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忘恩?暴戾九千岁逼宫夺妻!》 第二十二章 破相,不配嫁皇室1 不过这次虞清婉倒是很沉得住气。 不仅虞清婉,整个相府依旧之前那样,完全没人来西厢院打扰她,仿佛那日的风波从未发生。 两日后,浴佛节。 天刚蒙蒙亮,相府的三辆马车已在府门前候着。 虞清凰带着玉屏和阿蛮来到时,正瞧见五日未见的虞清婉挽着虞夫人手臂,一副母慈女孝的模样。 “清凰~”看见虞清凰,虞清婉松开虞夫人的手臂,快步迎上来,眼中瞬间蓄满泪水,“这几日我忙着照顾母亲,都没能去看你……” 虞清凰心底嗤笑。 这位长姐不嫌恶心,她嫌恶心。 不露痕迹避开虞清婉伸过来的手,目光扫过不远处的虞夫人。 这位养母眼下青黑,显然多日未曾安眠。 虞夫人目光在她面纱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淡淡开口,“身子可好些了?” 她当时是真心护这位养女的,可第二天醒来,看到守了自己一夜的清婉,才反应过来自己当时的行为一定对清婉伤害很大。 又在得知这位养女是怎么从五公主手下逃脱一劫的。 就更是骇得半晌无法言语。 老爷下了封口令,她也就假装不知道。 可她真的万万没想到,这个养女竟和那位声名狼藉的可怕九千岁扯上了关系! 不行,这次浴佛节后,她要想办法说服老爷,这个养女还是要送走才行! 免得这事传出去后,连累了清婉和明瑾的名声! 想到这里,越发淡漠的开口,“上车吧,别误了时辰。” 虞清凰是了解这位养母的,多少猜到一些,也没有难过,只是垂下眼帘,“是。” 三个分别上了各自的马车。 车轮辗过青石板路,窗外人声鼎沸。 浴佛节乃国潮盛世,通往慈恩寺的官道上车马如龙,两侧百姓摩肩接踵。 虞清婉心情颇好的笑了声,“今日可真热闹。” 随行的夏荷、秋月不约而同打了个寒颤。 虞清婉又笑了声,“热闹些好啊。虽今日那位九千岁不会出现在慈恩寺,但我那位农女妹妹五日前被五公主鞭打这事,今日怎么也该传出去了……” 五天前那事后,爹在相府下了封口令。 而五公主和几位皇子肯定也不敢去那位九千岁面前问。 外面一点风声都没传出去。 “你们可安排好了?” 夏荷和秋月又是双双一颤,夏荷赶紧恭敬无比回道,“回大小姐,都已安排好。” 虞清婉勾了勾唇角。 很好,她会让那卑贱农女今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马车后面,就是虞清凰的马车。 虞清凰也在看车外热闹的队伍和人群。 “小姐……这面纱……”阿蛮欲言又止。 “无妨。”虞清凰一点也不在意,“记住我交代的话。” 两个时辰后,相府的马车到慈恩寺,慈恩寺外围已经停了许多马车。 有不少女眷也正从马车上下来。 看见相府的马车,不少人都过来打招呼。 相府那场迎归宴她们许多人都在当场,听说第二天相府又发卖了奴仆。 此刻这些人脸上看不出异常,实际都在暗暗观察相府一行人。 虞夫人勉强撑着笑和她们寒暄。 这时虞清婉和虞清凰也下了马车。 众人下意识看过来。 刚看一眼似乎没问题,再看一眼,突然发现不对。 她们诧异的瞪大眼。 相府二小姐居然戴着厚重的面纱? 佛节不遮面,不戴帽,这可是最基本的! 虞清凰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没看见那些目光。 站在虞夫人身侧的虞清婉,唇角微不可察的扬起。 好戏还在后面呢! 正在这时,一个小沙弥来到近前。 “各位女施主,殿内贵人有请。” 虞清婉成竹在胸,虞夫人却和身边其他官夫人一样,有些摸不着头脑。 待众人随沙弥入后殿,只见十数位华服妇人簇拥着一位雍容贵气的女子——正是当朝皇后。 这一惊可不小,先前没得到一点皇后娘娘会带着宫中各高位嫔妃来慈恩寺的消息! “给皇后娘娘请安。”众人慌忙行礼。 皇后含笑抬手,“快起来吧。佛门清净地,不必拘礼。” 虞清凰随着众人起身,却敏锐注意到皇后身侧那位美艳妇人正用淬毒般的目光盯着自己——王贵妃,五公主的生母。 这时皇后又让人赐座。 “还有半个时辰才到礼佛的时间,外面春寒,本宫便让人去请你们进来坐坐,避避风寒。” “多谢娘娘体恤。”众人又赶紧恭恭敬敬谢恩。 皇后又说了几句话,视线才移到虞清婉身上,“这就是清婉吧?” 她亲切的招手,“过来让本宫瞧瞧。” 虞清婉莲步轻移,行礼时裙摆绽开完美的弧度,“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好孩子。”皇后笑着从身边嬷嬷手中取过一对墨玉镯,“这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 殿内顿时响起轻微的抽气声。 她们不少人都认出那对镯子水头极好。 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分明是皇后大婚时戴过的物件! 皇后何其看重喜欢这位相府嫡小姐! 又惊又喜的虞夫人反应过来后正要拉着虞清婉谢恩,却听皇后又道,“清凰也来。” 众人神色各异的看着戴面纱的少女缓步上前。 皇后打开另一个锦盒,里面一对东珠熠熠生辉。 “这是本宫特意为你准备的。” 不愧是皇后,真正是做到了一视同仁,又让人想入非非。 虞清凰能察觉周围有人看好戏的视线。 大大方方收下,不卑不亢的谢恩。 王贵妃这时突然冷笑,“皇后娘娘,今非昔比,只怕这个农女如今已配不上太子殿下未婚妻的身份,也配不上您如此的抬举。” 殿内霎时落针可闻。 皇后蹙眉,“妹妹慎言。” 王贵妃素来嚣张惯了,“皇后娘娘您还不知道呢?这农女浴佛节都戴着面纱,是她那张脸毁容了!” 她满眼讥诮看好戏,“体貌有损的人,可没资格再入皇家。” 皇后有些诧异,很快想到什么,关心的看向虞清凰,“清凰,你可是出疹子或者怎么了?” 她语气慈爱,“无碍的。今日佛节,不好遮面,把面纱取下来吧。待佛节后,本宫宣太医给你诊治便是。” 美艳非常的王贵妃又是一声冷笑,“皇后娘娘,怕是她不敢摘呢。” “王贵妃,你今日是怎么了?要在这清净地如此为难一个小辈?”皇后不赞同的开口。 王贵妃美眸陡然冷厉,“怎么了?为丽华讨个公道!” 五天前,丽华回到宫里,扑倒她怀里吓得瑟瑟发抖。 在她的安抚下,好半晌才断断续续说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刚开始她都被唬住,心惊胆颤了两天! 可整整五天过去,那位九千岁那边没任何异常。 王贵妃只能想到,那令牌多半是假的! 而那位九千岁不管听说没听说,之所以没反应大约是相府一个野种农女,根本入不了那位的眼,不配他出手。所以这吓到她丽华的低贱东西才捡回一条狗命。 可吓到她丽华,是要付出代价的! 王贵妃突然伸手,尖锐的护甲勾住虞清凰的面纱。 ‘刺啦’一声,厚重的素白面纱被扯开。 虞清凰的脸猝不及防暴露出来。 第二十三章 暗陷,姐姐的大礼 众人的目光皆看了过来。 只见两人一身狼狈,衣服上洒满了茶水。 “妹妹,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 虞清婉先开了口,一下就将锅推到了虞清凰的身上。 虞清凰却并未辩解。 众人立马便脑补出了场姐妹不和的大戏。 不知怎的,虞清婉看着她镇定的神情,心底隐约有些不安起来。 似乎隐约有什么脱离了掌控。 皇后面色不虞。 虞夫人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但碍于众人都在场,也不好苛责太多,只叫两人下去换身衣裳,别在皇后面前失了礼仪。 阿蛮想要跟着,却被虞清婉的丫鬟夏荷挡住了。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虞清凰的身影便已消失在斋堂的转角。 阿蛮气呼呼的瞪了夏荷一眼,心里只希望佛祖能够保佑小姐顺利渡过这劫。 出了斋堂,两个小沙弥分别领着两人前往禅房。 就在虞清凰抬脚进门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转头看向正目光灼灼盯着自己的虞清婉。 虞清婉慌忙收起表情,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妹妹,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就只是怕里面会不会多出来点什么。” 虞清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急不可迫的神态,目光又看向空荡荡的禅房里。 虞清婉心头一紧。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就在她慌张不安的时候,虞清凰却轻笑的弯起美眸,“开个玩笑,姐姐不会当真了吧。” 虞清婉僵硬的笑了笑,心里更是恨极了,但为了计划顺利也只能忍下。 “妹妹快去吧,可不能让娘亲他们等急了。” 直到看到她的身影走进禅房,虞清婉这才毫不遮掩脸上的恶意。 妹妹,这次我定会让你身败名裂,要怨就怨自己,非要挡路。 而太子殿下还有那位九千岁,都是她的了。 看向身边已经买通好的小沙弥,递过去一包银子。 “都安排好了?” 小沙弥掂了掂重量,露出一个贪婪的笑,“那是自然,到时我自会引着众人来此,大家就会发现相府二小姐和马夫衣衫不整共处一室。” 虞清婉高傲的点点头,满意离开,却不是前往斋堂,反而折返向着慈恩寺的偏殿走去。 就在上一世,虞清凰就是在这里遇到的九千岁。 而现在,和九千岁相遇的就是她虞清婉。 既然她受上天眷顾,那就别怪她又争又抢了。 想到此虞清婉只觉得浑身发热,她不自觉的松了松衣领,以为只是错觉。 这边禅房里。 香炉升起一阵清烟,虞清凰扶着额头幽幽昏倒在榻上。 透过门缝监视的人见她晕倒,便放心的收回视线将门带上。 就在门关上的一刻,虞清凰睁开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好在她事先备了解药。 掩下眸底的寒光,她知道门外有人把守,便推开禅房唯一一扇窗,从里面翻了出去。 从后绕到禅房侧旁。 直到看到一人领着个相貌丑陋的男人来到禅房门前,赫然正是相府的马夫。 因为样貌着实丑陋,在相府也不受人待见,经常受人欺负,虞清凰恰巧碰到过几次,还帮过他解围。 “还在里面吗?” 守门的沙弥奸笑点头,“被药倒了,现在你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便将那马夫放进了禅房。 虞清凰柳眉紧紧皱在一起,只觉心里一阵恶心。 看来她这姐姐还真是送了她一份大礼,那自己怎么也得好好回礼才是。 将怀里一个造型奇特的哨子取出,放在嘴边,却并没有听到响声。 只见一个暗影从不远处的连廊顶上跳下,来到虞清凰身边。 这还是师傅给她留下的人。 虞清凰指着禅房的方向耳语一番。 