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黑暗流傲天的下场》
1. 第一章
“由于我的阅读速度快于常人,赤到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啊啊啊!”
许清浔刚下班打开一本三江新文,忍不住悲嗥出声。
白天做游戏文案已经很累了,就想晚上放松一下,万万没想到居然碰上一坨。
他奋笔疾书火速锐评,还是气不过,准备再喷一波,然而还没发出——
【您已被禁言
2075-05-20-23:59解禁】
“???”
许清浔呆住,然后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月以来,他已经领了三次五十年大礼包!
他愤怒地关闭app,告诉自己要与人为善,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三分钟后,许清浔终于平静下来,随手打开网页一看,发现提醒的红点居然高达三十个。
他呆住,又顺手点了进去。那一楼他记得,当初看《醒红尘》的时候他气得不行,狂喷了几万字,但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谁在挖以前的楼?
难道又有受害者?
他心中一喜,翻到下面后嘴角顿僵。
【爱之深恨之切,哥们你未免太爱了】
【真的不喜欢男主早就弃文了,谁跟你一样追到完结啊】
【就是说啊,这哥们对男主的理解全网第一,黑到深处自然爱啊】
爱你大爷!
许清浔瞳孔地震,直接勃然大怒,你们说谁喜欢祁恒?滚啊!
他正要破口大骂,某企鹅突然跳出消息提醒。他一顿,又下意识打开聊天,发现左上角写着【天道酬勤】。
这人是谁?
“……”
许清浔歪了歪头,这才想起前几天随手同意了一个群友的好友申请,当时时间太晚了,双方都没有打招呼,而他一睡过去,第二天就忘记了这件事。
这个天道酬勤……找他什么事?
许清浔纳闷了一下,目光下移。
【天道酬勤:吾寻思许久,此事恐怕只有阁下能够胜任】
什么胜任?许清浔傻眼。
【天道酬勤:吾抬头望去,众生凋零,满目破败,吾心殇矣。阁下,乃唯一能够扭转这一切之人】
许清浔心中当即蹦出“中二病”三个字,然而没等他开口,他眼前突然一道炽烈白光,浑身如坠火炉,恍惚间无数声音聚集成束,在耳边极速掠过。
那一瞬间,他感觉身体变成了无数的粒子,分崩离析,但彼此间仍有微弱的引力。
没有疼痛,只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明明感觉不到眼睛的存在,却仿佛觉醒了天眼,能够洞悉周围事物的全部构造,甚至能够预测到它们的行动轨迹。
许清浔震撼了,终于体会到了何为“开悟”。
他自小对东方玄学感兴趣,少时将能看的玄书都看了,到大学更是办了一个玄学社,吸引了校内众多爱好者,而毕业之后,他毅然决然进入游戏行业,打算从0开始打造一个修真游戏。
万万没想到,跟素不相识的网友单方面地聊了几句后,居然有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体验!
这世界果然非同寻常!
许清浔很快压下心中的震惊,速度感悟周围的一切。出乎意料地,周围的粒子世界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真实世界”。
这一刻,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他仿佛变成了一个婴儿,脑袋空空,懵懂无知。
然后,他逐渐长大,有了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名字“许清浔”,以及身份“许家第二十八代继承人”……还有师门——三玄宗!
许清浔瞳孔一震,终于从玄之又玄的状态中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穿越到了《醒红尘》的世界。
没错,三玄门正是《醒红尘》男主祁桓的新手村!
好家伙,祁桓,可不是那个他恨之入骨、多年念念不忘的点文男主吗?
许清浔顿时精神了,心情大好,天知道他看书的时候多想暴捶祁桓,在点家那么多男主之中,只有祁桓能够让他拳头梆硬,恨不得捶个三天三夜,夜不想寐。
好啊,天助我也!既然我穿进来了,祁桓你小子就等着看读者大爷的厉害吧!
许清浔发出宏愿,嘴角高高上扬,比AK还难压。恰在这一刻,“玄之又玄”的状态终止了,像高速急刹车一样,许清浔一阵头昏眼花,内里天翻地覆,根本站不稳身。
待他回过神时,眼前的景象终于安定下来,是一间无人的修炼室,门外山清水秀,门内素雅清静。
许清浔恍惚了一下,才发现自己此时此刻正盘坐于蒲团之上,一身青衣道袍,身姿挺拔如竹,身侧放置着一柄短剑,其剑鞘呈青黑色,上面刻着几条道文。
横榻的正前,是两个冒着青烟的香炉,不大不小,有膝盖的高度。
他回想起来,此处是一座洞天福地,位于三玄宗北部地域,四面环湖,灵气沛然,号守真岛。
岛中常年只有许清浔一人居住,并无多余侍从,这种情况在三玄宗内较为罕见,毕竟年纪轻轻便拥有洞天福地的人物,谁的门下没有一群拥趸,需人管理灵石财物呢。要知道,修真讲究的,无非四个字,法、地、侣、财,有时候,人也是一种财,拥趸自然是越多越好。
许清浔却一点也不震惊,因为正是他亲自布置的。
而这……说来也奇怪。
许清浔缓缓起身,双足落于地面,感受着环绕于周身的“真实”。
他伸出手,目光低落,如同婴孩般尝试虚握,后眼露诧异,再然后唇线上扬,仿佛确信了什么。
“若我猜的没错,那个‘天道酬勤’应该是《醒红尘》的天道,原著结局天崩地裂,天道都要被磨灭了,而它为了自救,找来了异界的我,应该是这么理解的吧。”
许清浔不愧是阅文无数的老白读者,很快就搞明白了情况,又轻声低语道:“但我的穿越好像有些与众不同,这副身体并非他人的身体,而是我的身体,虽然我好像一眨眼就穿了进来,但我有‘许清浔’有意识以来的所有记忆,而且非常真实,好像我确实就是‘许清浔’本人,那有没有可能我是胎穿进来的,只是在此之前的人生被加速了一遍?”
他话音刚落,“许清浔”的人生经历再次闪烁而过,皆历历在目,无比真实,尤其是他一路横推同代,登临三玄宗第一人的一幕幕。
许清浔眼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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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继续道:“有道理!不过原著里根本没有许清浔这个人,只是提到三玄宗有个天赋异禀的大师兄,后面连名字都没提到就光速下线了……好吧,不愧是天道,真会安插身份。”
他迅速地消化完了一切,抬起眸子,淡淡地望向前方,仿佛与人对话般道:“以上,我猜的没错吧?”
他看着天地,而天地无声。
他并无反应,继续道:“放心,祁桓那个变态就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他毁天灭地祸乱九界的,只要没有什么重生buff,一个还没走出新手村的龙傲天,完全可以轻松拿捏好不好?”
天地依然无声,仿佛是一种默认。
许清浔表面云淡风轻,内心松了一口气。
若他说的不对,对面应该会有反应,他提问这点,主要是以防万一。他绝不是怕了成年傲天,只是若你给他认知已经定型的大变态和认知还在形成的小变态选择,他肯定会选择小变态,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时间点的祁桓,还有回头的可能性。
要知道,《醒红尘》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黑暗流爽文,但它跟其他开场就设定主角是恶人的小白文不一样,它开场时主角的三观其实还算正常,是后来不断扭曲,才最终丧心病狂,黑化成了一个毁天灭地的大变态。
这种写法在网文中是一种禁忌,没有多少网文敢写人物变化,通常开场时,主角就是一个三观已经形成的健全人了,偏偏《醒红尘》不走寻常路,不走小白路线,反而走比小白更难绷的——文青路线!
被小白文创到,大概两到三天就能调理好,可是被文青文创到,那可是几年甚至一辈子都治愈不好的啊。
他有多希望祁桓走正道,就有多愤怒祁桓黑化迈入不归路,越走越深,直到回不了头。
许清浔面色一暗,气得浑身发抖,当即信誓旦旦道:“放心,我会负起责任暴打……咳,带好祁桓,把他培养成根正苗红、三观巨正的大道传承人!绝对不会让他歪了的!”
天地仍旧无声,但似乎光明了一些。
突然接到这么一桩任务,许清浔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十分期待,不如说跃跃欲试!
能过从小就向往的修仙日子,还能顺带修理……咳,管教少年傲天,这日子想想就兴奋啊。不过话说回来,许清浔当下的年龄也才十八,不比十六岁的少年傲天大几年就是了。
“十八岁的三玄门大师兄,灵渊许氏寄以厚望的家族继承人,我这身名头也丝毫不虚龙傲天。”
许清浔淡淡一笑,任务归任务,他可不是随波逐流的主,作为多年点家读者,自然当信奉打铁还须自身硬,唯我独尊。
作为心灵导师养成龙傲天?让龙傲天登临大道而自己隐身?错,是自己登临大道,让龙傲天作陪!
哪有白做事的道理?再说了,为避免祁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堕恶,最好把人收在眼皮子底下看着。
“好了,既然都搞明白了,那便出发吧,若我没猜错,祁桓……祁师弟此时应在浑金峰。”
许清浔唇线微扬,走出修炼室,雪般的长发随风飞舞,双眸灿若明月,端的是意气风发,神采奕奕。
傲天,你大哥来了!!
2. 第二章
浑金峰,顾名思义,五行为金,峰体弥漫着金灵气。它属外门十二峰,在上面居住修行的,大多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外门弟子,祁桓就是其中之一。
浑金峰白虎门外,不断有玄衣弟子路过,皆渴望而憧憬地望着白虎门内的景象。
白虎门内,一些弟子正在接受训教。他们一共十八人,皆风尘仆仆,神色疲惫,显然是刚刚回宗,而且此次历练并不舒坦。
门外,有人低声感慨道:“听说,此去蝴海秘境,危机不断,更有凶人肆虐,血洗了大半秘境,胡师姐一行能够活着回来,实属不易啊。”
旁边有人点头道:“是啊,听说三大宗的内门天才都折损了不少,那个凶人究竟是何来历?为何如此凶恶,又怎么敢杀三大宗的弟子?”
“听闻,陨落的天才之中,有一位御天宗太上长老的关门弟子。”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脸色都不太好看。
玄界大大小小的道统无数,而其中最庞大、最强盛的莫过于由九大顶级修真世家簇拥而立的“三大宗”,也即鸿蒙宗、御天宗、问道宗。
当中,鸿蒙宗最神秘,御天宗最护短,问道宗最强势。御天宗的太上长老,地位堪比御天宗的宗主,其关门弟子初出茅庐便被杀,可想而知,接下来将有雷霆之怒。
他们所在的三玄宗虽然规模不小,但门中大修数量有限,对上三大宗的任何一个都是蚍蜉撼树,自取灭亡,他们平时碰见三大宗的弟子,无不是低头顺耳,唯恐避之不及,哪能跟那个凶人一样,面对三大宗的天才说杀就杀。
“不管怎样,此事一出,今后玄界怕是不得安宁了。”
“听说有大能推断到,凶人就在进场的五十八支道统弟子之中,三大宗将逐一彻查。”
有几个人额冒冷汗,担心风波会牵扯到三玄宗,却不知,此时人群中一名黑衣少年眼神暗了暗,随后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仿佛他们所顾虑的事情乃无稽之谈,不足挂齿。
就在这时,白虎门内一道严肃的女声喊道:“各回洞府,莫在此闲聊。”
众人一听便知说话人的身份,连忙点头应是,然后纷纷离去。
三玄宗执法门的胡师姐,除了许大师兄之外,谁能不惧?
偏偏刚刚的黑衣少年逆着人流挺立,不为所动,他五官俊美异常,眼神温和如水,明明尚年少,却有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只是立在那里而已,世界就仿佛区分了他与他者。
他今年才入三玄宗,虽容貌不凡,但寂寂无名,毕竟修士更看重实力,而非皮囊,气度再好,但看着性格过于温和,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恐怕很难生存下去。
不过,他似乎对此并不在意,温和的目光停落在不远处的石碑上。
那里篆刻着“白虎门”三个字,看似平平无奇,却有着非同一般的道韵,若用灵觉探查,甚至能感受到些微的剑意。
他眼中光芒闪烁,剑眉微微蹙起,温和的眼神中隐隐显出一丝凝重之色。
-
几乎同时,一个青色的身影悄然出现在白虎门前,其颀长的身姿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却并不引人注意,因为提前用了隐蔽感知的道法。
许清浔到了,双足落于地面,抬眸看向散去的人群。
被加速的十八年记忆逐渐在他脑中加载,让他回忆起了一桩接一桩的往事,以及人物。
他认识的人并不多,抛开便宜家族不算,在宗门里,他只认识自己的师尊,以及几个存在感较强的师弟师妹。
便宜师尊收下他之后,给了他一片号称“玄界第一道书”的玉简,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问如何开启,对方就消失无踪,导致他至今只能拿着玉简干瞪眼。
至于另外几个师弟师妹,他们都忙于修炼,平日鲜少与他来往。
许清浔翻找记忆,还发现一件不寻常的事。
原来他……咳,他自小就是个卷王,不,或者应该说,他只是把在现世卷的经验搬到了这个世界,具体表现为,自从灵智打开之后就一路卷成麻花,别人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玩符文,别人开始学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吐纳灵气,别人开始炼气的时候,他就已经学会了御剑飞行,种种惊世行径震惊了许家一群老古董,被认为是上古圣贤转世,在许家的地位直追家主。
哈哈,不愧是我!
