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人O和前夫A》 第1章 前夫 老实人O是个本分的二婚O,日子过得平淡却安稳。这天他比往常下班早,照例做了三菜一汤摆在桌上。 往常这个点,二婚A应该早就敲着筷子在餐桌前等着了。 可直到窗外最后一丝夕阳也被夜色吞没,二婚A还是没回来。电话打了十几个,全是冰冷的忙音。 老实人O以为他有事,就抱着女儿睡觉了,第二天把孩子送去幼儿园后,本该去上班的他,却在巷子口被几个黑衣人堵住了去路。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进一辆黑色轿车。三个小时的车程里,老实人O指节都发了白,刚想开口问些什么,就被瞪了回去。 等被带进个金碧辉煌的包厢时,他怀里还抱着个电动车头盔。 老实人O很是不安地绞着衣角,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这样的普通人怎么会惹上这种事,直到几个黑衣人拖着一个被麻绳捆得结实的人影进来,“砰”的一声扔在他脚边。 是二婚A。 虽然被揍得鼻青脸肿,嘴角还挂着血痂,但好歹四肢齐全。 老实人O悬着的心刚落下半截,又猛地提了起来,他跟二婚A认识这么年,这人平时胆子挺小的,到底犯了什么事能让人下这么重的手? 他蹲下身想给二婚A擦擦脸上的血,却被黑衣人拽开,把他们两直接隔开。 老实人O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包厢的门突然被推开。 几个保镖簇拥着为首那人走进来,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格外清晰。 老实人O下意识抬头,目光撞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前夫。 几年过去,前夫A显然还是那副精英做派。 剪裁考究的西装裹着宽肩窄腰,领带夹上的钻石在灯光下晃得人眼花。比起记忆里那个会蹲着给他系鞋带的Alpha,如今这人眼角眉梢都透着冷,连看人的眼神都像在评估什么货品。 被捆着的二婚A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麻绳在地板上磨出刺耳的声响。 前夫A从进门起就没正眼瞧过老实人O,全程由身旁的律师代为传话。 律师推着金丝眼镜,一板一眼地念着债务清单,最后报出“三千万星币”这个数字时,老实人O差点腿软跪下去,这得是他和二婚A不吃不喝干五百年才能攒下的数目。 二婚A被按在地上呜呜呜,因为嘴巴被堵住了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前夫A这才纡尊降贵地瞥过去一眼,那眼神跟看阴沟里的蟑螂没两样。老实人O想,要是前夫A现在肯看自己一眼,大概也是同样的眼神。 老实人O突然想起离婚时,有故作洒脱“再见面就当陌生人”这种话,原本只是想保留一点面子,可他真的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面。 居然还是这种情景。 果然当初前夫A说得没错,他的生活就是一团乱。 老实人O下意识往二婚A前面挡了挡,这个动作让前夫A的眼神瞬间阴得能滴水。他硬着头皮开口商量,问能不能宽限些时间,三千万星币,就算他们把房子卖了也凑不出零头。 前夫A突然冷笑了一声。 老实人O太熟悉这个表情了,当年他们吵架时,前夫A也是这么笑的。 不能跟前夫A硬着来。 否则轻则重伤,重则死亡。 老实人O就算再迟钝也自然知道二婚A是被人故意搞了,可眼下只能认栽,想办法怎么出去再说。 老实人O这位前夫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物,D港首富,黑白两道通吃的商业巨鳄,当初离婚时他们闹得很不愉快。那段日子像场醒不过来的噩梦,他花了几年才勉强缓过来。 前夫A突然嗤笑一声,眼神扫过地上狼狈不堪的二婚A,话里带着刺:“离开我,你就找了这种货色?” 老实人O欲言又止,想起当初前夫A警告过他绝不能对外提跟他的关系,他可是很好地遵守着约定,如今总不能怪在他头上吧。 二婚A也很懵,他从被人忽悠着上赌场,到被人绑起来就一直很懵。 二婚A嘴上的胶带刚被撕开,火辣辣的疼。他这会儿才从浑浑噩噩的状态里醒过神,眼睛在前夫A和老实人O之间转了两圈,突然恍然大悟似的开口:“哦,哥,原来他就是那个甩了你的前夫啊!那不就是荔……” 老实人O脸色唰地白了,扑过去死死捂住二婚A的嘴。 他太清楚前夫A的忌讳了,要是女儿名字要是真从二婚A嘴里蹦出来,被他察觉出什么,今天他俩谁都别想活着走出这个门。 前夫A看着他们的互动,眼神已经冷得像淬了冰。 这段婚姻在前夫A眼里,始终是人生履历上最不堪的污点。现在被二婚A这么一嗓子嚎出来,他脸色顿时阴沉得吓人,连带着整个大厅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老实人O赶紧把二婚A的脑袋按下去,自己硬着头皮往前挪了半步。他声音发紧,说就算把房子卖了、去黑市卖器官,他们也一定想办法还钱的。 话没说完就被前夫A一声冷笑打断:“你觉得够吗?” 确实,两个普通工薪阶层,三千万星币简直是天文数字。 老实人O干巴巴地挤出句:“我们……尽量……但我们一定还的。” 话音未落,前夫A已经起身走到他面前。 前夫A忽然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接过律师手里的文件,递到老实人O面前:“那就签了它,债就可以减半。” 老实人O接过文件一看,白纸黑字写着《离婚协议书》。 他实在不明白,这么多年过去,前夫A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 明明虽然的确是自己一开始不识好歹,不过他识相了,离开了他的生活,甚至没有惊动任何人,现在前夫A却连他重新开始的生活都要打碎。 “怎么,舍不得?我听说你们还有个女儿?要是还不上钱......” 老实人O猛地抬头,瞳孔骤缩,像是被激怒的护崽动物,女儿是他的命根子。 老实人O一下子把手里的头盔狠狠砸向了前夫A:“你别太过分了!” 老实人O这一下砸得又急又狠,前夫A踉跄着后退两步,要不是有保镖直接躺了,他指腹蹭过鼻梁,抹下一道刺目的血痕,眼中有不可置信,还有几分委屈。 空气瞬间凝固,老实人O看着前夫A的血,刚才那股狠劲一下子泄了个干净。 几个保镖立刻冲上来要按人,前夫A却抬手拦住。 前夫A拿着手帕捂住鼻子,维持着形象,有种说不出的憋闷,连说了几句好好好,手指瞬间指着地上的二婚A:“你既然不签,就先剁他两根手指!” 黑衣人立刻按住二婚A的手腕,匕首寒光一闪,吓得二婚A脸色煞白,拼命挣扎着喊:“哥!救我啊哥!” 老实人O看着前夫A眼底的狠厉,知道这人今天是真的动了杀心。二婚A的惨叫在耳边炸开,他再也绷不住,一把抓过笔:“我签!现在就签!” 笔尖抵在纸上时,老实人O手抖得几乎写不出字。 老实人O抖着手签完名字,保镖解开二婚A的绳子,把文件拍在他面前。二婚A犹豫地看向老实人O,嘴唇哆嗦着想说些什么。 “快签!啊!” 二婚A缩着脖子签完,文件传到前夫A手里时,那人嫌恶地瞥了眼二婚A的签名,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三天。”前夫A一手捂着鼻子,用两根手指夹着离婚协议,目光在老实人O身上刮了一遍,“我要看到你们的离婚证。” 说完又指了指老实人O:“至于你,明天来我这里报到,在钱没有还清之前,我要监视你。” 眼下什么丧权辱国的条件都得咬着牙应下。 等两人浑浑噩噩被推出大门,二婚A突然蹲在马路牙子上哭得直抽抽:“哥我对不起你……我就喝了点酒,不知道怎么就被带进那地方……等清醒过来已经欠了一屁股债……” 他猛地抬头,脸色煞白:“要是他们发现荔荔……” 老实人O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幸好荔荔长得跟前夫A不像,不然这事根本瞒不住。夜风吹得他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后背的衬衫早就被冷汗浸透了。他看了眼哭得鼻涕糊一脸的二婚A,这小子比他小八岁。 “不怪你。”老实人O把二婚A拉起来,替他拍掉身上的灰,“他就是冲我来的。” 这劫是躲不过去的。 前夫A向来这样,想要的东西不弄到手决不罢休,当年离婚时老实人O就领教过,没想到时隔多年,这人偏执劲儿半点没改。 二婚A这回纯属倒霉,正巧撞枪口上。 前夫A压根不在乎那三千万,从头到尾要的就是逼老实人O低头。二婚A不过是个由头,是砧板上现成的鱼肉,前夫A拿刀比划两下,老实人O就不得不自己往刀口上撞。 老实人O确实不年轻了,甚至比前夫A还大上两岁,当初走投无路时,他几乎是仓促地抓了二婚A这根救命稻草,不过是为了给女儿上个户口,让荔荔不用当个见不得光的黑户孩子。 他这样的Omega,腺体因为强行洗标记落下了病根,信息素淡得几乎闻不出来,放在婚恋市场上根本没人要。二婚A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好歹是个健全的Alpha,不嫌弃他带着拖油瓶。 这些年他带着女儿东躲西藏,连R区都不敢回,就是怕被前夫A找到。没想到躲来躲去,还是被揪了出来。 风吹得他眼眶发涩,果然恨比爱长久。 这是老实人O想,他对前夫A做那些,真的值得这样恨吗? 老实人O这些年什么苦没吃过,早就练就了一身逆来顺受的本事。他拍了拍二婚A的肩,说明天就去把离婚证办了,再把女儿从幼儿园接回来。至于经营多年的家具店,他打算直接转给合伙人,前夫A既然开了这个口,就由不得他不去。 二婚A红着眼睛说要不他们连夜跑路,老实人O苦笑着摇头:“你跟他对着干,只会死得更难看。” “可荔荔毕竟是他亲闺女。”二婚A还在挣扎。 老实人O突然笑出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他要是知道荔荔的存在,第一件事就是掐死我。” 毕竟他这种下城区的O居然敢生下他的孩子,简直就是死罪。 二婚A皱着眉头,满脸困惑:“我不明白。” 老实人O叹了口气:“他们那种人,骨子里就觉得我们配不上。” 衣领下的腺体隐隐作痛,那是当年洗标记留下的后遗症,本来很久没犯了,但是老实人O在看到前夫A,就觉得后颈难受。 “我们怎么了?”二婚A不服气地追问。 老实人O摇摇头:“他们衡量人的标准和我们不一样,钱、权、地位,这些我都没有,所以在他眼里,我大概从来就不算个人。” 老实人O和前夫A的关系,可以出东郭先生与狼的现实版。 那年冬天他捡到浑身是血的前夫A,根本没想到会惹上这么个祸害。当时前夫A记忆全失,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老实人O心一软就把人带回了家。 为了给这个来历不明的Alpha一个合法身份,他们领了证。老实人O那时候经营着小家具店,虽然赚的不多,但足够温饱。他白天看店,晚上照顾伤员,忙得脚不沾地,却也从没抱怨过。谁知道后来Alpha恢复记忆,摇身一变成了商业巨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和他这个“糟糠之妻”划清界限。 夜深人静时,老实人O也想过要是当初没多管闲事就好了,他的人生仍旧没有波澜且平凡。可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女儿,这个念头就又咽了回去。 前夫:被老婆砸了,心碎,愤怒,不敢怪老婆,都是二婚A的错!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前夫 第2章 搬家 老实人O姓傅,名桑乐。 名字是孤儿院的院长给他取的,桑取自“维桑与梓,必恭敬止”,意为坚韧的生命力,经霜不凋,乐则是希望他平安喜乐。 院长曾说希望傅桑乐既有桑树的坚韧,又有向阳而生的乐天。 前夫A叫廖翊修,名字都透着冷硬。 傅桑乐整宿没合眼,他让二婚A,也就是孟逍这些日子出去避一避,家里就只有他和女儿,天蒙蒙亮时才迷糊了一会儿,结果刚闭上眼就被敲门声惊醒。 门外站着七八个穿黑西装的人,廖翊修的人来得也太快了。带头的居然是廖翊修的老管家,那个总用鼻孔看人的Beta,随身必带一个托手小茶壶。 “先生吩咐,今天就得搬回别墅去。”老管家指挥着那些人开始打包行李。 傅桑乐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群人像蝗虫过境般扫荡他的家。 傅桑乐犹豫着开口:“管家,那我以后是要在别墅做工抵债吗?” 管家正在指挥人打扫,手突然一顿,茶水洒了一半在桌面上:“抵什么债?” 傅桑乐只好把孟逍欠了廖翊修三千万、廖翊修逼他们离婚,他在这里做事还债的事一五一十说了。 廖翊修昨天给他看了,只要他在他身边做五年的事就当他离开,当然是正当合法的事。 管家手里的茶壶“咣当”落地,那张常年板着的脸第一次出现裂痕:“你……再婚了?少爷知道?” “知道啊。”傅桑乐,“昨天就是他逼着我们离了的。” 管家整个人僵在原地,嘴唇抖了半天愣是没憋出一个字。他机械地摸出手帕擦溅出来的茶水。 