那暗影一个纵身便消失了。 待到禅房里马夫发现没人后,慌张的打开门想要和门口的小沙弥说什么。 暗影却已神鬼莫测般出现在两人身后,一手刀一个将人敲晕带走。 虞清凰深呼吸一口气,看向慈恩寺偏殿的方向,眼神逐渐坚定。 她走向斋堂,步子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跑着来到门口。 “不好了,姐姐,姐姐她……” 虞清凰气喘吁吁撑着斋堂的门,一副惊慌失措语不成调的模样,似是出了天大的事。 堂内众人均是一愣。 虞夫人手里的筷子都拿不稳了,直接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她站起来走向虞清凰,脚步因为惊慌好几次踩到裙角,“我的清婉出什么事了?!!” 皇后也表示关心的走下座来。 虞清凰见差不多了,假装想要拉着虞夫人出去说。 虞夫人是关心则乱了,看着她这幅模样更是心烦。 “你支支吾吾干什么,是不是你偷偷害清婉了,快说啊!” 虞清凰心底嗤笑。 “我同姐姐一起去换衣,没想到等我换完,就发现姐姐被一个陌生男子带走了。” 听她说完,虞夫人只觉双腿一软,头顶似乎有天雷劈下。 这可如何是好。 她就该听虞清凰的话,现在所有人都听到了。 她的清婉,她的乖女儿以后可怎么活。 看着虞夫人如丧考妣的模样,虞清凰只觉可笑。 梦里自己被斩,这个将她养育长大的母亲都没有半点伤心,甚至还狠狠踩自己一脚。 现在却又像个慈母一般。 虞清凰真为梦里的自己不值。 皇后眉头紧皱,叫来侍卫,将慈恩寺围住。 “给我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必须要把虞大小姐安全找到,若是有所损伤,我定不饶恕。” 虞夫人又紧张又害怕,只能恶狠狠的瞪了虞清凰一眼。 一阵兵荒马乱后。 侍卫上前回话,却只是低声向皇后一人禀告。 皇后听闻身形有一瞬间不稳,好在被身后嬷嬷扶住。 她铁青着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虞大小姐找到了,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一个误会罢了,我会派人好好处理,大家不要惊慌。” 这是并不想闹大的态度。 堂中的夫人小姐虽然好奇,但碍于皇后也不好说什么。 然而她们不好说,王贵妃却开口了。 “我看我们还是去一趟好了,这不明不白的,对虞小姐的清誉也有所损伤。” 王贵妃得宠于后宫,却见不得皇后事事压自己一头。 今天这事皇后想瞒下去,一定有皇后忌惮的东西,她可不想错过这次打压皇后的机会。 众目睽睽下,皇后只能咽下口中的腥甜,带着众人前往偏殿的方向。 偏殿门前已被几个金甲侍卫把守。 皇后在门前的脚步顿住。 “女儿家的事,这么多人进去也不太好,我同贵妃还有虞夫人几人进去就好。” 王贵妃还想作妖,但被皇后的眼神一瞪,也只能作罢。 “娘娘,也让我和你进去吧,我担心姐姐。”虞清凰可不能错过这个当场捉奸的好戏。 皇后目光幽深的看了虞清凰一眼,便同意了。 四人进入殿中,隐约有暗香浮动。 窗阁暗影下。 只见两道身影如交颈鸳鸯般缠在一起。 第二十四章 婚约,皇后的警告 “殿下,怎么是你——!” 虞清凰的低呼让呆愣住的三人回过神来,却没惊醒那难舍难分的两人。 那两人赫然正是失踪的虞清婉和太子。 一男一女衣衫不整共处一室,是个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贵妃捂着嘴发出一声嗤笑,“这佛门净地,太子殿下也不挑挑场合,真不怕佛祖怪罪。” 皇后冷着脸上前,一把拉开两人,拿起一旁的茶水,泼在太子脸上。 太子这才恢复了一丝清明。 看清眼前的人,心底剩下的一点燥热也被掐的一点不剩。 “母后,你怎么来了?” 环视一圈周围,只见虞清婉双颊酡红的倒在一边,脸色瞬间苍白。 虞夫人也忙上前把虞清婉拉到自己身后,将她扯开的衣领拢好。 “太子,看看你干的好事!” 皇后气急,扬起手想要打下去,但最终还是作罢。 “母后,这不是儿臣的错,一切都是她,对!就是她勾引的我,是她派人传信给我,让我到此,也是她对我下药。”太子看着皇后失望的眼神,慌忙跪地。 虞清凰冷眼看着他疯狂推诿的模样,心中更是厌弃,他可没被下药。 看来他不仅蠢,还是个毫无担当的软蛋,危害到自己的利益,便将所有过错都归结在旁人身上。 这样的男人,她看不起。 这样的婚约,她不想要。 “皇后娘娘,清凰请您解除我与太子殿下的婚约,既然太子和姐姐两人情意相投,我愿意成全。” 虞清凰郑重的跪地请求道。 这也是她这次反击的主要目的。 在意儿告诉她浴佛节自己会被“捉奸在床”后,她便暗中调动安排在府里的人密切关注着虞清婉的动向,包括她买通小沙弥,威胁马夫,购买媚药,更甚至查到了她私底下打探九千岁以及慈恩寺偏殿位置的这些小动作。 她也便将计就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了。 此刻虞清凰的心无比冷硬。 “清凰,我……”卫景珩看向虞清凰,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心里只是浓浓的愧疚。 想着以后登上宝座一定会好好弥补她。 此刻对于她的退婚请求也没有插话。 皇后露出惯常亲和的笑,亲自将虞清凰扶起,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清凰,本宫知道我这不成器的儿子伤了你的心,但景珩这只是中了某些宵小的诡计,他心里还是有你的。” 虞清凰心头涌起一阵无力,即使都这样了,皇后为了太子的前途和名声也不肯放了她。 她不想就这么认了,不想成为相府和皇家的牺牲品。 双唇紧咬到发白,纤瘦的身体摇摇欲坠却有股坚韧的意志撑着。 “娘娘,若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虞清凰只觉皇后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甚至捏得有些疼。 “清凰,你是我和陛下认定的太子妃,从前是,以后也不会变。” 这是安抚,也是光明正大的警告。 天家雷霆雨露皆是恩,容不得她这蝼蚁拒绝。 刚刚皇后脸上一闪而过的狠辣很快消失,她又恢复成以往那个淑德懿行的慈后。 看向殿内的所有人,“今天殿内的发生的事,本宫不希望有一点消息传出去,太子是大夏国的根本,我这都是为了我大夏的长治久安,若有人想要胡乱造谣,那便是要乱我大夏的根基。” 虞清凰沉默的低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似乎是接受了这一切。 王贵妃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只是态度并未有多少谦卑,“皇后娘娘说的是。” 虞夫人死死抱着虞清婉,低声呐呐回了声是。 皇后这才稍缓了神色。 安排太子躲好,便打开门出了殿去。 告诉众人,虞清婉只是不小心被毒虫咬伤,男子是慈恩寺里的大夫,现在已经安排了太医来为虞清婉诊治。 众人探头探脑偷偷撇向殿内。 确实只看到虞清婉晕倒在虞夫人身上,人群这也才半信半疑的散开了。 浴佛节之行就在这场风波中结束。 虞夫人怨恨的看了眼虞清凰,扶着女儿便走了。 她的劫数并没有结束,回相府等待她的便是一场狂风骤雨。 所有人走完,虞清凰那口气泄了,身体摇晃了一下,被阿蛮扶住。 阿蛮手里只觉一阵濡湿。 抬手看,满手都是鲜血。 “小姐,你没事吧?”阿蛮的声音带着哭腔,只有她知道自家小姐有多不容易。 虞清凰摇头,脸色逐渐浮现一片不正常的嫣红,她摊开手,手里是一根短簪,锐利的尖头上有着点点猩红。 她那杯茶也是加了料的,为了降低虞清婉的警惕,她不得不喝。 而保持清醒最好方法,就是疼痛。 “我不能就这样回府。”虞清凰指向慈恩寺唯一的石塔,“扶我去那里。” 阿蛮一路躲着人,将虞清凰带到了石塔。 慈恩寺角落的一隅之地,石塔静静耸立,表层石块被风雨侵蚀失去了棱角,暗绿色的青苔在石缝中蔓延。 这里被废弃了很久,里面更是蛛网密布满是灰尘,呼吸一口,满肺的土腥味。 阿蛮给虞清凰找了个干净一点的位置。 “小姐,你躲好,我这就去为你找药。” 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不得不离开。 虞清凰呼吸越来越重,凶猛的药效不断攻击着她理智的防线,身体的燥热逐渐侵蚀视线,眼前的一切变得扭曲模糊,即使她咬破嘴唇,尖锐的疼痛也只能勉强让她稍微清醒一瞬。 不远处寺庙敲响的钟声传入耳中,脑海里不禁想起那个可怕的梦境。 那一张张冷酷的脸,似乎是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恶鬼。 凭什么她要死! 她好恨! 好不甘! 这一生她要为自己活,也要将那些忘恩负义的人恨恨踩下去。 虞清凰身子蜷缩在一起,意识逐渐沦散。、 手无意识动了一下,碰到旁边瘸腿的椅子。 而刚好路过石塔的两个小沙弥听到了声响,双双停了下来。 “什么声音?” “难道里面有人?” “听师傅说这里面镇着一个恶鬼,不会是那恶鬼发出的声响吧。” “走,我们进去看看。” 虞清凰听到逐渐走近的脚步声,手心掐出血来,勉强唤醒一丝清明。 撑着软绵绵的身子往石塔上层走去。 不能被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努力撑着意志爬到二层,那两个小沙弥已经进了石塔。 虞清凰心头一慌,脚下腐朽的楼梯木板断裂,身子一歪向下栽去。 难道就这么憋屈的死了吗? 意儿该怎么办? 她闭上眼,臆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却不想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模糊的双眼已看不清眼前之人,只觉得朦胧中有一丝熟悉感。 她下意识抓住那人衣领,声音沙哑,喃喃的求救。 “帮我!” 第二十五章 阳谋,愿者上钩 两个小沙弥进了石塔,却什么都没发现。 其中一人似乎听到上方有响动,抬头却直直撞进一双冰冷的猩红蛇瞳中。 “啊——!有蛇!” 小沙弥尖叫一声,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上。 另一人也随声望去,只见一条黑蛇盘踞在栏杆处,黑色的鳞片闪烁着幽暗的光,蛇头高高昂着蛇杏子吐出发出嘶嘶的细小响声。 那人吓得一踉跄,腿软的拉着瘫软在地上的同伴跌跌撞撞逃出了石塔。 迷迷糊糊中,虞清凰想发声,却被人捂住了嘴,她下意识的咬了一口,只感觉抱着自己的男人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 “还会咬人。” 