那也没办法啊,谁让他凡事不争到第一第二,晚上睡觉都不能安稳,他连看网文都必须要看主角是全书最强的!呃,祁桓那种最强就算了。
一想到祁桓,许清浔的脸色顿时沉重下来,眼里也多了几分复杂。
此时阳光倾斜,刚好照到了他的位置。他感到一股暖意,眉头展开,站前一步,视线在人群中扫动,随后瞳孔一震。
他曾以为,自己要费些时间才能找到祁桓,却没想到,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那道身影。
瘦削、孤独、倔强。
那个少年形单影只地立在那里,想不看到都难。
“……”
许清浔莫名一阵揪心,好像让人用针刺中了心头肉,猝不及防地疼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
最讨厌的主角出现在自己面前,应该是怎样一种心情?是忍不住暴打对方,还是控制不住走上前冷嘲热讽,数落对方的百般不是,哪怕对方此时刚刚踏上修真之路。
他沉默了。
原书写到,出蝶湖秘境后,祁桓筑基成功,道心初定,坚信要走成仙之路,无论杀多少人也绝不动摇。
可究其原因,溯源根本,祁桓为何会如此?
许清浔神色微变,仿佛能够听见一些掺杂着血肉的声音,来自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孩,满眼戾气的控诉。
原书几句简单的“灭族,逃亡,立誓复仇”概括完了祁桓大半的过去,可当书不是书,而是现实时,区区的几个字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祁桓若不是龙傲天,若没有机缘巧合捡到了《灭世魔经》,唤醒了里面的魔头,跟对方学了几招炼气术,这时候的坟头草都不知道多高了。
……所以才说古早血海深仇型的暗黑龙傲天难搞啊。
许清浔皱了皱眉,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背影,心中自问,就是这么一个人,将来会只手遮天,搅乱九界风云,将无数生灵置入炼狱之中吗。
说实话,光从视觉上看,完全看不出这个少年有那么大威胁。
是未来的经历,是未来种种灭绝人性的经历,让这个少年成了非人的怪物。
而现在,一切还来得及。
趁着这个人还没有彻底黑化,改变那个即将变成人间地狱的未来。
不是因为天道的请求,而是因为——他本心如此期望。他不希望任何人,哪怕只是纸片人,因为各种非本愿的事件,偏离自己的本心,最终变成一个面目全非的怪物。
许清浔顿时坚定信念,就在这时,突然间,那道身影猝不及防地动了,像是察觉到了身后之人无比炽烈的目光。
实际上,祁桓精神紧绷,进入三玄宗以来,他一直伪装得很好,没人发现他异于常人,亦没人关注他这个人。
可是此时此刻,他身后居然有一道视线。
那道视线如此之强烈,好像要将他整个人的模样刻入骨髓。
他的面色瞬间变了,脑中闪过无数思虑,偏偏此时那个可恨的魔头沉睡了,无法让魔头探其虚实。
对方是敌是友……不,绝对是敌。那绝对不是友好的目光。究竟是谁如此针对他?
祁桓眸光一闪,没有再犹豫,果断地转过身,正面对上了那道炽烈的目光。
他本想回以对方颜色,于目光中凝聚神念,反击这个胆敢盯着他看的人,却忽然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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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原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对方的眼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充满敌意,而是——
祁桓浑身凛然,竟一时分辨不出那是什么眼神。而且,比起眼神,此人的相貌怎会如此……
几乎同时,许清浔回过神,佯作无事发生般稍稍移开视线,内心却在忍不住吐槽,你小子突然间回头有事吗!害得我视线对撞的时候好像被电了一下,可恶啊,这就是龙傲天的目光吗,哼哼,你大哥才不怕勒!
此时周围人已经走光了,偌大的白虎门前,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一人白衣盛雪,双手交叠,两袖绣着飘逸云纹,白玉般的双眸饶有趣味地前方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及时收住适才泛红的面色,眼神中显出凝重之色,带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冷漠,其瘦削的身形对比面前之人,多少有些单薄。
他并不认识面前的白衣修士,却能分析出对方身份非凡,绝对不是可以随便得罪的人物。
似乎,麻烦了。
许清浔忽地笑了,朗声道:“原来如此,你就是祁桓。”
少年一愣,脑中疑云弥漫,没有立刻回答。
许清浔放下双手,迎着少年惊疑的目光,缓缓向前迈进,“我关注你很久了。”
少年面色顿白,仿佛想到了什么极糟糕之事,薄唇紧抿,终于开口,声音极低地问道:“很久,是何时开始。”
许清浔心道,自然是你刚有意识起,我就在关注你了。
一直关注你,看你遭难,看你痛苦,看你挣扎,看你从单纯少年步步黑化,最终变成浑身戾气的灭世大变态,中间不知道多少次怒喷作者还有你。
非要写这种剧情吗?要么一开始就是变态,要么中间被魔头夺舍了,怎么样都好,为何非得写一个好人变态?
还有你也是你,为何没有坚持下去?人家别的龙傲天都能坚持下去,永守本心,你小子为何不行?
你小子为何总是被改变?!
许清浔面色黑沉,片刻没有说话,导致气氛异常凝重。
再过片刻,他才终于淡淡地回答,“自你进三玄宗之后。”
少年额冒冷汗,显然没有相信许清浔的说法。
对方白发胜雪、绝色容姿、性情不羁,在三玄宗,只能想到一个人。
他终于认出了许清浔的身份,三玄宗大师兄,传说中的天才中的天才,明明有进三大宗的实力,却拒绝了三大宗的登门邀请,听说当时鸿蒙宗与御天宗为了争夺他不惜大打出手,问道宗拿出了上古传承以及天阶法宝,可他愣是谁也没选,主动进入了边缘的三玄宗。
此举在当时的玄界引起了轩然大波,人们百思不得其解,问许家也没有答案,后面传出了许多说法,比如说三玄宗宗主对许清浔有救命之恩,挟恩图报,要求许清浔拜入三玄宗,再比如说许清浔性情乖张,就爱不走寻常路,越是想他加入的宗门,他就越不想加入。
等等说法,至今仍在三玄宗中流传。
这位大师兄,乃是年轻一代中最神秘、最深不可测的人物。
祁桓沉默不语,眼中尽是戒备。
而许清浔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且没忍住唇角上扬,勾出了一个恣意的笑。
由于年龄差距,他比祁桓高上一些,这种俯视的感觉让他实在忍不住得意了一下。
这才是大哥对小弟该有的姿态!
见祁桓仿佛很紧张他的存在,许清浔更是喜上眉梢,动作快于念头,向僵立不动的少年伸出手,食指抬起对方的下颌,拇指缓缓摩挲,强迫对方与自己对上视线,欣赏无比地注视着那双略显局促的眸子,语气低沉而蛊惑地说:“师弟在浑金峰修行不便,不如来我守真岛,我独居,正缺人气。”
少年瞪大了眼睛,猝不及防之下,几乎被近在咫尺的绝色摄了心魂。
3. 第三章
许清浔正预备着祁桓拍开他的手,再呵斥出那句标准的“滚别碰我”,万万没想到对方愣在原地,只是瞪大了眼睛。
咋回事,难道太突然了,没反应过来吗?
许清浔不禁反思,心道确实有些突然,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突然走过来,开口就是要你来他家,放在现实世界,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变态行为。
啊,变态竟是我自己?
但许清浔又想,我是读者,他是主角,读者跟主角还不熟吗?读者喊主角回家,又何不妥?
咳,不能想太多,再说了,哥们干的都是正经事!
许清浔快速调整心情,松手后退一步,笑呵呵地说:“或许是突兀了些,我寻你,其实是为了……代师收徒!”
不好意思啦便宜师尊,我得借用您的名头把这小子绑在身边。
祁桓一顿,脑子终于运转起来,目光提防地打量着许清浔,显然刚刚被震惊到了。
许清浔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道:“你大概已经看出了我的身份,我名许清浔,乃太上长老一脉的首席大弟子,亦是三玄宗名义上的大师兄,你若入我门,便是我脉七弟子,你唤我师兄便好。”
他的语气过于笃定,好像祁桓成为他一脉的师弟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这也没办法,他就是这般人,率直坦率,从不拐弯抹角,穿越前是何种人,穿越后仍是何种人,修真讲究照见本性,岂有修真了还反而当伪人的道理?
他完全不知,此时祁桓心中想的是,这个人长得这么清艳绝伦,性情却是如此……
许清浔见祁桓一直不回答,倒也不着急,仍旧一脸平静地注视着祁桓,仿佛在回忆什么,又或是在将眼前人,与自己的某些印象进行对比。
看得久了,祁桓都不太自在。
因为许清浔打量的目光深处,仿佛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深切的、悲伤。
祁桓顿了顿,不禁想问,这个人,为何而悲?
却在这时,许清浔接着开口,语气平淡而深沉地说道:“师弟,你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吧。”
祁桓面色微变。
许清浔则仿佛沉浸在了某种思绪之中,坦言道:“我不能与你感同身受,但至少,我知道,他们不知道的,我都知道。”
“……”
祁桓沉默不语,眼中透着难以置信。
早知道三玄宗大师兄语出惊人,说的话常常叫人无法理解,今时今日,他也算是见识了。
但没等祁桓说什么,许清浔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居然说了那么尴尬的话。
去我大爷的,这都要尴尬到抠出整个玄界了!
许清浔面色涨红,头脑一下子卡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祁桓见他耳尖都将漫上红霞,不禁无意识地勾起半边唇。
许清浔脸色更红,“小子你笑什么?大哥那是在安慰你呢!”
祁桓眨了眨眼,似乎不以为然。
许清浔眉尾一挑,寻思着,作为掌控信息差的读者,自己应该轻而易举地拿捏对方才对,怎能反而被对方挑动情绪?
不行,他可是要做龙傲天大哥的男人啊!
许清浔立刻平静下来,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对祁桓道:“师弟不说话,师兄便当你答应了,可否?”
祁桓眼神微变,却见许清浔仿佛洞悉了他心思般,缓缓说道:“拜入太上长老门下,对外门弟子来说,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不费吹灰之力进入内门之列,修炼所需的‘地’与‘财’亦不在话下,我想任何一个外门弟子,都不可能拒绝这个机会。”
祁桓盯着他,点头应是,但没有立刻同意。
许清浔又道:“你是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看中吧,说实话……”
祁桓等着他继续说,又见许清浔莞尔一笑。
“我也不明白!”
青衣修士铿锵有力、信誓旦旦道:“你尽管来便是!你只要来了,便是我的小弟……呸!我的小师弟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大哥、大师兄我罩着你,你绝对没有黑化机会……咳,你绝对会大道畅通,前途无上光明!”
虽是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画饼发言,盖因本人过于赤忱坦率,显得话语莫名有力。
只是,祁桓还是不明白。而且,他十分忌惮。他担心对方的目的是《灭世魔经》。
而许清浔说完后,声线转变温和,眼神中也带了几分温柔,继续道:“再说了,祁师弟的不凡,本师兄也都看在眼里,能够看出石碑上蕴有剑意,并且还能隔着如此远的距离感悟,外门弟子之中也唯有你能够做到。三玄宗向来注重人才培育,祁师弟这样的人才,我实在不忍心你流落在外,这是明珠蒙尘,暴殄天物啊。”
祁桓蹙眉,似乎有些被打动了。
许清浔见状心喜。
祁桓却问道:“寻前面五位师兄师姐时,也是这般突然吗。”
许清浔一呆,当即回想过去,发现确实如祁桓所说,便宜师尊看上了便喊他代收,他们一脉,除了他是便宜师尊亲自收的,其他都是他收的。
他沉默着思考,正要回答,祁桓突然点头道:“好,我随师兄入守真岛。”
许清浔没想到祁桓居然这就应了下来,不免感到震惊,呆呆地抬起头,一脸疑惑地看着祁桓。
在他的预想中,祁桓起码还要七八轮的软磨硬泡,才可能答应下来,为何这就答应了?他都还没动真格!
只见,黑衣少年温和一笑,淡淡道:“太上长老一脉的收徒轶事早有耳闻。而且,师兄。”
他好像故意地停顿了一下,直视着许清浔的眼睛道:“你没有恶意,不是吗。”
恶、恶意?!
许清浔呆住,心喜的同时,又不免沉了沉。
因为“没有恶意”,涉及到祁桓未来的一个重要黑化点。少年时期的祁桓还会认真辨析他人是否有恶意,而未来……
他一阵揪心,使命感当即熊熊燃起。
未来?不,有他这个大哥在,绝对不会有那个未来!
许清浔神色肃然,郑重万分道:“放宽心,你既然成了我脉弟子,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若碰到什么麻烦,尽管喊我这个大师兄!”
