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系统上班》 第1章 三号1 早上七点四十五分，徐明山准时醒来。 闹钟兀自响着，作为他洗漱的短暂背景音。站在全身镜前整理仪表，他捞起袖口，手腕处有一道伤口，浅粉色，大概四厘米长。 七天前，这道伤口还深深刻进他的身体，而现在，居然这么快就要愈合了 镜子里是一款非常经典的霸总，五官锐利，眉眼深邃，总是一副冰冷的神色。 徐明山拿着手机下楼，王妈端上一桌丰盛早餐，他只瞥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八点半，他抵达公司。司机扬长而去，徐明山不急着进去，他在门口等了两分钟。两分钟后，他的助理骑着摩托车路过大门口，直直往车库冲去。 徐明山转身进门。 除了徐明山自己，助理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徐明山在办公室静坐着，他盯着门口，像在等待什么。 片刻后，门被推开。 他的助理给他送上一杯冰拿铁和一个海盐可颂，他没有做发型，头顶蓬松，额前的刘海被一把捋到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 徐明山仔细观察着他，和前几天一样。他的助理眼下有一点黑眼圈，应该是熬夜了。衬衫袖口被卷到手肘，领带是纯黑色，最普通的款式，因为嫌热没穿西装，领口也开了一颗。 他应该没睡醒，递给他东西都给时候脸上表情不太好。 他的助理说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家里有人给你做饭，还要我给你带？” 徐明山点头：“我本来就有病，你不是知道吗？”他冲助理拉高袖口露出伤疤，“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解脱了。你现在是有求于我，这点事也不能做到吗？” 他那助理脸上最后一点怨气消失了，换上一副漂亮脸孔道：“当然可以～，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徐总，早餐您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助理开溜得比谁都快，徐明山拿过咖啡和可颂，看了一眼，撂在一边并不打算吃。 未曾料到助理去而复返，他趴在门缝里露出一个头，“徐明山，把饭吃了，我等会来检查。” 徐明山：“……” 三号系统—贺川，接手任务的第七天，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睡昏了。 七天前，徐明山从房间醒来。 此时正是日落，夏日的黄昏阳光热烈，晒得他眼睛疼。他皱着眉观察四周，抬起手，鲜红的伤痕还在他手上。徐明山才准备按下去，一只凭空出现的手将他拦住。徐明山惊讶抬头，却是一个高大英俊的陌生男人不知何时站在了他床边。 “你是谁？”徐明山想说话，但他嗓子嘶哑，痛的不行。 男人递给他一杯水，“先润润嗓子，我慢慢跟你解释。 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脸实在太有亲和力，徐明山毫无防备地接过水喝了。 那男人说他叫贺川，是一名系统工作人员，负责维护本世界的剧情，但是原本这个世界的主角，也就是徐明山本人，在这一刻消失了。 为了维护世界正常运行，他将另一个平行世界正在自杀的徐明山抓了过来。 这是一个ABO世界，介绍完大概世界概念，徐明山愣了半晌。 “那我原本的世界会怎样？” 贺川说：“不怎样，那个世界你的人生已经到终点了，我这算是废物利用。” 贺川将他喝完的水杯拿过来又添了一杯，“再喝点，你嗓子太哑了。” 徐明山握住水杯盯着贺川，贺川道：“别担心，你现在用的还是你原来的身体，只不过因为设定，现在增加了alpha属性，你的腺体会散发信息素，还有三个月一次的易感期。” 徐明山很久没开口，贺川有点担心看着他：“怎么了？你还没明白吗？” 徐明山说：“你没有征得我的同意。” “事态紧急，先斩后奏，不好意思。”贺川诚恳道歉，“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徐明山的苍白俊脸没有一丝波动，“我不需要补偿，你凭什么擅自将我带来？” 贺川盯着他，他的脸不比徐明山线条锐利，眼睛是微微下垂的狗狗眼，眼仁又黑又大，配合他的微笑唇，宛如萨摩耶拟人。 贺川索性坐在了床边，徐明山微微皱了眉，他不喜欢别人靠近他。 贺川循循善诱：“别这么抗拒，怎么说这也算第二次人生，多好的机会啊。还是个全新的与众不同的世界，我不管你以前是个什么情况，任何伤痛在这种新世界新环境都能被治愈。你现在的身份是这个世界顶级的霸总alpha，家庭圆满，父母恩爱，事业有成，身体健康，未来还能收获美满爱情，为什么一直要纠结过去，何不着眼未来？” 徐明山一直静静听着，到末了，却问道：“那原来的徐明山呢？” “消失了。”贺川说道：“哪儿都找不着，我也烦。“ 他从自己兜里掏出一板养乐多来，拆了一瓶喝了，看了看徐明山：“你喝吗？ 徐明山没说话，掏出手机搜索新闻。 果然，这个世界的设定和这个男人说的差不多。他一搜徐明山的名字，关于他的新闻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 除了性别，其他信息和他原本世界差不多。 贺川咕嘟完两瓶养乐多，准备再开一瓶时，徐明山说话了，“所以你把我带来这个世界，是要我做什么？“ 贺川早有准备，递给他一个剧本，A4大小，一厘米厚度，封面标题—ABO剧本，“你自己看吧。” 于是徐明山瞪着眼看完了整个本子，等他回过神来，贺川却不在屋里。徐明山一时恍惚，这难道是梦吗？可这破本子又真实地被他握在手里。 他从床上起身，打开房间门，外面是他熟悉的家。王妈留下一桌子晚饭便离开了别墅，家里应该就只有他一个人。 徐明山听见客厅有些响动，他从楼上向俯视，一道人影从厨房慢悠悠晃了出来，端着一杯橙汁和一盘三明治正往电视走去。 直到和徐明山对视上，贺川也一派坦然，他提高了音量：“你要吃吗？” 徐明山摇头，自己从楼下坐电梯下去了。 贺川开了电视，找来找去找了个喜剧片看，将餐盘搁在餐桌上，盘腿在地毯上坐下边看边吃。 “你，进每个人家里都这么自在吗？”徐明山忍不住问道。 贺川个子很高，坐在地上也十分挺拔。他笑了一下，“我是自来熟。你看完剧本了吗？” 徐明山说：“看完了。” 贺川并不急着和他探讨，反而全神贯注盯着屏幕上的主角道：“我还是第一次看ABO的影视作品。” 徐明山：“…”沉默片刻后，他也跟着抬头，一起看了一会。 电影里的两个AO久别重逢，第一个**部分结束，贺川转头问道：“现在你算是答应和我合作了吗？” 他嚼着最后一口三明治，腮帮子鼓鼓的，问徐明山的语气极为严肃。 徐明山觉得他认真又不大认真，“你真的是系统吗？为什么会有人形？” 贺川灌了一口橙汁，咽下三明治。“我证明给你看。” 下一瞬间，贺川手心凭空出现了一份影像，漂浮在空中自动播放，正是徐明山自杀的录影。 徐明山短暂惊讶后很快平静下来。贺川又给他看了另一端，是这个世界未来徐明山的生活。这个未来里，徐明山和心上人经历磨难终于结婚还有了两个孩子，生活幸福。 文字到底没有影像来得直接和冲击，徐明山直接呆了片刻。而沉默后，他说：“我和你合作。” 贺川笑了笑，向他伸出一只手，“出于特殊原因，我会以你beta助理的身份在这个世界生活。请多关照了，徐先生。” 徐明山有些被动地握住贺川的手。 第二天中午，徐明山在自己床上睁开眼就看见笑眯眯的贺川。 beta助理：“^^中午好，徐总。” “徐明山”正值易感期在家休息，他的身体正在逐步适应新世界，休息的时间也变长了。 这天中午，徐明山和贺川约法三章。 一，贺川不得随意进出他家。像今天在床边守着他睡醒的情况，绝对不可以再发生。 二，在公司贺川要绝对服从徐明山的指令，这是为了防止人物OOC。 三，剧情的进度要根据徐明山本人情况来推进。简单来说，就是一切看徐明山指示。 贺川沉默片刻，徐明山还特地把这些白纸黑字答应出来，一式两份。 果然是公主病，贺川心想，才第二天就想踩着人作威作福了。 贺川照单全收，“我都可以。那今天给你培训完我就出去住了。” 徐明山点头。贺川有点不放心，“但你不能趁我不再就又想自杀或者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的情况我随时都知道，如果有问题我会第一时间出现。“ “我不会的。“徐明山眉梢轻抬，有些不满意的样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贺川的天然微笑脸再现，心中腹诽，可惜你是公主。 手，“好。” 第2章 三号2 上了几天班，贺川的微笑脸也逐渐淡了。徐明山不是个好伺候的人，成天改文件开会还不算，端茶递水也要他来，自己家早餐不吃却要吃楼下咖啡店的海盐可颂。 神经。贺川盯着电脑屏幕呆了一会，他现在很是后悔要来公司上班，他当时应该选个空闲职位来得，比如保镖就不错。 同事小许拿着手机凑了过来，“小川哥，你家里能养猫吗？” 贺川道：“能是能，但我没养过。” 小许打开和另一个的聊天记录翻了翻给贺川看，“技术部的同事家里小猫生了，你要不要接一只去养。” 贺川看了一会，点头，“好，我去接一只，你帮我和他说一声。” 小许敲了会键盘，又转头：“小川哥，我让他加你微信了，他叫安俞，你通过一下。“ 贺川打开好友列表，新的申请好友，备注是“安俞”，头像是一只狸花猫。贺川顿了一下，这个安俞……似曾相识啊。 通过好友后，对面很快和他敲定了时间。小猫现在只有不到一个月，安俞想等一个多月再送出去。 贺川说好。 商量完小猫的事，也快到中午吃饭时间。小许已经准备下楼了，同情地看了贺川一眼，“我先下去了，小川哥。” 贺川点头，“去吧。” 自己则叹了一口气，推开了徐明山的办公室门。他倚靠在门框边，双手环抱，身形修长，潇洒随意。 “徐总，吃饭吧？” 徐明山抬头，脸上的眼镜还没取下来，看了眼时间，“等我五分钟。” 贺川索性走进去等他，在办公室一侧的沙发上坐下，手搁在扶手上开始玩手机。 一条新消息。 安俞：【你吃中午饭了吗？】 贺川停顿片刻，他瞥了一眼徐明山，回复道：【还没有，在等徐总一起吃。】 安俞，技术部新员工之一，貌美omega，是未来徐明山的追求者之一。说是之一，其实总共也才三个而已。 贺川很难不联想这个人是为了接近徐明山才跟他套近乎，为了当好助攻，他肯定会老老实实回消息。 安俞：【是吗？那你准备吃什么？】 要偶遇吗？ 贺川问徐明山：“我们一会儿吃什么？” 徐明山正好忙完，取下眼镜，“你是助理，你来安排。 贺川低头给那边回消息：【食堂】 公司食堂今天不知道怎么突然爆满，贺川端着两个餐盘一时间还找不着位置。幸好有一伙同事给他挪了挪，挤出两个空位来。 放下餐盘，贺川便端坐着等拿饮料归来的徐明山。 徐明山一年到头都不怎么来食堂，今天不仅来了，还被人使唤去拿饮料，脸色不可谓之不差。 贺川接过他递来的橙汁，和身旁的员工疑惑嘀咕：“平时没这么多人啊？” 员工没说话，眼神却幽幽飘向徐明山。 徐总顶着一张冷酷帅脸腰板挺直地拿筷子夹烧牛腩里的土豆，他用餐的动作既文雅又不会让人觉得装腔作势，连那瓶瓶装橙汁都被幻视成上好的干邑。 贺川瞧了徐明山一眼，并不大在意。低头看他们私下小群里的偷拍徐明山的照片，徐明山每张都不错，当然，在徐明山身边的自己也是相当招眼的。 吃完饭，徐明山板着个板回了办公室，一个眼神也不给贺川。 回到工位，贺川收到安俞的信息，【你真的把徐总带去食堂了？！】 贺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拿着手机问小许：“小许快教我我这怎么回？” “…回个表情包吧。” “哪个？”贺川划拉了一圈自己的图库也没找着合适的，小许那边给他转发了一个，“拿这个，这个合适。” 贺川直接转发。 “小川哥，你快过来帮我一下。”被叫走的贺川没能及时检查消息，于是在办公室静休的徐明山收到了来自助理贺川发来的一张卡通小猫升天图，图上的配文是：神降临。 下午下班时分，贺川抓着头盔走出办公室。想了想又折返回去，在徐明山办公室门口探进一个脑袋：“徐总，和我一起走呗。” 徐明山：“你自己先走吧，我还有…” “不行，今天必须和我走。”贺川若有所指：“您还有别的事要忙。” “五分钟。“徐明山着手收拾东西。 五分钟后，他们一起出现在电梯口。徐明山早到晚退，公司人都不大能碰见他。 电梯从上至下，门一开，露出一个霸总，众人纷纷散退。 “哎呀，我有东西忘拿了。” “我也是，我也忘了。” “我要去厕所。” “我也去。“ …… 最后进来的只有两个人，一个经理，一个漂亮的omega。 贺川正思虑着，那omega悄悄挪到他跟前来，伸手戳了戳他，“小川哥，我是安俞。” 徐明山正和经理侃侃而谈，透过反光的电梯门瞥了他们一眼，贺川心领神会。立即对安俞露出标志笑容：“是你啊，小安你是哪个部门的？” 安俞笑了笑，“技术部。” 贺川：“你待会忙吗？没事的话我请你吃顿饭吧，谢谢你的小猫。” 安俞摇头拒绝，“不了，我想先回去看看小猫。” “好，那下次再说。你回去能不能给我发一下猫的照片呢？” “当然可以。” 电梯到了一层，安俞和经理分别对着二人挥手告别。不知为何，徐明山居然跟着贺川下了负二楼。 “徐总，你司机在外面接你你不去吗？” 徐明山盯着他道：“你什么时候养的猫？” 贺川回道：“还没接回来，安俞说等再长大一些好养。” “你和他这么熟了？” 负二楼到了，贺川走出电梯，“徐总，我这不都是为了您吗？他和我关系越好不越是能和您快点接触上吗？您一个冰山霸总，他一个小员工，不得找点路子才好接近您吗？” 贺川没走两步就看见自己摩托，掏完钥匙发现徐明山还没走。徐明山有辆车停在车库，司机不来接时他就自己开车回去。 “徐总，您的保时捷在那边。“ 徐明山目光落在贺川摩托上，“我没带钥匙。” 贺川只得道：“那你叫司机来接你。” 徐明山似乎想到什么鬼点子，道：“你直接把车骑到我家来，晚上带你去赛车。” 贺川：“？”他一头雾水，“徐总，我工作日不搞娱乐活动。” “明天给你放假。” “好，OK。” 贺川的摩托和徐明山的商务车保持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他们在红灯前相遇。 徐明山隔着漆黑的车窗打量他。平心而论，贺川身材很好，比这个世界所谓的大多数alpha好得多。徐明山估计他的身高在一米九左右，比一米八五的自己还高一截。肩宽腰窄，腿身比惊人，头肩比也相当不错，跟个雕塑似的。如果不当他的助理，当个模特也绰绰有余。 说起alpha，徐明山摸了摸自己颈后的腺体，由于他是连人带身体一起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身体还在逐渐改造成alpha，他的腺体还有几天才能完全发育成熟。对于这一设定，他唯一好奇的就是信息素的味道。希望他的味道还不错，千万不要是臭豆腐味。 贺川在徐家别墅车库里停好车，手机传来几条信息。是安俞，发了几张小猫照片给他。贺川想回他一个上午用过的表情包，往上一翻根本没有。再一检查，愣住，他居然误发给徐明山了。 这次，他终于不再偷懒，老老实实保存图片再给发了过去，随图片回复：【好可爱。】 贺川在门口撞上等他的徐明山，徐明山眉头一皱，“你在忙什么？” 贺川翻出小猫照片给他，“看看小猫。” 徐明山似乎无语看了他一眼，“先进来吃饭吧。” 安俞又回了消息给他：【你知道养猫需要的东西吗？我等下发给你？】 【好，谢谢。】附一张神降临图。 至今为止，和安俞交流都很公式。贺川费解，“他怎么还不找我打听你？“ 徐明山甩开一颗西兰花，眼皮都不带掀开：“你们才第一天认识，他就打听我不就显得太急功近利了吗？“ “也是，要慢慢来。” 据剧情来说，安俞就是徐明山最后的官配，在安俞第一天到公司时，徐明山就注意到了他。 现在这个徐明山应该没注意，以前绝对是有所关注的。 安俞长相气质都是一顶一的好，一双桃花眼，像个小狐狸似的。人也和狐狸一样狡黠活泼，面对徐明山也不卑不亢，个人魅力十足。 贺川突然道：“其实今天我们还能顺便走段剧情。” 徐明山：“？” “就是你后来认识的赛车手，林棵，他就在你朋友的车队里。今天去塞车的话，应该能碰见他。” 徐明山不解道：“我记得这段剧情在几个月之后了，现在就能走了？” 贺川抬抬眉毛，“没事，顺序不影响剧情，把这个剧情点完成就好。” 徐明山盯了贺川片刻，才道：“好。” 晚饭后，贺川开车带徐明山出门。 贺川换了衣服，徐明山施舍给他一套短袖常服，黑色的纯色T恤和一条深绿的工装裤，贺川很是怀疑，“你会穿这种衣服？” 徐明山面不改色，“不是我的，是以前那个徐明山的，大概是上学时候买的。” 由于他们体型的差别，这件合身T恤在贺川呈现出了修身效果，将他的宽肩窄腰以及健硕的肱二头肌完美展现了出来，徐明山在他胸口盯了一眼，有起伏，但不是太清楚。 至于徐明山换的衣服，是一套简单的白T长裤，没有logo，一看就很贵。 贺川打量他片刻，“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打扮成你保镖？” 徐明山摇头，“怎么可能是故意的，你最适合这种风格了。“ 贺川皮笑肉不笑道：“保镖风吗？” “…快走吧，要迟到了。“ 徐明山转头走了，贺川深呼一口气，忍字头上一把刀啊。 尊贵的徐总裁在后座玩着手机，贺川开车有些无聊，“我能听歌吗？” 徐明山：“不行。” “为什么？” “很吵。” “……”贺川只好放弃。 徐公主提议道：“不如我们聊天？” 贺川：“不要。” “为什么？” “很吵。” 徐明山眯起双眼，很是不满。他自顾开始了问话，“如果我没有按照你给的这个剧情行动会怎样？” “分情况。只要主线差不多，其他都随你便。” “主线是什么？” “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真爱omega。”贺川笑道：“据我观察，安俞人真的不错，你别想和其他人勾搭在一起。” “其他人？” 贺川一一细数：“在你们感情线中比较重要的两大omega：一个是你的竹马白若云，另一个是你等会赛车就要见到的赛车手林棵。除此之外，还有对你一见钟情的酒吧歌手，暗恋你的公司同事……” 徐明山忍不住打断问道：“如果我爱上安俞以外的人怎么办？” 贺川语气淡然：“我会宰了你。”他们在红灯前停下，贺川继续说道：“不许给我增加工作量。至于你说的问题，感情确实难以预料，但是，你最好还是别对其他人动心，后果很严重，我不想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凭什么不收拾？！“徐明山冷笑，“明明是你擅自将我带入这个世界，还要扔给我一堆狗屎剧情强制我完成。如果你不对我负责，我凭什么听你的，你现在就把我放回去让我继续跳楼。” 贺川无意间点燃了一颗地雷，被训的狗鼻子一个气儿都不敢吭。不愧是徐公主，发起脾气真叫人想死。 车仍然不疾不徐地行驶在路上，贺川静了一会儿才回道：“别生气了，是我说错话了，不管你做什么事，我都会给你兜底的。” 徐明山不理他。 贺川眼看快到场地了，只得劝道：“我真的给你兜底，你尽管去做吧，只要别太荒谬。徐明山，你那么聪明那么善良那么体贴，帮帮我吧，好吗？” 徐公主冷哼一声，“滚蛋。” 贺川在门口停车，扭过头对着徐明山道：“别气了，你说带我出来玩自己又不高兴，那多没意思。” 徐明山盯着窗外，忽而道：“闭嘴，给我开门。” 贺川老老实实下车给徐总裁拉开了车门，身后便有一群颇为气派的人迎了过来。徐明山被这群人簇拥着走了，贺川把钥匙给完泊车小弟，回头一瞧，一帮子人都在看着他。 贺川一愣，徐明山冷着脸道：“快点，没看见都在等你吗？” 徐明山身边的金发男人打量贺川几眼，玩笑道：“徐总换口味了？” 徐明山面色不改：“我的保镖。” 贺川：“……” 第3章 三号3 金发男是徐明山的狐朋狗友，alpha，搞娱乐产业的，书里提及就是他来公司碰见安俞一见钟情，是他俩助攻之一。 贺川跟着他们到了赛车场，晚上开车多少会比白天更危险一些，夜里来的赛车手技术也就更好。 贺川有点手痒痒，徐明山问道：“试试？死了伤了我不负责。” 谁料贺川没有丝毫犹豫，“好啊。”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徐明山便道：“行，那下一场你和我一起。” 观众席上，金发男看了看那边正在准备的贺川和徐明山，和身旁人嘀咕：“那真是保镖吗？怎么也上场？” “什么保镖，那是他公司助理。”有和徐明山生意往来的人道：“上次我去开会见过他，能力不错。” “那徐明山这什么意思？看上了？”金发男不解。 “不至于，他那助理是个beta，比徐明山还壮呢，他什么时候改当下面的再说吧。” “也是。”金发男忽然笑了，“不行，你一说起来我就想笑，那画面太奇怪了，好恐怖。” 赛车手准备完毕，枪响后，赛车一齐飞了出去。 贺川久违上场，心情相当不错，踩着油门跟着队伍盘旋。现在他卡在中间，徐明山一脚油门蹬到了第一名。 一圈又一圈过去，徐明山仍然是第一。他顿感索然无味，忽然间，有辆车在拐弯处冲了出来，径直超过了他。 贺川心情大好，超了徐明山后速度越提越快，连徐明山都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今夜毫无疑问的第一名—贺川，高高兴兴下了车，摘下头盔，在一边等着。果然，徐明山脸色不太对劲。但也是说不上是坏，准确来说，是奇怪。 他紧紧盯着贺川，目光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烧得他面孔有些扭曲。 “你会赛车？怎么没和我说？” “…你没给我机会说啊。”贺川试探道：“你生气？” “没有。”徐明山居然笑了，“你以前是专业的？还是作弊？” “作什么弊啊？系统技能里又没这个。”贺川解释说：“我以前是专业赛车手，而且成绩还不错。” 徐明山点头，“看得出。” 他抬手看了看时间：“回去吧，下次再来。” 贺川附和：“好，我还要骑摩托回家，得搞快点了。” 直到回程路上，贺川突然想起来一件被他们忘的一干二净的事。 “我靠，我们忘了看林棵了！”他懊恼道：“啧，白跑一趟了。” 徐明山倚着后座靠背望着窗外，漫不经心道：“开心了就不是白跑一趟。” 贺川也只好点头，“行吧，那也算值了。” 徐明山偏过头望了过去，目光颇有深意地打量贺川，他看了许久，最终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转过头继续凝望窗外了。 贺川回自己的公寓已经快两点，他草草洗漱后就一头栽倒在床上。眼皮一合，一晚上就过去了。 忘记关闹钟，贺川在八点被准时吵，他不耐烦地关了闹钟，一翻身继续睡，又想起什么似的，又打开微信给徐明山发了两条消息，【吃早饭】、【别忘了】。 中午十点，贺川彻底清醒。 他抓手机先看消息，没有一个人找他。贺川点进徐明山的聊天框，对面完全没有消息。 【你吃早饭了吗？】 贺川之所以坚持不懈监督徐明山吃早饭，是因为徐明山本身有严重的胃病，贺川尽力给他将身体数值调整到最好，但胃病始终存在，只是没那么严重了。 为了宿主身体考虑，他必须监督徐明山的饮食，绝对不能再放任他糟蹋身体。 徐明山不回消息，贺川不爽，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还是不接。贺川一连打了五个，徐明山终于接了。 “你吃早饭了吗？”贺川不说一句废话。 徐明山那边很静，他的叹息声像一阵风似的吹进了贺川耳朵里。“吃了。” “在哪吃的？吃的什么？”贺川不会轻易相信他。 “家里。牛奶、面包还有鸡蛋。” “不许骗我，我会问王妈的。” “没骗你，真的吃了。” 贺川还想再问，徐明山道：“我在开会，先挂了。” 贺川：“我C。” 洗完漱再躺一会儿已经接近十一点，贺川穿着拖鞋下楼吃牛肉干拌面。叫了大份，还加一个煎蛋，特意要焦一点。卤牛肉软烂入味，煎蛋焦香，干拌佐料**扑鼻，面条劲道爽滑。贺川吃得忘乎所以。 两条微信消息传了过来，一条是徐明山的，【吃中饭，别忘了。】 贺川回道：【已经吃完了。】 另一条是安俞，【小川哥，你今天没来上班？生病了吗？】 贺川回：【没生病^^ 只是有点事请假一天。】…… 那边徐明山又发了一条：【在哪吃的？吃的什么？】 【楼下面馆，牛肉面。】 附一张空空如也的大碗的图片。 徐明山：【你是猪吗？吃这么多？】 【不多呀，我还没太吃饱。】 徐明山：【野猪】 贺川回了三个点。 