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无限流]》 第1章 第 1 章 华丽怪诞的白金吊灯从高高的穹顶上垂下,壁上刻画着精美的浮雕彩绘,栩栩如生,墙角摆放着白金色的烛台,火焰明灭,影影绰绰。 房间正中央放置着一副白色的棺材,它的主体被肆意盛开的花朵包围,不仔细看,便会以为那是花的瀑布。大簇的白玫瑰装饰,那或蓝或绿的蓝星花被规律地安置,远看像是璀璨的星辰。 棺中躺着一个很漂亮的青年,长长的银发柔顺地安置在两侧,修长的双手交插置于胸前,似在祷告神明。向上,削瘦的脖颈处漫延着白色的纹露,那是生长的玉兰花,再向上一张摄人心魄的脸闯入,耳朵上戴着珍珠耳坠,如明月般皎洁,嘴唇红润,纤长的银色睫毛微动,就像坠落人间的天使。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从迷茫到清明。 他醒了。 第2章 第 2 章 【请所有玩家注意,已进入副本迷雾之森】 【请所有玩家注意,已进入副本迷雾之森】 【请所有玩家注意,已进入副本迷雾之森】 毫无感情可言的声音骤然在空气中响起,机械地重复了三遍。 靠在墙角的青年一下子睁开那双平静的眼,似怀念又似陌生。他缩在阴暗的角落,观察周围的人群。 其余有六个人,都很焦虑不安,也都没有说话,直到一位中年人开了口:“你......你听到了那个声音吗?” 几人目目相觑,同时窥见了对方眼里不加掩饰的恐惧。 在过去的整整半个小时里,他们早就将这个狭窄的黑屋子翻了个底朝天。这里很简陋,没有窗户,老式惨白的电灯泡悬在房顶,黑黝黝的房间里只够人刚好看清别人,墙缝边角遍布着青黑色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年发霉的潮湿气味。 这里不存在任何广播或者通讯设备,可方才出现的机械音却生生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边。 一片沉默中,有人颤巍巍地发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五湖四海,职业也五花八门。可现在,这些人被迫都聚集在了这里,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逾时很清楚这个游戏,虽然可能和之前的规则有所不同,但也大相径庭。比如现在,这是一场很简单的心理战术,在黑暗中人们待的太久会失去理智,焦虑与恐惧随时间而增长,直到一定程度上才会开始真正的游戏。 “我他妈要出去!”有人狠狠地锤了一下门,之前敲砸踢撞了十几分钟而稳丝不动的门现在却突然被锤开了,门外弥漫着浓郁的迷雾,让人看不清路,那人想都没想欣喜若狂地冲了出去。 众人露出喜色,但喜色也只持续了数秒。很快,屋里传出一声尖叫,中年人只感觉有什么滚烫又黏糊糊的东西从外面落到了自己的头上,等他抓住这东西的时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那东西又黏又猩,滴滴答答落着黏糊糊的血,断裂成两半的身体重重地摔进人群里,鲜血和破碎的内脏飞散四溅。 人们先是静止了一瞬,而后心灵的防线被打破,大叫起来。他们退缩在墙边,只觉得脊背发寒,毛骨悚然,身上似乎有毛虫侵蚀身体。 这时一截长长的银发从角落闯入人们的视线,一截如皓月凝霜般的手覆在生锈的门把手上。青年皮肤苍白,因为太过纤长消瘦的缘故,一大片衣服都仿佛空落落地兜着风。长长的白发披散在身后,发梢垂到了后腰处,他就这样直直走了过去迈向死亡的迷雾。 迷雾外面的腥臭味更加浓郁的,无人问津的尸体躺在一旁,面庞青白,胸口整个被开膛破肚,掏出来的内容物如同垃圾般随意搁置。 白逾时顿了一下,身后的大门吱呀地发出声音,人们过于的害怕,以至于关上了那扇门。他叹了一口气,对着迷雾道,“第一,我不会伤害你们,第二,请把我带到她的小屋。” 话音刚落,迷雾中显现出两个模糊的身影,那不似人的存在,甚至于不像一个动物,张狂的毛发像是鬣狗,体型却比熊还要高大,它们的眼神又凶狠,可走近仔细嗅闻了面前一动不动的青年又低下了头,鞠了一个躬,但是在对故友打招呼。 “她把你们教得很有礼貌。”白逾时把这句话当做回礼,因为他知道它们会喜欢这样的赞美的。果然,两个怪物欣喜若狂,昂着头,很骄傲的样子。 它们四肢着地,带着白逾时穿过浓郁的迷雾,来到破旧的小木屋前,这里不像他回忆中的那样,破败的花园里荒草杂生,原来的观星台也布满尘埃。还未等靠近门内传来一阵犬吠,那只熟悉的棕红色毛发的狗在门口不停得吠叫,和以前一样。 那明明是一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狗,但那两个怪物却停在了门外,等待里面的人发出指令。白逾时也跟着它们站在门外,他总得有一些耐心才能见到里面的人。 几分钟过后,里面才窜出一声颓废的女声,“好久不见了,进来吧。”那个声音低沉,仿佛沾有腐朽的味道。 绕过了门前的犬,他知道它只是在抱怨自己没有回来,并不会真的咬他。进到门内,两只怪物恭敬地依在摇椅上女人的手边,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那是一张极其漂亮的脸,眼神中却带有一丝混浊。 白逾时这时才发现,那双纤细的脚上戴着的铁链,嘴巴张开了几下,才缓缓道“多久了?” “自从你们被驱逐后,系统被完全改写,我因为破坏了协约参加了玩家的战争被囚禁在这里,之前的大部分财产都被没收。”依简回答道,她面上显得不在意,只是抚摸着摇头晃脑的狗,“没关系的,依依和它们在这里就行。” 依依是那只平常的狗,它们则是指两个怪物一一依自、依由。 白逾时沉下心来,他不忍再将依简拉入这场战争,她已经为此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但依简却看出了他的心思,“不要怜惜我,你知道我最讨厌有人,特别是男的因为什么破事而露出怜悯的表情,那很恶心。” “对不起。”白逾时为此道歉,更为之前的事倒歉。 依简挥了挥手,她很明白白逾时的意思,“输了就是输了。逾时,我只需要知道你要做什么。” “我想找回之前的人,所有人。”白逾时看到依简在思考,知道有戏,“权力不是我所求,我只要他们都平平安安。” “若我要你求呢?” 依简的话让白逾时有着惊讶,她不是那种贪恋权财的人。 “逾时,系统完全被改写之后运行的机制不再与以前相同,之前死了的人,只是在副本中死亡,本身是可以留在NPC世界里面打工赎回的,现在的人死了就是真死了,连冤魂都没有。