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也能让男人生子吗[GB]》 第1章 第 1 章 寂静的夜晚,高悬在天上的是一轮红月,它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洒落在了地面上,整个破败的街道上都泛着一层诡异的红。 在夜晚降临后,人类不外出是这个世界的默认潜规则,一旦身处红光之下过久,便会陷入癫狂的状态,到了白天后接触到太阳就会恢复正常。 若是超过一定时长接触红光,便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因此还活着的人类,打造了地下城市,大部分人类生活在地底世界,而还有一部分人,因为空间暂时无法容纳下那么多人,被驱逐到地面上。 有时候地底世界的人也会因为物资短缺冒险走到地面上。 毕竟地面上虽然有一半时间处于危险的红月中,可是仍旧有另一半时间,处于平和的状态,地面世界毕竟存在无法被舍弃的资源,足够让人冒着生命危险前来获取。 至于生活在地面世界的人,实际上他们生活倒也没有那么危险,只是一到晚上都不再出门而已。 他们所搭建的房子,窗户是不需要的,一到晚上就会缩在床上,强迫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而在这样一个危险的时间段中,却有一人拉开窗帘,静静赏月。 屋内一片昏暗,少女没有打开房内的灯光,窗外的红月点亮了这个房间,红艳的颜色染满了整个房间。 红月的光透过了窗户,点缀般落在她的身上,可红月的光再鲜艳,也比不过她那血红色的长发。 许梦屿是一个异类,天生就怪异与家中所有人格格不入。 此时她身穿洁白的衣袍,斜斜倚靠在躺椅上,丝滑的浴袍袖子划下,露出了她洁白的小臂。很快,那洁白的小臂被一截柔软的触手缠上了。 触手的尖端像是撒娇一样,蹭着她的锁骨。 触手并不长,其身上的吸盘,轻轻贴合着那洁白细腻的皮肤,绕在她的手腕上。 之所以说许梦屿是个异类,是因为她自小就跟别人不一样,在其他人两鼻三眼四嘴五耳的时候,她只有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以及两个耳朵。 这个数量是不对的。 眼睛与耳朵只会存在单数,鼻子跟嘴巴只会存在双数,没有哪个人长得像她这样奇怪。 所以,她是一个异类。 “梦,梦……饭,吃饭了……” 在客厅有一个像是老旧卡顿的磁带一样的声音传来,冰冷无机质。 触手乖巧地放开许梦屿的手臂,转而缠绕上了她腰间,贴合着她的肌肤,宽松的衣袍看不出她腰间的异样。 这小家伙似乎习惯跟许梦屿直接相贴,它身上的温度冰凉,可是许梦屿早已习惯。 这是许梦屿自出生以来就拥有的半身。 是的,她把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称之为自己的半身,哪怕对方其实并没有独立意识。 随后,许梦屿打开了房门,她的‘家人们’都坐在饭桌旁,等待她的入座。 客厅内,没有一丝灯光的照耀,可是却也并没有陷入黑暗,这是因为客厅中存在一扇宽敞的落地窗。 整个房子便都被笼罩在一片血色之中。 红月的光并不刺目,是柔和的,将屋内的几人身影勾勒得格外鲜明,身上镀了一层红色的光晕,仿佛被薄薄的鲜血覆盖,显得诡异而又可怕。 可在场的所有人,对此却视若无睹,他们自顾自干着自己手中的活。 他们一家就如同普通的一家人一样,温馨而又幸福,到点了大家就围着坐成一桌。 这样每天都有人等她一起吃饭的日子真好啊。 许梦屿双眼微弯。 在这红光的映衬下,她的笑容仿佛被一层薄纱所笼罩,透露出一种迷离的诡异感。 眼见着自己的家人们正等着她入座呢,她便迈着轻快的步伐坐在了主位上。 被他们那无神的双眼注视,并不令许梦屿感到害怕,反而有种被重视感觉。 当许梦屿略微颔首后,她身旁的家人便迫不及待享受起美食。 她不需要吃饭,她的食物是别的东西,可这并不妨碍她陪伴家人们一起进食。 说是家人们,其实也不过就两个人。 这一幕如果让旁人看到,一定会被吓得面色苍白,因为坐在许梦屿身旁的两人,根本不像是活着的人。 他们本该面无血色,可窗外的红月照着他们,倒是让他们看起来气血十足,像是活人一样。 许梦屿的家人们五官也同样缺斤少两,跟她一样。 此时他们的双目无神,没有焦距,手脚僵硬像是尸体,每一个动作也仿佛被设定好一样,迟钝地吃着饭,一大口一大口把食物吞咽下肚,汁水顺着他们的嘴角溢出,使衣襟被染成一块块的颜色。 跟许梦屿一样,他们也是被抛弃的人,只是许梦屿还活着,而他们已经死了。 她在无聊之下,把人捡了回来。 因为许梦屿前不久做了一个梦,梦里有着温馨的一家三口,那是许梦屿没有接触过的事情,她好奇之下便捡了两个人回来。 看着家人们活力四射的模样,许梦屿忍不住感叹着。 他们可真是幸福的一家人。 面前这一幕,跟她在梦中所见过的那些,温馨而又幸福的场面何其相似。 看到大家把饭菜都吃干净后,许梦屿自言自语说道:“今天大家也很乖呢。” 她记得那个梦中,那位像是大家长的人会在饭后说这么一句话,因此她也学着这种做法。 回应她的是死寂一片。 这是很正常的,在那个梦中,那些人也不敢说话,身体浑身颤抖不敢抬头。 似乎是因为尊敬……又或者别的原因? 许梦屿不太能理解,但她的家人也不会产生这种‘颤抖’的动作,不过她也并不介意,因为她还学到过一件事,人与人相处总归是要慢慢磨合的。 既然吃完饭了,今天的一天应该也就结束了。 之前许梦屿是没有这种时间概念的,她并不觉得那有什么意义,因为把时间归为一天还是一个月或者一年不都是一样的吗? 不过许梦屿后来也弄明白了这件事。 原来把时间归为一天,是因为每天都有固定要做的事情,当做完这些事,便是一天结束,当人长大一岁,便是一年的结束。 很快,许梦屿又回到了自己房间中。 她的房间跟客厅的简陋截然不同,依照着自己的喜好常年装扮,剔除掉不再喜欢的,再装上更好的。 这里的东西多,却也并不杂乱,因为她可爱的小触手会帮她打理好这些。 许梦屿的触手并没有自我意识,它只有些微的本能,而这让它更像是许梦屿身体的一部分,处于完全外置但能被她所掌控的半身。 她习惯对自己好,因此也格外宠溺自己的小触手。 在她看来,没有谁比她的小触手更好了。 许梦屿晒着红月,别人触碰到红月那柔和的光,便感觉灼热刺激且痛苦万分,可红月的光触及她的身上,却只让她感觉身上暖暖的,并且昏昏欲睡,舒服得很。 恍惚间,她进入了沉睡,又开始做起了梦。 许梦屿的许多常识,都来自这些梦,她从这些光怪陆离的梦里学习到了不少事情。 这次是一个陷入黑暗的地下牢房。 牢房外原本该燃着的蜡烛早已燃烧殆尽,这个牢房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踏足了。 许梦屿记得在一周前,她断断续续梦到过这个地方,当时外头还点着一支蜡烛,微弱的灯火勉强散发着自己的暖色,笼罩这个小牢房。 这是一个既有趣却也无聊的梦。 在许梦屿印象里是这样的,她记得这个梦里,有一个男人被高高吊起,不知是做了什么事情,源源不断有人前来惩罚他,逼迫他跪下臣服。 许梦屿被男人那双明亮的眼睛吸引着。 哪怕这个牢狱之中只点燃了一根蜡烛,灯光微暗到正常人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可是许梦屿也仍旧能看到对方眼神里的凶狠。 他似乎不知道示弱是怎么写的,遭受惩罚时面无表情,那双锐利充满野性的眼,却狠狠瞪视着面前的施罚者。 就像是野兽紧盯着猎物,寻思着从哪儿能狠狠咬下一口。 可这样的目光只会让施罚者生气,手下章法凌乱不堪,使得他承受加倍的痛苦。 后来是为什么觉得无聊呢,是因为那双眼睛被毁了,在许梦屿眼中,男人的生机似乎也一瞬间被熄灭了。 那天之后,许梦屿的梦境又换了好几个。 从小她就经常会在入睡后,看见一些奇怪的景象,这份奇特,让原本就是异类的她与世人更加格格不入。 正常人在入睡之后,是不会看到奇怪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梦’,而她可以。 因此,生她的父母把她称之为‘噩梦’。 梦在大家眼里不是一个好东西,是恐怖的,会迷惑人的思维,操控他们想法的玩意。 因此会做梦的她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可许梦屿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坏人,那么自然,梦也不该是坏的。 毕竟,在这些梦中,许梦屿见到许多跟她一样,眼睛是对称的,鼻子只有一个,一张嘴两个耳朵。 这哪里是噩梦呢? 这是属于她的美梦。 或许是因为自己异于常人的长相,她感觉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堪入目,可好在她梦里有不少美人。 但这些美人身上却也在遭受苦难,如同当初的她一样。 许梦屿虽是怜惜,却爱莫能助。 就比如面前这个,许梦屿还以为对方应该死了,却没有想到在今天又梦见了他。 正常人面对这样一片完全漆黑的牢狱,双眼适应不了,难以在这种地方观察一切,可许梦屿却并不会遭受这样的困扰。 哪怕面前的场景陷入黑暗,许梦屿仍旧能看清里面的一切,光于她而言才是无用的点缀。 只见在牢狱中的一角,之前许梦屿看到的那个男人双手手腕被分别吊起,只有足尖能略微触碰到地面,他浑身只有手腕上的铁链作为着力点,从他肢体上看来,因为长时间被吊起,他的手腕早已脱臼,四肢松软无力。 他垂着头看不到表情,可能从他呼吸时,带起的略微起伏的胸膛判断出,他仍旧活着。 就在此时,小触手闯进了这个梦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黑暗的地牢深处,四周的墙壁浸在黑暗中,像是无尽深渊的边缘,唯一被囚禁在此处的男人,显得渺小极了。 他双手被吊起,连蜷缩身体也无法做到,被迫以痛苦的姿势苟延馋喘,每一次呼吸都带动了伤害,让他浑身难受的同时,喉咙也像是在冒火一样。 原本该是精壮的身躯上,布满伤口,有边缘粗糙的也有切面整齐的,细密占据着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上覆盖着干涸的血迹,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血人。 十三号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每呼出的一口气,都带着腐朽的气息,每一次吸气,都用尽了全力,从那稀薄的空气中汲取那么一丝丝的氧气。 他宛如一具尸体,浑身散发着一股死气,吸引着苍蝇与蛆虫的到来,以及那等待吞噬他的黑暗。 也或许,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中,他早已深陷在黑暗里,没有什么比清楚意识到自己慢慢走向死亡更恐怖的事情了。 十三号思维有些迷糊,无法思考自己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明明他记得,似乎就在昨天,自己还在迎接一个光明的未来,可自己究竟是怎么落入目前的境地之中? 他似乎记不清了。 从被剥夺了视线开始,他其余的感官便处于一种更加敏锐的状态,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痛苦,也变得加倍难忍了起来。 在那之前,他似乎还在苦中作乐。 那个时候,十三号还不似现在这个模样,那种激烈的痛觉,让他感觉自己仍旧活着,越是疼痛,越是激励着他想要逃的**。 可此时此刻,这种麻木却让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十三号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接触过人了,可又似乎才过去了短暂的一会儿。 在这个地方,十三号对于时间没有丝毫概念,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待久了,哪怕只过去一会儿,对他来说都像是漫长的时光。 尽管他意志力强大,可是处于这种环境状态之下,他的精神状态如同被海浪反复拍打的礁石,屹立不倒却也不断被消磨着。 疲惫与无力填满了他的躯体,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或许,他更期待着死亡,那对于他而言,是一种解脱。 此时的十三号,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 最近十三号总是处于这个状态中,无法彻底清醒,却又因为疼痛而无法完全昏死,清醒着遭受痛苦的折磨。 这样的状态源自于他被打了一管特殊药剂,这药剂中有着强大的生命能量,维持了他的生命特征,保持了他的清醒,所以他至今没有死去。 可也因此,十三号无法彻底进入睡眠状态。 得不到充分休息的他,就如同电灯寿命将至的状态,虽然还亮着微弱的光,可也不过在等待熄灭的到来。 忽然,十三号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顺着他身体往上攀爬,原本因为疼痛而麻木的身体,本应该对于外界的感知能力变弱,可他居然能清楚感受到这个东西的存在,以及它的行动轨迹。 注意力便不自觉集中在这个东西身上。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玩意,如同一条灵活的蛇一般,可它并不是蛇,这个玩意冰冷但是柔软,顺着十三号的肌肉线条缓慢向上,最终缠绕在他的脖颈之上,轻轻绕了一圈,牢牢把控了他的致命弱点之一。 显得那么嚣张肆意。 本就呼吸不顺畅的十三号,被这么一绕,呼吸变得更加艰难了起来。 这玩意似乎有一端是偏细长尖头的,因为十三号能感觉到,那尾巴尖尖搭在了他下颚那儿,勾起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昂起了头颅。 十三号喉结上下滑动,似乎因这一动作刺激到了对方,他感觉自己喉结上被覆盖上,带着一股轻柔的吸力。 这种温柔的束缚,让十三号有些僵硬,一方面他难以习惯自己的致命点被触碰,另一方面他好像也没有办法反抗。 这绝不该是人,身体也小小的,可力气还怪大的,就是不知道这个玩意到底是个啥。 十三号搜刮着自己脑子里少量的知识储备,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或许是那些人折磨他的新手段。 怎么想这玩意也不可能帮他逃出这个地方,可因为十三号感觉自己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接触到任何的活物,他竟对这神秘的东西并不排斥。 还有些好奇这个东西到底是想做什么。 难道是想吃了他吗? 可能是认为自己要死了,十三号竟然感觉自己身体不像之前那么痛苦难受,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玩意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不,似乎不是错觉,他的呼吸也比之前顺畅了些许,长时间脱力导致僵硬麻木的身体,似乎产生了一点酥麻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修复着他。 十三号下意识睁开了眼。 牢狱之中是黑暗一片,本就什么也看不清,更不用说十三号双目失明,乌黑的眸中盛满了茫然。 这种身体似乎在修复的感觉,并不让他感觉到喜悦,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希望,所有正面的情绪在他脑子里被湮灭销毁,这种感觉,反而是让他产生了本能的惧怕。 因为之前每一次的疗愈,带来的只会是更加痛苦的折磨。 这种反复的行为,让他对任何可能治愈他伤口的东西,都感觉到了恐惧,因为治得越好,反而只说明接下来要遭遇的事情,是他目前身体状况无法承受的。 脖颈上那冰凉的缠绕,像是在给他传达死亡的讯号。 之前十三号总是凭借自己原本的身体体质,跟坚强的意志力支撑着。 可他越是撑着,别人越想把支撑他的傲骨全部打碎研磨成渣。 之前每次感觉撑不下去时,那些人也总会把十三号治疗,给他吊起一口气,甚至给他一个喘息的感觉。 那时候他总以为,只要还活着,迟早能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这不应该是埋葬他的土地。 可此时,希望的念头还没从脑子里走过一道,瞬间就被他自己再次拍开。 那又如何呢? 现在,他在这里垂死挣扎,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偷来的,避着死亡的追杀苟延残喘。 他甚至连自杀也做不到,因为他的身体在本能求生着。 可十三号并不知道的是,即便他内心想法如此悲哀沉重,那双乌黑的眼中,却仍旧因为微妙的希望,而带来了某种光亮。 正是这一丝渺小的渴望,吸引了许梦屿。 又或者说,是吸引了有她本能思想的小触手。 忽然,十三号听到了动静。 双目失明使得他听觉更为敏锐了些。 没有铁门摩擦的动静,没有钥匙碰撞的声响,没有走动时粗糙布料摩擦的声音。 只有一个轻轻的呼吸声,似乎就在他的前头不远处,那么突然,也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跟他身上那个不知名的东西一样。 说起来,那个东西就在刚刚,忽然就顺着他的身体往下爬着离开了,也是因为这一举动,让他察觉到牢狱之中多了一个存在。 来的人似乎不是之前那些人,因为那些人进入这个地方总是粗鲁的,发出各种刺耳吵闹的声响,而不会这样静静地凝视着他。 或许这是一个怪物,否则怎么会这样悄无声息进入这里。 可很快,十三号就判断出,这或许是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处尊养优的女人。 因为那个家伙正在伸手触碰着他的脸。 那触碰他面颊的手,带着些许的凉意,皮肤细腻到他都觉得自己那张糙脸,会划破对方指腹的肌肤。 对方的动作很轻,像是用手在描绘他脸部的轮廓,被对方勾起了下巴后,他能感觉到对方在他的唇部与鼻梁上,只做了短暂的停留,最后流连在他的眼皮之上。 十三号很久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哦不,似乎也有一次,他们用一把小刷子,轻柔在他身上刷着奇怪的药剂,从那之后他的肌肤变得更加敏感,而后承受了更多的苦楚。 因此这种温柔以待,并不会让十三号感觉舒服。 反而他觉得被触碰的皮肤上像是有蚂蚁在挠,让他恨不得把被触碰过的地方都撕裂。 一定,这一定又是什么新的诡计。 跟对方的暴躁情绪不同,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的许梦屿,对面前这人可谓是好奇至极。 就在刚才,她家的小触手忽然进入了这个梦境之中,那一瞬间,她似乎也与这个梦境有了可链接的锚点。 原本许梦屿还有些不以为然,可当她看到了对方那半睁的眼后,又忽然有了些微的兴致。 随着她的念头,竟凭借那锚点进入了这个梦中。 与之前单纯观看不同,在进入这个地方后,许梦屿能清晰嗅到四周奇怪的气味,腐烂残败的味道充斥着这小小的空间。 这个味道许梦屿并不陌生,在她没有能力反抗的时候,她也曾被这样的气息包围,连同她自己也仿佛染上了这种腐朽。 牢狱之中没有光亮,这对于许梦屿而言不是问题,她视线不受黑暗影响。 这个家伙真的跟她是一样的,一双眼一个鼻子一张嘴。 这可跟她制造的家人不同,这家伙与她一样,天生就是如此。 第3章 第 3 章 昏暗的地牢,两人的呼吸似乎在此时交汇到了一起。 许梦屿看着面前这个近乎**的男人,原本应该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上,充斥着不同类型的伤口,血液与污痕在他身上散发出并不好闻的气息。 面对这样的场景,许梦屿却面如常色。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次特殊的经历。 之前对方待在梦里,许梦屿只能看却无法触碰,可现在,她仔细摸索了一遍,对方的脸跟她的是一样的。 包括躯体也是,他们同样都拥有一双手两条腿。 也不知道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情,她凑了上去。 感知到她的气息后,原本盘缠在男人脖颈上的小触手,很快又重新回到许梦屿的身上,顺着她的脚踝试图一路向上,可是却被她抓住。 许梦屿看着被自己拎在手中的小家伙,它也不挣扎,乖巧地舒张起自己的身躯。 在确认它仍旧干净的情况下,她才允许小触手继续盘在自己身上。 或许是源自于幼小时的经历,曾处于脏乱状态之下许久的小触手,进化出了自我清洁的能力。 曾经的许梦屿是弱小无力的,而她一切的渴求,最终她的小触手都会帮她完成,可以说最后小触手能拥有如此之多的能力,在最初是源于许梦屿的**。 只是许梦屿不太确定,到了这个梦的世界里,是否它仍旧拥有那样的能力,因而检查了一下。 确定这个梦的世界里,小触手仍旧拥有全部的能力。 许梦屿看着面前的男人,对方身躯上有些许伤口处于正在修复的状态,这是因为之前小触手在上面攀爬后,残留的一些液体造成的。 不过那种无意识留下的东西,能力太过于微弱,根本没办法完全治疗好这个人。 她抬着对方的下巴,指尖停留在对方的眼皮之上,那样的动作,仿佛下一秒许梦屿就要挖下对方的眼似的。 可最终她只不过轻柔地抚摸着,抚摸着这个被她认为是同类的家伙的脸。 许梦屿看着对方那脏兮兮的脸,思索了一会儿后,撕下了自己的衣摆,为对方擦拭干净。 说是这么说,其实动手的是小触手。 当一张整洁的脸被露出来后,她才满意似点了点头。 “这样好看多了。”她自言自语道。 其实许梦屿对于审美这方面,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只是对方跟她一样,而她是好看的,面前这个家伙自然也该是好看的。 实际上男人也并不难看,眉宇坚毅,脸部线条分明,只是因为饥饿与折磨,双颊凹陷显得并不精神。 因为许梦屿的动作,那男人强撑着睁开眼,仿佛在看她一样。 虽然这个牢狱之中,并没有光亮,可是这男人那乌黑的眼看她时像是亮晶晶的,虽说那大抵是她的错觉,只是她脑子里总想起这人还没有失明时的状态。 他看人的眼神总是这样,不服输带着一种傲气,就好像此时不是他被锁在这个地方,而是高高在上俯视她一样。 许梦屿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件事。 因为男人此时被吊起来,所以对方确实是在俯视她。 哪怕对方看不见。 她心中闪过一丝微妙的不愉。 下一秒,那粗壮的铁链便被她可爱的触手轻易弄断,男人狠狠摔在了地上,而她夸奖似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触手。 