况:“姑娘今后就放心住在这里,吃住上将军已经安排妥当,不用姑娘再出力。我们孤儿寡母一天也没别的事儿做,就种种地,编些竹篓去城里卖,怕姑娘无聊,每天就让橙儿陪姑娘解解闷儿如何?”
橙儿就是那五岁的小女孩,生得圆润可爱,说话礼貌懂事,被教得极好。
穆荧笑了笑,带孩子她可有经验了,从前她就跟家里亲戚的小孩儿玩得来,往孩子堆里一站就是孩子王,哪怕是长大了和小朋友相处,也还是一样的欢乐不断。
橙儿在一旁眨巴大眼睛,好奇地发问:“祖母,橙儿今后每天都能和这位漂亮姐姐一起玩吗?”
穆荧还未应下,李婆婆也不敢替她决定,迟疑着该怎么回孩子的话。
“当然~今后的每一天,咱们都可以一起玩。”穆荧蹲下身子,捏了捏橙儿软乎乎的小手,心道这小孩儿到底比子谦小一些,小手比子谦的还要软和。
“太好了!”橙儿高兴得跳起来,牵着穆荧的手,非要给穆荧看看她新学编的蚂蚱。
那蚂蚱虽是草编,却格外小巧精致,在穆荧的接连夸赞下,橙儿害羞地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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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穆荧的到来,李婆婆家便热闹了许多,院子里每天都是欢声笑语。
穆荧平时又喜欢捣鼓些小东西,做出来第一个就给橙儿玩,橙儿就拿出去找村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玩,一来二去,村里孩子都迷上了穆荧做的小玩意,天天都来李家找穆荧。
原本只用带一个孩子的,渐渐地变成带全村孩子玩了。
村里贫穷,地方小人又少,孩子们都没有学上,所以每天天不亮就聚集在李家门口,等着穆荧起床,带他们一块儿玩。
每天早晨,村里人都是各自劳作的勤劳景象,只有穆荧带着一群孩子从村头跑到村尾,又在村外的溪水里摸鱼抓虾。
宋家二蛋今天运气好,一来就抓着一条巴掌大的鲤鱼,高高举在手上开心地炫耀:“你们看,我抓到鱼了!好大的鱼,回去给俺娘炖汤喝。”
其他孩子纷纷投去羡慕的眼神,大多数时候他们是什么也抓不着的,也就搬搬石子儿玩,捡些好看的石头回去摆窗台上。
橙儿也一样羡慕,摇晃穆荧的手臂,睁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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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卖萌道:“我也想要,阿荧姐姐最聪明了,能不能也抓一条鱼呀~”
“当然——不可以。”
“啊”橙儿失落低头。
穆荧摆摆手指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想要抓鱼,当然是自己抓的才更快乐哦~”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村里记性最好的七宝率先提问,“阿荧姐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呀?”
穆荧耐心地为他们解释:“就是说,与其直接给他人一时的帮助,不如传授他人解决困难的方法。”
七宝是这群孩子里,最喜爱学习的一个,穆荧懂的多,七宝就跟着学,学完回去跟他阿娘讲,他阿娘高兴,还常给穆荧送窝窝头。
“哦,原来如此,我记下了。”七宝在心里默念几遍,终于记下了所有。
穆荧看着眼前这群活泼的孩子,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总是天天这么玩下去也不行,孩子们要是能读书识字,将来或许有不同的命运。
她想从根本原因开始解决问题,村里实在太穷了,每天辛苦劳作,最后一家人的肚子都只能填个半饱。
穆荧还是因为自带了些银子,加上带孩子们抓鱼猎兔才一天饿不着,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想到这儿,穆荧带着孩子们来到竹林,一人选一根细长的竹子,随便做一根钓杆,在河边湿地挖挖蚯蚓,就一起来到村边的小湖。
再三叮嘱孩子们注意安全,不允许过线,一人一杆试着钓鱼。
也没想着让他们真钓上来,就是体验一把钓鱼,她早就在城里买了些鱼,藏在湖边草堆里,等孩子们体验一把,再分给孩子们鱼。