虞清凰身体里的药力再也无法压制,似乎有头野兽冲破了理智的牢笼,急迫的渴求着眼前的人。 他的衣袍在她手里攥的发皱。 虞清凰勾上男人脖颈,将自己红唇凑了上去。 但他却恶劣的躲开了。 就像在逗弄小猫一样。 慵懒又恶劣。 虞清凰有些恼怒,发出一声闷哼,不甘心的追了上去。 最终触到了那渴求已久的解药,她如同沙漠中干渴的旅人,抓住这份救命稻草就不断攀附上去。 逐渐融化。 逐渐沉沦。 然而那人的目光却依旧冰冷漠然,似在努力压制什么。 他掐住虞清凰的下颌,感受着她滚烫的身体因为难耐而蜷缩在一起,难受的眼角泪珠滑落。 更像只被欺负的小猫了。 “还真是贪婪。”他抬手抹掉那滴泪,声音有些暗哑,带着莫名的诱惑。 虞清凰像小猫一样皱了皱眉,却不想他的吻便落了下来,“小可怜,就这么喜欢?” 而后,虞清凰只觉被人喂进了一颗什么东西,在喉间化作一片冰凉将那浑身的燥热驱赶。 “贪了我的药,下次可是要还的。” 脖颈一痛,意识即将彻底陷入黑暗中。 在最后时刻,她努力的想要睁眼看清那男子的模样,却还是失败了。 等再次醒来,就看到小蛮正抹着眼泪守在自己身边。 虞清凰心头一暖,抬手轻敲了一下小蛮脑袋。 “阿蛮,你家小姐我还没死呢,干嘛哭得这么伤心。” 阿蛮见她醒了,高兴的又哭又笑的。 “小姐你没事可太好了。” 虞清凰撑着沉重的脑袋直起身,不知道是不是那药的后遗症,她的记忆还有些混乱。 她看了看四周,自己还在石塔中。 那么之前那个男子…… 突然感觉另一只手似乎还抓着一样东西。 虞清凰举起来,是一块被割断的袍角。 看来真的发生了点什么。 “阿蛮,怎么回事?” 阿蛮也不知道,她出去想找药,但郎中根本配不出解药,没办法只能折返,却不想回来却并没有在原处找到虞清凰。 她还以为小姐丢了,还好在石塔的二层找到了虞清凰,更奇怪的是虞清凰身上的毒也解了。 虞清凰没有出声,指间细细摩挲着手里这块布片。 其实她知道那男子是谁。 这佛塔中看似巧合的相遇,也是她一力安排促成的。 意儿告诉过她,浴佛节当天九千岁卫荧惑就在慈恩寺的石塔中。 所以她特意叫阿蛮将自己带入佛塔。 虞清婉的那杯茶,她暗中安排也能偷换,但她却还是喝了,其实不止是为了降低虞清婉的防备,更重要的是为以这样的方式接近他。 这便是她的阳谋。 虞清凰也没有把握那位会不会上钩,或许他连正眼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又或者她去的时候他已经离开。 这一切都是在赌。 她也没有办法。 前有如豺狼虎豹想要将她拆骨入腹的相府一家,后有随时就能如蝼蚁踩死她的皇家,还有那如跗骨之蛆甩也甩不掉的婚约。 这些都在逼她,她现在还是太弱小了,就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靠山。 而能同时制衡这几方的,便只有那个人了。 虞清凰握紧的手松了松。 好在是成功了。 阿蛮扶着她往外走,突然看到虞清凰的脖子有一处红痕。 “小姐,你脖子好像被蚊子叮了。” 虞清凰即使平时再冷静自若,此时也难免有些羞赧,默默的拉了拉衣领,将那痕迹盖住。 从慈恩寺回到相府已接近傍晚,天空染上一抹浓重的色彩,晚霞浸染像是火焰在天边蒸腾燃烧。 然而此时的相府上空,却似笼着着一层阴云,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氛围。 还是那相府大厅。 却只有虞相和虞夫人,连个沏茶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没有。 “跪下!” 虞相宦海浮沉多年,自带着上位者的威压,声音不大却如带雷霆之怒。 虞清凰并没有被虞相那张黑沉如水的脸吓到,也没有跪下,施施然行了一礼,自是端的温婉大气,“可是女儿有何错处,惹恼了父亲母亲。” 虞相气急冷笑。 “都到这个地步,你还觉得自己没错?我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 一直没开口的虞夫人也气的浑身发颤,“我原本只以为你只是嫉妒你姐姐,没想到你会使这么恶毒的手段来对付她!我的清婉,在外面替你受了那么多年的苦,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她!?” 虞清婉依旧有理有节,“父亲母亲认定今日之事是我所为,可有证据?若无铁证,女儿心中不服。” “还敢不服,你特意将你姐姐衣服弄湿,同她一同离席,却独独只有你姐姐出事,甚至也是你将事闹大,引我们过去,你一定是看太子对你姐姐好,疏远了你,你便嫉妒她,所以就这么恶毒的害她。” 虞夫人真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心中升起一丝杀意。 “当时是姐姐向我敬茶,何来我特意谋划,我和姐姐离席后并未同我一室换衣,难道我幸运未遭下毒便是我的错,至于说我闹大,我明明想和娘亲私下单独说,是娘亲自己拒绝将事情闹大,怎么现在又将过错怪在女儿头上。”说着拿手帕擦了擦眼睛不存在的眼泪,“女儿好冤。” 虞夫人一时语塞。 虞相瞪了她一眼,揉了揉酸胀的眉心。 真是无知妇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若不是……真想休了她! “难道这一切都是凑巧,而你凑巧参与到这整件事的每一个环节中?”虞相起身走向她,步步紧逼,“你为何不跟着你母亲一起回府,这么久才回来,是不是在销毁证据?” 语气越来越重气势压人。 虞清凰却并没有退一步,只是低垂下眸子,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双手捧到养父面前。 “这些,便能证明女儿的清白。” 第二十六章 口供,夏荷之死 虞相愣了愣,显然没料到她还有这一手。 半晌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越看眉头皱的越发紧了。 “老爷…”虞夫人有些不安,想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却不知为何有些胆怯。 虞清凰见两人脸色,心里一阵冷笑,面色还是装出一副纠结不安。 “这是小沙弥和马夫的口供,他们指认,都是姐姐身边的夏荷买通的他们要害我,而且我还找到了夏荷私下购买药物的凭据,我想父亲查一查应该就能查到,只是为何……受害者变成了姐姐。” 她顿了顿,看着虞相和虞夫人,表情泫然欲泣。 “或许姐姐也不知情吧,都是夏荷私下搞鬼,想要挑拨我们姐妹俩的感情。” 虞夫人震惊的有些站不住。 怎么会!? 不可能是她的清婉,她的清婉那么善良单纯! 虞相握着手里的口供和凭据,恨不得将它们通通都撕的粉碎。 手指不断攥紧,纸面都被捏皱了,眼神看向虞清凰如刀剑般森寒。 “清凰,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父亲,女儿只是想要查明真相罢了。” 言语之间似乎有看不见的刀剑交锋。 虞相背过身,看不到他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那两人现在在哪儿?” 虞清凰假装不懂,“父亲放心,女儿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毕竟事关相府的名声,若真被外人知道了我,估计会被别人参一本我们相府治家不严,而且对皇后娘娘那边也不好交代。” 虞相的手青筋暴起,但却只能憋着一口老血夸赞她的聪明懂事。 有怒火却又发不出来,自然就有人要遭殃了。 遭殃的人正是夏荷。 “来人,将夏荷带来!” 下人领命,没过一会儿就将夏荷拖了过来。 “大胆夏荷,谋害主家罪无可恕,如此狼心狗肺之徒,今日断不能饶你,给我打,打死为止。”虞相下令,便有一旁小厮将夏荷按在大厅外的青石砖上。 夏荷人已经懵了,大概知道事发,自己被拿来顶罪,挣扎求饶,“老爷夫人饶命,不是我,是小…” “给我堵住她的嘴!”还没说完,就被虞夫人厉声喝止,“平日清婉待你不薄,你却行这等恩将仇报之事,现在死到临头还想攀咬小姐,当真是该死。” 被堵嘴的夏荷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眼底满是绝望和哀怨。 看到此时的夏荷,虞清凰恍惚中看到了梦中的自己。 也是这般,因为虞清婉,便被轻易舍弃。 可悲又可怜。 但虞清凰并不会同情夏荷。 毕竟夏荷并不清白,虞清婉陷害自己的计划里她可是出了不少力。 既然戏已唱罢,虞清凰也不想再看养父虚伪的表演和养母怨毒的眼神,褔了一礼便退下。 身后是木棍打在皮肉上的闷响,一声又一声,沉闷得让人窒息。 但她并未回头。 西厢院中。 虞清凰拿着那块衣角看了许久,想了想最后还是打开暗格,和那玉坠子放在了一起。 阿蛮端着一碗血燕进来,虞清凰接过,并将早就写好消息的密令递给她。 “让人交到城南暗巷的扎纸铺。”说完还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一定要藏好首尾,这次我的都做高调了点,估计最近会被盯得很紧。” 阿蛮认真点头,将东西揣好。 “小姐这是想小少爷啦?” 想到意儿,虞清凰嘴角扬起一个温柔的笑。 她却是有些想意儿。 或许真的是血缘的羁绊,她真的好想抱抱他柔软的小身子,捏捏他脸颊的小软肉,听他用可爱的奶音叫自己娘亲。 这样想着心里暖暖的,那颗被背叛伤透的心也被填的满满的。 而另一边。 慈恩寺,石塔最顶层。 男人看了眼自己割破的袍角,指间有些烦躁的碾了碾。 缠在手腕上的黑蛇似乎察觉到自家主人的情绪,蛇头微动。 “怎么?还想见她?”男人的语气带着危险的沙哑。 而回应他的只是黑蛇的嘶嘶声。 翌日。 玉屏正在给虞清凰上药,她脸上身上的鞭伤还未好全,身上又添了新伤。 “小姐要不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玉屏有些担心,她能感觉到小姐的体温有些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伤引起的。 “别担心,都是一些小伤罢了。”虞清凰拉好衣服,柔声安慰。“等会儿还要出门呢。” 她可是安排好了今天和意儿见面,可不能被这些事给耽误了。 然而还没等出后院,就遇到了虞清婉。 或许是因为昨天中了药的缘故,她的脸色还有一些苍白,站在那里如弱柳扶风,更是加重了她身上的白莲气质。 “妹妹,我是来替夏荷给你道歉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受惊吓的小兽,“我没想到,竟会是她……” 虞清婉说着眼泪便掉了出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若是外人看到了估计都会以为是虞清凰欺负她。 