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愿意回来》 第1章 绑架 莫里湾港口—— 咸腥的海风卷着雨丝灌进领口，港口的灯塔在雨幕中明明灭灭。 渡轮汽笛声让程淮的脚步又快了几分，陈淮扒开堵在码头入口的人群，雨伞早不知被他扔到了哪里。 他攥着船票，只要再跨两步就能坐上轮船离开这个鬼地方。 就在他刚松了一口气时，意外发生了。 一只手突然扣住他的肩膀，还没等他转身，后腰便撞向了后面的护栏。 “靠——” 陈淮低头咒骂了一声，刚抬头，手里的票就被眼前人抢走，他也是气急了，揪起他的衣领就怒吼着: “魏祁！” “你tm是不是有病？你抢我船票干什么！” 面对陈淮的怒气，魏祁满脸不可置信。 “你吼我？” “你吼我？” 陈淮心里一阵无语，想劝自己冷静的同时，对面的魏祁却像是开了机关一样，话从嘴里止不住得蹦出来。 “你个没良心的，才回来几天就要走，老子等了你那么长时间，你连生日都不陪我过就离开了，你还是人吗？” 路边的人听着这番争论不都自觉的看了两眼，魏祁这一副被始乱终弃的样子，也让路人多了些八卦的心思，带着看陈淮的眼色都多了几分幽怨。 “哥，我求求你了，别拦我了行吗？你把票给我。” “我真有急事，你等我先回了M市再给你解释行吗？” 说着，陈淮就想从他手里夺过来，奈何魏祁死死拽着它不放，陈淮又怕把票撕坏，一时间竟在那里僵持不下。 “从昨天你就急着要回M市，M市到底有谁啊！让你非要回去，连生日都不陪我过！” 魏祁也是气急了，一把将船票扔进了海里。 船票被冷风卷走，飘飘荡荡坠入了翻涌的波涛，直到被淹没后，陈淮才缓过神来。 陈淮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动，他忍了很久，最终还是没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他第一次意识到，什么是真正的“损友”。 “魏祁，你是真想害死我……” 话尾的咒骂被突然尖锐的鸣笛声所掩盖，一辆劳斯莱斯幻影横挡在他们面前，五六个黑影从暗处窜出来，将陈淮的四周围的水泄不通。 魏祁懵在了原地，“陈淮，这什么情况？” “你说呢？” 陈淮给了魏祁一个白眼，要不是他惹了人，他至于这么三倍速的，灰溜溜的逃吗？ 车门缓缓打开，前面的助理跑过来为后座的人撑开了伞。 车门无声打开的瞬间，潮湿的铁锈味混着雨水涌入车内。 一柄纯黑伞面迅速探入，伞骨沉沉压低，将他的大半张脸都浸在墨色阴影里，皮鞋踏碎着水洼的脆响，落在程淮心底，一阵一阵的发颤。 “烂摊子还没收拾干净，陈总怎么就打算走了？” 他的语气不带半分温度，与那张冷若玄冰的面容相互映衬。 “我就是来放放风，没打算走。” 陆衍则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行李箱，冷笑了一声。 “没关系，我也没打算放走你。” 说着，他忽然偏头，漆黑瞳孔像淬了毒的寒潭。 身旁撑黑伞的助理立刻心领神会，看了一眼位于首位的保镖。 一瞬间，黑衣保镖从各个角落瞬间合，陈淮和魏祁都学过一些散打，一开始还能应对自如，间隙时聊上两句。 “阿淮，你是疯了吗？你怎么敢惹陆衍则的？” 在A市得罪了陆衍则，那就是不死也要脱上一层皮。 “我有病，行了吧？” 陈淮自己也是郁闷，怎么就非偏偏和他扯上关系。 场面依旧混乱不堪，到底架不住他们人多，各个又都不是平常的那些草包，几个回合下来，陈淮就难以招架，被压制了下来。 至于一旁的魏祁下场可比陈淮好的太多太多，没出手几分钟便被领头人捆起来封上嘴扔到了一旁。 一场架下来，陈淮的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脸上的挂彩更是尤为明显。 陈淮深知自己就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连挣扎都是徒劳。 可他还是气不过，所以当陆衍则站在他面前时，他用格外暧昧的语气恶心了陆衍则一把。 “陆衍则，追我追的那么紧，你是不是喜欢我？” 空气突然凝固，陈淮明显感觉周遭的气压更低了。 陆衍则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目光中满是不屑。程淮整个人就像断线木偶般踉跄跪倒，溅起的水花将陆衍则的裤脚弄湿了半截。 “如果不是你还有利用价值，我不介意把你的嘴缝上。” 陆衍则转身离开的一瞬间，程淮再也没撑住晕了过去。 “把人带去西山。” 程淮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被捆绑在椅子上，周遭是一片黑暗，没有一点亮光。 “姓陆的，你放我出去！我不就是弄丢了你一张照片吗！你至于吗！” “陆衍则，你除了会干这些损阴德的事你还会干嘛？” “就你那破照片，不知道的以为是垃圾呢！模糊的都不成样子了，也就你这么稀罕。” “你tm再把老子关下去，老子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那照片！” “碰——” 门被打开，屋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 冷汗浸透了陈淮的后背，他死死盯着陆衍则身后的亮光，缓缓松了口气后，才终于找回了一丝安全感。 陆衍则垂眸睨着对方，眼尾压着冷意："你再说一遍？" 话音刚落，周身气压骤降，仿佛有把无形的刀刃悬在陈淮的上方，压得他喘不动气。 陈淮嘴角勾起带血的冷笑，心里有着一肚子的怨气。 