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今天也在努力端水中》 第1章 第 1 章 雪下了一整日。 天黑以后,气温又下降了几度。 温沅走出医疗中心,刺骨的北风迎面扑来,夹带着湿冷钻进了她的领口。 她紧了紧厚实的羽绒服,那种不安的感觉又出现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像是被什么东西暗中窥探,黏着的视线总是如影随形,就似此刻。 温沅猛地回头,看向了还在亮灯的医疗中心。 那间她明明熄了灯,本该暗着的疏导室。 如今忽明忽暗地亮着光,最后在她的视线里彻底黑了下来。 温沅抿着唇,安抚自己,不过是医疗中心的电路老化,灯也反复无常。 肯定是她多想了。 她不过是一个B级的向导,每个月的薪酬只勉强够用,又会有谁盯上她呢。 雪又厚厚地下了起来,周围的行人也越来越少。 温沅没再多想,把帽檐拉低到眉毛,脸颊也埋进了衣领。 她蓬松宽大的白色羽绒服到了脚踝,雪地靴也是毛茸茸的同色系。 快步走起来时,几乎和雪地融为了一体。 她住的地方距离医疗中心不远。 可能是大雪压坏了电线,这几天小区门口的路灯也明明灭灭的,暗了好几盏。 温沅住在小区最里面的一栋楼,门前几颗大树早在晚秋就掉光了树叶,仅剩的枝干被厚重积雪压得缓缓往下折。 影影绰绰间,她好像看见了一道黑影,躲藏在树后。 近来,污染区出现了不少新变异的物种。 甚至还有变异物种穿过污染区界限,到市区里猎杀市民的传闻。 眼前这个…… 该不会就是那些逃出污染区的变异物种吧? 怪不得,她一如几天都察觉到了有形的视线。 原来是变异种正在伺机捕捉猎物。 温沅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想要悄然离开之际,手腕上戴的联络器却突然响了起来。 尖锐的铃声在安静的夜晚尤为明显。 很快,那道黑影也若有所闻地站了起来。 和她想象中的异形污染物不同,这道身影高大挺拔,像极了人类。 可之前也有案例,一些高智的变异种能异化成人形,引诱猎物上钩。 温沅惊悚地看着那道黑影渐渐朝自己靠近,来不及按掉联络器,转身就往外跑。 厚重的外套在这时成了累赘,帽子被风吹了下来,碎发拂过她的耳廓。 她仓皇地回头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吓得煞白。 黑影的背后突然冒出了数条张牙舞爪的触肢,湿黏、扭曲,四面八方地朝她涌了过来。 她凝起一股精神力,正准备攻击时,触肢却在她的脚边停住,很有礼貌地敲了敲她的雪地靴。 一下,两下……直到第八条触肢上前敲了最后一下。 嗯? 温沅愣了愣,看着脚边的触肢,再抬眼时,就对上一张熟悉的脸。 是个女人。 她的皮肤很白,像是从未见过阳光一般,白得发青。 黑到浓郁的长发下,一双眼睛犹如某种冷血动物盯上了猎物,过多的眼白和边缘锋利的瞳孔,透着莫名的非人感。 “息女士?”温沅赶紧收回精神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俯下身,浓墨的眼珠直勾勾地望着她,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语气里却透出几分委屈。 “老婆,你为什么叫我息女士?” 她的状态不对。 温沅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果不其然,往日里冰得不像活人的体温,此刻却隐隐有些发烫。 就像……陷入了失控期。 “我只是被吓到了。”温沅轻声哄着,手也抚了抚她的发,“息蕴,你怎么又进入失控期了?” “因为很久没有见到你。”息蕴侧头蹭了蹭她的掌心,不高兴地抱怨着,“她们很坏,不让我见老婆。” 许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温沅的衣兜里突然爬出一条小蛇。 这是她的精神体,一条橘白相间的小蛇。 小蛇只有拇指粗,眼睛很圆,鼻子微微往上翘,扁扁的脑袋这会儿正一拱一拱地往外探着。 不同于那些张扬的精神体。 小蛇胆小怯生,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温沅的精神图景里睡觉,很少会主动出现在别人面前。 察觉到了小蛇的动作,温沅脚边的触肢也活跃了起来。 好几条触肢腾地立起,她们努力地向上,同时伸向温沅的口袋。 可是口袋太小,触肢又太多。 临到半空它们就撞在一起,谁也不肯让谁的,扭打了起来。 小蛇刚睡醒呢,大嘴巴打着哈欠,起床气都还没消。 瞅着眼前打斗的触肢,她不高兴扑过去,用力咬了一口。 气氛僵硬了一瞬间。 很快,那些触肢又各自扭曲了起来。 原本还在互相攻击的触肢,这会儿都针对起那条距离小蛇最近、被咬了一口已经兴奋得发抖的触肢。 小蛇困惑地歪了歪头,她的脑子太小,看不明白触肢们为什么会打架,只瞧见了它们交汇在一起时的缝隙。 除了睡觉,小蛇最爱的活动就是钻圈圈。 之前温沅给息蕴疏导了几次,她也和这些触肢们玩了很久的钻圈圈。 看到触肢们已经纠缠在一起,她美滋滋地爬了上去,钻了一条,又钻进下一条。 霎时间,触肢们也不敢动了,乖乖地摆成了合适她大小的圆圈,供她游戏。 触肢尽头,巨大的脑袋藏在黑夜。 一双眼睛眨啊眨,温柔地看着小蛇穿梭在自己的身体里。 温沅笑看着难得活泼的小蛇。 虽然她和息蕴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但她的小蛇却明显偏爱着息蕴的精神体。 每次只要闻到味道,就巴巴地跑出来。 她看得入神,息蕴却不乐意了。 “很丑,你别看她们了。” “哪有人说自己的精神体很丑?”温沅有些无奈,伸手戳了戳她,“你还没给我解释,上个月才做了疏导,怎么现在又失控了?” 哨兵常出入污染区工作,精神图景容易受到污染,如果不及时疏导,很容易出现精神失控的情况。 就像眼前这人,正常的时候,礼貌又疏离,总是淡淡地叫她“小蛇向导”。 失控时却像变了个人,固执地把她当做伴侣,老婆长老婆短的叫个不停。 明明长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粘人起来却和她的精神体一样,简直就是八爪鱼。 可是她清楚地记得,自己不久前才给她做过一次精神疏导。 即使长期出入污染区,她也不该在短短几十天里,再次精神失控。 “特殊任务,去了一趟S级污染区。”除了任务上的变动,息蕴皱着眉,重复地念叨,“很想老婆的,但是她们不让我见你。” 不止是阻拦她来找温沅,还想让她接受别人的疏导。 一气之下,她就把禁闭室砸了个粉碎,偷跑出来。 当然,息蕴只是头脑发热,还没傻到把这些话也告诉老婆。 “老婆,你很久都没来看我。”她握着温沅的手,仔细地闻了闻,确定没有别人的味道,放下心,又黏黏糊糊地开口,“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遇见温沅之前,息蕴不曾接受过任何向导的治疗。 精神图景里需要疏导的堆积物太多,两人每隔半个月就要进行一次疏导。 上个月息蕴做完任务,回到白塔后,就开始乖乖地等老婆来见自己。 可是等了半个月,没见到;再等了半个月,还是没见到。 失控期的哨兵很笨。 她是真的以为老婆不想要她了。 尤其在白塔给她安排了新的向导后。 本就临近崩溃边缘的精神力也在臆测老婆有了别人中,彻底崩塌。 “没有不要你,息蕴,我也很想你。你还好吗?让我看看你的精神图景。” 温沅反握住她的手,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其实她的精神力等级只有B级。 息蕴却是整个新洲市里顶尖的S级哨兵。 两人精神力等级差了太多,若不是息蕴长期拒绝向导而精神失控,两人的匹配度又高达90%。 白塔也不会安排两人见面。 初见时,息蕴也是这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一边问她是不是白塔介绍给自己的伴侣,一边不等她回答就黏糊糊地叫上了老婆。 而后几次都是这样。 失控期的哨兵根本听不进自己不想听的话。 面对恢复后的冷面执行官,温沅也不敢问她是否还有失控期的记忆。 两人维持着临时疏导的关系。 直到上个月,她的排班表里突然没了息蕴的名字。 她还以为是息蕴找到了更合适的向导。 没想到,时隔不久,息蕴就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走吧,先跟我回家。” * S级污染区。 巨大的黑龙盘旋在半空,遮挡住原有的日光,仿佛进入了黑夜。 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恶战,腐烂的尸体和深色的土壤混合在了一起。 空气里都是恶臭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尸堆中伸出一只青白的手。 紧接着,一个穿着战甲的女人,如同恶鬼一般,扒开变异兽的尸体,从最低处爬了出来。 战甲已经沾满了血,甚至还挂着不明生物的外皮组织。 她随手将挡在前额的黑发往后一捋,露出狭长凌厉的眸。 阵阵温热从发顶上传来,似是被人轻柔地抚摸,她古怪地笑了笑。 “息蕴又去找了那个向导。” 黑龙猛地飞落,大脑袋凑到了女人的面前,控制不住地躁动。 “激动什么?没出息。”女人推开她试图凑近的头,“她眼光那么差,能看上什么正常人。” 温沅:息女士看起来冷冰冰的,应该没有失控期的记忆^o^ 息蕴:嗯(其实是看老婆看呆了) * 见到温沅前的息晗:我姐那眼光能看上什么正常人 见到温沅后的息晗:嫂嫂开门,我是姐姐 * 贴一下设定 哨兵:天生五感敏锐的异能者,身体机能高于常人,但精神力脆弱,更易受到精神污染。 向导:能够操纵精神力的异能者,可以和哨兵进行精神联结,帮助哨兵疏导精神污染。 精神图景:存放精神力的空间。 精神体:觉醒时,精神力的拟态。 还有一些私设会随着后续内容补充~ * 开新文啦!大概是人前木头人后黏老婆的精分双胞胎姐姐、自我攻略满分别人只是呼吸她就被勾引的双胞胎妹妹X钝感力十足的呆呆向导,我的xp就是粘人叫老婆和亲姐妹修罗场(鞠躬) 小蛇向导的精神体就是小蛇,另外两位的精神体画在封面啦!双胞胎嘛,就是有共感的那种,比如,小蛇向导亲了姐姐,妹妹也感觉被人啃了一口那样。不是买股,结局都有IF线。 第一次写哨向文,虽然是心头爱,但是开头足足写了四遍QAQ一直没有太多头绪,干脆就发出来了,希望大家多多反馈[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许是息蕴在楼底站了很久。 黑发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单薄的训练服,衣摆处也结了冰。 站在温沅的家门外,她显得有些局促。 想要迈腿跟着人进门,又想到自己因为关禁闭,训练服三天没换,这会儿暖和了还在滴着水。 “息蕴,你怎么不进来?” 温沅换好了拖鞋,迟迟不见身后的人进门,回头就看到她一副呆呆的模样。 “很多雪。”息蕴甩了甩头,像只可怜的大狗狗,“衣服湿了,还脏。” “先进来。”温沅冲她招招手,“我去找条浴巾给你擦擦。” 息蕴听话,挤进了大门。 她长期有训练任务,本就长得高,身形更是比温沅大了一圈,站在玄关处,显得地方都变窄了很多。 温沅拿着浴巾出来,看到的便是她环抱着手臂,生怕自己动作太大,撞坏身边精致的挂饰。 她小心翼翼的,只脱了鞋,没敢多踏入一步。 “息蕴,你站那么远,我怎么替你擦头发?”温沅拍拍客厅的沙发,“过来坐着。” 息蕴欲言又止,慢慢挪着到了沙发边。 米色的沙发上盖着同色系的毛毯,软绵绵的还有淡淡的香。 她记得这个味道,好几次疏导,她凑近在温沅颈窝的时候,五感都浸透在这种香味里,很舒服也很安心。 她突然有些后悔。 早知道能见到老婆,她应该换一身更好看的衣服。 譬如白塔给她添置的白色西装,看起来和老婆的沙发更相配,而不是她现在这身不修边幅的训练服。 或者,她应该撑一把伞。 雪花落不到她的身上,她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在老婆漂亮的家里,留下难看的水渍。 “想什么啊。”温沅不客气地把浴巾罩上她脑袋,努力踮起脚揉了揉,几乎快要跳起来,“你太高了,我擦不到!” 温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息蕴垂下眸,看到她半仰起头,眼睛泛着光。 客厅亮着温柔的暖光,笼罩在她浅色的针织衫上,衬得人也毛茸茸的。 息蕴霎时屏住了呼吸,不由得更愣了几分。 她突然记起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怯生生的向导闯进了阴暗的疏导室。 