就在管家还在思考人生时,傅桑乐又轻飘飘补了句:“对了,我能把我女儿接过去吗?她爸爸照顾不好孩子,我自己看着才放心一些,她不会添什么麻烦的。" 管家手里的真丝手帕直接掉在了地上:“你……还有个女儿?” 傅桑乐点点头:“他知道的。” 看管家还僵着不动,傅桑乐伸手把茶壶捡起放在管家掌心扶正:“要是不方便,我让她跟着她爸爸也行,我抽空去看她就成。” 管家的表情活像被雷劈了,机械地接过茶壶时差点又打翻。 管家沉默了几秒,脑子里突然蹦出“藕断丝连”四个大字。他迅速调整表情,公事公办地说:“可以,但您以后主要负责先生的饮食起居,随时听候先生差遣就行。“ 傅桑乐应了声“好”,帮忙去收拾女儿的玩具。他弯腰时后颈那道狰狞的疤痕完全暴露在管家视线里,那是洗标记手术留下的,应该是没做好后续修复扭曲得像条蜈蚣,不好看。 可当事人却毫不在意,连遮都不遮。 管家盯着那道疤看了很久,最终什么也没说,心里只一味想着真是造孽。 管家一边指挥人搬行李,一边在心里直摇头,当年逼着人家离婚的是廖翊修,人家终于心灰意冷离开,结婚生子,现在又把人弄回来,这不是有病嘛。 廖翊修不知道管家对他的吐槽,等的时候打了好几个喷嚏。 傅桑乐看着这群人忙前忙后,表情平静得像是在看别人的事情。只是垂在身边手掌还是不自觉地收紧了些,荔荔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生活即将天翻地覆。 管家给傅桑乐安排还是从前他的房间,落地窗外就是花园,阳光把地毯晒得暖烘烘的。 再回到这栋别墅,陈设几乎没变。当年廖翊修把他扔在这里半年不闻不问,他常常一个人坐在卧室等到天亮。 管家这次倒是客气,还破天荒地带他熟悉了整层楼,包括廖翊修的卧室和书房。 路过主卧时,管家还特别强调说先生平时一个人住。 傅桑乐:“那两个人住的时候,我不用伺候吧。” 那样也未免太羞辱了人吧。 管家一副被噎住的表情:“先生平时没带人回家过。” 傅桑乐点头,那就好,廖翊修这点习惯还是好的,只不过他还以为他当初离开之后,廖翊修就会和别人结婚,没结吗?不过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廖翊修原本在办公室坐立不安,直接接到了管家说把人接回去的电话,心才安定下来,他在办公室内他看着傅桑乐和孟逍的结婚证。 廖翊修盯着照片上两人灿烂的笑脸,抄起剪刀,咔嚓几下就把孟逍那半边剪得稀碎,碎片飘到地毯上时,助理正好推门进来,迎面就看见一把匕首嗖地钉在墙上,正插在孟逍照片的眉心。 “廖总,”助理眼角抽了抽,“杀人是犯法的。” 廖翊修懒洋洋地坐在办公桌沿:“我知道。” 他指尖还转着另一把裁纸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助理默默退后半步,墙上那张孟逍的照片都快被扎成筛子了。 廖翊修问助理:“你听见昨天那个下等人叫他哥了吗?” 助理汗颜:“……廖总,你以后最好不要在太太面前提下等人三个字。” 廖翊修:“我知道。” 助理说:“太太已经接到了。” 廖翊修:“我知道,你说把那个男人和小孩送得远远的怎么样?出国?还是送去别的区?” 助理:“……太太恐怕不会同意。” 廖翊修说了一声哦,手上却利落地又扔出一把匕首,这次却直直正中孟逍照片眼睛,插进去了一半,可见力道之大。 傅桑乐不需要人带路也能在这栋别墅里走得畅通无阻,毕竟他曾经在这里当了半年的透明人。 那时候他总想不通,自己这么大个活人,怎么就能被所有佣人当成空气。 后来才想明白,不是他们眼瞎,是压根没人把他当回事。 管家交代完工作就走了,只说让他负责廖翊修在家的餐食。 因为管家实在不知道能让傅桑乐做什么。 傅桑乐点点头,转身进了厨房。他手上动作利索地切着菜,脑子里自动调出多年前的记忆,廖翊修不吃香菜,讨厌太甜的口味……等他把做好的饭菜端上桌,自己就转身回了房间。 傅桑乐从前住在这里时,就很少有机会和廖翊修同桌吃饭。那时候他总以为Alpha只是工作忙,后来才明白,那人是嫌他上不得台面。 他知道廖翊修记仇,但没想到能记这么多年。 无非就是当初恢复记忆后发现,自己居然和一个没背景的下等区的普通Omega结了婚,还阴差阳错毁了和某家千金的联姻。可傅桑乐觉得自己也挺冤,当年在捡到那个浑身是血的廖翊修时,他哪知道随手一救就能救出个了不得的人物。 现在廖翊修搞这么一出,八成是看他日子过得太安稳,心里不痛快。 傅桑乐把炖好的汤盛进保温盅里,心想这人的心眼怕是比针尖还小,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惦记着报复他这么个小人物。 廖翊修向来不是什么讲理的主儿,傅桑乐清楚跟他硬碰硬纯属自讨苦吃。他自认还算了解廖翊修的脾气,可这人的某些行为还是让他摸不着头脑,比如现在,明明恨他恨得要死,却偏要把他弄回眼皮子底下。 跟聋子讲道理纯属浪费口水。 傅桑乐把做好的饭菜规规矩矩摆在餐厅,自己转身就躲进了房间。他太清楚廖翊修的性子了,这人虽然不留情面,但只要别在他眼前晃悠,多半能相安无事。 傅桑乐现在可不敢像当年那样没脸没皮地往廖翊修跟前凑。他得留着这条命养女儿,不能再犯傻了。 荔荔是个安静乖巧的孩子,模样随他,唯独那双眼睛像极了廖翊修,特别是微微眯起的时候,那股劲儿简直如出一辙。好在荔荔脾气随他,很少生气。 有时候他看着女儿那双肖似廖翊修的眼睛,傅桑乐心里就一阵后怕。要是荔荔连性格都随了那个祖宗,他怕是早被气得少活十年。 傅桑乐打定主意要把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他太清楚廖翊修会是什么反应,那人多半会冷笑着掐住他下巴,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出“你这种下等民怎么敢玷污我高贵的基因这种话”或者“就你也配生我的种”,或者更糟,直接让人把荔荔从他身边带走。 傅桑乐推开门,看见荔荔穿着草莓图案的小裙子,脑袋上别着同款的草莓发夹,正晃着脚丫子坐在地毯上拼图。小姑娘听见动静抬头,冲他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他顿时觉得心软成一滩水。 荔荔要会上幼儿园,廖翊修平日里也忙着工作,所以遇到的几率很小,以防万一傅桑乐翻出手机里廖翊修的照片,在荔荔面前晃了晃。 “宝贝,记住啊,要是见到这个人,就当他是路边的大石头,看都不要多看一眼,然后赶快跑掉。” 荔荔歪着脑袋,小草莓发夹跟着一晃:“知道啦!但是爸爸,为什么哥哥不跟我们住一起了呀?这里” 傅桑乐赶紧纠正:“以后千万不能叫哥哥,都要叫爸爸。” “我懂!”荔荔竖起一根小手指,神秘兮兮地道,“在外面都要叫爸爸,只有我们三个人的时候才能叫哥哥对不对?” 傅桑乐没忍住亲了亲女儿软乎乎的脸蛋,心里又酸又涨,这小丫头真是聪明得厉害。他当初拼命也要生下这孩子,真是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今天管家盯着荔荔看了半晌,又问了她的年纪,傅桑乐当然刻意报小了一点,他突然重重叹了口气。 那眼神活像是看见别人家丰收了自己地里却颗粒无收的老农,充满艳羡。 可能是旧地重游让傅桑乐忽然忆起了几年前的旧事。 那时候傅桑乐还是个为房租发愁的小店主,半夜进货回来,车灯一晃照见路中间躺着个人,吓得他差点方向盘打滑,还以为是遇上碰瓷的了。 下车才看清是个血葫芦似的Alpha,白衬衫都被染红了,脸上都是血,辨不出模样,一摸原来是脑袋破了个洞。傅桑乐内心犹豫,还是一咬牙,把人拖上了自己那辆二手破车。R区黑诊所的大夫见怪不怪,缝针时连麻药都没给够,那人疼醒了也没吭声,就睁着双黑沉沉的眼睛盯着天花板,又看着傅桑乐,最后还是晕死过去了。 那张脸最后洗干净了是真好看,给他上药的护士都夸。 傅桑乐那时候哪里知道廖翊修是什么落难的大少爷,他那时心想R区最不缺的就是黑户,多养一张嘴也没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天真得可笑。 [奶茶][奶茶][奶茶]晚点看还有没有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搬家 第3章 阿修 捡到廖翊修的时候是个大雪纷飞的除夕夜,周遭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家家户户都是团圆的日子。 傅桑乐站在雪地里犹豫要不要管这个血葫芦似的Alpha,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脚踝。 廖翊修的手指冻得发青,力道却大得惊人,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他在告诉傅桑乐他想活。 傅桑乐曾经觉得那天一度很宿命,孤独的他捡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亲人。 那时候的廖翊修后脑勺被开了个血窟窿,醒来后整个人都透着股迟钝劲儿。说话时字词在嘴里打转,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急得额头冒汗。 医生见怪不怪,叼着烟说语言中枢受了损,养养就好。 R区哪天不出几起流血事件,傅桑乐早习惯了。 他试着问Alpha叫什么、从哪来,对方却只是摇头,黑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瞧,说自己叫修,眼神干净得反常,像被雨水洗过的夜空,跟后来那个阴晴不定的廖翊修判若两人。 那之后傅桑乐就叫他阿修。 那个时候廖翊修有些行为透着傻,具体是傅桑乐把他接回家,有回傅桑乐切菜伤了手,他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嘴里送。温热的舌尖舔过伤口时,傅桑乐才反应过来,他在用最原始的方式给他止血。 傅桑乐想着救人救到底,横竖R区的医药费也不贵,索性就管到这人伤好为止。至于痊愈之后是去是留,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 那时候的廖翊修顶着一头微卷的乱发,发梢扫在眉骨上,遮住小半张惊艳的脸。 因为养病,天天在医院,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睫毛长得能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要不是虎口有层枪茧暴露了身份,活脱脱就像是个搞行为艺术的。 有次傅桑乐在医院陪床,半夜醒来,发现这人正蹲在床边盯着他看。月光从窗帘缝漏进来,照得那双眼睛亮得瘆人。他当时居然没觉得害怕,翻个身又睡了。 为了治疗脑袋上的伤口,廖翊修后脑勺的头发被剃了个干净,他清醒后发现自己头发没了,第一件事就是摸着后脑勺,一副生无可恋,三观破裂,又结结巴巴地问:“谁……干的!” 傅桑乐举手,疑惑:“……诊所人手不够,我帮你剃的,怎么了?” 傅桑乐不理解廖翊修的执念,脑袋都破了,这么关心头发干嘛,迟早会长出来的。 廖翊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委委屈屈地说:“……反正……不能……剪……头发……” 傅桑乐随手揉了揉廖翊修的发顶,顺手从兜里掏出根粉色皮筋,那是诊所前台小姑娘落下的。他三两下就把alpha额前幸存的头发扎成个小揪揪,没了碎发遮挡,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这不挺好看。”傅桑乐退后两步打量自己的杰作。没了长发的廖翊修眉骨更显凌厉,连带着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就是脑袋后头秃了一片有点滑稽。 廖翊修抬手想摸自己的新发型,被傅桑乐一巴掌拍开:“别碰,伤口会感染。” Alpha委委屈屈地放下手,小辫子随着动作晃了晃,完全看不出日后叱咤商场的狠样。 “好了好了,头发迟早有一天会长出来的。” 廖翊修絮絮叨叨了很久,什么不要剪头发之类的话,傅桑乐舀了一勺炖得又浓又香的鱼汤喂到他嘴里,堵住他的结巴,诚恳地说:“你这张脸这么好看,挡住也太可惜了,这露出来精神多了,等过几天我帮你全剃了。” 傅桑乐也是后来到了D区才听说廖翊修以前头发都留得挺长的。 那时廖翊修咂砸舌,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什么都想不起,索性汤也不喝了,耳朵红着背对着傅桑乐像是生气了。 傅桑乐:“你不喝了?怎么食量就跟猫似的。” 傅桑乐又问了好几遍,确定廖翊修不喝,就送给胳膊床做手术的病人了。 其他病人不好意思。 傅桑乐:“没事,没事,他不喝了,别浪费了。” 廖翊修一听这话突然又发出什么动静。 诊所老板跟傅桑乐是多年好友,在廖翊修快要出院的时候,他把傅桑乐拉到走廊拐角,压低声音告诉他,廖翊修身上的伤不是意外,那些伤口又深又刁钻,明显是冲着要命去的。他劝傅桑乐别多管闲事,这种来路不明的人最容易惹麻烦,现在把人救活已经够意思了。 谁承想这话被廖翊修听了个正着。 