他明知道这个时候不该再惹怒陆衍则，可一想到陆衍则将他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他就不想服软，不愿退让。 “我说！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那张照片！” 话刚脱口，陈淮的脖颈瞬间被陆衍则死死掐住，窒息的剧痛顺着脊椎炸开。 他后脑勺在墙上磕出闷响，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陆衍则翻涌的猩红杀意。 在后来无数个夜里，陈淮回忆起今天，他想，如果没有那声突如其来的呵斥声，陆衍则真的会杀了自己。 就在陈淮感觉到生命即将消逝的瞬间，门突然被踹开。 “阿衍！” 那双铁钳般的手因为身后的动静松开，让陈淮有了机会喘息，他剧烈得咳嗽着，大口吞咽着救命的空气。 魏祁冲过来为陈淮解开了手上的绳索，拉着他站起来就要离开，不想没走两步，陈淮就晕倒在了地上。 魏祁也是真慌了，掏出手机就打了急救电话。 宋徵看了陆衍则一眼，陆衍则却淡淡得抬脚走了出去。 “缺氧而已，我还没掐死他呢，怕什么？” 宋徵随着他的步伐走了出去，看了一眼里面的魏祁，低声道: “下次做干净一点。” 宋徵的意思是，做事干净一点，就算真想弄死陈淮，也不应该弄到明面上去，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不好收场。 市中心医院—— 陈淮躺在病床上吸着氧气，经过检查，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不是淤青就是骨折。 魏祁坐在椅子上一阵懊恼，想到陈淮受的这一身罪，他就后悔自己当初自己为什么要拦着他。 “魏祁，走了。” 魏祁显然是不想走，可对上宋徵不耐烦的眼眸，他也知道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如果不是宋徵欠他一份人情，今天这趟浑水，宋徵是根本不会帮他。 魏祁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陈淮，步子上跟着魏祁离开，心里却早就想了无数个拯救陈淮的计划。 陈淮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 疼痛一瞬间从全身蔓延，甚至比昨天更厉害。 刚往右瞥了一眼，就发现正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折叠刀的陆衍则。 “照片还能找回来吗？” 经过这一番折腾的陈淮是真的老实了，心里将陆衍则又骂了千百遍，面上却硬生生回了一句，“能……” 听到这个答案，陆衍则看起来似乎很满意，轻笑了一声。 陈淮以为他是转性了，又看了他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他瞬间冷到了骨子里。 厌恶、认真、玩味。 三种情绪在陆衍则的眼中交织成网，让人捉摸不透，心底发凉。 “你这张脸，我很不喜欢。” “如果三天后我见不到那张照片，我不介意亲手……将这张脸毁了。” “你就给我三天？” 三天！ 他连伤都养不好怎么去给他找照片？ 还有那照片，如今还在不在都不好说。 整个A市那么大，他就是将垃圾桶都翻遍也不一定找的到。 “那就两天。” 陆衍则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说着，似乎如果陈淮还和他讨价还价，他就会给出更多分的条件。 这次，陈淮是真的无奈了。 “好好好，两天两天，我一定把照片给你。” “陈淮，我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这两天我也会派人继续找，只要照片能回来，我们都相安无事。” 这是陆衍则留给陈淮的最后一句话，等陈淮恍过神来后，整个病房又独剩他一个人。 陈淮的意识随着陆衍则的离开而涣散，他陈淮这辈子没后悔过什么，可这一次，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惹上陆衍则。 第2章 一张旧照片 一个星期前，A市花坛街—— 救护车鸣笛声响彻整个街道，变形的车头深深嵌入路灯杆，两三辆追尾的车也在后方堆叠。 此时的陈淮正在高速大道上飞速行驶，透过电话，耳边传来朋友微弱的喘息的声，“阿淮，我出了车祸，合同...下午三点的签约，你替我去。" "条款千万别松口，首期预付款最少也要35%..…阿淮，这次合同关系着云溯的命脉，就靠你了。” “好，你坚持住，合同的事交给我，你放心。” 陈淮深知道他对这次工程付出了多少心血，也知道如果这次不成，整个云溯怕是从此很难撑下去。 车辆依旧飞速行驶着，半个小时后，陈淮到达了隆盛集团的楼下。 助理和他交代了一些事项后，陈淮就去了谈判桌。 “不好意思陆总，我是陈淮。孟总出了点意外，这次合同由我来代签。” 陆衍则:“好。” 谈判的过程很顺利，可在最后的报价上，对方却迟迟不肯松口。 "陆总，5个百分点不是小数目，35％的预定款，是我们云溯的底线。” “我们自主研发的AI流体控制算法，能让生产线能耗降低45%，设备故障率减少68%——这意味着每季度节省的运维成本，足够再启动三个同规模的项目。” 陆衍则:"数据是漂亮，但风险太大，投产周期至少还要两年。陈总，你应该知道，对于一个初创公司，我能给出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 30％预付款确实不低，甚至隆盛给出的价格比其他几家都要高出几个点，可如今的云溯 如果只有30%根本就撑不下去。 