男人被猛摔在地上,发出了‘碰’的一声。 他原本就因为被长时间挂着,血液无法顺利流通,双手脱臼且处于半坏死状态。 如果不是之前打的那支药剂,他的身体机能只会比这差得多。 不,应该说早就变成尸骸了。 即便被摔在了地上,他却一声不吭,只有下意识皱起的眉能看出,他并非无知无觉。 男人身上原本停止流血的伤口,因为这一举动,结痂的伤口再次缓缓渗出了血液。 本就大量失血,此前还有人来为他疗伤,让他足以继续支撑着,可此时他已被放弃,没有食物没有水分,身体失血失温的情况下,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 他好像习惯了被这样对待,反而面部表情又开始舒缓起来。 可从他刚刚小腹猛地紧绷,浑身颤了一下就能看出,即使他意志力再强大,再能够控制面部情绪,身体仍旧会做出疼痛时本能的反应,彰显在人的面前。 十三号不是个示弱的性子,否则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他不知道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是什么人,或许是一个新的来此羞辱他的家伙,因此十三号习惯收敛自己的情绪。 如果想要他示弱,倒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被这样对待,他头脑发晕,几乎要陷入晕厥的状态,可是却又没有办法直接昏睡过去,脑子里疼痛的撕裂感,倒是分散了他对于身体躯干的注意力。 只是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身上游走,这种柔软的感觉他有些印象,可是疼痛的脑袋让他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思考。 那游走在他身上的东西,触感冰凉像是蛇,比蛇更加柔软,而被攀爬游走过的地方,刺痛到神经麻木的伤口传来了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仿佛血肉正在快速生长愈合。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就算是那些家伙也没有这种能力。 在十三号的思维里,意识与幻想的界限逐渐模糊了起来,他感觉自己可能真的睡着了,否则怎么开始做起了梦。 那种感觉,像是被蚂蚁轻轻啃食着,比起伤口的疼痛,那种舒缓后刺麻的感觉传遍了整个身体的神经,这比简单鞭打更让他难以忍耐。 或许是感觉自己在做梦。 十三号放松下来的结果,便是他不自觉因此闷哼了一声,那个声音在他耳边显得格外突兀。 于是,他瞬间就清醒了。 那竟然是他发出的声音!? 那个仿佛从喉咙中挤出的,带着长音的哼唧声,那么无力像是在示弱的声音,是他刚刚发出来的吗? 十三号有些不敢置信。 只要想到面前这个人,或许听清了刚刚他发出的声音,他整个人都要僵住了。 自己忍过了酷刑,却输在了这个地方。 这种认知让他下意识咬紧唇上的肉,他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转移注意力,在每次他们企图用疼痛与舒服让他屈服的时候,他总会自己制造疼痛。 因此,比起舒服的感觉,他更习惯疼痛,也更能忍耐疼痛。 比起那些无聊的鞭打、割肉、闷棍这种简单的手段来讲,那些人治疗他的手段才是让他难忍的。 因此,十三号把现在的情况,当成了新一轮的酷刑。 身上酥麻的感觉,仿佛有电流游走在他的神经末梢上,那种微妙的感觉难以言喻,难耐痛苦的同时,却又带着一份舒适。 如果许梦屿知道对方的疑问,大概率会礼貌回答他。 这是因为她是怕疼的,所以小触手在治疗她的时候,为了避免她感觉到痛苦,是会释放些许类似于麻醉的能力,使得她在治疗过程中,不承受疼痛。 至于十三号为什么会处于这种状态…… 大概是因为,许梦屿虽然见他快死了想要为他疗伤,却也不想他太过痛快吧。 十三号咬牙切齿痛恨这个该死的家伙。 这到底是谁,长什么样子,用了什么手段,他一概不知,倒是宁愿手段仍旧是之前那种粗暴的鞭打。 可他却忽略了一点,此时此刻他之所以有心思思考这些,却也来源于面前之人的‘帮助’。 也或许没有,毕竟在十三号心中,柔和手段后,往往是一个更残酷的做法,即便他能够忍受那样的痛苦,可精神上的折磨仍旧少不了。 以至于他也默认了,对他好的前提背后,是加倍的惩罚。因此只要他的身体感受到舒缓,便会本能产生紧绷。 从一开始的以为,那种休息时间是让他喘一口气,到后来,十三号倒是觉得,不如直接杀了他来得痛快。 迷迷糊糊想着前面的一次一次折磨,十三号身体下意识蜷缩在了一块,似乎这样就能抑制住自己身体的本能。 而他嘴唇被咬的血肉模糊,鲜血从嘴角溢出,原本被擦干净的脸,因为摔下来染上了灰,而后又染上了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久违地,他似乎陷入了真正的睡梦里。 梦里有人轻轻抚摸着他的唇瓣,像是安抚,那么轻柔缓慢,柔软细腻的指腹在他唇上轻轻摩挲着,那是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舒适。 实际上,许梦屿只是好奇这个人身体里,到底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她就很怕疼,在她有能力之后,便从来没有让自己受过苦。 此时,她的小触手还在她的指挥下,兢兢业业疗愈这个人。 许梦屿也没打算把这个人完全治愈好,或者说她的概念是只要不死那就是活着,至于活得好不好,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她看着对方唇瓣上的红色,好奇之下便伸手触碰了。 这是她第一次碰到来自于别人身体上的红色血液,因为在正常世界里面,人的身体里的血液不该是这个模样,而是更黑一些如同粘稠的墨一样,并且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在许梦屿原本的认知里,应该只有她的血液是鲜红的。 直到她看见梦境里的人受伤了,她才恍然大悟。 像她这样长相的人,身体里的血液应该都是这样的颜色。 十三号原本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唇,被那鲜血一抹,倒是显得诡异妖邪。 第一次许梦屿接触到了,与她相似且来自于别人身上的血液。 红色是不祥的颜色,可这个人体内却都是这样不详的颜色,这个颜色跟她艳红的发色相似,也跟那轮红月相似。 许梦屿思索了片刻,她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会自己伤害自己的家伙,才应该是个小怪物。 第4章 第 4 章 十三号可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里,被定性为一只小怪物,他只觉得已经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了。 就仿佛他置身在花海之中,也是一朵正准备盛开的花,四肢缓慢舒展开,微风拂面,带来一丝凉意,却让他十分舒适,而苦恼的事情都随着那一缕风消散。 当十三号迷迷糊糊醒来时,鼻尖嗅着那熟悉的腐烂气息,这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面前仍旧是一片黑暗,他并没有处在鸟语花香的环境之中,仍在黑暗中等待腐烂。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迷迷糊糊间,十三号如此想着。 他的意识险些因为低沉而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可随后,他反应过来了一件事,自己此时似乎是躺倒在地面上,而非之前那种被吊立起来的状态。 等等,那好像不是梦? 十三号还以为之前那都是自己的错觉,或者是幻觉什么的,毕竟一个封闭的牢狱之中,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女人。 而且那个女人还对他…… 也不知道十三号是想到了什么,他呼吸一顿,感觉面部有些燥得慌,随后他便用力甩了甩脑袋,把自己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甩开,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 十三号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恢复得七七八八,四肢不说多有力把,可至少之前脱臼以及坏死的躯干,此时使用起来都灵活自如,像是从未遭受过残酷折磨。 他尝试站起身。 虽说双腿有些颤,可仍旧站立起来了,十三号触碰着自己的皮肤,上面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凹凸不平像是崎岖的山路,反而手感颇为光滑细腻,就是触碰到时,他有些敏感的抖了一下。 这身皮肤,不像是他以前那遭受折磨,受苦惯了的粗糙皮肤,有一部分反而像是刚生长出来,细腻极了。 因此当他手上的粗糙茧子触碰到时,让他感觉极为不适。 十三号新鲜又好奇地使用自己的身体,就好像自己拥有了一具新的躯壳一样。 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像是正常人一样站立行走了。 虽然仍旧处在这个臭烘烘的地方。 他颇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此时自己身上的这一切变化,皆来自于那个不知姓名不知长相的陌生人。 心中虽仍有一丝警惕,可他却不可避免更在意那个家伙。 很快,十三号便四处摸索了起来,他双眼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只能缓慢摸索行动。 也不知道是双目仍旧失明,还是这个地方没有任何一丝光亮。 十三号一边折腾,一边想着那人到底是什么目的,该不会她正位于什么地方观察他狼狈的动作吧? 如果是没有进来这个牢狱的十三号,不会把自己的注意力过多放在那个陌生人身上,可当他自己在这儿待久了后,他习惯于让自己脑子时刻处于‘想’的状态,否则他觉得自己会发疯。 一开始十三号是试图用睡觉度过那些艰难的日子,然后他们发现了他的这个行为,便开始让他无法入睡,那时至少还有人在这个地方监视他观察他。 后来,不知从哪一天起,就剩他独自一人待在这个地方,他总觉自己应该疯了。 十三号试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手上的动作越来越乱,之前精神一直浑浑噩噩,反而不如现在这样痛苦,他神智清晰则更难以继续忍受,这种安静到全世界只有自己活着的寂静。 他抓了一把地上的灰泥,五指因为过于用力,地上的细小砾石嵌入他指甲缝之中,在地上留下几道血痕,混杂着灰。 十三号低吼了一声,声音回荡着。 “……你在叫什么?”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十三号所有的思绪。 那个声音听起来清冷,可是又带着些少女独有的甜美,不像是这片土地能孕育出来的生命。 她还在? 十三号有些恍惚想着。 或许是因为有人陪自己待在这狭小寂静的牢狱之中,他平静了许多。 这个声音他从未听过,确实不像是把他关在这儿的那批人,可是他也不应该认识这样一个人,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到底是谁?”十三号厉声问道。 在此时此刻,他脑子里大概勾勒出了面前这人的大概身形,哪怕看不见。 少女似乎轻笑了一声。 在十三号听来,这个家伙的笑声太刺耳了,她笑起来尾音稍微上扬,带出来的语气像是嘲笑,并不是一个令人舒服的笑。 或许是因为自尊,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事情,十三号有些恼羞成怒,这家伙果然一直在这个地方,看他的丑态与笑话。 可这怒火也没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反应过来,此时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见他陷入了沉默,另一人反而起了兴致。 十三号不知道自己几乎睡了二十四个小时,因此才会觉得自己此时精神极了。 对于许梦屿而言,她那儿也已经过去了一天。 在昨天的时候,因为自家小触手的缘故,她无意中进入了这个之前见过的梦的世界,并且接触到了梦里的人。 许梦屿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因为她从来不杀人,甚至还会帮别人治疗,这种行为便是好人。 可是当梦醒了,她又重回到了现实,今天一天许梦屿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种疑惑在面对自己家人们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她看着如同往常一般的家人,思索良久后,终于知道哪里出错了。 他们太过于死板了,不如昨天梦里的那个人灵动。 虽然那个小怪物有奇怪的癖好,喜欢伤害自己,但是也没有关系,她会温柔把对方治疗好的。 所以他再闹腾也没关系,有她在就不会死。 一个不会死又很活泼好动的小怪物。 许梦屿觉得,养这样一个小怪物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通了之后,许梦屿今天便早早入睡,试图再梦一个活泼一点的人出来。 结果就看到了昨天见过的那个小怪物,在满地乱爬弄得自己一身狼狈的同时,还像是高兴似的大喊。 应该是高兴吧? 她这么猜想着。 不过在看到对方又把自己弄伤后,许梦屿并没有惊讶,只觉得这果然是一个不让人安心的小怪物,一个不注意又在故意弄伤自己。 还是说……弄伤自己会让他感觉到高兴? 许梦屿按照自己所见的内容,前后推测了一番,感觉很有道理。 看着对方高兴地询问她的姓名时,许梦屿不自觉便笑了一声。 这是好事,小怪物想要了解她,而她也想更了解自己要养的这个小怪物 许梦屿走到对方身上,抬起了他的下巴,看着对方又再次脏兮兮的脸,她拿起了自己特意带的,沾了水的湿巾打算为对方擦拭干净,以示友好。 有些怪物是怕水的,不知道面前这个怕不怕,许梦屿也没管那么多,小触手自然知道她的想法,早早就把小怪物捆了起来。 看着面前乖巧的小怪物地仰起头,许梦屿满意点了点头。 她像是没看到自家触手在对方脖颈上缠绕的两圈,加之强迫用柔软的尖端抬起对方下颚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许梦屿好奇地问道。 可见对方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的模样,像是不高兴。 许梦屿把手中脏掉的湿巾扔到一旁,湿巾落地带起了微风,扬起了些许的灰。 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呢? 她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她现在的做法? “你在不高兴,因为我控制了你的行动?”许梦屿直白问了出来。 她看到面前的小怪物情绪似乎有些波动,可仍旧不言不语,便觉得自己猜对了。 果然是因为控制了他的行动,让他无法自残,所以才不高兴吧? 许梦屿松开了对方的下巴,为了跟对方处于一个高度,她蹲下了身。 她指腹先是触碰到对方的唇瓣,柔软而有弹性。 小怪物昨天就是弄伤这个地方的,可是今天他选择的是手,是不是说明他不喜欢伤害自己同一个地方? 之前被打,也是因为他自愿要求的吗? 许梦屿被这个想法惊到了,她难以想象有人会主动要求别人鞭打自己。不过如果是她的小怪物的话…… 只是爱好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许梦屿一边琢磨,手渐渐往下滑,触碰到对方刚生长愈合的皮肤,细腻柔软,跟旁边的皮肤颜色上有些差异。 她试探性的挠了一下,虽然她尽量轻了,可是又要伤人出血又要轻,也是很难把控的 那一下,对方的胸前便出现了两道血痕。 她看着小怪物的血再次沾染上了她的手,她自己指尖上的猩红,舌尖不由抵住了上颚。 许梦屿抬眼问道:“感觉如何?” 她像是索求鼓励似的语气。 她也第一次做这种事。 之前遇到的人,对于受伤出血都是恐惧的,双眼空洞且害怕,不言不语死气沉沉望着她。 因此许梦屿也是第一次遇到,希望她主动弄伤自己的人,哦不,这是个小怪物。 她对面前这个小怪物越来越好奇了。 十三号听着对方用那清冷的声音带着嘲讽的语气这样说,简直是无语到要笑出声,这种疼痛在羞辱谁呢? 之前再难忍的疼痛,他还不是一声不吭,这样就想让他投降? 十三号冷笑了一声,十分不屑。 却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完全被误解成另一种意思了。 许梦屿恍然大悟。 这个操作是对了,可是不够疼。 第5章 第 5 章 看着这个态度并不乖巧的小怪物,许梦屿收回了手,暗自思忖了起来。 很显然,刚刚那个程度对这个小怪物来说,太过于轻,他并不满意,可是她也不敢太过用力不是。 万一她不小心弄坏了这个小怪物怎么办? 而且…… 许梦屿打量四周的环境。 她觉得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养这只小家伙。 既然决定要养,那肯定要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首先一个大大的房间是必须的,房间里得大,要有玩具,并且有光。 这里太乱太脏了,小怪物的上一任饲主做的并不好,像是只满足了 十三号本来还竖起耳朵,想听听这个女人想做什么,却没有想到自己被捆着提溜了起来。 他就好像个玩具,对方爱怎么摆弄怎么摆弄似的。 说起来,果然那个不知名像蛇一样的东西,是这个女人养的,这两个家伙一起忽然出现本来就很奇怪,如果说是互相没关系那更难以让人信服。 现在那个奇怪的滑溜溜的东西,明显在帮助那个女人做事。 比如现在,那奇怪的家伙把他关节都缠绕着,他根本没法用力,要不然在这个东西把他控制住的时候,他就尝试挣扎了。 那个女人也不知道还想做什么。 他听到了铁摩擦的声音。 门似乎被打开了,没听到从外传来的脚步声,那是不是说明,门是被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弄开的? 许梦屿指挥自己万能的小触手替她干活,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外头。 外面似乎没有别人居住的模样,有些死气沉沉。 地面上脏污的灰泥很多,还混杂着暗红色的血液,许梦屿并不喜欢这样的味道,这样的味道会让她总想到那久远,存在于过去的记忆。 她一路往上走,这里的脏乱环境,让许梦屿觉得并不适合饲养这只小怪物。 即便他有着奇怪的癖好,可是那也可以在一个干净的地方进行,而且在这种脏乱的环境之下饲养小怪物,也会把他养得脏兮兮。 她不喜欢这样。 这么想着,许梦屿又忽然想到了在她来之前,小怪物在地上打滚的行为。 这小怪物的生长环境说不得就是这样,可她也就迟疑了一秒,就摇摇头。 跟喜好不同,这个是坏习惯,需要被改正。 许梦屿很快就做下了这个决定。 来到了地面上,许梦屿打量这个与自己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样的场景,许梦屿只在别的梦里见过,原本环绕在鼻尖的那浑浊的气味,被地面的清新空气替代了。 许梦屿像是小狗似的,鼻尖耸动嗅了嗅。 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如果刚刚地底下的那闷沉难闻的气味,是她习以为常的**感,那么地面上的气息,则让她耳目一新。 许梦屿左顾右盼,四周都是高大的树木,地面是漂亮的翠绿色小草,抬头能从茂密的树叶间看到清透的蓝天。 这新奇的感觉让她一时之间都忘了自己身后的小怪物,忘了自己出来的目的,是带他找一个新的住所。 “……你到底是谁?” 十三号有些纳闷地说道。 这家伙把他带上来后,就一直不声不响。 无论是谁,都不应该会带他离开那个地方,因为他们目的只有一个,让他低头屈服,成为一个乖顺的工具。 可面前的这个人,陌生又奇特。 十三号眯着一双眼,他的双眼此时只能看见微弱的亮光,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有一个身影,可那个身影朦胧且模糊不清。 在他眼中,那个身影看起来,并非是想象中娇小的少女体型,反而很是恐怖,他竟在那模糊的身影上,看到了扭曲盘绕的像是树枝一样的东西。 一根根蠕动的黑色影子,它们在轻柔摆动着,像是下一秒要把他整个人裹在里面似的,令他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 难道这个人是个怪物吗? 十三号下意识这么想,可很快,他又甩开了这个想法。 只是因为他双眼看不清东西,说不定他看着的对象,真就只是一棵树,一根根摆动的……应该只是风吹过带动了树枝吧。 许梦屿才想起了身后的小怪物。 “你的……新主人?”她带着些许迟疑说道。 是这么说的吧? 许梦屿很少跟其他生物交流,她算是自学能力不错,学得梦里的人说话的方式,这儿的人说话方式跟她那边不一样,可是梦里的人都是说这种话。 既然她决定要饲养这只小怪物了,那么她就是对方的主人这点应该是没有错的吧? 十三号本还吃力眯着眼想看清楚这个人,哪怕只是徒劳,可听到这句话后,他整个人险些要炸了。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主人……什么的。 “你脸很红,是生病了吗?”许梦屿蹲下身,贴心的摸了摸对方的面颊。 确实有些热,她记得昨天摸对方的时候,还不是这个温度的。 搞不懂人体正常温度,不知道昨天是因为失血带来失温的许梦屿,决定给对方人工降温。 因此,还不等十三号说什么,乖顺的小触手就把这人继续一缠,就带着走。 许梦屿在前头走着,这儿的路有些崎岖,她一身打扮并不适合走这种路,可是她看着并不难受,如履平地。 十三号瞪着前头那家伙。 所以果然是个大怪物,虽然声音像个人,可是那其实是伪装出来的吧? 那大怪物背着光,影子在他眼里一晃一晃的,要不是那奇怪的该死玩意堵住了他的嘴。 那他也……好像不能做什么,只能骂两句这样。 来到了她想要找的地方,一条小溪流。 许梦屿蹲下,手轻撩拨着水。 在太阳之下,这条河水显得波光粼粼,清澈见底。她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水源,不,应该说是没有接触过。 