没想到竟然真有几个钓上来了鱼,激动的呼喊声不绝于耳,所有孩子都去围观被钓上来的鱼,这鱼比起宋二蛋抓的那条,还要大上许多。
这一来孩子们更有干劲了,守着自己的钓竿,不愿错过一丝动静。
一直钓了一上午,到午饭时间穆荧才喊他们过去领鱼,一人一条。
七宝推拒道:“阿荧姐姐,我们不能拿你的鱼,所谓无功不受禄,这是你辛苦从城里买来的,我不能要。”
穆荧就知道有些孩子倔,所以展露笑颜解释道:“谁说是白拿了,我明天想拜托你们跟我一起采点东西,这些就当提前发的工钱了。”
“是什么东西呀?”橙儿好奇。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穆荧卖了个关子。
其实就是让孩子们陪她上山采蘑菇,最近细雨绵绵,她观察过村边树林,一看就是出蘑菇的好地方。
想让这座小村庄富裕起来,那就先从蘑菇摘起吧。
有了第一桶金,她再考虑去赚更多,再带着村里人一起赚,这样孩子们将来就能一块儿上学堂,她每日也轻松些。
成天陪着孩子玩闹,她就是再有精力,这样几天下来她也有了一丝丝疲惫。
在这个说辞下,孩子们高高兴兴地领鱼,回去了还同家里人说这是他们辛苦钱,自己也能给家里挣食物了。
43. 第四十三章
将军府
祁景渊一把揪住宋钰的衣领,眉间怒火熊熊燃烧:“说,你把阿荧藏哪儿了!”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宋钰轻佻一笑,“跟你在一起,阿荧的安全都得不到保障,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将妹妹嫁给你!”
“我会护着她的,用不着你操心!”祁景渊手里的力道更甚,眼神几乎想要将对方撕碎。
他好不容易安排妥当,满心欢喜地想迎回心爱之人,却不想是一场空欢喜。
宋钰轻嘲一声,“你怎么护?凭你现在一个落魄王爷的身份吗!现在的你简直就是个废物,拿什么跟你皇兄争!”
……
宋钰的话狠狠击中祁景渊的心里,是现在的他太过自负了。
手上的力道逐渐松开,祁景渊漆黑的眸子如同幽深寒潭,脸上笼罩一层阴云,嘴角嘲讽地咧开,丢下一句话。
“我迟早会拿到想要的一切!”
说罢闪身离开了将军府,留宋钰在原地呼气。
宋钰本做好了跟他打一架的准备,没想到对方如此轻易就离开,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派人仔细观察的好。
*
朝局动荡,硝烟四起。
金国不讲信用,蛰伏三年进犯大燕国,这一战他们有备而来,连连攻破数座城池。
金国人进一城就抓一城百姓做奴隶,不听话的就当场斩杀,百姓们生不如死,只盼朝廷能快些派来援军,解救他们。
眼看着金国马上就要攻到永州,永州百姓也慌乱无比,不少都提前收拾包袱提前跑路。
而穆荧所在的小村庄亦是如此,村长将大家聚集到一起讨论是否要离开的问题,大家以少数服从多数,最终决定先离开保命。
这四年来村民在穆荧的帮助下,已经逐渐富庶了一些,每家都能吃饱饭有余钱,所以逃离这个选项才会如此轻易通过。
若放以前大家都吃不饱饭,本就生存困难,跑也是无力,没等金国攻打进来,他们怕是得先饿死半路。
一大村人收拾完包袱,聚集在村口,听村长指挥往上京方向去,最终目的地没有确定,因为不知道金国人还会攻破多少城池。
穆荧一边走一边寻思,这书中剧情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按书里这金国连破了三座城池后,皇帝慌了就让男主带兵镇压,没几下就给他们打回了老巢,男主此战再次成名,被百姓拥护。
可是现在都破了五座城了,男主怎么还不出现。
山村消息闭塞,她也打听不到更多关于京城之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从白日走到黑夜,他们距离下一座城仍有不少距离,村民们出发前也试图租借马车,可一去问才知,城里的马车甚至马匹都没有了。
城里消息比他们灵通一些,怕是早就听到风声,都提前买马逃命了,无奈大家只有步行。
村长见天色暗下来,又无月光照明,眼下又处荒山绝壁,不敢再前进,命大家找了处隐蔽的石洞休息一晚。
点起篝火,每个人的脸上都尽显疲惫,为了生存不得不离开居住多年的村子,大家都很不舍,同时又忧心金国人攻打的速度,在山洞里一阵讨论。
穆荧从兜里掏出几个饼子,分发给一家人。这是出发前一天她加紧时间做的,今晚吃了还剩明天一天的口粮。