从那天起,廖翊修就跟长在傅桑乐身上似的,他去厕所Alpha就在门外守着,他出门Alpha就亦步亦趋地跟着,活像只怕被抛弃的大型犬。 有回傅桑乐故意躲起来想试试,结果不到五分钟就听见外面传来砸东西的动静。他冲出去一看,廖翊修正把诊所的东西往地上摔,眼神疯得吓人。直到看见傅桑乐好端端站在那儿,Alpha才突然安静下来,低头去捡那些滚得满地都是的药瓶,手指被玻璃划出血了也不管。 傅桑乐帮他处理了伤口疑惑:“你跟着我这么紧干嘛?” 廖翊修直勾勾盯着他:“你……是不是……不想管……我了。” 傅桑乐:“我为什么要管你?” 廖翊修:“我谁都……不认识,只……认识……你……你要是……不管……不管我……” 傅桑乐看他说得这么艰难,开口帮他说完:“不管你,你会流浪街头,三餐都没下落。” 廖翊修点头。 傅桑乐后来才听说,隔壁床的病友看廖翊修失忆可怜,给他支了招,让他死缠着傅桑乐不放,不然等这好心人撒手不管了,他一个失忆的Alpha在R区活不过三天。 傅桑乐看着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廖翊修,一时无语。Alpha后来倒是学乖了,不吵不闹,就是他去哪儿都跟着。 “你这碰瓷得也太彻底了吧。” 廖翊修听不懂,但看表情知道不是好话,于是把脑袋往他手底下凑,活像只讨摸摸的大型犬。傅桑乐没忍住薅了把他那头卷毛,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 那时候的傅桑乐刚被各种财富经坑得血本无归,也折腾过不少事,最后老老实实在R区开了间家装铺子,各类家具家装,生意不算红火,但养活自己绰绰有余,再加个Alpha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可他还是把出院的廖翊修领回了家。 Alpha力气大得惊人,搬货卸货一个顶仨,倒是省了他雇工人的钱。傅桑乐在储藏间隔出张小床,想着暂时收留这人一阵子,等记忆恢复了再说。 但谁能想到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转的廖翊修,后来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在R区的廖翊修看傅桑乐的眼神专注得像是全世界只剩他一个人,后来却连正眼都不愿给他一个。 以至于后来傅桑乐有时候半夜醒来,都怀疑那段记忆是不是自己臆想出来的。 在R区这种三不管地带,突然往家里带个Alpha住,放别的区早被盘问八百回了。 傅桑乐租的那间小破屋本来就不宽敞,房东太太对于傅桑乐突然带回来一个高大的A还有一些异议。 “这我远房表弟。”傅桑乐面不改色地扯谎,顺手把廖翊修往身前拽了拽。Alpha倒是配合,低着头装乖,就是个子太高,往那一站像堵墙似的,根本藏不住。 傅桑乐其实也不知道廖翊修多大,但Alpha偶尔流露出的神态,总让他觉得比自己小几岁。 房东太太上下打量了廖翊修几眼,倒也没再多问。她知道傅桑乐跟R区那些混混不一样,是个正经做生意的老实人,平时还会帮邻居修修水管什么的。既然说是表弟,那应该出不了什么乱子。 傅桑乐租的三楼小套间,勉强隔出个杂物间给廖翊修住。Alpha一米九的个子蜷在那张一米八的小床上,连翻身都费劲。傅桑乐之前一个人住惯了,家里就维持着最基本的整洁,现在突然多了个人,才发觉这屋子实在简陋得可怜,掉漆的衣柜,嘎吱响的折叠桌,连窗帘都是超市打折买的便宜货。 廖翊修倒是不挑,让他睡储藏室就乖乖睡储藏室。有回傅桑乐半夜起来,看见Alpha两条长腿耷拉在床外,睡得头发乱翘,真的像条大狗。 廖翊修抱怨过好几次隔音太差,傅桑乐没当回事,他都已经习惯了。直到半夜被站在床前的人影吓醒,他差点一拳挥过去,廖翊修抱着枕头杵在那儿。 “大半夜的吓唬谁呢?”傅桑乐捂着狂跳的心口骂道。 廖翊修默默指了指墙壁,隔壁顿时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动静。有女人叫得一声比一声高,什么“老公好厉害”、“再用力点”往耳朵里钻。 傅桑乐以前一个人住,早习惯了这种背景音。可现在旁边站着个Alpha,他耳根烧得发烫。幸好那个时候廖翊修脑子不好,没有别的想法,脸上全是委屈,抱着枕头等他发话,那表情仿佛在说“你看我没骗你吧”。 傅桑乐那时候就发现廖翊修身上带着股少爷脾气。他特意买了猪脑想给Alpha以形补形,结果廖翊修刚闻到味就冲进厕所吐得天昏地暗。那么大个人吐得眼圈都红了,活像被虐待。 傅桑乐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猪脑汤,再看看扶着洗手台发抖的廖翊修,莫名有种欺负小孩的负罪感。 Alpha挑食挑得令人发指,葱姜蒜不碰,内脏见了就反胃,连炒青菜多放两滴油都要皱眉。 后来他学乖了,做饭前都得先问清楚。 有回不小心在炒饭里撒了点葱花,廖翊修硬是一粒粒挑出来才肯动筷子。傅桑乐想,这哪是捡了个Alpha,分明是请了尊祖宗回家。 傅桑乐坐起身来,找出两个耳塞,帮廖翊修戴上:“你现在还能听到吗?” 廖翊修仔细感受了一下,点头。 “那怎么办?” 廖翊修逞强说:“我去……让他们……不要吵了。” 傅桑乐:“不行,隔壁住的那个流氓A像头大猩猩,他经常带人回来过夜,手臂比我的大腿还要粗,他一拳就能把我们打飞。” 廖翊修抓狂:“那怎么办?我根本睡不着。” 傅桑乐也不知道。 廖翊修困得眼皮直打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目光直勾勾盯着傅桑乐的床:“那我……想睡……这里……我那里更吵……” 虽然傅桑乐的信息素很淡,后颈的腺体也不明显,常被人误认成Beta,但他确实是个Omega,这会儿看着Alpha困得站都站不稳的样子,傅桑乐心里那点防备慢慢松动了。 “……睡觉……”廖翊修揉着眼睛,声音越来越低,高大的身子微微晃了晃,像棵随时要倒的树。 傅桑乐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抽出个备用枕头,往床中间一横:“睡吧。” 他背对着Alpha躺下,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是床垫微微下陷的感觉。 黑暗中,傅桑乐盯着那道枕头垒成的“三八线”,心想自己大概是疯了才会让个Alpha上自己的床。可听着身后逐渐平稳的呼吸声,他莫名觉得,今晚廖翊修大概能睡个好觉。 傅桑乐被生物钟准时唤醒时,最先感受到的是腰间沉甸甸的重量,廖翊修的手臂正横在他腰上。他刚想挪开,就听见头顶传来带着睡意的嘟囔:“你压着……我头发了……” 两人同时僵住。 傅桑乐能清晰感觉到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瞬间绷紧,又识趣地慢慢缩了回去,他坐起身,晨光透过窗帘缝漏进来,正好照在廖翊修脸上。 他坐在床上抓头发的样子懒散又性感,发丝在指间滑落时像缎子似的泛着光。 傅桑乐自认不是个肤浅的人,可对着这张脸,胸腔里那颗不争气的心脏还是狠狠蹦跶了两下。 他匆匆别开视线,假装整理被角。 傅桑乐看廖翊修那头半长不短的头发实在碍事,干脆找了个周末带他去理发。Alpha坐在理发椅上浑身紧绷,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连理发师拿着剪刀靠近时都下意识往后缩。 “阿修,你干嘛不开心?” 傅桑乐从镜子里看他。 廖翊修抿着嘴:“……不喜欢别人碰我头发。” 傅桑乐叹了口气,接过理发师手里的剪刀::我来吧。” 他站在廖翊修身后,手指穿过那些微卷的发丝时,能感觉到Alpha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镜子里,廖翊修的眼睛一直追着他的动作转动。 傅桑乐就是被这些小细节一点点吞噬了心智。 日子一天天过去,廖翊修因为失忆又没身份证明,像条尾巴似的成天黏在傅桑乐身后。R区时不时有AO协会的人巡查,要是被逮到黑户Alpha,轻则收容重则入狱。傅桑乐每次都得把廖翊修藏好,活像在搞什么地下工作。 有天晚上吃完饭,傅桑乐看着在洗碗的廖翊修,突然就冒出一句:“要不咱俩凑合过吧?” 傅桑乐觉得自己也是时候应该找个伴侣了,加上那时候他是真的喜欢廖翊修,他就直接问廖翊修想跟他结婚吗? 廖翊修转过身时问:“我们不是本来就在一起吗?” 傅桑乐:“结婚就不一样,更亲密了,之后我们就每天都要在一起,无论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廖翊修眼睛亮了亮:“……哦,好吧。” 傅桑乐:“那你喜欢我吗?” 廖翊修:“喜欢是什么?” 傅桑乐:“就是喜欢啊,就像我不会讨厌你,想跟你一直在一起,当我看到一切令人欢欣鼓舞的事情,我都会想到你。” 廖翊修耳朵红红的:“那我……也喜欢你……” 傅桑乐当时红着脸,鬼使神差地凑上去亲了亲廖翊修的脸颊。Alpha明显愣住了,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那时候他还天真地以为这是两情相悦的反应。 后来他才明白,廖翊修压根不懂什么叫喜欢。Alpha只是单纯把“在一起”理解成生存必需,就像野兽需要巢穴那么理所当然。 毕竟要是没他收留,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怕是早饿死在R区街头了。 等他们滚到一张床上时,事情早就变了味。 廖翊修学什么都快,从最开始连接吻都会磕到牙,到后来能把他折腾得腰酸腿软。 傅桑乐有时候半夜醒来,看着熟睡的Alpha,会突然想起诊所老板的警告,他这算不算是引狼入室? 傅桑乐承认自己就是馋廖翊修的身子。Alpha宽肩窄腰往那一站,有时候搬货,汗湿的短袖都能穿出杂志大片的效果,他半推半就让人标记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 但他从没告诉过别人,自己其实能闻到Alpha身上的信息素,可廖翊修身上从来就只有他自己的气息,冷冽得像雪松林里的风。 证明他没标记过别人,傅桑乐才放心让他标记。 傅桑乐怎么也没想到,他跟廖翊修的床//事后来会变成Alpha报复邻居的手段。 那天廖翊修顶着个乌青的眼眶回来,说是去找隔壁那个总制造噪音的流氓A“讲道理”去了。 傅桑乐边给他冰敷边心疼地问还有哪儿伤着没,廖翊修只是得意地说:“他暂时不会吵我们了。” 那个时候廖翊修说话已经很流畅不结巴了。 当晚果然安静得出奇。 第二天傅桑乐出门倒垃圾,正好撞见流氓A吊着石膏手拿外卖。那人一看见他就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开口说昨天我状态不好,让那小子得逞了,说完砰地把门摔得震天响。 傅桑乐愣在原地,突然想起昨晚廖翊修把他按在床上折腾的动静,像是故意要让隔壁听见似的。 廖翊修在这事上简直像头不知餍足的狼。 本来他们就做得勤。 只要隔壁一有动静,他就更热衷于把傅桑乐往墙上按,专挑贴着那堵墙的位置折腾。Alpha的犬齿磨着他侧颈的软肉,呼吸烫得吓人:“老婆,你叫大声点,气死他。” 傅桑乐羞得脚趾都蜷起来,咬着嘴唇不出声,反倒被弄得更//狠。 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往往以双方精疲力尽告终。 完事后傅桑乐连手指都懒得动,瘫在床上像条脱水的鱼。廖翊修倒是精神,还能下床给他倒水喝,有回傅桑乐迷迷糊糊听见Alpha在浴室嘀咕“好像玩过头了”,气得他想打人,结果扯到酸痛的腰,又龇牙咧嘴地躺了回去。 傅桑乐学聪明了,十次里有八次都会直接拒绝廖翊修的要求。 但Alpha总有办法治他,把人往床上一按,温热的舌尖就抵上后颈那块软肉。傅桑乐的信息素淡得几乎闻不见,可腺体却敏/感得要命,被这么一弄顿时腰都软了。 廖翊修的手顺着衣摆钻进去,掌心贴着他脊椎慢慢往上爬。傅桑乐想躲,却被Alpha结实的胸膛压得动弹不得。 反抗的力道越来越弱,最后干脆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枕头里,任凭廖翊修为所欲为。Alpha得寸进尺地咬他耳垂,低笑着问“还躲不躲了”,热气喷在傅桑乐耳廓上,激得他浑身一颤。 等回过神,衣服早不知道被扔哪去了。傅桑乐红着脸想,这哪是Alpha,分明是条成了精的男狐狸精,缠得他喘不过气。 头都发昏了,廖翊修偏要凑到他耳边,一声声地喊“老婆”,热气全灌进他耳蜗里。廖翊修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却还惦记着跟隔壁较劲:“老婆,叫大声点,你叫得好听多了。” 傅桑乐绯红着眼角,又羞赧,又气喘吁吁地道:“你不要比这种事!还有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 这时候廖翊修说话就更利索了。 廖翊修哼唧:“我就是故意的,他上次骂我是小白脸,我听见了,我要让流氓A知道自己是个废物,狠狠地羞辱他,我是不是比他时间是不是持//久很多,做得你也很舒服。” 傅桑乐崩溃:“……就是说不要比这种事!!!” 就是说廖翊修就真的很小气。 补充了细节,廖翊修头发只让老婆碰这一点是我当时想写的,很萌,当时写着写着忘了。 