许梦屿褪去了脚上的鞋,试探性迈出了一步,踏入了清澈的溪水之中,冰凉的触感仿佛从下至上蔓延到全身,一时之间她没有动作。 这小溪流不深,仅到她膝盖往上一些,下了水之后,她那原本飘逸洁白的裙摆便被水染湿,在水上一些的部分,则贴在了她大腿上。 溪流缓缓流动着,照进水中的光也随之闪烁着,像是星光落入了溪流中。 许梦屿忽然有些好奇,如果说连这样一条小水流都这么有趣,那么传说中的大海又会是什么光景呢? 这次许梦屿没有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她主动想起了自己饲养的小怪物。 下一秒,触手把小怪物扔到水里。 忽如其来的寒意,让他没反应过来,呛了好几口水,双目失明使他意识不到,这不过是一条很浅的小溪流。 “太笨了。” 许梦屿看了一会后,一边说一边手环在对方腰间上,想帮一下自家小怪物。 结果小怪物挣扎得更用力了。 ‘咔嚓’一声,她把对方的手腕捏折了。 许梦屿见对方也安静了下来。 遇疼便忍耐,似乎成为了十三号的习惯,因此,哪怕他已经习惯这种疼痛,他也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在冷静下来后,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被扔进了一个浅水池之中,这个水并不深,至少他安静坐着后,那水也不过到他胸膛左右。 十三号感觉自己身上凉凉的,好像不仅仅是这池水的凉意,还因为他身上最后一块裹身的布料没了。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睁大了眼,说道:“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即便是之前那群人,也会给他留最后一块裹身的破布,这人连这都不给他留吗? 而且刚刚他可是听见了,这个人还骂他了。 “我在给你洗澡,你乖一点好不好?” 许梦屿自觉耐心地说道。 可这个声音,轻飘飘传到十三号耳中,并没有她以为的温柔与耐心,反而冷冰冰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对方用着冷冰冰的声音,说着哄人的话语,他本想冷笑一声言辞拒绝,可是当对方手触碰到他的背脊…… “这是什么?”她疑惑说道。 十三号凭感觉用没有受伤的那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恶狠狠地说道:“不要随便碰我,混蛋!” 他感觉自己握住了一截纤细的手腕,可就是这样一双手,刚刚毫不留情折断了他的骨头,现在…… 现在还摸着他的尾刺问这是什么! 许梦屿并不知道对方的心思,只是听着那颤颤可怜的语气,不自觉有些怜惜对方。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手中却还捏了捏。 在对方的尾骨处,生长出了一截小小细细的尖锐的尾刺,摸起来手感生硬,像是摸到骨头一样,触感有些糙,短短的一小节,不过巴掌那么长,之前一直藏起来不显露在外人面前。 明明是坚硬的尾刺,可被人触碰到了,却会浑身发软,跟兔子的尾巴一样敏感。 见小怪物眯着眼,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细碎偏长的黑发贴在面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许梦屿倒是不在意这人倚靠在自己身上,但是这样她显然没办法把对方清洗干净。 但……这是小怪物难得跟她亲近的时刻。 此时她完全没有听进去,刚刚别人骂她混蛋的那句词,或者说这在她心里压根不算是在骂她。 于是下一秒,一直候在一旁在草地上翻滚的小触手,爬了过来。 十三号觉得自己身上难受得要死,平时他的尾刺藏在身体里,刚刚呛了水后无意识伸了出来,本来也没什么,哪知这个家伙对他动手动脚,发现了不说,还得寸进尺摸。 尾刺是他的弱点之一,平时他会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学会忍耐,避免别人发现,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人能够轻易撩拨动他的情绪。 如果他知道自己目前奇怪的状态,源自于昨天那一场他压根不想记起的治疗,或许会懊悔不已。 许梦屿的触手并非人畜无害,接触越多,便越会受到她的影响。 当然,这里并不是指控制,或者改变对方心智跟记忆,只是接触她的东西,就会跟她有一个联系。 也是这个联系,今天即便不是触手主动前往这个世界,她仍旧可以通过对方,而成功进入。 许梦屿可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对方又咬牙一声不吭,发脾气一样,她很快想出了这次对方发脾气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这个小怪物喜欢脏脏的,而她现在正在帮对方清理干净吧? 许梦屿知道,对于自己的所有物偶尔还是得哄一哄。 她轻声说道:“乖一点,等你洗完了再玩你喜欢的好吗?” “……” 什么喜欢的,他喜欢玩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不知道对方口中的话语具体是指什么,可十三号直觉那并不是一个好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那个也不是重点,现在重点是他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件事,自己居然与对方贴合得如此之近。 在他的身上有一个滑溜的东西游动着,皮肤能感受到某种近似于吸盘的触感,在水中那个不知名的玩意如鱼得水般灵动自然。 这指定是那个女人指使的。 “有些太短了,你是不是在抑制它的成长?” 过于平淡的语气,压制了对方嗓音中的甜美,反而带出了几分清冷,而这样的声音则在他的耳边响起。 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出的气息,此时身上触碰到的冰凉溪水与耳边灼热的气息,以他的躯体为径形成了交汇,使他置身于水火之中。 而且……这个家伙还在捏着他的尾刺在这里叨叨说个不停,听得他心烦意燥。 什么短短的,这家伙在胡说什么! 十三号从来没有跟一个女性贴得如此近,或者说他压根没有实际接触过一个女性。 对方说什么他都有些听不进去,只感觉她位于他身前,臂膀环住他半个腰,细腻的手指在他腰间游走,绕过了他的腰际,停留在他尾刺的区域。 她的指尖触碰着那坚硬的尾刺,指甲一下下刮着尾刺的根部。 这尾刺本质上是近似于骨头般坚硬,而她的动作也并不粗鲁,尽管如此,当她指甲在根部挠了两下后,那轻微的刺痛仍旧给他带来了些刺激。 如同无数细小电流在尾骨周围游走,这种感觉让他身体感到新奇的同时,却又难以忍受,心跳似乎会随着对方每一次触碰而加速。 十三号抑制不住的脸部燥热泛红。 更别提他双眼看不清东西,主动权完全不在自己手中。 这一定是对方新的用刑手段,怎么可以如此离谱。 许梦屿不知道面前的小怪物脑子里在想什么,她只是表情严肃地观察对方的小尾刺。 毕竟有小触手帮忙,她就解放双手了。 一开始许梦屿以为,这是小怪物身上随便长的东西,可是仔细观察后她发现,这可能是一个强力武器。 这尾刺手感坚硬,比一般的骨头还要结实,尾部的尖刺锐利。美中不足的便是这尾刺过于短小,让它原本的一切优势都利用不起来,杀伤力直接归零。 许梦屿喜欢这样的武器,她觉得如果这尾刺能成长起来,一定会很美丽。 她觉得既然小怪物身上能发育出这样的武器,就不应该是如今这种孱弱的模样,按照她的观察,此时至少有一米长。 在适当的训练下,无论是挥舞绞杀亦或者突刺,都是非常具有美感且强大的。 所以她没有办法理解,十三号为什么抑制这样一个强力的漂亮尾巴。 在许梦屿看来,一切能让自己变强的工具,都应该要合理运用,他的这种行为做法就是极度浪费。 不过没有关系,可能是以前的生长环境太差,或者是前主人的命令,如果是她的话,她就会好好饲养小怪物。 许梦屿敏锐察觉到小怪物此时的情绪,躁动不安像是想要反抗她。 她眉头微皱。 即便许梦屿在情绪方面的感知算是优秀,可她也只是一个理论知识丰富,实操为零的人。 毕竟她对于这些世界多数的认知,都是从一个个梦境之中接触,而这种接触拿出来用只能算是纸上谈兵。 毕竟在她的世界中,没有人愿意跟她接触。 此时面对小怪物的异常举动,她颇为苦恼,思考了一番后,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这小怪物至今还不认可她这个主人。 讲道理温柔哄劝,之前也试过了,都哄两次了,对方仍旧是这个行为模式,那说明小怪物不吃这一套,仍旧固执得很。 那是不是……只有暴力制止了? 下一秒,她把对方拖入了那浅浅,不足一米深的溪水之中。 十三号完全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了对方,被拖下水的那一刻,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顺着对方的力道被迫沉沦,四肢刚想要挣扎,却被缠绕住。 那是一种既暧昧又令人窒息的感觉。 双目只能看清模糊光影的他,睁开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的挣扎只会加深这种缠绕的关系。 水中的生物似乎也在享受这种游戏,柔软的肢体缠绕穿梭。 当十三号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时,才反应过来,对方把他带到了一旁的草地上。 刺刺的小草扎着他的皮肤,并不疼,只是有些痒。 他下意识抬头看着控制着他的人,喉咙忍不住咳了几声,看人的眼神茫然极了,睫毛都颤颤的,眼睫上的水珠都挂不住。 因为眼睛里进了水,十三号的泪腺被刺激到止不住地落泪,泪花混杂溪水凝出的水珠滴落在草地上,原本才半湿的头发,此时浸透了水黏在他面颊旁,像是一只落水小猫。 他的手中还攥着对方的裙摆。 刚刚在水中的那一幕,只不过是短暂的十秒,这对他身体没有任何影响,最多是呛两口水,可是那种被缠绕的感觉,仿佛要把他拖入深渊,时间也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 他的意识险些在那一刻,要与对方一起坠入黑暗。 十三号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在快速跳动着。 这似乎不是因为害怕或恐惧,可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他看着对方模糊的身影朝他靠近了些许,此时在他眼中,那魔幻奇怪的影也有了一种稍微具现的形象。 刚刚在水中,他就是那样感知明确地被缠绕着。 十三号能感觉到对方先是把自己面颊上的湿发撩拨开,轻轻摸着他的耳垂,像是温柔的安抚。 “之前我哄过你两次,可是你要知道,事不过三,持宠而娇不是一个良好的美德。这次是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 她虽然动作轻柔,可是语气语调仍旧听着有些冷漠。 虽然这个惩罚对他来说压根算不得什么,可是…… 可是她哪有哄过自己啊? 十三号刚想质疑什么,可是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对方说的‘事不过三’,那他都第四次了肯定也是不行的吧。 虽然他可以忍受身体上的疼痛,可刚刚那种情况,似乎不仅仅是疼痛,还有一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而那种奇妙感,才是他所害怕的。 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十三号的思绪。 “你们在做什么?” 许梦屿抬眼看去。 她在之前就知道那边有人,可当时那人没有过来,她又把注意力放在自己饲养的小怪物身上,因此完全没有想去管那个陌生生物的行动。 毕竟在她看来,不值得注意的生物,跟路边的蚂蚁小草也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刚训练完小怪物,心情正好也就不介意看看别的生物。 来者是身形挺拔的青年,身上的肌肉线条分明,一头浅金色短发,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泽。 他的腰间系着一块浅灰色的布料,手法看起来很随意,因为这布料看起来很是宽松,但被他的胯部撑住,并没有直接滑落。 汗水顺着他的肌肉轮廓往下流淌,形成了些许水痕,在阳光的照射下,透出了些许反光,古铜色的身躯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具有生命力。 他目光格外明亮地注视着她,那是一双蓝色的眼睛,他的皮肤不知是不是被晒的,显得微微泛红,看起来羞涩可人。 他好奇地说道:“你们这是在[哔哔——]吗?” 交……交什么? 十三号浑身僵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样一副模样被人看到,还被人这样误解。 紧接着,他就听到一声否定的回答。 “不是。” 那个声音语气平淡没有波澜,似乎这对她来说是一件不需要思考的事情。 事实上也是,虽然对方话语很直白,可在许梦屿听起来也没什么,这不过是一种正常的行为,顶多是对方用词跟大部分人不同。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误解,但她也只是正常回答着对方的话。 实际上许梦屿看向对方的目光也是欣赏的。 跟她家此时状态并不好的小怪物不同,对面这个看着把自己养得很好,身形健硕四肢有力。 而她饲养的小怪物,跟对方相比,就有些瘦弱苍白了。 “那太好了,我可以加入吗?我是说[哔——]。” 他笑容灿烂说道,尽管他说起话来不是特别流利,带着一种别扭的口音,可他那阳光灿烂的笑颜,却也让人忍不住耐心听他说话。 当然,这并不包括十三号。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生气,可能是那个突然出现的家伙说的话实在太过分了吧。 十三号抓着面前人布料的手忍不住使了劲,而这时他才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 之前被对方抓骨折了的手腕,在离开了冰凉的溪水后,这时才给他传来了一种隐隐的刺痛。 麻木而肿胀的感觉。 他垂下了眼睫,像是提示又像是呢喃的说道。 “手……” 第7章 第 7 章 树叶摇曳的声音与溪水流动的声响,伴随着身边这人的呼吸声互相交织,传入到了十三号耳中。 此时十三号正被环腰抱起,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穿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给这忽如其来的温馨,增添了几分柔和的光影。 这次十三号没有挣扎,他反而寻思着,比起最开始对方随意提溜他的情况而言,此时是不是对方开始把他当个人对待了。 对方的身体并不强壮,可抱起他来却毫不吃力,脚步稳当有力,呼吸柔和有节奏。 仔细想想也是,对方每次制服他都那么轻而易举。 或许是因为刚刚对方没有丝毫犹豫的选择,十三号开始觉得这样的怀抱,让他有种莫名的安心。 这个家伙在面对对方的邀请时,非常言辞又果断的拒绝了,反而带着他离开。 他好像是第一次被这样坚定的选择。 这让十三号原本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眼皮子变得沉重,产生了昏昏欲睡的想法。 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宁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许梦屿看着此时安静极了的小怪物,感觉对方很乖。 就在刚才的时候小溪流旁那会儿,她带着小怪物正呆在那,便有一个人擅自走近。 这原本不算得什么,毕竟许梦屿自认为自己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而且她当时大部分注意力在身旁的小怪物身上。 当时听见小怪物嘴里不知道嘟囔什么的时候,她便很快把陌生来者抛之脑后了。 她看见小怪物下意识蜷缩着身子,像是想藏在她的影子中一样。他的身体其实并不娇小,尽管有些瘦了,可骨架子仍旧是正常成年男性的骨架大小。 许梦屿摸了摸对方的脸。 他泡过溪水的身子有些发凉,乌黑的长碎发如同刚从雨中走出,末梢的水珠仍旧在一颗颗滑落,滴在泥土地上与泥混在一起,他垂下的眼睫在微微颤抖,唇色苍白,看起来不像是在示弱,反而有一种倔强的感觉。 这种感觉反而让许梦屿有些怜惜,可让她再来一次,她仍旧不会在对方试图反抗的时候顺从对方。 像是一只大型猫咪被捉起来,被折腾的时候都学不会服软,低头的时候还要磨爪子的倔强感。 好似这样就能证明自己内心的强大,此时的小怪物显然心情平静了许多,他没有再试图吵闹。 可她喜欢对方这种姿态的同时,也不喜欢对方把利爪对准自己。 通过这短暂的相处,她也有些意识到了一件事,她对于对方的认知不够准确。 或许这个小怪物并不是喜欢疼痛,只是疼痛这种感觉在他的身体里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 他并非是喜欢□□上带来的痛苦,而是这种疼痛的出现,就会让他下意识忍耐克制自己的一切,因此当他觉得烦躁没有办法冷静,或者是产生了控制不了的情绪时,便会制造这种痛苦让自己强行清醒。 也就是说,当别人对他态度粗鲁的时候,他反而能冷静,可态度温柔的时候,他反而会产生不安。 具体是什么原因,许梦屿并不了解。 不过也没有关系,或许是之前的人用那种手段试图驯服他,因此他习惯了那样的一种手段而已。 而她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试着摸清这个小怪物的脾气。 许梦屿知道养一只小怪物并非那么轻易的事情,这跟她的家人不同,对方不会那么容易听话。 她也可以尝试用非常手段,可是这是她第一个遇见的不一样的人类,因此对他的耐心倒是格外的多。 只要对方不触犯她的底线。 许梦屿摩挲着对方的面颊,他双眼朦朦的,却试图看清她的模样。 或许该治好他的眼。 她取过小触手拿过来的衣服碎布。 这是之前下水前她脱下的,显然小怪物并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暴露自己,不想示弱,才下意识想藏于她的身后。 远处那人见许梦屿并没有理会她,也没敢随意靠近,他远远站那,倚靠着树。 黑皮青年显然注意力完全不在那躲藏在人背后的家伙身上,只是打量着那对比起他而言,显得有些纤瘦的少女。 虽然对方看着瘦小,可黑皮青年却能感受到对方这幅外表之下,藏着巨大的压迫。 她最开始轻轻看他的那一眼,并没有任何恶意,却又带着一缕警告的含义。 黑皮青年看似惬意倚靠着树干,实际上肌肉下意识绷紧,腿上并不太自然的肌肉曲线,表明了他身体正处于警惕状态。 这附近一周乍一看没有异样,可是没有动物愿意靠近,连鱼也不敢顺着溪流前来,正是因为动物天然的感知,早早远离这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少女。 可他不同,他偏要来见识一下。 每个动物都会有自己的发情期,他因为是个人类,没有这种苦恼,可是偶尔也会有些发愁。 动物般的天性让他想找一个比他更强更好看的伴侣。 这片区域平时没有什么人,而来此处的人,也多数是雄性,别说性别对不对了,他也看不上那些人的实力。 可现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心目中想要找寻的存在。 想到这儿,他那如同天空一样蓝色的眼眸,越加发亮。 他紧紧盯着那少女,如同平时寻找到猎物时的姿态,生怕对方逃走,同时还想展示自己,犹如孔雀开屏。 也许是喜悦冲昏了头脑,他忘记了一件事。 在黑皮青年毫无察觉之际,小触手早已在许梦屿的指挥下悄无声息前来,并且缠绕住了他的身躯,速度之快,力量犹如巨蟒缠绕食物似的,猛然收紧,给他带来了一股窒息与压迫。 如此突然的危机,让他下意识挣扎,肌肉绷劲隆起,似乎正使用了极大的力道,可是这种反抗根本毫无意义,反而在对比之中凸显了他的弱小。 那奇怪的东西似乎附带着一种具备吸力的吸盘,在在缠绕的时候,紧紧吸附在他的皮肤上,拉扯着他的皮肤。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他仿佛听到了这句话一样,耳边分明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随着触手一寸寸收紧的力度,他却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迷离感,仿佛空气本身都在压迫他的肺部,窒息让他晕眩的同时,看到了幻觉。 他似乎能看到红发少女轻飘飘一个瞥视。 而那双眼下还有一双小一些的红色双眼,红色占据了全部,几乎看不到眼白,有着如同蛇一样的竖瞳,冷漠而又锐利。 可能是由于窒息带来的晕眩,他大脑变得昏沉,意识模糊,阳光落到身上的暖意都变得刺骨。 捆着他的东西离开了,在草地上的攀岩传来了轻微的窸窣声。 那边的人早已带着她身后的那家伙走了。 青年颇有些不甘心地眯着眼喘着粗气。 因为这种剧烈的喘气,他小腹也略微紧绷着,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本是健康漂亮的,而完美的肌肉上,此时却留下了一道道被吮吸后产生的红肿,以及被勒过的红痕淤肿。 有几块地方还渗着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肌肉线条往下流淌,盖住了之前汗水的痕迹。 这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妖艳的美感。 那时的许梦屿已经指挥着小触手去寻找一些食物,或者是果子之类的东西。 毕竟她可以不吃东西,可怀中的小怪物可不行。 许梦屿原本也没打算对那个自己前来的人做什么,只是那双眼睛一直看着她,扫视的目光让她有些烦。 因此顺手惩罚一下罢了。 在梦的世界之中,许梦屿觉得自己的手段轻柔了许多,或许是因为这些世界让她存在较多的好感。 在离开了那里后,许梦屿很快把刚刚那人抛之脑后。 她打量着周围,迅速先在那儿给小怪物安置一个小窝,毕竟每个人都需要一个家,她总该也提供一个。