虞清凰真觉得很神奇,怎么会有人的眼泪能说掉就掉,收放自如,而且哭得还这么漂亮。 说是天赋也不为过。 “哦,是吗。”似是敷衍都不想敷衍了。 见她不接茬,虞清婉银牙都快咬碎了,但还是控制好表情,突然瞟到身后的什么,眼睛滴溜溜一转,语气愈发可怜。 “我知道夏荷已死,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真的不是我,妹妹还不信,我这就以死自证清白。” 说着取下头上的发簪,就要往手腕上划去。 虞清凰就静静的看着她发癫。 虞清婉一咬牙用力往下的时候,却被一只手握住了手腕。 是虞明瑾。 “清凰,你怎可如此咄咄逼人?!” 虞清凰目光清冷,“兄长不问对错,便来指责我?” “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做到如此地步。”虞明瑾将人拉到身后护着,“清凰,你变了。” 虞清凰闭了闭眼,对这个是非不分黑白不辨的兄长没有半分期许。 “难道不是兄长你变了吗?” 她的目光并不尖锐,但虞明瑾心头却蓦然为之一颤。 他还想再说什么,虞清凰却不想听了。 还想加把火的虞清婉想开口,却被虞清凰笑着堵回去了。 “姐姐的戏,还是唱给兄长听吧。” 她直接穿过连廊离开,踏过夏荷被打死的地方,脚下青石砖缝里残留的血迹早已被冲洗干净,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般。 虞清婉只觉一股彻底的寒意席卷全身。 她难道也是……重生!? 第二十七章 见面,爹爹没人追 虞清凰为了避开暗中监视自己的耳目,特意来到一所诗舍。 这座诗社也是她暗中经营的产业,特意供那些达官显贵文人墨士交流之所,她入了一间雅室。 留下玉屏,伪造她一直都在的假象,自己则从暗留的密道内离开,带上黑色兜帽斗篷从后巷离开。 城南暗巷的扎纸铺难得早早就关门打烊。 柳珍珠从后门接到了虞清凰,激动得声音有些抖,“姑娘似乎清减了许多,可是相府待的不如意?是不是有人欺负恩人你了?” 珍珠这也是第二次见虞清凰,满肚子想要和她说的话。 当年她们姐妹在那样的绝境中被恩人所救,恩人不仅没有嫌弃她们,给了她们一个立身之地,甚至将这个铺子交给自己,还如此信任的将小少爷托付给她。 “好了珍珠,你就别担心我了,你还好吗?哑婆婆的病还有没有再犯?”虞清凰亲热的拉起柳珍珠的手,笑着边走边说,“我家如意没在这儿给你添麻烦吧?” 柳珍珠笑了,“没有呢,一切都挺好的。” “没有添麻烦,照顾小少爷本来就是我应该的,而且小少爷可乖了,一点都没捣乱,还会帮我算账揽生意呢。” 柳珍珠擦了擦眼角激动的泪水,忙让哑婆婆将小如意带出来,自己则给虞清凰解下斗篷送上茶水。 “珍珠你就别忙着伺候我了,而且也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虽然当初是我救了你们,但你们也帮助了我良多,”虞清凰拉住忙前忙后的柳珍珠,语气很认真,“到今日你们日子越来越好,也是依靠自己勤劳的双手打拼出来的,我也并未拿你们当我的奴仆,我们是平等的。” 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治愈人心的坚定力量。 “姑娘,你真是折煞我了。” 柳珍珠撇过头去,眼眶已经通红。 姑娘真是天下最好的人,她必定会用尽毕生报答她。 而此时,哑婆婆牵着卫如意的小手出来。 小男娃见到眼前正是日思夜想的娘亲,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见亲亲娘亲没有消失,乳燕投林般向她跑来。 “娘亲!”小如意张开自己短短的手臂抱住虞清凰,“我还以为你不要意儿了呢。” 倔强的小嘴瘪着尽量不让自己哭出来。 那模样又软萌又可爱,虞清凰的心都要化了。 柳珍珠看着这温馨的一幕,更是为恩人感到高兴。 为了不打扰他们,柳珍珠和哑婆婆悄悄退出了后院。 “意儿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不想你呢。”蹭了蹭小如意的软乎乎的脸颊,“要不是有坏人盯着,娘亲真想每天都和意儿待在一起,到时候意儿会不会觉得腻?” “才不会腻,不会腻!”小如意眼睛亮晶晶的,“我会帮娘亲打跑那些坏人,这样娘亲就是意儿一个人的了。” 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补了一句。 “只能分给爹爹一点点娘亲。” 小孩子的感情总是直接且浓烈的。 “好,娘亲只喜欢意儿。”抱着软乎乎的糯米团子,往上举了举,故意板了板脸,“意儿是不是没有听娘亲的话好好吃饭,怎么还轻了?” 小如意不好意思的将脑袋埋进娘亲的怀里,“意儿太想娘亲,想的饭都不香了。” 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孺慕之情,虞清凰责怪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意儿要乖乖吃饭,吃饭才能长高。” 小如意乖乖点头,保证自己会好好吃饭。 虞清凰摸了摸他的头。 “娘亲,你见到爹爹了吗?” 小家伙仰着头,小小年纪却一脸八卦。 虞清凰脑海中回忆起那天模糊的记忆,脸颊飞起一抹绯红,“年纪不大,倒是打听起大人的事了。” “看来爹爹还没偷到娘亲的心,不过娘亲你们很快就能再次相见的。”小如意捂着嘴偷笑,活像一只偷到蜜罐的小狐,“不过在娘亲之前爹爹没人追,没有经验,爹爹凶你的话娘亲你要原谅他呀。” 想到那个传说中阴险诡谲声名狼藉的九千岁,虞清凰有点想扶额苦笑。 那是同一个人吗? 也不知道自己会和那人未来发生什么样的交集。 就在如意的童言童语中,时间渐渐流逝。 也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刻。 “娘亲,不要忘记想意儿哦。” 小家伙眼泪汪汪的,好不容易哄好了他,虞清凰这才踏上返回的路。 这日的城中有些热闹,即使虞清凰努力找偏僻的道路走,依旧避不开人,必经之路更是人挤人。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听说没有,将军携家眷今日回京。” “将军领十万铁骑镇守我大夏边境,将那虎视眈眈的北境大军打了回去,这次回来陛下应该会给将军封赏吧。” 人群议论纷纷。 就在此时,突闻不远处响起阵阵马蹄声,那声音如雷霆般由远及近,一条望不见尽头的队伍浩浩汤汤的走来,甲胄在行走之间闪烁着凛冽寒光,猎猎军旗格外显眼,上面是一个大大的‘陆’字。 队伍前方骑马之人,正是这次的主角,陆大将军。 百姓们都为着这一刻高声欢呼,人群也越发拥挤。 虞清凰没想到今天会恰巧遇到陆将军回京,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她拉了拉兜帽帽檐,想要往旁边的角落避一避。 却不想人流拥挤推搡间,她没能控制好身形,不小心就被人群挤出了队伍,跌倒在行进的队伍中间。 虞清凰还有些恍惚,一个身着锦衣的白衣少年便已经下马来到虞清凰身边,指挥这队伍绕开不要造成踩踏。 “你没事吧?”俊美少年将她扶起。 虞清凰只想离开,就只是压低了声音说了句,“没事,有劳了。” 那少年也不在意她的冷漠,突然看到她露出一半的侧脸,正要松开的手蓦然握紧。 “小姐,你家中可有父母?是不是孤儿?” 虞清凰只觉得这人的问题莫名其妙,气的瞪了他一眼。 也就是这一眼,让少年怔住了,感受到手上的力道一松,虞清凰趁此机会挣脱开,钻入了人群消失不见。 白衣少年怔怔的发呆了许久,一个和他相貌一样的红衣少年走过来,一看就是双生子。 红衣少年推了他肩头一把。 “怎么?丢魂了?” 白衣少年看向自己亲弟,好半晌才蹦出了一句。 “刚刚那姑娘,长得好像娘亲。” 第二十八章 赏花,活剥美人皮 自从那天见了意儿之后,虞清凰就一直待在她的西厢院中很少外出,相府难得平静了几天。 但她坐的住,有人却坐不住了。 虞清婉将手里的帕子绞得死死,眼中满是焦虑不安。 那个想法一旦产生,便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搅得她寝食难安。 她急切的想要一个答案。 想要去质问,去验证心里的想法。 但她不敢。 若说她真是重生,看着又不像。 但明明她陷害虞清凰却反倒害了自己,九千岁也没在慈恩寺的偏殿里,九千岁没遇到还和太子有了龃龉,虽然皇后勒令封口帮她遮掩了过去,但贵女圈中还是偷偷传了一些流言。 好像一切都不一样了。 难道是自己重生后产生的蝴蝶效应? 虞清婉心底纠结,脸上的表情更是狰狞可怖,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在一旁伺候的秋月低头大气都不敢喘。 这个大小姐太邪性了,尤其是夏荷死后,她就更害怕了,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相府书房。 虞相听完下属禀告完虞清凰近日的行踪,思索了半晌。 “你说她进了那诗社呆了大半晌?这段时间你可亲眼看到她?” 下属想了想摇头,“只看到丫鬟玉屏进出房间,卑职怕被发现,所以不敢靠近,就看到一个背影坐着并未看到小姐正面。” 虞相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示意下属出去继续监视。 “看来我这乖女儿还在外面藏了个大秘密,那可就要小心了,可千万别被我找到。” 他喃喃低语,语气既古怪又激动。 西厢院里,虞清凰忍不住觉得背后一寒,总有些不好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便应验了。 “你说什么?五公主邀我入宫赏花?” 虞清凰惊讶的放下手中的笔转身,只见阿蛮苦着一张脸点头。 “宫里的嬷嬷特意来请,车马已经在相府门外侯着了。” 将手洗净,虞清凰柳眉越皱越紧。 还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赏花? 呵。 估计等着她的是场鸿门宴吧。 “小姐,要不还是不要去吧,我就说你病了起不来。”阿蛮关心则乱。 即使这个时候,虞清凰依旧不乱,“傻阿蛮,即使躲过了这一次,难道还能躲第二次,三次?” “那要是她像上次一样,不分青红皂白针对你可如何是好?” “她是公主,这个身份既然能给她带来权势,也是束缚,若她真敢,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虞清凰坐在镜前,唤来玉屏为自己梳妆。 看着镜中自己的脸,鞭痕已经极淡,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玉屏想要用珍珠粉将那道痕迹遮住,却被虞清凰制止了。 “这可得留着。” 坐上了入宫的马车,虞清凰的心反而愈发平静起来,甚至还有心情和那嬷嬷搭起话来。 只是那嬷嬷一路都冷着一张脸拿鼻孔看人,似是瞧不起她的身份。 踏入宫墙的那一刻,便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然而这华美绮丽的宫殿却并没有让虞清凰惊叹向往,反而只觉得压抑。 当今陛下虽早年励精图治,创下盛世太平,但到了晚年却难免有些昏聩。 不仅穷奢极欲,各种修建宫殿损耗民力,最近几年更是为求长生一心玄修不理朝政,任由儿子夺嫡争斗,搞得朝廷乌烟瘴气。 虞清凰想着想着就已经到了目的地。 下了马车,跟着嬷嬷一路进到沁芳苑。 园中奇山异石名花珍草点缀其间,仿若一副画卷美不胜收,沿着蜿蜒小径一路向前,是处处都有惊喜,无一不彰显精致不凡。 穿过听雨连廊,就看到一座八角亭,亭中坐着的正是五公主。 只见她一身绯红的宫装,和平时的劲装打扮不同,让她多了一分娇俏。 只是她手边还放着一根鞭子,正是那天鞭打虞清凰的那根。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 虞清凰行了一礼,并未有任何胆怯之意,“既然是公主邀约,清凰怎敢拒绝。” 五公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突然抓起手边鞭子朝着虞清凰的脸打去。 虞清凰并未躲避,身体未动分毫,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只见那一鞭挥在了虞清凰的脚边。 五公主死死盯着虞清凰的脸,想要在上面看出一丝一毫的害怕,便能好好嘲笑她一番。 但是让她失望了。 五公主忿忿的将鞭子认到身旁宫女身上,反而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虞清凰脸上。 “虞清凰,若我杀你,你还会是这幅假清高的模样吗?求我吧。” “公主不会杀我,清凰身上并无罪责,就算公主要杀我,陛下也不会同意,就算陛下同意,百官也不会同意。”虞清凰依旧风轻云淡。 五公主像是被她眼神看透,有些色厉内荏,匕首划破颈间皮肤,渗出一滴血珠。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敢?!” 这个女人! 虞清凰浅笑安然,抬手捏住那匕首,将它从自己脖颈间移开。 五公主没想到她今天这么大胆,手上的匕首就被虞清凰卸下。 看着那闪着寒芒的匕首握在虞清凰手中,五公主莫名有些毛骨悚然,想将手收回,却被她握住手腕。 虞清凰将匕首放入五公主手中,“刀剑无眼,五公主可别伤到了自己。” 在相府或许她还不敢这么做,但自己是光明正大被五公主接入皇宫,自己真被杀,五公主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五公主何时受过这份气,咬牙狠狠看着她。 虞清凰难道真的有九千岁撑腰? 想到昨日虞清婉的那番话,她思绪回转,为了今天的计划,现在只能忍下来。 等到时候,她要看虞清凰怎么死! 五公主又恢复了一贯娇纵的模样。 “卑贱之人,就是脏。”她似乎嫌被虞清凰碰过的地方脏,还拿帕子擦了擦,擦完将帕子扔在虞清凰身上,“既然要赏花可得跟紧我,若走丢闯入禁地不小心被杀,可别怪我。” 虞清凰不接话之时默默跟上,她知道五公主要作妖,但也只能见招拆招。 只希望她不搭话能让这个跋扈的五公主失去兴趣。 五公主边往外走,似是无意的开口。 “今日父皇和九千岁大吵一架。”她停下转身看着虞清凰的眼,神情戏谑,“你可知,那人生气之时最爱做什么?” “他最爱活剥美人皮” “尤其是那些敢打着他旗号招摇撞骗的美人皮!” 第二十九章 西苑,她没有退路 虞清凰大概猜到五公主的心思,想要拆穿自己的谎言。 衣袖下指间攥紧泛白。 若是真被五公主发现自己和那位并无多少牵扯,那以后将是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辱。 她不能让意儿的努力付诸东流。 “公主殿下的意思清凰不懂。” 五公主像是更确定了,露出一抹冷笑,“别给我在这装傻。” 她脚步逐渐变快,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虞清凰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就是五公主特意为自己设计好的陷阱。 只是不知道会以怎样的方式推自己进坑。 即使知道也没办法拒绝。 她们越走越偏,在路过一个关闭的朱门前,虞清凰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一声模糊的兽吼。 还没等她细听。 突然,只见五公主脚一歪,身边的宫女赶忙去扶。 在虞清凰没有看到的角度,用力一扯自己脖子上的东珠项链。 颗颗圆润饱满的东珠像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溅落在地上。 虞清凰冷眼看着心里却在发笑。 来了。 宫女趴在地上将那些散落在四周的珍珠拾起,五公主递给身边宫女一个眼神。 那宫女心领神会的认真数完后禀告。 “公主,一共一百零七颗,还差了一颗。” “这可是爹爹在我生辰宴特意赏赐的,一颗也不能丢!该死的奴才有没有认真找?!”五公主故作生气状。 宫女全都惊恐跪地。 “奴婢连砖缝都扒开找过了,确实只有一百零七颗,丢失的那一颗也可能是不小心掉入了旁边的西苑之中。” 虞清凰看了眼苑门紧闭的西苑。 还真是难为她了,堂堂五公主,为了教训她这么一个小人物居然也能使出这么拙劣的手段。 “那还不快进去给我找!”五公主冲着跪倒一地的宫人呼喝。 “奴婢,奴婢不敢。” 众人一听要让进西苑,浑身那是吓得抖若筛糠,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仿佛里面是什么恶鬼地狱。 五公主假装若有所思,“哦,本公主想起来了,这可是九千岁的地盘。”她突然看向虞清凰,“你不是九千岁的人吗?那你替她们进去找?” 她语气轻佻,带着浓浓的恶意。 “若你不去,那这些人都得死。” 宫人全都哭作一团,有些还转向虞清凰磕头求她。 虞清凰微不可察的皱了皱柳眉。 “就算我不答应,公主不是也会用其他办法让我进去吗,又何必吓她们。” 声音清冷,仿若洞察一切。 五公主看着她这幅模样更是恼怒,也不装了,逼着虞清凰往西苑里走。 “还需要本公主请你?” 虞清凰深吸一口气,提起裙摆缓缓走向那朱红大门。 心跳声仿佛要跳出胸腔,耳边听不清其他声音。 她不是不害怕。 只是没有退路罢了。 纤白的手将门推开,在她即将踏入的时刻,只听到五公主恶劣的话语。 “至今可没有一个人能全须全尾的从里面出来,可别让我失望哦。” 直到踏入西苑的那一刻,虞清凰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里安静的可怕。 但冥冥之中,虞清凰感觉到了有很多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那些视线多半都是带着恶意的打量,冷冰冰的不似人一般。 虞清凰相信就算她现在转身逃跑也不行,五公主肯定派人将大门看守起来,就为防止自己逃跑。 因为入宫并不允许带武器,所以虞清凰只能取下头上的发簪紧紧握在手里。 希望它能足够尖锐。 她小步的向里面走着,边走边警惕的看向四周。 她不管是之前还是在梦中,都听说过皇宫中西苑的传闻。 而这个传闻更多的是萦绕着血腥恐怖恶念。 西苑是整个皇宫的禁地。 确实和五公主说的一样,没有人能活着完整的从里面走出来。 听说宫人不时就能听到里面传来恐怖的尖叫,以及野兽的嘶吼,有人好奇偷偷闯入,结果半边身子都没了,从西苑爬出来便断了气。 临死前嘴里还念叨着,“他,他是恶鬼,是妖孽!” 从此便再无人敢闯,就算路过也远远的绕着走。 短短一小段路,虞清凰感觉自己像是走了一辈子。 精神紧绷,半点不敢松懈。 这西苑和其他的皇家园林并未有什么太大区别,只是有些荒芜和阴诡,似乎下一秒从身后就能窜出个邪祟将她吞吃入腹。 虞清凰努力让自己冷静,心里默念 霎时间,她停下脚步,整个人僵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只觉一阵腥风从自己身后吹来。 或许是在梦里死过一次,她多死亡的预感要格外敏锐一些。 用尽此生最快的速度,虞清凰下意识往左边一躲。 刚好避开了致命一击。 她一生都难忘眼前看到的东西,那个庞然大物就静静的伫立在自己面前。 是只吊睛白额大虎。 那双宛若铜铃般的眼睛盯着她这个闯入者,闪烁着凶狠残暴的寒光,粗壮的四肢满是紧实饱满的肌肉,更显得它威风凛凛,尾巴低垂甩动着,似在准备随时扑上去。 刚刚就是那比她脑袋还大的虎掌差点就将自己撕碎。 虞清凰死死盯着那大虎的眼睛,双腿像是生根了一般被死死钉在地上,剧烈狂跳的心脏让她呼吸变得急促。 她会死! 记忆中有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告诉自己,“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害怕是最没用的,也不要想着依靠别人,要不遗余力救自己,利用你一切能利用的东西,找出对方的弱点一击即中。” 害怕没用,她要自己救自己。 她不想死! 她也不会死! 求生的意志占领高点。 她努力让自己呆住的脑筋转动,握着簪子的手指都快要掐进肉里了。 僵硬四肢勉强能动了,她握紧手里的簪子,余光瞟向四周,想要找到对自己逃生有利的东西。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白虎似乎有些不耐,大口微微翕动,露出尖锐的獠牙。 就是这个时候。 白虎动了,向着虞清凰飞扑过来。 若是普通人应该早已被吓破了胆,但生死时刻,或许是紧张到极致,虞清凰反而不害怕了。 她也向着白虎跑去,似要将自己送入虎口。 不远处,楼阁之上。 那一刻,原本慵懒邪肆的男人,握着佛珠的手微微紧了紧。 第三十章 求生,求千岁救我 虞清凰眼波流转间,是一往无前的锐利和果敢。 就在快要接近白虎的时候,虞清凰的身形突然往左边一扑,扑倒在地,白虎由于惯性扑了个空,止不住速度撞到了旁边的假山上。 虞清凰乘着这个空挡,起身就往旁边的假山林跑去。 她真的要谢谢设计这园林的人,不然自己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而被撞了一个踉跄的白虎之时甩了甩大脑袋,反而被激起怒火,发出一声足以震颤整个西苑的虎啸后,就朝着虞清凰追来。 虞清婉知道自己跑不过那白虎,只能通过绕路来减缓它追赶的速度。 眼看虎口在自己身后撕咬下一块布片,她跑入了两座假山形成的狭窄空隙中,那白虎自然没察觉到问题,义无反顾跟了进去。 