并且现在NPC世界那边并不太平,玩家几乎不知道我们是活的,都认为我们是系统的程序,我不喜欢这样。”依简说得很慢,攥紧了拳头,其实还有她个人的原因,她被这里囚禁了太久,怎么能让这个新的系统心安理得地获取想要的东西呢? 白逾时垂下眼眸,答应了。 第3章 第 3 章 早晨的阳光只从窗帘的一串溜出一丝线,照在刚采摘的玫瑰上,闪着金光。 白逾时刚走出卧室,下楼到餐厅就看到了依简,同时闻到一股香味,厨房里的依自和依由手忙脚乱地做早餐,两个庞大的怪物挤在狭窄的厨房里,小心翼翼地拿起锅铲。依依则在院子外疯玩,但它又黏人,于是一会跑出去一会跑进来像条闪电。 依自把牛排端上桌,又端来一些清淡的粥。牛排是它们和依依的早餐,它们原本是可以吃生肉的,但是依简严禁它们在家里,特别是在桌子上吃那些东西。等依依回来跳到椅子上进食时,白逾时只喝了两碗粥,依简甚至只喝了一杯果汁。 “说说情况。” 白逾时想了下回答道“当初的十人里我只知道no.9钢琴家和no.10小提琴去小世界旅行了,杳无音讯,但凭他们的实力应该是安全的,no.7医生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就是他救了我。” “依照那人自然顺遂的性子大概率不会插手这些事情,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剩下六个人,对吗?” “是的。”白逾时抬头看依简,右眼皮猛得一跳,总觉得风雨欲来。 果然,依简拍案决定,“其实只用找四个人,另外两人我知道在哪里。” 【请玩家注意,已进了……副本……播报错误】 一片火海浓烟,疯狂的屠杀把生命奴役,残墟上建立起荒诞的**,巨大的悬日俯瞰硝烟,沉下的黑云聚集压阵,悲伤和恐惧游荡在这片土地上,罪恶嘲笑着人们的懦弱。 白逾时似乎习惯了这样的悲剧,那不过是战争,不过是恐怖。好似风雨将至,所见之处皆是断壁,所见之人皆为尸体。 他游走于此,等待着那人的到来。准确的说是两个人,其中一个也不算是人。no.5小丑与no.6恶魔属于是共生关系。 在很久之前,no.5小丑在一次副本中不小心染上了外界侵染的病毒,系统没有办法驱逐病毒,于是他被流放进另一个世界,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原本仅是这样,但no.6恶魔与他流放的那个世界产生了领地上的冲突,两人展开了十年来的斗争,直到后来那件事发生,系统被彻底改写后no.6恶魔失去了肉身,被驱逐在外。 原本所有的前十都应被驱逐了,但因为no.5小丑的特殊性质,以及这个世界的不可控性控,系统便没有管这个世界,恶魔抓到这个机会,寄生到了小丑的体中。 他突然看见牌楼处有一个蹦蹦跳跳的小丑玩偶,它的嘴角裂开,头旋转被拧下,直直挺下,露出残破不堪的身体,一堆破棉花。 他眼神中带着警戒,猛地弯下腰,躲过了头上刚好扫过的一只腿,他往后撤,看清楚背后脸上画着彩妆的小丑 疯子。 天空之上,冰冷的云层流动着,黑色的乌云像千百张大张着流出涎水的嘴,发出呜咽的声音。 青年往前疾驰,纵身一跃,跳在小丑挡着的胳膊上,他似乎听到了骨头破碎的声音,但小丑尖锐的笑声掩盖了这一切,往前一翻身,踹向小丑的后背,对方却突然转身将他的那只腿紧紧固住,向上一掷,他面朝地面,旋转身体矫紧小丑的手臂,与此同时,双手固住对方的脖颈,袖口中隐藏的刺刀划在对方血淋淋的脖子上。 双方陷入了僵持状态,但白逾时很清楚面前这个人是个实实在在的疯子,连忙开口道,“苏得,你哥苏获找你!苏获!” 小丑原本迷茫的双眼突然聚焦,像是听到了什么词颤抖着将青年松开,直直地看着青年,也不说什么,张开嘴就开始大笑,笑声中的讽刺与尖锐仿佛要透出来,将人刺地鲜血淋漓。 青年站在原地,鲜血从灰扑扑的衣服上滚落,夹杂在白发之间,滴滴答答。 他刚刚说谎了,提议把苏得流放到这个世界的人就是他的亲哥哥no.3失落者一一苏获。 “你骗我,你骗我!你怎么能……怎么能叫他的名字来骗我!”小丑的笑声越来越高亢尖锐,双眼却止不住的流出眼泪,浸湿了脸上劣质的染料。 他俯身冲去,失了章法,却打得越来越狠毒,是要把这个人给嚼在嘴里,嚼碎了咽下去。 白逾时躲过了他的拳头,手紧紧攥住那双颤抖的手腕,嘴里念叨着“你哥是不是写了一封信给你?写着给弟弟苏得。” 小丑的另一只手往他的脸上呼过去,却被躲过,而后失了力气,颤抖着尖叫着。 白逾时就这样静静的等他哭完,天空沉默着,这一刻,流云的旋涡都积淀着愚昧,麻木而冷漠。 “为什么!为什么!”苏得大声质问着,但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风中尽是仇恨与痛苦。 太阳即将沉没于山后,苏得也终于停止了哭泣,“给我带上那个套圈吧,我知道你既然要带我出去,肯定有办法控制住我。” 白逾时拿出身上一直带着的黑色套圈,那是依简的东西,准确的说是依依的东西, 【祝福之石】保证佩戴者保持清醒理智的状态,同时延长佩戴者的寿命(视情况而定)。 这个东西很难得到,即使他是万人瞩目的no.4白棺材的时候也很少看到这样的东西。因为这个东西它只在NPC的里世界里面流通,但NPC的寿命几乎是无限的,为了得到它只是为了显摆。 他之前听说这个东西在拍卖会上以一亿积分被人拍卖下,原本以为是被哪个大领主拍下的,没想到是依简。也对,毕竟依依归根到底只是一只普通的狗,要延长它寿命的方法确实很难找到。 白逾时把它扔给小丑,让他自己带上。看了半天,又觉得不太顺眼,让他把脸上的彩妆卸下,洗完妆之后的小丑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仿佛一个小孩子一般,眼神湿漉漉的,周身的杀气却怎样也抵挡不住。 “走吧,回家去。” 苏得点了点头,又忽而想起什么重要的东西,又摇着头,他跑到牌楼下面找回那个残破的布娃娃。 白逾时曾听苏获说过他曾给他的弟弟送了一个玩偶进去,虽然他不明白这么大一个人了,送去玩偶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只见苏得从小丑玩偶的身体里掏了掏,在一堆棉花中掏出了一封信,才安心地带着那封信和娃娃,跟着白逾封走出了这个困了他十几年的牢笼。 第4章 第 4 章 两人刚回到【迷雾之森】,面前便出现一个中年人,男人的背部鲜血淋漓,脊椎骨生生被抽出一半,滴滴答答掉落着碎肉。他的双手在厚厚的地毯上刨着,强忍着剧痛,面容痛苦疯魔,眼球暴起,指尖的森森白骨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嗬、嗬......” 