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把对方带回去,或许在自己家里饲养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她叹息着。 很快要到她醒来的时间了,也就是说她总会有离开这个梦的时候,在那之前得把这小家伙藏起来。 好一番找寻后,她总算找到了一个适合的洞口,这儿的气息似乎很久没有动物前来了。 让万能的小触手把这儿整理好之后,她便把怀中的小怪物放下,并且把路途中小触手顺手摘下的果子也放在了叶片上。 许梦屿寻思着这是否需要清洗干净,就感觉到对方抓住了她的衣袖。 这种速度她完全可以躲开,但是仍旧选择让对方抓住了。 “……你到底……是谁?” 迷迷糊糊中,十三号再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他有很多想要问的事情,可每次总结起来,似乎都是这句话。 你为什么突然出现,你想要干什么,你接下来要对我做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你到底是谁? 可他还没有听到对方的回话,便感觉到了手中衣袖的消失。 那并非是被抽离开的感觉,而是忽然就不见了,他像是抓了一团空气,可是空气这种东西怎么能握住紧紧抓在手里呢? 她就像来时一样,离开得那么突然。 十三号有些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不是太过在意那家伙了,这就是对方的目的吗? 他仍旧能听到树叶在微风中摇曳的声响,似乎还能听到鸟儿偶尔的鸣叫,只是身旁少了一道心跳声。 果然每一次感受到的温柔,总是会有代价的。 只有疼痛的感觉不会骗人。 洞穴之中,只留下了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从平缓到急促。 第8章 第 8 章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浸没在水中。 明明是大中午,可天却阴沉得可怕。 许梦屿站在泞泥中,她扫视着洞中的模样,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使得她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许梦屿沉默片刻后,还是接受了一个事实。 她的小怪物——跑了! 起因是这样的,当许梦屿如同前面每天一样,进入这个梦境,就发现原本该乖乖待在里头的人不见了。 洞中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里头的人应该是自愿离开。 外头下着雨,他的气味几乎嗅不到,离开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明明之前她把小怪物带到这里后,第二天他明显变乖了许多。 她为对方带来了崭新的,被修改成适合他的衣物,为他装扮这个地方,还努力思考他爱吃的东西。 当时小怪物也显得接受良好,他没有发出质疑也并没有反抗,温顺低下了头颅。 在他的请求之下,许梦屿也按照自己的认知指导了对方如何使用自己的能力。 可这样的日子还没有过去一周,在他身体要进入最良好的状态时,在她思考到底要给对方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字时,在她认为他们磨合得差不多时…… 他跑了。 明明再过两天,他的双眼就能彻底复明,且她还为这只小怪物带来了适合他的东西。 许梦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周身的压迫感觉令人颤栗。 她碾碎了手中的花,汁水淌得她一手。 殷红的花被她随手扔进雨幕之中,花朵落地后迅速**发黑,被雨水冲刷着融进了泥土之中,除了那片泥看起来颜色深一些之外,看不出什么特殊。 那是一朵特殊的花,摘下后便会迅速**,而她做了特殊保存才让这花仍旧存活。 也是因为这个许梦屿今天还来迟了。 可是准备的礼物,来到这儿后该接受礼物的人却跑了。 她感觉自己是有些生气的。 这种情况下,她感久违感受到了些许背叛。 倒也没有说把小怪物看得很重要,只是对方擅自离开的举动,仍旧让她不高兴。 “我说,要不还是看看我吧!” 一个声音从外传了进来,来者声音不小,透过雨幕仍旧清晰传了进来。 他正是之前那个青年。 雨水冲刷着他的身躯,不知道在水中淋了多久,他那金灿灿的头发都显得有些焉巴,湿透的头发贴着他的面颊,他有些发抖,可脸上的笑容仍旧灿烂。 “我又不比他差。” 他嘟囔道。 这几天许梦屿都能隐约看到这人的身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总是试图靠近她,并且展示自己。 她并不是个好杀的性子,更何况这人总是踩着她生气的底线,偶尔还试图采摘鲜花讨她高兴。 梦世界里的一切存在都让她感到新鲜,因此她的忍耐度也很高,也并不再驱赶对方,默许这人偶尔处于她视线范围之内待着。 面对他有些讨好的眼神,许梦屿看了他一眼。 她说道:“你跟他比,你又算是什么?” 若是平时,她或许会招招手让对方过来,可现在正是心情不太好的时候,谁来都得挨句骂。 因为许梦屿很明显能判断出,这个地方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 这种认知让她格外生气。 她可以把人抓起来,可同时也在思考,得不到的东西是否干脆毁了更好? “我比他高,比他强壮,比他能更好讨好你。”青年细数自己的优点。见她没有做出实际驱赶行为,他看了一眼对方身旁的触手,试探性往前走了几步。 在刚刚对方还没有来的时候,他不敢靠这个地方太近,因为那属于侵犯他人领地,可在对方面前,在对方不排斥的情况下他则可以试一试。 这是一个神秘而又强大的存在,在他认知到这一点后,他更想要触碰对方了。 他近乎虔诚地看着面前的存在,在看似阳光灿烂的笑颜之下,他的眼底还有某种名为野心的存在。 青年跪伏在她的脚边,**的身子半弯,试探性靠了靠。 淋了许久的雨,他皮肤冰凉刺骨,他用面颊轻轻贴着对方裸露出来的小腿。 “更重要的是我不会随便离开。我看着他走的,他可从来没有要留下来的心,主动、自愿跟着其他人离开的。”他轻声说道。 说出这句话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速度变快了速度。 这是一句极为冒险的话语,好的结果便是对方认可他,愿意接纳他的存在。 而另一种,则是刺激到对方。 可他如果想要取代前一个人的存在,必须把那家伙造成的伤口清理掉,否则哪怕只是一个极小的伤口,都可能变质成**的肉,以后每次触碰都会发疼。 当然,这件事实际上他撒谎了,可没有关系,只要对方没有办法解释,谎言也会变成真话。 为了蹲守对方,哪怕外头下雨,他也没有找地方躲雨。 “……” 许梦屿眼睫微垂。 可能心里的情绪已经过去了,在听到对方说出这句话时,她反而没有生气。 只是开始有些好奇另一件事。 青年没有想过她的情绪会转变得如此之快,仍旧在说。 “有些人总是贪心,得到好的会想要更好的,贪心的人总是会反咬别人一口。” 他说出这句话时,也不知道在意有所指什么。 许梦屿看着乖顺跪在身旁的青年。 他拥有一张好看精致的脸,看着就像是应该生活在阳光之下,一挥手身后站着拥护他的人。 此时却像只被雨水淋湿无家可归的大狗狗一样,顺从趴在她脚边,企图得到她的怜惜,从而被人带回家中。 许梦屿不懂什么贪心不贪心的,可是她此时切身体会到了一件事情。 送上门的是不值钱的。 就如同她以为自己捡到了小怪物,兴高采烈准备饲养这只小怪物,对他又怜又爱,可对方转头就跑了。 而面前这个人,确实无论从体型、相貌、性格都要比小怪物优秀,毕竟小怪物本身并不特殊,他最没有办法被别人取代的地方,不过是因为,他是她碰到的第一个梦境里的人。 因此她愿意给予几分特殊性,哪怕这几分特殊最后壮大了对方的胆子。 而面前这个人,哪怕他比小怪物优秀或者如何,可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性,于她而言…… 自己送上门的就是让人感觉无趣。 她也有些明白,为什么从客观上她欣赏这个家伙,可对他的感觉却平平,甚至有时候对方的过度贴近会让她产生些许厌烦。 “可你不也在贪心吗。”她说道。 青年的野心表露得很彻底,她不理解的同时,也明确感知到对方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在青年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狼狈地被踩在地上,身上裸露挂着雨露的皮肤沾上了灰泥,混合变成了泥水淌在他身上,俊美的脸上也染上了一些泥点。 他脊背撞到了地面,喉咙发出了压抑的呻吟,她的鞋底踩在他胸膛上,底下的小石粒研磨着他的皮肤,带来了细微的痛感。 可他没有在意这些,只是双目有些冒犯地看着那居高临下的人。 之前他迷糊中,仿佛看到了对方眼下还有一双眼,可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看清了,那并非位于对方脸颊之上,而是一种虚影,在对方周身缠绕着根根蠕动的黑色影子,它们扭动着,而这些黑色的影子上长着红色的眼。 就如同对方的眼睛一样,鲜红如血。 而对方细细的腰间正缠绕着一根,跟他刚刚一瞥所看到的近乎一样的存在。 这个东西之前把他伤过一次。 她绝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可这样的认知,却让他更加兴奋了起来。 强大、神秘、特殊,每个词都让他感觉好奇又想要了解更多。 “没有人是不贪心的,可我永远不会像他那样,把主人扔下自己跑开。对我来说,外面的世界并不精彩。”他声音低低的,‘主人’这个词在他口中说出,显得暧昧极了。 他自小生活在野外,十多岁时被人带回了人类的社会中生存,那个时候觉得,人类社会的制度太过于复杂,当父亲死了之后,他又再度被驱逐。 外面的世界并不好玩,而且很复杂。 那个家伙也大概涉及到什么事情里了,否则不会有海市的人来把他带走,这种事情一看就是什么大秘密。 不过他不在乎,并且觉得更好。 且那个人也没有反抗的意思,他也不算是在说谎。 似乎被提醒了什么,许梦屿看向了外头。 此时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雨声盖过了外头其余的声音,天也阴阴的,仿佛外面的世界被一层雨幕笼罩,隔绝了他们。 听着对方说的话,她却在想…… 外面的世界或许会很有趣,接触梦的世界也有几天了,她还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人。 在她之前看到的梦里,还有许多不同类型的人。 或许他们也会很有意思。 “你说得对,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她轻笑了一声。 把主人抛下后,去了外面的世界,那不就说明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吗? 许梦屿挪开了脚,踹了踹对方的腰示意他起身。 随后她伸出了手,像是嘉奖一样的神态。 她素白的手指上淌着仅剩的红色汁水,如同鲜血一样的颜色,那是她刚才把花在掌心中碾碎所残留的。 那花的本体已经在外头的雨水冲刷下看不见一点儿。 汁水顺着她的指尖滴落,落到青年的唇瓣上,被他的舌舔入口中。 他不太清楚这是什么,可见对方这个摸样,大概可能也许是什么好东西? 那滴红色的液体刚入口,他感觉自己就如同吞入了一口火焰一样,灼热的感觉从唇齿传到了喉咙,顺着进入了腹部蔓延到了整个身体。 这让他像是被蒸熟的虾一样,在地面蜷缩成一团,金色的发原本就湿润还混着泥泞,睫羽上沾着的泥水像是泪水一样从脸颊滑落。 他裸露出来的古铜色皮肤上也有些泛红,混着泥水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当青年再次醒来后,他感觉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舒坦,仿佛经历了浴火重生一样,四肢比之以往更强壮有力。 他的选择并不是个错误。青年坚信这一点。 对方没有把他驱逐出这个洞口,或许是已经接纳了他。 怀着这样的想法,他耐心等待对方再一次出现。 可是数着日子过去了一天两天后,青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对方是不是把他……抛弃了? 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或许在这一刻,他也切身体会到了——送上门的总是无趣的。 第9章 第 9 章 夜幕低垂,街道上弥漫着一股灰暗氛围,路灯早已损坏,天空只有一轮月亮高高挂起,连星星都没有,月光洒在这寂静的夜晚中,光芒虽然微弱,可却是这儿唯一的亮色。 主道上空无一人,四周的建筑物也显得破旧,像是没有人居住的地方一样,连盏灯都看不见。 而另一侧,一条狭窄的小巷子之中,却传来了一些微妙的动静。 一阵轻咳声响起,断断续续显得有些痛苦。 男人循声看去,是一个扶着墙,看不清面容的女子。 他原本皱起的眉头舒展开。 男人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缓步上前。 这女子虽高挑,可身材纤细瘦弱,特别是当她抬起头时,微蹙的眉让她显得格外柔弱。 他喉结滑动,对方脸上画着妆,眼尾有细碎的闪片,衬得她双目宛如星光,像是刚从隔壁夜楼中走出。 也难怪这个点还在外头。男人心想。 他刚前去想要询问是否需要帮助时,对面的女子却一个踉跄,仿佛要跌倒,男人下意识上前扶住。 忽然,他双眼瞪大,感觉自己身子僵硬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住了,恐惧在心间刚升起,而下一秒,自己的喉咙便被划破,对方的动作如此迅速,不过一瞬间,他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溅射到面前的女子脸上。 男人这时才仿佛看清,那看似忧愁的眼中满目冰凉,黑色的眼里倒影着他丑陋的死相,鲜血在对方白皙的脸上,像是来索命的古邪之物。 在男人双腿无法站直要倒在女子身上时,被她狠狠一推,便狠狠砸在地面上,扬起一阵灰。 在月光之下,她一脸血的模样却显得格外清秀动人,仿佛一朵盛开在夜晚的彼岸花。 女子似乎没有因为得手了就放松警惕。 在刚刚那一瞬间,她敏锐地感知到了身前这人动作一顿,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了身躯,否则她不会那么容易就成功。 女子双眸闪过一丝疑惑。 “你快要死了。” 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女子浑身一僵,她握紧手中被磨得锐利的武器,说是武器,不过是她自己打造的一把短小匕首,上面还染着刚刚那个男人的血液,滴答滴答往下滴着血。 血液溅得女子一身,她的穿着并不精致,可身段极好,哪怕是破麻袋套她身上,也显得极为动人。 那一身血,让她看起来更是柔弱中带着邪,十分吸睛。 许梦屿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看的生物,对方虽然高,但是很瘦弱,看起来柔若无骨,可刚刚杀人时的手段,却敏捷迅速。 这并非对方第一次下手了。 可每一次,许梦屿都觉得对方身染鲜血的模样很好看,像是从血海里生长出的花朵一样。 所以,这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住,开口打扰了对方。 女子注意到,声音是从后上方传来的,她缓缓回头,可哪怕心中谨慎,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她还是产生了些许诧异。 那人坐在屋檐上,一头红艳的漂亮长发,让人无法移开视线,她身着样式简单的长裙,就那样坐在那儿,托着下巴惬意看着她。 “你是谁?”女子开口道。 她从未见过这人,时至今日,这个地方能走的人都已经走了,留下的人不是被抛弃,那就是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似乎这儿的人都喜欢问‘你是谁’或者‘你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面对一个跟世界格格不入的人,他们好像都能一眼看透。 “那么,你叫什么名字?”许梦屿反问道。 女子眉头微皱,如果不看她浑身的鲜血,那她像是一个楚楚可怜的柔弱女子。 “阿方,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这并不像是她这样的女性会使用的名字,可许梦屿并不在意这种事,或许只是随便一取没有含义,又或者只是假名,这对她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不过面前这人是她第一个知道名字的人。 “嗯,那你叫我阿梦,怎么样?”她照葫芦画瓢说道。 “……阿梦?” 阿方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只能从对方的姿态大概判定出,这个人或许对她没有敌意。 可是这一身,外加这个相貌。 阿方也难以对其放松警惕。 “对了,你有家吗?”许梦屿说道,“邀请我去你家里做客吧。” 两人互通姓名,或许可以算作是朋友。 朋友之间会邀请对方去做客,这是很合理的。 阿方并不知道对方的脑回路,不过她胆子也大,最重的不过是自己一条命 可正如对方所言,她快要死了,现在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阿方垂眸,轻声说道:“不算是个家,不过你想去做客的话……请跟我来吧。有些破旧,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地上的尸体已经无人在意,这个天气之下,没两天大概就要开始发臭了。 可这四周本就弥漫着**的气息,打开某扇门,或许都能看到位于里面的腐烂生蛆的尸体。 阿方的家并不远,跟她说的一样,她的屋子很破旧,跟周围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勉强算是个能挡点风遮点雨的地方。 屋子里若隐若现有一股腥味。 阿方取出一张椅子,放在桌子旁,示意对方坐自己对面的那张椅子。 “平时我这里没有人会来,所以都只放一张椅子。”她说道。 许梦屿点了点头,表示不在意。 这屋子并不算大,在阿方的身后,便是摆放水壶的柜子。 她取出了水壶,又拿出一个白色的陶瓷杯,杯子上还缺了两个口子,喝着不注意点可能都刺嘴。 阿方动作轻缓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水我就不给你倒了,你大概也喝不惯。” 她语气平平,不像是生气,可做出来的事情确实不够礼貌。 可许梦屿也不是个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她歪着头,看着对方手中的白瓷杯。 对方皮肤白皙,修长的手指捏着那白瓷杯的时候,显得骨节分明格外好看。 许梦屿欣赏了一会儿后,起身夺过了对方手中的杯子,凑到鼻下轻嗅了一番。 她说道:“喝这个对身体可不好。” 只见许梦屿手中的白瓷杯里,装着的并不是清澈的水,而是黑灰色混着些许如同泥土般杂质的水,而这个水还散发着些许腥味。 阿方抬眸,眸光微敛:“这可不关你的事,有些时候少管闲事活得久。” 她伸出手,示意对方把杯子还给她。 阿方似乎知道这并非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才没有想着给‘客人’也准备一杯。 “可是你到时候会变得很丑很难看,这样也没有关系吗?”许梦屿没有把手中的杯子还给对方,只是轻轻放在桌面上。 阿方浅笑,态度轻松:“美丽的身躯,不过是束缚灵魂的器具罢了。人死后的相貌都很难看,生前都在过苦日子了,那么死后的事情又算得什么呢?” 她眸中的光亮微转,仿佛盛了漫天星空一样,好看极了。 面对对方意有所指的话语,许梦屿只是懒懒趴在了桌面上,虽然这张桌子破旧掉漆,可是却被擦拭得很干净。 她几缕猩红的发散在桌面上,几乎占据半个桌面,霸道极了。 阿方见对方没有要与她对话的意思,也并不觉得尴尬,只是缓缓讲出一个故事。 在故事之中,她还有一个哥哥。 曾经,这个地方虽然穷苦而且危险,但日子仍旧能过得去,可是直到一年前,不鸣海的水位上涨,淹没了原本的防线与那儿的城市后,这里就变成了最接近不鸣海的城市了。 只要能有机会离开的,都离开了,无法离开的人便只能在这个地方等死。 她与哥哥自然是其中一员。 哥哥平时保护着她,两人勉强活着,如果最后一同死去,倒也不显得悲伤,可是有人把哥哥的秘密上报了。 发色或是眸色偏浅的人,往往拥有某种特殊的体质,而她的哥哥便是。他本隐藏极好,可却也不知怎么被人发觉了。上层的人不该知晓的,可是这里有人为了能得到进入海市的机会,用她的哥哥的命当做阶梯。 “所以哥哥被人抓走了。在面临危难的时候,他们不会放弃自己的性命,选择把生机让与他人,甚至有些人还会羡慕说着‘说不定你哥哥是去那儿享福呢,那可是海市,距离不鸣海最远的地方’。”阿方语气模仿得惟妙惟俏。 “他们说哥哥或许有一天会回来,我如果还活着就有希望。可是没人知道,回来的到底是什么,皮下是人还是什么怪物。” “所以我决定亲手复仇,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你……可以帮我吗?哪怕是付出我自己。” 她说罢,细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在为难讲出自己的请求。 许梦屿目光一直停留在对方的脸上,对方讲的话她倒是没怎么听。 这脸可真是好看。她想着。 许梦屿的指尖点着杯子那破损的小口子,慢悠悠地转着杯,有几下角度过于倾斜,险些把里面的液体洒出,她漫不经心说道:“可你不就是你口中的那种,皮囊之下是个怪物的存在吗,竟也有这么一长串艰辛的经历吗,阿方?” 她语气轻轻的,像是一滴水落入海中,明明只该掀起一阵涟漪,可这滴水才滴下,却掀起了巨浪,简直就像是深海中有海怪把水搅起一样。 阿方浑身僵住,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住了喉咙一样,发不出声。 这个少女是怎么看出的? 它舌尖抵住了上颚,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面上并没有表露出异样。 “阿梦,你在说什么?”它佯装不解。 “我是说,你就很像是你口中那种,披着人类皮囊的怪物,只是可惜了这幅好相貌。”许梦屿话语直白道。 