李婆婆见她不吃,反而用盆开始揉面,主动将饼子递给她道:“是没饼吃了么,我这块咱俩一起分吧。”
穆荧摇摇头:“婆婆、嫂子你们吃,我兜里还有饼,只怕明日加急赶路,来不及做东西吃,我想趁这柴火旺,再烤几个。”
李婆婆点头,瞧着手里的饼子感叹:“怎么就遭此人祸,这金国人当真可耻,说好了百年和平,回去休养好了就来攻打我们,害得咱们无家可归。”
李嫂子认同着:“就是,这金国人实在过分,朝廷迟迟派不来援兵,怕是要不了多久,永州城也得破了。还好咱们村儿有穆荧,不然离村的法子都没有,只能原地等死。”
“我相信朝廷很快就能派兵过来的,这次金国人来势汹汹,朝廷再不派兵大燕就得完了,皇帝再昏聩,对于这种事,也不可能坐视不理的。”穆荧也摸不着底。
书上男主可是很早就出发对抗金国了,即便再与原书不一样,有男主在的国家总不至于被彻底攻破吧,肯定会等到援兵的。
众人休息一夜,在清晨巡查的村民匆匆回来,紧张得话都要捋不清了:“大……大家快走!我们刚刚从高处看,好像永州城已经破了。金…金国人估计很快就会过来,快,快走!”
消息一出所有人都紧张不已,胡乱收拾一通,赶紧跟上了队伍往前跑。
前一天大家还是快步走,今天所有人都改为小跑,跑一会儿走一会儿,生怕后面的金国人追上来。
他们要再赶不到下一座城,就只有成为金国人的俘虏了。
一整天所有人都汗如雨下,一边擦一边赶路,一刻也不敢停歇。
穆荧还是第一次在一天内如此劳累,战乱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一直赶路到下午,太阳炽烈地熏烤大地,不少人都险些中暑晕倒,大家力气渐散,前进的步伐也缓慢了许多。
咚咚咚——
地面忽而产生震动,那震声有愈演愈恶劣之势,村民们都意识到即将大事不好,金国人很可能已经要追上来了。
大路已经不能走了,村长赶紧命令道:“全村人走小路!上山!”
走大路一定会被抓走,而小路错综复杂,加上又是山路崎岖无比,就算要追也追不了那么快。
穆荧猜测后面那些,应当是金国人的先行部队,打探前方情况后回去汇报那种,只要躲过这批人,她们就有机会到下一座城。
然而所有人还是低估了,后面金国人的速度太快了,他们前脚刚去往小路,后脚就被发现踪迹。
金国人派了一小队人,跟着痕迹往山上去。
村里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穆荧便走在队尾负责一起侦查情况,她远远地就看见山下的金国士兵正朝他们而来。
她赶紧催促队伍:“大家再快些,金国人就在后头,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就要跟上来了。”
所有人一听,皆是心慌,加快脚步往山里去。
穆荧心里也是害怕的,她最担心自己的小命了,若她一个人跑,定然早早甩村里人几里地,可是她做不到一个人跑。
她一直在队尾帮扶老人,村里有些老人年逾半百,走路不利索,走大路时青壮年都背着他们走,可这小路实在凶险窄小,他们只能自己走。
眼看金国人越来越近,穆荧觉得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再不想法子,所有人都得陪葬。
于是她冲到前面同村长商量道:“村长,人快跟上来了,必须要有人去引开那些金国士兵,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快些跑。”
“好孩子,你一人可不成。”村长转头对村里人道:“咱们村里有跑得快的,愿意去引开追兵吗?”
“我!”
“我去。”
几个青年报名,村长数了三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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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去引开追兵,让穆荧好好在队伍后跟着。
“可是,此去凶多吉少……”穆荧的心在和自己打架,一面贪生怕死想活命,另一面又不忍看到那几个年轻的青年去送死。
那四个人里有两个,都是曾随她一块儿摸鱼的孩子,三年里长高了不少,她着实忍不下心看他们去引开追兵。
于是穆荧决定赌一把,此地若跑回大路上,离下一座城的城门就只有十几里地,只要拼命跑,也不是没机会遇上城门巡逻守将,届时就能保命。
“村长,让我也去吧。”她曾经在学校也是参加过校园马拉松的,这点儿距离跑起来应该没问题的!