还是安俞的问候亲切，【好哦^___^ 那我要去吃饭了，明天见。】 【OK】 从昨晚塞车后，贺川久违地被点燃了激情。他对赛车的喜爱死灰复燃，趁着今天休息，午休后直冲城里最大的一个赛车场。 从下午玩到晚上七八点，觉得饿了才下车来准备走了。在售货机前买瓶水的功夫，一个人闪现到了他跟前。 贺川让给他位置，正准备走，那人伸手拦住他，极快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这边赛车场的负责人也是LP赛车的车队经理，我叫严峰，我想请问你目前有没有打算当职业选手？或者说你已经是了？” 贺川感觉眼前一幕似曾相识，他道：“我现在不是职业选手。” 严峰笑意越浓，“以前接触过？” “嗯。”贺川道：“但我现在有工作。”言下之意就是婉拒。 严峰递给他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随时欢迎来玩。”又拿出手机来，“你的车技真是很好，我的车队里还没有比你开得更好的，太可惜了。干脆咱们俩加个微信，你来玩和我说一声，我安排几个不错的陪你练。” 贺川接过来，他今天出来没带名片，加了微信，看他写备注便道：“我叫贺川，祝贺的贺，山川的川。” 贺川听他说找人陪他练，笑了笑也不戳穿，问道：“这附近有合适的山道吗？” 严峰眼睛一亮，“周五北明山有个比赛，来吗？” 贺川道：“我现在没车。” 严峰顺着他话讲：“我有啊，绝对顶配，我把时间地址发给你，千万别放我鸽子啊。” 贺川目的达成，借着肚子饿和严峰道别。他心情颇好地打开微信给徐明山发信息：【回家了吗徐总？】 现在已经过了八点，徐明山换上家居服在客厅沙发上休息。他的头有些昏，自己慢慢按着太阳穴回贺川的消息，【嗯。】 【吃饭了吗？】 【吃了。】 贺川发了一个链接给他，“alpha易感期症状以及注意事项。” 【你应该快到易感期了，预习一下。】 【还有，我最近下班有事，没重要的事别联系我。】 徐明山心头泛起微妙的不爽，追问道：【什么事？】 贺川盯着那三个字瞪眼，磨蹭回道：【组织上的事，我们系统员工内部的工作。】 徐明山回了一个嗯。 贺川叮嘱他：【你最近不舒服不要忍着，要第一时间找医生。如果易感期来了，你床头柜第一格里有强效抑制剂，一天打一只，还要吃药，一天三顿，一次两颗。】 徐明山看了一眼，【嗯，我要去休息了。】 贺川发了个OK过去。 第二天下班，贺川第一个冲出办公室大门。 小许愣了，瞥了一眼总裁办公室大门，见没有开门的样子连忙收拾东西走了。 一连三天，贺川下班都不见人影，发了信息也是在深夜才回复。 终于到了周五下午，贺川今天不急着走了。他跑到徐明山办公室门前，装模作样敲了敲门，里面还没回应他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徐明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贺川总觉得他有点不同，徐明山一直皱着眉头，有股不耐烦的样子。 “徐总，你身体不舒服？” 徐明山摸了摸脖子，缓缓道：“我好像，易感期了。” 贺川闻不见那个什么信息素，他只能从徐明山的身体表现来判断情况。一只手不由分说盖住了徐明山的额头，贴了半晌，贺川道：“有点发烧。你今天吃药了吗？” 徐明山点头，“吃了。” 贺川拿过他的手机给司机打电话，“今天先回家吧，趁着周末休息一下，我马上送你回去。” 徐明山一直很安静，任凭他做什么也不发一言。直到贺川要拉着他起身，才道：“那你呢？你不陪我？” 贺川眨巴眨巴眼，“我下班还有点事，忙完就过来陪你。” “你最近下班都去干嘛了？”徐明山的瞳孔很黑，这样直直盯人的时候让人莫名发怵。 贺川坚持他原来的说法：“去做我们系统的工作。” 徐明山垂下眼帘，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们系统的工作就是赛车？” “……”贺川辩无可辩，“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天就不去了，明天来陪你。” 徐明山理也没理他，自顾起身走了。 贺川知道他又是在生气，他自知理亏，默默叹了口气，慢了一步跟在徐明山身后下楼。 看着徐明山上车回家，贺川才回头离开。 漆黑的车窗里，徐明山也在看着贺川。直到贺川的身影在他眼中消失，他才收回视线。贺川发给他的文章里说过，除了身体不适易感期的alpha情绪会比较敏感脆弱甚至有极端倾向，并且情感需求变强，会对伴侣或者亲近的人索求远超平常的关心爱护。 徐明山疲惫地阖上眼皮，最近几天他总是时不时发低烧，并且愈演愈烈，一到晚上就格外难熬，只有靠抑制剂才能睡着。 【OK】 第4章 三号4 贺川送走徐明山便驱车赶往比赛地点，那地方离市区还有些远，他平时下班都是去开几圈熟悉地形，今天就是正式比赛。好久没比赛，搞得贺川也热血沸腾了。 严峰比他更期待，虽然贺川现在没有答应加入他的车队，但他的技术实在绝无仅有。贺川答应替他车队比这一场赛，他比谁都兴奋。 已是深夜，北明山车道空无一物。 发令枪响后，寂静的山道忽然热闹起来。贺川一连超了三台车，便不紧不慢控制距离跟在第一名车后。终于，前面是个大弯道，贺川嘴角上扬，脚下油门压到最大。 严峰抽着烟一派轻松地等着贺川下车，他的第一名可把另一位远远甩在了身后。高高兴兴凑过去，道：“等会一起吃个夜宵？” 贺川看了时间，凌晨两点。他摇头，“不了，我有点事，先走了。” 严峰眨眼揶揄道：“这么晚还能有事？是不是家里有人等你？” 贺川摇头，“没有，你不是知道我单身吗？” “那你凌晨两点能有什么事？”严峰不解。 “我要去照顾我老板。”贺川拿出手机，无奈道：“不聊了先走了，忙得很。” 确实是忙，已经有五个未接电话了。 五个电话中间都间隔了十五分钟，现在距离上次电话打来是十分钟。贺川回拨过去，徐明山的声音沙哑，很轻，“你回来了吗？” 贺川不知为何也顿了一下，怎么这个人现在听起来有点脆弱，他不自觉跟着放低了声调：“我这边刚刚结束，马上过来。你还好吗？请医生了吗？” “……”那边半晌没声，徐明山的呼吸声透过手机听筒传入贺川耳中，沉重，短促，应该是睡着了，而且还很不舒服。 贺川挂了电话就往徐明山家赶。 徐家别墅晚上只剩徐明山一人，徐明山喜欢安静，王妈做完饭就会离开，一到夜里，落针可闻。 贺川自己按了密码进屋，他赶回来也是凌晨三点多了。尽可能把脚步声放到最低，他打开了徐明山房间的门。 他用手机屏幕照明，怕开灯闪着徐明山。徐明山好像是睡着了，侧躺着窝在被子里。 贺川轻手轻脚地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他转身去了一趟浴室，再出来手里多了一张湿毛巾。 用湿毛巾给徐明山擦了擦脸，想将它放在徐明山额头上，但徐明山侧躺有些不方便。 贺川想挪一下他，还没动手，一只温热的手却贴了过来，正好落在他掌心。 徐明山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正紧紧盯着他。贺川道：“你把头摆正，我拿帕子给你湿敷。” 徐明山依言照做。 贺川关了手机屏幕，室内便恢复了一片漆黑。徐明山的手指还贴着他的手，贺川问道：“抑制剂打了吗？” 徐明山的手指在他手心敲了一下。 贺川失笑：“不想说话？” 又敲了一下。 “这样也行。那就敲一下肯定，两下否定。我问你，医生来了吗？” 敲了一下。 “他说你情况严重吗？” 那只手不动了。 贺川疑惑，“怎么回事？你睡着了？” 徐明山伸展手指抓住他，“嗯。” 贺川充分理解易感期的alpha粘人属性，他道：“要不我在旁边打个地铺？” 没有回应，短暂的沉默后，徐明山的身体往另一边挪了一些。无声的邀请，贺川顺势倒了下去。 徐明山在被子里，贺川躺在另一侧被子上，两人的手交叠，徐明山沉沉睡去。 徐明山是被雨声唤醒的。 他半睁开眼偏头先看向窗外，狂风暴雨，黑沉沉一片。缓了缓才转过头，身边空无一人。他眨了一下眼睛，难道又是在做梦吗？ 房间外突兀的脚步声慢慢到了他的门口，接着是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脚步声继续迫近。 贺川端着早饭进来时，就见徐明山一动不动望着他，眼皮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将托盘在床头放下，贺川挪了把椅子在他床边坐下。“先吃饭。” 徐明山懒洋洋不想动的样子，贺川催促道：“赶紧的，别把胃饿坏了。” 说着便其实一把将徐明山拉了起来，垫了一个枕头在他背后，强制他半坐在床上。 把粥塞进徐明山手里，贺川坐回椅子上。徐明山喝粥也慢吞吞的，贺川说道：“今儿雨太大了，我就给王妈放了假。早饭是我做的，你将就吃吧。” 徐明山这时才抬眼看了看他，他喝的一碗雪菜鸡肉粥。贺川笑道：“这可是我专门学的。” “哪学的？”徐明山问道。 “麦当劳。” 趁徐明山喝粥，贺川问起了另一件徐明山一直回避的事：“你的医生说你易感期症状很奇怪，一般alpha易感期的情绪会很高涨，甚至暴躁易怒，但你则是太过低落，连带身体不适也很比较严重。他检查过，你的腺体和身体都没什么问题。他推测你很有可能是精神出了问题，让我劝你去精神科看看。” “徐总，要不去看看？” 徐明山捧着个空碗装没听见，盯着窗外摇曳的雨丝，雨势不减，愈演愈烈。 贺川把他手里的空碗拽出来，正色道：“别装听不见。等你易感期过了，我带你去看看。” 贺川很有耐心，他道：“徐明山，我不是给你说过了吗？这是个新世界，一切都能重新开始。我虽然只是系统，但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幸福。为什么不试着放下过去，重头再来呢？” 其实医生说得比贺川严重，医生说徐明山没有求生意识，在易感期这种负面的情绪被放大数倍，很有可能会让他自杀。 徐明山已经听过这种话许多次，他木然地与贺川对视，片刻后开口：“你昨天赢了吗？” “你又转移话题。”贺川无奈，“当然赢了。算了，你现在想不开也没事，先过了这段易感期再说吧。” “对了，你的竹马白若云打电话来说等你易感期过了约你去山上泡温泉。” 徐明山道：“可现在是夏天。” 贺川不以为意：“他本来就蠢。” 徐明山斜睨着他，贺川为了佐证自己的评价便根据剧情复述了一遍旁白，“白若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自幼被娇惯长大，性情娇纵天真。” 白若云的部分和另一个世界是一致的。 贺川便好奇问道：“那个世界白若云也喜欢你吗？” 徐明山摇头，“不知道。他高中的时候，和我表白过一次。后来被他爸送出国了，我跳楼前没再见过他。” 贺川：“哦。” “你别老躺着，起来洗漱坐着玩会，人越躺越没精神。”说着端起托盘，“我去洗碗，你赶紧起来，上书房工作或者看电影都行。”徐明山到底还是起来了，洗漱完，穿着身睡衣就下楼。打开电视，换了半天频道也拿不定主意。 贺川从厨房出来拦下他，一杯水和药塞进他手里，“先把药吃了。” 吃完药，贺川边在身边坐下。又觉得不打得劲，屁股一滑，坐到了地毯上，背靠沙发，歪歪斜斜地半倚着。 隔了一会，贺川问徐明山：“你要不要玩游戏？” 徐明山盯着电视，有些出神的样子。 贺川只好拍了拍他，“徐明山，玩不玩游戏？” 徐明山回过神来，看着贺川点了点头。贺川故意对着他叹气，“一个大帅哥你面前还要走神，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徐明山往周围看了看：“在哪？” 贺川翻了个白眼，徐明山就算是活死人状态也绝不捧他。 贺川和徐明山就这样在客厅玩了三个小时游戏，等到肚子饿了才肯停手。贺川划拉外卖软件，“吃什么？” 徐明山摇头说不知道，他看了看厨房，“要不你来做饭吧。” “行啊，我看看厨房还有什么。”贺川往厨房去了，徐明山也跟了过来。 两人在冰箱前合计，贺川找到一份排骨还有一盒鸡翅，“我只做一个肉菜，排骨还是鸡翅？” 徐明山都不想吃，“还有别的吗？” 贺川只好再找找，“牛肉？” 徐明山点头，“可以。” 两个人嘀嘀咕咕半晌，最后徐明山被贺川撵出了厨房，“滚蛋！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徐明山无奈退了出来。 贺川在厨房大展身手，徐明山趁着清醒回复工作消息。他的妈妈此时打了个电话过来，徐明山接通。 爽利的女人声音轻快地传了出来：“徐明山！怎么这么久不和老爸老妈联系？你忙什么呢？” 徐明山愣了愣，他不由得舔了舔有些干裂的下唇，他已经很久没听过妈妈的声音了。前几天都是微信文字聊天，今天突然听了声音，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妈？” 徐妈妈笑道：“连我都听不出来了？你这死小子，易感期这么严重？” “没有很严重。” “那就好，最近没生病吧？” “挺好的。” “那对象呢？找对象了吗？” 徐明山垂眸，“没有。” 徐妈妈笑着催他：“我到你这年纪，都和你爸结婚了。有空多和若云出去玩一玩，也许能找着合眼缘的呢？” 徐妈妈絮叨了一大堆，徐明山静静听着。直到贺川一嗓子“过来吃饭！”才打断了她，徐妈只愣神片刻就反应了过来，揶揄道：“呦，有人叫你吃饭呢，去吧，妈不耽误你时间了。”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徐明山松了口气。他望向餐桌，贺川已经陆陆续续摆上了几个大大小小的盘子碗筷。 徐明山走向厨房，贺川正准备解围裙 一只手先一步搭在了他腰上。徐明山三两下解开围裙，看向贺川，“和我说谢谢。” 贺川嘴角一歪：“谢谢。”说着绕过他，从冰箱拿出一个青花瓷的小碟子来。 饭桌上，一道番茄土豆烧牛腩，一盘炝炒青菜，一盘荷兰豆炒香肠，还有两碗奶白的鲫鱼汤。 贺川把冰箱拿出的碟子放在徐明山身边，那是一小碟糖渍去皮小番茄。 贺川放下两碗米饭，把鲫鱼汤摆在徐明山跟前，“先喝点汤再吃。” 徐明山喝了半碗，贺川方才满意。 “徐明山，有人给你发信息。”贺川瞥了一眼，徐明山低头一看是徐妈发的。 【吃的什么呀？（偷笑emoji）】 徐明山打开相机拍了一张照片过去。 贺川惊讶道：“你在拍照？给谁拍？” “我妈。”徐明山手机已经显示了发送成功。 贺川惴惴不安，“没把我拍进去吧？” “那又怎么了？我家新来一个厨子很稀奇吗？” 贺川无言以对。 徐妈只发了一个大拇指emoji过来。徐明山重新看了一遍他发的照片，果然，不小心把对面的碗筷和手拍进去了。 他满不在乎地放下手机。 贺川吃得比徐明山快得多，吃饱后，他就撑着下巴盯徐明山吃饭。 见徐明山将糖渍小番茄吃完了，贺川得意一笑。 “徐总，我的厨艺还不错吧？” “还行。” 贺川眼角都带着笑意，“其实我西餐做得也不错，我还会东南亚菜，面点我也会一些，有时间做给你吃。” “你以前还是厨师吗？” “我主业还是赛车，平时没事报了几个厨师培训班。本来开始只想学做面包，后来沉迷其中，越学越多了。” 贺川一时兴头来了，道：“下午雨停了我上超市买点食材，晚上做几道好菜吃。” 徐明山咽下最后一口鲫鱼汤，对贺川的提议点了点头，“好，要我一起去吗？” “不用，你就在家待着吧。” 徐明山望着贺川忽然笑了，冷峻的面孔也柔和起来，风姿卓绝，晃的贺川移不开眼。 “笑什么？”贺川疑惑。 徐明山说：“你和几个人恋爱过？” “什么意思？”贺川十分不解，这话题跳得太快了。 徐明山别有深意，“你很会照顾人，应该不是天生的吧？” 贺川眨眼，“我没恋过。你觉得我很会照顾人吗？” 徐明山点头。 贺川笑得得意至极，“天赋罢了，我生来就是普渡众生的。”贺川见他吃完便撵人下饭桌，“走开，我要洗碗了。” 徐明山静了片刻，道：“其实，我本来想说你很贤惠。” 贺川面色不改，“谢谢。” 第5章 三号5 贤惠的一米九beta贺川收拾完厨房就来伺候徐明山吃药。徐明山坐在单人沙发里，贺川直接仰倒在豪华长沙发上。 严峰给他发了消息过来，【下周二来玩吗？我给车添了点新装备。】 附了几张图过来。 【有个车队邀请我过两天去看比赛，再A7俱乐部，去不去？】 贺川看了一会，先偏头问徐明山，“我们上次去的赛车俱乐部叫什么名字？” 徐明山回他：“A7，你还想去？” 贺川道：“有个朋友想约我去那儿看比赛，要不你和我一起去，顺便走点剧情？” 徐明山似笑非笑，“哪个朋友？前几天约你玩车的那个人？” “我只是去看比赛，我说了不玩了的。”贺川有些心虚，“真的不玩了，咱们去看林棵吧，他肯定会上场的。” “可我答应了白若云去郊外避暑。” 贺川试探道：“那我自己去？” 徐明山冷笑：“你自己去认识林棵？” “那我也不能跟你去见白若云啊。” 徐明山说出一个看似无法被动摇的原因：“安俞也会在，剧情里说他和我会在那里偶遇，你不是最钟意他吗？不来看看？” 贺川陷入挣扎。 徐明山望向他的眼眸愈发深沉，眉心也渐渐皱了起来。 半晌，贺川才道：“算了，我哪都不去 ，我就在家吧。” 徐明山一言不发转身上楼。 贺川却趁机低头回严峰消息。 【OK】 发完便收了手机赶紧追上去哄人。 贺川不介意多哄哄徐明山，虽然他也不知道徐明山在生什么气。但鉴于徐明山的人设，他还是不要多问了。 好不容易又有人形，贺川秉持老子就是来享受人生的信条一直致力于高高兴兴过日子。徐明山甩脸子给他他也能无限包容，任务也是，哄徐明山高兴了，能做一点就做，做不了慢慢来。 他过分的包容和关爱让徐明山困惑。 虽然能感觉到贺川是真心实意，可这越发让他摸不着头脑。贺川说为了让他好好走剧情才对他这么好，可实际上，他鲜少有能完成所谓剧情的时刻。贺川从来也不急，只说下次再说。上心又不太上心的样子，就像是演给他看一样。 而且这个系统似乎更看重他自己的生活。 徐明山午睡后，贺川便出门买菜去了，顺便开走了徐明山车库里的一台迈巴赫。 贺川特意选了个大超市，在里面转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推着满满的购物车出来。 徐明山午睡醒来下楼时，发现家里充斥着一股黄油面包的香气。徐明山寻味而至，厨房的烤箱正在工作，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他端着水杯环视了一圈，贺川不在这里，却遍布他留下的痕迹。角落里散落的面粉，案台上还没收起的厨具，还有半块黄油。 拉开冰箱，几个突兀的大碗映入眼帘悄悄。徐明山拿出来一看，都是贺川提前腌制的肉，上面还盖了一层保鲜膜。 走出厨房，果不其然在沙发上看到了熟睡的贺川。贺川睡着的脸比平时更柔软无害性，似乎怎么欺负都不会生气。 徐明山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他抬手摸了摸后颈，腺体有些发热，鼻尖传来一阵苦艾酒的气味，这是他信息素的味道，从昨天起，便时不时地飘出来。 贺川翻了个身，一不小心翻到了沙发底下，他有些迷茫地坐起身，却见徐明山在他面前捂着脖子，一下清醒过来。 “怎么了？不舒服？我给你拿抑制剂过来。”说着话人已经起身往楼上去了。 一剂强效抑制剂下去，徐明山好了许多，身边的苦艾酒味也淡了些。 “贺川，你闻得见我信息素的味道吗？” “当然不行，我是beta。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味道？” 徐明山：“臭豆腐味。” 贺川：“…我面包应该快好了我去看看。” 贺川先是烤了一盘曲奇和马芬蛋糕，又打算再烤一块蛋糕胚。这会是马芬蛋糕出炉，他又把蛋糕胚塞进烤箱。 在马芬蛋糕上装饰一颗车厘子，用漂亮甜点盘呈上蛋糕和曲奇，配上一杯咖啡，就这样完美地送到了徐明山跟前。 徐明山已经习惯贺川的仪式感，波澜不惊地拿起蛋糕和曲奇品尝。 像贺川这样的厨子最需要顾客的肯定和赞美，但挑剔如徐明山，能说个还行就不错了。 徐明山点头，“还行。” 贺川笑眯眯离场。 徐明山回头看了他一眼，确认他已经回厨房后，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给他妈发了过去。 【下午茶】附一张照片。 徐妈妈回了他一个呲牙流汗emoji。 徐明山试图寻找微信列表里第二个能分享的人，找了一圈找着了金发男，他一直没和贺川说过，其实他以前和金发男关系相当不错。 金发男的全名叫方拾，今天上午还在和他还有白若云约着周末一起去郊外。徐明山给他发了一张图片过去，方拾隔了几分钟才发来一个问号。 【你做的？】 徐明山：【找了个新厨子】 【天呐，你终于吃腻王妈的菜了！我还以为你味觉麻木了，徐总你change好大！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好吃吗？改天我来尝尝。】 徐明山：【难吃，别来。】 【？】 在厨房打发奶油的贺川对一切一无所知，其实他还做了慕斯蛋糕，但冷冻时间不够，估计只能作饭后甜点了。 拿切剩的水果组了一个拼盘，贺川也给徐明山送了过去，徐明山抬起头看着他，神情说不出的怪。 “怎么了？” 徐明山诚心感慨：“贺川，我小时候的保姆是你就好了。” 贺川当即从盘子里挖走两颗草莓，“可惜我只能当你以后老了的护工。” 晚餐很是丰盛。 泡菜芝士牛肋条，咸蛋黄虾仁，砂锅海鲜饭，陪了几道爽口小菜和一道素三鲜汤，徐明山旁边还有一小碟糖渍小番茄。 徐明山借口让贺川回去拿东西又拍了一张，还是发给了妈妈。 【晚饭】 徐妈：【自己享受吧，别给我发了。】 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发了一个流口水的emoji。 晚饭后，两人一起看了部电影。电影结束，贺川说去洗澡睡觉。 他自然拿着自己在超市顺便买的内衣和睡衣进了客房，徐明山也回了房间。 一切料理完，贺川敲了敲徐明山的门，没等回应就走了进去。他用吹风机吹头发十分随便，因此吹完头就是变成一个鸡窝头。 徐明山在床上半坐着看书，贺川走进去先摸了摸他额头，正常温度，道“还行，那我回去睡了，有事叫我。” 徐明山才刚刚体会了一下被人碰触的感觉，闻言一把拽住他，“不行，我都是后半夜才发热，你得陪着我。” 贺川看了看他的床，又看了看沙发，“我睡哪儿？” “床上。”徐明山淡然处之，“你睡那边。” 贺川点头，“行，那我去拿手机过来。” 客服的洗漱用品和徐明山房间是一样的，洗完澡后两人都散发着同样的香味，只不过徐明山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苦艾酒气味。 贺川看了会手机便睡下，徐明山总觉得奇怪，在手机上搜索，“易感期alpha会非常想让别人陪吗？” 搜出来的帖子都是网友强烈的肯定回复。 “当然，我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着我老婆。” “我也是！见不着他我就心慌。” …… 他继续搜，“没有伴侣的alpha易感期会找朋友陪吗？” 这个问题回复倒没那么多。 相关帖子下面网友说他会很想和有好感的人相处，很正常，毕竟如果你不喜欢他的话怎么可能当朋友。 头一回当alpha的徐明山稍微松了一口气。 贺川的睡衣手感不太好。 被窝里，徐明山攥着贺川睡衣衣角怒瞪漆黑的天花板。他睡不着！贺川为什么买这种破睡衣！手感一点也不好！那他为什么还要一直抓着！ 徐明山没有答案，他只是攥得更紧了。 身边忽然动了动，贺川翻了一个身，正面对着徐明山，徐明山被迫放开他的衣角。 他犹然不甘心，小心试探这一面有没有能让他抓的睡衣边角。可惜的是，没有。贺川正面对着，他抓任何地方都很容易被发现。 贺川的呼吸绵长，平稳，徐明山听着他有节奏的呼吸声也逐渐涌起睡意。 徐明山熟睡后，贺川才睁开眼。他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皱巴巴的衣角，这睡衣不贵，但好歹算新东西，他心疼。 徐明山睡得不太安稳，梦里也眉头紧锁，一副苦闷模样。贺川无声地握住他的手，凑近了些，徐明山稍高的体温似乎也传了过来，叫他也有些发热。 现在徐州山毫无抵抗地睡在了他怀里，头歪着，轻轻靠在他胸膛上。贺川终于闭上眼睡觉。 次日依然上贺川先醒，在厨房忙活一阵，端了早饭上楼。 徐明山正等着他，依然是没什么精神地靠在床头，耷拉着眼皮，神态慵懒。 贺川放下早饭，徐明山便乖顺地接过来自己慢慢吃。早饭和昨天不同，是南瓜粥，看着就香甜，还有鸡蛋和小馒头。 贺川做早饭是雷打不动的中式，只要有时间，他必须喝粥。 但其实徐明山对早饭更偏好西式一些，他坚持喝完了一整碗，又吃了鸡蛋和一块小馒头。 贺川没急着走，问道：“我今天晚上回家还是明天下了班再回去？” 