他从喉咙里发出不着调的破碎声音,微弱地呼救。短短十几米,像是爬了一个世纪。 终于,就在他刚碰到白逾时裤脚的刹那间,他的头颅忽然从脖颈上掉落,如同一颗皮球般骨碌碌滚到两只凶恶的怪物脚下,洒了一地白花花的脑髓。 依自和依由自大快朵颐,仿佛没有看到面前的两个人。而白逾时及时捂住了苏得的眼睛,他可不想在这个当头碰上疯子。 等到它们两个享用完晚餐后,才有些害羞地转过头去。说实在的,在系统改写之前,它们的工作并不是【迷雾之森】的守卫,它们原是各个小世界或副本的震慑者,警告人们不要离开规定的区域,但现在落魄至此,竟需要在一个副本中当固定NPC来获取足够的食物。 “……这就是所谓很乖巧的两个宠物吗?”身后的苏得出声打破了这场沉默。苏获和依简的关系更为要好一些,这些事情他也应该在信中告诉了苏得。 面对着两个娇羞的怪物,白逾时闭着眼睛说:“它们确实很乖巧,很可爱,很……脆弱,只不过担任的工作比较繁忙罢了。” “……” 谁家好人的宠物会吃人啊?但白逾时还是当做没有看见这一幕,因为依简的小屋与外界是不相通的,要去往她的小屋只能由依自和依由带领着去,要是它们耍脾气,那时间可得要拖很久了。 跟着两个乖巧可爱的宠物,白逾时和苏得终于到了依简的小屋。苏得攥紧拳头,有些紧张。白逾时以为是因为他第一次见到女性,是的,在系统改写前被纳入游戏的只有男性,大概率是因为系统并不认为女性的身体素质参与这种游戏是公平的,但前十名之间通常流行着这样一句话,“战争是由男性挑起的,所以战争性质的游戏也该由男性来负责。” “别紧张,她应该会喜欢你的。”毕竟苏得和苏获是双胞胎,两个人长得很像。爱屋及乌,依简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换句话说,就算她把他怎么样了,白逾时也没有办法。 “不是这个,见嫂子总得要准备点礼物吧。” 白逾时这就奇怪了,不是谁是你嫂子?依简?不是?之前他们可是妥妥的友谊,毕竟一个喜欢男的,另一个喜欢女的,两个人互不打扰,相处融洽。 “谁告诉你的?” 能和苏得交流的人能有几个?苏获不会这样说吧,毕竟他们两个确实不像、也不能是一对。 果然,苏得回答道:“恶魔呀,不然还有谁?” 白逾时沉默了一下,恶魔绝对是在戏耍他,试想一下,等苏获把苏得带回来后,苏得却指着苏获的朋友说嫂子好,那两人不得尴尬死。 看到白逾时沉默,苏得已经猜到了什么,操了一声,朝自己的肚子上打了一拳。白逾时似乎听到了一声呜咽声,他才明白恶魔原来寄生在苏得的肚子上。 解决完这个误会后,他们刚进门便被依依猛扑了一下,白逾时恍惚了一下才站住,这孩子的力气越来越大了,真希望不要长得和依自依由一样。 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依简的影子,她大概率睡着了。他把苏得安顿好后,便去睡觉了,他知道苏得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 夜晚,静悄悄的卧室里,苏得靠着木床的靠背,把破旧的娃娃抱在怀里,展开里面的信件,原本崭新的纸张不知道被他打开了多少次,磨得有些毛脚,但却没有什么污渍。 致弟弟苏得: 很抱歉没能来看你,我知道你恨我抛弃了你,那是我的错。 说实话,我甚至不知道你会不会把这封信看完,也许刚送到你的手上,你就会把这封信给撕了吧,那也是我应得的。 但我心中还有一丝期望,也许你会看到,在你清醒的时候能读到这封信,也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了。系统告诉我你身上的病毒没有办法去掉,只有抹杀。苏得,你明白的,抹杀和副本中的死亡是不一样的,而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我生性懦弱,只能接受将你放在另一个世界中,可是苏得,我突然之间后悔了因为我再也无法拥抱你,再也无法听到你的心跳声了。也许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离去,但在那之前我们应该好好聚一聚,因为我们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彼此了。 你之前说过你喜欢看星星,很抱歉,之前一直没有带你去看过星星,现在我找到整个小世界里星星最好看的地方了。在依简的观星台上,那里的星星璀璨、耀眼、夺目,和你之前描述给我的一样。等我找到能控制病毒的方法后,我就带你去观星台看整晚的星星。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今天早上我从梦中惊醒,忘了是什么梦了,只是觉得阳台上吹过的风有着你的话语,你在说你过的不好,于是乎我便更加的痛苦。 之前我一直教导你,作为男孩子就不要哭了,你要学会担当,但现在我却觉得你是可以哭的,但你别去接触那些会让你哭的事情,别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若你偏要想就告诉我,我来帮助你解决那些事,别去留恋那些不值得的博眼球的事情,你还有你自己的人生去做,最后去做你想做的事情,着急的必须的都排在你喜欢的后面,你的光阴,你的生命,你的选择都是你的。 相信我,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带出去之后,你想去哪里都行,留在家里或者和钢琴家、小提琴一样,出去走走也可以。 一一苏获。 他看了许久才缓缓道出,“哥,这里的星星很好看。” 第5章 第 5 章 白逾时并没有睡着,他望着那轮高悬着的明月,回忆起当初的场景。系统未改变之前所谓的前十名也就是number one到number ten都有自己的绰号,对于当时的许多人来说,他们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因为只有前十名才有权利选择脱离系统。 但很抱歉的是,那一届前十名没有一个人选择脱离系统,他们霸站那个位置一百多年,在这期间,利用权限将脱离系统的名次扩展到第20名。可以这样说,他们是特殊的,但是他们并没有打破之前的平衡。 他们在这个系统里面在无数个小世界里面风流了许久,举行了许多次聚会,关系也越来越好。直到那一次……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白逾时打开门,看到了面前坐着轮椅的依简,她的眼神中露出疲惫,虽然睡了一天但也提不起什么精神,“去客厅里面说吧。” “嗯。” 