陈淮沉了沉头，快速调出AI模型的神经元图谱，也准备最后一搏。 “三个月前，这套认知智能算法协助北中实验室打破通用AI推理速度世界纪录，带动其母公司市值单日暴涨120亿。" “如今AI渗透进医疗影像诊断、自动驾驶决策系统，未来每个商业场景的革新都将成为贵方的利润增长点。” “陆总，我始终坚信，在科技赛道，真正的估值永远来自颠覆性的技术，我们云溯也有这个信心。” 陆衍则沉默许久，陈淮内心忐忑。 最后，在陈淮的紧张下，陆衍则站起了身。 “那陈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陆总。” 陈淮松了一口气，出了会议室就拿出手机给孟琛发了个短信。 陈淮:合同签好了。 走去会议室，陆衍则的助理将策划书归还给了他们。 陈淮点头致意后带着合同和策划书就离开。 去往医院的路上，陈淮将策划书扔到了后座上，在他没注意的角落里，一张旧照片滑落下来。 孟琛的车祸明显是有人在做局，但还好受伤不严重，休养两天就能好的差不多。 A市城南有一家很特别的私人酒窖，魏祁知道他特别爱酒，就在朋友的帮助下弄了两张邀请函给他。 车辆停在了一个很不起眼的木门前，深褐色的木板早已褪尽漆。 他推开，门后暖色的地灯次第亮起，照亮盘旋而下的石阶。 陈淮找到了魏祁那一桌，随着他的招呼声，坐在了他的身旁。 “阿淮，这边。” “你这次来出差准备待上几天？” “再过两天吧，陪你过完生日再走。” 陈淮的朋友不多，魏祁算是最知心的那一个，他这次回来A市出差也主要就是这个原因。 听着他的话，魏祁为陈淮倒上了酒窖主人刚传过来的90年的巴罗洛。 “行啊你小子，难得有良心了一次。” “滚。” 陈淮其实不太喜欢热闹的场地，待了一会就觉得有些厌倦，想离开，魏祁却拉着他的胳膊说要给他介绍人脉。 “钱够花就行，你自己留着吧。” 陈淮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也不喜欢周旋人际往来。他有着一份简单的朝九晚五的工作，偶尔出个差，拿着孟琛给的分红，也就心满意足了。 魏祁白了他一眼，“陈淮，你就不能有点出息！” 架不住魏祁的热心，陈淮也离不了场，便坐在他身边听着他和别人攀谈。 后来，魏祁被一个看起来像他好哥们的人喊走，陈淮也趁这个间隙，溜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这条道顶上路灯是忽明忽暗的，如果不是魏祁告诉他这是这家酒窖主人独特的爱好，他真以为路灯是坏的。 他走到窗户旁，透过窗户，月光在他的脚下撒下一道光圈。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打火机打了好几次都没有点着。 就在他心绪有些烦闷时，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我有打火机。” “谢谢啊。” 陈淮轻笑着，接过打火机，点着火抬起头，发现眼前人的脸简直冷的不像话。 “陆总，策划书有什么问题吗？” 前两天陆衍则给他打过一通电话，说他对策划书还有些疑问便将策划书又送到了隆盛。 “没问题，只是有些东西落在里面了，不知道陈总有没有见过。” “很重要吗？” “不重要，就是一张废掉的照片，忘了扔进垃圾桶里。” 陈淮低头回忆着，那段原本本应模糊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 前段时间他在去看孟琛的路上，突然被一辆奔驰EQS超车甩了一身泥水。事后他清洗车的时候，发现后座底下有一堆照片。 有一张照片格外突出，两个男生站在港湾码头，没有人脸，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勉强能看到是一个人正在看向另一个人。 除了这一张，剩下的照片多数都是单人照片，性感又露骨，是魏祁喜欢的类型。 那时陈淮以为是魏祁换换口味，现在想来，怕是没那么一回事。 “咔嗒——” 陆衍则点烟的声音让陈淮回过神来，橙红色火光映衬他的脸上，显得更加冷漠。 “是想起什么了吗？” “抱歉啊陆总，没有印象。” 陆衍则没有说话，就那样盯着他，烟雾缭绕间让陈淮看不清他的神情。 就在陈淮想要找个借口离开时，他的手机响了。 “陆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陆衍则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离开时，陈淮的后背绷得僵直，生怕稍有松懈便会暴露自己说谎的伪装。 直到陈淮离开酒窖去到了自己的车里，找到当初拍给魏祁的照片，将那一张单独圈起来发给了他。 “我靠，魏祁，你告诉我，这张照片是你的吗？” “不是，你不知道我喜欢性张力爆棚的吗？” “话说，照片你给我……” 魏祁的话还没说完，陈淮就失神般挂了电话。 在听到“不是”的那一刻，陈淮有一种天要塌的感觉。 那堆照片是魏祁懒得带走留在车里的，他当时还抱怨了魏祁几句，说以后再在他车上看这东西就滚出去。 魏祁似乎也瞧不上这次的产品，从电话里和他吐槽道: “他们这一次出图真是太让我失望，我是喜欢露骨的没错，可他们这次尺度也太大了，你可千万别忘了给我毁尸灭迹……” 陈淮一开始也忘了，后来洗车时想起来，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虽然陆衍则嘴上说着不重要，但这不代表真的不重要。 如果真是不重要的照片，他怎么会夹在策划书里，如果真的不在意，他又怎么会主动开口询问这件事…… 就在陈淮想着该怎么解决这件事时，车身突然剧烈震颤，撞击感贯彻车身，陈淮的胸腔狠狠砸在了到方向盘上，疼痛席卷而来。 