失忆的前夫真的很大狗很萌很纯净,后来他那么发疯,是觉得老婆根本就不爱他的全部,他有自己的阴暗面,可老婆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在试图从他身上找到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他不自信,他觉得凭借现在的自己老婆不爱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阿修 第4章 想起 傅桑乐实在受不了了,找了个周末把廖翊修按在沙发上严肃谈话。他指着自己眼下两个黑眼圈,说再这么折腾下去,他这个普通O迟早得进医院。 廖翊修张了张嘴想辩解,被傅桑乐一个眼刀瞪回去:“没有可是,阿修,你每次都跟要弄死我似的。” 廖翊修蔫头耷脑地听着,活像只被训的大型犬。 让傅桑乐意外的是,廖翊修居然真听进去了,连隔壁流氓A的挑衅也不在意。 之后的日子简直像做梦,Alpha把频率从“一日三餐”降到了“周末特供”,连动作都温柔了不少。虽然每次还是会把他折腾得腰酸背痛,但至少不用卧床了。 傅桑乐感动之余又有点怀疑,直到某天提前回家,看见廖翊修在浴室里自己解决,才明白他这是憋狠了。 傅桑乐偶尔也会心软。特别是当廖翊修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看他,勾他衣角叫他老婆的时候。 廖翊修明明比他高大半个头,这时候却像只讨食的大狗,生怕被拒绝。 这种时候傅桑乐就会叹口气,主动解开两颗扣子。廖翊修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动作却还是克制的,先把他抱到床上,再一点点亲他耳后那块皮肤。等傅桑乐被磨得受不了,抬腿蹭他腰的时候,Alpha才会彻底放开动作。 事后廖翊修总是特别粘人,非要搂着他睡,鼻尖贴着他后颈的腺体轻轻蹭。 傅桑乐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想,偶尔纵容一下廖翊修好像也不错。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平淡得像杯温水,却莫名让人踏实。 傅桑乐已经记不清上次感到孤独是什么时候了,从前深夜关店回家,空荡荡的屋子总让他觉得冷,现在他们几乎两个人整天都黏在一起。 上班在一起,出去拉货在一起,下班也在一起。 发//情期和易感期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假期。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外卖盒子堆在门口,电视里放着看了八百遍的老电影,反正也没人在意剧情。 傅桑乐浑身发软地陷在沙发里,后颈的腺体肿得发烫。廖翊修从背后搂着他,犬齿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那块皮肤,就是不肯给个痛快。信息素浓得化不开,混着汗水和暧昧的水声,把整个屋子都腌入味了。 电影演到煽情处,傅桑乐迷迷糊糊想抬头看,却被Alpha扳着下巴吻住。这个吻又深又急,等他喘不过气才松开。廖翊修舔着他嘴角笑:“专心点。” 下雨天,廖翊修会蹲下来背他过积水,Alpha的脊背宽厚又温暖,背起傅桑乐的时候他说老婆你搂紧我,他们共撑一把伞回家,廖翊修总把伞往他那边倾斜,自己半边肩膀淋得透湿。天冷时Alpha就是天然暖炉,傅桑乐的手被揣在他掌心里。 有回傅桑乐半夜发烧,他很少生病,偶尔一次就有些严重,从前他都是一个人硬抗,廖翊修那次坚持硬是背着他走了三条街找诊所。他趴在Alpha背上,听着对方急促的呼吸,突然觉得他真的好爱这个人。 后来廖翊修在家里常备退烧药,但每次傅桑乐打个喷嚏,他会如临大敌地摸他额头。 傅桑乐的铺子一直安安稳稳,直到那天几个地痞流氓踹门进来。 领头的老大A是这片区出了名的混混头子,半年前跟傅桑乐表白被拒后消停了一阵,没想到今天带着人来找茬。 “傅老板眼光挺高啊?“黄毛一脚踹翻货架,玻璃罐子碎了一地,“看不上我们大哥,倒跟个来路不明的Alpha搞上了?” 傅桑乐急得直摆手让他们快走,倒不是怕事,是怕廖翊修等会儿回来撞见。 可惜晚了。 黄毛正抡起椅子要砸柜台,门铃突然响了。廖翊修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给傅桑乐买的奶茶。 接下来的场面太过暴力,傅桑乐干脆转身面壁,听着身后拳拳到肉的闷响和黄毛的惨叫,心想早说了让你们走的。 廖翊修那场架打得一战成名,傅桑乐却气得脑仁疼,连夜收拾行李准备搬家。 Alpha手上还带着伤,却不管不顾地从背后抱住傅桑乐,下巴抵在他腰间里闷声问:“你生我气了?” 傅桑乐挣了两下没挣开,索性放弃,任他搂着腰:“我没生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出头。” 廖翊修明显愣了,手臂僵了一瞬。他没想到傅桑乐这么容易就原谅自己,迟疑着又问:“你真的不怪我?你刚才明明很生气,我是不是不该打人?” “我气的是不是这个,我只是担心你一个黑户Alpha,要是被他们举报再被AO管理局盯上,会被抓走的。” 廖翊修皱起眉头,露出少见的困惑表情:“他们……会把我关去哪儿?” 傅桑乐说不知道:“但攻击性强的Alpha会被单独关押,像对待危险的野兽一样,就算我是你的omega,也见不到你。” 廖翊修的表情终于变了,他低头看着自己骨节上的伤口,那些刚才还让他隐隐得意这是保护傅桑乐战损的痕迹,他后悔了:“……我不想被抓走,早知道被他们打一顿好了。” 傅桑乐摸了摸他的头发:“没关系,我有很丰富的逃跑经验,店里的东西反正不值几个钱,刚好店铺的租金到期了,我们不要呆在这里了,我带着你走吧,我们不是攒了一笔钱吗?” “我没什么行李,我只带你。” 廖翊修突然一把将傅桑乐搂进怀里,手臂收得死紧,像是要把人揉进骨血里。Alpha的呼吸又急又重,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你怎么这么好。” 傅桑乐被他勒得生疼,却还是仰头亲了亲他额头:“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的。” “我也是。”廖翊修答得飞快,像是在向傅桑乐证明什么,傅桑乐突然笑了,半开玩笑地问:“要是你以后遇到更喜欢的人呢?” 廖翊修黑沉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不会比喜欢傅桑乐还要喜欢了。” 那眼神太认真,看得傅桑乐耳根发烫。 那晚两人挤在狭小的沙发上,傅桑乐难得提起自己的过去。他说得很平淡,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孤儿院长大的孩子,高中就开始打工养活自己。大学读到一半因为凑不齐学费退学,最穷的时候连泡面都要分两顿吃。 “那时候觉得赚钱比什么都重要。”傅桑乐笑了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廖翊修的指节,“被骗过,也赚到过,起起落落好几次,不过现在都好了。” 廖翊修突然翻身压住他,像是要确认这个人的存在。傅桑乐被他孩子气的举动逗笑,揉了揉那头乱发:“急什么,我又不会跑。” 廖翊修不说话,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他,仿佛这样就能穿越时空,去抱抱那个在寒夜里独自奔波的少年。 傅桑乐对着廖翊修破掉的手吹了一口气:“还疼吗?” 廖翊修盯着他干净又澄澈眼睛,脸一热,偏过头。 傅桑乐揉着他的耳朵,发出内心很久的疑惑:“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可你在床/上又不是这个模样的。” 傅桑乐用鼻尖蹭了蹭廖翊修的脸颊,手指插进他发丝里轻轻揉了揉。见Alpha还是闷不吭声,只好拍拍他后背:“去收拾行李吧,趁天还没亮。” 他向来活得简单,屋子里除了必需品几乎没什么多余物件。可自从廖翊修来了之后,这个家就变得越来越拥挤,会唱生日歌的蠢羊玩偶摆在床头,音调跑得离谱却总在深夜突然响起;半人高的企鹅抱枕霸占了半边沙发,绒毛里还沾着廖翊修的信息素味;厨房都多了几对造型滑稽的情侣卡通马克杯。 傅桑乐拎起那个穿着草莓图案睡衣的兔子玩偶,这是上周廖翊修非要买的,说什么像他。 现在这些东西都得塞进箱子里,他动作顿了顿,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廖翊修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下巴搁在他肩上小声问:“能都带走吗?” 这间简陋的小屋不知不觉被他们经营出了生活的味道。傅桑乐换掉了原本灰扑扑的窗帘,选了明亮的橙黄色;墙上贴了素雅的条纹壁纸,遮住了原本斑驳的霉点;连厨房都添了新的置物架,摆满廖翊修爱吃的调料罐。 廖翊修正蹲在柜子前,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一件件往箱子里塞,犹犹豫豫,动作慢得像在举行什么告别仪式。傅桑乐看他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说:“明天看看情况,要是不严重……我们就不搬了。” 廖翊修猛地抬头,眼睛亮得惊人的他一把抓住傅桑乐的手腕说:“有我在,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第二天风平浪静,是老大A主动来找廖翊修,想拉他入火。脾气好的傅桑乐第一次冷着脸挡在Alpha前面,语气又冷又硬:“离我们远点。” 老大A盯着廖翊修,最后灰溜溜地走了。 为了让廖翊修有个正经身份,傅桑乐掏空积蓄才给他换来张薄薄的身份卡,这地方乱归乱,给钱什么证都能办,纸质劣质得能摸出毛边,照片还是当场拍的。 廖翊修只模糊记得自己名字里带个“修”字,平日里傅桑乐总“阿修、阿修”地叫他,去办身份证明那天,傅桑乐捏着笔犹豫半天,最后在纸上写下“傅修”两个字。 “跟我姓吧,”傅桑乐笑着说,“我这姓还挺好听的。” 廖翊修点点头,对这个新名字没什么意见。他低头看傅桑乐写字时发梢垂落的弧度,觉得“傅修”这两个字从对方嘴里念出来,莫名顺耳且柔软。 那时候傅桑乐天真地以为,这是给Alpha的重生。可后来在廖翊修恢复记忆后,这段R区的日子会成为对方最想抹去的污点。就像那张被烧掉的结婚证,灰烬里“傅修”两个字,成了廖翊修此生的耻辱。 有了身份后傅桑乐拽着他去了R区的婚姻登记处。 两人站在办事处的台阶上,对着阳光看那张粗制滥造的卡片。廖翊修的名字歪歪扭扭印在上面,跟傅桑乐的挨在一起。Alpha突然低头亲他,也不管周围还有人在看。傅桑乐红着耳朵想,这下真是绑死了,连存款都搭进去了。可握着廖翊修的手,他又觉得这买卖挺划算。 那天路过商业街的首饰店,廖翊修突然拽着傅桑乐往里走,指着玻璃柜说电视里结婚都要戴戒指。他们兜里只剩最后一点钱,连最便宜的银戒都要咬牙才买得起。 廖翊修挑得很认真,最后选了个素圈,内壁刻了他们名字的缩写。他给傅桑乐戴戒指时手有点抖,笨拙地说了句:“老婆,以后给你换大的。” 傅桑乐笑着点头。 走出店门时夕阳正好,两人影子拉得很长。傅桑乐低头看手上那枚廉价的银圈,在落日下闪着细碎的光。 那时候他们穷得叮当响,可握着彼此的手,就觉得什么坎都能迈过去。 廖翊修不让人给他剪头发,理由是“别人碰我头发会不舒服”,傅桑乐为了不辜负这份信任,特意跑去理发店偷师三天,回来时拎着全套工具,决心要当廖翊修一辈子的理发师。 廖翊修倒是一脸淡定,乖乖坐在椅子上任他摆布,头几次剪得参差不齐,活像被狗啃过。廖翊修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居然还挺满意,转头就在傅桑乐脸上亲了一口。后来技术渐长,傅桑乐甚至学会了打薄和修层次。只是每次剪完,Alpha总要搂着他腻歪半天,美其名曰“心灵抚慰”。 幸福好像就是在一个很寻常的日子戛然而止的。 他们所有的计划,出去蜜月,过两年再要一个孩子,搬离R区,都在那段时间彻底粉碎的。 那之后就是傅桑乐每当回忆起都很惊恐。 那段时间廖翊修干活特别拼命,把附近商铺的送货活全揽了下来。有次搬货时被箱子砸到头,当场就见了血。傅桑乐急得眼眶发红,硬是按着他在家休息了三天。 谁都没发现,就是那次撞伤后,廖翊修的记忆悄然恢复了,他却刻意隐瞒住并没有暴露出来,呆在傅桑乐的身边。 傅桑乐跟他计划着未来,他却谋划如何甩掉他离开。 直到某天傅桑乐撞见他把早餐倒进垃圾桶,才察觉不对劲,廖翊修突然开始嫌弃他做的饭太咸,连碰过的杯子都要反复擦拭。 更明显的是肢体接触。从前走两步就要搂一下的Alpha,现在连递东西都刻意避开手指相触。傅桑乐伸手想摸他额头的伤疤,却被猛地躲开。 廖翊修眼底的厌恶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却足够让傅桑乐察觉。 