客厅里,依简坐在轮椅上摸着两只怪物的头道“小丑和恶魔的事情明天再说,今晚先说一下系统情况。你们走后,系统产生了改变,这几年来产生了新的前十名。总有一天,系统会发现你已经回来了,并会想方设法地驱逐你,你知道的,在NPC的世界里面,系统是没有办法驱逐任何一个人的你,但前十名可以杀死你们。” “我知道,但他们不是不知道NPC的里世界吗?” “那只是大部分人,前十名不仅知道NPC的里世界,还能够自由出入。不过其他人你不用太在意,只有前三名很麻烦,NO.3军人、nO.2预言家还有no.1死神。” 听到熟悉绰号的白逾时愣了一下,“军人不用防备,因为他……好像和医生有点关系。” 依简挑了挑眉,“正当合作关系还是……” “……非正当的,嗯,关系。” 这可是个大新闻,让疲惫的依简都有些兴奋了,毕竟医生长着一张性冷淡的死人脸,没想到玩的这么开。 “他终于舍得卖身求荣啦?” 白逾时因为依简的说法笑了一声,“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不过走之前我看到他们亲了一口罢了。” 轮椅上的人有些感慨:“想当初我们这群人确实是风流倜傥,但好像除了no.9和no.10谈了,其他人都是光棍。我还和苏获打赌他什么时候能找到男朋友,他说他一个月内肯定能找到,我这赌他20年都找不到一个。” 然后一个月都还没到,就发生那种事情。 “唉,不讲了,不讲了。说回正题说,预言家是预言型选手,但你知道的仅凭预言的能力,他还做不到第二名的位置。传言他帮了军人一个忙,所以才做到第二的位置。至于no.1嘛,这个不好说。” “怎么不好说?是异能还是身份?” “是品行……我让依由去打听了一番,但凡见过no.1的NPC都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嚼碎了,他大概率是有病吧。” 白逾时想了一下,大概率是这个人的风格比较独特,所以NPC才会这样吧。 “但他很厉害,大概率能和全盛时期的教皇打个平手。” 听到这句话,白逾时的眼睛变得锐利,前代no.2教皇非常强大,no.5到no.9五个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教皇。现在的白逾时别说全盛时期了,和残血状态的小丑打也只能侥胜,再加上他们只能赤手搏斗,没有办法使用系统中的武器,简直可以说是被碾压。 “所以你只能躲着他跑。” 第6章 第 6 章 白逾时坐在阳台的摇椅上喝着依自、依由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碧螺春。 他穿了一身悠闲的衬衫,显得宽肩细腰,修长挺拔,衬衫扣子依照扣到最顶,俊美的面容稍显冷漠,禁欲又性感。 无光顺着窗帘溜进来,花瓶里刚采摘的鲜花娇艳欲滴,杯子里的绿叶的沉沉浮浮,依简坐在轮椅上哼着悠扬的调子,编了个花环给依依的狗头套上,旁边的依由眼巴巴望着,好像脖子上戴了七八个圈的不是它。 苏得睡醒后下楼时便看到这副惬意的场景,揉了揉五颜六色的头发,怯生生地朝依简叫了声,“姐姐早上好。” 依简笑地很开心,欣喜地应了一声,许是知道自己的主人很高兴,依依也不朝人叫喊了,一味地摇头摆尾,哄得三人都笑了。 桌子上还留着饺子,等苏得吃完后约莫一个小时,白途时从窗口瞥见搬来一大堆木板的依自,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拍了拍沾了灰的衣袖道,“这里就作为我们的大本营了。苏得,依由走了,出去帮忙。” 伏在依简脚边的依由撑起小山般的身体,狰狞的面孔中透露出几丝可怜,瞧了主人好几眼才跟着两人出了小屋。依依也想跟着去,它习惯了自由,不太喜欢被拘束,但它很懂事,知道两只怪物出去后就只剩它能保护主人了,于是昂头挺胸,双目炯炯有神,很是神气威武。依简哼笑一声,拍了拍它的屁股,示意一起出去看看。 荒芜的花园里,依由哼哧哼哧地埋头拔草,之前的那些个名贵草药因为没人打理都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片荒草。依自则站在屋檐底下向屋顶上的人递木材。 苏得是靠不住的,这些精细的活他也不会,只是清理院子里的池塘便把他累得够呛,他当初哪吃过这种苦。 白逾时倒是对修缮屋顶这事有些拿手,毕竟他还是No.4时睡的白棺材就是他自己做的,看到累趴下的苏得,他咧嘴嘲讽:“怎么?这就不行呢?当初是谁要跟着我的?要不你还是回你的乌托邦去,免得受苦。” 苏得瘫在草地上叫喊:“滚啊!知道那池子有多大吗?就不能让那两个大个来吗?” 依自有要事在身,当然不行,依由早已除完草趴到依简脚边休憩,听到自己的名字耳朵动了两下,一个劲往主人脚边缩,一副“我很累,我不要”的样子。 依简适时对青年道;“别,除非你给它们洗澡,两天前刚给它们洗了澡,我可不想再洗一遍。” 苏得目测了下两只怪兽白熊一般的身形和厚重的毛发,再看了看没过自己半个小腿的淤泥,叹了口气,有些活还是自己干吧。 看到回池底干活的苏得,依简欣慰地点了点头,带着依由和依依回木屋打扫了。 活干得差不多时已经到了下午两点,期间依由吼了嗓子,叫他们回去吃饭,屋顶上的和池子里的都没应,硬是托到事情干完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回去。 冲干净腿的苏得一进门就倒在门口,还是依由把他扔到沙发上的,看样子睡过去了,八成是不吃午饭了。白逾时还撑着吃了几口,剩下的全被两个怪物吞进肚子里了。 依简拍了拍沙发上的人,看对方睡熟过去了便让依由抱对方上楼回房间里睡,转过头对另一旁的白逾时道:“你的那个还饿吗?” 白逾时想了想回答:“饿着。不用管它,这几年都是这样,还怕这一时吗?就是没办法使用能力,以后出了变故只能靠苏得那小孩。” 依简看了眼自己脚踝上的铁链,她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她又望了眼楼上,“今晚就问一下他寄生的事吧,恶魔不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家伙。” “嗯。” 白逾时突然问面前惆怅的女士,“你···是不是想起苏获了?” 依简苦笑道:“不想起才怪吧,他们俩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是苏获的头发不可能是那样颜色,我都以为他站在我面前了。算了,他弟就是我弟,爱屋及乌,总归对他差不到哪里。” “不是说差不差,依简,我承诺过你就一定会找到苏获。” 依简停顿了片刻,轻声道:“再说吧。” 