虞清凰眼底闪耀着敏锐的光,直到这空隙逐渐变小,只能容她纤细的身形穿过,那大白虎身躯威武雄壮,自然就越追越慢,直到被卡在了两座假山的石缝中,退也退不出去。 看着眼前这瘦小又可恶的人类,发出兽吼,努力伸头还想要咬她。 她也不惯着,泥人还有三分性呢, 用力将手中的簪子往白虎的眼睛扎去,可惜被它避开,只扎进了旁边的皮肉之中。 疼的白虎不甘的吼叫,可却只能无可奈何的空咬。 见暂时已无生命威胁,虞清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卸力后的浑身发软席卷着她的神经。 想要动一下,只觉左脚脚踝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原来是刚刚不知什么时候崴到了。 她扶着石壁缓缓蹲下。 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却不想一条黑影吊在自己眼前,已经有了应激反应的虞清凰飞速抓住。 入手一片冰冷的触感,是蛇! 她下意识想要将手里的东西往石壁上砸。 就听到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阻止了她接下来的举动。 “虞二小姐是准备在我这儿大开杀戒吗。” 这声音有些熟悉,想到什么后,虞清凰只觉浑身发冷。 她松开手里的黑蛇,忙跪了下去。 “请九千岁赎罪。” 虞清凰连他的脸都不敢看,因为她的求生第六感又来了。 惹恼这人是真的会死。 黑蛇略带灵性的眼似有怨念的瞪了她一眼,转身就缠回到了卫荧惑的手腕上,衣袍遮盖着很难发现。 这一次虞清凰终于看清了那张脸。 那确实是一张俊美得有些过分的脸,薄唇紧抿看不出喜恶,而让人胆寒的是,他有着一双暗绿色的眼瞳,宛若寒潭中升起的地狱之火,透着丝丝缕缕的寒意,怪不得会称他是妖星。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眼眸微阖间,虞清凰竟然从中看到了一种矛盾感的神性。 他身着一身黑红蟒袍,周身弥散强大危险的气息,更衬得身后残阳如血。 他看了虞清凰一眼,虞清凰感觉比被刚刚白虎盯着还要让人感到害怕。 而他只是转了颗手里的佛珠便转身往外走。 “跟着。” 虞清凰即便崴了脚,也不敢不听他的话。 一瘸一拐的跟在了卫荧惑的身后,距离他一步半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因为他步伐大,虞清凰跟得有些吃力。 似乎察觉到了,卫荧惑微微放缓了一些脚步。 好在后面再也没有什么危险的生物出现,勉强才让她松了口气。 卫荧惑一路穿过西苑的院子来到旁边的楼阁中。 虞清凰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大厅中央,手指紧张的搓着衣角。 上一次她那么大胆也是在药力的影响下,现在清醒状态下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虞清凰敢肯定,他记得自己,浴佛节后一定调查过她,否则今天也不会叫出那声虞二小姐。 只是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这时虞清凰拿不准的。 对于这种聪明到近乎妖孽的人,她的那些小动作能瞒住他的法眼吗? 就在她局促纠结,想着接下来该蓄意引诱还是求饶时。 卫荧惑拿着一个白瓷瓶走了出来。 “坐下。” 直接而又简洁的命令。 虞清凰却僵着没动。 然而在他眼神的威势下,她最终还是乖乖听话坐到了他的旁边。 他,他该不会要给自己的脚上药吧? 虞清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将那只崴到的脚伸向他。 卫荧惑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虞二小姐手似乎没断,还需要人帮忙?” 虞清凰脸颊腾的一下红到了耳根。 太丢人了! 现在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忙将脚收回,却不想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处,尖锐的痛感让她整个脸都皱了起来。 卫荧惑却弯下腰,不容拒绝的握住她的脚踝。 虞清凰脸烫的很,想要抽回脚,却根本抵不过他的力量。 他皱眉,“别动。” 卫荧惑修长有力的手指的她脚腕处,即使隔着薄薄的罗袜也能感受他掌心的温度,烫的她心脏莫名一跳。 “虞小姐那天表现的那么热情,怎么?今天又这么乖了?” 虞清凰胡思乱想的脑袋瞬间清醒,他果然猜到自己那天的刻意安排。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却将错位的骨头接了回去。 一闪而过的疼痛后,虞清凰只觉得脚能动了。 卫荧惑用帕子擦了擦手,慵懒的坐到了阁楼窗边。 看着浑身都是破绽的模样,却更像是伺机而动的猛兽。 对于他这些举动,虞清凰不敢大意。 她跪下,双手交叠额头重重磕下。 “求千岁救我。” 卫荧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唇角微勾,“我可救不了你。” 虞清凰咬唇。 “这世上若有人能帮我,那就只有千岁一人,不管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卫荧惑撑着身子,墨色的长发垂下,他俯身看着女人瘦弱的身体,纤细的脖子似乎一折就断。 “就不知道这代价你能否承受的住了。” 虞清凰似看到了希望,“千岁答应了?” “我不答应,你不也拿着我的令牌狐假虎威了吗?”他突然凑近,掐住虞清凰的下巴,“你是怎么拿到的?” 虞清凰下意识想到意儿,嘴唇瞬间失去血色,即使被他这样看着,也没有开口。 “你可真是让我越来越好奇了。” 第三十一章 交易,活着出来了 “吱呀——” 厚重的朱红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逆着光,只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从门后走出。 “你居然活着出来了!” 五公主见她完好从西苑走出来,还以为自己见了幽灵,脱口而出了心底的真话。 明明她听到那墙内传来了虎啸声,还以为这该死的农女已经被猛兽撕得粉碎。 没想到还真被她活着出来了。 难道这农女真是那位的人? 那么之前和现在对她的种种针对,不知会惹来那位怎样的报复。 她曾看到过,那人亲手处理了曾经欺辱过自己母亲的宫妃,手段极其残忍。 至今也未忘掉那一日他沾血的脸庞,和冰冷的眼神,宛若玉面阎罗。 没想到他居然会喜欢这种血脉卑贱的杂种。 看着五公主脸上精彩变幻的神色,虞清凰掩下眼中的嘲讽,依旧恭顺谦卑。 “只可惜并未找到公主遗失的珍珠。” 五公主已经没了之前的傲慢姿态,努力压着心里的怨念,僵硬的扯着唇角,“是,是宫人粗心数错了,并未遗失,你在里面没遇到什么吧?” “臣女的命没丢掉,让公主殿下失望了。” 想到今天的经历,若不是自己聪明,自己早已经死了,说话便也少了几分顾忌。 “放肆,你敢这么对本公主说话!” 五公主恼羞成怒,手扬起来想要打她,但眼神瞟见后面的西苑,身上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忙将手收了回去。 但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还是嘴硬道:“本公主乏了,你退下吧。” 说完便甩袖离开,虞清凰只听五公主小声的抱怨了一句“晦气”。 虞清凰低垂着头,唇角略带嘲讽。 而公主第一时间回自己殿里,生气的将眼前能看到的东西都砸碎在地。 从屏风后走出一个身姿瘦弱的女子。 正是虞清婉。 “丽华,你怎么了?可是我妹妹惹你生气了?”她上前握住五公主卫丽华的手假装关心。 她一直都在无意思的增加所有人对虞清凰的厌恶,这五公主是最没有脑子,也是最好掌控的。 而今天对虞清凰的试探,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因为心急想要知道结果,所以就借机留在了公主殿中等待。 似乎是找到了倾诉对象,五公主将今天计划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虞清婉心头一慌。 她此刻无比费解,虞清凰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攀扯上九千岁的? 比自己这个重生之人都要早一步。 她情绪没控制住,不小心捏疼了五公主的手。 “清婉,你弄疼我了!”五公主眼神古怪的看了眼虞清婉。 虞清婉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假装苦恼的叹了口气,“公主都是为了替我打抱不平,若妹妹她真对公主心存怨念想要报复,就让她冲着我来好了。” “怎么会是你的错!清婉你这么善良,可不是她的对手,总有一天我会让她付出代价!” 在卫丽华的心里,虞清婉就是单纯善良的小白兔,而虞清凰则是心机深沉的恶毒心机女。 这时王贵妃进了殿中。 卫丽华撒娇的扑到王贵妃怀里诉苦,从未受过委屈的她在虞清凰手里吃了两次瘪,想到那隐在虞清凰身后的九千岁,更是掉起泪来。 王贵妃揽着自家心爱的女儿,心里满是疼惜,不过还是看了虞清婉一眼,眼里满是寒冰。 虞清婉很有眼色的告退。 只剩下王贵妃和五公主两人,王贵妃替女儿擦干眼泪。 “丽华别怕,一切都有娘呢,就算是那位也要给我一分薄面,为了一个血统低贱的农女和我们王家作对可不值得。” 五公主这才放下心里的负担。 看着自家没什么脑子的女儿王贵妃还不忘提醒。 “别和那虞大小姐过多来往,不然什么时候被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都是千年的狐狸,她也是经历过这么些年的宫斗,那小丫头的伎俩也只能骗骗自家女儿。 五公主想要替虞清婉辩解,但见王贵妃的脸色又咽了回去。 这边,西厢院。 回到自己地盘的虞清凰,这才彻底的松懈了下来。 她靠在贵妃榻上,手撑在额头上,只觉浑身都酸痛不已。 像是被车驾碾过一般。 突然手摸到袖中的东西。 将它拿出来,正是卫荧惑给自己的药。 她的回忆瞬间被拉回了当时。 卫荧惑松手,他像是打量一件好玩的物件。 “让我帮你也不难,除非——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他凑到虞清凰耳边低语了一句,语带蛊惑。 “好,我答应。” 