说罢领着那几个青年离开队伍,逃窜的身影很快就吸引了追兵的注意,确定所有追兵都追了上来,穆荧才奋力往前奔跑。
“快追!”
金国士兵提着大刀在后追赶,一身盔甲让他们的奔跑速度减慢,追了许久也追不上穆荧一行人。
哪怕这样金国士兵也没有放弃的意思,一直在后面咒骂着,规劝他们投降。
不知跑了多久,远远地听到了马蹄声,那声音她敢肯定是从前方传来的,绝不是金国的追兵。
穆荧很高兴,这声音定然是援兵要到了,只要再往前跑,他们就一定有生路。
突然身后也传来了马蹄声,不妙!
后面一批的金国人肯定反应过来了,骑马来追他们了。
这下是生是死,全看先遇到哪支队伍了。
双目时不时眺望前方,终于在快要筋疲力尽之时,看到了不远处的燕国旗帜!
“太好了,是援军!”
几个孩子高兴起来,比之前跑得还要快上几分。
他们马上就要得救了!
金国士兵也发现了前方不对劲之处,从身后掏出弓箭,即便看不太清也使劲将箭支对准了穆荧。
一下,未中。
两下,又未中。
第三下,锋利的剪头刺穿了穆荧的手臂!
本就疲惫的身子,加上手臂的疼痛,她几乎要倒下去,但强大的意志力让她继续撑着往前跑。
手臂上的鲜血止不住地往下流淌,终于她还是支撑不住了,血流过多,浑身发软,一下栽倒地上。
几个年轻人看见这样一幕,担忧地扶起穆荧,试图背着她继续跑,可这样一来速度就太慢了。
最后仍旧被金国士兵追上了。
几人视死如归,愤恨地看着金国士兵靠近。
金国士兵从马上下来,掏出一把刀,打算将这几人劈成几瓣,害他们追这么久。
刀子高高举起,还未落下,一支穿云箭直穿那金国人的脑门儿,霎时大刀落地,睁眼倒地而亡。
几人往前一看,正是大燕的援兵!
不过为首的那人一身金色铠甲,铠甲下的布料却透着明黄色,那不是皇帝才能用的颜色么?难不成是陛下御驾亲征?!
震惊一瞬后,几人赶忙回神,焦急地查看穆荧的伤口。
不等他们撕开穆荧的袖子,那身着金色铠甲的将领,就一把将穆荧夺过,横抱着离去。
几人没明白过来,正要说话,后面跟着的将领就先开了口:“几位小兄弟赶紧起来,陛下他会带着这位姑娘去处理伤口的。”
“他是陛下?”
“陛下不是……”暴君么?
剩下几个字还未出口,立即就被伙伴捂嘴。
这位陛下似乎与传说中的不太一样,不是说是怯战,只知道朝堂发威的昏君么?
44. 第四十四章
烈日当空,滚滚热浪席卷田间,穆荧额头汗水大颗滴落,恍惚间只觉天上太阳越发靠近,刺目的阳光逐渐放大,惊得她栽倒田间捂住双目。
“呼——”
恍若劫后余生的呼吸,穆荧睁开了双眼,原来方才是在做梦。
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营帐,看此情形,她们应当是获救了。
她起身坐立床边刚要起身,就见营帐帘子被人掀开,进来一个素净打扮的少女。
那少女瞧她醒来,端着水走过来欣喜道:“姑娘你终于醒了,陛下连着三夜都过来守着您呢,您跟陛下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面对少女的提问,穆荧也摸不着头脑,反问道:“你是说的陛下是指皇帝?”
“自然。”
穆荧更是奇怪了,她唯一一次见过皇帝,还是那次被绑入宫。
坏了,她假死的事已经给皇帝知晓了,守着她多半是等她醒过来治她的罪!此地不宜久留。
为了逃跑她得先摸清楚情况:“请问这里是哪里?”