透过后视镜，陈淮看到后车的车头冒着一股小白烟，这种程度的撞击，一看就是故意的！ 靠！老子刚换的新车！ 陈淮怒气冲冲地下了车，可在看到往这边走的陆衍则时，怒气瞬间蔫了下去。 陆衍则看着他，目光难得带着几分认真。 “陈总，你刚才说谎了。” 在陈淮疑惑而又无措时，陆衍则靠近了陈淮几分，将他袖口处的一个小纽扣摘下来，按了一下开关，刚好就是陈淮刚才和魏祁谈话的内容。 “你监听我？” 陈淮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弄丢照片不止有他的责任，谁让陆衍则自己不好好保存乱放，如今倒是反过来找他麻烦。 “那张照片你见过，对吗？” 陈淮沉默着没有回答。 陈淮丝毫不怀疑，如果他说见过并且给他弄丢了，陆衍则一定会弄死他。 “见过。” “开个条件吧。” 陆衍则认为陈淮说谎是想拿照片当谋取利益的工具，他不在乎，他只想要照片，所以不论他开出怎样无理由的条件，他都可以满足。 “你能给我什么？” “钱，名，利，你想要哪样都行。” “你就不怕我反悔把照片毁了？” “要是照片毁了，我能让你生不如死。” 陈淮看着他，陆衍则说的随意而认真。 后来陈淮有向魏祁打听过陆衍则的事情，魏祁说: “陆衍则有个早死的白月光，是A市谁也不敢提起的秘密。” 没人知道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死了，那是他们唯一留下的一张合照。 “阿淮，惹上陆衍则这个人不要紧，千万别和那个人粘上关系。前些年就有人因为这事惹上他，听说最后被送进疯人院了。” 魏祁还和他讲了很多陆衍则的事，陈淮想了一夜，抽光了半盒烟，最终还是决定逃离A市。 他没有实力对抗陆衍则，留在这里也怕再连累别人，所以他唯一的办法就是逃。 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之间的纠缠就好像一个圆，怎么也跑不出去。 陈淮第二天就出了院，带着一身伤托人找到了承安区的垃圾负责人，不过显然，陆衍则的人已经先一步找过他们了。 “不好意思先生，垃圾已经被处理过了。” 几经无果后，陈淮是真的得没折了，他靠在公园的长椅上，一阵接一阵的叹息—— 老天爷啊，你帮帮我吧，我真没法了。你这次要是帮了我，我就在家里给你整一个豪华顶配神龛，专属的VIP宝座，你看行不行啊，我真求您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陈淮的祈祷，等他在睁眼，还真看到了照片的下落。 他偏着头，照片就夹藏在一旁的草丛里，看样子，应该是被风吹过来卡在了这里。 陈淮赶忙跑过去，将那张照片捡起来，看到是那张熟悉的照片时，激动的不成样子。 虽然他也觉得离谱，但好在照片真的出现了！ “终于找到了！” 老天爷啊，你可真是开眼了！等我回家，一定给你整两个顶配神龛！ 陈淮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庆幸它有一层塑封也不至于被损坏。 他心里乐开了花，摸起手机就给陆衍则打了电话。 “陆总，你的照片我找到了，我等会……” 陈淮的话还没说完，剧烈的疼痛就直刺天灵盖，他只觉得耳边有一阵嗡鸣声，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紧接着眼前就开始天旋地转，重重栽倒在了地上…… 第3章 17岁的陆衍则 黑夜里，他看不清所有所有，意识更是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等再醒来后，刺鼻的消毒水味让他蹙起了眉，他闭着眼睛试图抬手揉额角，才发现额角处竟然肿了一个大包。 怎么回事，伤口还会偏移吗？ 明明是被敲的后脑勺怎么额头上会有一个大包，怎么还能二次伤害呢？ 他也是真够倒霉的，三天两头来医院，陆衍则这个人真是个扫把星，自从遇见他之后，就没什么好事发生。 陈淮心里一阵无语，叹了口气，眼皮都懒得撑开。 “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听见有人话说，陈淮才缓缓睁开眼睛，他本以为自己是被陆衍则做局了，可眼前这个人穿着校服，一副青涩的模样，从哪里看也不像是陆衍则找的人。 见陈淮一直盯着自己，那人也有些不好意思，而且摸了摸脑袋，大声朝沙发上喊了一声，“陆哥，他醒了。” “知道了。” 沙发上那个被称为“陆哥”的男生将扣在脸上的帽子拿了下来，揉了揉自己散碎的头发，眉眼间看起来无精打采，但当脚步走到陈淮跟前时，又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啊，同学，怪我打球不小心砸到你头上了，你现在头还疼吗？” 那一瞬间，陈淮懵了。 陆衍则怎么变这么年轻了？ 陆衍则怎么对他笑得这么友好？ 陆衍则怎么喊他叫同学？ 陆衍则怎么穿着校服？ 这人不是陆衍则吧？ 此刻，陈淮的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他恍了恍神，试探着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陆衍则？” “怎么了？” 听到回应的那一刻，陈淮又呆愣了几秒，稳下心绪后，又问道: “你多大了？” 这下轮到陆衍则懵了。 他没想到对方憋了半天后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17。” 