今天是周天，明天要上班了。贺川的来去决定权落在了徐明山手里，他想了一下道：“明天再回，明天你和我一起去上班，我送你。” 贺川笑了笑摇头，“不用了，我骑摩托就行，不然上班你载我，下班还得把我载回来再骑车回去，多麻烦。” 徐明山点头，“好。” “不睡的话就起来洗漱，我先下去了。”贺川端上托盘走了，他已经换下昨日的超市睡衣，穿着另一套同源超市家居服—白T和灰色宽松运动裤。 徐明山目送他离开，才徐徐松了一口气。他昨天夜里醒过一次，在贺川怀里醒的，还以为做梦，反复睁了几次眼才确认是真的。 由于徐明山本人认为自己投怀送抱的嫌疑较大，今天见着贺川，他不知怎么就有些心虚。 贺川换了衣服，他也就好些了。但这好也没好到哪去，贺川从超市买的家居裤质量一般，尤其是裆部位置。 客厅里和贺川一起看电影的徐明山默默挪开眼神，强迫自己专注屏幕。 他们看的是片子是《戏梦巴黎》。 贺川盯了一会儿，转过头来问徐明山：“你觉得这片子好看吗？” 徐明山反问：“你觉得呢？” 贺川面露难色，“我有点看不懂，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喻和象征？但是这个女主角很漂亮。” 徐明山只赞同他最后一句话：“确实漂亮。要换部片子看吗？” 说着开始翻看目录，选择了喜剧一栏，贺川心里松了一口气，文艺片虽好，但他欣赏不了。 徐明山翻出一部喜剧片，贺川倒了两杯水过来。今天的雨下得更大了，王妈继续放假，电话里王妈还在担心家里没人照顾徐明山，徐明山叫她不用担心，他叫了助理过来。 “中午想吃什么？”贺川问道。 他打开冰箱，他昨天买回来的食材还剩挺多。 徐明山不大在意：“都行。” 贺川早已料到他会说这两个字，自顾在厨房忙活起来。没到饭点，只是他今天想煲鸡汤，要早点做准备。将瓦罐在火上放好，贺川才重回客厅，手上带着一盘果切放在徐明山面前。 贺川低头看手机，他联系人不多，除了同事就是严峰，几下就翻到底了。 严峰给他发了几条消息，【我有个朋友想认识你，就是那天晚上比赛的第二名，你还记得吗？】 【他人挺不错的，加一个呗？求你了小川哥】 贺川回了个OK。 好友申请很快发了过来，贺川同意了，顺便看了一眼备注，赵昭，头像是个米老鼠。 贺川看了一眼自己的，他用的是他自己拍的一张巨无霸汉堡。徐明山的头像是默认头像，对话时总有一股人机感。 和赵昭短暂交流一番，徐明山就去看严峰发来的视频。严峰除了发了几个改装车细节视频外，还问他晚上来不来酒吧。 贺川终于抬头，电影播到不知何处，徐明山还在认真看着。贺川瞥了徐明山一眼，又一眼，再一眼。 直到徐明山转过脸平静看着他：“你怎么了？” 贺川问道：“你现在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吧？” 徐明山点头，贺川道：“那我今天晚上就先回去了。” 徐明山没有说话，他盯着贺川问道：“为什么？你有别的计划吗？” 被他黑漆漆的瞳孔盯着，贺川有点心虚，摇头道：“没有，我只是问问。” 他站起身，逃离徐明山，“我去做饭了。” 手机里严峰又问了一遍，贺川往客厅看了一眼，看到了徐明山圆润的后脑勺。 他回复道：】几点？】 【十一点，Narcissus bar，今天晚上有个摇滚乐队表演】 一张海报发了过来。 【我不听摇滚乐。】 严峰：【那就不听呗，出来喝酒出来喝酒出来喝酒出来喝酒】 徐明山不知何时已经转头盯着厨房里的贺川，见他低头看手机，心里已经猜到贺川有事瞒他，现在估摸着晚上就要走。 徐明山索性站起身来走到厨房，贺川腰上拴着围裙正在择菜，他说：“今天晚上你回去吧。” 贺川抬起，“嗯？” 徐明山倚在门框，他精致的脸上是一副恹恹的神色，和病美人也没什么两样。垂着眼皮道：“我易感期好得差不多了，你有事就去忙吧，不用管我。” 贺川择菜手停住，他的良心受到了谴责，道：“我看你不像好了的样子，以防万一，我还是再留一晚。” 徐明山这才慢慢地掀开眼皮望着他，他的嘴唇没什么血色，唇角微扬，“那好，谢谢你。” 第一次，这是徐明山第一次和贺川说谢谢。贺川大为震惊，望着徐明山的眼神也复杂起来了。徐明山居然为了一晚上的陪伴和他说谢谢，真是……，真是太可怜了！ 徐明山走回沙发，貌似不经意一瞥，厨房里的人果然又掏出手机。 贺川拒绝完严峰便专心致志地做菜，他觉得徐明山嘴唇苍白，应该是气血不足，下定决心要好好给他补一补。 鸡汤是和羊肚菌一起煲的，盛出来时，贺川特意把上面黄澄澄的鸡油撇了，因为徐明山不喜欢油的。 小炒黄牛肉，豉汁排骨，清蒸鲈鱼，蒜蓉菜心，还有一碗清澈透亮的鸡汤。 徐明山看了一圈，似乎想说什么，却等贺川两手空空落座才问道：“今天没有糖渍小番茄吗？” 贺川一愣，他看向徐明山，明显有些失落。为了小番茄失落的徐明山，好稀奇。贺川道：“还有一些小番茄，但是我上午没腌，晚上再吃？” 徐明山只好点点头。 徐明山喝了几口汤，贺川提醒道：“把里面的材料吃了。” 徐明山摇头，“我喝汤就够了。” 贺川眯了眯眼，“不吃晚上就不给你腌小番茄。” 徐明山只好憋着气吃了。 吃完饭，贺川进厨房收拾碗筷。手机搁在餐桌上，弹出来几条信息。 对面的贺川起身走到另一侧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顺便无意间瞟了几眼贺川的手机。 严峰：【真的不来？这儿出了名的漂亮omega如云，什么类型都有……】 徐明山摇摇头，贺川铁血直男一个，戏梦巴黎两个男主角和一个女主角都是极品，他唯爱女主角Eva green，估计还比较喜欢清纯类型的。 他端着水杯慢悠悠走到窗口，小雨淅淅沥沥洒在花园，别用一番韵味。 贺川吃完饭容易犯困，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就要上楼午休。徐明山身体好些就去了书房，别墅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第6章 三号6 夜里，徐明山没和贺川一起睡觉，他去客房睡下。 午夜十一点，一派宁静。贺川轻手轻脚地出门。他站在摩托车前头一次对自己买车这件事产生了烦恼，要是在这儿发车，徐明山肯定会醒。虽然他已经在徐明山睡前强迫他喝下带安眠药的牛奶，但他不敢赌。 他只好推着车走了两百米，才启动发车离开别墅。按照严峰发来的定位顺利汇合，他来得晚些，严峰他们已经喝开了，在卡座里要姗姗来迟的贺川先喝三杯。 贺川把头盔往沙发上一甩，捋了捋凌乱的头发，“我说了我要晚到一个小时。” 严峰也只是玩笑，便向几位介绍，“这是我朋友，贺川，上次我们都在比赛上见过的，他比我们大点。” 一只手伸了过来，手的主人率先自我介绍：“小川哥好，我是赵昭。” 原来赵昭是个挺好看的omega，贺川端起杯子和他碰了碰。 剩下的三个都是beta。贺川一想，严峰也是beta，这五个人里四个都是beta，只有一个omega，AO果然是珍惜物种。 台上的摇滚乐队表演挺带劲，总共是大概两个小时，此刻已经到一半了，正是**迭起时刻，酒吧里的人都在疯狂玩乐。 严峰他们已经蹦去了前排，卡座里居然只剩了赵昭和贺川。赵昭坐在他身边，在贺川犹豫要不要出去时先一步道：“我们也去玩吧，小川哥。” 贺川跟着他一起走了出去，他以前也爱玩会玩，现在一被带动，感觉就上来了，游刃有余地在人群里游走。 贺川和赵昭一人拿着瓶啤酒，偶尔碰个杯，赵昭时不时凑过来贴着他耳边说两句，弄得贺川耳朵痒，他根本一句也没听见。 最后一首尾声，欢呼震天。 几人纷纷回到卡座，赵昭占了严峰的位子坐在贺川身边。贺川和严峰几人东扯胡侃，他似是喝多了，倒在靠背歪着脑袋一点点下坠，最后脑袋坠到了身边的贺川肩膀上。 几人一阵沉默，严峰暧昧眨眨眼，“呦，睡着了？” 贺川穿着薄薄的白T，肩膀上的重量对他来说不轻，他瞥了一眼，对严峰道：“那今天就喝到这，你把他送回去。” 严峰挤眉弄眼，“你送呗。” 贺川坚决摇头，“我没空，最近太累了，我在这附近定了酒店，我要回去休息。” “你干嘛了？” “给我老板当了两天保姆。”贺川语气微妙，“我明天还要上班，不想再折腾了。” 严峰不由一笑，“早让你过来我的车队，还用得着你老板手下受气。” 贺川不耐烦，“你赶紧送他回去，我这肩膀都麻了。” 严峰只好连忙接过赵昭，回头一看，贺川已经拿着头盔走了。 贺川没说假话，在来喝酒前他就在附近定了个房间，他连衣服都没换，穿了个家居服就来了，干净衣服还在他包里。 洗着澡，贺川不禁为自己悲伤了一下。出来喝个酒都搞得像做贼似的，瞻前顾后想这想那，真是悲剧。 收拾完一切他倒在床上，想起某个在家里熟睡的人，又有一点担心。虽然徐明山的易感期已经差不多了，但是万一他又严重了怎么办。 贺川用他唯一的系统技能—查看宿主，把他走出徐宅这后面的情况都快速看看一遍，徐明山一直安静睡着，没什么异常。 他这才舒了口气。 贺川觉得这技能不咋地，他也不爱用，跟个监控似的，总觉得像变态。 但他现在已经无暇考虑那么多，居然明天上班时间已经不剩多少，他要抓紧时间睡觉。 换上工作装骑着摩托车提前到达公司，贺川低头看他在一个半小时前发给徐明山的信息，【我先走了，王妈下午才过来，我给你带早饭放在办公室。】 徐明山在十五分钟前回了他一个嗯。 他到的比平时还早，办公室还没人，贺川把早饭放在徐明山办公桌，回身去上了洗手间。 昨天没喝太晚，他也没喝多，脸色看着不错，身上也没有酒味，今天早上他还看了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监控，徐明山也一直熟睡着，应该不会露馅。 贺川下了一趟楼，电梯停在17楼，他走进办公区，只有寥寥几人，安俞便是其中之一。 见他来了，安俞便起身递给他一个牛皮纸袋子，贺川打开看了看，一堆面包。 安俞笑了起来，像个漂亮的小狐狸，“我昨天做的面包，还有几块曲奇，给你尝尝。” 贺川笑道：“多谢您的赏赐，下班我请你吃饭？” “好啊，什么时候？”安俞一口答应。 “就今天吧，如果你不加班的话。”贺川道。 技术部加班是常有的事，安俞一听就急眼，“别说晦气话！” 贺川一笑，“那今天晚上我请你吃烤肉，祝你准时下班。” 领着面包走上电梯，没想到在电梯里碰上了徐明山，只他一个人气宇轩昂地站着。贺川微微一笑，徐明山疑惑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贺川举了举手里的袋子，“有人要有所行动了。” 徐明山目光微变，“他给的？” “嗯哼，香香的手作面包，尝尝？”贺川打开袋子给他看。 “叮咚——” 电梯到了二十七楼，徐明山看也不看走了出去。贺川也不恼，自顾拿出一个巧克力布朗尼拆开吃了。 别说，安俞手艺还不错。 徐明山办公桌上还是熟悉的早餐套餐，他目光不善，正打算把可颂和咖啡都扔了，但想起贺川等下要来视察，他又生生忍了下来。 果不其然，过了大概半小时，贺川在门口露了一个脑袋，“徐总，早饭吃了吗？” 徐明山点头。 贺川走进来，先是看了垃圾桶，又翻了抽屉，最后还在徐明山衣服兜里淘了掏，确认他是真是吃了，才松了一口气。拿出一块松饼放在徐明山桌上，“安俞做的，吃点？” 徐明山没动静，贺川有些着急，打开袋子喂到徐明山嘴边，催促道：“吃点吧，我求你了，味道真挺好的。” 徐明山皱着眉勉为其难咬了一小点，贺川继续怼，“再吃点。” 徐明山坚决不肯再开口，贺川气得自己两三口吃了。“你怎么回事？这么好吃都不吃？” 徐明山摇头，“我觉得一般。” “放屁！我做的面包你都吃了，你还嫌这了。”贺川无语。 徐明山又盯着他了，贺川想叹气，却听徐明山有点幽怨道：“为什么说起他你情绪这么激动？你很在乎他吗？怕我不喜欢他的做的东西伤了他自尊心？” “贺川，你喜欢他吗？” 贺川彻底呆住，“…哥们，不是，我是在走剧情啊。” “你没否认喜欢他。” 贺川真急了，“我不喜欢他，我只是觉得他人还不错，可以当个朋友，没有一丁点爱情成分。” “那你以后会喜欢他吗？” “…我对omega没兴趣。”贺川说，“对alpha也没有，对beta也没有。” 徐明山点头，神色淡然，“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下班前半小时，安俞发了信息，【准时下班。】 贺川回道：【你按地址打车过去，我骑摩托车过去。】 【我能坐你摩托车吗？】 【不能，我没带多的头盔。】 【好吧。】 贺川收了手机，现在是摸鱼时刻。他走进徐明山的办公室，“徐总，我等会要去和安俞吃饭，你记得配合我。” 徐明山从电脑屏幕抬起头看着他，点头，“知道了。” 烤肉店人满为患，幸好贺川提前订了位置，两个得以没有排队半小时。 烤肉店招牌菜点了一桌子，最后加了一份糖渍小番茄和一壶冰镇青柠气泡水。 贺川若有所指，“其实这个糖渍小番茄是徐总最爱吃的，我有次点了这个菜他一个人吃完了。” 安俞抬起眼来，惊讶道：“你和徐总来这吃过烤肉吗？” 其实没有。 贺川笑道：“是啊，你是不是以为我和徐总就只是上下级，其实我们俩是朋友来着。” 安俞叹谓：“还真看不出来诶，他平时都冷冷的。” “还好吧，徐总没那么冷酷，我今天把你给我的面包分给他，他还夸好吃来着。” “真是？”安俞眼睛一亮。 贺川点头，“当然，我骗你干嘛？” 又问道：“你会烤可颂吗？” “会，但比较麻烦。” “徐总最爱吃可颂，他早饭一般都吃这个。” 果然，安俞对徐明山很感兴趣，两个人聊了半晌都围绕着徐明山。贺川盯着他小幅度上涨的进度条微微一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安俞洗耳恭听。 “其实徐总，有一个喜欢的人，而且就在咱们公司。” 安俞眼珠子滴溜溜转，闪烁着八卦之气，“是谁？” 贺川摇摇头，“我还不确定，徐总不肯告诉我。” “那你知道了第一时间告诉我！”安俞笑道：“也不知道是谁会被徐总喜欢上。” 贺川笑道：“说不定是你呢，咱们公司可没几个omega。” 安俞摇头，“那还是算了吧，我对徐总这类型不感冒。” 欲擒故纵。 贺川微笑，安俞却忽然道：“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其实，我昨天在酒吧看见你了，你旁边还有一个omega。” 贺川眉头一皱，“这算什么秘密？” “你听我说完！你不是先走了吗？你一走，那个omega马上就醒了，都没让他朋友扶一下。” 贺川沉默一阵，“……肉要焦了，快吃。” 安俞偷笑，“贺助理，你很受欢迎嘛，昨天我朋友都想过来找你喝一杯。” 贺川干笑了两声，“下次有机会。” “好啊，那周末要不要一起出来玩？我们周末要去附近山上避暑。” 贺川摇头，“不了，我有事。”说罢又犹豫了一下，“我记得，徐总周末也要去那儿，你见了他别惊讶。” 安俞一愣，“好。” 第7章 三号7 贺川这周很充实，周二见严峰，周三休息，周四看比赛，周五去接小猫，周末和小猫在家玩。 周六上午，他分别给安俞和徐明山发了消息，安俞回的很快：【我碰见徐总了！！！】 徐明山稍慢一些，【我看见他了。】 【接触没有？】 【眼神接触。】 贺川看着电子监控叹气，【去他附近转转。】 贺川放下手机，去给小猫准备羊奶粉泡猫粮，然后打开微信发出自己的第一条朋友圈，没有配文，发了九张小猫的照片。 这天夜里，徐明山给贺川打了个视频电话。 一接通，却不是贺川的脸，小猫的脸正怼着镜头，贺川放下猫，对着徐明山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徐总。” 徐明山在房间里，穿着睡衣，似乎还坐在床上，“你今天没出去玩？” 贺川眉梢一扬，“怎么说的我好像很爱玩似的。” “你不是吗？”徐明山反问。 “有一点吧。”贺川又把他的猫抱起来，“怎么样，可爱吧？” “有一点吧。”徐明山答道。 贺川嘴角一抽，“找我什么事？” “我和安俞今天接触了，打了招呼，还一起吃了晚饭。”徐明山老老实实汇报，“大家一起吃的，还有安俞的朋友和白若云，以及我的朋友。” 贺川想起那个金发男，“那个金毛也在吗？” “在。” “那他和安俞接触没有？” “不知道。”徐明山努力回忆，但确实没想起来。 “那你现在对安俞有没有一点好感了？” 徐明山很是犹豫，“应该暂时，没有。而且他看起来对我也没什么兴趣。” 贺川一下愁了，“怎么回事？怪了。那白若云呢？” “他也没反应。” 贺川眼睛都瞪大了些，“不可能啊，他怎么会没反应，按理说他最喜欢你了，应该会吃醋来着。” 徐明山：“我不知道，你应该跟来看看。” 贺川皱着眉重复道：“我确实应该跟来看看，这剧情根本一点儿都没走。” 他玩笑道：“离了我徐总你就该完蛋了。” 徐明山不置可否，“明天还要汇报吗？” “要，明天记得对任务目标主动点。” “好，我明天下午就回来了。” “OK，拜拜。” 贺川果断挂了，他没出去玩，是在家里玩，玩会网游，放松心情。一条好友申请跳了出来，居然是严峰。 那边严峰发了微信过来，“小川哥，一起玩会呗。” 贺川点了同意，严峰把他拉进自己的队伍，队伍开了语音，贺川听出就是那天晚上喝酒的几个人，赵昭清亮的嗓子在他们一群厚嗓里还挺突出。 贺川只有在不得不说话的情况下开口说两句，其余时刻都是沉默。严峰道：“小川哥，你明天有空没，再喝一次？” 贺川盯了眼睡熟的小猫，“没空，我接了个小猫回家，这两天要照顾它。” 有个不着调的beta道：“真猫假猫啊？” 贺川无语笑了，“少放屁，当然是真猫，才一个半月。。” 严峰：“就你今天朋友圈发那个小猫？还以为你发网图呢。” 赵昭：“小猫叫什么呀？” 贺川说还没想好，赵昭笑道：“是个弟弟还是妹妹？” “小女孩。” 贺川腹诽，幸好猫还有没有ABO之分。 众人开始绞尽脑汁给贺川的猫取名字，贺川觉得都不咋地，他拿起手机给徐明山发了消息，【徐总，给我猫取个名字成不？】 【为什么我取？】 【因为你最有文化。】 徐明山是硕士毕业。 那边暂时没回消息，这边还在扯，“叫鸡蛋吧。”“叫小饼”“难听”“你才难听，干脆叫小鸡”“叫鸡蛋饼?“ 贺川及时制止，“行了，它现在有名字了。” “叫什么？” 贺川低头看手机，徐明山发了消息过来。他念道：“叫小狸。” “为什么啊？”贺川问道。 严峰不解：“你问谁呢？” 贺川道：“我老板，我让我老板给我猫取名字，我问问他为什么。” 一阵沉默，严峰道：“你和你老板关系挺好。” “一般吧。他说因为它是狸花猫，所以叫小狸。”贺川不满意，一边打字一边回严峰：“是不是太敷衍了？” 徐明山回复他，【不敷衍，我觉得很贴切。】 严峰：“还不如叫鸡蛋。” “叫小鸡。” “……闭嘴，就叫小狸。和你们起的名字名字相比，小狸好听多了。”贺川打断，“还玩不玩，再开一局？” “来啊，要不通宵？” 通宵打游戏的后果就是贺川早上八点入睡，下午四点才醒，在睡觉前，他先给小狸准备了粮食才敢放心入睡。 迷茫转醒，小狸居然也在睡。贺川看了饭盆，剩了个底，他又添满了，这才给自己找吃的。 贺川决定下楼吃面条，穿上T恤大裤衩子和拖鞋就出来了。进了店，照旧大碗干拌牛肉面加个煎蛋。 他找个地儿坐下，徐明山打了个电话过来。 “徐总？”贺川边说边让老板给他一瓶冰可乐。 徐明山顿了一下，“你在外面吃饭？” “嗯，找我有事？” “…我在你小区附近，你在哪家店？” 这下贺川愣了，“从我们小区门口出来左拐，走大概两百米，名字叫蜀道人家牛肉面。” 徐明山来得很快，贺川不禁怀疑，“你是不是准备在我小区门口堵我？” 徐明山点头，“是啊，来和你汇报情况。” 贺川笑了笑，没接茬。“喝可乐还是凉茶？” “橙汁。” 贺川：“吃碗面吧，我请你。” 徐明山没拒绝，转头看起菜单，贺川盯着他的侧脸若有所思。 徐明山拿不定主意，问道：“你吃的什么？” “干拌牛肉面加煎蛋。” “那我也要这个。” 贺川眉梢微扬，声音大了些：“老板！再加一份大碗牛肉面，干拌的，加个煎蛋，不要葱和香菜！” 徐明山没和他说谢谢。贺川：“和我说谢谢。” “谢谢。”徐明山面容平静。 “吃完饭你再跟我汇报吧，吃饭谈工作太倒胃口了。”贺川灌了一口可乐，这才仔细打量徐明山。 不像高兴但也不是受委屈的样子，刘海放了下来，遮住一点锐利的眉眼，看着乖顺了些。 面很快上来，贺川饿了，吃得也快，他吃完了徐明山还剩半碗。贺川掏出手机消磨时间，赵昭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是语音，贺川本想转文字手滑按了播放，即使他已经立刻退出，徐明山还是听见了。 清亮的男声传出：“小川哥，晚上……”戛然而止。 徐明山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贺川看了看他的碗，还剩小半碗，疑惑：“吃不下了？不好吃吗？” 徐明山摇头，“有点辣。”贺川这才注意到他的嘴唇过于饱满了，鲜红肿胀，一看就被辣到了。 来不及想更多，贺川先记起这人的胃病来，“胃有没有不舒服？” 徐明山摸了摸小腹，“有一点。” 贺川当机立断，“先上我家，我家里有胃药，吃了在我家休息会儿你再回去。” 徐明山就这样跟到了贺川家里。 两室一厅，还算整洁。家里摆了许多猫的东西，但就是不见猫。 “你的猫呢？”徐明山问道。 贺川四处看了看，道：“躲起来了，不用管它，你先把药吃了。” 贺川递给他的药和他平时吃的是一样的，徐明山看了看他，接过水杯，一把吞了下去。 “你的药和我平时吃的是一样的。” 贺川自然答道：“废话，这本来就是你的药，我在家里备点，以防不时之需。” “你知道我有胃病？” 贺川在他身旁沙发上横着躺下，“我是系统，怎么可能不知道宿主的身体情况。虽然我现在能力有限，但还是尽我所能帮你保养身体咯。”毕竟宿主健康状态也是评级的标准之一。 最后一句贺川没说，他有种直觉，说了这句话徐明山会跟他生气。 徐明山没说什么，他把剩下半杯水喝尽，在另外半边沙发找了个舒服姿势躺下，长度不够他完全伸直，他只是曲着腿。 贺川自顾玩手机，徐明山闭目养神。养了片刻，忽然听贺川问道：“你是不是困了？” 徐明山睁开眼，很没精神地点点头。 “要不要在客房休息一下？我去给你铺床。”说着就起身走进客房，等他三下五除二铺完床铺，出来一看，徐明山睡着了。贺川拿了一条薄毯盖在他身上，转头回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赵昭刚刚发信息来问他晚上玩不玩游戏，和严峰他们一起，贺川回了个OK。 他戴上耳机，话比昨晚更少，音量也放得更低，怕吵醒了客厅里的某人。 一直不停玩到晚上九点多，贺川暂停出去喝水上厕所，徐明山已经消失在了沙发上，他的毯子也消失了。 贺川上客房看了看，却见毯子和人都出现在了客房的床上，徐明山居然还在睡。贺川眼睛一闪，他的猫居然在徐明山旁边！ 他默默退了出去，怎么感觉，他自个成多余的了。 贺川上线，隔了两道门，他的音量放大了些。严峰玩笑道：“咋地啊？之前说话和做贼似的，现在偷玩东西了？” “小川哥你在偷人吗？”赵昭笑道。 贺川：“…我还用着着偷人？都是人偷我。” 严峰：“好自恋。” beta1号：“恶心。” beta2号：“恶心 1” beta3号：“恶心 2” 赵昭：“…还好吧，你们要是和小川哥一样，说不定更自恋。” 贺川：“我哪有自恋，这是事实。” 赵昭：“恶心 3” 众叛亲离的贺川在游戏里被对面杀穿也没人来救他，最后一滴血流尽，贺川佯装怒道：“我不玩了！” 赵昭他们便笑：“再来一把，没空顾得上救你。” 贺川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不了，我要去吃宵夜，先下了。” “诶，和我们一起吃吧。“严峰提议道：“我最近新发现一个烧烤馆子一绝，咱们一起去吧！” beta1：“地址发来。” 贺川微信收到了严峰群发的地址，“和我们都不太远，就是不知道小川哥你那儿方便吗？” “我骑车十五分钟。”贺川回道。 “那好，那咱们说定了一起吃，十点半碰面，都别迟到！” 贺川伸着懒腰出房间门，余光瞥见客厅的人慢悠悠问道：“休息好了吗徐总？” 徐明山在摸小狸，抬起头道：“好了。” “时间不早了，您该回家了吧？”贺川笑道。徐明山没言语，低头又摸摸小狸。 “明天还要上班，徐总……” “我还没给你汇报。”徐明山抬头看着贺川，瞳孔在灯光下显得很亮。 贺川摆摆手，“没事，明天说也一样。”又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徐明山只好放下小猫，跟着贺川走到玄关。见他拿着头盔一愣，“你还要出去吗？” 贺川正在换鞋，点头，“嗯，我出去和朋友吃个宵夜。” “你哪来的朋友？”徐明山疑惑，“你才来这里多久就和别人出去吃宵夜？” 贺川无奈道：“徐总，我又不是什么总裁，我就是个普通社畜，我交几个朋友很轻松的。” 徐明山心里愈发不爽，皱眉道：“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贺川叹气，“我们去吃烧烤，重油重辣，你的胃能行吗？