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抱走的赔钱货重生了(九零)》 第1章 第 1 章 陈盼是因为胃癌去世的,长时间的劳累工作加上长期的晚睡和长期不规律的饮食习惯,让她不到三十岁就得到了胃癌。等查出癌症晚期后,她就立即做了手术。但即便做了手术,最后她的病情还是再次复发了。在强烈的不甘中,她死在自己三十岁生日的前一天,算是没有真正的活到三十岁。 而就是在那个晚上,在身体刚刚失去意识,灵魂飘刚刚飞出自己身体时,陈盼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你别哭了,赶快看看这个孩子最后一面吧!” 她爷爷刚刚把自己托付给隔壁的王叔王婶,刚刚离开后,她家的老邻居王叔就对门口哭哭啼啼的王婶说道。 “我不看了,我害怕。”王婶哭哭啼啼说着,脚下却慢慢的挪动着。 陈盼前一秒其实在震惊人死后竟然真的有灵魂的,但后一秒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她内心又起了一点点吓到他们的愧疚情绪。 就在这个时候,陈盼听到王叔压抑又不耐烦的低吼声:“自己生的孩子,你怕什么怕!现在不看,以后等看不了了,你别埋怨我没有让你看就行。” 因为对方的话,陈盼完全震惊了,也就是这个时候陈盼才知道他们竟然就是她前几年寻找过的亲生父母。 “呜呜,这个丫头怎么这么命苦啊!”听到自己丈夫的话,哭哭啼啼的王小花终于克服住心里的恐惧慢慢抬起头来。看到床上穿着寿衣瘦瘦小小的陈盼,她眼中的眼泪再次不要钱的流了下来。 “她就是一个没福气的赔钱货和扫把星,老陈家原本的家庭条件多好。她一来陈嫂子就出车祸了,陈家就没钱了。幸亏我们没有心软认回她,如果认回来了,后面陈家欠的那些钱,还有后期这个孩子看病和下葬的钱,可能都是我们的。” 扫了一眼床上的孩子,王青山感觉到晦气,干脆拉拉陈盼身上的被子,将她的脑袋和脸颊彻底的盖住了。 “呜呜——”娇娇弱弱虽然上了年纪但依旧很好看的王小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下意识的继续哭泣着。 “好啦,好啦,她小的时候我们又不是没有管过她,连她在医院时,我们也专门去医院看过她几次。对她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就别在哭哭啼啼了。如果实在难受,实在想为她再做点什么,就干脆再给她梳梳头吧?” 看着儒雅其实性格很强势的王青山,从床边拿起一把木头梳子,转头就递向了旁边哭哭啼啼的妻子。 “我——我不敢——” 五十来岁依旧风韵犹存的王小花立马止住了哭声,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德行!”高瘦儒雅,做了一辈子数学老师的王青山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就在他张开嘴巴还想再说落妻子两句时,外面有人哭着进来了。 知道这是陈盼爷爷叫来的陈家人,王青山立马收起脸上的责备表情,迅速把陈盼脸上的被子拉了下去。 至于刚才哭哭啼啼的王小花,现在也不用丈夫提醒了,也立马止住哭泣向旁边站去。 “我苦命的大侄女吆,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从小就没了爹娘,十几岁你奶奶又出了车祸,给你们留了那么多外债。苦命的丫头吆,你说你这辈子吃了多少苦啊,眼瞅你们的生活刚刚好起来,刚刚开了店,刚刚买上新房子,你怎么就这样了——” 清水村有哭丧的传统,尤其上了年纪的女性,几乎都会哭。 见进来的长辈哭的这么凄惨,作为晚辈的王青山和王小花就顾不上多想了,赶忙按照传统去劝人扶人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整个陈家彻底热闹了起来。 被陈爷爷大半夜亲自报丧叫来的人,一个一个或哭泣或严肃的走了进来。 里面有胆子大的妇女,进去后就立马自发帮着陈盼收拾起来。 女人们,给陈盼做着最后的体面。 男人们,则是打电话找回在外面不停奔跑报丧的陈爷爷,开始跟他谈论真正的丧葬事宜。 “陈叔,你是打算土葬还是火葬?盼盼是年轻人,村里应该不允许土葬吧?”有人问道。 干瘦头发全白、佝偻着腰背,看着个子缩水很多的陈爷爷立即回答道:“火葬吧,但要办完丧事然后再火葬。” “那办葬礼的钱您还有吗?需要我们给您凑点吗?” 知道陈家大娘当初在那个IC什么的房间住了两个月,当时陈家就欠了别人几十万。此刻即便听说陈家这两年的情况是好了起来的。但一想到这个孩子后面一年多好像一直在动手术住院,此刻问话的人,就又小心翼翼了。 “没事,你们就正常的张罗吧,孩子的这点身后钱,我早就留出来了。而且这个孩子在临走时,把那个店和她的房子都早早转给我了,几万块存款也都给我了,我有钱的。”情绪很稳定,自从孙女过世后就按照传统叫来邻居叫来大家帮忙的陈爱国,说着说着就在人前突然泪流满面了。 “叔——”看着中年丧子,老年丧妻,晚年又没有唯一孙女的陈爱国。周围的大家也忍不住了,或多或少的全部都红了眼眶。 “陈叔,你别哭了,你还有我们呢!” 没想到陈家竟然还有钱,已经搬出村子很多年,只有过年时才会过来住几天的王青山微微一愣,随即立马凑了过去。王小花的表情几乎跟自己丈夫一模一样,也是在突然意外了一下后,就一脸懊悔又难过的跟着自己丈夫凑到了掩面哭泣的陈爷爷那里。 陈家跟她家一样,也是很早就搬出村子,一年只回来几次的。所以关于陈盼生病了这么久,竟然还有钱,房子和店面竟然还没有卖掉还保留了下来的事情,她是真的才刚刚知道。 * “唉!” 生病其实真的挺改变性格和情绪的,至少这一年多陈盼真的感觉自己是越来越冷静和冷漠了,或者也可以说她越来越看得开和想得开了。 知道老家的邻居夫妇,就是自己找了好几年的亲生父母,她只是最开始震惊了一下,随后就没有太大的感觉了。 清楚她把遗嘱写的非常清楚,自己留给爷爷的房子和小餐馆,肯定不会落到外人身上。知道就算为了房子和餐厅,自己工作上的合伙人兼自己的好姐妹,也肯定会帮着自己照顾一下自己爷爷的。 轻轻叹息一声,随即陈盼就眼睁睁看着自己魂体越来越透明了。 