对方这层完美皮囊之下,是一个可怖的怪物,不过她并不被吓到,因为在梦之外,这样的怪物她见得多了。 或者在她的世界中,那样的才算是人类。 阿方刚想说什么,忽然浑身颤栗了起来。 有东西顺着它的脊背向上攀爬,她往下的余光一瞥,是扭曲的黑色影子盘旋在它身边。 “这个故事该不会是偷了别人的吧,如果是这样,你这幅相貌取材自哪里可以告诉我吗?”许梦屿礼貌地问道。 她实在想要知道这件事,这才让对方邀请自己到家中做客。 可阿方耳朵里根本听不进对方的问话。 那黑色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它觉得脑子晕眩、恐惧与无法言说的东西,在它的脑子里扎根膨胀。 ‘咳咳……’ 一阵轻咳声,从内屋传来,如同小猫呜咽一样细小的声音。 第10章 第 10 章 当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里面腥味便蔓延而出,黑暗狭小的房间中,空气带着潮湿的气味。 闻一下都感觉自己会变得黏黏糊糊,像是沾染上鱼的气味。 许梦屿视线落在房间正中央。 那儿躺着一个人,盖着灰扑扑的被子,他痛苦地咳嗽着,光是咳嗽便要了他所有的力气,像是一位垂暮老者。 少年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一样。 他骨瘦如柴,双目紧闭,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过了一会儿后,他安静了下来,盖至胸口的被子轻轻起伏着。 “你……你不要伤害他!”阿方嘶哑着声音说道。 许梦屿早就放开了它,它的意识浑浑噩噩,直到听到了少年的声音,才短暂清醒了过来。 此时它脑子思考不太过来,可是听着少年的咳嗽声,它潜意识之中仍旧记得一件事,要保护他。 见着阿方挣扎着爬过来,许梦屿歪着头,让开了位置。 她看着阿方四肢并用,只为了爬到少年的床边,它轻声安抚着对方。 氤氲着水汽的地板,因为阿方的爬动,被擦出了一条扭曲的痕迹。 “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 它一直重复这个词。 许梦屿平静地说道:“可是,他早已经死了不是吗。” 冷漠的话语,像是尖锐的刺戳破气球一样,无法躲藏,轻易戳破对方的幻想。 是的,躺在那儿的人已经死了。 那种咳嗽声,以及肢体动作,都并非是少年做出的。 毕竟尸体怎么会动? 那是一种存在于尸体之中,像是寄生一样的存在。 少年的躯体,他胸膛上看着还有轻微的起伏,偶尔发出的梦呓,都不过是欺骗人类视听感官的骗局。 看似还有生命迹象,可在许梦屿眼中,少年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 阿方口中仍旧在重复着那句话。 “不要伤害他……” 它像是接收不到来自外界的信号,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外界看来,这两人像是互相依偎着的可怜人。 可是在许梦屿的眼中,少年像是一个浑身长满了眼睛的腐臭巨鱼,它身躯臃肿膨胀,溢着腥臭的汁水,淌在床单被子上。 鱼身上的眼睛数不清,密密麻麻的,可都在死死盯着阿方,像是看待猎物一样,这又引起了少年的一阵咳嗽声响起。 阿方连忙把少年搀扶起,轻柔拍着对方的背部,像是哄着小孩一样,动作温柔又熟练。 这时的阿方看起来正常多了。 可是阿方的皮骨之下,也是丑陋溃烂的模样。在巨鱼觊觎着阿方把它当成食物的同时,阿方的存在也桎梏着这腐烂的巨鱼。 看着像是互相依偎着的存在,可实际上又像是在互相限制准备厮杀的存在。 很是矛盾。 鱼腥味越来越浓郁,一阵一阵,闻起来让人感觉有些作呕。 许梦屿面不改色走了过去。 走动发出的声音,引起了阿方的注意,它那张柔顺的脸此时面目狰狞,原本总是绕着忧愁的眉间,也变得凶狠。 它视线无法聚焦,看不清面前的人,可是却下意识想要保护身后的少年。 巨鱼兴奋地鼓着腮帮子,看起来像是馋得流口水一样。 许梦屿说道:“告诉我发生在你身上的故事。” 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猩红的双眸平淡看着阿方。 阿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它似乎平静了许多,可是又似乎更加癫狂。 说出来的话语颠三倒四,总结一下倒也勉强能听懂。 之前它说的故事并非完全是假。 关于发眸颜色的事情是假,因为它完全是看着许梦屿特殊的外貌编造,可是它是被举报上去的事情是真。 那个故事之中的哥哥便是它自己,而阿方也确实经历了那件事后,变成了披着人皮的怪物归来。 这儿是目前最靠近不鸣海的地段之一,能离开的人早已离开,到现在还没有走的,不是被舍弃了,就是无法离开这里。 不鸣海是一个没有声音没有生命的大海。 因此被称之为不鸣。 因为所有生物过于靠近不鸣海,便会变得疯狂,然后溺死在水中。 哪怕是飞行器具,在掠过不鸣海上空时,也会坠机。 海市,那是一个距离不鸣海最远的地方,里面的某些人或许从出生起就不知道海是什么,是一个不会接触到不鸣海的地方。 可这样一个城,却被称为是海市。 从某一年开始,不鸣海的水线在往上涨,海市距离不鸣海最远,且拔地而起,是这个国家最安全的城。 从大概二十年前,神殿中的人翻阅书籍,发现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只要持续不断献祭,可以延缓不鸣海水线上涨的速度。 在多次试验后,被证实确实有效。 可被献祭的人多半体质特殊,他们的身体具有包容性,过于年幼或者过于年老的,身体活力不足也不行。 阿方正是之前被带走的人之一。 在体质检测中,阿方说不上多么特殊,可是长年累月的献祭,使得他这样在早几年前算不得达标的人,也会成功被选为极品之一。 他被带到遥远的海市,成为了那个月的祭品。 实际上祭品的死亡率非常小,大多数祭品活下来后,都会生活得不错,吃喝是不用发愁的,可以说是穷苦人跨越阶级的最快途径。 因此,有些人惧怕死亡,有些人却高举双手自愿前往。 可现在的阿方知道,活下来的人已经并非是本人了。 那些祭品,包括它在内,都只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美丽的身躯,不过是束缚灵魂的器具罢了。”它痴痴说道。 阿方千方百计回到了这里。 如果是原本的他,根本无能为力,可现在不同了。 所有祭品被献祭后,都会拥有一种奇妙的能力,他们会变得非常迷人,甚至能蛊惑普通人,得到意志力并不坚强的人的好感。 这也是为什么祭品们都会生活过得很好,被人喜爱的原因。 也因此,阿方成功回到了此处。 与一些自愿成为祭品的人不同,他一直挂念着自己的弟弟,可哪怕他是有功的人,哪怕他有奇妙的能力,也没有人愿意帮他把弟弟带到他身边。 阿方只好自己行动。 可是在回来后他却发现,失去了自己的弟弟,被生活的苦难折磨死了。 弟弟自小病弱,本就脆弱,在失去他之后很快就死了。 阿方不甘心,因此,它选择亲自复仇。 它在回来后,发现了一个秘密。 作为祭品被献祭的人,似乎可以靠近不鸣海,在它饮用不鸣海的海水后,得到了更加特殊的能力。 变化自己的面容便是它得到的能力。 说不上多好用,如果它用在让自己过好日子上,那么轻而易举,可它并没有这么做。 一开始它只是蛊惑别人帮它杀人,后来,它开始亲自杀人。 不鸣海的海水像是海女巫的药剂,用某种东西交换,而后得到好处。 在遇到许梦屿时,它能看出对方似乎被它的相貌蛊惑,它感受并不明显,可也下意识想要哄骗对方。 毕竟她看起来外貌特殊,这样的鲜血比普通人的更好,更适合自己的弟弟。 说不定弟弟喝下这样的血液后,就有精神睁开眼了。 “你认为不鸣海的海水具备神奇的能力,所以你日日用这样的海水,浇灌着你弟弟的身躯,试图把他……复活?”许梦屿猜测道。 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东西,不知该说是阿方的弟弟,还是腐烂巨鱼。 那是一条被阿方浇灌出来的‘生命’,倚靠着阿方日日灌溉的海水而存活,巨鱼身上长满了眼睛,腮帮子还时不时一张一合,口中吐出不明的墨绿色气体,那种气体散发着浓郁的腥臭味。 而这样的形象,表露出来的便是干枯的少年躯体,呼吸绵长,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 “……不要伤害他,求求你……”阿方抱着弟弟的身体祈求着。 许梦屿没有说话。 阿方活不了多久了,不单单是因为它喝下了不鸣海的海水,还因为…… 她看着对方手上,被鱼鳞划破的伤口,在身体肌肤上,一道道展现着,隐约能看到其中有什么东西在滑动。 阿方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在流逝,可只要喝下不鸣海的海水,就能继续喘息。 “你说得对,美丽的躯壳是束缚着灵魂的。” 她仿若喃喃。 当许梦屿留下这句话后,她便转身离开了这个房子。 那浓郁的腥臭味愈加明显。 离开那个地方之后,她感觉到那位与她交换了姓名的‘朋友’失去了性命。 或许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在睡梦醒来前,许梦屿决定去一趟不鸣海,不鸣海距离这儿并不远。 她实在有些好奇,阿方口中的不鸣海,到底会是一片什么样的大海。 当抵达目的地后,心中多少有些失望,她远远眺望着。 许梦屿与这儿的人不同,她并不惧怕不鸣海。 不得不感叹,这片海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许梦屿没有亲眼见过大海,听说大海的颜色与天空相似,看起来像连为一体的存在。 之前看到那条干净的小溪流时,她原以为大海也会是那样清澈明亮,会很漂亮。 可是面前的不鸣海海水,是黑色的。 这么形容似乎并不准确。 在不鸣海之中存在着奇怪的东西,它们在里面游动,浑身是黑色的,这让不鸣海的海水看起来也像是浑浊发黑。 许梦屿凝视着不鸣海,几乎认为自己与深海中的一个存在对视上,难以言喻的画面涌入她脑中却又被隔绝。 “死都死了,安静一点不好吗?” 她声音轻轻的,眉眼柔和,说出来的话像是娇嗔,可语气却显得冰冷。 远处,清晨的微光划出了一条清晰的地平线,这使得海水水面看起来波光粼粼,温和无害,可又像是给大海放上了一颗颗眼睛。 光影浮动,像是眼睛在眨动。 此时,许梦屿回头朝着另一个方向看去。 那么距离不鸣海最远,却被称为海市的地方,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呢? 有些好奇。 许梦屿想着。 她背后的不鸣海,无风却荡起了一层水浪,可仔细一瞧,又仿佛是水底下的东西摆动着身躯,卷起的浪潮。 触手绕在她的腰间,显得乖巧极了。 第11章 第 11 章 “人类的身躯是美丽的,人类的身躯……是束缚……” 阿方喃喃道。 可是这个束缚,到底束缚的是人类的灵魂,还是别的东西? 在那人离开后,阿方发着呆,双眼机械地转动着,忽然,他看到了好多好多的眼睛,密密麻麻的眼像是鱼眼,无神却又像是在凝望着它。 那些眼睛生在上它的手上。 阿方泛着血丝的眼,与鱼眼对视上。 ‘所以当身躯被损坏过于严重的时候,被禁锢的东西就会跑出来。’ 它脑子里闪过了这么一句话,似乎是谁对它的告诫。 它使用的名字,是躺在床上的少年的名字,身躯是少年的哥哥,容貌是偷偷复制的别人的容颜。 那么它到底算是什么呢? 阿方的哥哥早就死去了啊,在成功成为祭品的时候,就死去了。 那么,回到家中的人到底是谁? 鱼眼在转动,它的眼睛也在转动。 —————————— 距离上一次献祭成功,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日,或许是那次成功的祭品数量太少,也或许是有别的原因,总之不鸣海的海平线又开始缓慢上涨了,仪器检测出来后,他们着手开始新一轮献祭。 可随着这次献祭失败,不鸣海的水平线猛地上涨了一大截,最靠近不鸣海的城市被水淹没大半。 失去生命的祭品被淹没在海水之中,原本在陆地上苟延残喘的腐鱼,失去了不鸣海的浇灌奄奄一息,而当不鸣海海水涌上后,它在水中扭动着僵硬的身躯。 它如同归家了似的。 海市很繁华,到处都是使用飞行器具出行,整个城市都干净整洁,与她逗留的一些城市都很不一样。 与之前跟阿方相遇的那个边界区更是不同,边界区环境潮湿,房子破败不堪没有人管理,到处有着蚊虫飞蚁以及腐烂的尸臭味。 可是海市就不同了,天空上有各种不同形状的飞行器具穿梭,建筑风格大方得体,城市最中间有一栋非常高的大楼,它高耸入云,玻璃幕墙反射着天空中变幻的光影。 为了维持生态,海市的绿植做的也很不错,空气清新,不仅适合且还好看,广场那儿还有一个巨型喷泉,氤氲出漂亮的彩虹。 在其他人眼中,这是一个令人向往的城市,可是在许梦屿眼中,她只觉得,海市还真不愧是海市,她在其他地方见到的海鲜,可没有这儿的多。 阿方说错了,海市并不是一个跟海完全没有关系的地方。 海市是这些披着人皮的怪物生活的大海。 这是许梦屿在海市逛了一会儿后下的总结。 这种生态环境真是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评价,但只要不戳破表象,不揭开皮囊,一切就又相安无事。 傍晚的时候,似乎正在举行一个大型的演讲会,一溜烟穿着洁白长袍的人上了台。 似乎在讲述关于前几天祭祀失败的事情。 这一次失败造成的后果,是不鸣海海平线上涨了一大截,而这是以往三年才会达到的数据。 也就是说,如果失败次数过多,不足百年他们就会面临灭国的危险。 但大意总结一下便是,为了所有人,希望符合祭品条件的人不要东躲西藏,自愿出来接受检测,毕竟以往的死亡率很低……之类的。 许梦屿倒不是很在意上边那老头发言的内容,她目光注视着那一群身穿白袍中的一个。 明明都是一样的衣服,可这套衣服穿在对方身上,显得格外好看。 那一袭长袍裁剪得恰好到处,长袍的边缘用金色的边丝勾勒出了一些暗纹,版型宽松,却又把他的细腰勾勒了出来,这衣服穿在那男人身上,有一种脱俗的飘逸感,仿佛是用最上等的丝绸编织而成奉上给他的。 他面容平静,睫毛微垂,一头如鸦羽的黑色长发被束在身后。 傍晚的夕阳暖光落在他身上,像是单独给他一人打了一圈滤镜,金丝边的眼镜,配着他那双浅金色的眼眸,让他看着禁欲又克制。 这张脸……完全不输给阿方的那张。 许梦屿视线紧盯了许久,怀里的小触手都很有些等不及了。 虽然触手并没有独立的意识,可它总是遵循着她的本能形式,当她产生什么想法,脑子都还没转过来时,小触手就会自己行动起来。 小触手或许是感应到了她的想法,都显得有些躁动了。 许梦屿拍了拍小触手,它便一溜烟就窜了出去,速度快极了。 除去阿方的那张脸,这家伙是她看过最好看的脸了,可是阿方那张脸是偷来的,不知道是用了谁的,也没找着原主。 可没想到,来到海市之后还有这样的收获。 小触手的身影极快,哪怕周围有那么多人,硬是没有人注意到小触手的存在。 当然,他们也没有注意到许梦屿的存在。 远处,伽索西正安静站立在队伍末尾,听着这一次教皇的演讲。 平时教皇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只是这一次举行的仪式,所有祭品无人生还,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不鸣海异动剧烈,因此教皇才亲自出面。 伽索西不喜欢这种演讲会,可他不过是神殿中地位并不高的神官,没有资格拒绝参与。 忽然,伽索西看到了一条细长黝黑的身影,可定眼望去,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也或许……这又是他的幻觉。 他不喜欢参加这种演讲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总是容易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觉,比如人的身上长出了七八个眼珠子,或者是什么螃蟹腿、鱼尾,或者双颊长出了像是鱼鳃一样的东西,一张一合,眼睛还直溜溜转动。 伽索西也不喜欢跟别人交流。 因为他的幻觉时而又时而无,被这种情况锻炼出来的伽索西,惯常摆着一副面无表情。 所以刚刚那个东西,很可能是幻觉。 可那东西……似乎爬到他身上了? 即便伽索西再冷静,也忍不住僵了一瞬。 一个滑溜溜的东西,顺着他裤腿的缝隙爬了上来,速度并不快。 伽索西控制不住眨了两下眼,长长的睫羽微微颤动,盖住了他金色眼眸中的神色。 能看出他并不平静。 在大庭广众之下,哪怕排在一列队伍的偏中后位置,他也不能抱有侥幸心理,表现出什么异样,只能站在这里假装若无其事。 伽索西抿了抿唇。 只感觉这幻觉产生的东西非常嚣张肆意,刚刚只是缠绕在他的腿间,可现在却慢慢往上攀爬着,像是一条细细的蛇,冰凉且黏腻。 这让他想起那些恶心的鱼,腹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翻涌。 奇怪的幻觉已经开始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了。 之前是一些一眼就能辨别出的东西,而后开始有了气味,出现的形象也越来越逼真。 现在,甚至连触感也出来了。 他一定是疯了。 伽索西闭了闭眼,当睁开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教皇仍旧高高站着,劝说着底下的人,显得那样悲天悯人。 最后,他扔下了一个重磅消息。 王室之人决定,会让王的子嗣参加七天后,为他单独举行的一场献祭仪式,以表示王室的态度。 此话一出,确实让大家议论纷纷。 以往说是献祭,可是死亡率极低,而且成功的人都过上了富裕的日子,属于是跨越阶级最快的办法,因此很多人会选择拼一次赌上生命赢得回来。 在这种情况之下,王室自然从未出过任何一位祭品。 至少在一年前,这个事情根本不需要发愁。 可今年不同了,先是成功率变低,当然,这里头的原因,自然是因为符合特殊体质的人越来越少,只能降低要求,有些在两年前不达标的人,在今年也可以成功当上祭品。 在降低标准的情况下,失败率自然也上涨了,在上个月,的七人之中,至少还成功了三人,可前几天的那场仪式中,七人全部死亡,紧接着又传来了不鸣海异动的消息。 种种事情加起来,才有了这一次的结论。 需要平服大家的情绪,也需要王室为此做出奉献,更重要的原因也是作为祭品的那位王子并不受看重。 当教皇亲自把消息宣布完后,伽索西的思绪才逐渐回笼。 终于结束了。 伽索西浅浅呼出一口气。他能感觉到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像是在逗弄他一样,不放空思绪就会一直很在意。 幸好宽松的衣袍挡住了一切。 不,不对,那不过是幻觉,别人压根看不到。 伽索西看似面色如常,可脚步却比往常快了些许。直到进入了房间后,才感觉僵直的身子能放松下来。 伽索西进入了卫生间,脱下了身上洁白的衣袍,解开了上衣的纽扣,褪去了衣服,白色的衣装被他扔在了地面。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有些愣神。 镜子里的男性,有一身因为不经常接触阳光而显得苍白的肤色,在他细细的腰间,缠绕着一条黑色细细的触手,尖端的部分,搭在他胸前,它甚至在他身上留下了浅粉色的印子,与它爬动时留下的湿黏水痕。 这幅场景显得诡异又暧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伽索西难免有些失态,打翻了洗手台上的东西。 这样的幻觉,他好像是第一次见到。 明明可以低头,可是伽索西却选择双手撑着台面,凑近了些许。 黑色与白色的纠缠,让他有些入神。 为什么……幻觉可以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还是说这些零星红痕也是幻觉?可是这一次的幻觉,也未免太逼真了,让他无法像往常一样,完全忽视。 卫生间里除了他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声响,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一样。 可是伽索西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甚至听到了那黑色生物,在他身上慵懒爬动时,所发出的细微‘啧啧’声。 像是粘稠的东西摩擦后的声响,这种声音听着让人觉得迷幻又绮丽,在他耳边越发响亮,像是遵循着他心跳的节奏,一下一下撩拨心弦,几乎要跟他融为一体。 仿佛那黑色生物就在他的耳边低语,呢喃着他听不懂的话,他几乎要迷失在其中。 可在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上的那一瞬间,伽索西猛地清醒了过来。 他抿着唇,脸上是一贯的清冷克制,眼尾却带着些许绯意。 水龙头被他打开,顿时‘哗啦’的水声盖过了其余的声响,也让伽索西冷静了些许。 不听不理,假装若无其事,这才是他应该要做的,也是他必须要做的。 太过相信自己所见所感所闻,就会被拉进无尽的深渊,在里面迷失自己的灵魂。 这是他曾经自己亲身体会过的。 所以,忘记那些东西,把它们当做不存在,这也是伽索西一向选择的做法。 首先,没有人能看到他所看到的幻觉,也不会有人相信存在这样的东西。其次,就算有人愿意相信他,他也不会被接纳,只会变成那些幻觉在他眼中一样的存在。 变成异类。 最后,如果太深信自己所见所感所闻,就会越陷越深,于他而言,现实跟幻觉的分界就会越来越模糊。 如果那些幻觉变成他的现实,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生会变得怎样一团糟。 伽索西视线落在了水池中,水龙头的水不停冲刷着洗手盆,水花四溅,看起来那么清澈干净。 可他不知怎的,想起了不鸣海。 伽索西自出生起,就生活在海市,这源于他拥有良好的家世,让他不需要为了生活的苦闷而烦恼。 甚至进了神殿后,除了偶尔处理一些琐事之外,生活还算悠哉。 他曾听说一些传闻,在不鸣海的对岸存在着怪物,也有人说怪物在海底,而且已经上岸来到了人类的身边。 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传言,因为所有的仪器检测都表明,不鸣海之中现在不存在任何生命迹象,不鸣海早在百年前就‘死去’了,连带里面曾经存在的海类生物也一同灭绝。 这种传言不需要证据,因为不鸣海的存在,本身就会让大家产生恐惧。哪怕不鸣海距离海市很遥远。 虽然他们也不过是一边焦虑,一边享受。 按照推测来说,即便不鸣海的海平线上涨到海市,也需要近乎百年时光,而在此之前,或许都活不到那个岁数。 只要死前没有受到苦难便好。 当然,大部分人也不会把这种事当真,毕竟眼前所见才是真的。 有时候伽索西也会觉得很奇怪,大家信仰着神明,可却又不相信怪力乱神的事情。 他有时候会想着,如果世界上没有怪物这种东西存在,神明如何彰显自己的能力,没有怪物那么需要神明做什么? 