看见她和她的精神体,没有恐惧,更没有逃离。 反而欣喜地和她说—— “真巧啊,您的精神体也是爬行动物!” 爬行动物? 或许也算是吧。 毕竟她的精神体确实喜欢到处乱爬。 原本想要拒绝疏导的息蕴,只是沉默片刻,就让眼前的向导靠近了自己。 “您将她养得很好,每一条触肢都很健壮呢,可以……可以让我摸摸吗?” 很健壮……吗? 其实她的精神体黏腻湿滑,触肢长满了密集的吸盘,脑袋上还有一双硕大的、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皮肤也皱巴巴的,巨大的身形能覆盖大半个疏导室。 怪异得就像是来自外星的变异种。 在这之前,白塔也给她安排过向导。 有看到她的精神体就夺门而出的,有被吓到精神崩溃的,还有嘴上说着不害怕却不敢正眼瞧的。 从未有过人夸奖她的精神体,更没有人主动提出想要触碰的请求。 息蕴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情绪,精神体却出卖了她。 触肢们试探又讨好地凑到了这个陌生向导的手边,显然是想要被抚摸。 温沅也不怕生的,伸手轻抚上触肢末梢。 紧接着,温热的触感从精神体传到了她的大脑。 像是电流窜到了全身各处,每个毛孔都在痛快地战栗。 她脑袋空空的,问了这辈子她最不后悔的一句话。 “你就是白塔介绍给我的伴侣吗?” 若不是她命定的伴侣,她又怎么会那么舒坦,那么喜欢。 就如此刻,她望着温沅,看她气急地瞪着眼,眼里却满是关切,心也彻底软了下来。 她的伴侣,真的好可爱啊。 失控期的脑袋里只有想要和执行。 她现在就很想要她的老婆。 息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猛地张开手,往下一捞,把温沅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息蕴!”温沅抗议地拍拍她的肩膀,知道她意识不清明,只好耐心地和她解释,“你现在身上都是雪,我被你抱着会很冷。” “没有。”息蕴感觉自己一颗心烫得都快要熟了,怎么会冷呢,“我很热的,老婆。” “冷了,我会感冒。”温沅有些无奈,伸手掐住她的脸,“感冒了要吃药打针,身体很不舒服。” 息蕴怔了怔,很快松开了手,神色还看着有些不舍。 “去,洗澡。”温沅指了指自家浴室的方向,“我可不抱脏兮兮的哨兵。” 息蕴眼睛一亮,过热的脑袋,思维也变得简单。 老婆不要抱脏兮兮的哨兵,但是可以抱干净的哨兵。 幸好,她会洗澡。 息蕴抱着浴巾跑出几步,又回过头。 “衣服,没有。” “我有几套宽松的睡衣,你先洗着,我给你找找。” 温沅说着,便转身进了卧室。 息蕴应了一声,回头走出几步,终于意识到温沅说了什么。 她在老婆的家里,还要穿她贴身过的睡衣。 怎么一切都像在做梦。 她恍惚地带上浴室的门。 洗手台上的牙刷,嗯,她老婆用过的;置物架上的毛巾,嗯,她老婆用过的;还有挂在墙上的花洒,嗯,她老婆用过的。 息蕴心想,S级污染区的后劲真大。 不然怎么失控期持续了好几天,在看到老婆的时候,更是严重到了极点。 她压根隐藏不住自己的情绪,穿着略显紧绷的睡衣,坐在沙发上时,脸颊还有退散不掉的红晕。 温沅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息蕴这种娇羞的状态,太不对劲了。 “你把精神图景打开。” 息蕴难得没有立刻响应老婆的要求,手放在大腿上,眼白过多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 好在不是温沅第一次给她做疏导,否则被这样一双毒蛇般的眼睛盯着,恐怕要吓得夺门而出。 “息蕴。”温沅不甘示弱地对上了她的眼,“为什么光看着我不说话?” 息蕴冷着一张脸,实则被温沅注视了一会儿,就没出息地垂下了脑袋。 “我不脏了呀。” “嗯?” “不脏了,为什么老婆不抱我呢?” 温沅失笑,她有时觉得,陷入失控期的执行官,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孩。 她安抚地伸出手,虚虚抱住了比自己大一圈的可怜哨兵。 “现在呢?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精神图景了吗?” 精神图景是异能者内在的精神世界,通常也是精神体的居住地。 息蕴的精神图景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海。 常年不见白昼的大海,蓝得发黑,宛若一汪深渊。 温沅一进去就察觉了不对。 太黑了。 海的颜色,比她上次见到的更暗了一度。 她试着放出更多的精神力,覆盖上海面。 只是堆积的污染太多,海水深不见底。 直到她的精神力告急,海水只是稍稍变得平静,颜色却没有太多的变化。 温沅遗憾地收回了精神力,睁开眼却看到息蕴无辜地望着自己。 显然没有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息蕴凑近了几分,视线落在温沅苍白的唇,突然就有点挪不开眼了。 “我好像……没有办法……” 温沅支支吾吾地说着,抬眼却看到面前的人,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唇。 两人靠得太近,她很清楚地看到对方渐渐失神的眼眸。 “息蕴!”温沅气急,伸手捂住她的眼,“我明早再替你做一次疏导,今晚你就睡在这里。” 她说完,不等息蕴反应,就逃一般地回了卧室。 息蕴呆呆地追望着她的背影,半晌后,被卧室里凭空扔出来的厚被褥砸到了脑袋。 温沅平息了很久。 她不该和一个陷入失控期、毫无理智的哨兵计较。 可是息蕴的眼神那么真挚,仿佛真的爱极了她。 恋爱脑! 温沅忙不迭拍了拍脑袋。 她们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罢了。 哨兵对临时疏导的向导产生了依赖,很正常。 依赖并不是喜欢。 等到息蕴恢复了正常,又会变成那位高高在上的执行官。 温沅心想,一定是刚刚靠得太近,她免不得多想。 明早的疏导,两人还是坐远一些更好。 就在这时,通讯器突然震动了两下。 她突然记起,遇到息蕴前,没有接通的那个电话。 温沅坐回床边,打开通讯器,只看到未接来电显示一个陌生的号码。 奇怪。 难道是骚扰电话? 