她这一辈子,前十四年算是过的很不错。就算从小没有父母,但爷爷奶奶对她真的是相当的宠溺和疼爱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奶奶因为意外车祸突然进了重症监护室,爷爷六神无主跟她商量要不要继续给奶奶治疗时,她才毫不犹豫点头的。 只是就算他们倾尽全力,在外面借了一屁股债,最后奶奶还是过世了。 再到后面,陈盼记忆里好像都是在不停的打工赚钱,不停的还债中。 那个时候,她和他爷爷,常年都在外面打工赚钱的。 那三十万的外债,她和他爷爷一共还了八年多。 等还完外债后,陈盼又开始折腾自己创业了。 她先是在大学外面卖盒饭和煎饼果子,后来又在他们陇城的陇城大学外面跟好朋友合开了一家姐妹麻辣烫店。 靠着那个小麻辣烫店,后面她又在陇城的郊区位置买了一套六十平的小房子。 反正她后面的十五年,几乎都在为钱奋斗奔波着。 她长这么大,没有坐过一次飞机,没有出去旅游过一次,没有在外面安静的喝过一杯咖啡,没有烫染过一次头发,甚至连真正好的餐厅她都没有进去过一次。 早年的时候,她一直都想去她当时考上的江大看看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活了三十年都没有真正去成江大。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想活的轻松一点,我想——” 陈盼想说:“如果真的还有下辈子,她干脆不做人了。做一条鱼,一棵树,一根草,一只飞鸟也不错。” 但不等她感慨完,她就彻底没有意识了。 几秒后,感觉自己会彻底消失的陈盼,突然闻到了一股特别浓烈的油炸土豆丸子的味道。 下一刻,一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陈盼午夜梦回中的温柔女声,突然响在了她的耳边:“盼盼,你看看奶奶炸什么了?要吃吗?要吃的话就赶快起来吧!” 说话完毕,对方就举着那个东西使劲的吹了几下,然后轻轻的抵在了陈盼的嘴唇上。 嘴边温热油润的食物触感、鼻间很明显的油炸土豆味道、还有头顶那个劝她快吃的温柔女声,让一直闭着眼睛的陈盼瞬间泪流满面了。 “我是进天堂了吗?” 只有天堂才有最爱她和她最爱的人,自诩自己已经变得很平静很冷漠的陈盼缓缓睁眼眼睛。在泪眼朦胧中看清对方的模样后,顾不得多想,在反应过来时,陈盼就一骨碌爬起来,然后迅速的撞在了对方怀中。 “你这孩子,你怎么了?是做噩梦了?”手上夹着的土豆丸子早就咕噜一下滚在了一边。顾不得多想,五十五岁的徐春花迅速放下手上的筷子,反手抱住了怀里的孙女,柔声的安慰起来。 她这个孙女自小就懂事独立,很少这样撒娇哭泣的。如今她这么激动又突然伸手抱住她,只能是做噩梦被吓坏了。作为孩子的奶奶,她自然要好好安慰一番。 “没事,没事,都是在做噩梦呢。” 徐春花柔声安慰着,转头看着听到动静跑过来查看的丈夫,她立马变了脸色,粗声粗气道:“老头子你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赶快拿点东西烧一下,盼盼应该是碰到什么脏东西或者梦魇了。” “哦,哦,好!!” 手上拿着一个烧火钳的陈爱国顾不得多想,立马放下手上的东西冲了出去。 然后十秒后,被自家奶奶抱着的陈盼就被一把白糯米狠狠砸在脑袋上,接着她就看到自家变年轻的爷爷拿着几张粗糙的烧纸,闭着眼睛在她头顶神神道道的念了起来。 “天灵灵地灵灵,哪来的小鬼哪里去,千万不要缠着我家陈盼盼——” 开新文了,更新时间应该都在晚上,喜欢的千万要收藏支持一下啊,谢谢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天灵灵地灵灵,哪来的小鬼哪里去,千万不要缠着我家陈盼盼,不然我打的你灰飞烟灭——” 其实陈爷爷根本就不会念经驱鬼,但这里大家碰到什么诡异或者无法解决的事情,都习惯叫人驱一下或者烧一下。大家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叫这里的专业神婆或者专业神棍来驱一下的。但如果叫这些专业人士过来,你多少需要送人家一点点好东西,像毛巾、肥皂、香烟、手帕、手套什么。如果什么都没有,那最低都要请人家吃一顿饭的。 就因为这样的原因,在需要驱一下烧一下之前,大家都是自己先照猫画虎的自己驱一下或者烧一下。如果自己正好驱好了烧好了,那自然是万事大吉了,那额外的开销自然就省下了。但如果自己的道行不够没有请动大神大仙,大家最后才会迫不得已的真正花钱花东西去请人的。 反正此刻,五十五岁头发全黑还没有一根白头发的陈爷爷,就是闭着眼睛神神道道的先给陈盼驱着。 “呼哧!!”看到自家爷爷这样,脸上全是眼泪的陈盼下意识的笑了出来。同时她趁大家不注意,下意识死命把自己右手指甲按在自己掌心里。 “什么陈盼盼,就你这样的你还打小鬼呢!”看到自己孙女笑了,本来很担心的徐春花也下意识的放松起来。一放松抬头看着自己装模作样念念有词的老头子,她也跟着陈盼笑了起来。 “我虽然打不过小鬼,但我可以吓小鬼啊,看盼盼身边的小鬼,不就被我吓走了嘛。”陈爱国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老好人和疼媳妇,憨憨的笑了一下。随即他就打开炉盖,就着里面的火把烧纸点燃,他把烧纸绕着床上抱在一起的徐春花和陈盼头顶转了一下。然后又把烧着的烧纸,迅速的拿走到了中堂的铁盆子里。 烧纸在铁盆里迅速燃烧着,在火要熄灭之前,穿着灰色补丁大棉袄和大棉裤的陈爱国干脆跪着又在那边磕了三个头,算是把所有的驱鬼程序,全部都完整的走完了。 “是啊,这么一看你也挺厉害的。不过我们盼盼这两天也没有去庙里和山上,她怎么就突然沾上坏东西了?” 丈夫烧纸磕头时,坐在床头的徐春花一直都没有出声。等他磕完头拍着膝盖起身了,徐春花就轻摸着怀里孙女的额头,下意识开口了。 “唉,可能是我今天去山上给那位老祖宗烧香时,带回来了那位想家的老祖宗或者那位没人供奉的孤魂野鬼吧。”走进主卧的陈爱国,特别认真的回答着。明天就是小年了,他们这边有提早给老祖宗也过过年的传统。