吃一口就嗑一颗胃药？” “你催我回家是不是就为了赶着出门吃宵夜？” 贺川不懂他老板怎么就这么难搞，他勉强摇头，“不是，都这么晚了，你也要回家的，不是吗？“ 徐明山沉默了片刻，在贺川以为他已经没话说的时候，一把转头往贺川客厅走去。 贺川傻眼，“徐总？徐总？徐总你干嘛？！” “我今晚在你这儿住一晚。”徐明山在沙发上坐下，一派镇定自若，“你去吃夜宵吧，我不会烦你。” 贺川深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行吧，你和我一起去？” “不，不用，我就在家，去了也只是打扰你。” “在我家待着就不打扰我了吗？” 徐明山斩钉截铁：“不打扰。” “……你不洗澡不换衣服吗？” “我行李在车上，我拿来换就行。” “那，明天要穿的西装衬衫呢？” 徐明山现在穿的是休闲服，贺川不觉得他的度假行李会有定制西装。 “我的办公室里有备用的。” 彻底没办法了，贺川只好同意，他提溜着头盔走了，“那麻烦你帮我看下小猫，家里东西你随便用，我先走了。” 到了门口又想来什么，问道：“我给你带点夜宵回来？不辣的？” 贺川听见徐明山说了一句可以，他摇摇头关上门，脸上泛起无奈的笑容。 那三个beta和赵昭先到，贺川晚到了两分钟，穿着白T和大裤衩子落座。其他人也都穿的很随便，和贺川差不多，就连赵昭这个漂亮的omega也是大T恤和短裤就来了，贺川对他的印象又刷新了。 菜是严峰点的，一桌子好菜上来，果然名不虚传，几个人连连称赞。约定不喝酒，一人一瓶可乐，就着菜埋头苦吃。 快到吃完，贺川叫来老板要了几个菜再打包一份，“就这几样吧，不要辣，也不发葱和香菜。” 说完发现桌上几个人都在盯着他，目光各异，尤其严峰，堪称兴奋，“怎么事啊小川哥？家里有人啊？”这几个菜又不加辣又不吃香菜不吃葱，一看就是给别人带的。 严峰八卦：“谁啊？怎么不带来一起吃？还带回去多麻烦啊！” 贺川冷笑：“我老板，你想见吗？” 严峰一下子没了兴趣，“…那算了。你也太惨了，下了班还受老板压榨。” 赵昭疑惑道：“你们住的很近吗？这么晚还要给他带夜宵。” 贺川无奈道：“他今天过来找我有事，太晚了在我家休息一晚，我顺便给他带点回去。” 峰会路转，严峰八卦劲又上来了，“你老板是omega吗？” “高级alpha。”贺川道：“还是个霸道总裁。” “…那你俩？嗯、嗯？” 贺川忍不住给挤眉弄眼的严峰一巴掌，“纯同事，谁没事喜欢自己老板。” 赵昭笑道：“一直没问小川哥你在哪个公司上班？” “对啊，你在哪个公司上班，福利这么好，都不愿意放弃公司进我自由自在的车队。”严峰附和。 贺川说了徐氏的名字，赵昭眼睛一亮，“那你的老板是那位徐总吗？” “嗯，我是他助理。” 严峰笑道：“我知道你们那位徐总，他是不是还有个朋友叫方拾也是玩赛车的。” 贺川点头，“是，我见过一次。” 赵昭笑意加深，“好巧，方拾是我表哥。” “……”贺川沉默，怎么遍地都是富二代啊？ 赵昭道：“最近徐氏和我们公司有个合作，下周方拾好像也要去开会，要不我也跟着去？” 严峰瞥他一眼，“你去干嘛？你不是在方氏挂名吗？还主动跑业务啊。” 赵昭白他一眼：“我去找小川哥玩不行？” 贺川已经麻了，他当初不该设定成助理的，他也想当富二代。 带上打包的夜宵回家，客厅灯还亮着，徐明山换了睡衣在沙发上看电视。 贺川走进门把打包盒放在餐桌上，“徐总，过来吃点。” 徐明山走了过去，贺川带着一身热气回来，说完就要去准备洗澡。 “你吃吧，我去洗澡了。” 等贺川顶着个热乎乎的鸡窝头出来时，徐明山在餐桌上做收尾工作。 贺川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好吃吗？” 徐明山点头，把最后一点嫩滑的鱼肉举起来，“你要吃吗？” 贺川摇头，徐明山便自己吃了，他盯着贺川蓬勃的头顶，问道：“你的发质一直这么粗糙吗？” “啊？我也不知道，”贺川抓了抓头顶的冲天炮，“我这种头发算粗糙吗？” 徐明山审视几眼，抬起手来，“我摸摸。” 他的头盖在了贺川头顶，继而蹂躏过全境，方才收回去，“很粗糙，你买点精油和发膜用吧，千万别让别人摸你的头，会被刮伤的。” 贺川大惊，“哪有那么严重！” 徐明山嘴角翘起，站起身，“我去洗漱。”路过时又在贺川头上揉了一把，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次日一早，两人在门口一起出发。贺川提溜着头盔打打哈欠，见徐明山不紧不慢地换鞋，忽然把头盔往玄关架子上一放。 徐明山不解看向他，贺川笑了笑道：“徐总，今天让我蹭蹭你的车吧。” 徐明山点头，反问：“那我的早饭？” 贺川眨眨眼：“我来负责咯，这附近有家早餐铺子味道很好，都是手工包的，尝尝？” 确实是很好吃，徐明山喝完一碗红豆粥，还吃了两个包子，贺川又逼着他吃了一个鸡蛋，早餐从没吃这么撑过。 徐明山开车很稳，贺川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他总觉得他忘了什么，也没能安然睡下。 “徐总？昨天顺利吗？” 徐明山顿了顿，好像在回忆，“还行，但是剧情好像没什么进展。” 贺川似乎也不大在意，“那也许，反正你和安俞现在认识了，可以多在公司转转，多接触几次。” 徐明山嗯了一声，他的情绪不大高。贺川注意到这一点，也不是说他对情绪很敏锐，实在是徐明山突然开车特猛，他有点想吐。 他连忙改口；“徐总你在公司想怎么高兴怎么来，不用刻意和他接触的，除非你喜欢他，不喜欢也随便，诶！你开车慢点！我要吐了！” 第8章 三号8 几大主角现在只剩林棵没和徐明山碰见过，不过贺川倒是先见过林棵了。林棵和安俞、赵昭完全不同的一款omega，混血基因在他身上完美交融，小麦色皮肤，绿色瞳孔，东方骨相西方皮肉，像一匹雄心勃勃的小狼，热烈开朗，有着无穷生命力。 上周在A7看比赛时，严峰个碎嘴子八卦道：“你知道吗？林棵是咱们赛车界的阿芙狄罗瑟，咱们这儿一半观众都是他粉丝。” 大屏上捧着奖杯的林棵意气风发，笑容璀璨，堪称摄人心魄。贺川点头，“确实漂亮。” 严峰手肘捅他，“我感觉他车技可能和你差不多，你要是发挥好说不定能赢他。” 贺川不搭茬，“这遍地都是他的粉丝，你想把我害死？”将目光从大屏挪开，他给徐明山拍了张照片过去。严峰不解，“你还拍照？难道你也？原来你喜欢这个类型，可惜了…” 可惜到底什么，他也没可惜出来。贺川无奈，“不是，我没什么兴趣，我给我老板拍一张，他可能喜欢这个类型的。” 徐明山片刻后回了个“ ？” 贺川马上把准备好的林棵两个字发了出去。徐明山再也没回他。 隔了几天再遇到林棵，居然是在楼下咖啡店里。耀眼的混血omega穿着卫衣在楼下坐着，贺川排队等咖啡瞥了他几眼，马上低头给徐明山狂发信息，“林棵在楼下咖啡店！来不？” 一句来不？发了四五次，愣是没人理。贺川只好提着六杯咖啡走了，徐明山一杯，小许一杯，安俞一杯，来开会的赵昭和金毛男A方拾一人一杯，还有他自己的，每个人都点个特大杯，赵昭和小许还要点心，把他累死得了！ 电梯先停17楼，安俞笑着递给贺川一块曲奇当报酬。继续往上，走回办公室，却发现赵昭在他的工作上坐着，和一边的小许正在畅聊。 贺川分了咖啡给他们，面对两张亲切的笑脸，他叹了口气，“傻人有傻福。” 赵昭、小许：“？” 最后两杯送进办公室，就算方拾在这儿，贺川也懒得装样子，咖啡往办公室一搁就走，过程中一句话一个眼神也没有，像个送餐机器人。 方拾奇怪地望着他，却见徐明山已经自顾打开喝了，没有一点不满，面色平静得像习以为常。 “你这个助理，一直这么爱甩脸子？”方拾不解。 徐明山眼神都没变一下，“他不是爱甩脸子，他是对着我脸色从没好过。一踏进公司，我就是他的仇人。你等会可以看看他下班的脸色，简直是如沐春风。” 方拾笑道：“怎么听起来，你还有点哀怨。” 徐明山拿着眼镜在手里把玩，冷哼一声：“我不能哀怨？” 贺川记挂着楼下的林棵，赵昭在他座位上转圈，贺川自己坐在个小矮凳上。 他看了看赵昭，计上心头，“赵昭，你认识林棵吗？” 赵昭迟疑：“认识但不太熟，只打过两次招呼，怎么突然提起他？” “我刚刚在楼下买咖啡看见他了，在店里坐着，好像在等人？”贺川引诱道：“要不我们一起去看看？” 赵昭只盯着他，眼睛瞪的很大，“你，为什么要去看他？你是他粉丝吗？” “不是。” “那你是喜欢他？” 不知何时窜出的小许：“喜欢谁？”他分明张大了耳朵在偷听。 贺川此刻只觉头疼，“不喜欢！我对这类型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类型有兴趣？”居然是徐明山的声音。 贺川僵着脊背转过头，徐明山不知何时已经走出办公室，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们，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赵昭笑道：“我们在聊小川哥的理想型，徐总也想知道？” 徐明山似笑非笑地看了赵昭一眼，赵昭坐在贺川工位上，贺川坐在他旁边的矮凳上，居然有点般配。 徐明山唇角笑意加深，眉眼却没有一丝弧度，瞳孔又黑又亮，就这样直直看着贺川。 赵昭催促道：“快说啊小川哥。” 徐明山觉得这个称呼非常刺耳，不好听，一点也不好听。 贺川长舒一口气，“呃，我没有具体理想型，但是我有具体不理想型。” “啊？”赵昭疑惑，小许也抬头看了过来，徐明山神色如常。 “我，不喜欢alpha，不喜欢beta，也不喜欢omega。”贺川说道，“不满足上面三点的人，就是我的理想型。” 徐明山失笑，转身离开。赵昭无奈地叹气，小许更是更是嘴角抽搐。 林棵的事就这样揭过了，贺川再想起就是下班扔咖啡杯时。他不免疑惑，林棵能来找谁呢？方拾？他可能性最大，毕竟是A7的老板。 赵昭要和他一起走，黏着他一起到了电梯口。电梯镜面反光把他们俩照的清清楚楚，赵昭掏出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一张。 贺川低下头，“拍的丑吗？我看看。” 随后出来的方拾和徐明山就看到了两个人凑的极近的背影，还嬉皮笑脸的，好不亲昵。 方拾嘀咕一句：“还挺配。” 引来徐明山一个凉飕飕的侧目，他马上装死。 电梯到了，贺川率先走进去，转头才发现徐明山和金毛也跟着他们身后。贺川好心情地笑着打了招呼，方拾奇怪地看了看他，又和徐明山交换一个眼神，心领神会。 直到贺川率先走出电梯，方拾才没忍住笑道：“果然如沐春风。” 赵昭皱着眉嫌弃地看了一眼他的表哥：“？又发神经。” 徐明山望向他，缓缓道：“你和贺川除了今天，之前还见过？” “是啊，我们是朋友。”赵昭道：“赛车认识的，后来还一起吃饭喝酒玩游戏，渐渐地关系就变好了。” 徐明山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垂眸盖住眼中已经压制不住的阴鸷。 贺川尚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上超市买了一堆菜准备回去做猫饭。 在厨房捣鼓一阵，贺川心情颇好地边煮边哼歌，“哈喽你好吗～衷心感谢，珍重再见，期待再相逢～……” 徐明山打电话过来时，贺川正要出门倒厨余垃圾顺便散步。 “晚上出去玩？” 贺川又看了一眼来点显示，不可置信，“你是徐明山吗？” “不然呢？”徐明山说道：“来不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贺川立刻回道：“来。”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徐明山居然带他去了十九禁脱衣舞俱乐部。 光线昏暗，大片蓝紫红色的灯光交相辉映，昏暗暧昧，走廊上铺着厚厚的地毯，隔音效果极好。 服务生将他们引进一个房间后便离开了。贺川坐下打量，环形沙发，中间茶几上搁着红酒和红酒杯，正对沙发的墙面是一扇玻璃，极大，几乎占满整面墙，玻璃后是一间空荡荡的小房间。 徐明山在主位坐下，贺川默默坐在侧边，心里有点发毛。 “徐总？这是什么？” 徐明山不答反问：“你私下里也要一直叫我徐总吗？” “那我叫什么，徐明山？”贺川问道。 “你平时怎么称呼赵昭？” “全名啊。”贺川不解，“干嘛？你吃醋啊？我一向一视同仁的，别担心。” 徐明山垂下眼帘，心底暗暗叹息。 转眼间，贺川被玻璃那边吸引了注意。小房间进来了一个人，一个穿着白衬衫看起来清纯纤细的omega。 “他要表演什么？”贺川问道。 徐明山不紧不慢打开红酒开，“不知道，每天的表演都一样，而且不对外公布，碰到什么看什么。” “还挺有意思。”贺川附和，眼睛已经好奇望着那边，完全没注意徐明山在做什么。 很快，贺川就知道今天的表演是什么了。在omega之后，进来了一个西装男，性别不清楚，脸上还覆着一层精致华美的面具。 这是一场S|M秀。 贺川看得只呆住，那omega双眼被领带缠上，白衬衫要脱不脱，隐约露出白皙胸前的乳钉，西装男指挥他自给自足，他就咬着下唇涨红脸自己慢慢动手。 贺川有点崩溃地闭上眼睛，再睁眼，一杯红酒递了过来。徐明山淡然处之，“这酒不错，喝点。” 贺川麻木接过，仰头咕嘟咕嘟灌了个干净，望着徐明山的眼神带上了十足的乞求：“咱们走吧，求你了。” 徐明山抬眼看了看对面情况，已经在跪着咬了，不过为了观众着想，blow的是个假的。 “那走吧。”徐明山抓住已经失去全部力气和手段的贺川，将他带出了房间。 服务员跟上来小心询问道：“先生，是哪里有让您觉得不合适的地方吗？” 贺川目光呆滞，徐明山道：“都挺好的，只是我们有急事要先走。” “好的。谢谢您们的到来，欢迎下次再来。” 及至回到车上，贺川才回过神。他怎么也无法忘记那个乳钉，好怪，好冲击，但是居然会有一种独属于金属的冰冷的残酷的美感。 贺川将目光飘向徐明山，微微下移，到了平坦的胸膛。 “贺川，你再盯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徐明山警告道。 贺川这才收回目光，仍然有些烦恼的样子，犹犹豫豫问道：“徐明山，你觉得，觉得那个，乳钉好看吗？” 徐明山愣了愣，慢慢点头，“还不错。” 贺川长舒一口气，“我还以为我变态了，原来你也觉得。” 徐明山忽而一笑，坏心眼道：“不如你也穿两个？” 贺川坚决摇头，“不行，我怕疼，我连耳洞都不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贺川不知为何越来越精神，不止是精神，他的下半身也有些抬头了。贺川僵直身体，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徐明山忽然叹了一口气，贺川偏头，“怎么了？” 徐明山目光微妙地往他两腿之间看了一眼，贺川顿时热血沸腾，脑袋瞬间空白，不敢再动一下。 徐明山很自然为他解释：“会所里的酒有一些催情作用，所以你有反应也很正常。” “那你为什么没有？”贺川问道。 “我是高级alpha，剂量不够，没什么用。”徐明山贺川一举一动的举动尽收眼底，道：“还能坚持吗？” 已经尴尬到手脚蜷缩的贺川无言以对，他不敢再看徐明山，望着车窗，“…快送我回家。” 第9章 三号9 车停在小区门口，贺川打开车门就要跑，哪知脚刚伸出去就在地上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徐明山吓了一跳，连忙下车去扶他，“你怎么了？” “我…手脚无力。”贺川脸都泛红了，崩溃地撑着徐明山站起来，“徐明山，你送我回去吧，求你了。” 徐明山忍不住轻笑一声，又在贺川怒目下硬生生收了回去，将他手臂绕过自己肩头，“靠过来，我扶你上去。” 贺川泪目：“徐明山，你真是好人。” 回到公寓，贺川又求徐明山给他浴缸放满冷水，他歪在床上上，像一条红鲤鱼。 徐明山盯着他，却没有动作。他气定神闲坐在床边，从西装外套里掏出一盒东西。 贺川愣住，“你想干嘛？” 徐明山把玩着小盒子，颇有深意地看着贺川。贺川立马强调：“我只当1！” 在他看来，徐明山绝不可能愿意当下面那个，此话一出，徐明山肯定没有兴趣了。 没想到的是，徐明山居然笑了。他嘴边牵起微微的弧度，笑得很浅，却是发自内心的，连眉眼都弯弯的。 他一眼不发凑了过来，贺川紧张地看着他，徐明山慢吞吞扒开他的裤子，拉链一开，斗志昂扬一览无遗。 徐明山愣了一下，“你，疼吗？都充血了。” 贺川崩溃，“你出去啊！我自己来。” 但徐明山显然没有这个意思，他明显是要一条道走到黑。贺川忍不住闭上眼，视觉消失，黑暗中他的触觉却更加明显。 那是一只微凉的手，骨节分明，扶着他堵塞的管道生疏缓慢地疏通着，不得要领，反倒弄得又膨胀了一些。 他终究败给**，出声指示，“轻一点。”“往下，慢慢来。”… 饶是徐明山，也不免紧张。 他的指尖压在管道前端，“嘶——”贺川的嗓子哑了些，“松开，我忍不住了。” 徐明山却没放开，他的手不可避免被打湿了，黏黏糊糊的。徐明山拿着纸巾细致擦拭，贺川别过头不敢看。 片刻后，徐明山起身走了出去，贺川松了一口气，正想强撑着坐起来，却感觉自己好像又来了精神，他慌忙低头看去，徐明山又走了进来。 贺川判断徐明山刚刚是去洗手了，因为此刻贴着他的那只手冰凉又湿润。 贺川无力地倒了下去，认命了，“徐明山，上来吧。” 徐明山闻言盯了他一眼，起身跨坐在他身上，不慌不忙开始脱衣服。贺川就看着他脱，解开皮带，西装裤下是贺川只在电视看过的衬衫夹和袜夹，黑色皮质，在徐明山白皙修长的长腿上分外勾人。 或许是药效，贺川手脚发热，心跳加速了。 脱到衬衫，徐明山刚解开扣子，贺川忽然道：“别再脱了，就这样。”他的嗓子已经哑得不成样子。 “你的手还能动吗？”徐明山问道。 贺川点头。徐明山在他耳边说了什么，贺川喉结滚动，盯着他，“你趴过来。” 他的手绕过徐明山的后腰向下走去，徐明山灼热的呼吸萦绕在他耳边，贺川被**推着小心翼翼地试探，徐明山凑上来在他嘴唇上亲了亲，徐明山的嘴唇也是冷的，但很柔软。 贺川垂下眼帘，盯着那薄薄的唇，目光深沉。 （…） 后半夜时，贺川药效过了，手脚终于有了力气。一把将已经疲软的徐明山压下，横冲直撞。 徐明山面色绯红，漂亮得不似真人。 “你太慢了，徐明山，我让你平时多吃点你为什么不听？”贺川揽住徐明山，将他抱了起来，话说的难听下流又胆大。 “这么想让我上你？” “你这里面是什么做的？又热又软，真是够sao。” “弄这么紧是要把我榨干，嗯？” “你这么爱吃，想了很久吧，做梦也想吃吧？” “好吃吗？呵，不好吃也不能夹这么紧，是不是？” “腿张开，我要舔。” 徐明山晕过去了，失去意识前，他听到最后一句话是——“我要neishe。” 他不知道贺川在床上到底有没有neishe，但在浴缸里，他倒是察觉到了。 第10章 三号10 次日清晨，徐明山醒来，贺川不在身边。他恍惚一阵，窗帘外是隐约的晨光。徐明山掀开被子，他穿着一套睡衣，不是他自己的，只能是贺川的。 客厅外有声音，片刻后，卧室门打开，贺川围着围裙走进来，“起来了，先去洗漱，再过来吃早饭。” 他的耳垂上有一个明显的牙印。 徐明山到了浴室洗漱，一抬头，镜子里的人一脸疲倦，眉眼是盖不住的春色，脖颈上几个显眼的红痕一直延伸到衣领下。 徐明山走得艰难，贺川难得愧疚，塞给他两个鸡蛋。 徐明山抬头，“我只吃得下一个。” 贺川点头，“好。”将一个剥好的鸡蛋放在他碟子里。 早饭是贺川做的，中西合璧，种类繁多。徐明山每样吃了一点，吃饱了就打哈欠犯困。 今天是周六，贺川说：“再去睡会吧。” 徐明山点头往贺川房间走去，贺川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也跟着走了进去。 倚在门框上，他看着徐明山被被子盖住，道：“你的衣服我给你洗坏了。” “哪件？” 贺川说：“衬衫。” 徐明山轻轻笑了笑，“没关系。” 贺川耳根发红地走了。徐明山唇角一勾，那衬衫哪里是洗坏的，分明是某人在上面又射又抓，糟蹋得不成样子。 贺川在客厅外忙里忙外，家务做完，抱着小猫到了徐明山床边。徐明山睡熟了，贺川把小猫放在他枕头上，然后站一边等着。 小狸在徐明山头上四处晃悠，一爪子踩在徐明山脑门，徐明山皱了一下眉，却没醒。贺川捞过猫，把小猫爪子抓住在徐明山鼻尖戳了戳，徐明山这才醒了过来，迷茫地望着他们，“嗯？” 贺川问他：“我要去买菜，你想吃什么？” 徐明山脑袋在枕头上蹭蹭，眯着眼含糊道：“我要喝排骨汤。” “还有呢？” “都行。”徐明山已经深陷枕头，贺川再问也不答了。 贺川在厨房炖排骨的时候不禁沉思，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好的霸总文学，为什么是他先把霸总吃了。 他吃了这个世界的男主，吃了个alpha，好吃，好吃，好吃。 贺川你在想什么！ 贺川脸色大变，他色迷心窍！他见色忘剧情！他沉迷美色！他觉得徐明山好吃！ 可是事已至此，也不能更糟了。 那能不能再吃一次？ 徐明山睡梦中不知贺川心境起伏，一觉睡到大中午，舒舒服服地起床挪到客厅。厨房叮叮当当，贺川一转头，徐明山就在门口望着他。 两人对发生的事都默契地闭口不言，贺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徐明山是故意不说。 到了夜里，徐明山还没有走的意思，洗漱完直接去了贺川窝里睡下。贺川自己滚去了客房睡觉，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没忍住爬起来去了徐明山床边。 徐明山掀开一个被角，贺川挣扎了两秒，顺着被角躺了进去。 他才躺下，徐明山便靠了过来，徐明山精瘦，体温偏低，手臂搭了过来，将身体塞进他怀里睡下。 “徐明山。”贺川抬手抱住他，“我们现在算什么？” “随便你想什么都行。” 徐明山声音懒洋洋的，贺川的身体很暖和，他抱着很舒服。 “…那行吧，你别把我俩的事说出去。”贺川叮嘱。 “为什么？你觉得很丢人？”徐明山抬起头看着他，眉梢一扬，“和我上床你很不情愿，那你昨天还说爽？” “…没不情愿。”贺川纠结道：“是挺爽的，但我可是良家美男，现在还是系统，你是宿主，又是主角，我们是不会被祝福的。” “…？”徐明山一脸古怪看着他。 贺川一语惊人，“我们偷情吧。” “…” 周一上班，贺川意志消沉地踏进公司。他没有给徐明山带早饭，因为今天早上徐明山已经吃过饭了，和他一起吃的。 方拾来找徐明山，顶着耀眼的金发路过贺川，偏头瞧了他一眼。 “贺川？”他试着喊了一声。 贺川面无表情抬头：“干嘛？” “你喷香水了？” “没有。” 方拾转身就走，贺川心里思量，这黄毛男打什么主意，没事过来骚扰他干嘛。 方拾呆了快俩小时，走出办公室又瞧了他一眼。贺川波澜不惊，目送他离开，推门走进办公室，反手锁门，才走到徐明山面前。 徐明山疑惑抬头望着他，眼镜滑倒鼻梁末端，“怎么了？” 贺川突然探过身子闻了闻他，又回头闻了闻自己，“方拾说我身上有味道，我怎么没闻到？” 徐明山一愣，“应该是我的信息素的味道。” “那他不会察觉了吧？” “应该不会，沾染信息素的方式比较多，他不会往这方面想。” “最好是这样。”贺川说完要走，徐明山推推眼镜架叫住了他。 “你的系统任务进展得怎么样？” 贺川挥挥手就要打开门离开，“很顺利。” 徐明山疑惑地望着他背影，欲言又止。 贺川和徐明山第二次偷情是在车里。 徐明山的脸不知不觉又泛起红晕，贺川从后背抱着他，他没有支点，只能向后死死抓住贺川的腰。他被贺川分开大腿抱在怀里，背脊贴着滚烫的胸膛，徐明山倍感晕眩。 一只手掰过他的脸向后看去，贺川垂眸盯着他的脸，被眼泪淹没的发红的眼眶，失神的瞳孔，还有嫣红的嘴唇。 “徐明山。”贺川叫着他的名字，名字的主人抖了一下。 贺川贴着他脸颊吻了吻，眼神抚过他涣散的瞳孔，最后落在嘴唇上，声音压得很低：“你好色情啊。” 徐明山不能感受到什么话里话外的深意，他只能凭着本能向此刻主宰他身体的主人哆哆嗦嗦奉上了一个亲吻。 贺川欣然接受，同时留在了他身体里。 第11章 三号11 徐明山被贺川抱回了家。 直到躺进温暖的浴缸中，他才如梦初醒，眨眨眼看着浴缸边给他洗澡的贺川。 水汽氤氲，贺川在他头上打泡泡。 “好点没？” 徐明山说：“好点了。” “力道怎么样？”贺川的手指穿梭在徐明山的头发和泡沫里，徐明山身体一僵，只说好。 待贺川给他洗完，自己也湿了大半。衬衣沾了水，半透不透的。 徐明山穿上浴袍，低头往下看了看，贺川直接开口解决了他的疑虑：“你还是觉得不舒服吗？” 徐明山抿嘴摇头，“这样很麻烦，你以后能不能带t？” 贺川似笑非笑瞧着他，“你麻烦还是我麻烦？” 徐明山别过脸去，“那随便你好了。” 说着就要踏出浴室，贺川一只手环住他的腰把他拉了回来，“陪我一起泡会。” 