第7章 第 7 章 傍晚,依自和依由在做晚餐,白逾时瞄了眼厨房,饶有兴趣地问:“你怎么训练它们的?等以后有机会我也试试。” 凡是谈到自己的家人,依简总是很开心,她甚至俏皮地眨了眨眼,“没专门训练,你知道的我又不会做菜,家里又不可能一直不开火,它们自己便学着做了。” 依依莫名觉得两人没夸自己,吼了一声,白逾时便伏下身哄,“行行行,你也厉害,你也厉害。” 他抬头才看到楼梯口站着的苏得,对方轮廓分明的天然双眼皮下,一双湿漉漉的黑眼睛望着他们,满是复杂,手里似乎还抱着他哥给他的娃娃,不过已经缝好了。 “干什么呢?吃饭了。” 苏得才慢吞吞地过来,眼睛盯着依简,似乎有些······感动。白逾时扫了眼玩偶上细密的针线,那不像是依简的手艺,却像是她会干得的事,于是也顺着苏得的目光望过去。 依简招来苏得轻声问:“你喜欢吗?我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了,便自作主张让依自缝了起来,对不起啊。” 苏得脸颊带着微微的红晕,一张精致的小脸清清纯纯的,大着眼睛看人,眼神湿漉漉的,像只可怜可爱的小狗。他点点头又摇头,最后缓声道:“谢谢。” 依简摸了两下他怀里的玩偶,苏得没阻止,这让白逾时不得不咋舌,俩兄弟看人的眼光出奇地一致啊。 白逾时喝了口热汤,看着面前母慈子孝——啊,不是。他不得不觉得这是正常的,毕竟,他们这伙人里依简是最不缺爱的,也是最慷慨给予关心的。依依,依自和依由陪伴了她太久,教会了她太多无私,于是每个人都和她相处融洽。 两人吃过饭后来到大厅,依简先回房休息了,她似乎习惯了早睡,但白逾时知道那条铁链正如同蟒蛇汲取着她的生命力,一切都要快点了。 于是他先开了头,“寄生是怎么回事?” 苏得放下玩偶,沉默地撸起衣服露出身体,白皙的身子自前胸一直沿伸到小腹被丑陋的伤疤覆盖,像是把苏得硬生生劈开,一分两半。那伤疤说是疤并不准确,它更像是由繁复的花纹组成的瑰丽的黑色刺青。 等白逾时稍微一靠近,原本静止的刺青便活了过来,像绽放的花朵逐渐覆盖苏得的半个身子,隐隐有越过小腹往大腿根部走的趋势。突然,刺青的中间露出一只硕大的眼睛,从苏得镂空的身体中讥讽地看向白逾时,神态中充满着高傲与不屑。 同时刺青像是章鱼的触角一样,滴着不详的口涎,恶意地攀覆上白皙的面孔,留下一道道黏腻的痕迹,无声地喧扬自己的占有欲,警告着窥视者远离它的所有物。 白逾时整个人宛如冰雕玉砌般高高在上,冰冷清冷的面容没有一丝波动,朝那只眼睛打了个招呼:“虽然不是很高兴,但我还是要说很高兴你还活着,恶魔。” 苏得放下衣摆,回到沙发上。 白逾时还沉默着,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到照到冰雪般的银发上,也映衬着他皎洁美丽的面孔圣洁、冷漠,仅有一点薄唇朱红才彰显他的几分人性。 “半融合式寄生。他偷了女巫的药剂,但融合并没有完全成功,于是乎才造成这样。” 白逾时很快判断出现状,对□□说:“我想这么久了,你应该也习惯他了。苏得,你我都知道在这个情况下,我们没有办法使用任何工具,只能徒手搏斗。但我刚苏醒,而你在佩戴项链的情况下,无法使出三分之一的实力,所以只能靠恶魔。” 苏得头一会儿紧皱,一会儿又松开,乌黑的眸子里翻滚着某种情绪,道:“他会听我的,他一定会听我的。” “这不是你口头上能保证的,既然我把你带出来了,我就必须要保证你的安全,假如在关键时刻他违背了你的命令,你我都有生命的危险。”白逾时并不会因为苏得的一句“他会听我的”而放下心来,在这个关头,他不得不更谨慎些。 “……逾时,我知道他一定会听我的。他当初找我的时候伤痕累累,只剩下一口气了。女巫的药剂只有在双方心意相通的情况下才能使用,否则两者皆会死亡。而现在我活得好好的说明他……是明白我的。” “可是你们并没有完全融合成功,半融合式寄生充满了不确定性。” 窗外的天空划过一只渡鸦,落入苏得的眸中。他想起了很早之前,在他和恶魔还是互不相让、你死我活的对手时,恶魔常常化为渡鸦站在他的窗前和他互相嘲讽,那些话并不中听的,但那是唯一愿意和他说话的人,甚至连他的哥哥都因为病毒而远离了他。只有恶魔十年如一日,并不畏惧自己是否也沾染上疯癫的病毒。 “他是我的,我是他的,所以他必须听我的命令。” 第8章 第 8 章 【请所有玩家注意,已进入副本花海小岛】 【请所有玩家注意,已进入副本花海小岛】 【请所有玩家注意,已进入副本花海小岛】 陌坐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机械地重复了三遍。 白逾时与苏得冷漠地观察大巴上的玩家,这群人里没有新手,除他们外还有三男一女。但其中两人都看向那位唯一的女士,谄媚道:“大人您怎么来这个中级副本了?上次公会投票我们可是全投了【暗夜惊魂】,有您来我们可放下心了。” 那个女人看都没看他们,她本来就是为了完成系统下达的通缉令而来的,扫了眼另外三个人,发现了自己的两个目标,但系统禁止在副本期间队友互相伤害,她没有办法直接杀死他们,只能借助副本中的boss解决掉目标。 白逾时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他知道那是现任的no.8电锯女,但却并不在意,看了另外一个人。对方穿着手工定制西装类高档衣物的泰然自若地坐着,还不忘低头看一眼表,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很难形容那个人的长相,偏西式的刻薄面目以及他薄薄的嘴唇,给人造成一种冷漠的错觉。但白逾时凭借他多年来的直觉判断,这个人并不简单。 这时苏得扯了扯他的袖子,朝外面点了点头。他朝窗外望去,一个死人被绑在木桩上,或者确切的说是被串在木桩上的,干涸的血迹浸透了他的整个下半身,头顶上带着一顶草帽,嘴唇被刀子割开成一个大大的笑容,又被粗糙的缝线一一缝合回去,看上去像是一个稻草人在金黄色花海中咧着嘴迎接新的来客。 苏得绕有趣味地评价:“他们换了一个标志物,还没有之前的花环好看,真丑。” 白逾时也赞同,“不像是布偶师的审美,更像是他家那个的恶趣味。” “你们俩个!怎么不过来!”回过头去,那个谄媚的人正怒气冲冲。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蠢货,看出了电锯女对那两人的厌恶,在自己的记忆里搜寻一圈后发现这两人并不出名,便自大地认为这两人只是些不入流的家伙,而电锯女端着身份不愿与这等小人计较所以才没有出手,便自觉自己承担了为那位大人出气的责任。 