听到他的回答，陈淮又呆愣住了，陆衍则也意识到了不对，急忙给身边的那个朋友使了个眼色，“你快去喊医生，不会真让我这一下砸傻了吧？” 等他朋友离开后，陈淮又问道:“那我是谁？” 陆衍则觉得此时的对方有些神神叨叨的，也不愿再解释什么。 “自己低头看你的校牌。” 陈淮低下头，看着和陆衍则他们一样的校服，胸前的校牌上明晃晃的写着两行字。 姓名:李淮 学校:Z市一中 陈淮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又眨了好几次眼睛，可校牌上的字却始终没变。 “陆衍则，现在是几几年？” 陆衍则的眼神有些古怪，“2012年。” 他也是纳闷了，李淮怎么总问这些无厘头的问题。 “你还记得宋徵吗？” 听到“宋徵”的名字，陆衍则的眉头突然紧蹙了起来，满是不悦。 宋徵这个人，他身边的同学没有一个人知道的，除了李淮。 “李淮，你调查我上瘾了是不是？” 虽然陆衍则没直接承认，但他的问题也有了答案。 陈淮猛地躺在床上，闭上双眼，没两秒又睁开，看到陆衍则还是原封不动的坐在那里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叫李淮的人身上，穿越到了陆衍则的17岁那年。 见陈淮不说话，陆衍则又不乐意，开始骚扰他。 陈淮是真的累了，就随口说了一句，“陆衍则，我失忆了。” 陆衍则挑眉:“失忆了还记得我？” 陈淮:“嗯，就只记得你了。” 陆衍则:“……” 经过一番诊断后，医生给出的结论是，“应该是脑挫裂伤，记忆储存区域选择性受损。” “为什么他只记得陆哥？” 陆衍则听后瞪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好奇的看着医生。 “撞击选择性地破坏了大部分记忆储存区域，而与你这位朋友记忆恰好存储在受影响较小的脑区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病人只记得他。” 听到医生的解释，陆衍则低声咒骂了一声，他和陈淮真是天生的冤家。 他们在门外谈论的时候，陈淮的脑子渐渐多了一部分李淮的记忆，对现在的状况也清晰了一些。 他想，既然现在迷茫不知方向，就先替李淮好好生活下去，总不能将他的生活搞的一团糟。 李淮不想在医院待着，央求着医生做了个检查，确定稳定后就连忙办理了出院。 陆衍则作为此次事故的主要责任人便根据李淮的指示去到了他家。 “有事给我打电话。” 陆衍则将手机号输到李淮手机里后，又嘱咐了几句后才离开。 李淮的家在郊外，独栋别墅，但冷清的厉害，家里只有他自己。 他请了几天假，直到自己彻底适应后才回了学校。 周一开学，李淮背着书包来到了一中。 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他对曾经自己的高中已经没有太多印象，只是站在大门口，还是有些怅然。 来到教室，李淮刚抬步走了两步，就被身后一个人撞了一下。 “呦，这不是李同学吗？听说脑袋被砸傻了，怎么还来上学？” 林霄的脸上都是散漫的嘲讽，李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拉了一把椅子就坐了下去，拿出书桌里的书，还没翻两页，林霄一只手就压在了课本上。 “我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听见了，然后呢？” “我上不上学和你有关系吗？又不是你给我交学费。”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很好说话的人，只是重回高中，看到这群小屁孩，他是真的懒得计较。 林霄听着他的话，怒气蹭蹭往上长，刚想动手，墙角里传来一阵低声，“大早晨的，吵什么？” 陆衍则的动静让林霄收了手，他愣了两秒，他还是第一次见陆衍则这个人替别人出头。 见众人目光都移到自己身上，他瞪了李淮一眼，就离开了教室。 李淮和陆衍则对视了一秒，第二秒他就趴在了桌子上睡起了回笼觉。 李淮这几天有观察过陆衍则。上午，不是在睡觉就是发呆；下午，不是逃课就是打架。 如果不是十分确定他就是陆衍则，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个游手好闲的人会是以后名震A市的陆家掌权人。 高中的课程李淮已经忘了差不多，但大约也就是那些内容，再听一遍便熟记于心。 不知不觉间，又到了放学的时间。 晴天一瞬间转阴，落下倾盆大雨。 李淮有些庆幸自己出门前看了眼天气预报，提前准备了一把伞。 可还没等他高兴两秒，就发自己放在架子上的那把伞早已不见踪影。 不是，我那么大的伞呢？怎么就这么没了！ 就在李淮翻来覆去寻找他那把遗失的伞时，陆衍则出现了。 “没带伞？” “要不要我送送你？” 听到声音，李淮抬起头，陆衍则站在门边，眸中透露着温和的笑意。 “行啊。” 李淮没有拒绝，这雨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停，他不想在这待着等着。 陆衍则既然愿意帮他，他自然也愿意接受。 反正未来他欠自己那么多，帮自己一回也没什么。 一路上，除了水滴落的声音，就是周边的脚步声。 出了门，陆衍则就将伞递给了李淮，“你撑伞。” 李淮:“……” 他怎么使唤自己使唤的这么顺手？ 好人帮到底的道理他不懂吗？ 李淮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面上还是笑着:“行，我来。” 陆衍则的伞并不大，两个人挤在一起也就是各自淋了半边身。 李淮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样淋了一半和全身又有什么区别。 “陆衍则……” “我舅舅来接我了，这伞你就拿着吧。” 为了不给李淮拒绝的机会，陆衍则带上了卫衣帽子，就飞速冲进了雨里。 李淮愣了两秒，直到看到陆衍则进了一辆大众后，他才回过神。 李淮不禁疑惑，17岁的陆衍则人这么好的吗？ 当然，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印证。 李淮在小卖铺被林霄那群人拦截住的时候，正吃着一根冰棒。他看着面前这群人，有些发懵。 “有事？” “没事，就是看不惯你。” “哦，没事找事呗。” 李淮的语气让林霄冷下了脸，“李淮，今天放学，西北门，你敢不敢来？” 李淮知道林霄这个人从一开始就看不惯自己，如果他不去，说不准还会继续找他麻烦。 “哦，你想让我去我就去呗。” 林霄:“……” 那一瞬间，林霄恶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但又为了维护面子，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就离开了。 “要不要我帮你？” 墙角站着的陆衍则突然冒出头来，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 “不用。” 说着，李淮又掏钱给了老板两块五，买了一瓶可乐。 “请你喝水，谢谢你上次的伞。” 李淮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这个人还是陆衍则。 李淮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大度。未来的陆衍则都想要掐死自己了，他竟然还能心平气和的请他喝水。 陆衍则眸色微微一沉，低头看着李淮递过来的可乐，缓了半晌后才接了过来。 或许是李淮太过沉浸于自己，没有看到此时陆衍则的变化。 他拍了拍陆衍则的肩膀，“唉，碰上我这么好的人，你就偷着乐吧。” 李淮走了后，陆衍则看着手中那瓶可乐，又陷入了深思。 放学后，西北门—— 一声声尖叫此起彼伏地从小巷子里传出来，地上躺了五六个穿着校服的少年，李淮对他们进行完人身教育后，觉得还得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于是就找了个石头坐了下去。 “打架赢了要赔医药费，输了要躺医院，你们说说这笔买卖划算吗？” “况且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真想和我‘切磋’，咱们去篮球场或者是学科竞赛都可以。” “拳头解决不了问题，脑子可以。你们都是祖国的花朵，未来的接班人，脑子里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架，有没有出息？” 林霄躺在地上，根本不想睁眼，耳边萦绕着李淮唠叨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 靠，有完没完，怎么还越说越起劲！他这张嘴是永动机吗？能不能让他闭嘴…… “别装死，回答我！” 说着，李淮踢了他一脚，林霄无奈睁开眼，“ 是是是。” “你自己看看，这种血淋淋的场面你自己不害怕吗？” 林霄:“害怕，害怕。” “那下次还敢和别人打架吗？” 林霄:“不敢了，不敢了。” “行了，我还得回家吃饭呢，你们自己去看医生行吗？” 说着，李淮就从兜里掏出了全身上下仅剩的二十块钱。 “凑合一下，没钱了，不过买个冰袋应该够了。” 林霄看着那二十块钱有些嫌弃，但不接又怕李淮还会继续说下去，接过来后连忙说着，“够了够了，淮哥，你给的太多了，要不要我送送你？” “不用。” 李淮捡起地上的书包背上就离开，说了半天，自己嗓子也有些干了。 想去买瓶水，正好拐角处遇上了陆衍则。 “你怎么在这？” “接应你啊。” 陆衍则递过来一瓶可乐，“本来以为今天要大干一场，没想到，你还有些本事。” 李淮接过来猛得灌了自己一口，“我本事可多着呢。” “话说，你这可乐，怎么怪怪的。” “从垃圾桶里捡的，当然怪。” 李淮:“……” 李淮:“陆衍则！你是不是也想打架？” “是谁刚才说拳头解决不了问题的？” 看到李淮这副模样，陆衍则难得轻笑了一声，“我开玩笑的，刚才在对面超市买的。” 此时，夕阳的黄昏正在照在陆衍则脸上，让他不自觉恍了神。 这是他第二次看到陆衍则笑，和第一次的完全不同。 李淮想，17岁的陆衍则似乎真的不一样。 没有30岁时的冷漠无情，17岁的他阳光、开朗、温和。 此时的李淮并没有意识到，他们虽然是不同的，但刻在骨子里恶劣、顽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第4章 心地善良 回到家忙完一切后，李淮打开电脑登上了贴吧。 在他穿越到李淮身上不久后，他就在贴吧发了一条求助帖子。 他问:假如自己因为意外重回18岁，怎么样才能回去？ 他每天都会查看是否有人回复他，可每次刷新，都是一片空白。 直到他今天又一次上线，刚打开，右下角的红色数字就提示有新回复，李淮连忙激动的点开—— 有猫饼:不是吧阿sir，这不明摆着老天给你发家致富剧本吗？瞅准未来时机，下一个亿万富翁不就是你吗，还找啥回去的路啊！ 黑色烤冷面:别回去了楼主，你不趁高考前把答案全背下来，考个状元直接保送清北，还想着回去？名利双收！人生巅峰！他们不香吗？ 六分六分:听我的，直接摆烂吧！穿都穿了，先玩个够再说！返老还童的体验卡可不是年年都有的，等玩腻了，说不定打个哈欠就自动回去了。 人间鬼火:不会只有我好奇楼主是真的穿越还是假穿越吧？ 