祁桓听着,并无太多反应,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事发突然,能否给我时间回院收拾。”
许清浔大方摆手,“自然可以,要师兄帮忙吗?”说着,他好像又要缩近距离。
“不必。”祁桓格外客气,后退一步,始终与许清浔保持着两步距离。
许清浔笑了笑,从虚空中取出一片碧绿色的灵玉牌子,递给祁桓,道:“这是守真岛的入门钥匙,你收拾好之后,带着牌子过来便是,没有人会阻扰你。”
“多谢大师兄与师尊赏识。”祁桓拱手应是,不卑不亢,端的是温文尔雅、气定神闲。
若非许清浔知道他的秉性,保不准就要误会了。
真是,在现代,十六岁啥年纪?才高一高二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年纪好吧,哪有像这家伙一样的,表面温和内心苦大仇深……
许清浔在家是大哥,亲弟弟刚好也是十六岁,看祁桓时不免想到自己的亲弟弟,虽然在玄界十六岁已经是成家立业的年龄,但在他眼中……弟弟就应该是弟弟。
想着,许清浔突然伸出了手,摸了摸黑衣少年的头顶。
绣着云纹的长袖随风拂动,他在阳光下明媚一笑,双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略显局促的少年。
“一日为师兄,终生为大哥!”他歪了歪头,抚过少年的脸,“你也是我看中的主角、咳、男人……哦不,少年。”
本要整一出帅气发言,没想到咬了舌头,怎么都说不对头,许清浔收回手连咳三声,面色微微泛红,哪里像传说中威风凛凛的青年楷模。
祁桓:“……”
他本十分反感他人的这般举动,可是见那人涨红着脸,懊恼局促无所适从的样子,竟一时不知作什么反应。
片刻后,目送着祁桓离去,许清浔笑容微僵,低头抚摸下巴,喃喃自语道。
“那家伙真跟书里写的一样,小小年纪就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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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辱不惊,与他对比,我会不会表现得太夸张了?但我好不容易见到本人,实在有些激动,控制不住。嗯……他绝对会以为我有毛病吧,不对,明明我给了他大好处,他反而以为我有问题是什么道理?不管了,反正为了整他、哦不,是看好他,必须要把他控制在我眼皮子底下。”
他打定主意,同时表情略显凝重,因为想到了祁桓身上的《灭世魔经》。
这既是一本绝世经书,也是一件大杀器,祁桓之所以步步走歪,跟《灭世魔经》的经魔有很大关系,只不过,按照原书的说法,经魔由于在蝴海秘境汲取了太多血气,现如今陷入了沉睡状态,再次醒来……应该在百日之后。
换句话说,他要在百日之内,想办法让祁桓对他打开心扉,接受他的传统型经典龙傲天教育。
我命由我不由天?可。逆天?可。灭世?不可!
难就难在,那小子目前心思深沉得很,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岂是你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只能说,慢慢来吧。
许清浔双眸发亮,坚信功夫不负有心人,哪怕是块石头,他天天捂,也总能捂热的吧!
片刻之后,他消去身形,白虎门前寂寥无人,一阵秋风扫落叶。
-
院内,祁桓正在收拾东西,将屋内的鼎炉、符咒、法器,一并收起带走。
他显然要离开这里了,但不是去守真岛,而是——离开三玄宗。
进入大宗门,成为内门弟子曾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但是笑话,他不是蠢货,明知身怀魔道秘宝,怎敢跑到太上长老门下?
许清浔说的再真切、再动人、再无恶意,也难保是不是幕后有人在操纵这一切,另有企图。
所以,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祁桓面色肃然,果断推开了门,然后下一刻,他呆住了。
院外,青衣修士扭头望向他,摇手招呼道:“师弟收拾真快,我才来接你,这就收拾好了。”
祁桓浑身一震,目光死死地盯着青衣修士,若此处是生死战场,他的眼神就好似在衡量自己与对方之间的修为差距,以及若是打起来,谁更有胜算。
但青衣修士仿佛没察觉到他的敌意,单手收负在手,笑容格外灿烂。
“我思来想去,三玄宗这么大,怕师弟迷路,还是得亲自来接人。”
祁桓面色发白,又听见那个人语气平淡道:“师弟才筑基期,我守真岛有接近金丹期的守护灵兽,万一不小心碰上,那如何是好?”
祁桓默默地吸了一口气。
这家伙是在警告他吗,告诫他两人修为差距足足一个境界,他若硬来,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的确,他如今的实力,恐怕还不能对付这个三玄宗第一人。
“师兄说的是,那便劳烦师兄带路了。”
祁桓早已不再是以前的单纯小孩,自然知道审时度势,转而挂上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
许清浔见此,眼里闪过一丝复杂,接着仿佛无事发生,笑呵呵地朗声道:“小事小事,区区带路!”
不久之后,来到岸边,祁桓停下脚步,目光落在水面,仿佛在思考着从水路逃走的可能性。
而在这时,他身边的青衣修士道:“水里有筑基巅峰期的恶蛟,师弟小心不要落水。”
祁桓脸色一白,“师兄居所这般独特。”
许清浔歪头,摸着下巴寻思一阵,谦虚道:“还好还好。”
“……”
祁桓微微皱眉,似乎已经束手无策,只好随着许清浔进入守真岛。
此处不愧是三玄宗数一数二的洞天福地,灵气之浓郁超乎寻常,空气中的五行灵气甚至肉眼可见,泛着浅浅的五色光泽。
迷阵之后,山水相依,殿宇林立,雕梁画栋,气派非常,忽有一阵清风拂面,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兰花香。
祁桓眼睛渐渐睁大,好像第一次目睹这种场面。
许清浔又是一笑,顺手抓住祁桓的手腕,头也不回地拉着人走,“进来吧,今后你便住在这儿了。”
4. 第四章
进入守真岛,一通介绍指点之后,许清浔终于图穷匕见,从虚空中取出了一枚玉佩。
“这个,师弟务必妥善收好。”
祁桓顿住,目光落在玉佩上。
许清浔一本正经地说明道:“此佩内里刻有符纹,与我手上另外一枚为夫妻佩,可十里之内随时召唤彼此。”
祁桓一脸古怪地看着他,冷不丁地问:“夫妻佩?”
许清浔呆住,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哈哈,只是一种说法而已,好用就成不是吗?师兄不是那种在意虚名的人。”
是这个问题吗?
祁桓:“……”
空气微妙地静默了下来。
许清浔眨了眨眼,突然先发制人,二话不说地塞到祁桓手里,随后快速闪到了门外,喊道:“师弟慢慢安置,师兄有事先走了!”
说完人影消失无踪,只剩下祁桓对着玉佩一脸沉思。
-
“不管怎样,人先到手了!”
许清浔殿中踱步,一边回忆,一边盘算。
寻祁桓的时候他便听见了蝶湖秘境的事,现在整个玄界都在找一个来历不明的“凶人”,其身份……其实就是祁桓。
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祁桓的魔人分身。当初,祁桓得到《灭世魔经》之后,凭着超乎寻常的悟性领悟出了分魂塑体术,他分出七魂六魄的一魂,结合魔道傀儡以及活体血肉,耗费六六三十六日将魔人分身炼制而出。
它与其说是“分身”,不如说是一件法宝,因供其运作的并非祁桓而是魔经之力,所以实力比祁桓本人还要强大。
祁桓放分身在外,只为一点,那便是吞噬血肉,强化己身。否则,他何以在三玄宗修行至筑基,而且还是毫无杂质的绝顶道基。
书中写到,这家伙对外隐藏真实实力,若是有人怀疑,他便“污染”道基,掺入无数杂质,造成利用天材地宝强行筑基、导致道基浑浊的假象,打消他者的怀疑。
真可谓是……圆滑啊。
许清浔眼神复杂,又想起了刚刚与祁桓对话时,对方驾轻就熟的圆滑态度。
他眉头紧皱,神色格外凝重。
龙傲天不该是这样的,才十六岁,当是意气风发,不知天高地厚,直呼“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年纪,如今小小年纪就这般,将来还不得扭曲变态?
许清浔大怒,坚决抗拒原书的走向。
“咳咳,不能情绪上头,总之,按照原书的走向,很快御天宗就会查到三玄宗,借‘凶人’窝藏在三玄宗一事挑起是非,消灭三玄宗。”
“至于说‘凶人’在不在三玄宗,可在意,可不在意。”
许清浔面色复杂,“那小子简直是个瘟神,走到哪里都是腥风血雨,所谓主角命格吧,还好,这件事不是不能化解。”
御天宗针对三玄宗的主要原因是怀疑某样东西在三玄宗,而事实上,那样东西根本不在。如此说来,化解危机不就简单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许清浔知道那个东西的位置。
“嘿,何止要化解危机,我还要摆御天宗一道呢。”
他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道古卷,再放在桌上摊开,展出一副金玉山水画。
此物乃一件法宝,同样的法宝,另外还有五件,分别在他的五位师弟师妹手上,用来联系沟通。
此时,画面变幻,显露出一间寥落的山亭,画侧的字符变化,显露出李长金之名。
此人正是他的二师弟。
没等许清浔开口,画中人先开口,一副倦态的模样道:“师兄找我,是又有什么麻烦事了吧。”
许清浔罕见地没有笑,而是格外郑重地说:“大事,关系到宗门存亡。”
画中人顿时坐起,“何事?”
许清浔直言:“关于‘御天经’的位置。”
他长话短说,知无不言,画中人满头大汗,肉眼可见的紧张,最后才道:“师兄啊,你究竟从哪知道的这些秘事?”
许清浔一笑,指着自己的脑袋道:“自然是天道告诉我的。”
画中人目瞪口呆,随即哈哈大笑,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又是这句说辞,罢了罢了,谁让做师弟的就是得服从师兄呢。”
许清浔又道:“忘记说了,今儿我又收了一个小师弟,叫祁桓。”
画中人呆住,无奈道:“师兄又到处捡人?”
许清浔小咳一声,故作严肃道:“这小子天赋不错,就是心态……嗯,得我慢慢调教。”
画中人顿时打了个颤,好像回忆起了当初被许清浔调教的日子。
许清浔寻思着,又愤愤道:“还有,他太瘦了!呵呵,既然落到了我手上,我非要把他养得白白胖胖不可!”
画中人傻眼,奇怪道:“师兄,你这是喜欢他呢,还是不喜欢他呢?”
“什么喜欢不喜欢?”许清浔反而一脸疑惑,正儿八经道:“是讨厌。”
画中人迷茫了,又问:“师兄讨厌这个七师弟,却要好好培育他,甚至要养得白白胖胖的?”
许清浔重重点头,并不觉得哪里有矛盾。
画中人寻思了一阵,只好道:“不管怎样,御天宗之事要紧。”
片刻之后,对话结束,许清浔喃喃自语:“借助二师弟背后的家族势力,以及我的情报,应该可以成功转移祸事。”
寻“凶人”既是寻凶报复,也是三大宗侵略其他道统的借口,甚至后者才更重要。
玄界危机四伏,唯有强大,比任何人都要强大,才能保自己,以及周围人平安无事。
许清浔浅吸了口气,到此,他已经差不多融入了这个身份,抑或者说,他本就是这个身份的人。
“奇也怪哉,我在这个世界刚出生时,只记得自己是穿越者的事,完全不记得《醒红尘》的内容,直到今天才想起来。”
许清浔纳闷,忽然心中一动,从虚空中取出一枚看似朴实无华的玉简。
“便宜师尊说这玩意是玄界第一道书,可是原书中……好像没有提到过吧?”
他放在手中把玩了好一会,仍旧没玩出什么花样。
他不觉得它真的是什么第一道书,若是,便宜师尊为何不自己留着,反而送给他?《醒红尘》人人为己,勾心斗角,便是师徒之间,也没有让出这等宝贝的道理,当然不排除他的便宜师尊是千载难逢的大好人……
许清浔一愣,随即又犯了难。偏偏便宜师尊在原著中着墨太少,才寥寥几句,压根看不出什么人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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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入灵力打不开,融入精血也打不开……能想到的开启方式我之前都试过了,这玩意压根打不开吧?”
他一阵迷惑,莫名想到了祁桓。祁桓自小善工,心灵手巧,什么锁都能打开,六岁时不小心打开了“神秘玄铁盒”引来家族大祸,后来更是连封锁《灭世魔经》的法阵都打开了,虽然后者有封印松动,以及经魔助力。
若是给祁桓看,他是不是能打开?
许清浔一顿,有些犹豫,过了片刻,他心有所动,抬指凝聚灵力,显现出一面水镜。
水镜开始浑浊,然后逐渐清晰,映照出了人与景。
那是祁桓所在的殿宇,此时他人不在屋内,而是走出了庭院。
是想逃走吗?
许清浔很了解祁桓,知道对方此时一定百般顾忌,只想尽快逃离这种地方。
明明,如果是你六七岁的时候,你应该直接与我翻脸,再到处搞破坏,逼得我不得不放走你。
才多久而已,怎么就这般了。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一开始是很喜欢祁桓的,也正是因为一开始的喜欢,才有后来的厌恶。
抑或者说,怒其堕落。
隔壁书的男主开局赤子之心,完结仍是赤子之心,封号无数,天下归心。
对比起来,你呢?