她没有多想,顺势点开未读的信息,密密麻麻的好几条,看得她后背一凉—— 【宝宝,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跟你回家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也是你的哨兵吗?】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想要杀了她】 【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发件人和来电人是同一个。 温沅不自觉想到那股黏着的视线。 难道就是这个陌生号码? 她本来想问问对方是谁,还没编辑好回复,客厅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巨响。 温沅惊得站起身,拉开门,眼前一晃。 触肢裹着人,嫌恶地甩到了她的卧室门口。 “老婆。”息蕴抱着被子坐在她脚边,头发乱糟糟地垂在胸前,指着占据了沙发的精神体,认真告状道,“她欺负我。” 未知号码:给宝宝发了骚扰短信,坐等被骂(兴奋兴奋) 十分钟后 未知号码:睡了吗,怎么还没回 二十分钟后 未知号码:明明灯还亮着啊 三十分钟后 未知号码:讨厌讨厌讨厌讨厌,我要杀了那个人[愤怒] * 妹妹出场会比较晚,但是前面也会有一些情敌修罗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息蕴的眼眸狭长,眼尾锋利微微上挑,眼白异常多,瞳仁却深不见底,幽邃森冷。她的鼻梁高挺,唇色极淡,薄如刀锋,凌厉的五官和苍白的肤色完美融合。 偏偏是这么一张冷硬、棱角分明的脸,这会儿却在嘟囔着撒娇。 “她欺负我。” 她穿着宽松的羊羔绒睡衣,袖子不够长,衣领却大喇喇地露出了锁骨。 盘腿坐在地上,她枕头也不抱了,往后一扔,顺势就抱住了温沅的腿。 坏心思藏都藏不住。 “不是我想和老婆睡觉,是她抢我的沙发。” 温沅哪里还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无奈地叹了口气,却不想顺她的意。 “行吧,今晚我睡沙发,你睡床。” 息蕴一听傻了眼。 她压根就不在乎什么沙发和床。 她只是想和老婆再贴近一点,最好,翻过身就能看到她老婆可爱的脸蛋。 “可是……可是……我的精神体很坏,她也会欺负你。” 息蕴想了半天,支支吾吾地找补着。 沙发上的小章鱼配合地点点头,宛若恶霸一般地扭动着触肢。 “会吗?” 温沅抬眼看向小章鱼,颈窝也探出一个橘黄色的小脑袋,赤红的小圆眼凶巴巴地盯着沙发上的小章鱼。 小章鱼不怕温沅,却怕极了小蛇。 她动作一滞,八条触肢面面相觑,犹豫再三,最后摇了摇头。 “你看。”温沅指了指沙发上临时叛变的小章鱼,“她说不会。” 息蕴气恼地回头瞪了一眼小章鱼,心里怪她没出息,自己却佯装可怜地说。 “老婆,我生病了,生病了,想和你在一起。” 见温沅没有说话,她又得寸进尺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腿根。 “息蕴好久没有见老婆了,想闻你的味道。” 温沅低头看了她一眼,羊羔绒的睡衣穿在她身上就像一团无赖的棉花糖。 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 “隔着被窝睡,不许抱我。” 息蕴知道她老婆又心软了,赶紧趁她没改变主意,飞快窜进了卧室。 温沅哭笑不得,追在她身后念叨。 “慢点跑,别踩到被子摔了。” 客厅里,小章鱼挂在沙发上,眼看着门一点一点地关紧,不禁失落地垂下了脑袋。 她的人只顾讨好自己的老婆,却忘了她也有要讨好的对象。 卧室的门在紧闭前的一瞬,突然被挡住。 橘黄的小脑袋伸出半个,冲着沙发上的小章鱼吐了吐信子。 诶? 小章鱼惊喜地看着给她留门的小蛇,哪里还有半点委屈。 她看了眼窄小的门缝,忽地将身体缩小到巴掌大,八只脚一起用力地跑了过去。 只是和温沅想的不同。 息蕴好像真的是进来睡觉的。 或许是提心吊胆了太久,这会儿闻到安心的味道,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倒是黑暗中的小八爪鱼不太安分,黏黏糊糊地裹住小蛇,把对方惹恼了还被咬了几口。 她现在小小一团的,和小蛇差不多大,被咬了也不生气,反而美滋滋的,把另一条触肢送到了小蛇的嘴边。 小蛇架不住她的热情,只好回头看了眼还没睡着的温沅。 温沅怕打扰熟睡中的息蕴,便在精神图景里和小蛇交流。 “你想和她玩吗?” “她太粘人了。” “你不喜欢她?” “唔……也不是。” 小蛇难得有些扭捏。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精神体,没由来地就很害怕她。 甚至有些哨兵,比自己大很多很多,看到她时依旧会吓得跳脚。 小蛇一开始也不是那么内向的小蛇。 只是怕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她渐渐也会担心自己影响到温沅的工作,耽误别人的治疗。 所以,她就不出来了。 小蛇的脑袋不大,但也不傻。 她知道什么样的眼神是喜欢,什么样的眼神是害怕、是反感。 而眼前这个傻乎乎的大家伙,好像是第一个不怕她的陌生精神体。 不仅不怕她,对她还很好。 小蛇认真地想了想。 “温沅,你睡觉吧,我不会让她打扰你的!” 温沅想说变小了的八爪鱼和她的主人一样听话,不会打扰到她。 可是她听出了小蛇的跃跃欲试,便没再说话,只冲她点了点头。 小蛇有了新的朋友。 温沅缓缓闭上眼,配合着房间里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 醒来的时候,外边天还没亮。 温沅揉了揉眼睛,感受到床的一侧有人在动,含含糊糊地问着。 “息蕴,你醒了吗?” “嗯。” “现在几点了呀?” “五点。” “你……” 冷冽的回答让她一个激灵瞪大了眼。 向导在黑暗中的视力不好,她却一眼对上息蕴无焦距的瞳孔。 这个声音,这个眼神…… 执行官难道在夜里,自己恢复了正常态。 “早上好,小蛇向导。”息蕴礼貌地点点头,疏离的态度证明了温沅的猜测,“昨晚感谢您的收留,我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温沅不太自在地将滑落的被子往上扯紧,“您要走了吗?” 