两个人在宽敞的浴缸里非要叠着，贺川只要曲起腿就是和刚刚doi一样的体位。贺川倒是没有突然兴致大发，徐明山也逐渐放松下来。 泡完澡，徐明山这边在吹头发，贺川接了个电话，接电话时瞥了徐明山两眼，最后说了个好就挂了。 徐明山走过来，“谁找你？” 贺川很老实，“严峰找我打麻将。” “什么时候？” “待会。” 徐明山没说什么，转身进房间去了。 过了片刻，贺川吹干头发，走进房间要拿衣服。他的床上裹着一个蚕蛹宝宝。 贺川直觉气氛很怪，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把手机放在床头，徐明山忽然起身站了起来。 贺川盯着他，只见他走到房间门口重重摔上了门，转而面向自己走了过来。贺川咽了口唾沫，“怎么了？” 徐明山站到他面前，头发蓬松，身上有着和他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不许去。”徐明山说，又好像没什么底气，追加了一句：“现在太晚了，不安全。” 贺川瞥了眼手机，“才九点。” “不许去。”徐明山拧着眉头道：“我在家你就跑出去玩，没礼貌。” 贺川失笑，关上衣柜门靠在柜门上，“那我留在家□□就是有礼貌吗？” 徐明山艰难地回他：“那也比打麻将好。” 贺川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想挨操？” 没等徐明山再回复，已经扯着他压到了床上，三两下扒开睡裤和底裤。 “怎么还是这么紧啊？”贺川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徐明山，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 徐明山抓住他肩头，压着声音问道：“吃什么？” “吃我的吊。” 徐明山突然凑过来亲了亲贺川，“我吃了，吃不够。” 贺川眉梢一扬，笑了一声，低下头舔了舔徐明山发烫的耳垂，“徐明山，你下流。” 严峰那边正疑惑，三缺一，他打电话去催。隔了半天才接通，贺川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去，我有事要忙。” 不到两秒就挂了电话。严峰愣着，却不敢再打，他隐约听到些不该听的声音，好兄弟正吃着饭呢。 这个周末，徐明山约贺川吃饭，贺川答应了他忽然又说不吃了，贺川：“？” 徐明山发消息给他解释：“我最近上火，要吃清淡点，也不能吃荤腥。” 贺川只好答应。 过了一阵，徐明山又发消息给他，“方拾和林棵在一起了。” 贺川：“！” 一通电话打来，徐明山接起，嗓子懒洋洋的，“嗯？” 贺川觉得耳朵像被羽毛挠了一下，有点痒，“方拾怎么和林宣在一起的？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最近，大概一周前。不知道怎么发生的。” “呵呵，”贺川冷笑，“肯定是方拾死缠烂打，这臭黄毛。你怎么没早告诉我？” 徐明山道：“上周我问你任务进度的时候就想告诉你，但你看起来好像不大在乎。” “…没事，影响不大。”贺川皱了皱眉，“只要你的部分能完成就行了。” 徐明山应了一声。 贺川这时才发觉他那边有些吵闹，“你在干嘛呢？” “表姐结婚。” 贺川哦了一声，不知道怎么接话他们俩之间从前界限分明，最近才有了一点模糊的趋势，现在又进退两难了。 “贺川。”徐明山说：“你给我改个称呼。” “你想叫什么？小徐？小明？小山？” “……”徐明山：“不用改了。” “知道了，小明。”贺川轻笑：“那你叫我什么？” “傻逼。” “挂了拜拜。” 过了片刻，贺川又打电话过来。“既然不能吃重口来的，那你明天到我家来，我给你做点家常菜。” 徐明山勾起唇角，语气温柔，“好，明天我准时到。” 贺川对着徐明山发来的密码打开门，门口已经摆上他的专属白色拖鞋，贺川往里瞥了一眼，只有厨房叮叮当当的。他手上提着一个没有图案的袋子，悄悄放去了贺川房间。 贺川拎着锅铲出来瞥他一眼，“冰箱有饮料自己拿。”说完又转身回去。 徐明山走进厨房，绕到贺川身后环抱住他，头搁在他肩膀，“做的什么？” 很亲昵的的举动，贺川适应良好。“素三丝。” 徐明山伸手把火关了，对着贺川迷惑的眼光又将他的围裙摘了，“有惊喜啊？” 徐明山微妙一笑，“嗯，有礼物给你。” 贺川乖顺地被他拉着进了卧房，一眼看见那个袋子，却被徐明山揽住，“不是给你的。” “那是给谁的？”贺川挑眉。 “给我自己的。” 贺川被推到床上坐下，好整以暇地观看徐明山在他面前表演脱衣服。 西装外套，马甲，领带，衬衫……乳钉？乳钉！ 乳钉！乳钉！乳钉！乳钉！乳钉！乳钉！ 贺川眼睛都看直了。乳钉晃到了他眼前，“这才是你的礼物。” 贺川看得心惊，一抬头，徐明山正低头看着他，轻笑，“喜欢吗？” “喜欢。”贺川老实回答，不老实也没办法。 徐明山要贺川把袋子拿过来，一打开，是个项圈。黑色皮质，哑光的，镶着一颗红宝石。 贺川咽了口唾沫。 “你的礼物就是这个？谁给你买的？” 徐明山慢条斯理打开锁扣，掀开眼皮撩了他一眼，“我自己买的。” “你给你自己买了个项圈？” 徐明山重复，“我给我自己买了项圈。” 贺川想起一句经典台词，“such a puppy”他拍拍徐明山脸颊，“乖狗狗。” 他将项圈交给贺川，自己缓缓在他面前跪下。卧室铺着地毯，膝盖还能忍受。 贺川被牵引着给他戴上项圈，徐明山跪趴在他腿间，头歪在他膝盖上，向上瞧着他，似乎在等着什么。 贺川一点就通，将腿分开了些，“吃吧。” 第12章 三号12 最后，贺川离开了他的嘴，徐明山连忙后退了些，偏着头大口喘气，瞪了贺川一眼，起身往卫生间去了。 从卫生间出来，徐明山愣住了。贺川居然又穿上围裙在厨房忙活起来了。他还半裸带项圈，这人居然只想着做饭。 徐明山气急反笑，回屋找了贺川的白T套在身上。难道他不喜欢吗？ 徐明山走进厨房，不由分说就往下三路摸，直袭贺川老二。贺川吓一跳，举起锅铲投降，“怎么了？” “…你为什么继续做饭了？你对我没有兴趣吗？” “不是啊，”贺川叫屈，“我想我们吃完饭再干，我怕你饿着了。好吧其实是我饿了，我担心我体力不支。” “…”徐明山无语，“那好吧。” 贺川把他推出厨房，“再等十五分钟就开饭。” 晚饭烧得很清淡，一桌子没见着个荤腥。徐明山喝了半碗蘑菇汤，贺川往他胸口看了几眼，忽然道：“你不是上火吧，是怕伤口发炎是不是？” 徐明山点头，见贺川还在盯着他，直接一把撩起下摆，把两颗银亮的乳钉展示给他看，上面还有这个人的齿痕。 贺川连忙转头，“快放下，吃饭呢。” 吹完饭，徐明山和贺川一人一边沙发躺着。徐明山瞥了一眼，见贺川把手机横拿着，心里思量，看动作又不像在打游戏，模样还鬼鬼祟祟的，生怕他看见。 徐明山指挥他，“去给我洗点葡萄。” 贺川放下手机走了。徐明山看了一眼密码，想也没想直接按了贺川生日，手机顺利开锁。 贺川端着葡萄回来时，就见徐明山似笑非笑看着他。 “怎么了？”他疑惑。 徐明山指了指葡萄，“喂给我。” 一颗水淋淋的葡萄下肚，徐明山微笑道：“你刚刚在看片？” 贺川手一抖，葡萄没怎么嚼就咽了下去，目光躲闪，“我不太了解嘛，那什么S 又M的…” 徐明山捻起一粒葡萄送到他嘴边，贺川张开嘴，徐明山的指尖停在他唇上，轻轻按压，“怎么不问我？” “…”贺川皱眉，一脸古怪，“你很懂吗？” “比你好一点。” “嘶——”指尖忽然被咬住，徐明山撩起眼皮，有些委屈，“疼，别咬我手。” …… 贺川叹息，“你真是公主，非要我要帮你，回头给你买点道具你自己来。” 徐明山不满咬他一口，脖颈落下一个深深的齿痕，“不要，就要你帮我。” 贺川笑了一声，指挥他：“把我ku子脱了。” 徐明山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夜还很长。 第13章 三号13 项目中期，方拾和赵昭又来开了一次会。 贺川把咖啡放在桌上离开，赵昭目光在他身上稍作停留，回过神来发现徐明山和方拾已经停下交谈，双双盯着他。 方拾自打和林棵恋爱后就把头发染黑了，玩世不恭的气质淡了许多，带着些微笑意打量他，“怎么？喜欢我们贺助理？一直盯着他看。” 徐明山也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赵昭坦荡道：“还算喜欢。” “喜欢什么？脸还是身材？”方拾玩笑道：“难道是美好的品格和善良的内心？” 赵昭白他一眼，“当然是身材，那宽肩窄腰大长腿，一看就什么都忘了。至于脸嘛，也还不错。” 几人心照不宣地笑了，徐明山低下头扶了扶眼睛，把话题扭转回正题。 中午午休时分，贺川难得不用陪老板吃饭，和小许和安俞一起去路边小馆子吃川菜。 小店老板操一口四川话，菜品新鲜物美价廉，公司不少人都是常客。点了三菜一汤，在菜上来之前三个人开始唠嗑，小许和贺川一样是个beta，清秀斯文，他鬼鬼祟祟把另外两人的脑袋凑拢，“我给你们说，咱们老板，徐总，好像谈恋爱了。” 贺川脑门一皱，“和谁？” 安俞更是一脸莫名其妙，“是不是那个啊？” 贺川、小许：“哪个？” “上次我去泡温泉，遇见徐总了，身边跟着个omega，好像也是个小少爷。” 小许眼镜片寒光一闪：“是吗？我怎么感觉他最近和小赵总走得近呢？” 贺川嘴角一抽，对安俞道：“你见过的那个叫白若云，是徐总青梅竹马。” 说罢又看小许：“小赵总，他应该对徐总没兴趣。” 小许不赞同，“为什么？” 安俞接话：“因为小赵总对他有意思。”手指头戳向贺川。 小许：“我不信，他哪有那么大魅力。” 贺川微微一笑，“你不懂，beta也有春天。” 吃过午饭，众人昏昏欲睡，倒在办公室午休。贺川原本也不例外，直到他收到老总消息要他来一趟办公室，进来顺便锁门。 徐明山西装革履地坐在办公桌后瞧着他，下巴撑在手上，很轻松自得的做派。 贺川不明就理，“找我干嘛？” 徐明山道：“你过来。” 贺川绕到办公桌后，板板正正立在徐明山面前。徐明山从容不迫地拆他的皮带，贺川忽然道：“我中午吃的川菜。” 拆皮带的手一顿，又将其恢复如初。徐明山抬起头对着贺川笑了笑，“那你来。” 徐明山的办公桌很大，中间的空腔也足够一个一米九的男人跪下。贺川有点不爽，嘴里塞满，手却未经允许摸上了后腰 徐明山一惊，“别，别搞，我受不住。” 本意就是要他受不住的贺川当即把手伸了衣服，徐明山压抑着腔调，身子开始发抖，手紧紧抓住椅背，不受控制地弯下腰趴在了桌上。 由于午休时间在忙别的，贺川下午很没精神，小许递上一瓶冰冻葡萄汁，贺川咕嘟咕嘟灌了，眼睛可算睁开了点。 今天徐明山没和贺川一起呆着，贺川说有剧情要他去走一走，徐明山方才不情不愿被贺川送去庄园。说是庄园，就是看演出吃喝玩乐的高级俱乐部。 这是一件古色古香的庄园，亭台楼阁，水榭香都，假山廊桥连着池塘，屋檐下偶尔挂着几只鸟雀，禁闭的雕花木门后还有婉转的戏腔和评书。 不用服务员领路，徐明山自己就到了地方。一推门，方拾林棵白若云赵昭几个还有其他人已经坐着了，各色菜肴也都齐全了。 “哟，徐总被什么绊住了，来这么晚？”方拾调侃，他身边跟着林棵。 徐明山瞥他一眼，自顾落座，“关你屁事。” 今天这一桌是方拾给林棵办的，是叫林棵见见他的朋友们，也是正式公开二人的恋爱关系。 白若云见他们二人亲密，有点眼红，“早知道让我男朋友也来了。” 徐明山漫不经心道：“他都没把你介绍给他朋友，你急什么？” 白若云皱皱鼻子，“万一他没朋友呢？” 众人：“…你没救了。” 白若云辩解道：“他一个大学生，天天打工哪有时间交朋友。” 徐明山道：“还有舍友。” 白若云脸色莫测：“他说他和舍友关系不好。” 方拾一脸无语，“你算了吧，玩玩得了，别太认真。” 正七嘴八舌说着，徐明山收到了贺川询问进度的消息。按照剧情，他会在这场聚会上被白若云表白。 徐明山已读不回，喝了一通酒，最后醉醺醺给贺川打电话要人来接他。 包厢里的人走光了，贺川才姗姗来迟。不怨他，这里头路七拐八弯的，他差点迷路。 徐明山趴在桌子上似乎睡着了，贺川拍他他也没反应，他只好无奈将徐明山背了起来。他将徐明山放在后座，自己又上前去开车。 红灯绿灯红灯，车厢里漂浮着淡淡的酒气。贺川在路口红灯停下，蓝牙放着一首fly me to the moon，他敲着方向盘慢慢跟着舒缓的歌曲哼唱，fly me to the moon ，let me play among the star～ 不知何时，徐明山睁开了眼，他迷迷糊糊地听到歌声，下意识跟着唱了起来，“in other hold my hand，”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已经消失，贺川透过后视镜注视着他。 in another word darling kiss me …… "in another word i love you” 贺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徐明山唱完一首又睡了过去，轻松的爵士乐在车厢流淌，有人的心情一如飞去月亮。 徐明山是在浴缸里醒来的，他身下还垫着一个人。贺川正歪着脑袋看杂志，见他醒了，便道：“正好马上泡完了，自己穿上衣服出去。” 徐明山赖他身上不动，贺川只好去扒拉这块高傲冷艳的狗皮膏药，“徐总？别睡了，起来了。” “那你亲我一下。” 被提出无理要求的贺川乖乖照做，在徐明山唇上轻轻一吻，“好了，起来吧。” 徐明山得偿所愿，摇摇晃晃站起身踏出浴缸。贺川连忙起身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摔了。徐明山甩甩脑袋，胡乱抓了浴袍批在身上，贺川无奈，一只手拉住他，也顾不得自己穿不穿衣服了，将人一把横抱抱去了卧室，匆匆套上了睡衣，又张罗要给徐明山吹头发。 徐明山乖顺地任他摆布，一双眼睛含着些得意瞧着他，贺川将他头发吹成一个鸡窝头，但徐明山头发软，一会儿就服帖了。 他放下抽风机，为了解气狠狠揪了揪徐明山脸颊，“你得意什么呢你？” 徐明山是坐在床沿，贺川站在他跟前，他一伸手就能抱住贺川的腰。徐明山把热乎乎的脑袋埋进贺川的六块腹肌里，闷声道：“你喜欢我。” “…？”贺川大为不解，“何处此言呐您？” 徐明山手上力道加重，差点把贺川勒死。“你少管我。” 贺川伸手蹂躏他热气腾腾的软软头发，跳过了这个话题。 “行了，快睡觉吧，都快十二点了。” 夜里徐明山又滚到了贺川怀里，贺川迷迷糊糊把他围住，说了句睡吧，就此沉入梦乡。 贺川第二天说他要请假一天，理由是一大早就被老板压榨，他精疲力尽。 贺川早上一睁眼就觉得身上很奇怪，怀里空空荡荡，被子却鼓了一个大包。慌慌张张掀开被子，居然是徐明山。 贺川闭了闭眼，按住徐明山的脑子，柔顺的发丝缠绕在他指缝，贺川心跳得厉害。 他有一种预感，他快要变成色情狂了。 早上醒了就忙了两个小时，徐明山出了汗，水光闪闪地倒在洁白的床单上，呼出的热气喷薄向上，把贺川都快热化了。 贺川额头上的一滴汗水低落在了徐明山唇上，他忽然笑了，拉下贺川的脖子抱住贺川吻了吻他，湿漉漉的一个吻，似乎还有点汗水的咸味。 贺川一瞬间头脑空白，满脑子都是那个吻。 第14章 三号14 贺川没能翘班成功，被徐明山拉着去了公司。从徐明山车上下来，再和徐明山一起走进办公室，贺川一路上总觉得他好像忘了什么。 中午午休，贺川敲开徐明山办公室的门。 徐明山疑惑：“找我有事？” 贺川脸色阴沉，难得露出些凶相来。“白若云谈恋爱的事你怎么没和我说？昨天晚上明明看了我的信息为什么已读不回？” 徐明山先是一惊，随即脸色也不大好看，“你怎么知道的？” 贺川眉梢一扬，“系统特权，你不用管。” “什么特权？”徐明山追问。 “反正与你无关。你为什么把他的事瞒着我？” 徐明山冷冷笑了两声，“你少蹬鼻子上脸。你敢监视我？” “…”贺川嘴皮子动了动，“我也不是故意的，这是系统自带的功能。” “所以我的一举一动你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只有有必要的时候我会看看，比如现在。”贺川未免心虚，“你别计较了，我以后不看就行了。” 徐明山瞪他，心里窝火，偏偏贺川装出一副窝囊样他又不能直接发火。 “对了，”贺川抬头，“你到底为什么不告诉我白若云谈恋爱的事？” “我有什么必要告诉你。”徐明山脾气上来了，“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贺川杵着没动，徐明山眉头一皱，“你还想干嘛？” “你不配合我工作。”贺川一本正经道。 “…？”徐明山闭着眼叹气，“所以？” “我在和你商量啊，你以后要么和我好好配合，要么咱们换人。”贺川循循善诱，“所以说，你要听我的……” “那就换人。” 贺川声音卡住，“…嗯？” 徐明山盯着他冷着脸又重复了一遍，“换人。” “反正你的工作也做的不怎么样，任务进度毫无进展，对我完全没有帮助，不如换人好了。” 贺川不悦地微微眯着眼打量他，一句挽留的话也没说，面无表情转身摔门走了。 徐明山第二天沉着脸上班，贺川的座位空着，他十分不爽道：“他到哪儿去了？” 小许瘫一张冷酷脸道：“小川哥辞职了。” 徐明山皱眉，“谁同意了？” “他说是您让他滚蛋的。”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徐明山顿了顿，一言不发回到办公室。 下午下班准时时刻，小许看着老板从办公室行色匆匆走了出去，眼看老板背影消失在大门口，小许眼镜片寒光一闪，低着头飞快打字。 徐明山去了一趟贺川家，猫和人都不在，其他东西一个不少。徐明山皱着眉打开手机，他的联系方式已经被全面拉黑，根本联系不上贺川。 空荡荡的客厅，只剩徐明山叹气的声音。他倒在沙发里，眼皮沉重得紧，闭着眼静了片刻。 接连三天，贺川都没有回家。徐明山越来越焦急，第四天顶着个黑眼圈来上班了。 小许惊讶看着他老板半死不活地路过，再低头看手机时露出些若有所思的表情来。 徐明山不耐烦地签完文件，随手将笔甩了出去，烦躁地倒在舒适的办公椅里。手机响起，他连忙去看，却是白若云发给他的，问他晚上有没有空来吃饭。 本想回个不去，他思索片刻，又改口答应了。 晚上照例约在曲水廊亭吃饭，除了他们上次的原班人马外，还有白若云的男朋友。他男朋友还在读大学，气质清爽，清隽俊朗，穿着普通的白T长裤，有几分冷淡的书卷气。 他自我介绍叫作陆渊，说完就在白若云身边一直安静呆着了。 徐明山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他看向身边的赵昭，试探道：“你最近还和贺川玩吗？” “他啊？他不是被你开了吗？”赵昭反问。 “他告诉你的？” “嗯。他说他回老家了，让我们以后别找他了。”赵昭遗憾道：“可惜啊，鸭子还没到嘴就飞了。” 徐明山暗自咬牙，“他什么时候给你说你的？” “就昨天，我想叫他出来玩他说他不在A市。” 徐明山脸色更差了，冷笑一声，“那你们以后别再找他了，我看不惯他。” 作为圈子里的隐形小皇帝，徐明山说话赵昭还是得表面装样子听一听，装模作样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不料下一刻，徐明山忽然道：“你知道他老家在哪吗？” “不知道，为什么问这个？你还想赶尽杀绝？” 徐明山淡定点头，“你问问他。” 赵昭在徐明山的监视下嘴角抽搐着发消息问贺川老家，等了一会没回消息，赵昭无奈道：“他不回我了。” 徐明山点头，“没事，谢谢你了。” 他心不在焉地端起就被，一道视线总若有若无地看过来。徐明山一眼就捉住了白若云的小男友陆渊，奇怪的是，陆渊看起来并不慌张，也不像要勾引他的样子，他的目光很淡，像打量物品一样打量了他片刻。 徐明山不甚在意转过头。 喝了酒，徐明山叫来司机开车。上车司机正打开导航定位别墅，徐明山在后座忽然出声，“去第一个常用地址。” 车到了小区，徐明山昏昏沉沉走进公寓。忽然见着两个熟悉的人手挽手进了公寓大门，正巧他们还在电梯前偶遇了。 白若云牵着陆渊震惊看着徐明山，“你怎么会在这儿？” 徐明山瞥了二人一眼，陆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徐明山随口道：“我在这儿有套房，偶尔会在这边住。” 电梯来了，白若云问他：“几楼？” “十三楼。” “我们是十四楼。” 徐明山眉梢微扬，“你们两个现在住在一起？” 陆渊自从徐明山说出有套房之后脸色一直莫名有股微微的笑意，看得徐明山很是不爽。 他看向白若云，“你给他租的？” 白若云摇头，徐明山便道：“这儿租房不便宜，他还在上学，你帮衬着点。” 陆渊脸色笑意消失，徐明山只淡淡瞧他一眼，转身出了电梯。 徐明山洗漱完后依然毫无睡意，他试着喝了一点红酒也没用，只好从包里拿出一瓶安眠药来，掏出几粒吃了，隔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进入梦乡。 黑夜低沉，卧室门被悄无声息打开。 黑暗中，透过微弱的月光，犹能看到有个高大的阴影在门口伫立片刻。黑影走到窗前，弯腰聆听徐明山的的呼吸，平稳又有节奏，是睡熟了。 床头的小灯拉开，淡淡的昏黄灯光下赫然是在徐明山眼皮子底下消失四天的贺川。 他低头看着熟睡的徐明山，穿着他的旧睡衣枕着他的枕头睡在他的床上，当自己是老几啊他？真是鸠占鹊巢，不知天高地厚。 贺川低头在他脸上吹了一口气，徐明山依旧没反应。 他目光从徐明山脸缓缓下移，睡衣领口大开，乳钉藏在其中若隐若现地散出冷冷的锋芒。 这位不请自来的租客一分钱也没给他这个房主，他收点房租应该不过分吧。 睡衣纽扣被一颗颗解下，徐明山始终睡得安稳，摆明了任由贺川为所欲为，贺川欣然接受暗示。 为了不让徐明山发现，他尽可能不留下痕迹。 他从前是纯情美男，现在只能是色情美男了。 这种姿势很像他们在车上那次，只是更羞耻，如果徐明山还醒着，绝对面红耳赤。但是很可惜，他已经昏睡过去了。 贺川收了房租，心情好了许多。他一边给徐明山擦拭身体一边掐着他脸颊恨恨埋怨：“都怪你让我生气，搞得我要像做贼一样□□。” 房间再度归黑暗沉寂。 贺川走出门，将带来的红酒与冰箱的红酒调换后走出了大门。 凌晨三点，十三层唯二的另一间公寓门迎来它晚归的主人。 第15章 三号15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徐明山出门。 电梯下来，陆渊背着书包在电梯里看着他，徐明山精神不大好，没心情和他打招呼，他一大早起来腿酸得很，难道梦游了？ 电梯门关上，陆渊转过来看着徐明山，徐明山疑惑，陆渊一副siri语气道：“您好徐先生，我是六号系统，从现在开始我正式接替三号系统的工作，希望以后合作愉快。” 徐明山惊讶看着他，“什么？” 他皱着眉头追问：“那贺川呢？” “他回去了，现在可能在执行另一份工作。” 徐明山冷着脸盯着面前的电梯门，门一开，他头也不回拔腿就走。 陆渊三两下追上他，“徐先生，希望你以后能配合我工作。” 徐明山似乎才稍微缓过神来，“贺川有给我留什么话吗？” 陆渊摇头，“没有。” 徐明山白着脸走得飞快，陆渊也不追了，他看了看时间，走向附近地铁站赶回学校上早八。 小许一上午看了总裁办公室快十几次，老板早上脸色奇臭无比，进了办公室就没出来过，都快十二点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办公区就这样死一般沉寂了一整天，小许下班时，办公室依旧没动静。他心惊胆战敲了敲办公室门，里面传来一声疲惫的进来，他看见徐总在办公桌后望着他，往日的凌厉气势不再，看起来十分疲惫。 “什么事？” 小许小心翼翼道：“您一天没出办公室了，还好吗？” 徐明山垂下眼帘，“我没事，你先下班吧。” “好的，我先走了。”小许瞥他一眼，“徐总，小川哥走之前让我转告您…” 徐明山猛地抬头，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急切：“他说什么？” “他说，您要按时吃饭，不然胃病会加重的。” “你先走吧。”徐明山叹息一声，闭着眼不再开口了。 即便他已经累的不想再动，徐明山还是坚持回了公寓。回家不久，门口传来敲门声。 徐明山闭着眼歪在沙发不理，可那敲门声坚持不懈地隔几分钟就敲一次，直到徐明山被敲得不耐烦打开门。 陆渊在门口，还有白若云。 “干什么？” 白若云看着他，“你吃饭了吗？没吃饭和我们一起？” 徐明山摇头，“不用了。” 背景板陆渊也开口，“还是吃一些吧徐先生，有人会担心你的。” 白若云和徐明山一起望着他，白若云有些讶异，“你说什么呢？” 陆渊很淡定解释道：“是贺川托我提醒徐先生吃饭的，他是我学长，以前是徐先生的助理。” 白若云很是敏锐：“以前？” 陆渊：“他最近辞职了。” 白若云反问：“是被开了吧？” 