绿色垃圾桶:楼上放心，一看就是引流的，傻子才信呢。 …… …… 有关此类调侃吐槽的回复实在太多，大多数人也只当是个玩笑，就在李淮将评论翻到底觉得无望的时，一个自称5231吧友的回复，让他觉得眼前一亮。 5231:你可以仔细回忆穿越前的细节，比如有没有特定场景、关键的人物，说不准能触发返程机制。 5231:你也可以想想穿越后碰见的事情和穿越前有没有可以对得上的地方，可能这就是关键所在。 看着这几句话，李淮坐在电脑桌前想了又想，唯一能对应上的，也就是陆衍则。 他穿越前是找到了陆衍则的照片，穿越后是被陆衍则送进了医院。 陈淮认识陆衍则，李淮也认识陆衍则。 那么如果他想要回去，陆衍则会不会就是那个关键？ 或许是脑海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李淮躺在床上就失眠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是清早醒来时还是迷迷糊糊的，他关掉闹钟想再眯一会，没想到一眯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等醒过来收拾好赶往公交车站时，早班公交车早已经发出。 错过早班公交车的李淮，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的迟到。 不巧，正赶上了英语老师的课，又直接喜提一份“门外罚站”的大礼包。 李淮站在门外，还有些发懵，显然一副没睡醒的状态，被太阳照着，更和蔫了一样。 “呦，怎么今天被罚站了？” 循着声音，李淮抬头，阴影之下是陆衍则的嬉笑的脸庞。 “……迟到了。” 陆衍则从后面瞥了一眼教室里面，又回过头来看着他，“老徐这个人最讨厌迟到的学生，你也是够倒霉的，正好碰上他。” “你不进去吗？” “进去干嘛，和你一样被他骂一顿再在外面站着？我可没那闲工夫。” 听着陆衍则的回答，李淮觉得好像是这个道理。 “李淮，你热不热？” “废话。” “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逃课？” 陆衍则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丝引诱，眼底浮现出一抹狡黠的光亮。 李淮看了他一眼，“逃课？行啊。” 听到李淮的回答，陆衍则的笑意越发厉害，只不过，还没等他开心几秒，耳边就是李淮响亮的声音，“徐老师，陆衍则也迟到了，他说他要逃课。” 屋里的徐帅听到动静，两眼冒火，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陆衍则！你也给我老实的站在外面！” 最后，单人罚站成了双人。 “李淮，你不讲义气啊，怎么还举报我？” “我这是让你迷途知返。” 陆衍则听后，“噗”地笑出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 一节课很快过去，等李淮回到教室时，已经像晒干了的鱼，差点就要晕倒。李淮今天走得急，没有带水杯。幸亏陆衍则及时给他递了一瓶水，才让他缓了过来。 “谢了。” “不用和我客气。” 李淮突然想起昨晚的猜想，觉得自己应该和陆衍则拉近一些关系，以此来寻找一些突破口。于是，他开口: “陆衍则，放学要不要一起走？我请你吃冰棍。” “好啊。”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李淮写完作业就拿出英语书准备记单词，还没记两个，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一回头，他就看见陆衍则撑着脑袋在笑，又用目光向他示意脚边的小纸条。 李淮捡起纸条将它打开，上面就是陆衍则用黑笔写的一行字—— 陆衍则:我放学突然有点急事，冰棍先欠着。 李淮在下面回了一个“好。” 对于陆衍则的急事，李淮并不好奇。 从最后一节课到放学，李淮的脑子里都是在考虑着晚饭该吃点什么。 所以铃一响，他就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李淮习惯于从后门离开，路过陆衍则的座位时，他看了一眼陆衍则的桌上散落的课本，有一张没有完全夹紧的信，信的末尾写的不是陆衍则，而是李淮。 李淮的第六感告诉他不对，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打开了那封信，果不其然，如他所料一般，是一封威胁信…… 学校的小巷里，陆衍则看着身前的一群人，眉眼间的温和一瞬间就被冷漠所取代。 “李淮呢？” “我将信拦下了，他也不知道。” 林杰的右脸处有一道疤，笑的时候让人觉得憨厚，冷脸时就衬得有些狰狞，让人觉得害怕。 “陆衍则，你是替他出头？” “你不也替林霄出头？” 陆衍则实在懒得浪费口舌，眉宇间交织着一团烦躁，只想早点解决早点离开。 “我们俩打一架，这件事到此为止。” …… …… 李淮赶来的时候，陆衍则正从超市里买了一瓶冰红茶出来。 李淮匆忙跑了过去，左看右看，直到确认陆衍则没有受伤时，才松了口气，心底那股劲也发泄出来。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杰不是个善茬，说不准你还没出巷子就东一块西一块的，我和他还有点交情，他对不我不敢这样。” 陆衍则的话说的格外风轻云淡，像是在谈论平时该吃什么喝什么。 可恰恰是他这副随意的样子，如同一块石头猛得沉入李淮的心底，泛起涟漪。 在学校这几天，他自然也听说了林杰的事。林杰是林霄的表哥，二中的混混头子，西街的霸王，派出所的常客。