今天早上他跟着大家去给山上的老祖宗烧香了,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招来什么脏东西了。 心中暗腹的他,等靠近床边了,就伸出大手认真的在陈盼的额头摸了一下。 “不烧,应该不是感冒了。” 穿着红绿大棉袄的徐春花,这个时候又讲起了科学。 “那应该就是普通的怪了一下,没事,只要不是真的生病了就行。”看孙女靠在老婆的怀里表情恹恹的,穿着补丁大棉袄的陈爱国,继续宽慰起自己老婆。 “确实,只要不生病发烧,那就什么都好说了。”慈爱的摸摸孙女的头发,徐春花又对陈盼说道:“奶奶炸了很多土豆丸子和土豆片,你爷爷也泡了一些粉条,我现在就去炒个白菜粉条丸子。今天我们早早吃晚饭,吃完晚饭你穿好衣服去院子转一下,很快就会全好的。” “嗯!”感受着掌心的剧痛,陈盼本能的点着头。 “我等会再给你找两片安乃近,你饭前吃一片,临睡前再吃一片。” 感觉孙女的表情始终不对,一直站在床头的刘爱国没有忍住再次上前抬手摸在了陈盼的额头上。 “好,我等会就吃。” 感受着自家爷爷掌心的粗糙触感,心里已经被震惊、狂喜、不敢置信和不可思议填满的陈盼,立马打起精神好好答应起来。 三人在正屋说了几句话,最后陈奶奶就带着陈爷爷,一起去厨房忙活了。当然在真正去厨房之前,陈爷爷已经把两片白色安乃近给陈盼找出来了,陈奶奶也立马利索的给陈盼倒好了一杯白开水。 等两人都离开后,已经把自己右手掌心按得发青的陈盼,立即毫不犹豫的下了床,并且认认真真观察起四周。 自己刚才躺着的三米长大土炕、炕边糊着的黑白报纸、屋子中央的黑色大火炉子、大火炉上插着的本来是白色现在已经被烟熏得发黑发黄的长长烟筒。火炉上她奶奶刚才给她倒了热水的咕咕冒泡的大烧火壶,放在炉子旁边装煤块和蜂窝煤的破旧大铁盆、距离炉子只有一米远黄色长条茶几,还有茶几后面铺的整整齐齐一看就很硬长条硬沙发、 踩着一双破旧棉鞋的陈盼,恍恍惚惚的摸过身边的黄色茶几和被盖着碎花布的长沙发、 最后她走到了靠墙的电视柜哪里,这里不光摆着黄色的电视柜,旁边还有成套的大衣柜和比大衣柜稍微矮一点的一个双开门小橱柜,算是她家感觉最好看最有钱的地方了。 抬手下意识的摸摸电视柜上的小黑白电视机,又摸摸旁边摆放着圆形小闹钟。最后穿着毛衣和毛裤,脚下随意踩着一个大棉鞋的陈盼,又动作极慢的走到了主卧的门边。 这边放着一个铁质的洗脸架,架子上放着一个外面是红色,里面已经用的掉漆了的红色大铁脸盆。脸盆上面铺的平平整整两个毛巾,也早就洗的全是毛球了。 而洗脸架的上方墙壁上,则是钉了一个黑色大铁钉子,上面挂着一个可以翻页的巴掌大小的老式日历本。 以前她爷爷每天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洗脸,在洗脸时他会顺势撕了昨天的日历,然后在洗脸时认认真真的观察一下今天的日历,看看上面写的凶和吉。 “1992年1月26日——” 薄薄的日历上,写着这一天的所有凶事和吉事,也显示着今天的农历日期。 看着上面这个数字,陈盼整个人一下子就愣住了,随即她的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起来。 上辈子,她的奶奶就是在这一天出的意外。 “奶奶,奶奶!!!” 前一刻,陈盼还在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还在想这样的不可思议的事情怎么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但这一刻,在猛然看到这个特殊的日期后,陈盼顾不得多想,就立马跑出了屋子。 “你这丫头,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不穿——” 在家里承担所有烧火挑水事宜的陈爷爷,听到孙女的大动静,立马拿着一个火铲从旁边厨房走了出来。 “爷爷,我奶呢??” 顾不得跟自己爷爷多说,陈盼立即高声道。 “她——”被自己孙女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本来还在指责她出屋子不穿外套的陈爱国立马条件反射指向外面:“明天不是小年嘛,我们家好久没吃肉了——” 陈爱国的话还没有说完,陈盼就已经冲出家门了。 上辈子就因为吃这一口肉,她奶奶出门还没有赶到村子唯一的肉铺子,就在村子唯一的马路上出了车祸。 她家属于是住在村子最外面的人,大门一开,外面就是村子新修的那条宽敞大马路。从她家到村子最中央的供销社和供销社旁边的那家新开的唯一肉铺子,算是要走个S要拐两个弯才能到。 上辈子正是因为她家住的比较偏,平时外面站着的人本来就少。再加上临近过小年,大家都在家里忙活,大冬天出门遛弯的几乎都没有。 所以上辈子她奶奶是怎么出车祸的,到底被什么车子撞了,到底怎么撞到的,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 想到上辈子她奶奶唯一清醒时嘴里念的“红色”和“跑了”的那两个词汇。陈盼在奔跑时,心里不由的祈求起来,嘴里也不要命的大喊了起来:“奶奶,奶奶!!” 陈盼叫人的声音实在太大了,已经快走到村子泉边,拐个弯就可以看到前方供销社的徐奶奶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哎!!!怎么了?” “奶奶,你回来!!” 已经跑到第一个拐弯处的陈盼,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本能放松了一些。她稍微停顿了一秒,随即才继续跑着叫了起来,但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急躁和难听了。 “我都走到这里了,我回来干什么啊?” 看看从后方急匆匆跑来的孙女,身上穿着花袄子,手上拿着一个黄色头巾的徐春花无奈的转过身。 但下一刻,看到这大冷天自己孙女竟然只穿着一个毛衣毛裤就跑了出来,老太太脸色一变立马向着陈盼走了过来:“你这个丫头——” “盼盼,盼盼,你这死丫头,你出门不知道穿衣服啊。” 陈奶奶想骂人时,后面的陈爷爷也拿着一个红色的大袄子大叫着追了过来。 