一开始能说出“非要杀尽众生才能成仙?这仙我才不要”,后来却只能满心“为成仙不折手段”了,是吗。
许清浔正感觉头大,忽地睁大眼睛。
水镜中,黑衣少年停下脚步,抬起目光,望着树上。
顺其目光望过去,只见一截树枝上窝着一只奄奄一息的斑鸠。它几乎要死了,不知何故,或许是病了。
许清浔皱眉,又见黑衣少年走近大树,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起凌厉如剑的灵气。
这小子,连病鸟都杀?许清浔顿时急了。
但下一刻,他又愣住了。
水镜中,灵气如丝,飘然而至,环绕在斑鸠周围,逐渐注入其体内,接着,奄奄一息的斑鸠似乎恢复了活力,睁开豆大的眼睛,随后翅膀也动了,脚丫子稳而有力地踩在枝桠上,站起了身。
许清浔目瞪口呆。
斑鸠拍翅而起,绕着黑衣少年足足转了三圈,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仿佛在表达感激。
黑衣青年一言不发,似乎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后负手离去。
“……”
许清浔看完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片刻后,他突然消去了身影。
-
“此地果然不好脱身。”祁桓走回殿内,心中低语。
就在这时,熟悉的爽朗声线在正前方响起。
“师弟呀,师兄有事找你帮忙来了!”
祁桓顿住,缓缓地抬起视线。
只见,桌上堆满了各色灵石,满到好几颗砸落下来,滚到了他身前。
祁桓深吸了一口气,他暗里炼器,常年缺钱,突然看到这么多灵石,难免有些眼热。
而随手掏出这么多灵石的青衣修士笑着对他说,“帮师兄做个事,只要成了,这些都是你的。”
“何事。”祁桓脱口而出。
“打开这枚玉简!”许清浔直言。
5. 第五章
“玉简?”祁桓呆了一下,目光落在许清浔手上的玉简上,打量一阵,没有过多犹豫便应了下来。
只是打开一枚玉简而已,就能得到那么多灵石,蠢货才不干。
见祁桓点头了,许清浔淡淡一笑。
两人于侧榻相对而坐。
半个时辰之后,祁桓额冒冷汗,周身的气息开始不稳。
许清浔看似平静,实则内心震惊。这枚玉简看来确实并非凡物,否则怎会连主角都犯难了。
他看祁桓面色难看起来,不禁道:“师弟,打不开也没关系,别硬来。”
祁桓眉头微皱,抓着玉简的手并没放松,他低声道:“我好不容易才看到了符纹。”
许清浔顿时一惊。修真界法宝众多,分为天阶、地阶、玄阶、黄阶、凡阶,等阶之外,还有灵器、法器、神器之别,修士除了修炼之外,通常都会祭炼法宝,倾注心血炼制的,一般是其本命法宝,而所谓炼制,最简单也最普遍的方法就是篆刻符纹。
木、火、水属符纹结合,可篆刻出飞行符纹,制作日行千里的飞舟。像这类记载着情报的玉简,一般是篆刻金属符纹。而所谓打开玉简,其实就是找到其符纹所在,再解开符纹。
用现代的话说,就是找到锁,再开锁。
许清浔之前找了许久,都只是隐约找到那个符纹,但看不清楚。而这家伙,居然一到手,便成功“看到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天赋啊!
许清浔心中大喜,夸赞道:“不愧是师弟,师兄看好你!”
说话时他激动地拍了下祁桓的肩膀,差点令后者当场岔气。
祁桓额头冷汗密布,没好气地转头说:“师兄不要突然拍我。”
许清浔顿时歉然,抽回手,小声鼓励道:“没事没事,师弟加油!”
“加油”是何意?祁桓不解,但没时间思考,他须用灵觉死死定住“符纹”的所在,看清符纹的演变构造,根本没法分心。
他感觉这事可不仅仅价值一桌灵石,可恶,早知道就要多点了。
看着祁桓全神贯注,许清浔也不由紧张。
那少年严肃起来,本就俊美容颜更显深刻,漆墨般的双眸仿佛流转着暗芒。
话说,这小子认真起来原来是这样子,难怪容易惹桃花。
许清浔越看越满意,在心里津津有味地数点着。有小弟如此,大哥复何求?
三刻钟后,祁桓突然松手,整个人大汗淋漓,猛地吸着空气,甚至唇角溢出了血丝。
“师弟没事吧!”许清浔顿时着急,右手抚在祁桓后背,想要帮对方梳顺气息。
玉简落在桌上,不再朴实无华,而是泛着浅淡的光华。
“没事。”祁桓面色惨白,迅速调理好了紊乱的内息,他余光看了眼许清浔,发现许清浔最先关心的竟并非玉简,而是自己。
他皱了皱眉,心念微乱,当即道:“师兄收手,我自己调理就好。”
“没有逞强?”许清浔关切地问,好像知道祁桓会习惯地逞强。
祁桓不免诧异,但还是拒绝道:“不必,比起我,师兄不看看玉简吗。”
许清浔仿佛才想起玉简的事,转头看向桌上正盛放着光华的玉简。
“我修为不够,打不开,但是成功激发了符纹。”祁桓补充道。
虽然琢磨了半天,好不容易激发了符纹,但他其实并不知道那究竟是何物。
许清浔点点头,收在手中感知了一下,随即面露震惊之色,然后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口中喃喃道:“竟是它!”
祁桓不明所以,偏偏在这时,他体内的《灭世魔经》隐隐发热,好像十分抗拒那物。
许清浔将玉简收回袖中,转头大笑道:“多谢师弟!师弟果然擅长解锁解封!”
“果然?”祁桓下意识问。
许清浔理所当然道:“不是吗?”
祁桓不明白,也摸不清,这个人究竟对他知道多少?
“哈哈,师弟莫要紧张,师兄对你之心,日月可鉴,天道可昭!”许清浔言之凿凿,笑容中毫无阴翳。
“……”
有那么一瞬间,祁桓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曾经他也是这般天真无邪,认为世间全是好人,直到……
他沉默下来,眼神流露暗色。
恰在这时,面前传来一股药香。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托着腮的青衣修士,还有一只摇着药瓶的手。五指修长如玉,宽袖下的手腕意外的纤细。
“守元丹,气息紊乱或是灵力躁乱时都能用,赠师弟。”
祁桓沉默了下,双手接下,端得礼仪周正。
许清浔却皱了眉,不满道:“师弟不必如何客气,这里是师兄的地盘,在这里,师弟做自己便好。”
祁桓一顿,不明白何谓“做自己”。
许清浔耐心解释道:“本性自然。”
祁桓瞳孔微缩,“师兄的意思是,师弟虚情假意么。”
“那不是。”许清浔摆了摆手,“是说你太板正了,你面对自家哥哥,须如此礼仪周正吗?”
祁桓一愣。
许清浔倒也不急,耐心十足道:“嗯,你可能还不习惯。”说着,他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却温柔异常,“待久了就会习惯的,只要是有师兄在的地方,大可安心!”
“……”祁桓呆了呆。
这个人真的就是传说中那个最神秘、最高深莫测的三玄宗大师兄吗。
他刚这么想,突然面色一黑。
许清浔又没忍住摸了摸黑衣少年的脑袋,还一脸赞许的表情。
祁桓没忍住恼了,抬手拍开许清浔的手,而拍之后他便意识到不妙,连忙看向许清浔,怕这一举动招其不快。
却没想到,许清浔一脸欣喜,还激动道:“这就对了!不满就要表现出来。”
“你……”祁桓有点傻眼。
许清浔认真道:“别把自己憋坏,知道吗?”
“……是。”
大概是从未见过这般人,听过这些话,祁桓竟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那今日便如此,师兄有事要忙了,师弟好好调养!”
青衣修士说完消失便消失,只留下一桌的灵石,还有……空气中淡淡的药香。
良久之后。
“本性自然吗。”
可没有实力,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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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本性自然。
祁桓想起宗门的传闻,一说三玄宗大师兄为人慷慨,乐于助人,不吝赐教;一说其表面单纯,城府极深,对一些不为人知的玄界秘辛有着超乎寻常的见解。
传闻归传闻,真实相处……
祁桓又是一阵沉默,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评价那个人。
唯有一点很清楚,那个人似乎……对自己是好意。
想到这里,祁桓面色有些古怪,取出许清浔所赠的“夫妻佩”,端详了好一会。
正常人会送给师弟这种东西吗?又不是……
祁桓忽地面色黑沉,随即抛开烦思,取走桌上的灵石。
思考这些毫无意义,先修炼再说!
-
几乎与此同时,许清浔心情大好,走在庭院里几乎笑开了花。
“我家师弟初养成,喜哉喜哉!”
正笑着,他突然咳了一声,闪身回到殿内,打开画卷道:“二师弟找师兄何事?”
画中人都要无语了,才找人帮忙的,一转头就忘记了?
李长金绷不住道:“师兄不关心御天宗的事了?”
许清浔立马肃然,问道:“如何了?”
李长金挑了挑眉,“妥了,御天宗得知消息后,据说连宗主都惊动了,一群大修冲去探禁区。”
许清浔满意点头,又问:“鸿蒙宗、问道宗作何反应?”
李长金道:“他们不可能坐视御天宗寻到御天经,自然也动身了。”
许清浔嗯了一声,对面三个庞然大物互相牵制,对当下来说,再好不过。
李长金担心道:“师兄不怕御天宗寻到御天经吗?”
许清浔笑了,他当然不怕,因为那个地方有个毁天灭地的老怪物坐镇,别说区区御天宗,就是三大宗联手,都没用。
话说这御天宗也是抽象,几千年前,有个元婴老祖寻到一本上古经书,因字迹模糊,辨识不清,推测是御天经,后来修行演练之后,笃定是御天经,于是开宗立派,建立了后来的御天宗。
整整八千年,他们都以为他们的道统源自于御天宗,直到……界外来人无情点破,揭露出他们修炼的是卸天经,乃后世某一大能玩乐之间写出的功法。
可想而知,他们当时会有多破防。若是让世人知道,他们只怕会颜面扫地。
所以,他们迫切想要找到真正的御天经以正道统。
虽然,那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许清浔心中想了想,抬头对李长金说:“多余之事,二师弟就不必挂心了。”
李长金哦了一声,别有意味道:“师兄忙着调教小师弟?”
许清浔点点头,兴致勃勃道:“那是自然。”
李长金寻思着,“我那时候可没见师兄如此挂心。”
许清浔光明正大的双标,“他跟你不一样。”
李长金莫名心碎,只好道:“师兄开心就好。”
关画卷,收入袖,许清浔思考片刻,取出了泛着光华的玉简。
他没想到,便宜师尊居然没骗他,这枚玉简之来历超乎想象,但根本不是什么玄界第一道书,而是《醒红尘》第一道书——《原始太虚经》!
6. 第六章
咳,冷静冷静。据《醒红尘》的说法,《原始太虚经》是混沌自成的经书,为万经之始、万道之经,但书中只是提到一两句,并未有人真正得到。
万万没想到,它就在便宜师尊的玉简里面!
众所周知,修真讲究“地法财侣”,地为天地,为道场,虽影响甚大,但在《醒红尘》中并非关键,财、侣更是其次,那最关键的,自然便是“法”!
何谓法?即道法!从何学道法?一从师,二从经,在《醒红尘》中后者最为关键!想想看,男主为何能够一路杀尽诸敌走到最后?除了主观因素之外,最大的客观因素便是《灭世魔经》。
《灭世魔经》的等阶超越天阶,属于混沌古经之列,同样被传为混沌古经的经书有七大,《御天经》都够不着第七位,而《灭世魔经》排在第三,《原始太虚经》排在第一,说是万古第一道书丝毫没有夸张。
《醒红尘》中的七大经书之主,无不是实力无敌、风华绝代的人物,谁能不向往?谁能不想尽办法寻得它们,可惜有说法称,非人寻经书,而是经书寻人!而且每一本经都有经灵,比如《灭世魔经》的经魔,那经魔活了万古岁月,老奸巨猾,尤擅操纵人心,曾以一己之力祸乱了三个纪元,恶行累累,每一个宿主都深受洗脑。
想到这里,许清浔表情复杂,他揣摩了一下,摇摇头,手指抚摸着玉简,喃喃自语:“符纹虽刻着《原始太虚经》五字,但也有可能只是同名,里面未必就是《原始太虚经》本经。”
再说了,这枚玉简得来太过容易了不是吗。
许清浔身为游戏策划,“收获”与“难度”必定成正比的思想钢印根深蒂固,因此多少有点不相信。
再说了,能不能解开还是一个问题。
他犹豫了一阵,默念十次清心诀,神情前所未有之庄重,接着缓步走到修炼室内,清身焚香,肃然而坐,目光清澈而郑重。
他闭上双眸,静心片刻后,才将灵觉探入玉简内,连接上符纹,感受、体会其描摹演变,以及脉动。
什么,脉动?