息蕴看到她防备的动作,话里也尽是赶客的意思,垂下的眼眸黯了黯。 只是她还有话要说,否则也不会一直坐在床头等到她醒来。 “小蛇向导,我还有一个问题。” “嗯?” “为什么要……我是说,我作为一个被疏导的哨兵,哪里让您感到不满意了吗?” 不满意? 温沅闻言也坐起身,不太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没有啊。” “如果没有。”息蕴仰头望向她,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此刻却比昨晚凌厉许多,“为什么终止了我们的疏导关系?” “您误会了,息女士。”温沅情不自禁地朝她靠近了些许,急于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排班表里就没了您的名字,我还以为您找到了更合适的向导。” 她和息蕴的治疗过程一直很和谐。 当初看到息蕴取消了预约后,她还有过一阵小小的失落。 “看来是有些人擅作主张。”息蕴一瞬就有了答案,“我会重新预约,恳请您的通过。此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S级污染区。我的精神状态,相信您昨晚已经看到了。”息蕴认真看着她,“短时间内,我并不适合再执行任务,塔也给我放了长假,我担心自己随时进入失控期,所以……” 温沅歪着脑袋看她,不明白她的迟疑。 “我想在您附近住下来。”息蕴偏过头,“您的气味,对我而言,是很有效的镇定剂。” 她说的是客观事实,温沅却听得耳朵一烫。 “可以啊。”她抿了抿唇,装作很忙地转开话题,“对了,您的训练服,放在烘干机里应该已经能穿了。” 换好了训练服,息蕴没有久留。 连早饭也没吃,就借口回去收拾东西离开。 连续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地面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息蕴走出楼道,任由小章鱼趴在她肩膀,八只脚都在表达不满地用力踩着。 “不能耍赖,她会不喜欢。” 小章鱼气恼地瞪她一眼,显然不信。 “虽然她好像更喜欢失控的我。” 可是,理智清醒的她,真的能叫出那个黏糊的称呼吗? 息蕴回头,看向温沅的房间。 似乎是心灵感应,紧闭的窗户拉开一半,温沅探出脑袋,正好和她视线交汇。 隔了好远,她还能听清温沅说的话。 她说,雪天路滑,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息蕴微微颔首,眼睛却离不开挥着手的人。 直到窗户再次阖上,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她才转身踏进雪地。 她是S级哨兵,白塔一级执行官。 谁会担心她路滑摔倒呢。 她又想起失控期时,走路都要抱着向导,完全无法自理的自己。 所以,温沅是在担心她?那个失控期的她? 雪融的时候最冷,却冷不过执行官此时的脸色。 她压低了嘴角,眉眼里尽是沉闷。 突然开始有点羡慕失控期的自己了。 另一头,小蛇探着小脑袋在窗台,回头和温沅说着。 “她们还没走。” “没走就没走呗。” “温沅,我觉得她们好像喜欢我们。” “你的错觉。” 温沅拍拍小蛇脑袋。 “你看她冷冰冰的样子,肯定没有失控期的记忆。” 或许失控期的息蕴对她有特殊的感情,但恢复了正常的执行官,绝对没有! “我觉得不对。”小蛇攀上她的手,“小章鱼说了,她们在白塔一直很想我们。” “小蛇,该不会……”温沅捏着她的小脑袋,“是你暗恋小章鱼吧?” “小蛇才没有!”小蛇急了眼,尾巴都气得摆了起来,“温沅胡说!” “好了好了。”温沅安抚地摸摸她,“昨晚没睡觉,现在不困吗?” 小蛇脑袋简单,听温沅一问,顿时也有了困意。 她张嘴打了个哈欠,用尾巴勾了勾温沅的小指,很快就回到了精神图景里补觉。 温沅没了睡意,吃完早餐便出门上班。 没想到来得正好,她刚换完防护服,负责的VIP病房就按了响铃。 新洲市有十几家医疗中心。 温沅所在的医疗中心评级只有A。 平时接待的病人,基本都是A-D级的向导和哨兵。 当然,也有例外。 比如住在VIP病房这位,传闻是金家刚认回来的孙女。 金家是新洲市有名的世家,现任家主更是新洲市的首富。 当年,金家的小女儿带着孩子外出旅行。 飞机在污染区意外陨落,机上上百名乘客,竟无人生还。 大家都以为那个嗷嗷待哺的小孩,也命丧于污染区。 没想到,时隔二十年,居然有人在当年的污染区内找到了金家流落在外的小孙女。 只是她的情况不太好。 虽然没有很严重的精神污染,但她身上满是打斗的伤痕。 更严重的是,因为小姑娘不曾有人教导,觉醒出灰狼的精神体后,她似乎把自己也当成了狼,不会说话,不会直立行走,还会吃污染区内的生食。 和别的病人不同,小姑娘住在这里,并不需要治疗,而是在学习如何融入社会。也有人说,金家是怕传出去丢脸,故意把人留在了远离白塔的医疗中心,也迟迟没有对外宣布她的身份。 温沅推开门的时候,病房里没见人,只有床上鼓起一团被窝。 “娜娜,你怎么了?” 她关掉呼叫灯,轻柔地拍了拍被子。 不多会儿,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她的头发没来得及打理,还有几根浅灰色的杂毛,因为静电立在了头顶。 看到来人,她惊喜地瞪大了眼,转而又委屈地扁起嘴,眼睛里都泛起了一层朦胧的水光。 “小沅医生,你好久没来看我了。” “胡说,明明前天我才来过。”温沅顺势坐在床边,关切地看向她,“哪里不舒服吗?” “我肚子疼。”金千娜苦恼地揉了揉肚子,整个人一趴,黏黏糊糊地从后面抱住了温沅,“很不舒服。” 即使长着一张成熟的脸,金千娜的行为举止却像个刚入世的小孩。 温沅并不抗拒她的亲近,但还是不着痕迹地拉开了她的手。 “娜娜,你又忘了,说话的时候,不能随便挂在别人身上。” 不同于往日,金千娜难得没有听话,反而固执地扣紧了手。 她埋头进温沅的颈窝,像极了灰狼嗅闻专属领地的模样。 “小沅医生,你身上……怎么有别人的味道?” 她半抬起头,笑着看向怀里的人。 浅灰的长发遮住了她眼底的恶意,她盯着温沅露在防护服外的皮肤,强忍住咬下一口的冲动。 “像是死了几天的海鲜,好难闻啊。” 