少女当她睡了太久,迫切想要了解近况,便一一同她讲:“这里是永州城军营。救下你那夜,陛下正带兵赶往永州城,恰巧救下你和几个少年。
陛下将你安置在这主营帐,将那个几个少年送进城里客栈住着,这待遇还真是天差地别呢。
这两天陛下才将城里的金国士兵打出去,今天呀正带兵在城外杀敌呢。”
这话听得穆荧更迷惑了,那昏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还亲自带兵杀敌,这不对吧?
管他呢,留在这里就不太安全的样子。
少女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好奇地再问了一次:“话说姑娘你,到底和陛下是什么关系呀?奴婢还是头一回,见陛下如此担心一个人。”
“他看上我了,我没同意。”穆荧想到之前皇宫的事情应付一说。
她一边收拾,站起来动了动身子,肩膀上的伤还传来阵阵刺痛。
“竟然是这样么。”少女一脸惊讶之色,捂住嘴打量起穆荧。
穆荧没空和她八卦,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大步往营帐外走去:“我想出去走走,可以为我指路么。”
“不行!”这时少女才聪明阻拦:“陛下说了,您醒以后得好生休养,不能离开这营帐。”
穆荧没有听她的话,掀开帘子欲出去,却被两把长刀挡在身前。
果然想跑没这么简单,她深吸一口气转头对那少女道:“我有点头晕,能扶我一下么。”
“啊,好的。”
穆荧趁其不备,抬手利落地将其打晕,将自己的衣裳与其调换,端上盘子,低头就这么出去了。
一路谨小慎微不敢抬头,因为不熟悉地形,走了不少冤枉路,待她终于寻到出口时,却远远地就瞥见,出口站着好几位将领。
不得已她将自己隐藏到营帐后面,用周边的草垛遮掩身形,悄悄观察门口的情况。
那几个将领身穿厚厚的铠甲,头上也戴着严实的头盔,不知道在说什么,半天也不曾挪一步。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回来了个金色铠甲的,布料隐隐能看出龙纹,那个估计就是皇帝了,不知道是不是穿了铠甲的缘故,瞧上去比之前强壮不少。
若说之前是一副身体亏空,纵情酒色之态,如今穿了这铠甲倒是多了不少气势。
一群人在门口又聊了许久,总算是进了营地内部,穆荧呼口气撞着胆子往外走。
万幸门口的卫兵并没有过多在意她,让她顺利离开了军营。
军营外是一片树林,她向来没有方向感,只能凭着感觉走。
天色越来越暗,她却还是没有看见人的足迹,只能往高处走,暂歇一晚,待明日俯瞰山下,再判断如何离去。
夜晚凉风习习,无处可遮风挡雨,穆荧好不容易找了处岩石,以外套为床安静歇下,不多时就坠入了梦乡。
一开始还有些寒冷,不知过去多久,朦胧之中只觉身边有暖和的被褥,一直试图朝里面钻。
祁景渊眸色阴沉,嘴角微微一翘,将人又拢进怀里几分,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脸颊划过,与她一同入睡。
这一觉睡得人格外舒适,穆荧闭着眼伸了个懒腰,手似乎触碰到什么温热的软体动物,惊得她立即睁眼。
这一睁眼更是惊吓,她又回到营帐了?!
她不是已经逃出去了么,难道是她在做梦?
来不及再思考,她的眼睛已经先一步给出了答案。
她的身边竟然躺着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衣衫不整,袒胸露腹肌的男人!
别说,身材真的完美!睡了不亏。
男人的脸被她方才抓上去的被褥遮住,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要去掀。
手刚触碰到被褥,就被一只炙热的大手握住手腕,紧接着男人坐起身子,被褥和衣衫一齐滑落。
嘶——
这是她不充会员就可以看的吗?
“好看吗?”沙哑的男声透入她的耳膜,好听得耳朵都要怀孕了。
穆荧脸一红,抬头就对上了那双清冷的眸子。
是祁景渊!
片刻震惊后她缓了过来,也是,书中剧情本该就是他来平定金国之乱,只是不知道为何晚了些时日。
不过她明明都跑了,怎么被抓回来的?!
穆荧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不知道该以何种姿态再面对眼前的男人。
“阿荧害怕我?”祁景渊语气中透着几分受伤,她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收缩。
“丢下我两回,还想再跑,当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眼前的男人让她感到些许陌生,三年不见,他的脸上更显冷冽、成熟。
“我…我只是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穆荧随口编了个理由,总不能直接告诉对方,她是想躲剧情活命才跑路的吧?