白逾时弯了弯头,银白的长发被雾打湿,洁白的脖颈上玉兰花的纹露宛如耀眼的珠宝首饰,整像出水的海妖一样魅惑勾人。 在男人看来凡跟漂亮沾边的都是可以被任意欺辱的弱者,于是更加验证了自己的想法,说的话更加放肆,“MD娘娘腔知不知道这可是中级副本,你们不知道该讨好谁吗?还是说你个婊子还想像和低级副本一样躺在床上开个后门就能过一一” 男人的话还未说完,对方兴奋的眼睛里便映照着一把利刃将他开肠破肚,从胸膛刺入一路用力向下拉直到腹部,鲜血从对方的胸膛中喷涌而出。 苏得身上却是赤热的血,他的嘴角夸张地咧起却不满足于此,刺刀一次又一次插入对方的身体,尖锐的笑声穿透耳膜,挑战着每一个人的心理防线,温热的血液溅到大巴的坐位上,难闻的腥臭味在空气中弥漫。 “苏得。” 白逾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便停止了动作,双手颤抖着站起来,那并不是紧张,而是对鲜血的激动,他甚至用那把沾了血的刀对着面色难堪的电锯女空中比划了一番,似乎在想怎么样才能让对方死的好看一点。 “苏得。” 第二次听到他的名字时,苏得才恍然清醒,回到坐位上摸了摸手上滑溜溜的液体,笑吟吟的比了个轻挑的手势,“他的血竟然是热的,竟然是红色的,我还以是枯老的井水一般冰冷浑浊!” 白逾时垂下眼眸,不知道说给谁听,只是道了句:“功利利己主义下催熟的慕强心理及道德感缺失。” 第9章 第 9 章 听到这句话的电锯女面色更加难堪,系统并没有告诉她对方能够在副本杀死对友,这样一来她便处在了劣势。 她看了眼地下仍有余温的身体,自从被系统选中加入这个游戏后,她看过的尸体不计其数,这并不会使她惊讶,令她惊讶的是,杀人的那人眼中不可消磨的狂热,她很清楚明白,那是对血液的渴望。 槽,她就应该听她姐的话不要掺和这个事情,破系统能有那么大方?管她什么赏金,先活下去再说。 刹那间电锯女消失了,广播声从四周传来,【玩家no.8电锯女已使用一次性过关卡,直接通过中级及以下副本】 看到临阵脱逃的电锯女,苏得悻悻努了努嘴,剩下一个吓尿了的和一个板着脸的,这一趟怕是没什么有趣的事了。 白逾迟为了防止他忘记此行目的,适时提醒:“不要忘了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我们要是赶不上第二天晚饭,依简会生气的。” 一听到依简会生气,苏得便立刻像小学生一样乖乖坐好,委屈巴巴道:“知道了,但我又不喜欢那只臭猫,整天装神弄鬼的比黑树林的女巫还麻烦。” 白逾时有的是方法治他,“布偶师的猫和依简是老交情了,和苏获的关系也不错,你确定要让他们为难吗?” 苏得皱着眉,向白逾时道:“逾时,你好烦。”然后便侧过头去,不想理这个人。 这时那个面相刻薄又俊美的男人突然开口:“刻板印象及歧视遭成的自我反噬。” 白逾时抬眼望见对方兴致勃勃的眼神,那个男人同时也打量着他,这打量中带着一丝惊讶却没有恶意,而后道:“人们习惯了将美与弱小相联系,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满足于自己无根据的臆想,才能合理地批判甚至是欺辱他人。但很明显,这只能反射出他们的思想浅薄。美与强弱无关、与善恶无关。请宽怒我的不合适宜,但你真的很漂亮,像圣子一般神圣不可侵犯。” 苏得瞪大眼珠,还没来得及表示自己的惊讶,便听到白逾时回答:“感谢你的赞美,但美并非单一,常人谓之刻薄面实则是无根据的猜测,冷漠并非会在面相上显现,恶人的鲜血与常人一般温热,却诞生了冰冷的思想。” 那人笑了起来,装模作样的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袖口,伏身靠近,“同样感谢你的赞美。” 而后礼貌后退,恢复原本的神色,冷漠尖锐的蜷伏在他的眼角和眉心间,驻扎在向下撇的嘴唇上。 “如果可以,我能和你们组队吗?” 这时大巴刚好停下,下车口外就有一张刻有【花海小镇】的指路牌,它被绽放的鲜花包裹,热情洋溢地不似之前的稻草人。 白逾时按住着急的苏得,对那位男人道:“在那之前你应该亲自来问我,而不是派一个分身,这并不绅士。” 听到这句话,男人又笑起来,不像上次的假笑,他无声地逼近,白逾时甚至能感受到他像一个狩猎者一样玩弄猎物的本性。 “我会的。” 话音刚落,男人也消失了。 白逾时这时才睁大双眼,对方确实离开了副本,但系统没有提示……那是no.1。 第10章 第 10 章 远在玩家活动中心的庄园的后面有一片森林,一条河流无声无息地淌过,平静的水面已经落了些枫叶,等到庆祝日,金色将会覆盖住这片水域的每一寸水面,而现在只能清晰的看见清澈的水下活泼的游鱼的。 男人睁开眼,黝黑的眼睛中充满着兴趣,他衣衬不整从吊床上坐起来,吊二郎当地哼着小曲走到自己的分身面前。他描摹着那张与自己真实面貌一点都不像的刻薄的脸庞,从那双无神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样子,喃喃自语:“是他吗?” 白逾时和苏得下了大巴,车上还有一个人颤颤巍巍地瘫坐在座位上不敢下车,他的脚边有一堆湿滑的、黏糊糊软绵绵的东西,胃酸沿食道往上涌,他不得不吐了出来。 外面两人当然听到了车里的动静,但他没有再管那个人,先行进入了花海小镇。 花海小镇有着每一个西方中世纪村庄该有的一切,石板铺成的地砖直通外面的金黄色花海,嵌在其中的青苔蔓延至台阶上,徘徊的渡鸦是小镇里的常客,它们是幸运的象征,是安康的使者。 当然,这里也包括数不清的酒馆。身形肥大的裁缝绕过抱着紫脸婴儿的妇人,上三楼来到章鱼调酒师的面前要了杯啤酒,坐在吧台上愁着脸。旁边坐着的修长高挑到甚至像鬼影的人问裁缝:“哦!老伙计,你怎么一脸愁苦?据我所知,你家的裁缝店里每天都有玩家光顾,他们可是你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免费劳动力。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不够,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我那个地方根本没有办法压榨玩家的劳动力,只能看着天天被人拆!” 裁缝朝胃里灌了一杯酒,长叹一声抱怨道:“那群笨手笨脚的玩意,根本就不能做好这些精致的活,上次的血迹染红了我的店铺,害我清理了好久。你难道不知道吗?冰雪公爵要举办婚礼了,哦,该死的,连他都要举办婚礼了,而我们威武英明的公爵现在却还独身一人!玫瑰公爵为此很生气,她决定举办一个舞会,邀请所有美丽的女士前往她的王宫,挑选出一位最美丽女伴前往冰雪公爵的婚礼。