金千娜:好~难~闻~啊~[哦哦哦] 小章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安静的病房内,只剩两人一深一浅的呼吸。 明明是漫不经心的问话,温沅却听出了一丝森冷。 金千娜见她不吭声,环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拢,散落的灰色长卷发也像入侵一般,滑进她的衣领。 “怎么不说话呢?” 她几乎是贴着温沅的耳廓在问,吐出的热气拂过颈侧最敏感的皮肤。 温沅动作一僵,本能地打了个战栗。 “小沅医生,你……”金千娜没给她再沉默的机会,手带着几分强势地扭过她的下巴,逼迫她望向自己浅灰的眼,“你有在交往的哨兵了吗?” “娜娜,你越界了。”温沅沉下眸,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两人不过是普通的医患关系。 她并没有义务,告知病人,自己的私人感情。 “没有吗?”金千娜却像是没听到,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假设里,“没有的话,我怎么样啊?” “先放开我!” 温沅低声警告,挣扎的动作却是徒劳。 金千娜将她更深地压向自己,仿佛被她的反应取悦到了,嘴角也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轻笑了一声。 “小沅医生,你是在发抖吗?”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金千娜不止一次的,试想着像这样将眼前的人抱在怀里。 也许她会生气,用她漂亮的大眼睛瞪着自己,或是会脸红,嘴里强撑着说出一些自以为是大人的训话。 可她从未想过,她的小沅医生,居然会发抖。 实在是……太可爱了。 “金千娜!”温沅怒斥着她的名字,“放手!” “好凶啊。”金千娜第一次见她生气的模样,简直看着了迷,“生气也那么可爱吗?如果我是小沅医生的哨兵,肯定要亲你了。我真的不可以吗?我就不能做小沅医生的哨兵吗?” 那她一定会是天底下最爱老婆的哨兵。 无时无刻的,想要把自己的全部都黏着在她可爱的向导身上。 “不能!” 温沅气得脸色通红,高高扬起手,像是要打人,落下时却只捂住了她的嘴。 “你不许说话了。” 金千娜一怔。 她都做好了被打一耳光的准备。 怎么办啊,她的小沅医生怎么……又心软了。 可是,训狗不够严厉,狗又怎么会听话呢。 尤其是她这样,流浪在外,常年和变异兽夺食的野狗。 训不好,就会反骑到主人头上了。 僵持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温向导,温向导,您在里面吗?” 话音刚落,一个医护打扮的向导就推门走了进来。 屋内还拉着厚重的窗帘,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金千娜不悦地看了一眼那位冒失闯入的向导,视线冷厉如淬了毒的刀。 “打……打扰你们了。” 来人也没想到,病房里竟是这样的场景。 温向导居然被人环抱在怀里,两人的动作亲昵,好似在说着什么情话。 她后知后觉地垂下了头,知道自己撞破了什么,背后也徒然升起一阵凉意。 虽然大家都在八卦金千娜的身份,但金家就摆在那里,就算只是旁亲,也并非她们这些普通向导能够招惹得起,更别提,这位是真正的金家人。 “不打扰。”温沅甩开金千娜还要贴过来的手,“说吧,发生什么急事了吗?” “隔壁街区发生了一起变异兽恶性伤人事件。”那位向导说着,偷偷瞄了一眼金千娜的表情,“现在送来了大量的伤者,需要各科室医护人员紧急支援。” “变异兽?”温沅来不及再想金千娜出格的行径,抓着那位向导就往外走,“是什么类型的变异兽?怎么会跑进街区呢?” 金千娜沉着眼,死死望着两人越走越远的身影。 世界上碍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她恶狠狠地捏紧床单,不经意抓到一根浅色的发。 许是温沅刚刚挣扎得厉害,不小心掉落下来的碎发。 金千娜拾了起来,哨兵的五感异于常人,她还能清晰嗅到发丝上的香味。 角落里,一条巨大的灰狼腾地站了起来。 她低低吼了一声,走到金千娜面前,神色有些郁躁。 “谁让你上次把小蛇含到嘴里。”金千娜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被你吓到了,不想见你也是情理之中。” “可我想见她。”灰狼闷闷不乐地趴下身,尾巴也耷拉着,“我要把她身上的海鲜味都舔干净。” 金千娜含义不明地笑了笑。 看小沅医生的反应,那个跟着她回家的女人,应该不是她的哨兵。 或许和她一样,只是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罢了。 忙碌了一整日。 傍晚下班后,温沅直奔附近的超市买菜,想着要犒劳自己一顿丰盛的晚餐。 冬季的天黑得很快。 她进超市的时候,天还敞亮。 出来时,路灯就已经接替了日光,照亮着夜幕。 温沅低着头,冷不丁撞到迎面而来的人。 清冽的味道传来,有些许熟悉。 她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息女士,这么巧?” “不是巧。”息蕴摇摇头,“我在这里等你。” 等了很久,面无表情的站岗模样,把对面街道的小孩都吓哭了好几回。 她今天难得换了一身装束。 长发随意地扎在了脑后,素黑的长款毛呢外套下搭配直筒的西装裤,显得整个人挺拔又高挑。 “您今天穿得很好看。”温沅看出了她的不同,认真夸奖,“很像广告画上的模特。” “出门时,询问了队友的建议。”息蕴微微低头,外套的一侧滑落出没来得及摘掉的吊牌,“嗯?” “新买的衣服吗?”温沅看她迷茫的神色,解释道,“新买的衣服都要先把吊牌剪掉,您再低些头。” 息蕴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是也没有必要问,就听话地朝她倾下了身。 看着靠过来的人,温沅把菜放到了一侧,腾出双手,试着拽了拽那条碍事的吊牌。 无奈她的力气不够,又或是系绳太结实。 扯了许久,吊牌仍是纹丝不动地挂在大衣的领口。 息蕴看她使劲了半天,大概也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想说自己可以把吊牌扯下来,还没开口,就感觉颈窝传来一阵热气。 