陆渊没反驳，徐明山转移话题：“去吃饭吧。” 吃饭地点是小区门口的蜀道人家牛肉面，其实店里不光卖牛肉面也卖炒菜。 三人点了几个菜，老板忽然问徐明山：“诶，帅哥，以前和你一起来过那个小伙子呢？他最近怎么没来呢？” 徐明山愣住，白若云和陆渊两人也看了过来，他想了想道：“他最近回老家了。” 老板进后厨忙了，白若云越发疑惑，“你和那个谁？” 陆渊及时提醒：“贺川。” 白若云重来：“哦，你和贺川到底什么关系啊？”他皱着眉惊疑：“你和他谈恋爱了？” 徐明山哑口无言，他半晌才道：“不是。” “包养？” “不是。” “那是什么？！”白若云急了，“搞暧昧啊？” 徐明山无奈叹气：“我也不知道。” 相顾无言，陆渊拦住白若云，“你别说了，让他静一静吧。” 食不知味吃完一餐，徐明山回了家。 电梯出来，在按密码门时，忽然听见一阵清楚的猫叫，他疑惑抬头望了望，似乎是另一头住户家里发出来的。 屋里依然只有他一个人，徐明山面色如常地洗漱，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瘫了许久，只得无可奈何地掏出安眠药吃了。 入夜，房门再度被打开。 贺川打开床头灯，照旧低头试了试徐明山呼吸，睡得很沉。 拉开被子，徐明山睡得板板正正。贺川将他反过来趴着，一手拽下他睡裤和内裤，露出光洁的屁股。 贺川回头从兜里拿出一只针管，从试剂瓶里抽出液体，对准了刻度，精准利落地一针扎在徐明山左边屁股上，半管药剂打完，贺川微微挑眉，将一切恢复如初。 临走时，贺川关上灯。一片黑暗，他低头吻了吻徐明山额头手背，“明天见，宝贝。” 贺川说完便僵硬住了，抖了抖自己身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边走边低声嘀咕：“为什么我说这种话这么恶心呢…” 第二日，徐明山昏昏沉沉进了公司。小许是beta，可办公室还有omega和alpha，路过徐明山纷纷捂着了口鼻，惊恐瞪着他。 徐明山也有所发觉，在办公室扎了一针抑制剂才收敛一些。他的易感期不是最近啊，怎么会突然这样？ 去问医生，医生说可能是因为情绪起伏过于激动，提起诱发了易感期。 徐明山在公司撑了一天，一回公寓便瘫倒在地。他心里像有一团火似的，看什么都烦躁。走进屋，找了一针强力抑制剂扎下才觉得舒服一些。 夜逐渐深了，徐明山也睡着了。 贺川如约而至，他低头，徐明山脸色发红，伸手摸了摸额头，正在发低烧。 他叹了口气，从医药箱摸出一枚栓剂，先给徐明山屁股塞了药，又走进卫生间取了帕子给他湿敷。他今夜不急着离开，在床边坐了许久，等徐明山退烧了，方才不紧不慢给徐明山右边屁股来了一针。 取下他额头帕子，他拍了拍徐明山温热的脸颊，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好好享受吧徐先生，这可是我专门为你定制的小惩罚。” 贺川舒服了，这次终于没那么恶心了。 徐明山这次易感期比上次痛苦许多许多，他几乎困在房间动弹不得，屋里充满苦艾酒气味，浓厚到几乎要将人溺毙。 徐明山很痛，从骨头透出来的痛。他的感觉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即使只是皮肤蹭过粗糙一点的衣料，也奇痒难耐。 痛过一阵，便是无边无际的灼热。 伴随痛苦的是**，姗姗来迟，愈演愈烈，几乎盖过了痛苦，只剩强烈的无法忍受的渴望和欲念。 他艰难起身，将衣柜的衣服全部堆到了床上，垒成一个巨大的巢穴叫自己团团围住。 几番挣扎后，他已然堕入空虚。意识忽然清明了些，徐明山脸色潮红，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挣扎着起身。 浴室水汽氤氲，徐明山只穿了个白衬衫倒在浴缸里。温热的水缓解了一点他的不适，可是始终治标不治本。 他此刻无比清楚，脑子意识到：贺川走了，他所有想法都围绕这四个字，再也塞不下别的。 刀刃横在手腕，皮肤被慢慢割开一道细细的裂痕，一滴血低落进浴缸，在水里慢腾腾扩散晕染。 徐明山的头很晕。 可是他的心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血流到第三滴，浴室门被打开，徐明山慢半拍抬头。 他的刀被收走，一只手按在他手腕上止血。贺川低头看了看，幸好，只是皮外伤。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空白的徐明山，眼里满是怒火。在徐明山还没反应过来伸手就是狠狠一巴掌，徐明山被打得偏了头，脸颊很快红了一大片。 徐明山方才大梦初醒，猛地伸手抱住了他。像倦鸟归巢一般蜷缩在他怀里，依恋道：“你回来了。” 没有回应，贺川低头凝视他，他的手也染上了徐明山的血，他气得都无奈了，“起来，我给你包扎。” 徐明山的手被妥帖消毒上药包扎好，贺川忙活时，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好像生怕一分神这人就再度消失。 贺川冷着一张脸不搭理他，徐明山的还发着热，一个劲往他身上贴。贺川盯着他，“去把衣服换了。” 徐明山拉着他回卧室，满床的衣服，贺川对他的筑巢行为不发表任何已经。徐明山翻出睡衣来套上，皱皱巴巴的湿透的白衬衫被扔下床，贺川皱眉，“把裤子也穿上。” 徐明山摇头，下身**跪在床上，楚楚可怜仰头看着他。贺川还是冷脸，一句软话都不说，却也不提要离开的话。 贺川来了，徐明山莫名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 他的身体还是烫的，牵着贺川从睡衣下摆摸进来，有些粗糙的指腹碰到皮肤便轻轻颤栗。 徐明山红着眼看他，贺川打量他，他白皙脸色还留着清晰的巴掌印，此刻却谄媚地向施暴的人献媚，下流至极。 贺川眼睛微微虚了虚，忽然一把扯住他将人从床上拖了下来，胡乱抓了条裤子给他套上，徐明山就这样一脸混乱地被拽出了家门。 “贺川？”他惊讶，过道灯明晃晃打在身上，贺川的背影宽阔厚实，他莫名安下心来。 两人停在另一间公寓门口，贺川将徐明山推到门前，他站在徐明山身后，像一座压在他身上无法逃脱的俯身恶灵，“密码是一样的，打开。” 徐明山乖乖照做，他好奇地打开门，这件公寓的布局和家里差不多，只是家具摆设很简洁，不如家里温馨。 小猫第一时间来到门口迎接，徐明山正香抱抱它，贺川瞥了他一眼，他只得收回手让屋里走。 到了其中一间房间，贺川故技重施，“打开。” 房门被缓缓打开，徐明山打开灯。灯光照亮房间的一刻，徐明山的脸色也僵住了。 第17章 三号17 徐明山最终也只是乖顺点点头，“对不起，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贺川的吻落在他后颈，细碎又难耐。“乖宝宝。” 他想了想，“我应该给你奖励。” 徐明山撩起眼皮，贺川放开他站起身，片刻后回来手上多了个遥控的tiaodan。徐明山皱眉，“我不要这个。” 贺川蹲下身亲了亲他脸颊，安抚道：“试一试。” 他正想将人换个地方，忽然停了下来，低头，徐明山的腿上濡湿了一大片。他勾了勾唇角，戏谑道：“徐先生，你怎么尿了？” 徐明山神志不清，“什么？” 贺川又更清楚地说一遍：“徐明山，你被我操尿了。” 徐明山缓缓眨了眨眼，意识回笼，他瞪大眼，惊恐地想要爬起来，被贺川一把按住，“跑什么？” 贺川将他拽着换了方向，指着地毯那处被濡湿的明显的深色印记，“徐先生，你怎么像个发情的公狗一样到处乱尿？” 徐明山羞耻心爆表，挣扎着要起来，贺川直接把他拖进了浴室。他被甩在浴室地板，头顶花洒打开，冷水铺面直下。 徐明山一下被冷清醒了，想站起来却听见身后的男人命令道：“跪下。” 徐明山睫毛微颤，只得跪了下来。水温逐渐上升，热水淋在身上和膝盖下冰凉坚硬的瓷砖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他乖乖地跪着，等待主人下一步指令。 水停了，男人的声音更清楚了。 “转过来。” 徐明山转过身体，仰着头望着贺川。 贺川的手抚摸他的眼睛，“把眼睛闭上。” 徐明山惴惴不安地闭上眼。 一股温热的液体从他脸上滑下，他紧紧闭着眼，身子微微发颤。他甚至不敢呼吸，直到花洒被打开，水流重新落下才敢张开嘴，渡劫重新般呼吸空气。 水流将他身上的尿液冲洗感觉，徐明山始终低着头一言不发，贺川将他被束缚的双手解开，领带随意丢在洗手台上。 一具高大健壮的身体从身后拥住他，热气氤氲，他们在湍急的水流下紧紧相拥。 深色皮质项圈牢牢箍住徐明山。 他喘着气被贺川向后拉扯，身形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贺川向前凑了凑，掰过他的下巴吻他。 这还是今天贺川给他的第一个吻。他们接吻不多，通常都是在床上，兴致高涨接吻也舒爽。 徐明山的口腔被贺川堵住舌头尽数舔过，方才依依不舍地退出来，牵出许多莹亮的水丝。 “还要，我还要亲。”徐明山意犹未尽地索吻，贺川笑了一声，随机便被堵住唇舌压在墙上深吻。 两个人吻技都不算多好，只是凭着感觉互相纠缠。雾气氤氲，两个**的男人疯狂地啃噬嚼弄对方的唇舌，啧啧作响，难舍难分。 到后来回到床上，两个人边做边亲。做完了，就拥在一起亲了半宿，直到彼此都舌尖发麻双唇肿胀才躺下休息。 两个人一起睡到第二天中午，阳光普照，徐明山迷迷糊糊醒来。项圈还在脖子上，他被套上了一套新的睡衣。身体酸痛，嘴唇肿胀，但昨天那种感官被放大的感觉却消失了。他往周围打量一圈，却不见贺川。 掀被子下床，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徐明山腿软脚软，头埋在地毯起不来。他忽然脸一红，连忙抬头，发觉昨天镜子旁的地毯已经消失了。 门被打开，贺川抱着猫走进来。他蹲下，在趴着的徐明山面前将小猫怼在他脸上，“小狸你看，徐先生趴在地上睡觉呢，和你一样。” 小猫耐心不足，被抱了一会挣扎跑了。贺川笑眯眯看着徐明山，“还不起来吗徐先生，等我抱你呢？” “我没力气。”徐明山很是委屈，怎么一点温存也没有。 贺川挑挑眉，横抱将他抱起来，“要去哪？” “洗手间，我要上厕所。” 徐明山顺势圈住他的脖子，他的手腕上还有残留的红痕。 “就在这儿尿吧，也不是第一次了。” 徐明山瞪他，项圈的红宝石流光溢彩，和他的瞳孔一样漂亮。 贺川将他抱起洗手间，徐明山解决完个人问题在马桶上坐了一会儿才缓和了些。他艰难起身洗漱，昨夜束缚他的领带挂在一边，他盯着镜中的自己，露出的脖颈和锁骨满是青青紫紫的印子，项圈霸道地套在他脖子上，叫人忍不住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主人有这样强势的控制欲。 贺川摆好饭菜，徐明山迟迟不出来，他只得去敲门，“好了吗？快出来吃饭。” 徐明山打开门，脸色有些红，贺川不解，“你在干嘛呢？“ 徐明山摇摇头，贺川瞥他一眼，手直接往他胯间摸，徐明山吓了一跳，慌忙拦住他，“不，不能做，已经肿了，疼。” 贺川收回手，歪了歪头，“我知道啊，你慌什么。先吃饭，吃完饭我给你上药。” 午饭是贺川亲手做的。 荷兰豆炒香肠，牛肉滑蛋，清炒时蔬，鲫鱼豆腐汤，和一碟徐明山专属糖渍小番茄。 徐明山饿了，吃饱饭他才有力气和贺川谈判。贺川吃得比他快，慢悠悠喝鱼汤，徐明山道：“你可不可以以后都留在我身边。” 贺川喝汤动作一顿，舀起奶白汤汁的勺子又放下，他抬头看着徐明山，“那你以后都必须听我的。” “好。” 贺川点点头，“那就行了，我会留下的。” “我说的是一直留下来，你的任务结束后也不能离开，永远和我在一起。” 徐明山有些紧张地望着他，手放在膝盖，将柔软的睡衣布料紧紧揪成一团。 贺川终于反应过来，吃惊地看着他，“你在和我表白吗？” 徐明山严肃脸郑重点一点头。 贺川眼神复杂，艹，他摊上事了。 第18章 三号18 结局 深夜，徐明山沉沉睡下。他回到了原本那间公寓，带着徐明山和小狸一起。 他睡得格外沉，也就不知道贺川在阳台打了半个小时电话，最后，他叹了口气，“出来说。” 挂断电话，贺川出门。 公寓楼下，陆渊从门口走出，被风吹得一抖，贺川就站在不远处，身材高大却莫名感觉颓废。 陆渊抬脚走了过去，贺川也被冻的脸皮发僵，“去便利店吧。” 温暖的便利店里，陆渊挑了份香辣干锅拌面加热开吃，贺川则选了一罐啤酒。 陆渊边撕包装袋边问道：“徐明山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想好。”贺川烦躁道：“感觉怎么做都不对劲。他那么喜欢我，我要是甩了他也太不是人了。” 陆渊看他的眼神里写满了莫名其妙，“你不是挺喜欢他吗？试试吧，留下来。” “我确实不讨厌他，但还没到要为他掏心掏肺的地步。而且任务完成后我就要离开了。” 说到这，陆渊从面里抬起头，他喝了一口柚子茶清口，才道：“你的任务应该要中止了。” “啊？”贺川迷惑，“为什么？” “根据我的推测，现在这个世界的剧情中心发生了转移，徐明山的主角光环也要变了。”陆渊一本正经解释道：“他的部分只有事业线还在正轨，其他全部跑偏了，世界意思已经不认可他是世界中心了。” 贺川眼珠子一转，看着陆渊道：“那现在的主角是…？” 两人异口同声：“白若云。” “难怪你会跟他搅和在一起。”贺川恍然大悟，随即疑问：“他知道你身份吗？” 陆渊摇头，“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我现在是一个贫困坚韧品学兼优自强不息的大学生，只有一颗真心一片赤忱等他去爱去关怀” “…”贺川难得也有对人无语的时刻，“行吧。” 陆渊总结：“所以其实你不必担心，不管你想法如何，你都要回去一趟，到时候再做定夺吧。” 贺川带着一身寒气回了家，屋里灯开着，徐明山裹着毯子睡在沙发上等他。 贺川登时呆住，轻手轻脚看了看他，确认他睡着后，才将徐明山抱起送回床上。 甫一放下，徐明山便睁开眼盯着他，“你去哪了？还喝酒了？” 贺川抬手闻了闻自己，确实，一股淡淡的酒味还没来得及散去。他的手被徐明山牢牢抓住，老实回答：“和陆渊一起吃夜宵了。” 提起陆渊，徐明山明显掩盖不住的烦躁，抓他手腕的手也用力了些，“他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我们随便聊两句。” “他还不走吗？”徐明山皱眉。 贺川挑眉，“我忘了给你说，陆渊现在的任务已经变了，他现在要服务的对象是白若云。”他拍拍徐明山脑袋炸起的碎发，“他不会管你，别担心。” 话音刚落，徐明山将他拽下来献上香吻一枚。 贺川只能手撑着床面才不会压住徐明山，“怎么了？” 徐明山把头埋进他胸膛，双手环抱将他拉下来贴近自己身体，“我不担心他。” 他说：“我只担心你。” 贺川将顺势上床，侧身看着他，“担心我什么？” “担心你离开我。”徐明山声音放得很低，“如果你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可你要是离开这个世界，我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 贺川将他低垂的脸捧起来，指尖被透明液体濡湿。徐明山的一滴泪顺着脸庞滑下，在他掌心晕开。他眼睛很红，水光闪闪，却还是硬憋着只无声落下一滴泪。 贺川目光凝滞了，现在在他眼前的，是从未见过的徐明山。脆弱的，流着泪的，向他乞求陪伴的徐明山。他听见他的心脏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频率猛烈地跳动着，他的肾上腺素喷涌而出，巨大的激情急切地促使他想做点什么，什么都好，只要很让他的心恢复如初。 贺川拥住他的脸，轻柔地吻了吻他轻颤的眼睛，像对待一件瓷器，倍加珍视爱护。 他没有做的更多，澎湃的心潮下他只想愈加珍惜这个人，哪怕只是这一刻。 他的吻落在徐明山额头，语调温柔至极，“睡吧。” 第二天中午，徐明山还在睡着。 昨天夜里，贺川给他注射了一针治疗药剂，提起结束了他的易感期，今天就应该差不多能好全了。 中午，烈阳高照，贺川孤身出门。 直到晚上，他也没有回来。徐明山抱着猫给白若云打去电话，“叫陆渊接电话。” 彼时正在游乐园和白若云约会的陆渊神态自若地接过电话，徐明山急切诘问：“贺川在哪？！” 陆渊看了一眼白若云，“他回老家了。” “什么？！可他说了，他会留下来的。” “他是不是说他会留到工作结束再离开？”陆渊淡定接过白若云投喂的一片棉花糖，合理用词继续道：“现在工作结束了，他自然就回去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会结束！我还没有做出选择！”徐明山明显情绪激动了些。 陆渊敏锐捕捉到他话的漏洞，“做出选择？看来您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原委了。” 徐明山坦然承认，“我是知道，这并不违反规则。现在，把贺川还给我。” “我和他是平级，我做不到。”陆渊话锋一转，“他的去留都是他自己决定的，徐先生，请你再耐心等一等。” 那头安静了片刻，徐明山已经平静了许多，“你是说，我还有机会？” “也许吧。”陆渊笑了笑，“我和若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白若云收回手机，“问贺川的事？” 陆渊点头。 白若云啧啧称奇，“他这次真是栽了。” 陆渊但笑不语，何止，他看贺川也栽了。 任务中止，贺川被召回。他敲着键盘写着报告，老大在背后看了会他的屏幕，忍无可忍给他后脑勺一个巴掌。 “你踏马写言情小说还是回忆录，再写下来我看你就是第二个杜拉斯，【情人】续集都给我写出来了。” 贺川吃了一巴掌，全选删除，倒在键盘上痛不欲生，“老大，我写不出来，你放过我吧。” 他双手掩面，“我好想他，我想回去找他。” 一巴掌又拍在后脑勺，老大怒道：“我什么时候不放你去找他了？我不是说了你把报告写完就回去吗？你自己写不完你怪谁，个死王八犊子还想怪在我头上，我看你是想死了！” 拼死拼活写完，老大凉凉瞥他，“走流程，明天才能回去。”他突然换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自己今天晚上回去再想想，你只有一次机会，做了选择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每个系统有一次机会可以在自己想要生活的世界留下，只此一次，从此以后再也不能回头了。 贺川半死不活回家，他一个人住，回家也孤孤单单的。 贺川自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长大按部就班读书，年少偶然接触到了赛车就此成为赛车手，后来被系统选上去工作，直到现在。 系统整体和现代公司体系差不多，不同的是招人方式，它要谁谁就必须来，不来就天打雷劈。贺川因完美符合选人标准光荣入职，工作至今。 说起来，他也是一名纯正百分百无添加上班族。贺川的工作也很随机，比如在徐明山的世界线剧情，因为是open ending，中途突飞可能性太多，他被派来维护剧情线，尽早达成徐明山爱情事业双丰收的结局。 剧情开头所谓的原本徐明山消失，后来贺川查了，其实是两个平行时空交叉，两个人调了个个，交换了世界。徐明山自杀是因为父母亲人朋友都离他而去，换了那个“徐明山”可倒心境逆转了，直接无拘无束混得风生水起。 但这都与他们无关了。 贺川最早给徐明山看的录像是他和安俞的视频，其实只是可能性之一。彼时贺川只想快点完成任务好休假，才选了看起来最好相处最善良最吸引人的安俞来撮合。 可谁成想，他倒和徐明山搞上了。 还害的徐明山丢了主角光环和身份，成了一个被普通beta压着的alpha。 可悲，可叹。 第二天一早，贺川杀进公司。老大白他一眼，摘下他的定制手表，挥挥手不耐烦赶人：“赶紧滚。” “老大拜拜。”贺川满意离开。 他高兴地哼起小调：“欢迎来我们这一家～……夕阳依旧那么美丽～明天还是好心情～” 徐氏公司楼下，徐明山踏出大门往左走去。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生意一向很好，最近更是热火朝天。 这一切的背后推手—陆渊先生和贺川先生并不知情，两个人麻木地点单做咖啡，做得咬牙切齿横眉竖眼。 徐明山一踏进咖啡店，店里安静了一瞬间，即便后来再有声音，也不如之前热闹了。 穿着咖啡馆的衬衫制服帽子和围裙的贺川亲手把咖啡送到徐明山面前，顺便和他熟稔聊了几句。 “吃饭了吗？” “吃了。” “吃的什么？” “三文鱼沙拉。” “怎么吃这个？你要减肥啊？” “嗯，你不是说我胖了吗？” 贺川笑了，“别减肥，就这样刚好。” 又道：“晚上想吃什么？” 徐明山眨了眨眼，“晚上你不用做饭，我爸妈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贺川答应得很是痛快，“行，那我早点下班。” 他回到吧台，陆渊面无表情看着他，贺川扯出一个微笑：“我随便聊两句。” 陆渊最近在和白若云闹分手，贺川不敢惹他。 陆渊冷笑，“你还有功夫闲聊？我手都快断了，我回去还要写论文，我男朋友还在和我闹分手。” “…”贺川试探道：“我让徐明山劝劝白若云？” “去吧。”陆渊迫不及待答复。 贺川去而复返，听完他说话，徐明山盯着他笑了一声，“知道了，我会劝劝他。” 他起身要走，贺川依依不舍送他到门口，徐明山抬手拍了拍他的脸，“晚上别迟到。” 贺川工作常哼起我们这一家的主题曲，这是他最爱的动画片。 洗着杯具碗碟，他不自觉又唱起歌，“哈喽你好吗，珍重再见，期待再相逢，找不到合适一句话对你诉说，接受我，接受我，从今以后……” 终于，他也有了家。 第19章 九号1 九号是重生系统，只为重生的主角服务。任务目标是消除主角的执念，如果有黑化值就要把把数值清零，力求达到宿主幸福百分百。 九号一边看剧情一边准备调试设备，半框眼镜架在鼻梁上，叫他多了几分书卷气。 这回的种田文稍微有点独特，九号眉毛拧了起来，调试设备的手都用了点力，“哥儿？怀孕？产子？嗯？” 在这个时代，除了普通的男女两性，还有一种名为哥儿的特殊性别，外形与男子无异，能够生育，但不能让别人受孕。 有点意思。 宣庆八年，边关战乱。 一轮明月高悬，夜里的风刮得脸疼。 九号系统揉了揉僵硬的腮帮子，骂了一声，“冷死老子了。”他的盔甲早不像三年前光鲜，满是灰尘、沙砾和不知何时留下的斑斑血渍。 他钻回营帐，帐子里烛火通明，主帅面前摊着一张地图，图纸周围围满一圈人。他也挤了进去，感叹道：“暖和多了。” 参军瞪了他一眼，“邓老九，你是泥鳅吗？不知道进来要先通传？” 被点名的“邓老九”，也就是九号，不慌不忙地抬头看向了主帅，又看了一眼参军，主帅是个胡子长长的老头，他对主帅恭敬：“将军，我来了。” 参军怒道：“亡羊补牢，成何体统！” 主帅和平常一样维护他，“行了，先别说这个。老九，你那边如何？” 邓老九相貌英俊，即使在边关，他的面皮和大家一样被风霜折腾得粗粝黝黑，他也是格外出挑。 邓老九道：“末将一切准备妥当，只待明日出战。” 那帐中烛火直到天亮才被熄灭。 宣庆九年，边关战事平定，大军班师回朝。 邓老九打了个哈欠，骑在马背上没什么精神。不知何时，参军的马走到了他身边，邓老九不解：“有事？” 参军早已习惯他目无礼法语言粗鄙，直接说道：“你要改个名字，不然回京面圣恐污圣耳。” 邓老九嘴角一抽，“那我叫什么？” “邓玖。” “哪个玖？” “壹贰叁肆伍陆柒扒玖。” “…有什么含义吗？” “壹贰叁肆伍陆柒扒玖。” 邓玖自取其辱。 又到了晚上，他们停下在城郊驻扎。参军问起他打算，邓玖反问：“你呢？” 参军三十来岁，说起人生理想除了封侯拜相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后者他已经有了，只差功名。 邓玖想了想，“我想养老。” “？”参军惊讶，那素日斯文刻薄的脸都扭曲了，“邓老九，”他叫了起来，“你知道咱们是立了多大的功吗？咱们收复了两座城池！两座！城池！你懂吗？论功行赏你我再不济也能混个伯爵！你居然要回去养老？你发疯了你？” 邓玖任由他咆哮，自顾自吃着烧饼。 他当然要去养老，再不退休他怎么见他宿主。这三年多，邓玖过得相当艰难，一切苦难只源于他当时设置传送时间节点时分神手抖，计数单位由月变成了年，只想提前四个月到，没想到提前了四年。 四年前，他刚到此地，正值战乱，孤身一人摸不清状况的他在大街上直接被人抓去当壮丁，从小杂鱼混成校尉，伤痕累累，成天累得他快吐血。 参军突然停下絮叨，他看向邓玖：“你今年几岁？” 