正因如此,想要前往的人挤暴了裁缝店,我一天甚至要赶织十多件礼服!” 旁边的NPC都听见了,讨论起冰雪公爵的这件婚事。 “那位大人是和谁结婚?怎么没有消息传出来?难道不是三大公爵之一吗?即使不是总归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真的没有一点消息吗?” “你在想什么?三大公爵怎么可能在一起?我甚至不敢想象其中两个对上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哦,那位还没有失踪之前,三位的关系还行吧,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紧张,不然这里早被冰雪大军占领了。我并没有说玫瑰公爵的不好,但是我们都知道,一旦临冬将至我们就不得不离开,这里必定会拱手让给他人。” “嘘!不要谈起那位。” 裁缝不想听这些话,从楼上往下看,突然看到一个他不敢置信的身影,眯着眼仔细一看,瞅见那人脖颈上的玉兰花纹时竟惊的大叫起来。 当白逾时和苏得刚进入小镇时,便有许多“人”看向他们,酒馆的楼上有人在窃窃私语,更甚者指着白逾时的脑袋用见鬼的表情叫喊着。 苏得抬头望向那个叫喊的家伙,问一脸平静的白逾时:“逾时,你为什么这么出名?他们好像都认识你。” 白逾时刚望过去,嘈杂的声音立刻嘎然而止,叫喊的家伙们都缩着脑袋像群鹌鹑不敢发声。 他耸了耸肩,不是很在乎,“可能是因为他们都欠我钱了吧。” “……” 这还真有可能,毕竟当初的前十里除了苏得自己被困在极恶世界,其他九个人都过得有滋有味。据他所知,no.2教皇就曾花了几百个亿的积分给自己建了个大教堂,里面的一扇彩窗就值几个亿,一个花瓶都可能是高级副本里的关键证据。恶魔之前还偷了教皇的花瓶来插他三百万积分的【血钻玫瑰】,被他嘲讽了好久。 第11章 第 11 章 突然,他们被一个npc拦住了,那是一个拿着六七个彩色气球的小女孩,那些个气球比她还大,飘在两人的眼前,夹层的彩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酷似玫瑰公爵王冠上的红宝石。 苏得不得不蹲下来才能看清女孩的模样,却骤然发觉那只是一个做工精致的布偶一一那是布偶师的作品。 “嗐,你干什么!”女孩看到蹲下的人很是生气,骂骂咧咧地乘着氢气球飘到白逾时的面前,对还蹲着的苏得讥笑,“你个蠢货,谁让你蹲下了,我才没有你那么矮,四肢不协调的蠢猴子!” 苏得一把利刃往她那掷,刺破了好几个漂亮的气球,亮片散了一地,女孩哇哇大叫地攀到白逾时手臂上,纽扣做的眼睛落下几滴泪水,这场景既滑稽好笑又荒诞离奇。 “好了。” 白逾时话音刚落,苏得便自觉捡起了地上的刀刃,女孩却仍不敢松手,直到苏得给她做了个凶狠的鬼脸,才气呼呼的松开手、插着腰,“苏获!你个蠢货,你怎么能这样。” 在场两人都愣住了,还是苏得自己揉了两下染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含糊道,“这么久没见,我哥的性格就变得这么跳脱了吗?” 白逾时哼笑一声,这孩子心眼倒是大,“他要是像你这么搞,就得换个称呼了,我看公孔雀就挺好的。” 原本还有些恍惚的苏得立刻跳起来批判白逾时不懂得审美,这头发上的每一丝发丝所染的颜色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为了达到完美的色彩和谐,他特地采用了低饱和度的暖色调色彩,堪称朝日与夕阳的具体化载体。 “那你为什么还是黑乎乎的?和no.6一样丑陋。”女孩也知道了面前那人不是经常戏弄她的苏获,便好奇的询问。 “什么黑乎乎的?” 白逾时适时解释:“她看不清人的面貌,所以才会把你们搞混,但在哭的时候就能看清灵魂的样子,大概率是因为恶魔生在你身上。” 这也是他为什么不放心恶魔的原因,依简说的话并没有错,恶魔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他特殊的黑色灵魂源于他诞生时的混沌,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戏弄与轻蔑,前十里面谁都有可能会因为爱情而选择正确的道路,但恶魔绝对不可能,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美好。 衣服下听到自己的名字,刺青更次复活。它们贪婪得漫延,不动声色地霸占这具身体,繁复的花纹不断变化,比玫瑰公爵花园里的花朵还要多样,无声诉说着自己的占有欲。 它们甚至贪得无厌地攀上苏得裸露的脖颈,在白逾时厌恶的眼神下得寸进尺。苏得看到手臂上的花纹,知道这人又不老实了,便一拳往自己肚子上招呼。这招很有效,至少那些刺青痛得凝固了一瞬,然后飞快撤离回到属于自己的领地,只留下极小的一块刺青,绕着苏得的右手腕编织了一个繁复的手环,上面隐隐约约留下了一个名字。 苏得仔细一看“槽”了一声,恶魔留下了两个字一一我的。 女孩也愁见了那两个字,噗嗤一笑,“这和努努的猫牌有什么区别啊!” 第12章 第 12 章 白逾时和炸毛的苏·猫猫·得跟着女孩去到布偶家,途中得知布偶师并不在家,而他们要找的目标布偶师家的猫努努,只有在布偶师在的时候才会现身,所以女孩先去带他们找家里的另外一个主人。 祥和的花海里潮起潮落,翻涌着金黄色的浪花,老旧的小木屋出现在花海深处,青石铺成的小径蔓延至门口,高大的树木遮盖了小屋的后面,看不清楚也并不真切。 他们沿着小路靠近木屋,风声中夹杂着混杂的声音,像是某种器械相互切割的声音,嘈杂刺耳。依着木门的缝隙,他们隐约能看见屋中的某个身影用手中的电锯将头骨打开,空气中都是飞扬的骨沫。 似乎是知晓外面有人,那人便关了手中的电锯,打开门竟是一个英俊的青年,他金黄色的卷发随风飘动,碧绿的双眼纯洁澄澈,嫣红的嘴唇紧闭,似乎有些不悦但却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绪。当然,如果忽略关节处并不明显的缝隙话,确确实实可以当成一个正常的俊气青年。 女孩看到青年便甜甜的笑起来,跑过去抱着他的腿撒娇,“爸爸,爸爸!有客人来找父亲。” 白逾时微微点头致歉,“抱歉,打扰了你的创作时间,但是我们确实有很着急的事情找努努,而你知道的,如果布偶师不在的话,它是不会现身的。” 青年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但并不想让两人看到木屋里自己未展出的作品,对于每一个艺术家而言,创作一批新作品是需要极大的耐心的,他最多可以容忍布偶师天天来打扰他,其他人则不可以。