虞清凰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她知道若是自己拒绝,估计连这西苑都走不出去。 就如同和恶鬼做了交易,虽然危险,但自己能获得的利益也是极大的。 在她走时突然被叫住。 “药拿上。”下一秒冷酷的话让虞清凰的感谢咽回了肚里,“残了,可不好替我办事。” “小姐。” 玉屏端着晚饭走了进来,将虞清凰从记忆里拉回了现实。 虞清凰放下手里的药,玉屏看到那药瓶忍不住惊讶。 “小姐你居然会有玄玉续骨膏!这是老爷给的吗?难道您受伤了?”说吧便要上来检查虞清凰是否受伤。 虞清凰忙阻止了她的动作,解释自己今天只是崴到了,“你怎知这是玄玉续骨膏?” 玉屏连忙解释,“我以前在老爷的房里见过,听说这可是外邦上供的神药,即使筋断骨折也能续上,宫里都没两瓶,赐了老爷他可宝贝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大方给了小姐你。” 虞清凰没有解释,便让玉屏将药收好。 没想到,卫荧惑随便给的一瓶药都那么贵重。 她有预感,说不定什么时候真能用的上。 玉屏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从旁边桌上捧了一个小匣子过来。 “小姐这是您进宫之后,太子侍从送来的,说是太子殿下亲自为您挑选的礼物,我们也不敢不收。” 匣子表面雕刻着精致复杂的花纹,虞清凰打开。 是根簪子。 不管是款式和颜色都不是虞清凰平时爱戴的。 浴佛节后这么久,就送了这么个东西。 他卫景珩还真是敷衍,或许他真以为自己还是以前的虞清凰,那个他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东西。 摆了摆手,这东西留下虞清凰都觉得脏了自己的房间。 “扔了吧。” 第三十二章 信件,爹爹是混蛋 当晚,千岁府。 卫荧惑坐于明堂上,垂首敛眉缓慢拨动着手里的佛珠,没有半点戾气,而他面前正躺着几个血肉模糊的血人,显然是出气多进气少。 堂中一片寂静,只听到倒地之人喉中发出的嗬嗬声。 陈千户扶着腰间宝刀上前禀告,“千岁,所有监视之人都已伏诛,留下的活口已经审出来了,除了皇上那边的人外,还有相府的人。” 卫荧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起身走向陈千户,白衣的袍角粘上流淌在地上的血迹,氤氲出一团暗红。 陈千户明明没有犯错,却还是很怕自家主子。 即使待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也摸不清他的喜怒。 他顶不住压力,退了一步。 卫荧惑却没管,只是从他腰间拔出刀。 一道寒芒在眼前闪过,地上还在喘气的人都死了。 “他们的呼吸声太吵。” 就这么风轻云淡的夺取别人性命,一身白衣染血,那张妖冶的脸上,一半是神一半是魔。 陈千户出了一身冷汗,忙叫人将这些尸体拖走,可别污了主子的眼。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他并没有问,也不敢问。 只知道千岁之前调查的虞二小姐,今天闯进了西苑,不仅顺利活着出去了,还带走了玄玉续骨膏。 那玩意儿十分珍贵,千岁也就一瓶。 也不知道那二小姐走了什么吉运,能让千岁另眼相待。 难道千岁真的看上人家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们千岁虽然声名狼藉,但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就连敌国特意派来勾引千岁的第一美人,都被千岁折断双手扔出房间,更不要说那二小姐了。 不过就算如此,他心底也打定主意,以后遇到那个虞二小姐,态度要恭谨一点。 接下来的两天,虞清凰哪里都没去。 在自己的西厢院里好好养伤,最近一段时间,自己受伤的频率着实有些高。 新伤未好又添旧伤,这次虽然脚踝是复位了,但走路多了还是有些疼。 而她并不无聊,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她都会和意儿通一次信。 虽然这样做有被发现的风险,但虞清凰不舍得让意儿孤孤单单等着自己。 阿蛮在过路时,被一个丫鬟撞了一下,感受到怀里被塞了一样东西,就知道是城南那边的信来了。 于是她不动声色的继续往西厢院走去。 却不知墙角的隐蔽处,早有双眼睛正注视着这一切。 阿蛮进了房间,便把房门关上,掏出信递给了虞清凰。 虞清凰可是期待了许久,也不知道意儿在信里会说些什么,想到这里眼底已被温柔填满。 第一次两人通信的时候,她都被那信封的厚度吓到了,密密麻麻写满了思念,若不是没办法,意儿估计都想把自己塞进信里给她送来。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入目便是意儿直接的输出。 “亲亲娘亲,意儿想你啦,很想很想,吃饭想娘亲,睡觉也想娘亲,我已经掰着手指头数了好多天,希望我数完全部手指,娘亲就能来见意儿啦。” 后面便是一些生活小事,比如他帮哑婆婆干活,又比如院子里的花开了,他抓了一只虫养着说等下次见会给她看,即使都是些毫无关联的琐碎小事,虞清凰也看得津津有味。 更是时不时笑出声来。 她寄信的时候也提过自己西苑的经历,不过惊险的都隐瞒没提,只是说了自己见到了卫荧惑。 “娘亲见到大白和小黑了吗?爹爹总喜欢让我骑着大白,可威风了。”虞清凰脑海中浮现出那只白虎和黑蛇的模样,那么一只威风凌凌的老虎居然有个这么可爱的名字,还真是违和。 她接着看下去,却被后面紧接着的话给羞的面红耳赤。 “不过爹爹总是乘着这个时候,偷偷和娘亲躲在房间里,我想见娘亲,爹爹说我小,还不让我进去,哼!爹爹是混蛋。” 虞清凰再一次扶额,卫荧惑那个玉面罗刹,怎么会有意儿这么一个跳脱的孩子。 总不可能是随她吧? 信的落款是,娘亲最爱的意儿。 她将信收起来放好,其实本该烧掉以防后患的,但虞清凰着实不舍得。 而且信里意儿还提到,不久后虞相寿宴上,会有一件让她很难堪的事发生,具体是什么他也不是很清楚,说是卫荧惑为了不让自己难过封了所有知情人的口。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看来自己如果不离开相府,自己后面还会有接连不断的麻烦。 但她还没有让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人尝到梦里自己所受的苦痛,不管再难她都不会轻易离开。 相府书房。 虞相手里的毛笔被折断,“什么?!所有人都折进去了!!”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焦躁的像一头困兽在书房里来回走着,“该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不是告诫过你们不要盯太紧?若是被他发现了,我和他在朝中好不容易维持的制衡局面都有可能被打破。” 下属吓得缩成了鹌鹑。 “我,我们也没料到那千岁府的防卫会这么密不透风,不过相爷你别担心,那些人都是死士,就算被抓,也不会被供出相府的。” 虞相心底还是有些不安,但却无可奈何,“虞清凰和千岁府的关系没打探到,反而露了这么大个破绽,你真当那卫荧惑是吃素的!?” 越想越气,还想再骂的时候,守在外面的下人禀告,说是夫人来了。 虞相憋着火气让人退下。 虞夫人进来就发现自家老爷的脸色不好,下意识关心,“可是朝中有什么难事?” “妇道人家知道那么多作甚,连后宅的家事都管不好,真不知你这丞相夫人怎么做的。”心烦的虞相说话难免有些难听。 虞夫人脸色一白,心头仿佛受了重锤,“是那孽障又给老爷惹事了?” “我们这二女儿本事可大着了,居然能攀上千岁这尊大佛,指不定什么时候相府这艘船就得被她掀了。”他语气幽幽,“给我管好她,否则你这管家权就收回给有能力的人。” 听完,虞夫人身体的血液都冷了,差点没撑住。 “还有何事?”虞相不耐烦。 虞夫人这才恍惚想起自己有事找他的,将一份请帖递了过去。 “将军府邀请全京都的世家贵族,特意邀请让所有人携亲眷赴宴。” 将军府!虞相双目圆瞪,一些久远的记忆被拉回。 是啊,他们回来了。 有些秘密或许就要掩盖不住,看来他得先下手为强! 第三十三章 不孝,罚跪祠堂 虞夫人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过了好久脸色都没恢复过来。 果然那个孽障在相府就是克自己。 她气得锤着自己胸口不断诅咒虞清凰。 “娘亲,我给你炖了汤。” 虞清婉非常适时的出现,手里提着食蓝。 她在虞夫人身边安排了人,大概猜测到自家那个好爹爹,因为虞清凰和九千岁的事而迁怒了虞夫人,于是她便乘着这个时机过来。 在外人看来,虞相是个好父亲好相公,家宅和睦官声也是极好,若不是她重来一世,或许也会这么认为。 其实他只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外的名声,对家人的好也只是表面,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他通向权力的踏脚石,没有利益了就会被扔掉。 想到上一世虞相所做的那些事,甚至不惜利用自己来除掉虞清凰,她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不过虞清婉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既然自己没办法抢先和九千岁相遇,那就尽早将她打压下去,说不定自己后面还有机会。 就算没有九千岁,她还有太子这个最后选择。 她一定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虞清婉收起发散的想法,将汤碗放在了虞夫人的面前。 “娘亲这样,可太让女儿心疼了。”她杏眸含泪的说着。 虞夫人只觉一阵熨帖。 好在她还有清婉在身边。 她摸了摸虞清婉的手,“我最近都没找她麻烦了,没想到那贱人还到处出去给我惹祸,居然还和那千岁府的扯上关系,也不怕外人知道了戳我们相府的脊梁骨,现在害得你爹爹生气,她真是无法无天!” 虞清婉假装无奈的叹息一声,“妹妹也太不为娘亲和爹爹考虑了,她现在估计将我们都看做了敌人,可是我是真心将她当做自己妹妹看的,这相府也没人能管教她了。” 她的话更是给虞夫人的心头点了一把火,那火越烧越旺。 想到自己才是这相府的管家之人,那孽障还敢反了天。 “哼!”虞夫人哼出一声重重的鼻息,“她还敢反了不成。” 说着便朝身边的嬷嬷吩咐,“去把二小姐给我请来!” 声音带着怒意。 虞清婉满意的看着自己想要的结果,只希望她这愚蠢的娘亲能稍微有用点。 她端起汤碗,哄着虞夫人喝了那碗鸡汤,又服侍她擦了擦嘴,说了些要保准身体的话。 