陈家的所有人,此刻算是全部都能看到彼此了,所有人的动作也都下意识的放慢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盼突然听到一道隐隐约约的摩托车由远至近的轰鸣声。 那个声音跟摩托车正常行驶的声音完全很不一样,陈盼一听就听出了那是重型摩托车严重超速并且正在急速压弯的声音。上辈子陈盼在半夜两点钟下班时,就在大马路上看到过无数次所谓的鬼火少年戴着头盔开着大大的摩托车,急速行驶,急速转弯,并在转弯时把车子压得低低,身体和车子几乎都贴在地面上的场景。 陈盼不是鬼火少年,她也不会骑摩托车,并不清楚这样行为代表着什么?或者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反正此刻,在听到那个后,陈盼就铁青着脸再次加速了。 几秒钟后,在那个红色大摩托,果然快速出现在拐弯处,并且倾斜着向自己奶奶直直撞过来时。 这次眼睛已经红了的陈盼果断的冲了上去,然后抬手用力的、狠狠的、死命的、把自己手上的东西,朝着对方脑袋上的红色头盔砸了过去。 是的,这次在跑出家门时,陈盼就顺手拿起了自家猪圈上的一块大板砖。 然后就在这次,她干了她上辈子无数次做梦都想干的事情。 第3章 第 3 章 “我的妈啊!!” 从后方突然冒出一辆大摩托时,徐春花的脑袋就一片空白,双腿双脚也是一瞬间就软成了面条。 “春花!!!” 远处的老头子好像是疯了,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刚才差一点点就要被撞到的徐春华,这才清醒过来,这才看看刚才擦着她脚滑过那辆摩托车,还有直直站在她七八米处,刚才用一个板砖砸中那个摩托车貌似救了她的自家孙女。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徐春华到现在其实还是有一点点懵的。 “这是怎么了?” “我的妈啊!” “这不是李厂长家的那个宝贝疙瘩吗?” “就是他,我们村子只有他家买了这样的大摩托。” 刚才陈家人一直在外面大呼小叫,本来就惊动了附近的一些人家,再加上刚才那个异常碰撞声。 此刻即便外面天寒地冻的,即便正好是大家忙碌做晚饭吃晚饭的时间。但听到这么大动静,正好就住在清泉边的几户人家几乎都不约问题打开大门出来了。 看到外面被撞坏的山泉石柱护栏,以及倒在旁边不停轰鸣的摩托车,还有不远处那个戴着红色头盔不停呻吟的年轻人。大家在好奇兴奋的同时,也有人迅速的认出了倒地的人或者说认出倒地的那辆红色摩托车。 “老婆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幸亏刚才——” 在大家先查看被撞坏的那个人,以及那辆红色大摩托时,刚才被吓了一跳的徐春花安抚起自己被吓坏的丈夫。她指着站的直直的孙女,本来想说幸亏自己孙女的那一砖头。 但就是这个时候,从远处看到一切,刚才差点吓掉半天命的陈爱国立马高声打断了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妈的,这种开个破摩托差点撞死人的冒失鬼,撞死他活该。” “陈哥,那车差点撞到嫂子啊?” 看到有人出了意外,大家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帮忙扶人和叫人,甚至连那个被撞到车脑袋和前轱辘都变形了的摩托车,也有人扶到了清水泉边的石柱边。此刻听到拿着一个红袄子的陈爱国这么说,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人立马好奇的搭了腔。 “可不是,没见你嫂子鞋尖都被压扁了嘛,再有一点点就真的压到你嫂子了。妈的,连我家盼盼都被吓坏了。”抬手轻拍了一下自己老婆的手臂,然后脸色铁青的陈爱国转身骂骂咧咧拉过旁边一直直挺挺的陈盼,开始给陈盼穿外套。 “我说刚才盼盼怎么叫的那么凄惨呢!” “对,我就是听到盼盼的尖叫声,感觉奇怪才出来的。” “那刚才盼盼肯定吓坏了,看这小脸白的。” “妈的,这些有钱人就是这样。开个车子狂的不得了,好像马路是他家的。” “唉,你还别说,咱们村子这条马路,就是人家出了大头的,算起来也算人家的。” “他家是出了一部分钱,但出钱修路的目的还不是为了方便大家去他家买水泥吗?而且他家出钱修路时,我们大家没有出力修路吗?村子其他有钱的几家,不也都凑了一部分钱吗?上面国家不也批下来一部分钱吗?现在怎么突然全部都变成他们家的功劳了?还马路是他家?简直了!!” “好了,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了!!村长叫了吗?李家有人去了吗?村医有人叫了吗?” 在大家议论纷纷时,有人从后面跑了出来,立马大声的喊了起来。 “书记,已经有人去李家报信了。” “村长和赵医生那边,也已经有人跑去叫人了。” 见能主事的人过来了,刚才围着陈爱国夫妇议论纷纷的人全部都闭上了嘴巴。一些围着李成才的人,也迅速回答起村书记的问题。 其实就在这短短一两分钟内,现场已经有几十人出来看热闹了,一下子这个本来就不是特别宽的新村路就被堵得水泄不通了。有些看热闹的小孩子为了看的清楚,甚至都站在后面清水泉的护栏上了,但很快他们就被各自的家长以及旁边的几位老人,骂骂咧咧的拽下来了。 “好,那大家都稍微往后一点,不要全部都围着受伤的成才,给他留出一点空气。” 三十来岁的年轻书记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下意识说着,等大家果然退后了一点,他便上前蹲下亲自查看起李成才的情况。见他满头满脸都是血,右边的腿和脚似乎都出了问题,人好像除了下意识呻吟外,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下意识的皱皱眉,大声喊了对方几句,见没有得到任何回馈。感觉有点无从下手,杨书记干脆就不折腾李成才了,也不敢真正触碰对方。 被越来越多的人群围着,三十来岁的杨书记在看过李成才后,又下意识的走到了被人群围着另外三个当事人面前。 “嫂子你没事吧?你的脚受伤了吗?”说话的杨书记微微的弯下腰,一脸认真的看向陈奶奶同样打了补丁的黑色大棉鞋。 “就是压了一下鞋尖没有真的受伤,幸亏是大冬天我穿的厚,这个鞋子又特意做的大了一码,才没有真的受伤。” 徐春花从来都不是愚笨的,刚才丈夫一提醒,她就知道该怎么说了。 给对方指了一下自己右脚棉鞋上的那个灰色痕迹,然后徐春华又开始说起,自己刚才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以及刚才对方车子过来时,自己孙女和自己男人,到底被吓的多厉害。 “对,吓死我了。就差那么一点点,那个摩托车就要撞到我奶奶了。我想推开我奶奶的,但我离她太远了,没有办法推开她,最后只能看着那个车子擦过我奶奶了。你们看,我奶奶裤腿也被擦破了。” 从自己爷爷给自己穿上外套起,陈盼的理智就彻底回归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不再想自己为什么会死而复生的事情,以及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死而复生的。 到了这个时候,陈盼想的就是怎么把他们家成功的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 现在是农村完全没有监控的九十年代,不是后面就算是农村也有几个监控的二十一世纪。 而且就算是她的那个年代,就算有监控。在对方没有确确实实的撞到你之前,你突然给对方一板砖,也不一定就能真的完全没事。 所以在现在的情况下,陈盼在反应过来后,就立马假装后怕的给大家讲述起刚才的危险瞬间了。 “我奶奶出门买肉忘记带钱了,我是追着给我奶奶送钱的,我爷爷是追着给我拿外套的。没想到刚刚走到这里,我们就听到一阵摩托摩擦地面的声音,我刚刚想提醒我奶奶往旁边一点,那个摩托车就过来了。他是斜着身体骑的那个摩托,那个摩托也是斜着的。我当时就感觉情况不对了,幸亏我奶奶也不在那个拐弯上,她稍微往后退了两步,然后那人就直接撞在石柱子上了。” 其实撞人的李成才,以前陈盼叫对方成才哥的。上辈子她每次在村子碰到对方,对方都会礼貌的率先跟她打招呼。见他这样彬彬有礼,后面性格越来越内向沉默的陈盼也只能强迫自己礼貌的回应对方了。但谁能想到,这人就是上辈子撞她奶奶的人。 心里恨极,就算对方现在正在几米外哀哀叫唤,头上脸上似乎流了不少血,陈盼也在瞬间就改了对对方的一贯称呼。 “那就是他开车开太快了!幸亏嫂子躲得快,要不然——”转头看着后面已经完全撞下去的半截水泥护栏,杨高山深深的叹息了一下。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再次看向已经撞下河里的半截水泥墩子,也全部都变了脸色,有些人甚至当场说起了陈奶奶命大。 “也是你家东子保佑你了!” 看着陈爷爷和陈奶奶同时变了的脸色,有年长的小声嘀咕着。 刚才确实被吓了一跳的陈爷爷和陈奶奶,同时看着下面的河沟发着愣,同时愣愣的点着头。 村子唯一的村医,住里面的村长和李家人,几乎是同时过来的。 大家七嘴八舌说着自己知道的情况,陈盼拉着自己奶奶上去,跟着众人在李家人面前说了她奶奶差一点被李成才撞到的事情。反应过来的徐春华也立马脱下鞋子,给李成才的父亲展示了一下她被压坏的鞋子,以及她裤子上突然出现的那个大口子。 在一阵乱糟糟中,最后心急如焚的李厂长立马拿出钱包,不耐烦的给了陈奶奶一张五十块大钞。 一拿到钱,陈盼和陈奶奶就迅速的安静下来了。 周围的人见到徐春花轻轻松松就拿到了五十块,全部都拿羡慕嫉妒的小眼神看起她们。这个时候在大家的眼里,陈盼奶奶刚才可不是差点倒霉,而是突然的走运了一下。 而在大家都围着李成才查看时,陈盼也看到了他爷爷在夜色掩盖下,趁着没人注意时,把她刚才砸人的那块板砖揣到了怀里。 李家人是有手机的,他们是看到了李成才恍恍惚惚满脸是血的情况后,立马在村医的建议下直接打的120。 至于110,因为现场除了骑摩托车的李成才受伤外,并没有第二辆汽车或者摩托车,也没有第二个人真正受伤。所以他们以及附近的所有人,都没有打报警电话的意识。 在镇里的120呜呜响着,拉走除了下意识呻吟外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的李成才时。在外面折腾快一个半小时的陈盼一家,也终于回家了。 他们出来时,其实是还有一点点太阳的五点多。 但回来时才六点半不到,整个清水村,却是已经全部都黒透了。 “盼盼,你刚才为什么出门时拿了一块砖啊?为什么刚才一听到你奶奶出去了,你就那么的紧张?” 等回家关好两扇大门,拉开屋子的电灯后,脸色凝重的陈爷爷就棉袄里掏出了那块已经出现严重裂痕的红色板砖。 “对啊,盼盼你怎么没有穿好衣服就出来追我了?你是提前知道什么了吗?” 到现在徐春花心里还是一阵后怕,但她也特别好奇这件事情。所以在进屋后,她也跟着自己丈夫,迅速问起后面的陈盼。 第4章 第 4 章 “爷爷奶奶,如果我说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个男的,一直不停在我耳边念叨,说今天绝对不能让你们俩出门。说你们一出门肯定会出意外倒霉,你们信不信啊?至于我出门时拿板砖的事情,说实话,连我自己都纳闷呢。甚至当时那个板砖,我是怎么扔出去的,我其实都恍惚纳闷呢。所以等清醒过来后,我在那边发呆了很久,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呢?” 关于这个问题,从刚才有人提到“东子”两个字时,陈盼心里就已经有了计划了。 在回来的路上,她在心里仔细的打了一阵腹稿。所以此刻,等进屋突然遭到爷爷奶奶的好奇和疑惑后。陈盼就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全部都说了出来。当然在说话时,陈盼做出一副疑惑又后怕的小女孩模样。 陈东就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对方据说是在结婚前夕,为了救三个掉入水库的小男孩意外过世的。当时他属于是一下子救了三个人,但最后自己力竭自己没有爬上来那种状态。 而他们村子的唯一一条饮用水清泉又名清水河,最后就是流入到那个水库的。