不过倒是可以给他的故友介绍一下这几年来他的新作来打发一下等待的时间,毕竟白逾时的玉兰花可是一个很不错的元素。 让他们带到了花海中的一处地方,女孩先一步叽叽喳喳的介绍:“爸爸的骨偶可是最漂亮的,虽然没有我漂亮啦,但绝对是独一无二的,黑森林里的女巫就曾经拍卖下一件高达二千万积分的骨偶,可贵可贵了~,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爸爸有时候还会用肉身直接创作,这才是最完美的!” 话语间,两人已经看到了那件“新作”。对方的胸口有一颗血肉模糊的大洞,里面插满了红色的玫瑰,除去那些艳丽的开绽的玫瑰之外,还有一些柔软的花苞,从伤口的边缘垂下来,带有余温的血液缓缓滴下,像是连串的珍珠。 因为采用了特殊的处理,这件尸体并不会像普通的尸体一样腐烂,它会像它刚刚死亡一样永远保持最有生机的时刻。 “漂亮且富有深意,这件作品是要送给玫瑰公爵的吗?”白逾根据胸口上面大朵的玫瑰猜测道,毕竟所有的人都知道,玫瑰公爵对红玫瑰独有情钟,她的花园里面只有艳丽的红玫瑰,王城外面的领土才允许栽种其他颜色的玫瑰。 而花海小镇因为距离王宫极其遥远,所以这里的花海不只有玫瑰,还有其他品种的花朵,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金月花,这种金色的花朵盛开的时候宛如翡翠,又因酷似麦穗,因此又叫做金稻花。 青年点了点头,“玫瑰公爵在攒聘礼。” 苏得哇了一声:“她还在攒啊!怎么还心心念念自己能找到天选妻子?当初她提出这个概念的时候,我还以为她的脑袋被自己养的老虎给吃了,里世界里那么多npc她又要长的好看的,又要懂事的,还要贤惠的顾家的,那种一眼望过去就会让人喜欢的。这些都算了嘛,挑挑拣拣还是有几个的,结果她还要那种一心一意只喜欢她的!” 女孩点了点头,很是认同苏得的话,“公爵还不愿意像父亲一样自己创造一个,之前还说爸爸的作品单调无新意,活该单身这么久。” 白逾时倒是绕有趣味地绕着转了两圈,他看得出来,这束玫瑰并不是由青年自己亲手创作的,而是布偶师的手笔,那具“尸体”也并不是真是,是造假的产物。果然还是和之前一样,布偶师只做布偶,青年只碰骨头,两人都不是很喜欢真正的尸体。 第13章 第 13 章 欣赏完作品后,一行人来到布偶师的家里,不知是由意而为还是无心而作。布偶师的家离小镇里其他人的家都特别远,四周只有荒凉的森林,甚至连渡鸦都不愿意来这荒芜之地。 刚进门坐下还没歇一会,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猫咪发情时候发出的刺耳嚎叫,将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苏得往女孩身边凑,“你家猫是不是发情了要除理一下。” 女孩理直气壮地踩在沙发垫子上道:“怎么可能?努努已经绝育了,而且他是公猫不可能叫!” 白逾时忽而来了兴趣问青年,“怎么绝的?”努努并不是一只普通的猫咪,它拥有预言的能力,能言人语,很多时候他们都将努努看作一个正常的NPC看待,没想到竟还有如此遭遇。 青年耸了耸肩,“可能是因为太胖了,被裁缝家的狗追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石板上了,然后两个球就咕隆咕隆地掉了。” 苏得笑着啧了两声,“我说它说话为什么一直阴阳怪气的,原来是公公猫啊~” 女孩也嗤笑了一声,晃了一眼头上的钟,尖叫道:“糟了糟了,时间要到了!”便冲向打开的玻璃窗,恢复成一个普通的布偶,眼睛里面失去了生机。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响声,有人打开了门,将大衣脱下挂在架子上,与自己的爱人拥抱亲昵了一番才向沙发上的人打招呼。 白逾时看着那张与青年如出一辙的脸旁,惟有暗红色的眼眸与棕色的卷发不同,但两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果说青年的气质更加偏向平和,那么这个人的气质便更值得玩味一一那是布偶师德尔·威廉姆斯·布莱克。 “哦,我亲爱的朋友们,我们多久没有见面了,很想念当初我们坐在阳台上,一边看着风景一边喝着茶的时光,那真的是太令人惬意了!”德尔拉着青年坐在沙发上,“你知道的埃斯梅拉尔达总是这么害羞,他一定没有告诉你们,我们多想再见一下你们。” 青年羞红着脸低声道:“不要谈这个名字。” 德尔搂着埃斯梅拉尔达的腰,笑着,“哦亲爱的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名字,多么动听啊!它甚至比三姐妹织布的声音还要迷人,每次念到你的名字,我的心都要热得化了。” 埃斯梅拉尔达的头低得更低了,他极其小声的抱怨:“你没有告诉我那是女孩的名字。” “又有什么区别了?梅尔达,你总是这样给我出难题,不管是‘埃斯梅拉尔达’或者别的什么都无法代替你眼中的纯粹,对于我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即使是云里的太阳神也没有你勇敢英俊。” “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 沙发上的另外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出声,看到转过头一脸不解的德尔,白逾时立刻提出他们此行的目的,:“德尔,我们要找努努一趟。” 布偶师当然是一脸高兴地同意,告诉两人明天一早他们就能找到努努后,便揽着爱人的腰上了三楼。 这时女孩又活了过来,从橱窗跳下,一路小跑爬上沙发,“好险。” 苏得低着头问沙发上女孩,“你为什么要躲起来?” 女孩皱着眉,两只纽扣因为布料挤压而略微向外翘起,不明白苏得为什么要问这个蠢问题,“因为父亲爱爸爸啊!父亲爱爸爸,所以我们对于父亲而言只是布偶,是他的作品,只有爸爸才是这里主人。父亲允许我们在他还没有回来的时候去外面找些乐子,但他可不想在回家后还要‘找孩子’,所以他回来后我就只是个普通布偶啦。” 白逾时品了口茶,这里就是npc的世界,平静而荒诞,这里没有道德及其规定下的任何美德,这并不意味着这里自律到不需要道德或全是阴谋诡计。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而这里没有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