与大部分人不同,伽索西的幻觉中,那些总是出现的生物,多半跟海有关,偶尔他会在空气中捕捉到那股令人不悦的腥腐味,仿佛来自深海的气息,带着一丝咸湿和**的混合。 像是某种生物的尸体,在海边阳光的暴晒下,逐渐分解,而后变质腐烂。 那样明确的认知不知从何而来,最开始他是惶恐的,翻阅了大量书籍也不得其解。 甚至随着他翻阅的书籍越多,那股味道便更加追随着他,无论走到城市哪个角落都没有办法摆脱。 每当这股气味袭来,他就感觉胃部难受,喉咙发痒,想要呕吐。 后来伽索西努力让自己忽略这些味道。 当他假装自己完全遗忘时,那些奇怪的幻觉也变得不再频繁出现,这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把自己伪装了起来。 伽索西有时候会冒出一个想法。 他就很像那种披着人皮的怪物。 伽索西视线不自觉对焦到自己身上的奇怪生物上。 只除了今天这个,有些像章鱼的触须,带着密密麻麻的吸盘,触感是那么明显。 可以说这次的幻觉,比之前以往哪一次都更加逼真,这让原本适应自己怪异之处的伽索西,又重新产生了些焦虑。 听说不鸣海的海水是深不见底,漆黑一片,是能吞噬所有生命的深渊。 而他身上的这个生物,他以前翻阅的书籍中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它像章鱼的触须,可又毕竟不是。 伽索西感觉有些头晕目眩。 原本束缚着长发的缎带被他扯开,黑色如墨一般的发散落在他的肩头,如同身上黑色的身影与他交缠的模样。 他垂着浓密的睫羽,在眼睑上落下了一道阴影,在那金丝边的眼镜之后,那双原本金色璀璨的瞳孔,也像是被薄雾笼罩,显得有些暗淡。 作呕犯恶的感觉从他的胃部翻涌而上。 伽索西猛地俯下身,手肘无力撑在洗手台上,水花稀里哗啦落在水池中,小水珠溅射在他苍白的脸上。 看起来清冷又脆弱。 哪怕他没有闻到任何不对的气息,可这形成了他的一种条件反射。 身上的触手,顺着他的躯体,划到了它的臂膀处,尖尾落在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上。 那儿有一道小小的伤口,被水一晕开,倒显得猩红点点。 伽索西的尾指颤了颤,不知是察觉了伤口后,本能的瑟缩,还是别的原因。 这奇怪的生物仿佛在提醒他,他受伤了似的。 这想法只产生了一瞬,就被伽索西从自己思绪中删掉。 伽索西摘下眼镜,搁置在一旁,用冰凉的清水洗了把脸,手上的血渍在碰到水后,被冲刷干净,传来些许刺痛。 伽索西并不是很在意,清水的凉意让他脑子清明了不少。 而后,伽索西低垂着眼,重新把自己的衣服穿戴整齐,表情认真一丝不苟,把纽扣一个个系起,一直扣到最上面的那颗,遮住了身上的泛红痕迹。 明明是普通款的制服,却好似特意为他做了设计,掐出了他的腰肢,腰线流畅显示出恰到好处的曲线。 最后,他才把那宽松的外袍穿戴好,这让他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伽索西似乎真的遗忘了自己身上的异常,表现的如同往常一样清冷克制。 镜子中照出来的身影,沉静内敛,透着些许淡漠。 可下一秒,又有新的事情打破了他强行制作出来的冷静外表。 他打开门后,看见自己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哪怕他觉得自己适应力足够强了,可突然面对这样的事情,仍旧让他动作显得迟疑。 那个红发少女像是好奇一样,在他房间里走来走去,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由。 他从未见过这个人。 如此确信的原因,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有谁的头发是红色的,这样刺眼艳丽的颜色,就像是…… “你受伤的伤口不管真的好吗?” 鲜血一样。 伽索西表情像是空白了一瞬,不过他原本就冷着一张脸,倒也看不太出来,要不是小触手还贴着他的腰腹轻轻揉蹭,也感觉不出他的僵住。 ‘幻觉与我对话了’ 伽索西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句子。 以往的幻觉总是非常丑陋的,恶心让人难以接受,他看多了总是觉得头晕目眩,可这次倒是与之前都不同。 面前的少女身穿一条宽松的白色长裙,没什么装饰显得简单极了,可在她身上,似乎也不需要什么装饰。艳红的头发被她随意盘起束缚在脑后,只留有几缕俏皮的发丝垂在两颊边。 而她就那样注视着他,像是一道来自远方的凝视。 伽索西瞥开了视线。 并非是认为对方长相丑陋,相反,这个幻觉很好看,她面容精致,狭长的眼眸中透着一股漫不经心,可看着他时却又显得格外专注深情。 但无论如何,这也不过是一个幻觉罢了。 幻觉可以欺骗他的五感,可是无法操控他的身体。 换而言之,幻觉产生的东西在伽索西眼里,就像是两个平行空间的存在,只是在某一瞬间交汇了,让他看到并感知到了,可实际上他的动作与反应,都是他自己产生,而非幻觉直接控制了他。 所以,哪怕幻觉可以欺骗他的五感,也没有办法在他完全漠视的情况下,对他做出什么事来…… 等等,为什么她…… 伽索西面上名为冷静的面具被打破,双眼都睁圆了些。 是幻觉进化了,还是他脑子里居然会想着这种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只见面前的少女欺身而上,握住了他的手腕。她神情有些专注看着他尾指上渗出的一丝鲜血。 忽然,伽索西感觉到一阵湿热从他尾指上掠过,才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 他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却被她紧紧攥住,那力度之大,让他感到手腕一阵酥麻。 那种一种强硬不容拒绝的意味。 伽索西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并非是以前面对幻觉时,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也并不是别人那种刺鼻的香水味,反而像是迷迭,带着一丝苦味,难以捉摸的感觉。 令伽索西难以想象的是,对方一手抓着他的手腕,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还轻巧挑开了他刚扣好的一副纽扣。 动作并不娴熟但是很温柔,她的手探了进去,像是在抚摸什么,随后一直缠绕着他的黑色生物,便顺着纤细的手爬了出来,如同一条柔软的蛇,最后绕到她的腰间。 像乖巧的宠物一样,自愿充当她的小皮带。 刚刚还如此亲密贴合着他皮肤的黑色生物,一下子跑到另一个人身上做出同样亲密的举动,这种景象让伽索西感到有些困惑又惊悚。 “你……” 伽索西下意识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女,能够直接抓住他的手,这是以往的幻觉不曾具备的能力,让伽索西不由得猜测对方其实是个人类,而非幻觉。 可她能跟一直纠缠他的奇怪黑色生物互动,又让他感到奇怪。 这果然也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吧,哪怕她看起来很像活生生的人。 伽索西眉头收紧。 “别皱眉啊,这样多不好看。”她伸出手,抚平他的眉间,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可别刚下眉头,就上心头。” 伽索西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幻觉的温度。 太奇怪了,这个人,这个幻觉…… 可许梦屿却只觉得他有趣,她主动松开了对方的手。 逃避的人她见过,主动的人她也见过,可第一次遇到这种类型的人,说逃避吧似乎也不是,可是他就是能以一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状态来规避两人的交流。 而这种状态……非常有趣,让她产生想要欺负的**。 难以想象,半个月前的自己大概不会想到,自己居然能找到这样的生活乐趣。 太有意思了。 面对少女的逼近,伽索西冷着一张脸,身体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便撞到了卫生间的门,那本就没有关上的门被他撞开,踩在里面的地板上,险些因为踩到地面上的水渍而摔倒。 他的手肘撞到了门上,发出了一声‘砰’的声响,那麻麻的痛感瞬间传递了整个手臂,他不由得抿着唇。 伽索西抓住了门把手,稳住身形,避免自己失去平衡。 不知道是觉得丢脸还是别的原因,他心跳略微有些加速,呼吸变得急促。 太难看了,因为区区一个幻觉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抬眼还能看到少女眉眼含笑的模样。 “疼吗?”她说道。 这句话在伽索西耳朵里听起来带着些许嘲讽的意味,虽然对方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可是好像一切又把他拉回了当初。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遇见奇怪的幻觉,年少的他惊慌失措,狼狈不堪。 卫生间里没关全的水龙头溢出的水,滴答落在水池中。 此时的他仿佛跟当初的他没有什么不同。 伽索西有些失神。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伽索西大神官,请问您在吗?” 伽索西的思绪被打断,下意识把站在卫生间门口的少女拉了进来,而后自己越过了对方,把门关上,把对方留在了里头。 或许是对方太过于真实,也或许是他心思乱了,他似乎忘了那个人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幻觉,别人是看不见的。 只是下意识把她藏了起来。 平时伽索西会让来者进来他的房间,可今天,他亲自打开了门。 哪怕他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这不同以往的做法,仍旧能看出他内心并非毫无波澜。 伽索西打开门后,平静说道:“有什么事吗,欧利米?” 来的人是神殿里的一个神官,平时并不在他手下工作,不过也算得上是认识。 “这个是主教让我交给您的,你先看一看。” 欧利米手中拿着一叠纸质资料,准备递给伽索西。 卫生间里却突然发出了些许动静,伽索西接资料的手一顿,下意识抬眼看向了对方的眼。 欧利米面色如常,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 伽索西不知怎的,放松了些许。 果然刚刚的那个少女,那个黑色生物,都是幻觉,可他竟然因为太过真实,把那些都当成真的。 在认知到这一点后,伽索西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不少。至少是幻觉变得更加刁钻奇怪,而不是他自己变得奇怪。 虽然也都不是什么好事。 把注意力放到自己手中资料的伽索西,没有继续留意欧利米。 实际上欧利米并非没有听到动静,只是他早已有了准备,面上便看不出什么。 毕竟刚一开门,他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偶尔找过几次伽索西大神官,对方从来没有亲自来开过门,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生怕他进了房间看到不该看的东西一样。 大部分时候,伽索西大神官总是穿戴整齐,头发也打理得很整齐,用一根绸带束在身后,表情严肃气质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刚刚大神官开门时,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对方那散乱的黑发。 欧利米几乎下意识绷着一张脸,他怀疑自己是否破坏了大神官的什么好事。 毕竟他几乎,不,是根本没有看过这样失态的大神官,可对方都顾不上打理自己的仪容就前来开门,这…… 幸好伽索西大神官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也就没有意识到他的奇怪。 后来房里传出的声响,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想。 大神官的房间里!有人! 因为已经有了心理预估,所以在听到声音的时候,他便表现自然,毕竟对方的行为动作,很明显是不想让外人知道,那他当然要装作不知。 在注意到对方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后,欧利米偷偷打量了几眼。 平时极为注意自身形象的伽索西大神官,此时的上衣竟然少扣了一个纽扣,而那个地方不像自己穿衣时遗漏,更像是谁帮他松开的。 大神官的头发有些凌乱散在肩头,他甚至没有戴眼镜,露出了那双漂亮的金色瞳孔。 这…… 别说是房里传出点动静了,即便是伽索西大神官的‘秘密’此时就站在对方身后,他也会很尽职当做什么也没发现的。 比起其他一些人而言,这位大神官可以说是很克制了。可这些事也是人之常情,多数讲究你情我愿,他看伽索西也不像是那种会强迫别人的存在。 这种事并不少见,可伽索西外表看起来太过清高,也没什么人会凑到他跟前,与他讨论这种事。之前很多喜欢及时行乐的人看上伽索西的脸,想与他有一番什么,他也都很严肃的拒绝,哪怕大庭广众之下。 所以大家都习惯伽索西这种冷淡的风格了。 却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性冷淡的大神官,背地里的小秘密却被他给发现了。 欧利米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心里不停嘀咕着。 八卦的事情,怎么能忍住什么也不说呢。 心里装着事,欧利米面上却仍旧很正经。“朱利安王子的事情,主教说接下来让您去进行劝说。” 多余的话不必继续往下说。 朱利安王子便是今日教皇口中,那位在七天后会为其单独准备仪式的王室子嗣。 而这个王子与伽索西还有着点小小血缘,虽然亲属关系隔得很远,但到底能说上一些话。 伽索西翻看对方交给他的报告,点了点头,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晚点我会亲自去找朱利安王子。” 手中的报告便是王子今天的体质检测基础报告。 在演讲进行的时候,朱利安王子几乎同步被押去做了检测,对他而言这是一种非常耻辱的事情。 可谁让朱利安王子现在没有任何权利呢。 朱利安王子是前任国王的独子,自小被娇宠长大,可当前任国王死后,因其负担不起国家重任,最后由前任国王的弟弟继承王位。 虽说这个国家并非是王权为独权,可国王享有的好处还是非常多的。 朱利安王子显然没有竞争力,因此到了今天,居然走到要被献祭,有可能失去生命的地步。 比起一般的贵族子弟下场还要凄凉。 忽然,伽索西感觉到了异响,他是那么敏锐,或者说是敏感,那个黑色的生物又爬了过来。 明明他都锁了门。 他捏着纸的手略微一用力,最面上的那层纸便皱了。 欧利米视线有些飘忽。 他刚刚是不是听错了,好像听到了面前的大神官小声吸了一口气。这声音有些奇怪,他是不是又发现了什么秘密。 伽索西瞥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吗?” 欧利米连忙道:“没有了,主教只让我交代了这件事,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他怕再待下去,要被伽索西给冷死。 伽索西关上了门,随手把报告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就听到了声音。 “这是什么?” 那个幻觉手里捧着一样东西,好奇询问他。 伽索西看到那样东西,脑子空白了一瞬。 第14章 第 14 章 就在刚才,小触手翻找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许梦屿。 她打量了一会儿,便把这许久未曾动用的东西,清洗干净。 她手指轻轻摸过上面的划痕,这是由极有韧性的皮质材料与坚硬金属做成的一个道具。 当伽索西解决完自己的事情后,她才拿出来询问对方。 伽索西看到那样东西的时候,脑子都空白了。 那个器具的金属部分,隐约能看到一些细微的磨损,而少女的指腹正好在摩挲着那痕迹。 那是他弄出的痕迹。 这个动作让他感觉到有些说不出的羞耻,就仿佛……仿佛在抚摸他的唇齿一样。 因为那个器具,是一个止咬器。 这是一个应该被他遗忘的物品,此时正静静挡在对方的掌心之上。 难道是因为……今天自己病情加重,所以这个也是假象吗? 但,但怎么想都不太合理。 他不知道对方从哪儿找出的这个。 可这个东西的出现,却勾起了他并不美好的回忆。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他没有办法对自己生活中,那些突然出现的幻觉保持自控能力。 每次那样的事情出现,他都忍不住犯恶到咬住自己的手腕,甚至会咬自己的舌头。 脑子的混沌让他每次都头晕目眩,无法控制自己当下的思绪与行为。 这样的异常当然很快被发觉。 在第一次咬伤自己的时候,就被别人注意到了,他推说是自己不小心。可也没有人会总不小心弄伤自己,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正常,只能从别的方向来控制自己。 他生病了,母亲是这样说的。 于是他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且用器具控制自己,不要伤害自己。 而面前的幻觉手中,就是当初的其中一样器具。 这种止咬器是用于控制自身自残心理疾病而被研发,还有配套的别的器具。 当他逐渐能够保持理智后,他就把东西都清理掉了。 唯独对方手上这个,被保存了下来。当然也不是他选择留下的,伽索西还记得当时的情况。 那时,母亲告诫他,出门在外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要丢了家里的脸面。 他还记得,当时的他很冷静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盒子,而后把这样东西塞进了房间的角落。 此时他也能完整回忆起那一幕的每一秒,仿佛站在第三视角一样,那么清晰。 伽索西记得,当时自己心里并没有波澜,他还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身上的触手越缠越紧,几乎认为自己要窒息了。 那黑色的生物皮肤表面产生的些许粘稠的液体,紧紧地吸附在他的皮肤上,像是把他要融进骨子里似的。 伽索西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三年前,他躲藏在被子之中,那厚实的被子盖在他身上,不知道是被子还是外界带来的压力,那种压迫感让他无法呼吸喘气。 伽索西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这个物件,还是物件所带来的并不美好的回忆。 许梦屿看着对方沉默了许久,看似冷静的外表之下,情绪愈加低落。 她能感觉出对方的心情,却又无法直观共情。 “在想什么?” 她走过去,拉住了对方的手,他的手比她还要冰凉,把他带到了内屋。 对方正在产生并不属于好的情绪,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种时候他需要安慰,可她并不会这种操作。 但没有关系,既然不会用语言沟通,那就干脆用别的做法进行沟通。 或许从理论上而言,她该知晓自己是有些恶趣味在身的,毕竟她的做法就是霸道又强制。 因为许梦屿能很明显感知到,对方对于她手中物件的抵触心理,甚至有些恐惧,有这样东西在,对方连分给她一点精力的时间都没有。 他在封闭自己,所以她更想要剖开对方坚硬的外壳,探知对方的内心,想知道他到底有多柔软。 伽索西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被忽然的拉动,使他下意识看向了面前的身影。 那一头红艳的发,几乎霸占了他整个视线,像是她本人一样,强行进入到他的世界之中。 如此逼真的幻觉,真的会存在吗? 对方把他带到沙发旁,按着他的肩膀强行让他坐下。 好像这个房间是她的一样,丝毫不客气。 伽索西:“你……” 许梦屿打断了对方的话:“这个东西怎么用?” 她手指勾着那皮质的带子,黑与白之间显得格外分明。 对方的房间跟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很像,冷冷清清没放什么家具用品,不像是一个家,如果不是这儿他的气息浓郁,她都几乎要认为这个地方不过是他偶尔休息的处所。 从那个物件上的使用痕迹来看,对方至少有一段时间很频繁用过。 这是一个能够轻易使对方慌乱的,带有某种回忆的物件。 “……你到底是什么?” 伽索西坚持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他看着对方朝着他比划的模样,像是在摸索这个东西的使用方式,下意识感到一丝头疼。 许梦屿心底‘啧’了一声。 咦,又来了,这儿的每个人都喜欢问这种问题,仿佛她是一个谜团,等待着被解开。 哦不有一个人没有问过。她脑子里短暂闪过一些记忆片段,可又很快抛之脑后。 “你觉得我是什么?”她反问道。 可她的心神仍旧在研究手中的东西,在摸索了一会儿后,她把皮带上的卡扣解开了。 “你是我的幻觉,对吗?”伽索西表情看起来认真极了。 他像是在确定什么,仿佛把这件事定下来后,他就能把心安定下来。 “诶?”许梦屿难得有些茫然。 虽然刚刚是随便反问的,可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幻觉对你做的任何事情,你都不会反抗,对吗?” 她看着对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他长发凌乱散落在肩头与脸颊,漂亮的眸下意识眨动,显然面对这个问题,对方不知作何回答。 那是什么意思? 伽索西思考着对方的话语。 并不是幻觉对他做的事情他不会反抗,幻觉本质上是虚假的东西,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只要他选择忽视,那些虚假的景象就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相反,如果太在意那些虚假的东西,反而会使他痛苦,最终会迷失自我。 “我……”伽索西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么,请带上这个吧。” 少女的话语礼貌极了,如果不是她手中捧着那止咬器的话。 但好像对方说得对,常年习惯于忽视那些幻觉的他,真的升不起反抗的心。 好像长期的习惯在对他说‘那都是假的,不要在意虚假的存在’似的。 他背贴着柔软的沙发,那一直缠着他不放的黑色生物,尖尾抵着他下巴,迫使他昂着头。 伽索西能感觉到,那属于金属冰凉的触感触碰到他的下颚,她的手指伸到他发间,皮质的系带绕至他后脑,卡扣‘咔哒’一声被扣上,一瞬间的收复,使得他的虎齿被迫抵在咬合口上,舌尖微微探出。 他下意识咬着,便咬到硬质的金属上,上面的凉意让他有些视线飘忽。 可伽索西却不知道,对方想要的是强行霸占他的所有视线。 既然这个物件本身那么轻易能勾起他的情绪,霸占他的思绪,那么她想要做的,是完全覆盖掉那段记忆。 少女的身影在他模糊的视线中变得清晰,她的双眸微弯,那薄凉中带着漫不经心的动作,也因为她专注的视线变得温柔。 她用拇指轻轻抹去他嘴角不自觉地流出的唾液,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真乖。”她轻声道。 她的手抚摸着他的脖颈,动作轻柔。 那是一句不算夸奖的夸奖,却让伽索西感觉自己此时的心情,意外的被平复下来,刚刚的紧张、不安和恐慌,都在她的安抚下停止了躁动。 一头如墨的长发披散在米色的沙发上,他略微昂着头,金瞳中满是迷离,平时清冷的面容略带潮红,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垂,像是不敢直视对方一样,显得既羞涩又无助。 太羞耻了……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伽索西在心里默默问自己,明明对方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可他总觉得浑身不受控制一样,微微颤抖着。 他的手指无力地勾住少女的衣袍,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在对方奇异的安抚下,他对自己的反应越来越陌生,有另一种情绪顶替了他往日面对幻觉时下意识产生的恐惧。 这种陌生的感觉,却也让他惊慌失措,想要阻止对方的动作。 可意外的是,对方似乎也没有想再做什么。 她就那么肆意逗弄着他的情绪,又一言不合的把手盖在他的双眸上,哄着他入睡。 “睡吧,睡一觉醒来天就会亮了。” 伽索西听到了这句话,身体真的放松了下来,他的眼皮沉重,意识逐渐沉入黑暗的深渊,陷入了沉睡。 梦里都似乎是那人的身影,仍旧在纠缠拉扯他的情绪,强行又霸道的姿态,让他再也没办法想起别的事情。 第15章 第 15 章 清晨。 当伽索西醒来的时候,他的视线在窗外的晨光中逐渐聚焦。 窗帘缝隙中透出的一丝光,正好落在他的脸上,像是神落下的一道吻,轻柔而浪漫。 他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意识到自己此时躺在了自己柔软的床上,甚至盖好了被子。 可是对于自己是怎么回到床上的,这部分的记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或许是昨天太累了吧,身体传来的疲惫感,像是在告诉他,自己刚结束了一场漫长的旅途,需要休息一样。 可是不知怎的,他却觉得自己的心灵意外平静。 往日伽索西是不会在醒了之后,还躺在床上,透过窗户脑子放空地看着外面的云彩,可现在,他觉得就这样躺着的感觉也不错。 好像他也是一朵云,静静荡在蓝色的天空中,悠哉自然。 过了一会儿后,伽索西才起身。 他摸了摸自己的腹部,饥饿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朝他涌来,此时他腹中空空如也。 伽索西回想了一下。 昨晚他好像是没有吃晚饭,在结束了工作后,他回到了房间,然后……后面就睡着了。 不对,他想起了一件事。 昨天欧利米来找过他,事情跟朱利安王子有关,他原本想趁着还早应该直接去找到本人的,可是后来他就忘了这件事。 至于因为什么没有去,而是睡着了。 在伽索西的回忆之下,他隐约想起了什么,本来苍白的面上便多了些潮红,看起来非常诱人。 他好像,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有些细节他压根不想回忆,只要想起就感觉到很羞耻。 可是身体似乎还记得那样的触碰,使他有些恼怒。 自己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梦? 伽索西甩了甩头,打算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可当他掀开被子,正打算过回自己正常的生活时,目光瞥到了床头,动作便停止了。 他视线死死盯着床头的那个止咬器上,其中一部分的金属质感,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明显,也格外吸引他的目光。 此时,再次看到止咬器的伽索西,与它相关的一些记忆瞬间被他想起。 伽索西并不喜欢这个东西,因为只要接触到相关的器具,他总会被拉回到那段他最为无力的记忆之中。 可这一次,当他看到这个熟悉的止咬器时,脑子的第一反应却是那个少女,还有她身边那个黑色生物,以及……她对他做下的事情。 他身体还记得对方的触碰,那种颤抖的感觉,还有她怜惜般的爱抚。 伽索西有些想起自己是怎么回到了床上,是那个少女,她把他抱到了床上,为他摘下了止咬器,最后她好像还…… 轻轻在他眼上落了一道吻。 想到这里,伽索西视线止不住飘忽了起来,以往的镇静在此时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从来没有跟一个人那样亲密。 与其说是梦,倒不如说是幻觉,因为梦不会影响到现实。 可是幻觉就会这样吗? 如果那个是幻觉,那他……他昨天难道自己干了什么吗? 伽索西感觉自己的脑子如同浆糊一样,脑子里的思绪一团糟。可手却先一步行动,把床头的止咬器扔到了抽屉中。 他下意识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房间,没有看到那个少女的身影,便呼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放松了。 以前刚开始碰到奇怪幻觉时,他也容易惊慌,可是在努力适应之下,伽索西也学会了把不重要的事情封存起来。 就像他刚起床时,脑子里根本不记得那些幻觉对他做的事情,总会下意识把这些忘记。 伽索西此时才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一身皱巴巴的制服,衬衫的纽扣都被松开了几颗,还有一颗脱了线,不过整体还算是老实穿在了身上。 解开扣子的手隐传来了刺痛感,他看了一眼,尾指上有一道小小的划痕。 这让他想起了那一阵湿热,从他尾指上掠过时的触感,尾指微微颤了一下,仿佛一股电流电了他的手。 伽索西绷着一张脸,动作只停顿了那一瞬,便目视前方不再看这身邋遢的衣服。 把这衬衫脱了之后,他随手扔进了换洗篮中,颇有种眼不见为净的感觉。 随后,他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套新的制服。 可当伽索西视线不经意看向玻璃时,面色又变得更加复杂。 在并不清晰的玻璃倒影上,他皮肤上的印记却显得格外明显,那小小的像是被吮吸出来的痕迹一样,呈现出一种淡淡的粉色,列成一排,像是初绽的花蕾,在肌肤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诱人。 每一道印记都像是精心绘制的图案。 伽索西摸了摸那些印子,玻璃倒影上也照出了这一幕。 并不疼,可只是碰了碰,他的脑子里就闪过了一些暧昧的片段,当他回过神自己做了什么时,已经羞得不敢再看自己一眼。 明明努力在遗忘,可是浑身都像是被打满了专属印记一样,无论眼睛看向什么地方,都会想起那个该死的幻觉。 就好像自己浑身都被对方占领了一样,令他气恼。 洁白的衬衣被他快速套到自己身上,盖住了那些暧昧的印记。 好似这样就能当做一切未曾发生过。 伽索西对自己产生了一丝困惑,难道自己其实内心有什么奇怪的**吗,不然面对一个幻觉,为什么会产生奇怪的想法。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他开始难以面对这个事情,也难以面对那样一个陌生的自己。 洗漱完后,他找到了昨天被自己扔在卫生间里的眼镜。 当那副金丝边眼镜再次被他佩戴起,金灿的眼眸中淡淡的迷离,便被平面的镜片格挡着。 伽索西并没有近视,在这个时代,哪怕是眼睛视力因意外而受损,也能很轻松修复,多数人戴眼镜只是为了装饰打扮自己。 而他只是不喜欢在外人面前透露自己的情绪,特意带上。 随后,伽索西用绸缎把散乱的长发束好,穿好长袍,全身又似以往那样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让他看起来跟往常就没什么区别。 伽索西也略微松了一口气。 现在时间还早,他便打算填饱自己的肚子,上一顿饭还是昨天中午吃的。 伽索西走在路上,看似平静,实际上视线下意识打量周围。 他记得,昨天那个奇怪的黑色生物,就是那样突然出现,然后突然就爬到他身上的。 在意识到自己想什么后,他有些沉默。 “伽索西大神官,早啊!” 一个清亮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伽索西转身,礼貌地回应:“早。” 欧利米问道:“您是准备吃早餐还是已经吃完了?” 平时他来到的时候,最早也在伽索西吃完离开,可他看着对方的路线,却不像是吃饱了准备离开。 “今天起晚了。”伽索西言简意赅回答。 虽然这个时间点还很早,可是对于他平时的习惯来说,确实是晚了一些。 “原来是这样。”欧利米干巴巴道。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双眼眨了眨,视线控制不住往对方脖子上看了两眼,没看出什么异常。 可是今天对方起晚了,本身就是异常。 能让人起晚的事情…… 欧利米很自然想到了昨天对方房间里的动静。 伽索西感到对方奇怪的视线,对方关注点似乎在他的脖子上。他心下一惊,很快速联想到自己身体上的痕迹,难道脖子上有自己没有注意的印子吗? 可是幻觉留下的痕迹也会被别人看到吗? 伽索西感到头疼,自己好像有些分不清幻觉与现实的区别了。 不过欧利米的话语,似乎再次打消了他的疑虑。 “伽索西大神官,您的头发这儿有些散开了。”他比了比,示意了大概的位置。 欧利米表情自然,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想一样。 伽索西伸出手,果然那儿散落了一缕没有被束好的头发。 他点点头,说道:“谢谢提醒。” 伽索西略微调整了一下后,不擅长与人沟通的他,没有打算继续跟对方闲聊,而是想就此打住话题。 可欧利米却在此时,忽然从兜里掏了掏:“那个……这种糖果最近很流行,大神官要试试吗?可以提升睡眠质量,而且味道还不错,配着酒使用是最好的。” 他双眼弯弯,像个推销的商人。 因为近一年来,仪式失败的次数过多,而且前段时间更是全员死亡,引发了海市人的焦虑。 这糖果本就流行,只是最近更加畅销了。 最初的研发,确实是以提高睡眠质量为卖点,可是后来又出现了新的玩法,那就是配着酒水一起使用。 糖果本身的作用是让人产生睡意,再处于一个安静的睡眠场合中,可以让人感觉舒适,并且快速进入睡眠状态。 可如果配上了酒水,两种作用冲突之下,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迷乱感,在那种昏昏欲睡、意乱情迷的情况下,感情最容易升温了。 其实单纯的酒水也能拥有这种效果,只是配合上了这个糖果,能更快进入状态而已。 欧利米觉得大神官或许会需要这个,因此特地给了两颗。 伽索西确实是知道这种糖果的,或者说这么流行的东西,大家的追捧,让他也很难完全不接触相关讯息。 面对欧利米热情的赠与,他只好接过塞进了口袋之中,含糊道了声谢。 伽索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完全没有想过还有什么衍生玩法。 欧利米笑盈盈看着对方把糖果收好,他并不知晓对方信息渠道的封闭,只是看着大神官离去的背影,对心里的某些猜测更加肯定了。 也不知道能让伽索西大神官心动恋慕的对象会是什么样。 第16章 第 16 章 当伽索西去找到朱利安王子时,对方只是看了他一眼,平静说道:“请坐吧,你是第……八个来找我的人了。 他提到数量的时候,还略微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回忆什么。 伽索西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 他们两虽然有一定的亲缘关系,可二者并不熟络。假如朱利安没有想要展开话题的心思,那么两人是很难沟通起来的。 更何况,朱利安提到了‘八’这个数字,说明伽索西并不是第一个为了七天,哦不,是六天后的仪式前来的人了。 他们惺惺作态地让人来劝说,显得自己有多么民主,可实际上没有人在意他的心情。 只能说朱利安的运气实在太过于糟糕了,他就那么恰好,无论体质还是年龄,甚至是身份都那么的合适。 否则以目前海市的状况来说,朱利安虽然不会像以往那样生活极度优渥,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只要他没什么野心,供他一个舒心的生活环境,这个是没什么问题的。 伽索西对此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他看朱利安并没有想跟他说话的心情,也识趣没有开口,只是喝着侍从端上来的花茶。 无论朱利安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可此时此刻他的生活质量并没有下跌太多,只是不如以往那样肆意。 房内的装饰精致极了,是朱利安喜欢的奢华风格,窗帘一侧是厚重的布料,另一侧却是轻薄的纱衣,层层堆叠着。 平时朱利安喜欢把全部窗帘都拉开,让阳光充斥整个房间,他喜欢那种感觉,让人感到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一个温馨的梦境之中。 可现在他觉得怎样都好像无所谓了,只有侍从为他拉开的那窗户能透出光亮。 黄昏的柔和光线如同温柔的丝线,透过那带有花纹的彩窗,洒进了房内,也落到了朱利安的身上。 上一次见到朱利安王子,也是一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儿他还像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脸上挂着简单的笑容,被他的父王宠溺着长大。 印象之中,朱利安很喜欢说话,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而此时,两人却相顾无言。 朱利安没有理会伽索西,只是趴在一旁的小高桌上,手叠着方糖,一个个雪白的方糖被他叠成一个长条,摇摇欲坠,而他仍旧往上加下一颗方糖。 黄昏的光透过那带有花纹的彩窗进入了房内,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暖意, “当高楼起到一定高度,不需要意外的到来,也会自然崩塌吧?”他轻声说道,像是对伽索西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下一刻,长条方糖散架了,原本一颗颗雪白漂亮的方糖,砸在桌面上,被嗑得零碎,散了一桌细碎的糖粒。 朱利安看着一桌子的碎糖感到无趣。 他说道:“到点了,伽索西大神官可以走了吧?” “打扰了。”伽索西点了点头。 他来这儿什么也没干,该说不说,朱利安即便很恼怒他人的这种安排,也只是无视忽略他们,像是跟家长闹脾气想冷暴力对方的小孩,以为这样的方式就可以让对方生气。 然而,这样的做法并未能激起任何波澜。 相反,伽索西甚至觉得这儿安静舒适,是一个不错的休息地。 朱利安干巴巴说道:“……你是我最讨厌的一个。” 实则并非全然如此。 伽索西的淡然态度让朱利安感到一阵莫名的憋闷,可是,与那些总是对他灌输大道理、摆出一副道貌岸然姿态的人相比,伽索西的沉默却也让他感觉到了轻松。 可是,难道他这里是什么业绩点吗? 没事干就都往他这里安排一个人来,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不过就是那几句陈词滥调,总是围绕着神殿、皇室、海市、民众的议题。 仿佛他对此有任何异议,都是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 更何况,他压根没有资格提出异议。 伽索西对别人的评价从不放在心上,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这态度让朱利安更加生气了,他憋了又憋,终究没有办法对人口出恶言,把不悦的情绪咬碎了往肚子里咽。 最后他闷闷把那凉透的花茶一口喝了,或许没等几分钟,又该来下一个人了。 可是,伽索西那淡定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很久。 就在他刚走到街口上,此时路上行人稀少,在片刻的宁静之后,他很快察觉到了什么,下一秒,他感觉某样东西轻车熟路爬到他身上。 伽索西顿住脚步,双眼闭了闭,一股无力涌上心头。 在那黑色生物得寸进尺地攀爬时,他快速利用外袍的遮挡,隔着层衣服捏住了对方。 对方受到了阻挡,倒也乖巧停止了乱爬。 伽索西其实也非常不能理解这种事,为什么能存在这种从视觉到触觉都感觉那么真实的幻觉? 他下午的时候也特意抽出了时间,去查阅过相关的资料,也去调查过资料库里的信息。 没有找到跟这个黑色生物贴合的资料,也没有找到那个少女存在的痕迹。 这两者的特征都很明显,范围很小,可是一点信息也没有。 如果这两者,是真实存在的,那要么是对方的资料隐藏得太深,要么就是资料库中根本就没有那个人的信息。 说不出哪种更复杂。 如果说这个黑色生物,包括那个少女不再出现,那么他至此也就把那一切完全当成是假象,抛之脑后了。 可偏偏同样的时间点,这个黑色的生物又重新找上了门,态度亲昵,仿佛跟他认识许久一样,熟知他各个地方的…… 伽索西只要一想到,对方确实几乎攀爬过他每一寸肌肤,呼吸就不禁一窒。 他捏着黑色生物的手,感觉就像是握住了被烧红的炭一样,明明它泛着凉意,他却只觉得这触感灼热令人不安。 伽索西停顿的时间过久,已经有人对他投以奇怪的视线。 他虽然不是很在意,可他也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做什么,便想找个角落。 就算这是幻觉,他觉得也不能老待在他身上吧。 可当他走到一个拐角处,却忽然被拽住了衣袍拉了进去。 伽索西眉头一皱,侧头望去,却发现是那位红发少女。 少女的手指轻轻顺着他的外袍探入,自然而然地贴在了他的腰间摩挲着。 伽索西不得不产生了一个疑惑,这个少女跟那个黑色生物到底是什么习惯,格外偏爱这种亲密的接触。 对于这种过于亲密的触碰,他只觉得被对方接触的地方,尽管搁着衣物,却也感觉敏感极了,仿佛轻轻一碰,他的皮肤就会泛红一样。 因为对方的举动,总让伽索西脑子里闪过昨天那些模糊的片段。 他隐约记得对方的指尖,昨天也逗留在他的腰腹上像是逗弄,此刻,她的再次接触,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特别是此时,他们没有深入巷子中,而外侧就是大街。 伽索西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街上传来的喧嚣声,那些隐约的交流声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这种感觉总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偷偷进行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们又见面了。” 少女的嗓音略微压低,仿佛是在低语。 这是许梦屿曾经看到过的一幕,她认为很有趣,于是心生一计,想要亲自尝试一番。 看着对方虽然面色如常,那一瞬间不安仍旧被她捕捉到了。 作为被实验的对象,伽索西抿着唇。 他看着少女一边说着话,一边巧妙地从衬衫扣子之间的间隙探入,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背紧紧贴上了坚硬的墙壁,身后已无退路。 他刚想伸手,像刚刚阻止黑色生物那样,想要阻止这个少女,可对方却抬眼注视她。 “乖乖的,让我试一下就好,很快的。” 她的语气像是哄骗小孩。 伽索西试图忽略她的言语,但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就听到了她继续说道。 “太把幻觉当真,会遇到不好的事情,这不是你说的吗?” 少女的‘好意’提醒,确实让伽索西动作迟疑了一下。 好几年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对所谓的幻觉采取忽视的手段。 然而,面前的少女却太过真实,她的存在让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他不禁有些愣神。 从昨天看到对方开始,心中的困惑越来越强烈,总让他想要用什么手段去证明,对方到底是真还是假。 就在他出神的瞬间,他感觉到了锁骨处一阵剧痛。 伽索西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趁虚而入。 她趁着他分心的当口,轻轻解开了他衬衫最顶端的两颗纽扣,仿佛是在惩罚他的走神,然后在他身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少女的力道之大,让伽索西不由自主地弓起了腰背,背部紧紧地抵在了身后的墙上。 他伸手搭在了对方的手臂上,一方面似乎是在借力支撑自己,另一方面又像是在进行无力的抵抗。 她轻轻说道:“你最好不要真的无视我的存在,因为我总有办法让你看着我。” 伽索西的目光落在她唇边的殷红上,那是他身上的血液。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无论对方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她存在,那他压根就不可能真正忽视对方。 