邓玖算了算，他本来二十六，在这儿待了四年，“三十了。” “…我记得你尚未娶妻吧？” 参军拍拍他，“你呀，还是先回京城娶个媳妇，男大当婚，你都这么老了，我到你这年纪的时候我孩子都十岁了。” “与我无关。” “怎么与你无关？你要养老就是因为没有斗志没有激情没有乐趣，你要是娶了媳妇有了孩子，家里有人等着你，你日日上朝指不定跑得比谁都快。” 邓玖叹了口气，他站起身就要走，“我不想成家。” 参军连忙拉住他，“你说你要养老，你去哪养？你不是孤儿吗？” 邓玖抬手往西北一指，运河绕过京城，将那一片城镇与繁荣的京城隔开，“我要去那儿。” 参军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白鹤洼？” 邓玖点头，那里正是他宿主的家乡。 参军奇异瞥他一眼：“巧了，那是我老家。” 第20章 九号2 转眼已过三月，正是春天。 白鹤洼的陈家乔迁新居，全家要搬到京城去，请了乡里交好的街坊邻居一道来家里吃席庆祝，也是道个别。 正值中午，阳光和煦。 来赴宴的人接踵而至，大家都是熟识，一进来就热热闹闹地聚拢说话。 陈家邻居姚裁缝今天关了裁缝铺，带着他媳妇田婶和他的裁缝伙计一道来了。 走在路上，田婶拉着小裁缝唠家常，小裁缝是个哥儿，叫顾霜隐，他手上还牵着个一脸好奇的小女孩。 “陈家那爷们，在战场上立了大功呢，还在京城赐了宅子，这下他们一家都能搬过去了。” “陈家媳妇命好，得了这么一个好丈夫，一辈子荣华富贵都不愁了……” 顾霜隐静静听着，他抬眼望向热闹的人群，垂眸收起目光中的悲切。一辈子荣华富贵？不过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人来得齐了，陈家媳妇笑呵呵说了两声，随即摆菜开饭。 邓玖坐在主桌，挨着参军。参军本名陈关，今天就是他和他媳妇操办的宴席。陈关被劝了酒，一杯接一杯地灌，脸红脖子粗的。听得旁人问起身边的人，他大舌头道：“介是我的同僚，校尉，”他醉的说不上去了，邓玖接过话来：“邓玖。” 来拉关系的人好像是个镇长还是里正，在本地有些威望，不太习惯邓玖直来直去的说话风格，愣了愣才道：“原来是邓校尉，在下是此地的里正。” 邓玖摆摆手，“我已经退仕还乡，不必再叫我校尉。” 里正震惊，邓玖道：“我在边关久了，身体不大好。” 里正别有深意看了他一眼，“如此也好，敢问大人家乡何地？” “我是孤儿，无以为家，我此次前来就是准备在白鹤洼暂住修养。” 里正眼神一亮，“那大人可找好住处了？” “我已经买下陈家的宅子了。” “……” 邓玖还在和里正闲扯之时，他们的谈话已经被传了八百里远。安安静静吃席的顾霜隐听着田婶和他们八卦，“诶，真的啊？那陈关身边是个也是个大官？” “好像是，不过说是身体不好已经辞官了？还说就在在这儿住下呢？” “啊？年纪轻轻就身体不好啊？” “毕竟是武将，天天打打杀杀的，身体哪会好，” “长得倒是好，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可能孩子都有俩了…” 顾霜隐听到这人要住下时终于抬起来头，他的目光一扫，堪堪瞥了一眼就移开。 八卦的中心确实生了一张好脸，剑眉星目，五官深邃，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肤色比之旁人要深，又叫他带出几分野性和强势来。 邓玖感觉有个很漂亮的人看了自己一眼，很短，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他的宿主，这个世界的主角，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的大美人哥儿—顾霜隐。 他嘴角压了压。 里正终于不再打探，敬了他一杯后走了。陈关喝的太多，已经趴在了桌子上，陈家媳妇有些不好意思道：“邓兄弟，麻烦你把他抬到后院休息去我这儿走不开身。“ 邓玖点头：“知道了嫂子。” 邓玖架起陈关，一站起身，凝聚在他身上的目光就更多了，他镇定自若地把死猪一样的陈关扛回屋里。 给陈关一把摔到床上，邓玖关上门顺便抬手揉了揉脖子。抬脚就要走，院里听见噗通一声，随后就是低低的抽泣。一抬头，地上趴着个小女孩。 两个圆圆的发髻顶在头上，左右各一个红绸带扎的蝴蝶结，随着她的晃动小幅度摇摆。白白净净，还挺乖。 邓玖走了过去，高大的身影笼罩了小小的蝴蝶结小孩。邓玖蹲下身，“摔倒了？” 小孩点点头，眼睛红红。 “我找人给你你上点药，再带你去找去爹娘，同意吗？” 小孩点头。 邓玖把她抱了起来，找了个婶子带着孩子一起去找药。那婶子替小孩上完药有急事要走，一边站着的邓玖又只好把她抱回去，那小孩一直盯着他不说话。 “看什么？” 小孩乖巧道：“谢谢叔叔。” 邓玖大约猜到她是谁，书里说顾霜隐的妹妹早慧，头上常扎两个红绸带蝴蝶结，估计就这小孩。 “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爹娘。”说罢又把小孩抱起来，小孩也顺势抱着他脖子维持平衡，在他身边小小声道：“我没有爹娘，我只有哥哥。” 邓玖走到了前门口，他抱着小孩，“看看，谁是你哥哥？” “最漂亮那个！”斩钉截铁，脱口而出。 邓玖叹气，他向那边看起来清清冷冷的漂亮哥儿走去。倒是顾霜隐先发现了他们，有些惊讶地迎了上去，从邓玖怀里接过妹妹，“大人，怎么小妹…” 邓玖只觉胳臂轻松许多，淡淡道：“她在院子里玩摔伤了膝盖，我请秦婶给她敷了些药。” 顾霜隐连忙低头查看，掀开妹妹裤腿一看，果然缠了一圈布料还有淡淡的药味散出。 邓玖趁机打量他，顾霜隐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貌美，现在凑近看了倒确实漂亮。五官秀丽，鼻梁高挺，眼角一颗泪痣。 特别一双眼睛，他的瞳孔似乎比常人要浅一些，让邓玖想起他从前最爱的一块琥珀收藏。 邓玖个子高，顾霜隐和他说话要仰着头，他的脖颈也很漂亮，纤细修长。 邓玖发现他两个耳垂上都有耳洞，但没戴什么首饰。 “今日多谢大人，” 话没说话就被打断，“不用谢。” 顾霜隐正欲说些来日道谢的话，就听邓玖道：“没事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离去。 暗地观察的街坊四邻：“哇哦。” “这个大人，是不是有点，” “嗯我也觉得…” “是不是避嫌啊？家里有妻室？” “可能是吧，但他还是有点…” “武将不会心疼人啊…” 顾霜隐没什么反应，甚至在邓玖转身离开他还松了一口气。和这位大人说话，还真有压力。 妹妹凑上来牵住顾霜隐的手，声音细细小小的：“哥哥，我没事的，我不疼。” 妹妹吃得快，吃完就和小孩一道儿玩去了，顾霜隐也没有拘着她。他摸摸阿妹的头，目光一滞。两个丸子头上的红绸带蝴蝶结被改了，多出的两截带子又被扎成一个蝴蝶结，现在阿妹头上顶着四个蝴蝶结。 “谁给你绑的的头发？”顾霜隐将多的小蝴蝶拆开。 “叔叔。”妹妹说：“刚刚抱我回来的那个叔叔，婶子给我上药的时候他给我编的。” 顾霜隐顿时眼神复杂。 吃过饭，田婶子和姚裁缝要走，顾霜隐拉着妹妹跟着他们，田婶子笑道：“今天不开门了，你回去歇着吧。” 顾霜隐带着妹妹朝另一个方向走，他踏在青石板上，深深呼出一口浊气。他的心不知为何跳的很快，似乎有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 一个转角，顾霜隐被撞翻在地。他将妹妹护在怀里，自己侧身倒在了地上。他是被一匹马撞到的，那马上下来一个人，慌忙道：“小哥儿，你没事吧？我这，我这不熟悉地形没看着你，你要紧吗，我带你去看看” 顾霜隐手臂无力地垂在一侧，他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连嘴唇都白了。 “我的手，脱臼了。” 那人连忙道：“我们校尉最会接骨了，我带你去。” 正好赶上来找人的邓玖：…… 他大步迈了过来，那人转头看他，一时激动，“校尉你可来了，快帮这小哥儿看看，他说手脱臼了。” 邓玖蹲下身，妹妹又红着眼睛看他，“叔叔你快救救我哥哥吧。” 他抬起顾霜隐脱臼的手来，摸索几下，手上一用力，“咔嚓”，接好了。 “行了。”邓玖站起身，骑马的人还没走，恭恭敬敬唤了他一声：“校尉。” 邓玖对着他摊开手，那人回头把马背上的一个布袋子拿给他，“都在里面了。” 邓玖瞟了一眼，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来，掏出一叠给他，“你的酬劳。” 那人连忙笑眯眯地接了，“多谢校尉。” 邓玖扯了扯嘴角，“滚吧。” “得令！” 乐颠颠地打马走了。 一回头，发现主角和主角妹妹还原地杵着看着他。邓玖眉梢微扬，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来，大约二两，塞给妹妹手里：“抱歉，冲撞你们了，拿这这些钱去看大夫。” 顾霜隐这次倒是没有拒绝，气息虚弱：“多谢大人…” “不用谢。”邓玖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你身上应该还有些伤口，先回去上药吧。” 也不管顾霜隐如何，路过兄妹二人，下垂的手却微微抬起，摸了摸妹妹的头。啧，怎么只有两个蝴蝶结了。 还没走两步，背后传了熟悉的“噗通”声，邓玖脚步一顿，回头，地上趴着个大美人。 顾霜隐晕过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已经将顾霜隐横抱了起来，还要嘱咐妹妹抓着他衣服一起走，他把人捞进了陈家，哦，现在应该是他的邓府。 陈家媳妇吓一跳，“这怎么了？” 顾霜隐脸白如纸，冷汗涔涔，倒在邓玖怀里不省人事。邓玖诚实摇头，“不知道，突然就晕了，麻烦嫂子先请大夫来。” 陈家媳妇怪异看着他：“我就是大夫。” “…那嫂子给他看看。” 顾霜隐被安置在客房，陈家媳妇给他号脉。邓玖和妹妹被她赶了出来，邓玖手戳戳丸子头，“你叫什么名字？” “顾昭昭。”她补充了一句：“我哥哥叫顾霜隐。” “你几岁了？” “五岁。哥哥十七岁。叔叔几岁？” “三十。” “哇，比哥哥大了十三岁。” 邓玖低头，“你的算术不错。” “因为我很聪明嘛。” 顾昭昭眨眨眼，“叔叔你有孩子吗？” “没有。” “那叔叔有妻子吗？” “没有。” “原来叔叔是老光棍。” 邓玖咬牙。 陈家媳妇从屋里走出，邓玖看着她，“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忧思过重，刚刚又被惊吓，这才晕了，养养就行。”她顺势道：“你上厨房给他熬碗安神汤来。” 邓玖转身走了，顾昭昭抬脚想进门，却被陈家媳妇拦下，她眨巴一双大眼睛，“婶婶。” “昭昭，哥哥现在要好好休息，不要吵到哥哥，悄悄地。”她叮嘱道，目光落在顾昭昭身上，不免疼惜这个最近失去双亲的小妹妹。 她心思百转千回，这顾霜隐如今十七，再守孝三年，就要二十，他又带着弟弟妹妹，说亲就是难上加难。 邓玖在厨房的小炉子熬安神汤，他拿扇子扇火，汤汁咕嘟咕嘟地冒起，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 他闭了闭眼，为自己当初一句种田文悠闲轻松后悔不已。当了四年的兵，终于功成名就了，福还没享受呢，还要在这儿伺候宿主，谁有他命苦。 端上药回屋，陈家媳妇在屋里宽慰顾霜隐，顾昭昭就在床前坐着。邓玖没进屋，他在门口敲了敲门，“嫂子，药好了。” “进来吧。” 邓玖抬腿跨了进去，他首先看了一眼顾昭昭，顶着四个蝴蝶结望着他。邓玖嘴角微扬，这才看向顾霜隐，陈家媳妇从他手上接过托盘，搁在床头将药递给顾霜隐，“这是安神汤，先喝一碗，等会再吃点东西。” 邓玖站着看了看他脸色，“你好些了吗？” 顾霜隐点点头，又要道谢：“多谢大人，” “无妨，这事也有我的错，我给你出修养的银子，”他说着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这是十两，你先收着罢。”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陈家媳妇愤愤不平，“你干嘛呢？” 邓玖不解：“他不是身体不好吗？给他养身体啊？” 顾霜隐脸色泛起血色，他被气着了，“大人这是何意，刚刚给了我银子作我已经收了，为何又给？莫不是觉得我故意敲诈勒索？” “我不是这个意思，刚刚的钱不过是医药费。但你是因我受伤，于情于理，我理应给你补偿才对，你身体又虚弱，应该好好补补，是十两不够吗？我再给你二十两？” 以前的宿主听见有钱早高高兴兴接受了，哪有这样拧巴的。 顾霜隐面色古怪，面前这个人似乎不大会拐弯抹角地阴阳人，但他说话太直白，让人难以接受。 “大人，今日之事就此揭过吧，我不需要您的钱财。” 邓玖定定看了他半晌，“好吧。” 第21章 九号3 顾霜隐歇了两个时辰，恢复得差不多了便要回家去，还是邓玖送他。邓玖赶着陈家的马车送兄妹俩回家，他又叹了一口气，现在连车夫都给他当上了。 他在前头驾马，顾霜隐和顾昭昭在车厢里休息。顾霜隐还是有些不适，顾昭昭体贴地依偎在他身边，两只小手替他按太阳穴。 “哥哥，你为什么不要叔叔的钱？” 顾霜隐目光沉沉，从车厢帘子的缝隙望出去，能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背影，这个人的肩背很宽厚，莫名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顾霜隐说：“无功不受禄。” “可叔叔说是补偿啊，那个人撞了哥哥呀。” “他不是有心的，我也有过失…” 顾霜隐重来一世，对一切莫名的事物都保持十万分警惕，无论是好是坏，他都不愿再尝试了。 邓玖掀开帘子，正好听到他这句，看向顾霜隐的表情莫名其妙：“你能有什么过失？就是他眼瞎没看见人，别把莫须有的过错揽自己身上。” 顾霜隐愣了愣，还是顺着他意思：“知道了，大人。” 邓玖一看就知道他没听进去，他是来问路的：“前面左拐还是右拐？” 顾霜隐探身看了看，“左拐，一直直走，有一颗大柳树就是我家，劳烦大人。” “不用叫我大人。”邓玖听得耳朵烦，“我已经不做官了。” 他回身继续赶马车，不多时，顾霜隐坐到了他身边来。邓玖瞧了一眼，顾霜隐端正坐着，风吹起他脸颊碎发，额头光洁饱满。他的目光又落在顾霜隐耳垂上，空荡荡的耳洞，如果此时带着碧玉坠子，被风一吹，应该是极其飘逸的。 顾霜隐迎上他目光，男人成熟强势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缓缓眨眨眼，“那我应该叫您什么？” 邓玖面无表情地想：眨眼也漂亮。 “我叫邓玖，你妹妹叫我叔叔。” 顾霜隐轻轻一笑，邓玖今天第一次看见他笑，很灵动。 顾霜隐说话都轻快了些，“那我也叫您叔叔？” 邓玖把脸转了过去。片刻后，他又转了回来，盯着顾霜隐漂亮的眸子，“换一个。” “那就，邓大哥？” 邓玖点头表示赞同，顾霜隐又道：“可这就乱了辈分了。” 邓玖无言以对，还是顾霜隐开口道：“无妨，等昭昭长大些再改称呼也可。” “那邓大哥怎么叫我呢？” “顾霜隐。” “你知道我的名字？” 邓玖道：“你妹妹说过，不是我自己问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并无心思打听他的事情。 顾霜隐眼中闪过笑意，他不再多说什么，一直静静坐在邓玖身边。黄昏时分，他们到了柳树下。 车厢里，顾昭昭睡得正香。顾霜隐正准备叫醒她，一只手却横在了他面前，邓玖轻声道：“让她睡吧，我抱她回去。” 顾霜隐点头，他下了马车，邓玖横抱着顾昭昭跟在他身后。 顾家的房子还不错，一方小院子里划了几块不同的地界，除了一小片菜畦，还种了一只梅树。 邓玖尽可能地轻手轻脚把顾昭昭放在床上，顾霜隐似乎已经对他放下戒心，在一旁给顾昭昭盖上被子。 天色渐暗，邓玖赶着回去。顾霜隐送他至门口，递上一只灯笼给他，“路上小心。” 邓玖接了过来，顾霜隐又唤了一声，“邓大哥。” 邓玖还以为他有事，接过顾霜隐似乎只是唤了他一声，并没有别的事。 “我走了。” 邓玖离开得干脆利落，顾霜隐也转身回家。他去了顾昭昭屋里，给她掩上被子，却突然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哥哥，你看。” 一双小手捧着个小荷包伸到了他眼前，顾霜隐打开，“这是什么？” 顾昭昭眼睛亮亮，“是钱，叔叔给我们的钱，刚刚我睡着了他塞给我的。” 顾霜隐手指一僵，那荷包里是一包碎银，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一张纸条。 字写得不错，就是不太规矩，太随意了些。【碎银你使着方便些，务必收下。】 顾昭昭手抚上荷包，恋恋不舍的模样，“要还回去吗？” 不是没人这样偷偷摸摸塞钱给他们，都被顾霜隐送了回去，顾昭昭已经习惯了。 顾霜隐垂眸片刻，将纸条与荷包都收了起来，轻声道：“叔叔给你的，不用还。” 顾昭昭惊喜地睁大眼，“太好了！”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当成饭票兼未来靠山兼踏脚石的马车夫·邓玖打了个哈欠，他怎么觉得后背发凉呢。 陈关昨日就携家眷上京去了，前一天还热热闹闹的家里一下就冷清了下来。 陈家不小，前院和后院都有普通人家全家大小了，邓玖一个人住着绰绰有余。 他上午侍弄花花草草，下午读书喝茶，有时候被邀去玩牌。这地界没什么娱乐，要玩得走水路两天上京城去。 他上隔壁姚裁缝家去打牌，屋里围坐几个男人，邓玖正对门口。屋里关上门太闷，因此大门敞开，留着吹风。 出完牌，邓玖等着下一轮。 天已经完全黑了，姚裁缝家平时做活的屋里还亮着灯。 姚裁缝和他妻子田婶子平日总接济顾霜隐，裁衣的边角料都叫他带回去，时不时送些肉菜鸡蛋给他，还让顾霜隐将妹妹带来裁缝铺边干活边照顾，顾霜隐对二人十分感激。 正因如此，当姚裁缝摔坏了腰，田婶子一边招呼他一边干活腾不开手时，顾霜隐自发地替他们上郭府送前些日子给下人仆役定的夏衣。 好巧不巧，被路过的郭府公子看见了，公子是个极爱美人的，对顾霜隐一见倾心，就此对顾霜隐纠缠不休。 但这是上一世，这一世，顾霜隐肯定不会重蹈覆辙。 邓玖随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身边的姚裁缝捂着老腰苦着脸出牌，他前些日子不慎摔了伤着腰，现在好些就闲的无聊聚了一堆人打牌。 邓玖算着时辰，他起身将位子让给别人，“我先走了。” 几人见他一直输钱也不好多留，“好走不送了。” 就要踏出姚家院子，身后忽然听得有人唤道：“邓大哥。” 不出所料，是顾霜隐。他绷着一张脸，似乎有些紧张，邓玖望着他：“你慌什么？” 顾霜隐眉头一皱，“我想，明天请邓大哥和我一起去郭府送货。” “可以。”邓玖答应得很爽快。 “郭府是本地大族，如今的族长同胞兄弟正在京中任职，官居正三品户部侍郎，你能不惹他们就不惹。”这是陈关原话，“这帮文官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武将，一群王八犊子，老子们在边关打了几年的仗，风餐露宿，才能当个小官，他们就在朝堂上叽歪两句就能当正三品，这什么道理！” 原先准备的说辞一个字都没用上，顾霜隐有些遗憾。“多谢邓大哥。” 邓玖点点头，“没事，你忙完早点休息。”他顿了片刻，“你做完活了吗？” “还有一些，很快了。” “干完活你还回家吗？”顾霜隐家离这里不近，这跑来跑去都夜深了。 “不回去了，婶子给我和昭昭安排了一间屋子，今天歇一晚。” “好。” 邓玖只觉再多说就要冷场了，匆匆离开。 夜里，田婶子和顾霜隐正在忙活，烛火下，两人穿针引线的动作飞快，看得人眼花缭乱。 田婶子歇下来喝口茶水，顺便听顾霜隐说明天邓玖答应帮他送货的事。 “那多谢他了。” 田婶感慨：“你知道他多少岁了吗？” “三十？” 田婶惊讶：“你咋知道？” “昭昭说的。” 田婶点点头，“是，三十了，这人模样品性都不错，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年级太大身体也不好，寻不到个好人家，现在都是光棍一条。” 顾霜隐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田婶疑惑：“笑什么？” “昭昭也说他是老光棍。” 田婶笑啐道：“这小丫头！” 第22章 九号4 郭府，一辆马车停在了角门。顾霜隐自马车上下来，和看门小厮交涉一番，不一会儿郭府管家领着人过来了。 卸完货，顾霜隐又跟着管家一道进门点货结账。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对上邓玖一双平静如水的深色瞳孔，不安的心也安定了一些。 一路上也没人问邓玖身份，估计都拿他当伙计了。 撞上郭家公子是意料之中的事，公子原本在京城上学，回家看望父母正撞上顾霜隐送东西来。 眼看郭公子盯着他呆住，顾霜隐脸色发白，邓玖默默挡在了顾霜隐身前。 郭怀远正看得入迷就被人挡住，十分不满。他瞪了一眼那人，没想到那人居然转头看了过来。 这下脸白的人变成了郭怀远。 邓玖本来想冷笑，结果只是扯起了一边嘴角，看起来更像嘲讽。 这个郭怀远他打过交道，物理意义上的打。 前朝时，先皇重文轻武，朝中武将被打压的相当艰难，在他去世后，新皇屁股还没坐热边关就出乱子了，朝中一时无人可用，只能派了已经告老的老将军出山。在邓玖当兵前，边关已经打了两年多了。他当兵时，和陈关还有几个人一齐被老将军重用，破格提拔，希望他们能扭转乾坤。 他们也确实做到了，不但守卫了边疆还收复了两座城池，无论在哪朝哪代，都堪称居功至伟。回朝后，老将军封异姓王，陈关和他封一等公爵，陈关封镇远侯，邓玖封定远侯，其余人封伯爵和侯爵。一时间，连带着武官的地位也在朝堂中水涨船高。 新皇吃一堑，长一智，对武官十分重视，这也激起了文官不满。自顾文武好斗，邓玖之流又是草根平民，更入不得这些高门清流文人的眼。 封侯那日，他们几个下了朝约着去喝酒。小二领着上了二楼，路过一间包厢，便听得里头议论纷纷，声音响亮，不由得他们不听。 “唉，早知如此咱们何必寒窗苦读几十年，有这功夫不如上战场杀敌，不过两三年光景，说不定也能封个侯爷当当！” 几个人住了脚，陈关阴恻恻地盯着门上的雕花，抬手示意小二停下。 “赵兄莫要说了，这打仗可不是易事。这五年来，边关军饷都吃空了国库，如今少连圣上都少不得勒得裤腰带过日子” “哼！劳民伤财！白白便宜了那些武人！边关战事拖了五年，他们居然还能封侯拜相，怎么有脸担得起！” 邓玖瞥了一声身边人，个个面上阴沉得要滴出水来。陈关冷笑一声，一掌劈开大门，把屋里人吓了一跳。 他们扫了一圈，皆是文人打扮，生面孔，想来不是在朝为官的。呵，若真是当官的，说这话早参他一本了。 武人不善言辞，陈关是他们当时嘴皮子最利落的，“担不担得起，也不是你们这些小鸡崽子能评说的，圣上都说他们功劳不小，难道你们还对圣上心存不满？” 他凉凉地扫了一圈，“妄议朝政，你们活腻歪了？” 这个人看样子都是富家公子哥，身上衣着都不是凡品。邓玖看着他们气得青紫的面皮道：“不怪几位小公子出言不逊，怕是你们上了边关，还没走到地儿就丢了半条命了。” 眼见有个小公子还想上前理论，邓玖拦在武力稍弱的陈关身前，抬抬眼皮，“小公子要动手？” 那眼神忽变，煞气也带出了几分。几个人高马大的粗汉杵在门前找茬，几个公子心急了，也顾不得理论，连忙呼引自己带的护卫了。 呼啦啦被一圈人围了，邓玖和陈关商量，“能打吗？” 陈关瞧着这客店周围一圈看热闹的人，掌柜的满头大汗想要劝架，却被公子哥推到一边去了。他笑了笑，很快决策好了：“要快。” 上了京城，他们就没怎么活动拳脚了，正手痒就送上门来了。不消一刻钟，已经倒了一片，连带几个公子哥都被他们撂了几下。 邓玖从记忆里找出郭怀远的脸，是了，就是他，被他踹了一脚的公子哥。 郭怀远虽然不忿，但邓玖毕竟还有个爵位在身，他忍着气愤道：“侯爷别来无恙。” 邓玖无言地看着他，他们打完架之后就被狠狠参了一本，但这都在陈关料想之中，“咱们武将要是不惹事还叫武将吗？皇上要看的就是文武相轻，要是真和睦相处了，他得急死。” 那日这些公子哥不知道他们身份，后来却被屋里长辈拎来上门道歉了，郭怀远也是其中之一。 顾霜隐惊讶地看向邓玖，实打实的震惊，愣了半天才收敛好表情。 邓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他指了指身边的顾霜隐：“这是我邻居，今日来送你家里下人的春衫，你该怎么办怎么办。” 