那时候傅桑乐还傻乎乎地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他变着花样哄廖翊修开心,做了Alpha最爱吃的煎蛋,主动凑过去亲他,甚至偷偷买了蛋糕想给他惊喜。 结果廖翊修看着那些精心准备的“惊喜”,眼神冷得像看什么脏东西。 他说要离开时语气很平淡,任凭傅桑乐怎么哭求都没用。傅桑乐提起他们一起挑的戒指,说起他们过去的甜蜜,将来的计划。 他太冷静,显得傅桑乐很不正常。 傅桑乐说:“阿修,你恢复记忆了吗?你以前是什么样的?我不会拦着你,你想回你以前的地方,我可以陪你。” 廖翊修却只是讥讽地勾起嘴角,看着他道:“我怎么可能跟你这种下等omega在一起?” 傅桑乐浑身冰冷,如坠冰窖。 廖翊修离开了,什么都没带。 傅桑乐追出门时,只来得及看见廖翊修钻进一辆黑色奔驰。他拼命跑拼命追,可那辆车转眼就消失在街角,连尾灯都看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呼吸不上来,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廖翊修走得太过干脆利落,连件换洗衣服都没拿,仿佛那间小屋里的生活只是场随时可以抽身的游戏。 这种过分冷静的离开方式,反倒衬得傅桑乐的崩溃像个笑话。 Alpha连争吵的机会都不给,连句解释都欠奉,就那么轻飘飘地抽身而去,留下满屋子回忆像场荒诞的独角戏。 回家后傅桑乐整个人蜷进被子里,发着高烧浑浑噩噩躺了三天。身体烫得像块炭,却冷得直发抖。他想着等退烧就去找廖翊修问清楚,可病情越来越重,最后连下床的力气都没了。 要不是隔壁那个总被他嫌弃的流氓A发现异常,破门进来查看,傅桑乐可能真就悄无声息死在那间小屋里了。 醒来时诊所的吊瓶已经挂到第三瓶,医生说他再晚来半天就得送急救。 流氓A拖了把椅子坐在病床边,满脸不耐烦:“你家那个Alpha呢?” 傅桑乐苦笑说:“他走了……好像不要我了。” “我早说那小白脸靠不住!”流氓A猛地拍了下大腿,开始滔滔不绝地数落廖翊修的不是。傅桑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之后的日子像行尸走肉。傅桑乐试过所有方法找廖翊修,甚至想过寻人启事,可Alpha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总安慰自己对方或许有苦衷,才这样仓皇地离开,可那句“下等Omega”像根刺,每次想起都扎得生疼。 最后傅桑乐放弃了,又不敢离开,等在原地重新开起那间小铺子,每天机械地进货、理货、卖货,活得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只有夜深人静时,他才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发呆。 那天房东太太让他看一个新闻,画面里的Alpha一身黑西装站在灵堂前,站在众人之首,眉眼冷峻得像尊雕像。标题写着“D港廖氏集团掌门人逝世,独子廖翊修正式接管商业帝国”。 “这人不跟你家傅修长得挺像?”房东太太指着屏幕啧啧称奇。 傅桑乐盯着新闻看了很久,最后只是轻轻点头:“嗯,是挺像的。” 傅桑乐看着新闻上那个陌生的名字,心想原来他名字里真的有个修字。 [彩虹屁][彩虹屁]前夫你在高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想起 第5章 忘却 廖翊修离开后的第三个月,傅桑乐终于消化完那个新闻,原来他捡回家的Alpha是D港廖家的独子。 这件事让他坐在店铺后门抽了半包烟,烟灰缸里堆满的烟蒂像极了他此刻七零八落的心情。 他今年快三十,早过了为爱情要死要活的年纪,也没那个资本,对着电视里那些跨越阶层的爱情故事发愣时,傅桑乐想别的跨越阶级的AO要么殉情要么私奔,最不济也要演场虐恋情深。 只有廖翊修,连句再见都懒得跟他说,嫌恶得像是甩掉块沾了泥的抹布。 傅桑乐把结婚证锁进抽屉最底层的时候想,这世上大概再没有比他更可笑的笑话了。 一个R区的小店主,居然妄想和D港的富家继承人白头偕老。那些他珍而重之的回忆,在廖翊修眼里恐怕连污点都算不上,顶多是段需要彻底清除的黑历史。 傅桑乐渐渐学会对廖翊修这个名字无动于衷。流氓A在他面前阴阳怪气地嘲讽“那个小白脸富豪”时,他也只是低头整理货架,连眉毛都不抬一下。 久而久之,连最爱看热闹的流氓A都觉得没劲,悻悻地闭了嘴。 发//情期来得很突然。 傅桑乐已经很久没用过抑制剂,自从结婚后,廖翊修就是他的“特效药”。 那晚他早早躺下,只觉得浑身发烫,他还以为是感冒加重。直到熟悉的燥热从脊椎窜上来,他才猛然惊觉不对。 衣柜最底层还躺着半盒过期抑制剂,是婚前剩下的。 傅桑乐颤抖着手指给自己打了一针,药液推入血管的瞬间,他突然想起上次发情期,廖翊修是怎么把他按在浴室镜子前,傅桑乐让他控制自己的行为,不然怀孕了怎么办,廖翊修咬着他后颈说:“怎么了?生下来吧。 现在只剩他一个人,面色潮红地蜷在床脚,连爬回床的力气都没有。 发//情热来势汹汹,像潮水般将傅桑乐彻底淹没。他浑身发抖地摸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打滑,给那个早已废弃的账号连发十几条信息。 没有Alpha的信息素,连过期的抑制剂都成了奢望。 傅桑乐蜷缩在床上,汗水把床单浸透了一大片。他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淌。后颈的腺体肿得发烫,空虚感从骨髓里渗出来,疼得他直抽气。 天亮时傅桑乐已经虚脱得说不出话,嘴唇被自己咬得血迹斑斑。 他盯着天花板想,心想原来这就是被标记后又遭抛弃的下场,连发情期都比以前难熬十倍。 傅桑乐很少自己解决,以前靠抑制剂,后来有廖翊修。 身体勉强得到安慰,可心里那个窟窿却越掏越大。 没有Alpha信息素的安抚,只剩加倍的虚空,像被人生生剜走一块血肉。 抽噎声在空荡荡的卧室里格外清晰。 傅桑乐蜷成一团,鬼使神差地拨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令他没想到的是,电话居然通了。对面一片死寂,只有轻微的呼吸声证明有人听着。 “阿修……”傅桑乐把呜咽咽回去,嘴唇咬出了血,“我发情期到了……” 这句话耗尽了他全部尊严。 听筒里依然沉默,只剩下傅桑乐又叫了几句阿修,就发出嘟嘟嘟被挂断的声音。 傅桑乐握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突然笑起来,他居然还指望廖翊修会心疼。 傅桑乐的眼泪无声地砸在枕头上,洇出一片深色的痕迹。 又经历了两轮发情热的折磨后,他强撑着下床想找点吃的。可刚走到厨房就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 再醒来时,入眼是刺眼的白炽灯,傅桑乐手背上扎着点滴,冰凉的药水顺着血管流进身体。 他迟钝地眨了眨眼,视线聚焦在不远处那道熟悉的背影上,廖翊修站在窗边,西装笔挺得像刚从什么重要会议上抽身,连后脑勺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廖翊修的身形好像比从前更挺拔了,剪裁精良的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连袖口露出的腕表都泛着冷光。 短短几个月,那个会蹲在路边给他系鞋带的Alpha已经脱胎换骨,透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傅桑乐恍惚想起他们最亲密的时候,廖翊修总喜欢从背后搂着他睡,呼吸喷在他后颈上,热得像团火。 现在这双曾经抚遍他全身的手,正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扣,连个余光都吝啬给他。 察觉到病床上的动静,廖翊修转过身。 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的眼睛现在冷得像淬了冰,看傅桑乐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就是这个眼神让傅桑乐觉得遍体生寒,不敢看他,他害怕从他嘴里再听到什么剜心之言。 傅桑乐恍惚想起那个雪夜,廖翊修倒在血泊里,黑发湿漉漉地黏在脸上,血水顺着下巴往下滴。那双眼睛在雨夜里亮得惊人,没有恐惧也没有哀求,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能看穿他所有犹豫。 傅桑乐当时手忙脚乱地把人带走,现在病床前的廖翊修又露出了同样的眼神,冰冷、审视,像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点滴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傅桑乐突然觉得荒谬。 傅桑乐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以为是廖翊修送他来的医院。谁知Alpha冷笑一声,说是房东太太打了几十个电话,他才勉强抽空过来看一眼。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傅桑乐想不通,为什么恢复记忆之后廖翊修就像换了个人,从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现在连站在他病床前都满脸不耐。 “既然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廖翊修突然开口,“你就不能继续呆在这种破地方。” 傅桑乐茫然抬头:“那我去哪?” “D港。”Alpha吐出这两个字时,眼神扫过傅桑乐苍白的嘴唇和瘦削的手腕,“明天有车来接你。” 那时候的傅桑乐是真的愿意廖翊修走的。一个人在原地熬了这么久,能回到Alpha身边的机会摆在眼前,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能让我想想吗?”傅桑乐攥着被角小声问。 廖翊修闻言皱起眉,仿佛这是个多么不可理喻的要求:“这有什么好想的?” 语气里那种居高临下的施舍感让傅桑乐听得难受, Alpha只留下一句“最晚明天给我答复,我明天就走”,说着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夜里傅桑乐摩挲着无名指上那枚褪色的银戒,他答应跟廖翊修离开。 第二天收拾行李时,傅桑乐试探着问能不能跟房东太太道个别。廖翊修正在回邮件,闻言头也不抬地嗤笑一声:“跟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傅桑乐一开始还辩解:“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给了我们很多照顾。” 廖翊修皱眉:“别跟我提起这些事,R区的下等人会有什么好人。” 傅桑乐觉得廖翊修有些不可理喻。 “可我也是你口中的下等人。” 廖翊修:“如果不是因为跟你有着该死的婚姻关系,你觉得我会管你吗?” 傅桑乐:“阿修,你变了好多……” 廖翊修扯了扯领带厌恶地道:“别那样叫我,没人可以这样叫我。”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傅桑乐才想起当时廖翊修这话说得跟没道理,明明跟傅桑乐有婚姻关系的是“傅修“,不是廖翊修。 凭廖翊修的手段,只要他想,这段婚姻可以跟他廖翊修扯不上一点关系。 后来一个全新写着傅桑乐和廖翊修名字的结婚证出现的时候,正是他们关系趋近于崩溃的时候,傅桑乐也无暇关心这些细节了。 只是那时候傅桑乐觉得廖翊修只要看见他,整个人都变得暴躁易怒,自己好像让他很讨厌,很多事情他不想去深思,只是有些无措地看着他,眼神低了下去。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随你便,反正以后不要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两个字。” 这个随你便,傅桑乐真不知道怎么个随便法。 廖翊修给了他一天时间处理收拾,然后会派人来接他,时间太紧张了,光是处理小店至少都得几天,傅桑乐询问廖翊修能多给他几天时间吗? 廖翊修:“我说了,你人走就行,其他的有人会处理。” 傅桑乐跟流氓A告别的时候,他笃定开口道:“那家伙太傲慢了,他肯定不会对你好的。” 傅桑乐最终什么也没回答,只是轻轻说了句“再见,照顾好自己”。 收拾行李时,他看着这个生活多年的小屋,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往怎样的未来。 但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在说,只要还能待在廖翊修身边,哪怕只是作为法律上的配偶,也好过在这间充满回忆的屋子里慢慢腐烂。 他把那枚银戒放进贴身口袋,拎起行李时想,这大概就是Omega的可悲之处。明明被伤得体无完肤,却还是贪恋Alpha哪怕一丝的温度。 