所以刚才那些人才会看着水说,这次可能是“东子”保佑了他们。 果然此刻等陈盼模模糊糊把一切引到那个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父亲身上后,刚才还很后怕和好奇的徐春花就最先没有忍住,立马捂着脸颊呜呜的哭泣起来。 而之前脸上充满凝重和慎重的陈爷爷,也在瞬间立马红了眼眶。 “怪不得,你下午稍微睡了一下,醒来就不对劲了!”陈爱国轻声喃喃着。 “怪不得,怪不得。”陈盼毕竟不是自己儿子的亲闺女,所以关于自己儿子的事情,他们两夫妻都是尽量少说的。这说的少了,好像他们失去唯一孩子的痛苦自然就变淡了。 此刻见陈盼提到了自己儿子,脸上全是泪水的徐春花立马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住了陈盼的肩膀:“盼盼,你告诉奶奶,你梦里那个男的他长什么样?他穿什么衣服?除了说我们今天出去会碰到危险外,他还说其他了吗?” “他的长相我始终都没有看清楚,但他好像穿着一件蓝白色的格子T恤。他除了念叨说今天大凶你们出去肯定会出危险,一定让我不要让你们出去外,其他什么都没有说。” 上辈子陈盼是在奶奶过世后,才从自己爷爷口中真正知道自己身世的。但其实在这之前,陈盼早就在亲戚邻居左邻右舍闲言碎语和奇怪态度中,隐隐约约的知道了一切。而奶奶过后时,家里开始收拾奶奶之前衣服和用的时,那次爷爷突然在柜子底下的一个包袱里,发现了一件黑色裤子和一件黑白格子T恤。他当时没有忍住,就真真正正的跟陈盼说了她的身世了,算是把这件事情真真正正的挑明了。 总之,按照正常的情况,陈盼这个时候是绝对不可能知道那件黑白格子T恤的。 果然这次等陈盼说完这点后,本来就迷信的陈爷爷和陈奶奶,对此更加的深信不疑了。 是的,陈爷爷和陈奶奶本来就是有些迷信的。 如果不是迷信,今天下午的时候他们在发现陈盼的异常后,就不会第一时间先进行驱鬼仪式了。 如果不是迷信,当时他们在看到家门口突然出现的小陈盼后。就不会把一切都当成是天意,从而断了之前就说好的干脆从亲戚朋友哪里再领养一个男孩子的事情。 这晚上,陈家人在悲伤中吃了白菜炒丸子粉条。 是的,陈家的传统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正常吃晚饭的。 因为没有买到肉,这顿晚饭在陈爷爷和陈奶奶眼里,就是比预想的稍微差一点。 但在陈盼的眼里,这就是最好吃的美味了。 一口白菜,一口土豆丸子,再就一口家里新炸的酥软油饼,陈盼吃的异常的满足和美味。 看她急切吃饭的模样,刚才难过了一些陈爷爷和陈奶奶也逐渐心情平静了。 这个时候,他们才再次后怕起来,再次庆幸起来,也开始重新复盘起刚才的事情了。 “这次幸亏了盼盼的那一砖头,不管是盼盼爸爸显灵了,还是我们家的那位老祖宗显灵了,我们家今天终究是得到保佑化险为夷了。等到明天去上坟的时候,我给盼盼爸爸和其他老祖宗都多烧点香和纸钱。至于盼盼的那一砖头,老婆子你可千万要记得不能跟任何人说。就算是到了岳父岳母和小姑子大舅子哪里,你也要记得保密。” “好,知道了,你放心我谁都不会说的。” “那就好,盼盼你也要记得,你今天拿了转头的事情,你也绝对谁都不能说。” “爷爷放心,不管谁问我,今天我都是出来给奶奶送钱的。对了,我今天是出来给奶奶送钱包的事情,爷爷奶奶你们也一定要记住啊!” “那肯定的,我明天就拿着我的钱包再出去买一次肉。一定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再给大家说一遍。就是不知道,这次的那个李成才到底会怎么样?” 陈奶奶的心肠终究是太软了,说着说着,就再次说到了李成才身上。 “谁管他呢,死了活该!!” 从远处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陈爷爷,直接面无表情道。 陈盼也拿着油饼,暂停了吃饭的动作:“对,那个畜生就是怕撞到石柱上,最后直接选择撞奶奶的。” 想到刚才的情景,陈盼再次恨得牙痒痒。对于李成才那个人,想到他上辈子的装模作样,还有自己奶奶和自己家一切惨状,陈盼就是一点愧疚的情绪都没有。 “对,他就是看到拐弯拐的太大收不住了,最后在硬石柱和你之间,直接选择撞你的。如果不是盼盼手上的砖头最后吓到了他,让他稍微拐了一点点,那最后他撞上的绝对就是你。” 想着刚才撞断了直接掉到水沟里那半截水泥柱子,说着说着陈爷爷的脸色再次发青起来。 “这么恐怖啊——老头子你别在说了,你一说我腿又有点软了。” 对于今晚的一切,作为当事人陈奶奶一直都有点恍惚不在状态。想到当时她心脏狂跳手脚发软,身体根本就无法动弹的场景,她还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但很快她又突然的想起自己刚才收到那五十块大钞:“对了老头子,我们刚才要到的这五十块,会不会一下子要太多了?不管怎么样,我毕竟没有真正受伤啊,李家那小子又伤的那么严重。” “根本不多,当时如果不要钱不讨回公道,人家事后才会感觉有异常,才会找我们麻烦呢。反正我们从现在开始,就要完全的忘记盼盼拿砖头的事情,一定要咬死我们的受害者身份。看到他们,我们一定要反复的提起我们差点被撞,损失了一双鞋一条裤子,差点被吓死的事情。只有我们说的足够多了,李家才不会感觉我们心虚,才不会反过来找我们麻烦的。” 吃完晚饭的陈家人,再次把话题绕到原点。 在爷爷奶奶不停互相叮嘱,互相串话时,吃完晚饭的陈盼直接下炕开始洗碗收拾桌子了。 只要是冬天,她家肯定是在屋子做饭吃饭的。 今天白天之所以在厨房忙活,只是因为做油炸丸子,油炸土豆这些油溅的厉害,在小锅上施展不开。又加上炸东西油烟味极重,在睡觉的屋子炸东西油烟味道需要好几天才能散出去。所以没有办法,她爷爷奶奶才去厨房忙活的。 反正这一刻,在爷爷奶奶坐在旁边炕上谈话串词时,陈盼就是麻利在下面炉子上,迅速的把家里的脏碗脏碟子都洗了。 “待会把污水倒在外面的污水桶里就行了,不要自己出去倒了,省的着凉。” “嗯,知道了,奶奶!” “盼盼,今天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等会睡前再吃一块安乃近。