沉浸其中三刻钟后,许清浔心念微动,感受到符纹所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灵气。与此同时,他脑内灵光闪动,并非比喻,而是真的仿佛脑内了开了光,闪得惊人。
许清浔此身从小卷到大,筑基的道基历史未见之稳固,且五行完美,堪称五边形战士,他本以为自己的道基已经完美无瑕,没有可能再进化了,却没想到一股灵光自他的大脑飞窜入他的四肢百骸最后汇聚于他的丹田,源源不断地升华着他的道基。
一身杂质被不断排斥,明明怎么看都干净了,还有杂质被不断排出道基,他不由自主地呼出一口口浊气,同时双眸灵光闪动,灵觉前所未有之空明清丽,肉身亦是前所未有之轻盈,好像一念之间可飘至几千里外,将空间视若不存在。
再之后,一副模糊而玄妙的图……或者是一堆说不清道不明的数字,在脑内盘旋盘绕,开始时忽快忽慢,后来逐渐稳定,匀速地、规律地……
许清浔忽然神清气爽,正要复盘自己的体验。
一道清爽而玩味的笑声突然响起,在修炼室内格外响亮。
“桀桀桀,你醒了!”
许清浔一顿,下意识问道:“经灵?”
“正是!本经沉睡了几个纪元,被宿敌的气息熏醒了,可恨!本经要睡一觉。”
说完,任许清浔如何呼唤,那道声音也没有再响起。
许清浔一脸茫然,“宿敌?谁是宿敌?话说回来,它真的就是《原始太虚经》吗?”
话音未落,那道声音愤怒道:“你竟敢怀疑本经的身份?气死了本经了!”
许清浔一呆,立刻赔笑道:“哈哈,这不是初次见面吗?”
“哼,本经要睡觉了,不要吵。”
许清浔连连应是,他也是没想到,《原始太虚经》居然是真的,而且里面也真的有个经灵,就是脾气……多少有些孩子气?真是琢磨不透,跟其他那些要么老奸巨猾、老气横秋的不太一样。
本想问它自己脑内的符纹数字是什么情况,但既然它都谁了,倒也不好打扰。
许清浔晓得,这类老怪物一个个自我得很,一身怪脾气,只有别人迁就它们,没有它们迁就别人。脑内的符纹数字一看就神秘且危险,还是等它醒了再问吧。
“啊!”许清浔突然眼前一亮,低声惊道:“莫非它刚刚说的宿敌是《灭世魔经》?”
好家伙,《醒红尘》里面没提到这一茬啊。感情它根本不是被祁桓开启的,而是被祁桓体内的《灭世魔经》气醒的。
也对,沉睡了这么久,突然间闻到宿敌的气息,还如此近距离,不急才怪。
那灭世对应创世,《原始太虚经》不是“创世”之经吧?
许清浔大胆联想,觉得非常有理,自己误打误撞,倒是真的碰到了一个绝顶金手指,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就是了。
毕竟《醒红尘》也明白地提到过,混沌古经,每一个都是双刃剑,给宿主带来巨大好处的同时,也会带来与之同等、甚至更有甚之的风险与危机,尤其是《灭世魔经》。
前有德不配位,后有德不配经。这种时候更要调整心态!
许清浔淡淡一笑,大概因为他是读者吧,知道的越多,心态也就越稳。
不过,也是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练功室内全是灵气杂质,亦或说,浊气。
“气随处可见,普遍之至,毫无杀伤力可言,对比刀剑更是不必说,但对我来说,再简单的东西,也可炼为法宝。”
许清浔又是一笑,起身翻袖,瞬间将屋内所有“气息”收入袖中。
从自身出来的“气息”本就与自己同源,炼化起来更不费力。他本只是想了一下,没想到被《原始太虚经》进化过后,自己的法力居然进化了一个层次,几个呼吸间就能将它们完美炼化,要知道,放在平日,这可至少需要一个时辰。
许清浔心中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否则为何这么多人渴望得到古之经书呢?他想起前段时间的万宗大比,他虽斩获了第一,但过程中颇为费力,而如今……嘿,一鼓作气将他们全部打趴都不是梦了!
果然,咱点家读者穿越啊,就得战出一个无敌路,龙傲天?已收作小弟廖。
许清浔内心哈哈大笑。
欸等等,祁桓此时在干什么?
此时天色已暗,四野寂静,外来只有微弱的浪声。许清浔身为修真之人,无须灯光识物,但还是习惯地寄了一颗夜明珠。
一转眼间,殿内被照亮得如同白昼。
接着,许清浔再次祭出一面水镜,镜中逐渐浮现出景物与人影。
他并不担心对方会发现,因为水镜术十分隐秘,原著中祁桓筑基期的时候还察觉不到这个术。
镜中,少年盘坐于蒲团之上,背脊挺立,神色严肃,一双剑眉交拧着,隐隐透着几分痛苦。
“他……倒是没有连夜逃跑。”
许清浔感慨,心知其中原因,对方还是忌惮。
曾经天真无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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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架起防御,慢慢地学习如何防范别人、如何藏匿自己的心思,如何做一个……表里不一的人,如此才能生存下来。
看,即便在这么安全的地方,他都刻了好几个法阵。嗯,客观上安全,主观上不安全么……
许清浔微微蹙眉,不得不说,一开始他以为这件事很简单,不就是给龙傲天一个安全的庇护所吗?只要有了,那家伙就不必伪装自己,各种提防他者,甚至后来学习起心计。
但……人终究不是泥土,让你想拿捏就拿捏,哪儿缺了一块就往哪里补。
要让他真正安心下来,自己仍旧任重道远。
许清浔想着,不自觉地看着祁桓笑了笑,但又想起来,自己讨厌了这家伙那么多年,怎么还对讨厌的家伙笑了?
嗯……因为这家伙还没有变成那个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许清浔摸了摸下巴,认为有理。
他看了好一会,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突然神色一变,紧张道:“咋了,怎么炼着炼着,大半夜吐血?”
水镜中的少年大口咳血,面色苍白如纸,双唇更是没有血色。
许清浔皱眉,接着看见少年擦干血迹,又端正坐姿,重新运气修炼。
“也不服些丹药吗。”许清浔低声念叨,偏偏他又清楚,祁桓体质特殊,是个不折不扣的丹药坑,丹药买都不够吃,修炼起来巨烧丹。换句话说,祁桓不吃,估计是吃完了。
至于为什么吃完了不去补充,当然是因为他把人带来守真岛了。
想到这里,许清浔小咳一声,莫名有点良心不安。
不到片刻,少年再次大口吐血,这次面色更加难看。
许清浔坐不住了,看着祁桓摇摇欲坠的样子,心想要是因为自己的耽误,导致主角练功练死了怎么办?
虽然不至于,但……偏偏祁桓的性格就倔,而且极其钻牛角尖。
讨厌归讨厌,许清浔作为根正苗红的现代人,可从没想过要祁桓死。再说了,身为大哥,岂能见小弟陷入危机而不顾?
许清浔顿时凛然,在祁桓聚精会神地修炼之时,悄无声息地突破法阵,在祁桓面前不远处的桌上放了一瓶养血丹,之后迅速闪身不见。
又是不到片刻,祁桓再次大吐血,本就消瘦的身躯竟更瘦了一圈。他睁开眼睛,看见桌上突然出现的瓶子,并无反应,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许清浔傻眼了,“这小子属牛的吗这么犟,有药不吃,犟什么犟啊!”
果然又不到片刻,少年再次大口喷血,内息混乱到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的程度。
可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吃药,又闭眼修炼。
许清浔活见鬼了,恨不得冲进去押着祁桓狂灌药,这臭小子,大哥给药都不吃,这是不给大哥面子啊。
他气得满脸通红,在殿内来回踱步,果不其然又看见祁桓吐血……哦不,这次是直接倒下了?
许清浔停步,面色阴晴不定,脑后一个小人低语说,管他去死,不听大哥言,吃亏在眼前!一个小人却说,弟弟而已,刚相识不久,不信你的药,情有可原嘛。
他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出现在对面的修炼室,将那个逞强到半死不活的小子扶起,往嘴里灌了三枚丹药,怕不好消化,他还不得不体贴地灵力化了一下药力。
他寻思,养这小子跟养花一样,只不过……是一朵不得了的食人花。
却不知道,本该昏睡的小子在他背对时睁开了一只眼,幽冷的眸子径直盯着他。
7. 第七章
有视线!许清浔突然转身,只见床上人双目紧闭,呼吸均匀,没有丝毫异样。
他寻思了一下,心想刚刚是错觉吗,应该是吧?这小子躺着呢,跟尸体没两样,哪可能盯着人看。
“话又说回来,这小子会不会太瘦了,我一根手指都能拎起他。”
许清浔摇摇头,心中很是不满,方才他趁机捏了几把,可还记得那股手感。这小子八成是给分身分了太多血肉,才导致本体瘦虚。
“明日去搞些灵兽肉给他吃?”许清浔灵机一动,眼睛都亮了,转头又自己反对,“凭什么我真的得养他?再说了,要肉就自己去打猎!”
唉,此主意甚好!许清浔一拍手,自顾自地点点头。
次日一早,祁桓起身,板着脸沉思了许久,直到阳光晒到屋内,才推门而出。
没想到,门一开,迎面而来就是一阵风。
再睁开眼,面前风景突变,耳边传来一阵哭号。
“大师兄!你调教小师弟跟我什么关系,干嘛也带上我啊。”
祁桓一愣,顺着声音望去,发现不远处的黑土上赫然站着一个灰头土脸的青年。
那青年察觉到他的目光,还向他咧嘴一笑,“嘿小师弟,听说你是大师兄的新宠。”
祁桓面色顿黑,差点想开口质问,你说谁是新宠,还有,旧宠是谁?你?
青年自我介绍道:“我是你六师兄,符水门,你第一次来狩猎场,师兄让我来带带你呢。”
祁桓微微皱眉,随即向符水门行礼,温和道:“多谢符师兄。”
符水门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没有立刻说出,而是明朗一笑,“好,跟紧师兄背后!”
试炼场外,许清浔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的互动,赞许道:“不愧是我,作为一代大师兄,我哪有事必躬亲的道理?前面不还有其他师兄师姐吗?”
再说了,符水门欠他的人情简直还不完啊。
他一脉七人,他与祁桓暂且不说,其他五人各有各的个性。二师弟李长金是李家主脉子孙,身份非比寻常,虽在三玄宗拜了师门,但人长时间待在李家,个性上吧,李长金最大的好处是好用,而且对他这个大师兄非常信服!
三师妹与四师妹乃一对双胞胎,一个温柔如水,一个暴烈如火,常年历练在外,很少回宗。
五师弟是个自闭佬,整天阴郁爱碎碎念,洞府里养了一大堆蛊虫,恐怖如斯。
唯有这个六师弟既在宗内,又是个社交达人,适合喊来带一下祁桓。
“你小子是时候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大家庭的温暖了!”
许清浔深有感触,好像看见了祁桓和符水门友好相处,狩猎到无数灵兽的美好画面。
却在这时,李长金很不合时宜地说:“大师兄,你又偷懒。”
许清浔一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转头问道:“那没办法,他对我有偏见!”
李长金冷漠无情,“是大师兄看着太不正经了。”
许清浔有点发窘,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
李长金忽地认真起来,问道:“所以,那个小师弟是何来历,为何大师兄如此关注他。”
许清浔回过神,小咳一声,“他身世有些复杂,二师弟不必知道。”
李长金却皱了皱眉,道:“大师兄你又尽往自己身上揽事?”
许清浔一顿,沉思片刻,收敛了轻浮之色,正经道:“没办法,我放不下他。要不,你也回宗看看?我觉得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失望?”李长金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他天资出色,非同常人?”
许清浔自信点头,笑道:“对!你想想,我怎会无缘无故看上什么人?”
李长金一呆,心里还是有些怀疑。
就在这时,一道惨叫声透过阵法,几乎响彻他的天灵盖。
“七师弟啊啊——你慢点!!”
什么?李长金转头看向另一面画卷。
只见,大地震动,森林摇晃,黄土飞天,滚滚如海。
一位少年飞奔而出,身上满是鲜血,而另一位青年气喘吁吁,快要追不上少年。
李长金一愣,发现少年健步如飞,举止之间尽是游刃有余,估计身上的血都不是他的。
青年却是一路磕磕碰碰,撞了一头包,好不狼狈。
而再仔细一看,还能发现少年怀里揣着一物,那物不大,发着微弱的青光,与此同时,两人身后青光大盛,紧接着地动山摇,还有一道震天动地的兽嚎。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长金一脸茫然。
而许清浔则乐滋滋地分析道:“他偷了兽主的蛋!”
李长金愕然,当即扭头道:“这么大胆,一上来就惹兽主?”
许清浔自豪道:“二师弟啊,你不晓得擒贼先擒王吗?试炼场内的灵兽之中,最强的是兽主,而你若有实力拿下兽主,又何必绕弯子?”
李长金闻言更加难以置信,“可是丁级试炼场的兽主实力高达筑基,这个七师弟才十六七岁,哪来的实力?”
许清浔明白他的意思。
十年前灵气复苏,修士的修炼速度大为提升,练气效率大大提高,但即使如此,能在二十岁以内突破筑基都是少数中的少数,当中每一位都可以称为一代天才。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弟子,怎么可能拥有这等实力?
若许清浔不是读者,自然也会是震惊群众的一员。他没忍住笑了,对李长金道:“二师弟,你且看着。”
李长金呆住,转头看向那片黄土漫天的画卷。
兽主真身显露,是一只数十丈高的蛇尾猿,猿头嘶吼,音浪震天,蛇头追击,速度如电。
符水门慌忙祭出水符,叫喊道:“师弟我来挡住他!”