这两相对比下,虞夫人对虞清凰的厌恶达到了顶峰。 虞清凰在来之前就知道等着自己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果然进了堂中就看到虞夫人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 刚进门,虞夫人一个眼神,候在门边的两个婆子便上前压着虞清凰就往下跪。 跟在她身后的阿蛮见状,立马上前将两个婆子推开,护住自家小姐。 虞夫人冷着脸,“怎么?想在我这母亲面前动手?” 虞清凰拍了拍阿蛮挡在自己面前的手,示意她不要怕,自己没事。 阿蛮这才退下,却不想被那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绞住胳膊压住。 怕阿蛮受伤,虞清凰眼底闪过一抹冷意,看向虞夫人。 “母亲恼的是我,别伤了无辜之人。” 虞夫人见状,似乎总算是出了这么久来的一口恶气,“我还以为你的心早就变成了石头。” “娘亲想要问罪,又何必说这些诛心的话。” 像是好不容易在她身上找到了当家主母的威严,虞夫人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诛心?也不知道我那养了这么多年的孽障,诛起我这母亲的心也毫不手软。怎么?以为自己攀上了那个九千岁我便不敢治你了?!” “女儿不敢。”虞清凰知道和她多说无益,便没有多言,想看她接下来的动作。 “我看你可是敢的很,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攀上的那人,若是让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相府为了权势卖女求荣!”虞夫人越说越来劲,不遗余力的诋毁她。 虞清凰的眼神越来越冷,看得虞夫人打了个寒颤。 “你还敢用这种眼神看我?!”她指着虞清凰的鼻子手指气得发抖,“好!好的很!败坏我相府名声,还知错不改。” “来人,将这孽女押入祠堂罚跪抄书三日,月银停发,接下来禁足一月不许出府。” 停了她的月银再加上禁足,看她还怎么出去给相府惹事。 清婉的主意果然不错。 有人想来押她,却被她的眼神逼退下去,明明平时看起来温和恭顺的一个人,刚刚那眼神太可怕了。 “你是连我这母亲的话都要违逆?!不孝女,是不是想气死我?!” 虞夫人以为她要挣扎反抗,气得拍桌,桌上的茶杯都震的颤抖了两下。 大夏以孝治天下,这么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可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虞清凰却只是朝着虞夫人行了一礼,“祠堂我自会去,但只希望母亲别为难我院里的人。” 虞夫人这才松了口气,若她拿出九千岁撑腰,自己可能还真不敢做的太过。 被押在旁边的阿蛮被松开,包着一包眼泪跟在虞清凰身后。 就等虞清凰即将走出门外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看向像是打了胜仗的虞夫人,光下的她宛若一弧清清泠泠的月光。 “相信过不了多久,母亲就会亲自来请我出去。” 虞夫人动作一滞,嘴张了张想嘲讽一句,却见人已经走了。 虞家祠堂。 身后的大门已经关上,最后一丝光线也被阻挡在门外,祠堂里只点了几盏长明灯,昏暗一片,上首黑压压的摆了一堆祖先的牌位。 被关进来,除了两本列女传和孝经之外,连口水都没给。 阿蛮她们想送点饭食,还被虞夫人派守在门口的老妈子给拦了回去。 气得阿蛮想打人,还是被玉屏拦下了。 初春夜晚更深露重,虞清凰穿的并不厚,有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衣袖的缝隙钻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也不知是不是窗户没关紧的缘故,有冷风呜咽声响起,若是别的小姐在这,估计都得吓哭。 三天不进水米,她又穿的这么少,看来她那狠心的母亲是要将她冻死饿死在祠堂里,即使熬过三天不死也要大病一场。 虞清凰可不会傻乎乎的坐以待毙。 将手边的两本书放在长明灯下引燃。 火焰燃起,她抬头看向了那一堆牌位,嘴角带笑。 虞家祖先的牌位,烧起来应该更加暖和。 第三十四章 中邪,这叫口技 因为是晚上,看守在祠堂门外的两个老妈子偷偷打起了瞌睡。 反正想着那娇弱的二小姐在里面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正当她们睡得正熟时,只觉有光线晃的厉害。 一人咋吧了下嘴,睁开眼只看到祠堂燃起了一堆篝火,火光耀眼。 那老妈子呆了一瞬,吓得连忙叫了起来。 “走水了!祠堂走水了!” 尖锐的声音响彻寂静的相府,很快就将所有人吵醒。 虞夫人和虞相披着外衣匆忙赶往祠堂。 那可是祖宗安息之地,万不能有损。 虞清婉也跟在后面,嘴角难以抑制的上扬。 虞清凰不会烧死在里面了吧? 看来老天爷还是偏向她的。 然而等众人来到祠堂,却见两个老妈子吓得瘫倒在地,祠堂的门大开。 里面一幕赫然刺激了所有人的眼睛。 只见祠堂正中,燃着一堆火,火边站着的人正是虞清凰,橘红火光照亮了她半边脸,她将拿在手里的最后一块牌位丢进火中。 火焰瞬间蹿起。 大家都疑惑是什么烧起来了。 定睛一看,火中燃烧的木材全是虞家祖宗的牌位。 看着桌上的牌位一个不剩,虞夫人直接吓得晕了过去,被身边的丫鬟接住,扶了下去。 而虞相气得五官都扭曲了,手指都在颤抖,吃人的眼神盯着淡漠的虞清凰。 而还没等虞相开口,虞清凰头突然垂下,如瀑的青丝垂下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有一股诡异的感觉在众人心头升起。 “虞家背信弃义,虞家人心术不正不配做人,虞朗你个伪君子,当初你害死我,现在我从地狱里爬回来了!”虞清凰的嘴里发出的赫然是男子的音色。 而虞朗正是虞相的名字。 虞清凰说完身体突然一阵抽搐,很合时宜的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一股冷风很配合的刮过,卷起那火焰升起到半空。 阿蛮和玉屏连忙上前将虞清凰抱出祠堂。 “中邪了!二小姐中邪了!” 不知是谁起了头,下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 虞相则阴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知是否被戳到了心虚之处。 而虞清婉则抱臂冷眼相待,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可不怕这么。 看着昏迷的虞清凰,她的目光却是怀疑的。 虞家祠堂的火是灭了。但谣言却越传越离谱。 只是虞相压着不准传出去,但这事越压越压不住,还是有些谣传在市间流传了起来。 当晚虞清凰就被送进了西厢院。 阿蛮急得想出去给虞清凰找大夫,却被人突然拉住了手腕。 扭头一看虞清凰醒了。 “小姐,你没事了?”突然想到什么,“要不要找个法师来看看?” “傻阿蛮,真以为我中邪了?” 虞清凰开口就是刚刚的男声,吓了阿蛮一跳。 “好了不吓你了,我这叫口技,不是中邪。” 开口说出来的便是平常的音色,还展示了其他一些声音,比如像迟暮老人的,甚至连阿蛮的声音都能模仿出来。 惊得阿蛮眼睛都瞪大了,“小姐,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虞清凰喝了一口玉屏递来的茶,“这可是生存之技,不到关键时刻又怎么会用上。” 她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在这样的场合。 恩师教给她,是不是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玉屏怕虞清凰饿着,端上来一直温在火上的小食。 阿蛮想到被小姐烧光的牌位,有些替自家小姐担心,“老爷如果不信怎么办?到时候罚您怎么办?” 虞清凰简单吃了口小食便放下,“阿蛮你们只要知道一点,我不会有事的。” “好了就别打扰小姐休息。”玉屏拉着担心的阿蛮出去。 烛火熄灭,虞清凰闭上眼。 她知道养父不会惩罚她。 尤其是在自己活着走出西苑后,他就更加不会了,即使有也不会是明面上,不然他也不会施压虞夫人动手。 至于他相不相信,对虞清凰来说都不重要。 这只是一次试探。 她对养父背后那个秘密的试探。 虞清凰就在思绪发散中沉沉睡去,翌日一早。 阿蛮带着大夫进屋,说是老爷安排的。 虞清凰眼底的冷意并未融化。 为了维护好爱女形象,她这养父还是很全面的。 大夫替她号了脉,只说虞清凰身体受了寒,开了个温补的方子便走了。 而虞夫人昏迷中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从下人口中听到后面发生的事,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 这孽障真是害人不浅! “夫人,还让小姐继续跪祠堂吗?”下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虞夫人气得都要翻白眼了,那股火是咽不下也发不出,“跪什么跪!还嫌我虞家牌位不够那妖孽烧!?” 那下人知道自己说错话,连忙自打嘴巴。 虞夫人心里那个恨呀,想去找那孽障算账,但又害怕她真中邪冲撞到自己。 自那晚后,再也没人敢往西厢院走。 即使不得不去,也只是将东西在门口递给院里的人,放下便跑。 没人来找茬,虞清凰也出不去,因为她的禁足并没有被解除。 不光禁足,整个西厢院的月银都停了。 玉屏想要去找账房领月银,都被他阴阳怪气的撵走。 “你是西厢院的人就不配领相府的银子,怨就怨你们跟错了主子。” 玉屏和阿蛮这些大丫鬟还好,底下的小丫鬟早已是人心浮动,都想去别的院。 虞清凰知道却并不生气,那些人也是要生活的,所以并没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的私银里拿出了一些,让阿蛮分发下去。 也不拘着她们是否离开。 虞清凰也单独给阿蛮玉屏发了月钱,比平时的还要多。 阿蛮却拒绝不想要,“那些人受了小姐的恩,现在小姐有难,不仅不帮忙,还想走,真的是太没义气了!小姐你现在也没了月银,还被禁足,这些钱还是你留着吧,阿蛮会一直留在小姐身边的。” 玉屏也想表态,却被虞清凰笑着制止了。 “好了你们,我经营这么多年,可不差这点小钱。”她将银子塞给阿蛮,柳眉微抬,“相府既敢断我月银,那我就断相府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