等好好睡一觉了,第二天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好!” 怕陈盼会被今天的事情吓到,陈爷爷和陈奶奶又反过来,说了一些就算今天的小鬼是陈盼爸爸,陈盼爸爸也不会伤害她。以及今天她打人的事情,跟她无关,让陈盼完全不要内疚多想的事情。 洗着碗,收拾着屋子,后面还洗了一把脸的陈盼乐呵呵的答应着。 等大家聊天聊到晚上九点后,习惯早睡的陈爷爷和陈奶奶,就催着陈盼赶快去睡了。 陈盼在十岁之前,其实一直都是跟陈爷爷陈奶奶一起睡的。 但等她长的超过十岁了,他们堂屋另外一侧的小房子,就成她的卧室了。 那个屋子虽然面积不大,但里面还是有炕和小衣柜的,还有一个专门的学习书桌。 但那个屋子,白天阳光没有主屋子好。所以很多的时候,尤其是冬天的时候,陈盼都是在爷爷奶奶的那个房间午睡和学习的。而到了晚上,她都是收拾一下,麻利的去自己屋子睡觉的。 反正等到了睡觉点,一被爷爷奶奶催了,陈盼就一点都没有犹豫。立马拿着刚才又脱下来的红色棉袄和小沙发上的灰色棉裤,直接去隔壁睡觉了。 小屋的一切,还是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陈盼又情绪复杂的观察了一阵,最后才去外面上了一个厕所,然后回来早早的躺下了。 她的不大的小炕,也被她爷爷奶奶烧的特别热乎。 感受着底下的温暖温度,听着主屋爷爷奶奶继续压低的交谈声音,刚才吃了一颗安乃近的陈盼,很快就睡着了。 上辈子,从十五岁开始打工起,陈盼好像就有些睡眠不好了。 之前是在工厂打工时,上了一阵子夜班,她的作息就有些乱了。 后面是她开始创业做餐饮起,她就被迫每天晚上两三点才睡了。 反正上辈子,她每天的睡觉时间几乎都是凌晨以后。之前是被迫的,后面确实是习惯了。就算在她生命的最后,她在医院和家里养病时,她也有了不到凌晨绝对睡不着的习惯。 但之前所有的晚睡坏习惯,到了现在就是完全没有了。 此刻陈盼就是在床上躺了没十分钟,就迅速的进入了梦乡。 中间的时候,陈盼被自家爷爷奶奶大半夜在外面院子烧纸钱的动作给吵醒了一下。但等外面爷爷奶奶没有动静了,也熄灯睡觉后,被吵醒了一会会的陈盼便再次又睡了过去。 这一晚,陈盼睡得极满足。 早晨在睁开眼睛前,陈盼甚至都幸福的不敢睁开眼睛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就是醒来了,也没敢真正的睁开眼睛。 “哞——” “汪汪,汪汪!!” “咯咯咯——” “喔喔!!!” “嘎嘎!!” “哼哼!!” “咩——” “啁啾,啁啾——” 闭着眼睛的陈盼,很快就就听到了外面的牛羊狗叫声,外面她家老公鸡打鸣的声音也特别大,她家猪圈老母猪的哼唧声也特别夸张。外面的几只小麻雀,似乎就在她的窗沿上叽叽喳喳叫着,叫的陈盼最后连一秒都不敢多睡了。 抬手在被子里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顺势在眼睛上擦了一下,随即盯着满屋子的阳光,陈盼就迅速从炕上坐了起来。 是的,她这个屋子,早晨阳光是几个屋子最好的。虽然它只照两个小时不到,很快就没有了。但每次到了这个时候,每次从阳光中睁开眼睛,陈盼都有一种特别幸福的感觉。 反正此刻等真的坐起后,她就伸着懒腰,闭着眼睛,好好沐浴了一下这久违的温暖晨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闭着眼睛,沐浴了一下暖暖的阳光。 随即陈盼就飞快穿衣服收拾床铺了,陇城的冬天特别冷,虽然没有达到东北的那种冷法,但只要出大门了是肯定要穿羽绒服和大棉袄的。 不过现在大家条件普遍不好,在外面穿羽绒服棉服的特别少,大家普遍都是穿自制棉袄,条件再好一点可能会穿厚大衣。 此刻陈盼穿的厚毛衣毛裤就都是她奶奶自己做的,甚至连她在毛裤上面套的蓝色厚裤子,也都是她奶奶自己手工缝制的。 穿好衣服,对着小柜子上的镜子照了一下。看着自己突然变年轻了的相貌稍微愣了一下,很快陈盼就收起依旧有些兴奋的心神,迅速的出去了。 她家的屋子就是一排七间的那种老式房子,从左边到右,依次是厨房、主卧、中堂、次卧和库房。其中主卧和中堂都是各占两间的面积,其他厨房,次卧和库房,都只有一间的面积。 此刻陈盼从自己卧室出来,穿过面积有她两个屋子的中堂后,就来到了她爷爷奶奶常住的主屋,也就是她昨晚午睡和晚上吃饭做饭的那个大房间。 “盼盼起来了啊,红色暖壶里是昨天的热水,你赶快洗掉,刚好炉子上的热水也快开了。” 陈盼刚刚走进主卧,就看到她奶奶挪走了炕上常放的炕桌,现在她在床上扑了一块很大的塑胶大垫子,上面则是放了她家长度应该有一米五的最大案板,正在上面揉面团呢。 “奶,你和我爷怎么总是起的这么早啊?这大清早的你要做什么啊?对了,奶,我爷爷呢?” 现在应该才六点,转头看了一眼堂屋放着的老式大摆钟,随即陈盼就开始拿起暖壶倒洗脸水和漱口水了。 “我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这人一旦上年纪了,大部分就没有那么多睡眠了。”没有计较孙女话多,扎着头巾,戴着围裙,袖子上套了一对蓝色套袖的陈奶奶,一边麻利揉着手上的长长面团,一边耐性的继续回答孙女的问题:“至于做什么?昨天不是还剩下一点起好的面团嘛,我加点面粉,给你们做点烙饼。而且今天是小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吃灶饼祭灶饼啊。” “哦,那我爷爷呢?” 把毛巾浸到喜子掉的只有一半的大红盆了,陈盼好心情的继续问了起来。 “你爷去山上上香了,昨天他烧的少,今天早早过去再烧一点。”想到昨天自己孩子显灵救自己一命的事情,说话的陈奶奶声音又有些不对了。 “那等会我去喂牛喂鸡——” 没有在意自己奶奶脸上的复杂,有些亢奋的陈盼飞快洗完脸刷完牙后,转身就端着洗脸盆往外走。 “等一下,你这孩子你怎么又忘记抹擦脸油了。” 陈奶奶本来还在伤感,但见穿着毛衣的陈盼连脸都没有抹就往外走,她立马条件反射的喊住了她。 “哦,知道了。我倒完水,回来就抹。”高声的答应了一句,随即陈盼就端着洗脸盆出去了。 一般晚上的时候,他们都是把用完的水倒在外面污水桶里,等着第二天再整桶提着倒出去的。