第17章 第 17 章 此时正是外头热闹的时间段,街道的喧闹声传入伽索西的耳中,而他们却与世隔绝,好像躲开了全世界,偷偷藏在这儿说悄悄话似的。 伽索西深刻意识到了这件事。 只要对方不消失在他的世界之中,无论怎么样,他都没有办法彻底忽略对方的存在。 就像对方说的,只要她想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做任何事,没有什么可以束缚她的行动。 面前的人,就像是她唇上的那抹鲜血一样,存在感如此强烈,哪怕是丢在人群之中,也一样会轻易使他看到,肆意侵占他所有的视线。 他却毫无办法。 伽索西轻轻道:“你……想试什么?”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尝试忽略对方,把她当成一个不需要交流的存在。 他想,如果这些事情只找上他的话,或许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 在古早的记录中有一种记载,人的灵魂会在死后仍旧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完成对方的心愿那么对方便会消失。 如果说以前的幻觉是完全没有办法沟通的存在,那么面前这位,则太过于不同,她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许梦屿也不太明白他态度为何突然转变。 虽然他仍旧绷着一张俊脸,可他此时温顺的态度她很喜欢。 于是,她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脖颈。 这种掌握一个人命脉的感觉她也很喜欢,或者说她总是喜欢掌控一个人的全部,无论是情绪或者是别的。 对掌控他人的全部,她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但许梦屿自认为自己也并非一个绝对强势的存在,当对方服软低下头颅时,她又会给予公平的对待。 例如这个时候对方提一些小要求,她就会满足。 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伽索西必须主动提出他的需求。 “你的反应跟我以为的有些不同。”她说道,“我来见你,你应该表现出高兴或者欣喜,总之应该是一个开心的情绪,可你更像是惊吓,而且我没有从你身上感觉到什么正面的情绪。” 许梦屿思考着从两人到见面之后发生的事,她觉得跟她之前看到的那种不太一样,可明明从人物到场景都十分相似了。 伽索西有些不太明白,可他努力顺着对方的想法思考。 “为什么会是……”他猜测,“所以你想说的是,你在给我惊喜?” 高兴与欣喜之类的情绪,结合对方刚开始说的话,那么她以为自己的出现是给他带来惊喜,所以他应该感到高兴。 可实际上他感受到的是苦恼。 不,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对方想要给他一个惊喜,而目的是想要看到他开心……似乎也并非如此,她在用他做什么参照物,还是实验品之类的。 “首先很感谢你的这个想法……”伽索西斟酌着用词,他本就不擅长沟通,更何况对方还是这种类型的。 他说道:“但是我想,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我指的是我们其实并不熟悉,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实在很难因为你给的……惊喜,而感到高兴。” 伽索西努力忽视对方无聊似的玩弄他衣服上的纽扣,他总算知道,自己早上那件衣服上的扣子为什么会掉了。 “可是你昨天到最后就有高兴。”她提出反对意见,以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他说的那样陌生。 哪怕他们也就认识一天,接触的时间还不超过十二个小时。 昨天的时候,一开始对方确实很抗拒,可后来也没有反抗了,而且也很乖,反应也很可爱,也是因为这个她今天才很高兴想要来找他的。 结果今天他却翻脸不认人。 伽索西无力闭了闭眼,冷静了一下后,才睁开眼认真看着对方说道:“那个不一样,不对,总之以后也不能那样,你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许梦屿没有犹豫就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没有拒绝。” 言下之意,不拒绝就等于是同意。 “……” 伽索西总感觉说下去,对方就要生气了。 他对于别人情绪的感知能力并不是很好,总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对方好像不喜欢他,可这一刻,他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敏锐。 感觉对方生气之后,会在这里做出一些他不敢想象的事情。 “不过你可以求我。”她态度自然说出了这句话。“如果你求我的话,在我高兴的时候,我会同意你一些不太合理的要求。” 不太合理指的是对她来说不太合理。 伽索西察觉到自己竟然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说对方宽宏大量吗? ‘求’这种字眼,伽索西从不觉得会从他口中说出。 因此他开始转移话题。 “言归正传,你是说今天你出现的目的,是想让我高兴吗?”伽索西试探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简单多了,但显然,事情总不如他所愿。 “不是哦。”她很果断地摇了摇头。“是昨天你高兴之后,我觉得也很高兴,所以我想再试试而已,那样很有趣。” 伽索西有点能跟得上对方思维了,因为他听到对方说出这样的话,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可下一秒,他看着对方的那张嘴一张一合,又在说一些他不爱听的话。 她说道:“所以,我来找你是想要做一些跟昨天一样,能让我感觉到有意思的事。如果在这个地方继续进行昨天没有完成的事情,你会表现出不一样的,且更有趣的表现吗?” 对方的表情好认真,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事情的可能性,而且身上一直没有离开的那个黑色生物,似乎也在考虑这件事。 伽索西感觉一瞬间,他把自己逼入了一个没有办法后退的绝境里,他开始后悔了。 面对对方打量的视线,他心又乱了。 好不容易随着交谈而冷静下来的情绪,轻易被拨乱,哪有人会满口挂着那种奇怪的事情? 可面前这个家伙……他根本不能试图用常理去换位思考。 “你好像很紧张?为什么,因为你在害怕,还是你在兴奋?”她像是一个好奇心极重的小孩,掌心贴上了他的胸膛,不断进行询问,“心脏跳动得好快……所以试试吗?” 虽然许梦屿刚刚并不认同对方的那句‘你需要征求我的意见’,可此时她也到底也没有直接顺着自己的心意就行动,而是如对方希望的那样,先询问一下对方的意思。 毕竟他现在很乖,虽然那张脸冷冰冰的没什么表情,可也确实还是好看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不介意用比较宽容的态度对待对方。 她想着,征求完意见之后,无论同意与否都可以继续。 反正对方也没有没有说,一定要同意才算。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 许梦屿能感觉到,随着她这句话的说出,对方的心跳又更快了些许。 她眨了眨眼,又重复了一遍:“所以,试试吗?” 伽索西听着对方虽然语气平淡,听着像是开玩笑,可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蠢蠢欲动。 “我……” 第18章 第 18 章 “所以,试试吗?” 伽索西只觉得那五个字在他耳边缭绕,像是一声声地询问,把他逼到角落中。想到对方指的是什么,他就忍不住挪开视线。 “……这个事情可以拒绝吗?” 对方双眸微弯一副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模样,可是拒绝的话语飞快。 “这个不可以。” 她凑近了些,似乎想看看他是什么反应。 伽索西原本一手搭在对方手臂上,可随着对方的凑近,却变得像是欲迎还拒,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像是有些羞愤,嘴巴一张一合又没支出个声来。 许梦屿眨了眨眼。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神奇,他的脸原本苍白如雪,可有的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面颊迅速变得红彤彤,像是被热焰舔舐过,红润的颜色泛上他的面庞时,他看起来让人心生怜爱。 所以说她才喜欢逗弄他,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可爱。 她试探性再往对方腰间探了探。 果然,当她的手指轻轻触及他敏感的腰部时,他的身体就立刻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眼睛眨动了两下,似乎还在思考这突如其来的触碰。他的身体往后弓了一下,原本轻轻搭着她手臂的手也忽然用力,仿佛受到惊吓一样。 可他后面就是墙壁,没有办法再后退了。 许梦屿不太清楚有些人的腰腹是敏感的,她就不怕痒,可站在她面前的这位显然不是这样。 每当她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腰腹,都会产生下意识的反应,一颤一颤的,像是在回应她。 “……求你。” 他低低说道。 “什么?”许梦屿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求你不要在这里……”伽索西话语说到这儿卡住了,无论用什么词形容,都感觉很奇怪,最终他含糊着说道,“不要在这里做这种事。”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这种事……”许梦屿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说辞,思考他的意思,而后反问了一句,“可我还没有开始,我只是摸摸你而已。更何况我刚刚不是如你所愿,在征求你的意见了吗?” 她的语气和态度都非常理直气壮,好像在做什么正经事。 确实,对方征求了他的意见。 可他拒绝的声音就像是石块扔进水里,掀起一股波澜后再无动静。她根本毫不在意,只是象征性地问问而已。 伽索西说不出话。 他只觉得心跳动得太快了,说出刚刚那句话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力气,再让他求一次,他实在难以启齿。 “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现在就暂时放过你。” 她又摸了摸他面颊,在他温度的衬托下,显得她手有些冰凉。 伽索西因为过于羞耻,全身血液都好似涌到脑子中一样,脸上泛着红晕,眼尾也有一层魅人的绯红,而他还低垂着眼眸,不敢看她,更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一副什么模样。 但听了对方的话语,他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们出去走走吧。”她提议道。 现在正是外头热闹的时候。 伽索西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件事,不由心中有些庆幸,一直没有人来这条小巷。 要知道他们此时并不深入小巷之中,而这里头也有光亮,并不是昏暗一片,谁来都能很清晰看到他们仿佛依偎着在干什么。 不对……假如他们看不见她的存在,那么只会看到他狼狈的模样。 想到这儿,他舌尖抵住了上颚,一时半会思绪卡顿。 伽索西下意识看向了面前的人。 对方正专心帮他扣着纽扣,刚刚被她解开的几颗扣子,被她的手指再次轻易掌控。 随后,伽索西看到她歪了歪头,像是在思索什么。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衣领就被往下一拽,锁骨处传来了一股湿润的感觉,当他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后,她已经把最后一颗纽扣扣上了。 “好。”他忽然说道。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倒是宁愿出门走一天的路。 许梦屿正观察他的衣袍穿戴,想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就听到对方忽然说话。 “什么好?”她先是茫然了一瞬,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她不由地说道,“你思维好迟钝。不如你身体的下意识反应,总是很快能给予我反馈,不过也没有关系,这样就很好了。” 许梦屿快速为他做了个点评。 虽然他不太爱说话,反应也慢半拍,还有时候喜欢说些她不爱听的话。可是对方的身体就非常诚实了,总会把感受到的事情很快速反应出来。 所以没有关系的,这样不需要改也可以。 伽索西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掰回正路的思绪,又要被对方拉偏了。 他先是把衣袍的兜帽带上,然后抓住了对方仍旧在捣乱的手。 虽然衣服之下,都是她的痕迹,可是当穿上衣服后,他又能恢复之前那样平静的模样。 伽索西能感觉到对方看向他的视线,好似能透过他穿戴严实的衣服,看到他的身躯,特别是他身上还真充满了对方的痕迹,让这种视线显得过于暧昧了。 还有那个黑色的生物…… “可不可以让它离开我身上?”他低声说道。 “这个啊……”许梦屿思考了一秒后,毫不心虚说道,“她也不总是都听我的,现在外面都是人,她不爱出来。” 她眼也不眨,说出了一句谎言。虽然她很少骗人,可是偶尔骗一骗似乎也无伤大雅,总归对方不清楚实情,如果暴露了……那就等以后再说也不迟。 伽索西觉得自己可能是习惯了对方强硬的态度,听到这句话后,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提出这个请求,本来就没有抱有很大希望,可紧接着听到了对方的下一句话。 “或许人少一点的地方她会愿意。” 她话语中仿佛带着某种暗示。 听了这话,伽索西迅速松开了对方的手腕,转而说道:“你不是说要逛一逛吗,现在就走吧。” 他语气尽量平淡讲出了这句话,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这种事情的他,反而觉得相较于她其他的想法,这个是最正常也是他比较愿意做的事情了。 伽索西都有些后悔提出那样一句话了,该不会到了晚上,她还要跟着他吧? 对她来说,人多跟人少的地方或许都没有什么区别,伽索西看不到她会被大众目光束缚的可能性。 可他却不同。 “可以啊,就先这样吧。” 她很爽快地点头同意了。 爽快到伽索西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在之后等着他。 实际上也确实如他所想,她只是暂时放过他而已。 毕竟天也没有完全黑下来。 明天要入V啦宝宝们,所以明天会有万字更新,更新时间提前到零点! 要写我前几天就在想的浴室情节了,让我酝酿一下!(摩拳擦掌) ↓然后是推一下这本的接档文↓ 【到时候可能会改一下文案,核心就是体型差 黑白配】 万人迷她是戏精吗[GB] 许黔兮很爱哭,那双漂亮的眼睛总氤氲着泪,看人的神态眉目含情,对着狗都深情。 唯独江翎对她不假辞色,并且评价她矫情。 哪怕对方追在他后头两年了。 “许黔兮那家伙就喜欢哭,娇娇弱弱恶心死了。” 他总是面露不屑与厌烦,不厌其烦诉说着自己的苦恼,可与此同时,他却也在沾沾自喜。 因为许黔兮很漂亮,喜欢她的人很多,而她却只喜欢自己。 即便他总是带着不同的女朋友去她面前,对方也仍旧喜欢她,他是最特别的那个。 直到某一天,他终于愿意回头接纳她的爱时,却听到了她跟别人说。 “啊……我根本不爱他,只是戏精而已。” ———————— 最近学校来了一个新的转学生名叫单狩,比许黔兮要小一届。 他高大且身材极好,眉眼锐利不爱说话。 单狩很神秘,总是不见身影,找他要花费很多时间。可许黔兮每次见了他就心跳加速,她认定,这肯定是她新的心动对象。 于是,她开始整日纠缠着对方,面对对方强硬的拒绝,只是双目含泪眉眼泛红站在原地,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直到那天,她撞破了对方的秘密。 他竟然有一条毛绒绒的尾巴! 咦……那她是不是可以开发新的‘戏路’? 许黔兮把对方双手捆在床头两侧,手里轻轻抚摸对方柔软毛绒的狼尾巴,泪眼婆娑可怜兮兮看着单狩,嘴中却说道。 “这样也不肯喜欢我吗?” 男人咬牙切齿,险些要着了道。 他嘴硬:“你死心吧。” 嘴有多硬身体就有多软。 可是单狩更明白一件事,这家伙压根不爱他,只不过是戏精而已。一旦他表露出任何一点恋慕,对方就会抽身离开。 滚烫的眼泪滴到他胸膛上,像是炙热的火焰,他听到对方轻声说道。 “那我只好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了。” - 娇小爱哭实际掌控欲很强的漂亮戏精VS身材好易推倒自带耳朵尾巴的恋爱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0章 第 20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1章 第 21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2章 第 22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3章 第 23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4章 第 24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5章 第 25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6章 第 26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7章 第 27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8章 第 28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9章 第 29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0章 第 30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1章 第 31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2章 第 32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3章 第 33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4章 第 34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5章 第 35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6章 第 36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7章 第 37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8章 第 38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9章 第 39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0章 第 40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1章 第 41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2章 第 42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3章 第 43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4章 第 44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5章 第 45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6章 第 46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7章 第 47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8章 第 48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9章 第 49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0章 第 50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1章 第 51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2章 第 52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3章 第 53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4章 第 54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55章 第 55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