他口中的师弟却走在他面前,从空气中抽出一柄直且长的刀。
这绝对是灵力炼制的法宝,符水门转头时,刚在心中这么想,转眼而已,黑衣少年身影消失,紧接着是闪烁如浪的层叠刀光。
他并未表现出筑基级别的战力,但速度却出奇的快,炼制的宝刀更是凶猛,每一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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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都会漫上一层血光。
符文门目瞪口呆,目光差点追不上黑衣少年的动作,回过神时,蛇头便已经被斩落,血溅当场。
好、好猛的刀法!
再一看,那个少年简直就如同屠夫!
他踏着蛇身飞冲,径直奔向暴怒的猿头,手中的刀在空气中剜出一道弯月的形状,随即爆发出恐怖的金属灵力。
还未等符水门反应过来,一场厮杀便已经落幕。
符水门、李长金同时目瞪口呆,只有许清浔拍手称好,仿佛那是一场早有预料但又不失精彩的表演。
灵兽之血乃好东西,蛇尾猿倒下之后,鲜血滚滚流淌,而祁桓及时用灵力牵引了血流,将所有兽血引入他手中的玉瓶之中。
他似乎十分熟悉杀死灵兽后应当如何处理胜利品,熟能生巧,故一转眼间就处理完了尸体。
他手中的刀好像不是武器,而是屠夫手中的菜刀,能准确地切分肢体部位,过程中毫无血腥之感,反而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李长金深深感慨,不由道:“这小子……七师弟确实本领非常。”
修为暂且不说,那刀法就不是寻常人能炼出来的,天赋强得可怕。
许清浔闻言大喜,“我就说吧,怎么能怀疑大师兄的眼光?”
李长金却转头道:“师兄如此看好他,就不怕他有一天会强过你?”
许清浔更乐了,直抒胸臆:“当然不怕,他再厉害也只能是我的小弟……咳小师弟!”
李长金呆住,面对自家大师兄这近乎与生俱来的自信,他总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强者之心,或者说无敌气概吧。
“我只是担心……”李长金欲言又止,低头道:“他似乎不好控制。”
许清浔摆摆手道:“有师兄在呢,大可放心!”
他们对话的同时,试炼场中的符水门也回过神了,对祁桓那简直刮目相看,赞不绝口。
“七师弟啊,你真是深藏不露,我怎么感觉这丁级试炼场限制你发挥了呢?哦对了,话说回来你根本不需要我保护啊!”
祁桓神色淡淡,没有接话。
而符水门唠个不停,还道:“可算明白大师兄为何看中你了!”
祁桓一顿,忽然转头,看着符水门的眼睛,问道:“许清浔……大师兄看中我么。”
他似乎对“看中”两个字很是怀疑,所以咬字切齿。
符水门并未听出来,还强调道:“对,非常看中,极其看中!”
祁桓面色微妙,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古怪,又莫名想起了许清浔送的“夫妻佩”,那个人似乎不在意物件的“虚名”,纯粹只是为了与他联络。
符水门摸起下巴,一本正经地分析道:“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大师兄如此在意一个人。”
祁桓愣了愣。
符水门忽地抬眼,莫名认真地看着祁桓,语气郑重道:“所有师弟师妹之中,大师兄对你最好。”
祁桓顿住,难以置信的同时,心中竟还微妙地生出了一分窃喜。
8. 第八章
“大师兄,那小子方才是不是笑了一下?”李长金忽然问。
“有吗?”许清浔急忙转头,却只看见一张假笑的脸,失望道:“什么笑,这不是假笑吗?”
李长金咦了一声,盯着那张温和的少年脸,疑惑道:“我方才看到的并非如此。”
许清浔摆摆手,“罢了,这丁级试炼场看来不够他打,要换场地了。”
里面的符水门仿佛能听到他说什么,立刻急了,祭出画卷叫喊道:“不要啊大师兄,我不行的!”
许清浔大笑道:“放心六师弟,不必你带了,我亲自上阵!”
“什么?!”
闻言,符水门身边的祁桓神色一滞,李长金和符水门露出震惊的表情。
符水门激动道:“大师兄你亲自上阵?你就如此看好这个小师弟?”
“错了,”许清浔抬起一根食指,“是比赛!我要跟他一起进试炼场,与他比谁狩猎的灵兽多!”
祁桓神色变了。
李长金、符水门愣了愣,有些惊讶,但也算是意料之中,他们大师兄不是第一次心血来潮这般了。
只不过,丙级试炼场内栖息着许多堪比筑基修士的强大灵兽,跟丁级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以祁桓的修为是否有些困难?
没等他们开口,祁桓先走到符水门的画卷之前,谦然道:“大师兄高看在下了,师弟实力远远不足以挑战丙级试炼场。”
李长金也开口,劝说道:“他说得对,大师兄可别乱来。”
“你们安心,”许清浔眨了眨眼,眼神中没有一丝玩笑之意,罕见地充满了真诚,“他的实力啊,可是深不可测的。”
祁桓神色不变,心头却是一颤又一颤。若是被他人这般“看穿”,他可能早就忍不住杀了对方,抑或者想办法脱身,可偏偏他在对方身上始终感觉不到恶意,因此居然没有一丝紧张感。
自从得到《灭世魔经》后,对他来说他人之心皆可洞明,一个人是恶意还是好意,看其双眼便知,可……
在他沉思之时,许清浔已经送走符水门,并告辞了李长金,亲身出现在祁桓面前,两人只有一步的距离。
“师弟,你在想什么呢?”许清浔忽地开口,笑吟吟地望着祁桓。
祁桓愣了愣,下意识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不禁露出错愕的眼神。
许清浔一见,十分满意祁桓傻傻的样子,又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可惜没舒服一下,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腕,一脸凶煞地盯着。
“师弟呀,让师兄摸摸头有何不可。”许清浔竟还义正严辞,低下的眸子透着几分戏谑。
祁桓面色大黑,他发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总是无法游刃有余。
“师兄请不要这般打趣师弟。”他不自觉地冷斥道。
“哦?”许清浔看他不装了,不免又走近半步,乐呵呵地问道:“师兄打趣师弟,不是天经地义吗?”说时,他又伸出手,几乎要摸上祁桓的脸。
祁桓瞬间后退一步,严词拒绝道:“我是认真的!”
许清浔还是不太在意,在他眼里,祁桓这样子远比刚刚有活力多了。
“好吧。”许清浔暂时收手,“那言归正传,我们一起去丙级试炼场吧。”
“等等。”祁桓立即叫住。
许清浔转头,“等什么?”
“我实力不够。不能过去。”祁桓语气凝重,但这句不是实话,他不去是担心自己暴露实力,而不是实力不够。
他早就不是以前那个鲁莽的小孩了。
思及此,他眼神微冷,隐隐透出几分压不住的痛楚。
许清浔嗯了一声,不知有没有看到,就在祁桓以为他会同意时,他大笑着拉拽祁桓的手臂,“怕什么,有师兄在!畏畏缩缩瞻前顾后成得了什么事?就这样也想成仙?也想收拾一切你想收拾的人?”
祁桓刚想抢回手臂,忽地瞳孔收缩,听到“成仙”一句时,他心跳都慢了,听到后面那一句,他更是差点心跳停止。
“忍气吞声在别的地方是生存之道,在我这里可不是。”许清浔大步一迈,竟然出现在高空。
祁桓心绪被打乱,见周围景色变了,下意识抬起头。
接着,那人温暖的呼吸打在他耳畔,声音低而蛊惑地说道:“那师弟就下去自己努力吧?”
什么?祁桓刚意识到不妙,身体的支撑力瞬间消失,紧随其后的是风景的极速变换。
不对,是他在坠落!
与此同时,许清浔已经稳稳着地,听到不远传来的重物砸落之声,他脸上丝毫没有担扰之色。
响吗?响就是好落体!
哥们想走遁道我理解,但龙傲天还是得走王道吧?
许清浔没忍住笑,笑得极其缺德,忽然,他汗毛耸立,仿佛感觉到了一股杀气,毫无疑问正是来自于祁桓。
他眨了眨眼,浑不在意,又大笑道:“哦哦,就是得这样!果然仇恨教育就是比暖心教育好使!”
不过,自信如他,脑海中莫名跳过了一条不详的预感。
——万一玩过头翻车了怎么办?
那小子的将来,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变态啊。
许清浔一顿,笑容微微凝固,但沉默片刻后,他还是满脸的自信。
哪有手拿剧本的点家读者穿越了还翻车的道理?说的是吧!
想明白后,他便将担扰抛之脑后,抬头看向远方聚集的狼群。
嗯,丙级试炼场,对他来说也是个小挑战呢。
许清浔青衣翻飞,掌心符文飞舞,片刻后身形突然消失,再之后土地大范围坍塌,法宝的光芒四面照耀。
几乎与此同时,符水门溜达到了外门。
大槐树下,几个新来弟子讨论着。
“听说我们大师兄是这一代的最强?”
“我觉得不是听说,你们看,那些平日趾高气扬的大家族子弟在提到大师兄的名字时也是一脸的畏惧。”
“我觉得不是,三大宗的首席才应该是最强吧?大师兄在我们宗虽然强,但是放在真正的天才竞技场里,估计只是中上层次而已?”
那个弟子显然不相信大师兄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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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看来,哪个宗门都吹自己的首席,实际上有没有那个实力,还是未知数。
符水门听着,没忍住走了过去,“你们啊,在讨论大师兄的事?”
那几个弟子下意识转过身来,一看符水门穿着内门弟子的衣袍,当即畏缩起来,其中一人连忙道:“是、是我们多嘴了,我们并无冒犯大师兄之意,请师兄不要怪罪。”
符水门毫不在意地摇了摇手指,笑道:“你们会知道的,大师兄的强大,可不只是虚名而已。”
他们闻言,皆抬起了头。
“大师兄,真、真是年轻一代的第一人?”
“那自然是!”
符水门笑出一口大白牙。
轰轰!丙级试炼场十分之一的地块正在坍塌,边缘处化作无数符文。
黑衣少年无暇他顾,吃力地对付着两只嗜灵狼。
若此身是分身,可自由使用《灭世魔经》的道术,他绝不至于如此狼狈,偏偏……
他眼神一暗,分心之时差点又中了嗜灵狼的袭击,身体由于失血过多,已经不再灵敏,躲不过只好举刀硬挡。
“嗷——”嗜灵狼还在增多,闻血而兴奋。
祁桓面色更黑,就在这时他身后远远响起了那道可恨的声音。
“师弟啊,平时积累不足,碰见困难了吧。”
祁桓愕然转头,只见白烟飘飘,远处有个青衣修士正撩起袖子烧烤,察觉到他的视线,那个修士还朝他咧嘴一笑。
他瞬间拳头发硬,恨不得飞过去暴揍那个人一顿。可是他一分心,嗜灵狼立马扑了过来,闪击如电,奔的全是他的要害。
他差一点被咬中了胸腹!
他大怒,又听见那个人慢悠悠地道:“师弟啊,你心态还不行。”
他一听险些气得吐血,偏偏眼前的嗜灵狼越来越多,几乎将他包围起来了。
“依赖外法久了,容易忘记一件事。”远方的青衣修士一边吃着烤肉一边自言自语。
明明声音很轻,却精准地传到了祁桓耳里,气得祁桓绷不住咬牙切齿。
更气的是,他说对了。
祁桓确实在得到《灭世魔经》之后耽于其中的道术,对其他道术缺乏了兴趣。
他听到许清浔的话,下意识就想反问,还不是因为有你在,害得我没办法用《灭世魔经》?
而那个人居然继续道:“耽于外法,迟早会被外法吞噬。就好比借助鬼神行事,终究被鬼神吞噬。”
祁桓面色顿变,拨开嗜灵狼的刀微妙地慢了一下。他莫名联想到了一年前,他过于使用《灭世魔经》中途意识几度丧失的事。
他心思电转,好像瞬间明悟了什么,的确太过依赖《灭世魔经》不是好事……但在三玄宗又如何能接触到其他非凡经书?
在他思考时,那道声音又如一把箭刺穿了他的思想。
“外法有何强?真正的大修士,是要创法而不是学法!”
那一瞬,祁桓的大脑仿佛都在轰鸣。
说话人却在心中理所当然地想着,这才是王道龙傲天的必走之路!
9. 第九章
“师弟呀,是不是觉得大师兄说得很对?”
“有没有一种大师兄是人生指路明灯的感觉?”
“咋了怎么不说话,又生气了?修行之人天天生气可不行,跟师兄学学保持好心态吧?”
一天折腾下来,祁桓几乎累个半死,四肢百骸之内一丝灵气都不剩了,眼皮也如山峦般巨重无比,仿佛只要一闭上就能睡着,偏偏如此状态下,还有一个人在耳边喋喋不休。
这实在是、实在是!!