祁景渊将她的手放至胸口,低声道:“阿荧,留下来,我们一起开启新的生活好不好?”
“可是……”穆荧犹豫了,她已经不清楚现在该怎么做了。
书里原本属于男女主的线全乱了,在这崩坏的故事下,她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但总之跟在主角身边的人,总是危机重重的。
或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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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等到大结局的时间线再给出答复?那时候一切既定的轨迹都已经结束,她也不用再担忧会有什么剧情杀。
那些乱七八糟的遇刺、兵变什么的,都不会再有。
“我想……”再等一等。
话未说出口,就被封回唇间,两人呼吸相映,她的脸被捧起,唇齿被人强势撬开,久久不得分离。
耳朵渐渐泛起一丝粉红,穆荧极力推拒身前的男人,她好像要不能呼吸了,身子软瘫下来,奋力的捶打好似小猫挠痒一般。
意识到她呼吸困难,祁景渊松开了这场缠绵许久的吻,食指抵住她的唇中央,轻声说:“阿荧的话,我不想听~”
多半是他不爱听的,拒绝的话。
此时帐外有人大声说话:
“陛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咔嚓——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金属碰撞的奇怪声响。
祁景渊大手摩挲着她的脸颊,轻柔地说:“等我回来~”
说着男人迅速起身收拾,离开了营帐。
穆荧难以置信地盯着帐门口,嘴巴张大,眉头一蹙。
她刚刚没有听错吧?帐外的人是在喊祁景渊陛下?
这不能吧,原书里这个时候祁景渊依然是王爷才对,经过这次战争积蓄了百姓的拥护。再经历各种朝堂诡计,最终推翻昏君,自己做回皇帝,迎娶女主为后,迎来完美大结局才对。
一定是她方才被亲懵了,耳朵也跟着不好使了,不然怎么会听到有人喊祁景渊“陛下”。
穆荧抬手想给自己扇扇风,手腕沉重的感觉让她意识到不对劲,低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根拇指粗细的玄铁。
呵,防逃跑神器是吧!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戴着这玩意,中午吃饭都拿不动筷子,等人回来了,她一定要强烈要求不许再用这玩意了。
饭毕,婢女为她递上手帕,她接过擦了擦嘴,早晨的疑虑又在心中作祟,转而对婢女提问道:“祁景渊他在这军中,是何官职呀?”
婢女听完慌忙跪下,声音颤抖:“姑娘,您怎可直呼陛下名讳,这可是大忌!”
“等会儿,你说什么?祁景渊就是你们口中的陛下?”
婢女不敢接话,连连劝道:“姑娘快别说了,若是被陛下听见,定然会责罚的。”
这下穆荧悬着的心彻底死了,这剧情已经完全奔走了,本该过几年才能登上帝位的男主,竟然这么早就做了皇帝。
这中间发生了什么,穆荧都不敢想。
那她要怎么办,同意跟祁景渊回去?
似乎也挺好,他俩也算是郎有情,妾有意。
穆荧又瞧了瞧手腕上的东西,畸形的play固然刺激,但健康的感情更为重要。
等祁景渊回来,她一定要郑重地向他讲解一番,让他俩的感情回归最美好的时光。
想到这里,穆荧不由得傻乐,自己总算是不用过什么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夫君当上皇帝这多爽啊,她再也不用为黑户的事情担心了,走到哪儿都能横着走!
45. 第四十五章
天空细雨绵绵,气温骤降,冷风将雨水吹进营帐,丝丝冰凉洒落穆荧的脸上,她起身拉下窗帘,好让屋子里暖和一些。
这一连十几日,她都见不着祁景渊的影子,本来还想好好和他说下未来的规划,现在是越等越郁闷,越等越生气。
她在营帐中百无聊赖,因为手上链子的缘故,她还不能离开营帐,最多只离床头三米远。
这样无聊的时光简直要将她憋疯了!
营帐里除了送饭有人进来,其他时候没有一个人进来,连个陪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无聊之下她坐在床头,掰着链子上的扣环数起来,数到尽头她才注意到,这链子是扣在床头一个木环上的,只要把这木环给弄断,她还是能出去遛弯的嘛!