窗外来接他的黑色轿车已经停稳,傅桑乐深吸一口气,迈出了这个承载了太多悲欢的房间。 傅桑乐的行李箱里,塞着那只廖翊修买的、会跑调的生日歌羊绒玩偶。 住进豪华别墅的第一天,他站在玄关处手足无措,老管家挑剔的目光像X光般将他从头扫到脚。 接下来的日子像场默剧。佣人们当他是透明人,其实别的并没有亏待他,食物很新鲜,用度很体贴,只是没人跟他说话。廖翊修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在走廊擦肩而过,Alpha连眼神都不会施舍一个。 在这里他根本没有存在感,由于吃不惯厨师的口味,他于是找到机会自己进了厨房,香气引来了值夜的帮厨,后来他常去帮忙,渐渐和厨房的人熟络起来。有次甜点师请假,他临时顶替做的提拉米苏,让向来挑剔的管家都多吃了两块。 走过长廊时,终于有人会对他点头问好。帮厨小妹会偷偷塞给他刚烤好的饼干,园丁老伯教他认各种玫瑰花。傅桑乐把那只羊玩偶放在床头,每晚听着跑调的生日歌入睡时,终于觉得这栋冰冷的豪宅有了点人气。 傅桑乐偶尔会亲自下厨准备廖翊修的晚餐,精心摆盘后让管家送去书房。至于Alpha有没有动过筷子,他从来不敢问。有时他特意早起,借口修剪庭院玫瑰,就为了能在晨光里远远看廖翊修一眼,但Alpha总是目不斜视地钻进轿车,连个余光都不曾给过他。 他安慰自己这是廖翊修骄傲的性子作祟。 毕竟曾经失忆落魄的过往,对如今高高在上的廖翊修来说,大概是最想抹去的黑历史。傅桑乐耐心地等,像当年等失忆的Alpha慢慢康复那样。只是这次,他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了。 管家端着那个紫砂小茶壶,时不时同傅桑乐讲:“原本你们这种下等Omega是进不了廖家的门的。” 傅桑乐承认,廖翊修确实优秀得耀眼,良好的家世、出色的能力,还有那张走到哪都引人注目的脸。如果不是那个雪夜的意外,他们的人生轨迹大概永远不会有交集。可这并不代表他傅桑乐就低人一等。他在R区靠自己的双手生活,把小小的家装店经营得有声有色,怎么就不算优秀了? “我们已经结婚了,是事实,”傅桑乐平静地看着管家,“与其急着否定我,不如试着了解我?也许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堪。” 管家摇头开口说:“我们少爷从小接触的Omega,哪个不是名门闺秀,富家公子?趁人之危的婚姻能长久多久啊。” 傅桑乐终于忍无可忍。这栋豪宅锦衣玉食,却像个金丝笼子,管家冷眼相待,佣人背后议论,连廖翊修的衣角都摸不着,等待没结果,不如主动出击。 他特意记下Alpha的行程,在晚餐时分堵住了难得早归的廖翊修。 当傅桑乐坐到餐桌对面时,廖翊修吃饭的手明显顿了一下。两个月的冷落没让傅桑乐退缩,他跟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你话怎么这么多?”廖翊修突然放下刀叉。 傅桑乐说:“一家人吃饭,不就是要说话么?” 而廖翊修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扔下一句:“我不喜欢在餐桌上跟人说话。” 后来每次用餐时,傅桑乐学会了察言观色。只要廖翊修眉头微蹙,他就会把夹到一半的菜转个弯放回自己碗里;要是Alpha放下餐具,他便立刻停止那些家长里短的闲聊。 然后餐桌上只剩下刀叉碰撞的声响,安静得令人窒息。 傅桑乐的温柔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却让廖翊修浑身不自在,那种专注的目光,仿佛在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不存在的人。 廖翊修下班回来,就看见傅桑乐蜷缩在他房间门口睡着了,月光从落地窗照进来,给Omega的睡颜镀了层银边。 廖翊修蹲着盯着他看了很久,久到傅桑乐睁开了眼。 傅桑乐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抱着压在床上。浓烈的Alpha信息素像张密不透风的网,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下意识推拒的手被轻易制住,廖翊修的犬齿抵在他后颈,激得他浑身发抖。 “阿修……阿修……”傅桑乐刚出声尾音都变了调。 “我说过,”廖翊修咬着他耳垂,声音又低又哑,“别那么叫我。” 他手掌掐着Omega腰往上一提,傅桑乐就像块融化的糖似的瘫在他身下。 傅桑乐觉得自己神志不清,断断续续地改口:“廖……翊修……” 这三个字像是什么开关,Alpha动作突然凶狠起来,信息素浓得几乎实质化。 “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廖翊修把他翻过来,未尽的话语淹没在交缠的呼吸里。 傅桑乐没听清廖翊修说什么就迷迷糊糊应着,手指陷进对方后背的肌肉,在恍惚想起,这好像是重逢以来,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廖翊修突然扣住傅桑乐的后脑,犬齿刺入Omega后颈的腺体。傅桑乐浑身一颤,手指猛地插进Alpha的发间,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些微卷的发丝。 这声喘息让廖翊修动作骤然停住。黑暗中,Alpha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你能别叫那么浪吗?” “你以前……很喜欢听的。”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Alpha信息素浓得几乎让人窒息。 等一切结束已是凌晨。 傅桑乐瘫在凌乱的被褥间,浑身都是湿漉漉的。 Alpha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抽烟,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第二天傅桑乐浑身酸软地醒来时,床上早就没了温度。他勉强撑起身子,腰部的酸痛又让他跌回枕头里,索性闭眼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昏沉漫长,再睁眼时夕阳已经给房间镀了层金边。 他迷迷糊糊揉着太阳穴,心想自己居然能睡这么久。余光瞥见窗边的人影时吓了一跳,廖翊修应该是出了门回来了的,正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 傅桑乐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等Alpha转身走近,他鬼使神差地拉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他才像突然清醒过来似的,一把环住廖翊修的腰,把脸埋进对方衬衫里闷声喊:“阿修,阿修……” 尾音拖得又软又长,像只撒娇的猫。 也许是氛围太好,也是是重新受到Alpha信息素滋养的舒适,傅桑乐那个时候完全忘了廖翊修的禁忌。 廖翊修明显僵住了,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 夕阳从背后照过来,把他们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像是能延伸到很多年前那个雪夜。 廖翊修的声音响起:“说了别这么叫。” 傅桑乐浑身上下什么都没穿,廖翊修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扯下挂在椅背上的衬衫扔过去,落在傅桑乐光裸的腿上。 傅桑乐原本还想要条裤子,却被Alpha下一句话钉在原地:“昨晚是意外。” “你不要觉得这是我对你不一样的信号。” 傅桑乐看着夕阳从廖翊修背后照进来,把他的轮廓勾勒得锋利又疏离,仿佛昨夜那个失控的Alpha只是幻觉。 这件衬衫还带着廖翊修身上的味道,傅桑乐猜大概是廖翊修穿过的,他慢吞吞地套上,过长的下摆刚好遮住大腿根。他低头系扣子时,后颈的咬痕从领口露出来,红得刺眼。 傅桑乐听到廖翊修的话,用你在说什么话的眼神看着他,忍不住道:“意外?” 廖翊修绷着脸:“不然呢?” 傅桑乐看着他,不解地道:“所以我们之前那些对你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本来就是你自己一厢情愿,你救了我的事,我让你留在这已经仁至义尽了,我把你从那种地方带出来,对你不够好吗?” 傅桑乐摇摇头,像是突然顿悟什么,看着廖翊修:“你是不是把我们那一年时间都忘了。” 廖翊修不说话。 傅桑乐恍然大悟,这些日子以来的别扭和不适终于得到解释:“原来如此,你居然忘了,忘了。” 傅桑乐喃喃着那两个字,不理解地道:“可你怎么能忘呢?” 廖翊修:“我为什么不能忘!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非揪着这点不放做什么?” 傅桑乐看着廖翊修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不能接受:“不,你不是阿修,不是他!” 傅桑乐刚想转身离开,就被廖翊修一把拽回来按在墙上。Alpha的气息喷在他耳畔,每个字都像刀子往心口捅:“从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就算我失忆了也没可能喜欢上你这种下等O,我对我自己的了解,就算和你结婚也是那时候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你还真以为你口中的阿修是什么纯情小白兔吗?”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这残忍的宣告。 傅桑乐的手还悬在半空,掌心火辣辣地疼。 他呼吸急促,整个人都在颤抖,是愤怒还有屈辱,傅桑乐想不到廖翊修怎么能出口这种话。 廖翊修偏着头,左脸迅速浮起红痕,却突然低笑起来,他扣住傅桑乐发抖的手腕:“我说对了,你恼羞成怒了。” 在傅桑乐以为自己今晚自己不会好过的时候,廖翊修只是阴沉着脸砸了房间里的一个花瓶。 也许真的是因为事后没被及时处理,傅桑乐当晚就生病了,一开始根本没人发现,最后还是管家发现了平日里在他面前晃荡的傅桑乐很久不见人影。 管家请来的医生给傅桑乐挂上点滴,可连续一天多的高烧还是让他神志不清。昏沉中他看见傅修趴在床边,头发支棱着,正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老婆,你哪里难受?生病了吗?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傅桑乐想伸手摸摸那张脸,脑海里却突然炸开廖翊修冰冷的声音“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你这种下等O”,伸到半空的手无力地垂下来。 梦境和现实像被打碎的镜子,锋利的边缘割得他生疼。 管家给他换冰袋时听见傅桑乐在呓语,凑近才听清是反复的“阿修”。 窗外又开始下雨,水珠顺着玻璃滑落。傅桑乐有些分不清虚幻和现实,只知道属于他的傅修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后来傅桑乐大多数躲在自己房间里,也不再轻易出现在廖翊修面前。 那时候其实别墅很多人都想看傅桑乐的笑话,想着这位异想天开的O究竟能坚持多久,在这里工作久了,难免也带了点捧高踩低的眼镜看人,可是跟傅桑乐相处久了,都难免会对他这个人抱有好感。 其实仔细想想,如果另外一个主人是这样的,还是挺不错的。 见傅桑乐闷闷不乐,管家心里竟然觉得也不太好受,主动问傅桑乐想不想出去逛逛。 傅桑乐摇头,诚实道:“我没什么地方好去的,我是第一次来D港。” 那些时日,傅桑乐经常一个人待着发呆,然后偷偷地想念R区,怀念在自己那间简陋房子的时光,想也许真的是自己一厢情愿。 把保管得很好的结婚证拿出来,又放进去,他知道自己在纠结什么。 结婚证上写着的廖翊修,傅桑乐抚摸着那个名字良久,廖翊修给他的时候,说一个一个。 自从他们那日撕破脸后。 廖翊修那段时间也会很反常地带朋友来家里,并警告傅桑乐不要把他们的关系四处宣扬,傅桑乐不再和廖翊修上一个餐桌,要么就是在厨房的工人那里蹭一点饭吃,要么就是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餐桌上。 廖翊修对这傅桑乐的态度,好似他这个人,都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入他的眼的东西。 傅桑乐睡不着,半夜溜到花园里透气。夜风带着玫瑰的香气,他坐在秋千椅上,这个角度所有人都看不见他,透过落地窗看见客厅里灯火通明。廖翊修被一群衣着光鲜的男女围着,水晶杯里的香槟晃出细碎的金光。有个Omega小姐正凑在Alpha耳边说什么,涂着丹蔻的手指似有若无地碰他袖扣。 玻璃像道无形的屏障,里外是两个世界。 