祁桓突然停步,双目冷戾地转向身旁,而与此同时,体内一股煞气突然上涌,导致他两眼一黑……
“哎呀,咋突然间投怀送抱呢?”许清浔刚要转头,没想到祁桓一转身便向他扑来,所以顺手就捞住了。
他低头打量着那少年苍白的脸色,以及虽然昏迷却还是紧闭着的眉头,唇线忍不住高高上扬,笑道:“说是男主,也真脆弱。”
许清浔似乎很满意祁桓这个样子,捞走人后便回到守真岛,准备恶搞一顿……噢不,是治疗!
他乐呵呵地将人放在侧榻,然后开始各种搜罗灵材药草,要说咱点家的经典治疗法啊,那当然得是药浴!
许清浔简直笑开了花,完全投入在“重现经典点家”情节之中,点火烧水一气呵成,灵草灵花投入完毕,满屋子都是药香!
好极!不愧是我!许清浔额头微微冒汗,心满意足之后,目光终于投向了床上的少年。
“嘿,我可不是要故意脱你衣服,主要是药浴嘛,你懂的,再说了,都是哥们,你有的我都有!”明明对方不可能听见他的话,许清浔却格外“礼貌”,虽然脱的时候没忍住瞄了一眼,刹时感慨异常。
半个时辰后,时间接近黄昏,祁桓是被热醒的,他做了一个梦,自己被扔到烈火之中灼烧的梦,睁开眼睛一看……
怎么回事?!
他瞪大眼睛。
却见面前走来了一个青色的身影。
对方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歪着头对他说:“师弟感觉如何,灵脉是不是都通了?”
祁桓一愣,下意识感知自身,发现自己在丙级试炼场受的伤都好了,不仅如此,修为还有所提升,四肢百骸前所未有的舒泰。
这个人,究竟做了什么?
许清浔收起笑容,肉疼道:“效果很好吧?那些可是师兄珍藏的灵材。”
祁桓又是一愣,难以置信地低下眸子。
“这样的药浴一次就得几百颗上品灵石,师兄这次可真是大出血了啊。”许清浔一阵捶胸顿足。
那样子看上去与其说是大仙宗的首席弟子,不如说是山野小村庄的邻家大哥,让祁桓看着十分错愕。
若是他记得没错的话,许清浔应该是出自那个以雅闻名的许家吧?
祁桓呆楞之时,许清浔忽然抬头,话锋一转道:“所以说,这些钱师弟今后得翻倍还给师兄。”
祁桓顿时傻眼,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然而,许清浔还一本正经地数着手指,“准确地说,这次一共耗费了五百八十一颗上品灵石,师弟以后发迹了,可不要忘了哦。”
祁桓险些被许清浔气晕,搞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要对他好还是对他坏。
许清浔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迷茫,忽然抬手抚摸祁桓的侧脸,像是在帮忙擦干水渍,眼神之中透着一种极……动人的温柔。
祁桓心念微乱,接着听见那人笑呵呵道:“师弟,师兄对你这么好,有没有一种要爱上师兄的冲动呀?”
祁桓一呆,下意识转头,对上了那双好似含情脉脉的桃花眸。
对方绝色容姿,肤白胜雪,他虽从不在意色相,但奈何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此距离之下,不禁瞬间失了失神。
而再回过神,便是只剩下那个人“掏心掏肺”的笑声……
青衣修士大爆笑,笑到不断拍柱,把柱子都拍裂了。
“……”祁桓的脸色黑沉如水,连带着周身的气息也微妙地扭曲了一些。
许清浔笑到肚子疼,一直到察觉到祁桓的视线时才勉强收敛,但还是一副……
嗯,非常欠揍的表情。祁桓盯着许清浔,仿佛在心中暗暗记恨。
“别这样盯着师兄嘛,一句玩笑而已,哈哈。”许清浔显然是知道祁桓厌恶男同才故意这么说的,上个想要调戏祁桓的男同还没开口就被祁桓杀了。他寻思着,自己都付出这么多灵材了,开个玩笑整整主角又何妨?
再说了,要做王道龙傲天,大度也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品格呀。
而祁桓听完他的话,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许清浔居然听见了,不只听见了还眼睛大亮,像看到了极其珍稀的画面,目光全部倾注在祁桓身上,罕见的不说话只是注视,令后者不免有些不自在。
这个人又怎么了?祁桓微微蹙眉。
许清浔很快便回过神,自言自语地感动道:“灵石花值了。”
祁桓一愣,“值?”
“嗯。”许清浔转头,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终于收起脸上的轻浮之色,正经道:“还剩下一些药力,你能自己炼化,是不是?”
祁桓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当然能,这个无须师兄挂心。”
“好,那我先走了,要好好修炼哦。”
许清浔转身便要推门离开。
“等下。”祁桓突然开口。
“还有何事?”许清浔眨了眨眼,一副好奇地望着祁桓。
“师兄究竟想要什么。”祁桓盯着许清浔的眼睛,问道:“为何对我如此关照。”
为何?许清浔侧首,抚着下巴,仿佛在思考。
祁桓对这个问题十分执着,好像若是许清浔不好好回答,他便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屋内热气腾腾,白烟模糊了视野,时间似乎也被蒸得慢了一些。
片刻之后,许清浔轻笑一声,“师弟,你不能自己来想那个原因吗?”
竟是……这样一句反问。
许清浔离开后很久,祁桓心中都还是一片惊诧。
他从未见过这般人。
如此捉摸不透,却又……如此耀目。
-
“刚刚那个表情、那个神态!爱了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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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清浔走出门后仍在高兴,那当然啦,他本来喜欢原装祁桓,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原装风味,怎会不高兴?
单纯鲁莽,又不失灵性,那才是真实的你啊!
许清浔欣慰非常,险些泪目。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大师兄,你这是?”
是符水门的声音。
许清浔小咳一声,仿佛无事发生般抬起脸,转头笑道:“符师弟,这么巧?”
符水门呆住,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片刻才道:“大师兄,你走来了我家门口。”
许清浔大惊,才发现周围环境不对,他住的地方自带兰花香,自己因为想着祁桓的事太过入神,居然走错地方了!
许清浔面色涨红,立马道:“哈哈,那是师兄想你了,特意来看你嘛。”
符水门不相信,“大师兄这两天围着小师弟团团转,哪有什么空找我。”
许清浔尴尬一笑,又义正言辞道:“这不是来了吗?来来,进去,咱们师兄弟两个好久没有交心了。”
符水门一听,连忙道:“今日不行,里头来了一位好友,请教我道法呢。”
许清浔呆住,忽然仿佛懂了什么,双臂抱起,挑眉道:“六师弟也到了找道侣的年纪?”
符水门闻言就像被踩中尾巴的蛇,当即否定道:“大师兄你在说甚?对方是男人!”
许清浔毫不在意,点点头道:“男人也可以做道侣!修道之路不外乎法地材侣,年龄到了找道侣,人之常情!”
符水门汗颜,纠正道:“这句话里的‘侣’也不只是指相伴一生的道侣。”
“自然自然,”许清浔十分懂得,“能伴吾之道,助吾之道的,便是侣。”
符水门小咳一声,道:“对,所以大师兄若是没事,师弟便先回去了。”
许清浔重重点头,对符水门道:“若是真有了心仪的对象,可不要忘了告诉大师兄。”
符水门一听就冒冷汗,虽没说话,但眼神仿佛在说,告诉大师兄只怕没有好事吧。
许清浔却一本正经道:“师兄别的或许不行,但在这方面,可谓是绝顶军师啊。”
符水门目瞪口呆,最后不知信了还是没信。
片刻后,天色已暗。
许清浔走远之后,低声感慨道:“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我现生单身到二十八岁,身边的哥们都结婚了,除了我,而且诡异的是,之前一些哥们一直没找到对象,跟我玩几天后,立马就谈上对象了,不止一个,十多个都是这样,说明啥?说明我搞不好是恋爱锦鲤体质。”
他对此有点迷信,虽说修士搞迷信很不正经……
“不过话又说回来,祁桓那个天煞孤星的小子不会也能沾到我的锦鲤运吧?”
许清浔停下脚步,一脸见鬼的表情,满眼不可思议。
要说祁桓的对象……好家伙,那可真是完全想象不出来。再说了,究竟什么人才能喜欢上祁桓?
许清浔想到祁桓未来做出的种种变态行径,心想恐怕只有那种瞎了眼失了智的才会愿意做祁桓的道侣吧?
10. 第十章
夜里,许清浔把玩玉简,然而玉简始终没有什么动静,他寻思,《原始太虚经》不会睡死了吧,怎么一天过去了都没醒?
像这种长生生物的时间观念……好吧,确实指望不上。许清浔收回玉简自己修行,一夜过去,修行圆满,精神也十分饱满!
-
晨时,某修炼室内。
“许清浔当我是什么?我此身没钱,可分身有的是钱,区区几百颗上品灵石,算得了什么,便是几万我也付得起。”祁桓黑着脸道。
他上次在蝶湖秘境收获颇丰,当中尤其珍贵的是三大宗内门弟子的法宝、符箓以及丹药,所谓修士,依仗的不外乎这三样,三大宗之强大,一半也在于此。
就是可惜,外面的人盯得太紧,这些东西无法原样卖出,法宝和符箓都只能炼化了他们宗门的独门符印才能卖出,导致他现在……不得不拮据。
“我来此地,除了找个安全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更大的目标,那便是三玄宗宗主,其实若是师兄等人并未发现我之事,如今太上长老七弟子的身份也未尝不可。”
“就是师兄……太过捉摸不透。”
想起那人临走时的轻薄言语,祁桓神色一滞,意味不明道:“师兄对他人也会那般吗……”
话音未落,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师弟怎么了?想师兄了?”
祁桓面色大变,当即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那道青色的身影。
今日阳光灿烂,照在那人本就洁白无瑕的脸上,透着一种玉石般的光泽感。
那人美得像虚假之物,偏偏一双眸子灵性十足,长睫眨动,更牵人心。
祁桓自认并非爱色相之人,可是……
没等他疑惑完,“绝世美人”自己打破了那份虚幻,竟仰天大笑起来,笑得他面红耳赤,仿佛做了什么极丢人之事。
青衣修士笑完才道:“师弟刚刚是看呆了吗?”
祁桓一顿,忍不住咬牙。
许清浔非常理解般道:“哈哈,放心,师兄理解的,毕竟爱美之心人人皆有嘛。”说着他还拍了拍祁桓的肩膀,勾肩搭背的动作之快好像已经习惯了有十多年。
祁桓皱眉,一动不动,被迫闻到了那人身上十分好闻的兰花香。
对方不知为何在屋子里种了一堆兰花,所说之话所做之事,没有一样在人之预料。
祁桓深吸了一口气,强作温和道:“师兄今日找师弟何事。”
许清浔眨了眨眼,凑近道:“昨日还好吗?”
“托师兄之福,拜师兄赐教,师弟昨日进步飞快。”
祁桓这次说的是真话,他没想到只是认识这个人几天而已,自己的修行就仿佛发生了层次之变。
“哈哈哈那就好。”许清浔又没忍住祸害一下祁桓的脸,“师兄说得没错吧?师兄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
祁桓瞳孔一震,又惊又怒,以及忌惮。
“师兄与我,不是才相识吗。”
“你不知道‘一见如故’的说法吗?我觉得我与你就是这样呢?”许清浔歪了歪头,眼神中没有一丝虚假。
祁桓一呆,下意识道:“那是风流之人哄骗人的话术罢了。”
许清浔乐了,追问道:“师弟小小年纪也知何谓风流?”
“当然,”祁桓不甘被许清浔小看,立刻答道:“那是……”
他只说到了一半,忽然眼神暗了下来,脑袋地压低了几分。
许清浔似有所料,在气氛即将变得凝重之时大笑道:“小事休提!今日师兄找师弟呀,是为了帮师弟挑选法宝!”
祁桓神色一变,不禁抬起头来。
“当然了,三玄宗没啥好东西,就算有,也被那些老头子占据了,所以咱们去八宝城吧!”许清浔拍了拍祁桓的后背,竖起大拇指,保证道:“师兄亲自给你挑法宝,绝对适合你!”
祁桓呆住,还没想明白,人就已经被拉着走了一段路,抗拒不成了。这种事情,上次发生的时候还是他父亲当年拉着他上街时……
“还在发呆?”
那道声音又一次打破他的回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痛楚,祁桓痛得抚额,目光幽怨无比地盯着刚刚那个弹额的人。
“别发呆了,三宝城遍地是宝也遍地危机,你这样啊指不定一下船就被杀人夺宝了。”
许清浔双手收于袖中,饶有趣味地打量着祁桓。
他们已经坐在了前往八宝城的飞舟之上,窗外尽是风景。
祁桓皱眉,似乎不以为然,他有《灭世魔经》在,虽现在实力还不够,但逃走绝对不是问题。
偏偏许清浔好像看破了他的心思,又抬指弹了他的额头,“你该不会想着打不过就跑吧?虽然也有那种类型的,但你可是走王道路线的啊!”
什么类型?什么王道路线?
祁桓一脸茫然,这个人终于开始胡说八道了吗。
许清浔收回手,摸着下巴道:“打不过就遁确实也是一种经典,某人的外号不是韩跑跑吗?但逃归逃,人家心性可没输。”
祁桓忍无可忍,“师兄究竟在说什么?”