温沅不知何时踮起了脚,唇贴在她的衣领一侧。 只见她咬住那条挂着吊牌的线,用力一拉,终于断了。 “扯下来了。”她将吊牌放到息蕴手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转而又拎起了自己的菜,“对了,您在这里等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事情? 息蕴只感觉自己浑身发热,脑袋也转不过弯。 原本想要说的话,这会儿也全然抛在了脑后。 “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感觉很热。” “很热?”温沅担心地看向她,“这样的情况很频繁吗?一般都是发生在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息蕴抿抿唇,“你靠近我的时候,突然就很热。” 若是换成别人,这样的话恐怕更像是情侣间的告白。 偏偏说话的人是息蕴,她说得直接,眼神里更没有一丁点暧昧的情绪。 像是……她真的很热。 “大概是我们的精神力有过联结。”温沅拍拍她的肩膀,“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呢?” “我?” “如果我靠近你,你会很热吗?” “嗯……”温沅沉默了片刻,“偶尔也会吧?” 息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夜晚的街道上没有几个行人,两人并肩走着,许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息蕴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向导,视线落到她手里提着的塑料袋。 塑料袋也许真的很重,勒得小蛇向导的手都泛起了红。 她想开口帮忙,这点东西的重量对哨兵而言并不算什么。 如果小蛇向导愿意,她甚至能连人带菜的,一起拎着回家。 脑子是活跃的,嘴巴却是笨的。 她犹豫了许久,把想说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脑袋里反复练习,最后才开了口。 “我……” “我……” 两人忽地视线交汇,还是息蕴先偏过了头。 “你先说。” “我是想问,您今天来,只是为了刚刚那个问题吗?” 息蕴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想在你附近租一间房,但是没找到。” “我帮您多留意,有房子的话,我……” 她想说随时联系,话到嘴边却忘了两人还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 眼前木讷的哨兵,显然没想到这一层,还专心地盯着她瞧。 “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她笑了笑,抬起手,把自己的联络器靠近她,“这样,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在联络器上问我。” 息蕴视线落在她手里的菜,联络器对接的一瞬,她也夺过了温沅手中的塑料袋。 “诶?” “我帮你拿。” 温沅愣了愣,顿时笑弯了眼。 “怪不得,我总觉得您一直往我手上瞧,原来是想帮我拿菜。您真是个好人。” 息蕴想,她也不是对谁都好的,只是看到温沅的笑容,她又无端地热了起来,好似成了个哑巴。 回去的路不太长,多数时候是温沅在说。 许是认定了息蕴要在附近住上一段时间,她仔细地给身边人介绍着周边的商铺。 息蕴偶尔应一声,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温沅的脸。 和冷淡疏离的长相截然不同,她冒冒失失的,差点就莽撞地踩进了小区里的花圃。 临到楼道口,温沅停下脚,一边接过自己的菜,一边邀请道。 “这么晚了,您要不要到我家里一起吃晚饭?” “太麻烦了。” “好吧,不勉强您了。”温沅冲她笑了笑,“很感谢您今晚陪我回家。” 她说完,就拎着菜进了楼道。 息蕴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小章鱼气鼓鼓地从她脑袋上冒了出来,触肢戳着她的头。 “你很勉强吗?” “我以为人类都这样社交。” 息蕴也不理解。 出门的时候,她有咨询过队友。 队友说,向导们都喜欢温和有礼的哨兵。 可是她足够客气了,为什么小蛇向导却没有挽留她。 “你现在追上去,说你要吃晚饭。” 小章鱼还没见到小蛇,她不想走。 “可是……” 小章鱼见她犹豫,更是气急,洋洋洒洒地在她的脑袋上下了一场墨汁雨。 息蕴讷讷地低下头,手里还紧紧握着温沅刚刚咬下来的吊牌。 她悄悄把那根断了的线头放到了嘴边,抿了一下。 好像也没白来。 不仅加了小蛇向导的联系方式,还…… 息蕴冷下脸,视线望向身后深不见底的街尾。 还发现了一条看起来脏兮兮的,像是几天没洗澡的坏狗。 息蕴:几天没洗澡的狗[可怜] 娜娜:死了几天的海鲜[愤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白塔,训练室。 蚀空小队的队员们趴在窗台,偷偷看着正在露台上来回踱步的息蕴。 “队长怎么了?” “她一回来就这样。” “说训练室信号不太好,就举着联络器出去了。” “我刚刚经过她旁边,还听她碎碎念着什么,联络器坏了。” 几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反应过来。 “队长,有情况了!” “不可能!队长身边就没见过什么人。” “就是,谁会和一个每天训练二十个小时的人机恋爱?” “该不会……是和副队……” 不等她们讨论出个所以然,身后就传来了一道沉沉的女声。 “不去训练,全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几人心虚地缩了缩脑袋,一个推一个,硬着头皮地转身过来。 “副队。” “先进去吧。”梁煦挥了挥手,没有计较她们刚才的话,“别偷懒。” 队员们见她没有生气,答应一声,赶紧溜回了训练室。 直到人都走光了,梁煦才睁大眼,好奇地看向玻璃外的人。 其实她心里也有猜测。 听说队长破坏了禁闭室后,一夜未归。 