傅桑乐低头看看自己的棉质睡衣袖子,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屋里爆发出一阵笑声,廖翊修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弧度,那是傅桑乐从未见过的社交式微笑。 他这才意识到,廖翊修口中所说的上等人,而他不过是区区一个很普通的O而已。 好像跟廖翊修沾上一点关系,都已经是犯了禁忌。 如若还想要其他的,那好像是真的自不量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跟着廖翊修来到这里,一个没有任何位置的地方。 傅桑乐没想到自己躲在这里,还会让人发现。 江娣踩着高跟鞋出现,白色长裙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端着香槟杯,红唇微扬,指甲上的碎钻随着她整理头发的动作闪闪发亮,目光像把傅桑乐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你就是那个跟翊修结婚的omega,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呢。” 江娣身上昂贵的香水味飘过来,混着香槟的甜腻,让他想起廖翊修西装上偶尔沾染的陌生香气。月光照出两人的身影,一个精致得像橱窗里的模特,一个朴素得像是误入宴会的园丁。 傅桑乐想起廖翊修的警告,不能到处宣扬他们的关系,连忙摆手:“我不是,我只是别墅的一个佣人。” “你真的不是吗?” 傅桑乐摇头。 娇纵的小姐冷哼一声:“要是让我知道哪个是,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傅桑乐有些无辜:“为什么?” 江娣摇了摇酒杯:“你要是被抢了未婚夫你会开心地跟你的情敌握手言和吗?你问那么多干嘛?难道你就是那个O?” “不是,我不是。” 傅桑乐说完那句话就仓皇逃开,躲进走廊拐角才敢喘气。他满脑子都是荒唐的念头,自己居然成了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难怪廖翊修那么讨厌他,恢复记忆后那么不能接受。 等他平复呼吸想离开时,一摸脖子才发现那条戴了多年的链子不见了。傅桑乐只好硬着头皮往回走,却在转角处听见了谈话声。 廖翊修的声音混在其中,低沉又冷淡,傅桑乐僵在原地,进退两难。 “你的结婚对象怎么不带出来见见,藏得这么好。” 廖翊修的声音响起:“有什么好见到,小地方出来的,胆子小,免得闹笑话。” “对你的O好点吧,小心人家跑了。” 廖翊修似乎嗤笑一声:“他那么喜欢我,怎么舍得走。” “人家喜欢你,你喜欢他吗?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离婚好了,江娣可是因为你突然冒出个结婚的O到现在都不给你好脸色,到处宣扬你是个渣男。” 廖翊修沉默了一瞬,开口道:“不给就不给,傅桑乐好歹救了我,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廖翊修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他就想做我的Omega这么一个愿望我当然要满足他。” 另外一个人听完之后,啧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还是这么个知恩图报的人。” “那江娣怎么办?人家可是跟你有十年的婚约的人,被一个莫名奇妙出现的O搅和了,是我也不会甘心。” 廖翊修冷嗖嗖地道:“只要傅桑乐哪天主动跟我离婚,我就娶江娣。” 说完廖翊修很快补充道:“但是你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你不知道他都把结婚证藏起来了,可宝贝了,而且他被我标记了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我。” 最后一句透露出几分得意。 傅桑乐呆在原地,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死去了。 [彩虹屁]再看一次,前夫这张嘴真的好气人。 自己跟老婆说不许把他们的关系闹得天下皆知,谁知道把消息放出去是谁干的[白眼][白眼] 差点就登报了是吧,廖翊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忘却 第6章 离婚协议 傅桑乐回到房里,苍白的指尖捏着一枚银戒。 那枚银戒指在他手指间来回转悠,套上去又摘下来,傅桑乐这才发现自己瘦了不少,戒指戴着都晃荡。 一宿没合眼。 天刚亮管家就来敲门,说廖先生让他去餐厅吃饭。 餐桌上,江娣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盘里的食物,刀尖刮过瓷盘,咯吱一声。她抬眼瞥他:“昨晚我就闻出来了,你身上有廖翊修信息素的味道,还装什么装?” 傅桑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昨晚江娣原来留宿在了这里。 傅桑乐昨夜知道了他好像无意中当了小三后,心有不安,觉得理亏,可又觉得荒谬,他已经很久没靠近廖翊修三米之内,哪来的他的信息素? 这位江小姐的鼻子恐怕出了毛病。 廖翊修忽然低咳了几声,指节抵在唇边,眼神淡淡一扫,对话便戛然而止。 管家适时地插话,说江小姐会在别墅小住几天,又刻意补了一句:“傅先生别多想。” 语气像在安抚。 傅桑乐“哦”了一声,拉开离廖翊修最远的椅子坐下,反而离江娣近了些。 廖翊修眉头一皱,手指在桌沿敲了两下,不容置疑对傅桑乐道:“你坐过来。” 顿了顿,又扫向江娣:“你,坐远点。” 一句话,把三个人的位置安排得明明白白。 傅桑乐起初还怔了怔,随后抬眼对上廖翊修扫过来的视线,那眼神里写满了不耐,和方才对江娣说话时低缓含笑的嗓音判若两人。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垂下眼,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吃着早饭嚼了两下却尝不出什么味道,索性囫囵咽下去,又端起汤猛灌几口,烫得舌尖发麻也顾不上。 傅桑乐餐巾随手一擦,他起身时椅子在地板上拖出轻微的摩擦声,动静不大,却足够让餐桌那头的人察觉。 算了,何必在这儿碍眼。 “站住!” 傅桑乐转身看他,廖翊修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吗?你才坐下没有五分钟,这么久你怎么还是学不会一点餐桌礼仪。” 傅桑乐心想我为什么要学那种东西,于是回答道:“因为我是一个R区的一个下等O。” 廖翊修语气有些重:“忘掉那些日子,这里不是R区,是D港,我也不是那个被你养活的废物,你是廖翊修的Omega。” 傅桑乐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总之从之后几天廖翊修像吞了铁的脸色来看,他气得不轻。 傅桑乐半夜渴醒,摸黑进了厨房倒水。热水刚接了一半,余光就瞥见露台上两个人影,廖翊修和江娣正坐在藤椅上喝酒。 廖翊修嘴里说着什么,嘴角挂着笑,眉眼间是傅桑乐很久没见过的放松。月光斜斜地打在他们身上,连影子都显得很般配。 他看得有点出神,手腕突然一烫,这才发现杯子里的热水已经漫出来浇在了手上。疼得他瞬间咬紧了牙,眼眶一热,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砸。他死死抿着嘴唇没出声,把杯子往台子上一搁,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拧开水龙头对着发红的手腕冲了半天。 冷水哗哗地流,他盯着瓷砖缝,脑子里还是刚才露台上那幅画面。 傅桑乐抬手抹了把脸,才发现掌心全是湿的。他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哭了很久。 别墅的落地窗外灯火通明,远处泳池的水泛着冷光,大理石地面倒映着水晶吊灯的碎影,奢华得近乎虚幻。可这地方再大再漂亮,也让他觉得格格不入,脚步声都能在空旷的走廊里荡出回音,每一寸空气都陌生。 傅桑乐突然想起以前那间老旧的房子,墙皮有点泛黄,厨房窄得两个人转不开身,下雨天阳台还会漏风,冬天并不保暖,可那时候廖翊修下班回来,总会顺手带一袋巷口的热糖炒栗子,揣着怀里,剥开了塞进傅桑乐嘴里,焦糖的甜味充盈着他的口腔。 他一点不觉得苦。 现在想想,其实从那天廖翊修冷着脸说出“我怎么可能跟一个下等O结婚”的时候开始,他就该清醒的。 这几个月强撑出来的体面,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那晚疼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第二天才看到已经起泡,但幸好范围不算大,可能会留疤,傅桑乐也没过在意,将袖子放下来一些就会完全挡住。 傅桑乐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晚上,那时候他做饭热油溅到手背上,瞬间烫出几道红痕,廖翊修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冷水里按,眉头皱得死紧,嘴里还不住地数落他笨手笨脚。可骂归骂,那人整晚都攥着他的手不放,隔一会儿就问还疼不疼,最后干脆把他赶出厨房,说以后饭都归他做。 他哪里会做饭。 要是廖翊修一直对他冷言冷语,或许现在就不会像钝刀子割肉似的,疼得这么绵长。 江娣确实只住了三天就走了。傅桑乐整天待在房间里,刻意避开所有可能碰面的时间,连吃饭都让佣人送上来。他们明明住在同一栋房子里,却连照面都没打过。 廖翊修出差回来的那天,傅桑乐手腕上的烫伤已经结痂了,但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疤。 这段时间他查了很多离婚的资料,最后决定直接去找律师咨询。周四下午两点,他特意选在廖翊修通常开会的时间出门,约了位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见面。 他第一次出门,为了不让人知道自己是去律师事务所,所以没让别墅的人知道,自己准备一个人悄悄去的,再悄悄回来。 毕竟很多人一开始都是看他笑话的,傅桑乐还是要面子的,不想闹得很大。 他如今真的没辜负一些人期望地离婚,也只想私下平静解决,再一个人悄悄搬走。 他没想过要廖翊修什么东西,所以最好还是自己找律师拟定一份离婚协议以表诚意。 傅桑乐站在别墅区的主干道上,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薄汗。他没想到光是走出这片豪宅区就花了半小时,手机地图显示最近的公交站还要再走三公里。他擦了擦汗,开始怀疑住在这种地方的人是不是从来不需要自己走路。 正当他犹豫往哪个方向走的时候,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张陌生Alpha的脸,对方打量他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廖翊修的Omega?”谢胤疑惑地看着他,“你在这散步吗?” 傅桑乐后背一僵,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你认错人了,我就是个路过的。” 说完就加快脚步往前走,谁知道那辆车就追了上来,傅桑乐跑了一段路,还在身后紧紧跟着。 谢胤车窗打开:“你跑什么!我在廖翊修别墅见过你,你就是他的O。” 傅桑乐扶着肚子气喘吁吁,才记起这个Alpha好像的确是那天跟廖翊修聊天的人。投降道:“……好吧,我是,你能不跟着我吗?” 谢胤好笑地道:“你去哪?怎么没司机送你啊?” 傅桑乐:“我想运动锻炼一下不行吗?再见,别跟着我了。” 很明显这个A有些听不懂人话,不让他跟,还一直跟在傅桑乐后面。 谢胤:“我说,走过来得要一个多小时吧,你的爱好还挺别致的,我没有恶意的,我是廖翊修朋友,喂,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傅桑乐只当是耳边有只嗡嗡作响的苍蝇,快步往前:“廖翊修告诉我不要在外面跟陌生的A说话,否则就打断我的腿。” 谢胤不可置信:“不是吧,廖翊修家教这么严吗?” 傅桑乐点头,而后终于打到了车,上了一辆车把谢胤甩在身后才松了一口气。 傅桑乐找到网上的据说很专业的律师事务所,他和一名律师说完自己的诉求,律师道:“先生,恕我直言,你这个要求是不是对你自己有点太不负责了。” 他的要求很简单,几乎什么都没要,只要离婚。房子、车、存款,这些原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现在更没必要带走。律师推了推眼镜,问他是不是确定要这么签,他点点头。 