但白天的时候,如果天气可以,他们一般都是直接把水倒在外面的。当然污水是倒到外面臭水沟里的,至于洗完脸的清水,他们是直接泼在院子里的。 倒完水,擦完脸后,陈盼就出去帮忙了。 当然在出去真正干活时,她也套上了奶奶给她找的旧外套,像头巾手套那些,她也在奶奶的提醒下,全部都戴上了。 “你就挑自己能干动的,其他重一点的活,放着你爷爷回来做就可以了。” 难得孩子放假,陈奶奶其实也不想让陈盼干这么多活的。但看着自己正在揉的面,想到自己丈夫这一趟上香没有两个小时回不来,再听着外面牲口的吱哇乱叫,陈奶奶只能让陈盼先去干着了。 “奶奶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谱的。” 从小到大,陈盼在陈家一直都生活的挺好的,她也是打从心底觉得她爷爷奶奶对她特别好的。但这种好,绝对不是让她什么家务都不干的。至少在相对落后的九十年代西北农村,很少有完全不干家务的农村孩子。 而陈盼认为的她爷爷奶奶对她特别好,其实是在他们整个陈家,她的衣服永远都是没有补丁最新的。她爷爷奶奶到现在,好像只有一两身完全没有补丁能出门去外面转亲戚的衣服。而她这边她上学时,从小到大穿的衣服基本都没有补丁。就算有补丁,也补的是线衣、毛衣、袜子那些,至少在面上她永远都是干净整洁的。 还有书包和学习文具那些,她也一直都没有缺过。 同村别的女孩像她这么大了,有的几乎天天都被父母赶去地里干活。有些甚至连初中都没有读完,就被自己父母安排着突然嫁人了。有些家里就等着她初中一毕业,就赶快出去工作补贴家里的。 但在陈家,陈盼从小到大基本就没去过几次地里。夏天就算去了,也就是给爷爷奶奶送个水和饭。或者在他们实在忙不过来时,撑个袋子,捡个麦穗,收个农具什么的。 反正在陈盼的记忆里,她真的没有像周围其他小姐妹那样,整天整天的待在地里干过活。 至于读书考大学,最开始家里经济特别困难时,爷爷确实没有让她读书。但后面家里条件稍微好了一点了,爷爷又开始鼓励她读书了。 只是那个高中,她读的特别艰难。 再加上当时有个亲戚讨债讨到了她的学校,在她面前讽刺了她一顿。最后陈盼就真的没勇气再继续读书了,所以那年即便她考上大学了,最后她也跟自己爷爷撒谎说自己没有考上,算是彻底绝了自己读书的路。 反正在陈盼的心里,她爷爷奶奶对她真的很不错。 他们确实疼爱她,但也没有到完全溺爱的地步。 所以像什么做饭洗碗,喂猪喂牛什么,她一直都会。 至少她奶奶当年突然走了后,陈盼就能迅速承担起家里家务,能把自己照顾的特别好。 反正对于做家务,也许上辈子十四岁的陈盼做着心里可能还有一点点不愿意、不太想的想法。但对现在的陈盼来说,这一切都是毛毛雨。 给家里的老黄牛拌草料,给叽叽喳喳的十几只老母鸡和公鸡**食,之后陈盼又把多出来鸡食分给家里的十几只小兔子和六只大鸭子。 她家猪圈里,现在有三只超过一百斤大母猪,他们吃得最多。所以陈盼做猪食提猪食有点费劲,这个时候在主屋做灶饼的奶奶看见了,立马出来帮忙。两人一左一右提着大桶,直接把猪食一下子倒了进去,也算是一下子就搞定了最重要的喂食工作了。 “我家盼盼真懂事,等过两天家里的猪宰完卖掉了,奶奶就给你买过年衣服。” 看着家里全部都安静下来的鸡鸭牛羊,陈奶奶脱了手上的手套,高兴的说了起来。 “嗯,我再把地扫一下。” 整个人一直很兴奋的陈盼兴冲冲的点点头,随即又找出家里的大扫把,开始扫了起来。 “行,你慢慢扫,我进去继续做饼子了。” 自家老头是五点半出门的,按照正常情况,他现在应该也快回来了。 因为想等着对方回来,大家一起吃早饭。 所以陈奶奶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没有喊陈盼立马停下来。 但在陈盼在外面拿着大扫帚扫地烧院子时,陈奶奶稍微犹豫了,然后翻箱倒柜找出家里一包红糖和白糖,打算待会做个自家孙女最喜欢吃的红糖烧饼。 就在陈奶奶在屋子里,一张一张做灶饼和红糖饼时。在陈盼戴着她奶奶给的黄色头巾,低头呼哧呼哧扫外面院子和大门时,突然对面半掩着的王家大门吱呀一下彻底打开了。 然后那个陈盼一辈子都忘不了柔弱声音,再次从对面娇滴滴的出现了:“盼盼,今天怎么是你在扫地喂牲口啊?你爷爷和奶奶呢?” “……” 陈盼望着突然从对面出来的王小花,没有立即吱声。或者说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考虑起自己该怎么面对对面的这个女人。 “……”穿着格子大衣,头发烫成卷发的王小花并没有计较陈盼的不礼貌。 看着陈盼脚上的破旧棉鞋、灰扑扑虽然没有补丁但一看就穿了很久的蓝色裤子、她身上明显带补丁的灰色大棉衣。还有她手上张兮兮的灰色手套,以及头顶一看就很丑的黄色头巾。想到这孩子突然会这样,没准是穿这么一身害羞不好意思了。王小花鼻头一酸,随即立即道:“盼盼,刚好你在这里,你等一下啊,婶子刚好有东西要给你。” 匆匆的说了一句话,随即平时在镇上,只有偶尔才会回来的王小花立即转身回家了。 看着对方的行为,陈盼几乎是刹那间就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了。 拿着扫把一下一下扫着,一下一下思考着,陈盼并没有不知所措的回家去,也没有对接下来的事情感觉到任何的不安。 一分钟后,等对方果然拿着两件半旧的女孩外套和一双鞋底被磨坏的黑色小皮鞋兴冲冲的跑过来后。 最后还不等对方说话,拿着扫把陈盼就突然的打断了对方:“婶子,这又是娟娟姐的旧衣服和旧鞋子吧?婶子以后能不能请你不要把娟娟姐不穿的破鞋和破衣服拿给我啊。我家又不是收破烂的,你总这样不好啊。而且我家也没有困难到,需要捡别人不要的破衣服吧? 说实话,每次婶婶你来我们家,我和我爷爷奶奶都挺尴尬的。要你的东西吧,其实我家也膈应别人穿过的脏衣服和脏鞋子。但如果不要吧,你又是一番好意,又显得我们好像不识好人心似的。” “我——”完全没有想到乖巧懂事的陈盼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次回来早早就把两这身衣服和这双鞋子准备好的王小花,脸色一下子就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