早上回来后也有些古怪,先是对着镜子照看了半天,又站在衣橱前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抱着一堆新衣服过来问她哪件更好看。 真是怪事。 自从她认识息蕴以来,除了任务,就没见她出过白塔。 几乎是泡在训练室的人,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注意形象了。 她想得沉浸,没注意到玻璃窗外的人缓缓朝自己走近。 “叩叩”两声,玻璃窗被人敲响。 梁煦恍然,对上了窗外一双无机质的眼。 即便是常年相伴的队友,偶尔她还是会被息蕴极具压迫性的眼睛吓到。 “队长。”她定了定,拉开窗户,“你找我?” “我的联络器。”息蕴皱着眉,把手上的联络器递到她面前,“好像坏了。” 联络器还亮着绿色的呼吸灯,网络和信号都是满格。 梁煦沉默了一瞬,问她。 “你为什么会认为它坏了?” “收不到消息。”息蕴看到她的表情,明白过来,垂下头,讷讷地说,“哦,原来是没给我发。” “队长,你该不会真的恋爱了吧?” 否则,怎么会因为没收到对方的消息,就站在露台半天,还怀疑联络器坏了。 “没有。”息蕴答得肯定。 梁煦松了一口气,刚想说话,又听她道。 “她不喜欢我。” “她不喜欢你?!” 梁煦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虽然她们队长吧,冷是冷了点,也不太会说话,但外在形象好,是新洲市顶尖的S级哨兵,更是整个战区的一级执行官。 “连你都看不上,你那暗恋对象得有多好看啊?还是说,你看上哪位中央议会里的向导了?” 想到温沅,息蕴诡异地红了红脸。 她的小蛇向导似乎很怕冷,每天都穿得很多,抱起来软软的,好像一个毛茸茸的雪白团子。巴掌大的脸,鼻子小小的,嘴巴也小小的,只有一双眼睛,又圆又大,被吓到瞪大的时候很漂亮,气恼时瞪人也漂亮,帮她疏导到最后,体力不支时,眼尾泛红的模样特别漂亮。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就在梁煦震惊的眼神里点头道,“她是特别好看的。” 夜幕降临,特别好看的人正昏昏欲睡地用着晚餐。 最近两天消耗了过多的精神力。 温沅连吃饭都不能专心,一口菜配几个哈欠,差点就趴在饭桌上昏睡过去。 小蛇担心她,攀住她的手不让她吃了,脑袋还一个劲儿地往卧室摆。 “温沅,你要睡觉,不睡觉会死掉。” “知道了,小蛇。”温沅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好像是有一点困。” 幸好,明天是她的休息日。 温沅把联络器静音了放在床头,洗漱完就躲进了被窝。 卧室关了灯,精神力枯竭的向导睡得很沉。 联络器亮起了蓝色的荧光,断断续续了许久,一直无人接通。 息蕴望着无人应答的界面,又开始怀疑自己的联络器出了问题。 她耐着性子,从训练室到露台,再到休息的房间,一连打了十几个视频通话。 就差点要放弃时,通话突然接通了。 她突然有些紧张,一边凭空地划拉着头发,一边悄悄地看向了屏幕。 画面那头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一片。 息蕴眯了眯眼,凭借着过人的视力,在漆黑中看到了—— 半个蛇头。 息蕴:“……” 小蛇吐着信子尝了尝屏幕,似是和息蕴打招呼。 “小蛇,晚上好。”息蕴回过神,虽然没有看到想见的人,但她还是礼貌地和小蛇做了回应,“好久不见,小章鱼她……” 说到这里,小章鱼已经迫不及待地从精神图景里爬了出来。 她看起来高兴极了,很快就夺过了联络器,八条腿抱着屏幕,脑袋晃晃悠悠地和对面的小蛇聊了起来。 息蕴无奈,她听不懂两个精神体的对话,又不好插嘴,只能坐在一旁静静地等。 只是通话并没有持续很久。 对面的通话突然被切断,小章鱼正歪着头,就看到了黑屏上反射的自己。 “她挂了?”息蕴低声问她。 小章鱼没有回答,表皮却皱巴巴地耷拉了下来。 “可能是她困了。”息蕴试着安慰她。 小章鱼回过头,似信非信。 “你们都聊了什么?” “她说动画片频道六点钟的剧场播出了新的动画,邀请我下次和她一起看。” “还有呢?” “她说温沅的精神图景枯竭了,所以她在沙堆里挖了很多的洞,邀请我下次进去玩。” “……精神图景枯竭?” “对,小蛇说她吃完晚餐就睡了。” 怪不得,她的联络器一直没响。 息蕴想到早上醒来时,温沅窝在枕头里沉睡的脸。 精神力枯竭……难道是因为她吗? 另一头,小蛇愣愣的望着联络器,想不明白。 她还不太会用这个东西。 脑袋不知道拱到了哪里,就不小心切断了对话。 小章鱼的画面瞬间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陌生号码发过来密密麻麻的消息。 【宝宝,睡了吗?】 【宝宝,想你,想你,想你】 【宝宝今天没带那个女人回家,我好高兴】 【想亲亲你,亲亲,亲亲,亲亲】 【你看到又要生气了吧,生气也好可爱】 【好想亲你,宝宝的嘴那么嫩,亲一会儿就要肿了吧】 小蛇看不懂字,身体蹭过联络器时,不小心回复了一条不知所谓的消息。 【!#@¥……¥……#&&#%@不¥#@#@喜】 许是收到了回复,对面很快就有了反应。 【宝宝,你回我了!】 【宝宝好可爱,回我什么呢】 【是不是骂我,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想亲333】 【不喜什么?不喜欢我叫你宝宝吗?】 【不叫宝宝,那叫老婆好不好,老婆宝宝】 联络器疯狂地震动起来,小蛇吓得一哆嗦,直接把它扔下了床头。 动作之间,她又误触到了回复的键盘。 【aaaMAMA!@#¥@¥……@!(*))】 对面的人看到消息后,久久才回复。 【宝宝喜欢我这样叫你?】 【虽然有些怪怪的】 【不过宝宝喜欢的话……】 【妈妈,妈妈,妈妈】 勇敢蛇蛇今天也在修罗场! * 我回来啦!这几天修了一下前面的几章,剧情没有太大改动,只是把人设重新完善了一遍。可能是我太急了,想要写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但是总是进展很快,也有可能是我和温沅小宝还不太熟,所以不知道怎么去分享她的故事。不过这几天基本上捋好了,我会努力更新哒!(PS,职位改动了一下,指挥官改成执行官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