他的同桌曾经提醒过他几句，那时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没想到会连累到陆衍则头上。 “为什么帮我？” “你可以理解为，我心地善良。” 陆衍则不喜欢这样冷漠又有些尴尬的气氛，接着就将买的另一瓶可乐递给李淮，见他还在气恼不愿意接，就硬生生塞到他的怀里。 “行了，还生气呢？” “谁生气了？” 李淮还不愿意理他，脸上没有一个笑容。 陆衍则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拧紧眉头，额头上冒着冷汗，声音也开始颤抖，“李淮，我肩膀疼……” 李淮听到这话，凝重的面色还没褪下，又浮上一层害怕，连忙扯下陆衍则的校服，看了一眼又眼。 “我看看，很疼吗？” “嗯，疼死了，怎么办？” “我带你去医院，你还能撑得住吗？” “好像不行……” 李淮是真的有些急，转头就想跑到小卖铺那里去借电话，也幸好陆衍则眼尖连忙拉住了他。 “李淮，我开玩笑的。” “你还真是好骗。” 陆衍则轻笑了一声，可见李淮脸色更阴沉了，他也不敢继续笑了。 “肩膀疼是假的，伤口疼是真的……这回真没骗你。” 陆衍则的语气莫名有些委屈，他抬起胳膊，李淮看了他一眼，才发现校服下有一道浅浅的血渍，他将他的袖子推上去，伤口明显是用刀划伤的，索幸伤口不深，只是浅浅一道，血也干涸在了上面。 “怎么不疼死你。” 李淮并不想对陆衍则说软话，可一想到陆衍则几次三番对自己的好意，到底也没再下什么重口。 他去药店买了纱布和碘伏，消完毒后就给陆衍则包扎好了伤口。 那细心又认真的模样，让陆衍则又多瞧了两眼。但陆衍则也知道，这不是属于他的专属对待，曾经班级里一个人腿跌破了，也是李淮去处理的。 李淮是出了名的人好，那时的他也和现在的一样，都是那么的认真专注。 “李淮，那天在医院说的话，是真的假的？” “哪句？” “你说……你只记得我了。” “半真半假吧。”李淮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回复着，“后来有慢慢想起从前的事，现在差不多都记起来了。” “哦。” 陆衍则没再说什么，李淮将东西递给他，“走吧，送你回家。” 一路上，李淮有想过和陆衍则聊点什么，可不知他怎么回事，靠在玻璃窗上就闭目养神了。 说是送他回家，其实也就是坐了几路顺着的公交车 李淮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两家是一条路线，甚至陆衍则家只比他家少了两站。 一中月考考试的卷子很快发了下来，排完成绩后，老师开了一个小会议，总结了一段这段时间大家的学习状态后，又宣布了一个新的事情。 “我决定，这次班级重新排位就按分数来决定，谁第一谁就先选座位。” 班主任说的话李淮并没有听多少，只是翻来覆去看着那张八十来分的英语卷子觉得头疼。 当年他学英语的时候，前脚刚记住“abandon”，后脚就真的想“abandon”。直到工作后梦想成真，才彻底抛弃了它，没想到一朝穿越，他又要重新开始学习。 李淮扶着脑袋，发愁着，另一边考了九分的陆衍则只是笑了笑就放在了一边。 下了课，老师刚离开教室，陆衍则就坐到了李淮身旁的空位上。 “李淮，你考多少？” 这是李淮刚转学过来后的第一场考试，老师说他是个学霸，陆衍则自然也好奇李淮的水准。 “自己看。” 李淮没有动卷子，偏头回应了他一句，虽然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将学习计划做了一个又一个。 陆衍则以为他是不开心，看了一眼那鲜红的82分后，就立马转移了话题。 “没事，下次继续努力。当然，如果你求求我的话，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教教你。” 李淮好奇:“那你考多少？” 陆衍则平静:“9分。” 李淮:“……” 李淮:“我谢谢你啊。” 说着，李淮就将试卷收了起来，他以为陆衍则会转头离开，没想到却赖在他位置上不走。 “李淮，我说真的，我这次只是没发挥好，教你的实力还有的。” 陆衍则自信满满的语气也让李淮怀疑起了他话中的真假。 难不成他背地里还是个天才，现在是故意藏拙？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么他以后能那么厉害似乎也就说得通了。 李淮的眼神越来越认真，落在陆衍则眼里，却觉得越来越有趣。 他还真是……自己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上课铃缓缓响起，陆衍则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后就走出了教室。 看样子，又是自习课逃课。 李淮无奈摇了摇头，又将英语课本翻了出来，翻了还没两页，同桌就用笔戳了戳他的胳膊。 李淮的同桌叫吴烨，是十七班的班长，性格腼腆，两人平时也不怎么交流。 吴烨的声音很低很低，说话也有些唯唯诺诺。 “李淮，你别被陆衍则骗了，陆衍则从高一时英语最多就考过50来分，他很喜欢骗人的。” “他为什么喜欢骗人？” “我不知道。” 吴烨似乎不想多说什么，羞怯地转回头刷着自己的试卷。 李淮不好意思再打扰他，撑着脑袋，转了又转手中的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班级选位置，李淮作为班级第三选了最后一排靠墙的位置。 “你要抢我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