可恶,她怎么没早点发现呢,白白耽误自己这么多天!
这屋子里没有任何利器,无法用来磨断木环,但是蜡烛可到处都是,她随便拿过一只蜡烛在木环处烤。
火苗虽小但聊胜于无,不知过去多久,木环总算是被烧得通红,挪开蜡烛,轻轻一敲,链子轻松掉出。
她终于能自由行动了么。
穆荧窃喜将链子散热之后,一圈圈盘起来,别说这东西加起来起码十斤重。
为了自由,为了新鲜的空气,区区十斤铁链她还抱得动!
因为正门有两个守卫,所以穆荧决定先探营帐的每个角落,没想到当真给她寻到一处漏洞,掀起来正好够她出入,这样一来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出入营帐了。
正好这个位置隐蔽,营地里的人也不多,大部分人都跟着去打仗了,也方便了她出入。
自由的空气就是新鲜,哪怕手腕上挂着十斤铁链,也不能阻挡她对外界的热情。
白天她出营帐,在营地边的小河摸鱼抓虾,在树林里抓野鸡、野兔,时不时还能捡点儿野果尝尝,当然还有她最爱的蘑菇。
一天玩下来衣裙就脏得没眼看,一开始溜回营帐,被过来送食的婢女看见,她还会心虚,可到后面她就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问就是营帐渗水,泥巴倒灌。
婢女就是知道不对劲,也没敢多问,知道她被皇帝看中不能薄待,只有天天给她拿新衣服来换洗。
三个月后的某天,穆荧照旧从营帐角落溜出去,来到棵大树下,熟练地甩起铁链,一下扔上树,借力攀了上去。
这棵树上的鸟窝她可相中许久了,她仔细数了数,鸟窝里一共八枚鸟蛋,鸟蛋那么可爱,她就尝一个解解馋。
仔细挑选之后,她小心地拿出一枚心仪的鸟蛋,用丝巾包裹着小心揣进怀里。
她小时候最爱和小朋友,一起上山掏鸟蛋了,但那时候都是觉得鸟蛋可爱,想掏回家自己孵的,奈何一次都没成功过,就放弃了。
借着链子她轻松从书上挪下来,手臂和膝盖两侧,蹭得满是树上的青苔泥巴,随意拍了两下就惬意地前往下一个目标。
她前几天在河里扔了个网兜,她编了好几天呢,想必里面已经进了些鱼虾,她打算去捞起来瞧瞧。
走一半忽然觉得地面似有震动,为了确认,她趴在地下听了一下。
是马蹄声!
难不成祁景渊要回来了?
坏了,她得赶紧回去了,再不回去被抓现行了可怎么办。
她匆匆往营帐的方向跑,一个拐弯迎面就撞上了归来的大军。
穆荧差点吓白了脸,急忙捂住脸往回跑,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大路是不能走了,只能加速绕小道回去。
这该死的大军怎么不走寻常路啊,这方向对吗?这不对吧!
*
祁景渊率军回营,路上窥见一女子,那身形那动作,像极了穆荧,可他明明有将穆荧关好,怎么会跑出来呢?
为了验证心中的疑惑,他快马加鞭赶回营帐。
门口的护卫见到祁景渊归来,立即向他行礼:“参加陛下!”
祁景渊忙问:“里面的女子有可出来过?”
“回陛下,属下看得很紧,未曾出来过。”
听到答复,心顿时安了一半。
掀帘阔步走进去,万幸,里面的人还在。
穆荧安静的侧躺着,背对人裹在被子里,似乎睡得香甜。
祁景渊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地毯上全是泥泞,还有一串新鲜的脚印,以及穆荧鞋底上的泥渍。
主帅营帐哪怕无人打扫,地面也不至于黑成这样,这地毯简直就像,刚从泥浆里捞出来一般!
“小骗子,还装呢。”祁景渊捏了捏穆荧的脸蛋,俯身在她耳畔低语。
穆荧心慌了,她不会被发现了吧?不管了,哪怕被发现了,她也要装上一装。
心脏快速的跳动,可面上她依旧一动不动装作熟睡,所谓敌不动,我不动,看他还要做什么。
见她不动,祁景渊干脆掀了她的被子,将她拉起抱进怀里。
这么大动静,穆荧就是再想装睡,也装不下去了。
迷糊地睁眼,惊讶地说:“子…子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怎么,做亏心事了,这么害怕。”祁景渊嘴角噙着笑意,双目淡淡地注视她。
“才没有。”
“那你解释一下,这营帐地毯上怎么会那么多污泥?”