顾霜隐终于回过神来，比起邓玖的身份，和郭怀远相遇已经算不得什么了。他行了个礼，“郭少爷，这是我记的账单，请过目。” 郭怀远本来不管这些事，但遇上了邓玖，他也只好接过来了。趁这时间，他又打量一番眼前的年轻哥儿，一时间眼珠子又呆了，黏在别人身上不肯下来。 实在是美，他见得许多美人，能让他如此痴狂也少见。这哥儿不止眉目如画，气质更是清冷典雅，叫人一见便如痴如狂。 邓玖不耐烦，他离顾霜隐近了一些，牢牢挡住郭怀远，冷冷道：“郭公子，你太失礼了。” 郭怀远面皮有些发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邓玖看他怀春的模样就想骂人。 袖子忽然被轻轻扯了一下，邓玖斜着眼垂下眼帘，顾霜隐无声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啧。邓玖心里有些不爽，但顾霜隐低眉耷眼的，看着怪委屈，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管事称了银子给他们，结了帐就要送走邓玖这个煞神。郭怀远目光还痴痴落在那道芝兰玉树的哥儿身上，管事一瞧，便道：“少爷可是有意？” 郭怀远也不和他藏着掖着，“他是谁？” “顾霜隐，城西姚裁缝家的伙计，家里父母双亡，带了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在县城学堂读书。” 郭怀远斜睨管事一眼：“你这么清楚？” “少爷有所不知，顾霜隐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貌美，也是出了名的穷。他如今十七，早先父母在时也没说个亲，再守个三年孝就二十了。” 郭怀远心下一动，算计一番，这哥儿做不了正室，但当个妾却是绰绰有余。他有心打听，随手塞了管事一些碎银，“还有什么，细细说与我。” 得了赏钱，管事地说得更起劲了，早些地主员外求娶他不允，一来而去就传他是要天价彩礼也才肯嫁，但其中真假也没人知道。 郭怀远打量手中的账单，字迹工整娟秀，“他上过学？” “听说上过几年，认得几个字。” 郭怀远眼中兴味愈深。如若刚才不是顾忌邓玖，他怕已经把人留下来亲自谈谈了。 想到邓玖，他目光中戾气深重。呵，这该死的粗人！ 该死的粗人架上马车带着顾霜隐回裁缝铺去了。邓玖虽然一直表情都不明显，但顾霜隐还是感觉出他有点不高兴了。 下车时，他走到邓玖身边，小心翼翼道：“邓大哥，今天麻烦你了。早知会让你碰见郭少爷，我就不会叫你了，让你烦心了。” “我没和你说过我和郭怀远有过节，你怎么知道的？” 顾霜隐道：“我猜的，他一见你脸色就不好。”说罢又软声道：“邓大哥别为了他生气，不值当。” 他姿态柔和，把邓玖五分的气性消了四分。还有一分，是针对顾霜隐的。“你方才扯我袖子不让我说他，是为何？” 顾霜隐这才抬起头望向他，目光温柔透着几分担忧，“毕竟在他们家里，我怕邓大哥你吃亏。” 邓玖彻底消了气，他盯着顾霜隐白玉一般的脸庞，嘱咐道：“郭怀远不是好人，你少和他走动。”想了想又添一句：“但也不必把他放在心上，我会护着你。” 顾霜隐唇角弯弯，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好，我知道了。” 邓玖觉得顾霜隐嘴角的笑容跟个鱼钩似的，把他给勾住了。他恋恋不舍放开鱼钩，绷着一张冷漠脸：“回去吧。” 第23章 九号5 顾霜隐回身进了裁缝铺，邓玖扭头走了。 邓玖家里养了个小猫，从斜对面人家用二十个鸡蛋换来的，狸花猫，才一个半月左右。回家时，顾昭昭正怼在猫窝跟前看小猫睡觉。 顾昭昭看得入神，没注意邓玖回来了。邓玖轻咳一声，把猫和顾昭昭都咳醒了，顾昭昭脑袋一抬，高高兴兴叫道：“叔叔你回来了！” 顾昭昭没事就过来玩。今天邓玖和顾霜隐出门，田婶忙铺子，姚裁缝管不了小孩。他早上送顾昭昭回家时把自己钥匙塞给她，“有空帮我照顾照顾小猫，回来给你带冰糖葫芦。” 顾昭昭虽然年纪小，但十分懂事，人又聪慧，邓玖很放心她。 他把买来的冰糖葫芦递送顾昭昭，“回去吧，你哥也回来了。” 顾昭昭举着两串冰糖葫芦，眼睛笑成一条缝，“谢谢叔叔！那我去找哥哥了，明天我再来！” 邓玖点头，“去吧。” 目送顾昭昭出了门，他自己回家烧锅做饭。做的不是人饭，他已经在外头吃了馄饨，他要做猫饭。他的小猫有些体弱，邓玖还是想好好调养一番。 羊奶混了细细的鱼糜送到小猫面前，小猫吃得像饿死鬼。邓玖摸了摸猫猫头，手感顺滑软绵绵毛绒绒，他面无表情狂摸。 听得邓玖养了小猫，顾霜隐讶异了片刻，很快又释然了。他连顾昭昭都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小猫。 顾昭昭吃糖葫芦吃得起劲，仰着送他嘴巴，“哥哥尝尝。” 顾霜隐笑着尝了一个，酸中带甜。“昭昭，过两日你哥哥们要回来了。” 昭昭眼睛瞪大，“真的？”她笑道愈发高兴：“那太好啦！”啃着山楂道：“我可以带他们去叔叔家里看小猫吗？” “这要问你邓叔叔。”顾霜隐摸摸她脑袋，其实就算顾昭昭不说，他也想让两个弟弟见见邓玖。毕竟帮了他们许多，总是要感谢一番的。 不出所料，那郭怀远最近隔三差五出现在裁缝店里。姚裁缝经营的不是什么贵价货，按理说郭少爷看不上，可他偏偏时常来看一看时兴的料子花纹，有时还要寻找时机和顾霜隐说几句。 顾霜隐只回答他问的布料问题，其它一律沉默。时间长了，田婶也看出端倪，她知顾霜隐对郭少爷无感，但从她自己眼光出发，这郭少爷是个不错的，她也存了几分撮合的意思。 今儿郭怀远又来了，田婶说要去送衣服边走了，临走嘱咐到时候直接关门打烊便可，不用等她回来。 顾霜隐和郭怀远单独相处的时间多了，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他给郭怀远上了一杯茶，回后屋去了一趟。顾昭昭坐在后面一张小桌上写字，手上沾了墨汁，撑着下巴一笔一划描着。 “哥哥。”顾昭昭坐端正了些，“我已经快写完了，晚饭我们吃什么？” 顾霜隐看了看她的字，还算端正。他笑道：“晚饭啊，我们和邓叔叔一起吃吧。” 顾昭昭眼睛一亮，“那我去请叔叔来！” 顾霜隐拍拍她头顶圆圆发髻：“快去。” 顾昭昭撂下笔飞了出去。 顾昭昭叫门时，邓玖在院里栽树。买了几颗小梨树，哼哧哼哧忙一下午全给栽上了。顾昭昭见他一开门，连忙拉上他就走，“叔叔叔叔，我们快去找哥哥。” 邓玖顺手关了自己大门，他刚刚洗了手，两个袖子都还没放下来，脸上带了一层薄汗，呼吸声都粗重了些，一面被顾昭昭带着走一边问道：“怎么了？” 顾昭昭人小鬼大，刚刚顾霜隐说得很隐晦，但她自小耳濡目染，这些弯弯绕绕她心里门清。“有个讨厌鬼来找哥哥，请叔叔帮我哥哥解围。” 邓玖眉梢微扬，得，无事不登三宝殿。 及至到了裁缝铺，他才见着了讨厌鬼。郭怀远端着一副青年才俊派头笑意盈盈地和顾霜隐说话，顾霜隐手上还做着活，只偶尔答他两句。 邓玖阴恻恻地磨牙，这狗东西。 他大喇喇地由顾昭昭引着进铺子，“哥哥哥哥，叔叔来了，我们去吃饭吧！” 一大一小无情地打破这场尴尬的局面，顾霜隐见他进来便笑了笑，装模作样训诫妹妹：“昭昭，这还有客人，不能这么无礼。” 这句话是说给郭怀远听的。 郭怀远面上表情不变，施施然起身，态度自然和邓玖打了招呼：“侯爷。” 他只叫了一声，别的话一个字也没有。顾霜隐回后屋去收拾东西。 邓玖看着郭怀远，他一贯面无表情，“郭少爷可考过乡试了？” 郭怀远笑道：“已经考过了。” “头名？” 郭怀远面皮一僵，“小生还差的远。” 邓玖手拨弄顾昭昭脑袋上的红绸带，他的手修长有力，五指匀称，指节分明，虎口的老茧格外明显。他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既然差的远，就应该在家勤学苦读，一天天没事就跑出来逛街做什么？” 郭怀远手心收紧，他不满道：“侯爷也知道读书不易，科举不比战场，可不是一锤子买卖，将来的路还长着呢。” 本来收拾完正准备掀帘子出来的顾霜隐又默默把帘子放下了。 邓玖还是笑，勾着唇角看向郭怀远。他的眼神总是散漫的，而且十分容易演变成不耐烦、暴躁和不屑。 现在这几种情绪鲜明地翻涌在他眼中，郭怀远瞧了个真切，他觉得背后有点凉，那股若隐若现的血腥气不知何时又钻了他鼻腔，令人作呕。 “郭少爷，你所谓的将来的路，你觉得一个人最多能走到多远？”邓玖慢吞吞地问，连顾昭昭头绳都不玩了。顾昭昭极有眼色，这种剑拔弩张的情况从来不插话。 郭怀远镇定自若：“那自然是位极人臣，封侯拜相了。” “郭少爷，你记得你刚刚称呼我什么吗？” “……”郭怀远张了张嘴，封侯拜相，他眼前就是这位已经是一等公爵了，再封就是异姓王了。 自知吃瘪地郭怀远匆匆行了一礼，“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侯爷恕罪。”侯爷两个字是咬着牙才吐出来的。 顾霜隐在他走后才从屋里走出来，“邓大哥。” 邓玖虽然辞官不干，但爵位是实打实的，谁见了他都要尊一声侯爷。万一哪天又打仗了，他们这些人还是要被召回，也因此他即便回乡，郭怀远也不敢轻慢他。 在京城一声一声侯爷叫着，邓玖觉得烦。到这儿偶尔能用来气人，邓玖还觉得挺爽。 见邓玖垂眸不语，似乎有些不快。顾霜隐又唤了一声：“侯爷？” 邓玖一下子抬起头来，眉头皱了皱，“别这么叫。” 顾霜隐眉梢轻抬，走到他身边牵走顾昭昭，“走吧昭昭，问问你邓叔叔想吃什么？” 邓玖对上顾昭昭圆溜溜的双眼，“叔叔想吃什么？” “我不和你们吃饭。”邓玖道：“我下午吃饱了。” 顾霜隐一边关门打烊一边问道：“吃了什么？” “半块山楂糕，一碗牛肉面。” 顾霜隐并不强求，“好，那我和昭昭先回家了。” 两人在姚裁缝铺子门口分别。两人背道而驰，忽然，顾霜隐背后传出一阵脚步声。 邓玖去而复返：“我送你们回去。” 顾霜隐的回应一如既往：“麻烦邓大哥了。” 顾昭昭跟着学舌：“麻烦邓叔叔了。” 邓玖嘴角一抽，这都什么乱辈分。 邓玖在马车前赶车，这一段路没什么人，顾霜隐从车厢里出来坐在他身边。 “邓大哥，今天下午在忙什么？”他从邓玖衣服上找到一块小石子，帮着他捻了丢下去。 邓玖和他挪远了一点，“在家里栽树。我这身上没多干净，出来得急没换衣服，你离我远点。” 刚刚才因为他的疏离而有些低落的顾霜隐又笑了笑，“不碍事。” 邓玖心里有些话想和他说，这边考虑了半晌，才斟酌道：“我和你说件事，若有冒犯，你别见怪。” 顾霜隐手心收紧了些，“你说罢。” “那郭怀远不是良配，你最好不要和他有所牵连。”邓玖边说边观察他脸色，见顾霜隐没有什么抵触情绪，他才继续道：“你若真想得个良配，我在京城还认识些不错的人…” 顾霜隐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邓玖止住话头，“怎么了？” “邓大哥，”顾霜隐抿唇，“你真把自己当成叔叔了吗？” 邓玖早已做好应对措施：“抱歉，我僭越了，这本是你自己的事，是我唐突。” 顾霜隐叹了口气，“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目光落在邓玖脸色，一如往常的温和坚韧，“邓大哥，你不能娶我吗？” “…”邓玖的马被他勒停。他罕见露出震惊的表情：“啊？” 送完两个人回家，邓玖有些心不在焉的。顾霜隐去而复返，从屋里拿出一篮子黄澄澄的枇杷来，每个都个大饱满。 邓玖捡了几个拿在手里：“就这些吧，我吃不了这么多。” 顾霜隐点点头，两人相对无言，有点尴尬。 “…那我走了。” “好，路上小心。” 邓玖翻身上马，手拉着缰绳，偏头一瞧，正对上顾霜隐的目光。顾霜隐眨了眨眼，“邓大哥。” “嗯。” “我方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 邓玖落荒而逃。 第24章 九号6 次日，顾霜隐来上工。顾昭昭拎着枇杷送给了田婶，顾霜隐坐在桌子前缝针，他垂着眼帘，若有所思的模样。 邓玖想了一晚上，临到了凌晨才睡过了。和以前一样时间起床，先给猫做好吃食，他才准备出门吃饭。 独身一人，通常就在门口喝完稀粥吃两个油饼。吃完早饭，邓玖两手一摆，不知道要干嘛了。 以前他老拽顾昭昭出去玩，他昨天还寻思着带她去放风筝，今天就蹲自己院前畏首畏尾的。 倒是顾昭昭先来找他了，揣着几个枇杷，“叔叔！我们去放风筝吧！” 风筝是早已经买好的，邓玖拎着两个走了。他看了看顾昭昭，“昭昭，想不想骑马？” 顾昭昭连忙点头，她早眼馋了。 邓玖从后院马厩牵出一匹马来，这不是前些天给他们拉车的马。这匹枣红马皮毛油光水滑，浑身肌肉分明，看着十分强健，神采奕奕的。 这是邓玖的战马，他从京城带过来的。安好马鞍，他还特意垫了一个软垫，先将顾昭昭放了上去，他再翻身上马。顾昭昭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两只小手鼓掌鼓得停不下来：“叔叔好潇洒！我们也给哥哥看看吧！” 邓玖僵了一下，“回来再给他看。” “好哦！” 马跑得不快，邓玖怕颠着顾昭昭，一直小心护着她。到了河边，邓玖把马放开，任由它出去撒欢，自己带着顾昭昭去放风筝。 在河边玩到快吃午饭两人才骑马回家，顾昭昭午睡后要读书练字，不能再被他拖去玩了。 将马放回家里马厩，喂了猫，邓玖才领着顾昭昭出门吃饭。他只会做猫饭，人饭做的很难吃。 本打算带着顾昭昭去吃牛肉面，再顺路买两包点心，没想到在路上看见了顾霜隐，还有顾霜隐身边的郭怀远。 邓玖当即眉心一皱，顾昭昭见他停下来问道：“怎么了叔叔？” 瞧着顾霜隐跟着郭怀远要往酒楼去，邓玖立刻低头道：“昭昭，叔叔今天带你下馆子。” 顾昭昭听完跑得比兔子还快。 她飞奔到门口，定住，目光在眼前两道身影上转了又转。顾昭昭心里直打鼓，有点心虚地望后面望了望，邓玖还在不紧不慢地往这边走。 顾昭昭一咬牙，扯着嗓子吼：“哥哥！哥哥！” 柜台前的顾霜隐转过身上，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讶。“昭昭？” 他朝顾昭昭走过来，邓玖也到了门口。高大的身影投下一道阴影盖在了顾霜隐身上。 顾霜隐更惊讶了，一双眼瞪得圆圆的：“邓大哥？” 邓玖注意到他手上还提着个篮子，装着些纸笔针线还有软尺。他没第一时间回应顾霜隐，而是先和郭怀远打了个招呼：“郭少爷在这儿干嘛呢？” 郭怀远微笑道：“最近天气好了，我准备让给酒楼的伙计们制备些春衫，特意请顾小哥过来给他们量量尺寸。” 邓玖瞥他一眼，“搞这么麻烦？让他们自己量了送过来就行，裁缝铺现在忙得很，你白白让他耽误功夫。” 郭怀远道：“我本是准备请顾小哥吃个午饭顺便量量尺寸的，如果耽误了他的时间倒是我的不是了。这样吧，那就依侯爷所言，就让他们量了尺寸送过去，今儿就只请小哥吃个午饭。” 他目光透着火气，目的也不遮掩了。 邓玖反问：“不请我？” 顾昭昭冒出来：“还有我！” 郭怀远咬牙：“都请，都请。” 邓玖摇摇头，“郭少爷，我吃不惯你家酒楼的菜，你就自己吃吧，我要带昭昭去望京楼吃。” 顾昭昭拽了拽一直沉默不语的顾霜隐，小小声：“哥哥也去。” 两个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转移到了顾霜隐身上，等着他的判决。 清隽俊雅的哥儿牵住顾昭昭的手，对着郭怀远微微一笑，“郭少爷，昭昭吃饭挑食，我得看着她。” 郭怀远急切上前拦住他，“就在我这儿吃，昭昭想吃什么都告诉我，我吩咐厨房马上去做。” 邓玖冷眼旁观，他退了一步先出门走了。顾霜隐见他离开，握着昭昭的力度也大了些，也顾不得委婉了，撂下三言两语就要走：“郭少爷，实在是不方便，我和昭昭先走了。” 说罢拉着顾昭昭躲着郭怀远连忙走了。 “霜隐！”郭怀远还想挽留，只眨眼那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目光狠戾，“该死！邓玖这厮，实在可恨！” 算账的掌柜看着他一脸莫名其妙，少东家犯癔症了吗？ 顾霜隐一手拎着篮子一手牵着顾昭昭快步赶上了邓玖。他气喘的有些急，顾昭昭则大声换气，呵呵作响。 邓玖放慢了脚步，他弯腰将顾昭昭一把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了自己臂弯里。顾霜隐有些担心：“邓大哥，让她自己走吧。” 邓昭昭的体重他还是知道的，他平时都很少这样抱她，邓玖那种抱法肯定更累。 邓玖摇摇头，“无妨。” 顾昭昭惊叹：“叔叔你力气好大！手臂好硬好厉害！” 顾霜隐忍俊不禁，笑着呵斥扭来扭去的顾昭昭：“乖乖坐好。” 顾昭昭两只手臂环住邓玖，稳稳地被托着走。顾霜隐原本有些烦躁的情绪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侧目问道：“我们真去望京楼吃？听说是新开不到一个月的酒楼，价钱不便宜。” “我有钱。”邓玖说道：“不用担心。” 顾霜隐一顿，被他直白的炫富惊讶。他想起那一日邓玖偷偷塞给顾昭昭的一包碎银子，大约有个二十两，不是小数目。 于此同时，邓玖也想起那包银子了。他低声问道：“我给你和昭昭的钱花了吗？” 顾霜隐老实点头：“家里房顶漏雨，请人修葺花了二两，给我两个弟弟一人一两，给昭昭买了一双新鞋…” 他似乎有打算把这些账目细细说给邓玖听，但邓玖听了几件就没耐心了，他直接打断了顾霜隐：“没给自己添置些东西？” 顾霜隐低头打量了自己一番，他的衣裳是前年做的，颜色黯淡，料子都不怎么好，穿得久了，袖口和领口都变形了，至于鞋子是今年买的，上一双磨破了洞，补得不能再补，才换了新的。 顾家孩子多，两个弟弟又要读书，收入主要靠他一个人，只够温饱，他都是能省就省，尽量把钱花在弟弟妹妹身上，从前不觉得自己打扮如何，今天一看却觉得有些寒酸了。 他脸有点红：“…我不用买什么。” 邓玖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空荡荡的耳洞上停留片刻，才注意点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他琢磨了一下，才道：“那就不买吧。” 顾霜隐连忙点头。 顾昭昭见他们俩说完话了，自己趁机插话道：“哥哥，你猜叔叔今天带我去干嘛了？” “放风筝？”顾霜隐一猜一个准，邓玖看了他一眼，他才解释道：“昭昭昨天说了。” “不止哦，叔叔还带我去骑马了！好威风的大马，本来叔叔说回来给你看看的，没想到你不在铺子。”顾昭昭语满是可惜。 邓玖鼻孔朝天装没听见，他自然也错过了落在他身上带着笑意的视线，顾霜隐轻声道：“下次再给哥哥看吧。” 说罢放低了声调，转而对装聋的邓玖：“好不好，邓大哥？嗯？” 他的声音本就柔而清亮，现在特意放低了调子，就更勾人了。邓玖感觉耳朵痒痒，那副曾经出现在顾霜隐唇角的鱼钩现在又勾住了他的耳朵，他绷着脸望着垂钓人，僵硬地点了点头。 顾霜隐唇角弯弯，“到了，咱们去吃饭吧。” 望京楼的掌柜一见着邓玖便笑道：“邓老板来了。” 顾霜隐瞧了邓玖一眼，邓玖也没解释，只看着掌柜道：“还有位子吗？”现在正是吃午饭的点，大堂人都坐满了。 见邓玖抱着个孩子还领着个貌美哥儿，掌柜眼珠子转了转，“楼上还有包间，我让小六领邓老板上去。” 邓玖道：“有劳。” 到了包间，邓玖熟门熟路点了几样菜，又叫了两碗酥酪，小六拿着单子出去了。门一关，邓玖慢悠悠地斟茶，先倒了一杯给顾霜隐，又自己倒了一杯，但不给顾昭昭。 顾昭昭不满，“叔叔我喝什么？” 邓玖慢悠悠：“等会儿。” 趁这间隙，邓玖简单给顾霜隐交了个低：“这家酒楼的老板是陈关，我入了一半的股。” 顾霜隐眨眨眼，“什么时候的事？” “我刚到白鹤洼的时候，陈关说嫂子早打算开酒楼，可因为他要举家搬迁到京城，计划就落空了。但嫂子为这酒楼费心费力准备了快一年，实在舍不得，就把酒楼分了一半给她弟弟，一边给了我。平时都是她弟弟在经营，你不知道也正常。” 顾霜隐头一回听他说完这么这一长串话，不由地思绪飘飞。原来邓玖也会扯上这些家长里短，也会和人产生不浅的交集，他总以为邓玖是四处漂泊的燕子，原来也可以是被牵引的风筝。 思忖间，小六已经端着两碗酥酪上来了。顾昭昭两眼放光，但她见只有两碗，很是犹豫：“叔叔？” 邓玖眼皮一掀开：“吃吧，给你和你哥点的。” 顾昭昭高高兴兴端了一碗给顾霜隐，然后才自己提着调羹小口吃了起来。 顾霜隐也尝了尝，入口丝滑，似乎是牛奶或者羊奶做的，没有任何腥膻味，上头撒了些果脯碎和干果仁，带着一股甜香，沁人心脾。 邓玖慢条斯理地喝茶，见两个小家伙吃得高兴，他的嘴角也勾了勾。 主菜也是小六上的，先上了两碟凉菜，他道：“邓老板，这会儿子太忙了，厨房的热菜都要先做，您先吃着，剩下的菜马上来。” 邓玖点头，怀里摸出一小块碎银来：“快点，我们还有事要忙。” 小六笑眯眯地收了，“好嘞，我再去催催。” 顾霜隐望了过来：“有什么事吗？” 邓玖道：“你吃完不是要回铺子？” 顾霜隐抿唇，他还以为是邓玖下午要找他有事，没想到只是为他着想而已。 后来的菜果然上得很快，顾霜隐的吃相很是文雅，顾昭昭随他，邓玖就比较随意了，耷拉着眼皮吃了两碗米饭。 就算不当兵了，他的饭量依旧不改。他和顾霜隐先吃完，顾昭昭还在慢慢吃，邓玖也不急，看着她吃，觉得小孩挺乖，便道：“给你再叫一份酥酪，带回去吃？” 顾昭昭连连点头。 顾霜隐对于顾昭昭和邓玖的相处一直以来都十分纵容，他几乎不插手二人的任何游戏娱乐和日常交流。他也存了几分心思，邓玖人不错，昭昭和他关系好日子自然也能好些。 他们家清贫，昭昭乖巧懂事从不在意这些，这就叫顾霜隐更是愧疚。前世他也是尽心尽力护着他们，最后却轻信小人，导致自己葬身火海，他死的时候顾昭昭还只有九岁，临死前他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小妹。 这一世从来，他对顾昭昭加倍的疼惜照顾，他想让顾昭昭过得再快乐再幸福一些。之所以愿意接受邓玖的好意，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顾昭昭。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昭昭挺喜欢邓玖的。虽然顾昭昭平时对谁都是一副笑模样，但顾霜隐对她了如指掌，她只对邓玖是真心的。 顾霜隐走了半天的神，直到顾昭昭放下碗筷打了一个嗝，他才回神：“吃饱了？” 顾昭昭点头，“饱了！我们走吧，我想回去睡觉。” 她吃困了。 顾霜隐不由轻笑，抬眸间对上了邓玖望着他若有所思的面孔，眼眸深邃，瞳孔幽深，正直直地看着他。 顾霜隐心中一跳，避开他的目光，“我们回去吧，邓大哥。” 邓玖拎着给他们外带的饭盒走出了酒楼，吃完了饭他也变得懒洋洋的。 顾霜隐不知怎么心情有些低落，邓玖现在是个只要你不搭腔他绝不开口的德行，顾昭昭打着哈欠被他哥哥牵着走，也不想说话，几人就这样一路无话回了铺子。 田婶正忙活，见了他们不由得打量一圈了，着重在邓玖身上转了一圈。 “哟，你们今儿碰上了？” 邓玖装没注意她的目光，点点头道：“碰巧遇上，一起吃了个饭。” 又把食盒递给顾霜隐，耷拉着眼皮恹恹的：“拿着，我回去了。” 顾霜隐接了过来，邓玖的手在食盒把手上停了一瞬，他依旧垂着眼皮，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而和缓道：“顾霜隐，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顾霜隐瞪大了眼，他听见自己的心忽然跳得很快，他头脑空白，慌乱地抬头想要追问，邓玖却撤了手转身离开。 田婶的声音将他从混沌拉回现实：“还带了吃食回来？带了什么？” 顾霜隐下意识递了出去，目光呆滞看着天婶打开食盒，那里放着四碗光洁莹白的酥酪。田婶惊讶：“诶？怎么有四碗？” 顾昭昭接茬：“我们有四个人就有四碗呀，婶婶一碗，姚叔一碗，哥哥一碗，我一碗，四碗！” 顾霜隐回过神，他勉强笑了笑：“邓大哥让带回来给我们吃的。” 田婶眼睛一亮，端起一碗来笑呵呵道：“那我就先尝尝。” 顾霜隐深深吐出一口气来，他闭了闭眼，邓玖那两句话还萦绕在他心头。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 昨日死。 今日生。 再睁眼，他依旧恢复清明。手心忽然有些痛感，一低头，原来是刚刚掐出来的几个青紫的指甲印。 顾霜隐揉着掌心笑着问田婶：“好吃吗？” 田婶连连点头：“可香了，这贵价的东西就是好，昭昭说还是望京楼的，你们吃一顿不便宜吧？哎呀贵也值了，这么好的东西就该贵…” 因为几人的调笑声铺子很快又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