许清浔一顿,摇摇头道:“没什么,就是想着你还有无限的可能,可以成为任何人。”
祁桓更加困惑。
罢了,这个人的莫名其妙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了。
话虽如此,许清浔在讲解方面可谓是详尽非常,对八宝城的了解令祁桓内心震惊。
“八宝城外城多散修,内城嘛……”许清浔没有说,但答案很明显,内城多的是那些有势力的修士,或者是实力超凡的散修。
“纪元覆灭又重演,灵气逐渐复苏,各色人等由弱而强,开始吃尽红利,剩下无红利可吃,那能怎么办?自然是内斗,夺他人之食哉。”
他并不解释什么叫“红利”,但这段话的意思也很明显。
祁桓沉默不语,听着许清浔讲诉。
“想要改变现状,唯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成为最强的那个可以制定规则的人,你说是不是?”许清浔看向祁桓,像个循循善诱的老师。
祁桓表面平静,其实心中有些诧异,这个人表面吊儿郎当,居然心怀如此想法。
“到了,下船吧!”
许清浔听到越来越近的喧闹声,当即站起身来,兴致勃勃道:“走,跟着师兄!”
“是。”祁桓下意识地跟话,说了才发觉。
所谓八宝城,其实并非陆地上的城池,而是一座巨大无边的天空城池,据说是化神大能的神通法宝所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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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为止已经存在有八百多年。
八宝城的中央大地一望无际,四周还有八卦小城,一看便是阵地构造。城中一共三层,外低中高,最中间也是最高的楼阁据说是城主的居所,寻常人不敢接近。
入八宝城一般须上交符印或交灵石,对许清浔两人来说,上交三玄宗的符印就够了。
入八宝城后,入目即是身穿各色道袍的修士,他们人来人往,皆目放精光,观察着周围的人。
如此巨大的城,祁桓其实也是第一次看见,他甚至在想,自己会不会在这里遇到那个灭族之人。
“别紧张,慢慢走。”
许清浔随手牵着祁桓,光明正大地走进人群之中,丝毫不顾周围人的视线。
祁桓又一次被迫中断了回忆,只好陪着那个人向前走。
与此同时,八宝城中心的天蝉阁。
“御天宗损失惨重,在那处遇到了前所未见的恐怖之人。”
“他们并未获得御天经?”
“并未,甚至见都见不到。看据那个人的态度,御天经应该就在其中。”
“如此说来,究竟是何人放出了御天经的消息?”
几个大修交换视线,似乎都不明白其中原因。
“不是说李家吗,据我收到的消息,是李家的修士意外发现了这消息,后来不小心走漏风声,才被御天宗知道。”一老者寻思道。
“老夫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守门的强者不像会放过任何一个活口的人,李家的人不仅成功进去,还活着回来了,这……”
他们似乎有所怀疑,但无从验证,一来李家地位非凡,家主从来强势,说一不二,再二来李家绝无故意透露消息的理由,李家与御天宗并无仇恨关系。
“想来想去,这背后都无阴谋可说,只是御天宗自不量力,然后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如此而已。”
这似乎是他们的结论。
也是同时,八宝城街道上,听到路人聊着御天宗损失惨重的消息,许清浔忍不住笑出了声。
“师兄在笑什么?”祁桓眉头一皱。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笑因果报应,想灭别人宗门的人,到头来却落得个恐怕要被他人灭宗的结局。”许清浔神秘一笑,转头给了祁桓一个道不清的眼神。
祁桓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御天宗,可他不明白,御天宗之事与许清浔何关,为何许清浔仿佛早就知道了?
他正困惑,面前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大师兄,这位便是七师弟吗。”
祁桓当即抬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位气度非凡的男子。
许清浔松开牵着他的手,走向前去,笑道:“是,二师弟你可终于愿意出一趟家门了啊。”
二师弟,李长金?祁桓顿时凛然。
李长金,那可是这一代千年世家的天才之中,最有名望的几个之一,一说他表面温和,实则是一个心狠手辣之辈。按理说,以他的身份,根本不应该去三玄宗,而是应该去三大宗的任一个,然而……谁也不知道李长金为何作出如此选择。
而下一刻,祁桓抬起头,便见青衣修士正放肆揉摸鼎鼎大名的李长金的脑袋。
“……”
他好像知道李长金为何来三玄宗了。
11. 第十一章
李长金打量了祁桓片刻,还没说话便被许清浔搭走,被迫转身。
“如何如何,他挺不错吧?”许清浔兴致勃勃道。
李长金点头,“实力是很不错。”
但他还是没明白许清浔为何在意那个少年。
天才在如今的世道已经不算少见,每个门派都有一批天才,甚至他自己也是众人口中的天才。
天才对他来说,意义并不大。
“看着便是。”
许清浔似乎对祁桓非常信任,有种发自内心的自豪。
李长金不禁纳闷,莫非大师兄早就认识了祁桓?
三人走着,目的地自不用说,当然是八宝城最有名的法宝集会地,也即玄界最大的法宝交易之地,任何法宝都可能在这里出现,也因此,常常发生血腥之事,寻常修士若是没有一点本事在身,绝对不敢轻易踏足于此地。
其实,对许清浔来说,这次也是他第一次来的地方,所以他才为了导游叫上李长金。
李家在这里有一定势力,当然,许家也有……啊算了,还是尽量不要被便宜爹妈发现吧。
许清浔微微冒汗,来时没想太多,来了才察觉,万一碰上许家人,自己不会也被抓回去吧?
他压下想法,想起跟在后面的祁桓,等等,祁桓的脚步声呢?
许清浔突然停步,转身看去。
只见,那个黑衣少年不知何时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方向。
许清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人声鼎沸,某小摊位前,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孩哭着大喊,声音模糊不清,隐约听到好像在说什么法宝什么父亲,才炼气三层而已的修为居然敢从筑基强者手里抢夺一柄破剑。
他停步,李长金也跟着停步,也看到了他眼里的画面。
法宝贩子怒了,抬手就要给女孩一巴掌,那手掌凝聚的灵力足以活活拍死那个女孩。
周围人视若无睹,没有人会理会。
许清浔盯着那一幕,眉头一皱,余光同时看着黑衣少年。
那少年低着眸子,不知看没看,表情晦暗不明。
贩子一掌拍下的时间不过是一念间的功夫,容不得任何迟疑。
下一刻,女孩摔到在地,但并未被巴掌拍中,只是被掌风吹倒在地,与此同时,她面前的商贩被不知什么人打了一巴掌,身体竟旋转了起来。
女孩目光一闪,当即领会了形势,立马抢过破剑冲进人群之中离去,代那贩子回过神,早就找不到人了,只能环顾四周,面目扭曲,却敢怒不敢言。
许清浔转眸,看着仿佛无事发生的祁桓,若有所思。
李长金则是仿佛明白了什么。
祁桓缓缓走来,一声不吭,头也不抬。
“……”
“……”
空气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许清浔看了李长金一眼,李长金了然,两人又转身继续走。
李长金传音道:“他是个好孩子,就是……不太坦率。”
“与其说不太坦率,不如说变扭吧。”许清浔没忍住笑了。
看着两人不知在交谈什么,祁桓其实心中有些烦躁,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出手,但回过神时,做都做了。
也是可笑,分明强调了无数遍,要斩断过去的自己,做个彻底冷血无情的求仙者,到底为何……还在藕断丝连。
祁桓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迷茫。
他是要炼《灭世魔经》,将来成为魔君的人,任何情感、良知,都只会是他未来的障碍,理由如此。
他皱紧眉头,脸色黑沉得可怕,目光不由自主地盯住了许清浔的后背,仿佛在说,这个人就是原因,是这个人的胡言乱语乱了他的道心。
而同时,李长金仿佛感觉到什么,奇怪道:“师兄,小师弟是否对你有什么怨念?”
许清浔摇摇头,又故作思考道:“莫非是妒忌我与你走得太近?”
李长金脸一黑,“师兄又在胡言乱语!”
许清浔大笑。
说着说着,他们便走到了法宝集会外围,法宝琳琅满目,盛放着灵光,大多数是旧宝,少有新炼制的新法宝。
修真界少有专门炼宝卖与他人的器修,因为修士的时间有限,众人在有限的时间加强自己的本命法宝都会捉襟见肘,更何况专门给人炼宝,一来不利于自身修炼,二来若是不强大,又容易引来祸端,故此,所谓法宝交易,大多数交易的是……抢夺来的法宝。
当然,上述情况并不包括大世家。大世家底蕴深厚强者无数,自然养得起器修,也庇护得了。
该说不说,许清浔从小卷到大,又酷爱打擂台,不知从多少天才手上抢了多少法宝还有符箓,当中还有元婴威猛之二三的符箓,可以说他单枪匹马之下,即便遇上金丹大圆满的老登也丝毫不犯怂。
说到底,《醒红尘》的修士打架一看修为二看法宝三看符箓,而有时候,后者要是太逆天,就算修为更高也会翻车。
所以说,打架也是要看脑子的。
许清浔粗略地扫完视野范围内的法宝,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于是转头看向了祁桓。
祁桓虽是天煞孤星命格,身边之人容易不得好死,但同时也是“聚宝盆”命格,总能莫名其妙找到宝,甚至许清浔怀疑,自己之所以能够开启《原始太虚经》,也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沾了祁桓的“聚宝盆”运?
不过,他都盯着祁桓这么久了,祁桓怎么一点动作都没有,难道这里面没有一个宝?好家伙,大哥带你来这里为的什么?小弟你居然消极罢工?
大概因为他的眼神太火热了,李长金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道:“师兄这么盯着七师弟是为何?”
许清浔一呆,这才发现那个黑衣少年似乎很不自在,走路的节奏都有些微妙。
“没什么,只是……感觉师弟这般五官,若是再长大些,定会更加引人注目。”
许清浔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八道,见黑衣少年面色微红,又忍不住逗乐道:“过个一两年,说不定会有一群人抢着小师弟双修呢。”
黑衣少年终于绷不住了,抬头道:“大师兄莫再玩笑!”
然而他这样的反应更加逗乐了许清浔。
许清浔忍不住道:“师弟喜欢哪种类型的孩子,恋爱要趁早,别人在你这个岁数可都成婚了哦。”
“你……”黑衣少年面红耳赤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怒瞪许清浔。
李长金都看不下去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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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不要调戏小师弟了。”
许清浔呆住,仍旧恋恋不舍。
祁桓仿佛感激地看了李长金一眼,却因为李长金的下一句面色大变。
“越喜欢对方越爱欺负对方,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二师弟这就说过头了。”许清浔笑笑道,说完他转头看向祁桓,颇为意外地说:“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你还真纯情。”
祁桓愣在原地,好久没反应过来。
好像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
三人在法宝集会兜兜转转,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许清浔和李长金各自买了一些,但祁桓迟迟没有出手。
许清浔大方道:“小师弟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今日师兄全给你兜了,你说是不是呢二师弟?”
“我?”李长金目瞪口呆。
但祁桓也是犟种,不肯受许清浔的好处。
一直逛到天黑,他手上才勉强多了一柄又短又旧的破剑,和一枚看不出任何法力的凡材戒指。
饶是许清浔观察了许久,也不知到这两件东西究竟有哪里非凡,问祁桓也只是说随便买的。
黄昏时分,许清浔忽然警惕起来,他皱了皱眉,遥遥看见许家人就在附近。
见他一反常态,祁桓忍不住问了李长金,“大师兄为何如此抗拒许家。”
“无非是联姻。”李长金回答得平淡,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
祁桓却惊异了一下,忍不住好奇道:“大师兄这样的性子,怎么怕区区联姻?不想联姻拒绝了不就好了。”他显然不明白。
李长金转头道:“按理说是这样,可被你拒绝的人该如何是好?大家族之间并非不透风,要是传了出去,对方女孩岂不是要背上‘被许清浔拒过婚’的名声?你的表情好像还不明白,不就是名声而已,何足挂齿?但事实上修士也是人,在还没有成仙之前,谁人不还在世故之中。”
祁桓仍旧皱眉,好像并不认同,“在乎名声,终究还是心性不高、实力不足。”
李长金一愣,随即微笑道:“再有实力,人心不还是肉长的吗。”
祁桓刚要说话,许清浔忽然从他身后冒出,搭着肩道:“二师弟说的是,便是成了修士,也不能不做人啊!”
祁桓一时语塞,只觉再听下去自己又要被他的歪理说晕头。
入夜,三人并未离去八宝城,而是在一阁楼住下。
某个房间前。
“并非没有其他房间,为何我要与师兄住在一起?”
“保护师弟是师兄的使命!”
“我看你绝对心怀不轨!”
“那怎么可能?”
任那个黑衣少年如何反抗,最终还是被青衣修士抓到了房内。
看到祁桓终于老实下来,许清浔稍稍放心,无声道:“虽然还是任重道远,但有我在,你绝对不会走歪的。”
此时的祁桓忍不住转头问:“师兄何时松开手?”
许清浔一顿,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还牵着祁桓的手,他连忙道:“这就松。”
可是说完,他才发现根本松不开。
他们好像被什么力量强行绑定在了一起,抑或是产生了什么诡异的磁力,竟然怎么也拉扯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