穆荧左思右想:“许是外面下雨,打湿了土地,泥水沁进来了。”
“你当我是傻子么!”祁景渊原本的笑意荡然无存,声音拔高几度,愠怒地指着她衣服上的青苔,将那节早就断开的链子扔上来。
片刻又收拢了怒容,坐下神色黯然说:“你还是想离开我,对吗?”
“这……”穆荧被祁景渊突如其来的怒火给震住了,知道对方又凑近她才缓和片刻,她觉得祁景渊似乎有点病,精神方面那种。
为了将人安抚住,她决定还是不要忤逆对方好了,虽然她本来也没打算离开,但祁景渊这态度着实让她产生了一丝恐惧。
她试探地说:“我其实只是出去溜达几圈,你信吗?”
“我当然信了。”
穆荧轻呼一口气,看来还是有救的。
咔——
低头一看,没救了!
祁景渊保持着一贯的笑容,目光中闪烁着异样的执着,低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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嗓音说:“今后,做什么阿荧都同我一起。”
天杀的,她就就说这家伙有病,现在看来还不止一点儿。
旧的那链子倒是给她解了,又来个新的,什么双人绑手小游戏啊!
穆荧拽了拽手腕上新的镣铐,绝望地问:“那我洗澡之类的怎么办,这不合适吧?”
“我们是夫妻,自然能坦诚相见。”
“那如厕呢,这太隐私了,要被旁人看着我接受不了。”一想到做什么都得被绑一起,她真的会崩溃的!
“简单。”祁景渊不知拨弄了何处,两镯子中间那条粗链,竟然解开成了一条长长的细链。
穆荧张大了下巴,完全没有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不等她细细研究,对方又轻松将链子拧了回去。
她闭眼捂脸,语气中尽是忧伤:“这东西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呢?”
祁景渊双眼微眯:“直到阿荧真正愿意留下来。”
这叫什么事儿啊?就是不想给她解开的意思喽。
她就不明白了,原书里好好一男主,怎么突然就变成偏执疯子了,明明她俩谈那三年还是三好青年来着。
没法子,还是得给人哄着,怕又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穆荧扑闪着真诚的大眼睛,诚恳的望着他:“我愿意留下来的,真的!我保证不骗你,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个东西的,这东西的存在,就是影响咱俩感情的进化。”
然而此时的祁景渊根本听不进去,悠悠地伸手替她别去耳边碎发,“小骗子,你骗我几次了,数数。你觉得,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信誉可言么?”
穆荧仔细一想,还真是骗了不少回呢,骗他自己是萧衍未婚妻,又骗他自己是他小姨……还问他私奔结果变成要成亲,这可不算,她也没答应。
这么看,她这人还是挺没信誉的。
不对,她都要快被这家伙带偏了!这跟信誉有什么关系吗,不就是这家伙不肯放开她的借口么。
她应该坚决抵制!
穆荧清了清嗓子:“我觉得这不能作为理由,那些都是情况不同不得已而为之,眼下我是真诚地跟你谈话。”
“不信。”
祁景渊轻飘飘一句,随即凑在穆荧眼前一副期待的样子说:“阿荧今后可用行动证明。”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穆荧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调节心情,这小子是软硬不吃。
可人家现在是皇帝,她一个小小的民女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顺着他啦。
“好的呢,陛下~”穆荧微笑着点头,刻意拉远了二人的距离,再怎么说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骨气的,哪怕嘴上答应,也不会立即服软。
这种一看就想讨点什么的暧昧距离,她才不会主动上钩。
祁景渊眉间微蹙,坐正了身子:“我还是喜欢听你唤我夫君。”
“好的呢,夫君~”
悦耳的声音使他心情大好,温柔地牵起她的手说:“我忙着回来见阿荧,连午饭都未用,一会儿阿荧陪我用膳可好?”
“当然。”
话音一落,唇上便感温热,这家伙又趁机占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