他留下了联系方式和地址,律师说合同拟好之后就会邮给他,在写下地址的时候,那律师还多看了他几眼。 傅桑乐推开律师事务所的玻璃门时,正午的阳光直直地撞进眼底。他眯起眼睛,发现今天的天蓝得过分,连云都稀薄得几乎看不见,像是被水洗过一样干净透亮。 手机地图显示附近有个滨港游轮景点,宣传照上印着夸张的“D港必玩推荐”字样。 如果阿修在他身边,傅桑乐这样想着,又自嘲地笑笑,廖翊修怎么可能没看过。 傅桑乐看了眼三位数的票价,转身走向旁边的露天餐厅。最靠边的位置正好对着海,他点了份简餐,没动几口就搁下了筷子。 海风裹着咸湿的水汽扑在脸上,栏杆被晒得发烫,他趴在上面,看着远处游轮甲板上嬉笑的人群,突然觉得就这样晒着太阳发会儿呆也不错。 傅桑乐安静地坐在沙滩边的长椅上,眉眼间透着几分远山的淡然。他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清晰,鼻梁挺直,下颌线条干净利落,是一副很出尘的长相,很容易让人一见难忘,当初老大A大概也是被他这份干净的气质吸引的。 海风把他的衬衫吹得微微鼓起,就这么坐着的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三四个Alpha过来搭话,甚至还有两个Beta试探着要联系方式。他一一婉拒后,索性脱了鞋踩进沙子里。细软的沙粒从脚趾缝里溢出来,远处的海平线被落日染成金红色。 傅桑乐沿着海岸线慢慢走,浪花时不时漫过脚踝,突然希望这条路能一直延伸下去,永远走不到尽头才好。 这样他就不用回去了。 夕阳把海面彻底染成橘红色的时候,海滩边的露天歌会正好散场。傅桑乐跟着人群鼓了半天掌,这才发现天都快黑了。他拍了拍裤子上的沙粒,想着该回去了。 这个时间廖翊修应该刚用完晚餐,多半会把自己关在书房处理文件,只要小心避开主楼梯,就不会碰面。 他伸手去摸后裤袋,却抓了个空。又翻遍全身每个口袋,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 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可能是刚才人挤人的时候被顺走的。 傅桑乐站在原地转了两圈,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越来越少的游客,第一次觉得这片刚才还觉得浪漫的海滩突然变得陌生又空旷。 天色完全暗下来时,傅桑乐已经在海滩边来来回回找了半个多小时。衬衫后背被汗浸湿了一大片,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蹲在路边,盯着地上被踩扁的易拉罐发呆,钱包里现金不多,但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里面,最重要的是,现在连打车回去的钱都没了。 海边的扩音机里正在播报D港近期的治安新闻,他咬了咬牙,终于向旁边卖椰子的摊主借了手机。 手指悬在拨号键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按下了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他其实不确定廖翊修有没有注销,毕竟这是在R区给他办的手机卡号。 当初他在R区突发发//情期打通过,现在就有些不确定了。 谁知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快得让傅桑乐差点没拿稳手机。 廖翊修不知为何很暴躁:“谁?说话!” 傅桑乐:“……是我,傅桑乐……” 廖翊修那边像是大喘气了一下:“………你现在在哪?!手机为什么关机?!出门为什么不说一声?” 傅桑乐匆匆向摊主道谢后挂断电话,廖翊修最后那句带着命令语气的“待在原地,不许多动一步”。海风渐渐转凉,傅桑乐抱着膝盖坐在椰子树下的石阶上,盯着地上爬过的沙蟹发呆。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时,他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三辆黑色轿车齐刷刷停在面前,车灯刺得他眯起眼。 廖翊修从中间那辆车下来时,西装裤脚沾上了细沙。傅桑乐被一把扣住手腕。 那只手力道大得惊人,他踉跄着被拽进车里,车门“砰”地关上时,空调冷气激得他打了个哆嗦。廖翊修全程一言不发,坐在了傅桑乐身边只是扯松了领带对司机说了句“开车”,车窗外的霓虹灯一晃而过,在两人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傅桑乐低着头,觉得是自己给廖翊修添了麻烦。 廖翊修突然握住他的手腕,指腹按着那道还没完全消退的疤痕:“这是怎么回事?” 傅桑乐猛地抽回手,他今天穿的衣服袖子很短。 “就……不小心烫了一下,已经没事了。今天……麻烦你了。”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 廖翊修冷哼一声:“你也会对原来的阿修说这样的话吗?” 傅桑乐以为他这又是提醒自己阿修和廖翊修是两个人,他刚想自己清楚了,知道了,别再强调了,廖翊修就又开始了。 “麻烦?知道自己麻烦就好好呆在别墅,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很有能耐吗?还不是可怜兮兮地等着人接!” 傅桑乐诚恳地道:“对不起,我只是出来逛逛,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话音落下后,车厢里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廖翊修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傅桑乐转头看向窗外,霓虹灯在玻璃上拖出长长的光痕,晃着晃着,眼皮就越来越沉。 等他猛地惊醒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歪在了廖翊修肩上。他慌忙直起身,手背飞快地抹了下嘴角,还好没流口水。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腕搭在廖翊修的腿上,那道疤明晃晃地露在外面。他赶紧收回手,往车门边又挪了挪,干巴巴地补了句“不好意思”。 下车后,傅桑乐才发现整栋别墅都灯火通明,明明很晚了,他还在疑惑,廖翊修叫住他:“你跟谢胤说要是你在外面跟陌生A说话会被我打断腿?” 傅桑乐刚想说误会。 廖翊修:“那就记住了,以后你要是跟什么A乱说话,我就打断那个A的腿。” 傅桑乐:“…………” 他回去的时候撞见了管家,管家看见他似乎心有余悸:“你去哪了?怎么不跟人说一声。” 傅桑乐:“只是出去逛逛。” 管家:“我们少爷还以为你……算了,回来就好了,回来就好了。” 自从那天从海边回来,傅桑乐总觉得别墅里的视线都黏在了自己身上。以前他像个透明人一样在偌大的房子里走动,现在连去厨房倒杯水都能感觉到若有若无的目光。佣人们虽然依旧喊他“傅先生”,但那种微妙的关注让他后背发紧。 廖翊修某天早餐时推过来一张黑卡,金属卡面在泛着冷光。傅桑乐摇了摇头,说用不上。 他在这确实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衣柜里每季都会换新衣服,三餐有厨师准备,连看书都有人专门去采购最新出版的刊物。 廖翊修脸色难看:“上次江娣非要留下来的,你不开心?下次我不会让她留在这里了。” 傅桑乐摆摆手说不是,真要论走的人也是他才对。 那天刚好谢胤在这里做客,傅桑乐正好在做饭,廖翊修恰巧经过就让他可以多做一些。 谢胤坐在餐桌上,啧啧两声:“你老婆对你真不错,长得好看,还亲自下厨,看得出来经常给你做,把你口味摸得一清二楚的。” 廖翊修有些复杂地哼了一声:“就是挺笨的,差点就把自己给丢了。” 谢胤:“我说你是不是对人家太严苛了,当心人家不要你。” 廖翊修笃定地道:“不可能。” 下午的时候,拟定的离婚协议到了,傅桑乐在廖翊修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敲了三下门。离婚协议书很薄,连同那本几乎没怎么用过的结婚证放在一起。他已经签好了自己的名字,笔迹工整得像是练习过很多遍。 廖翊修打开门。 “廖……翊修,这是离婚协议,我不会要你的钱的,你放心,我已经定好了回R区的车票,明天就可以走,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我跟你结过婚,协议里都有写。” 傅桑乐心想廖翊修这下该放心了吧。 廖翊修接过文件,看着离婚协议的手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你那天出门就是为了弄这个了?” “对。” 刚前面跟人吹牛,没过几个小时就被狠狠打脸[笑哭][笑哭][笑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离婚协议 第7章 惊喜 傅桑乐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这是我请很厉害的律师拟好的合同,你可以看看我绝对不会占你的便宜。” 廖翊修一目十行地扫过那纸张,脸色明显沉了下来,有种不作假的紧绷感:“为什么?” 傅桑乐没理解廖翊修的意思:“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离婚?” 傅桑乐垂下眼睛,这个问题他其实想过很多次,但说出来原因实在显得太过矫情。 他抿了抿嘴,声音低了几分:“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 “你家太大了,我住不习惯。”傅桑乐想起那天在看到廖翊修和别人谈笑的样子,那种自然而然的熟稔,是他这辈子都不能融入的氛围。 “而且……我这样的,带出去也挺丢人的吧。”傅桑乐说完自己先笑了下,像是要化解这句话里的难堪。 傅桑乐原本以为廖翊修看到离婚协议会松一口气,没想到对方的脸色反而更加阴沉。 “傅桑乐,你摸着良心说,”廖翊修突然提高音量,“真是因为这些吗?” 廖翊修一把扯松领带,像是被什么勒得喘不过气:“这几个月,事实证明,那个会像哈巴狗黏着你的废物根本就不会回来了,我这辈子也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你就是讨厌现在的我!所以你才想离开的吧。”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廖翊修咬着牙说出来的,带着傅桑乐从未听过的狠劲和愤怒。 傅桑乐愣住了,他没想到廖翊修会这样形容自己。 廖翊修骂自己的样子,简直像在骂什么深仇大恨的敌人。 其实R城那个傅修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幼稚、固执、说话难听,虽然对象不是对他,还总爱跟人对着干。傅桑乐突然意识到,现在的廖翊修和从前那个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不再喜欢他了。 也就是这个认知让他每每想起便胸口发闷,像是被人按进了深水里。 傅桑乐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要是把真实想法说出来,这场对话就会没完没了地绕圈子。他抿了抿嘴,顺着廖翊修的话往下说:“是,我们现在差距太大了。以前在R城的时候……至少相处起来没那么累。” 他想说好聚好散吧。 “那个窝囊废有什么好的!”廖翊修突然提高音量。 傅桑乐提醒:“…….那也是你自己。“ “不一样。”廖翊修言之凿凿,“我绝不会让自己的Omega住在R区那种地方,连个像样的浴室都没有的破房子。” “那时候我们过得很好也很幸福,”傅桑乐字字清晰,“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金钱物质衡量,你根本不了解......凭什么那样说从前的自己。” 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意识到这些话听起来有多奇怪,替过去的傅修辩解,就像在否定现在的廖翊修一样。 傅桑乐深吸一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廖翊修,签了吧。当初是我先提出结婚的,可我真的不知道你还有婚约在身,更没想到你有个很显赫的姓氏,你放心,我明天就走,以后也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窗外乌云压得很低,明明还是下午,天色却暗得像傍晚。闷雷在远处滚动,雨点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 廖翊修突然冷笑一声:“所以现在跟我在一起不幸福了?傅桑乐,明明是你先打乱我的人生的。” 雨水在窗玻璃上蜿蜒而下,像极了一道道泪痕。 “是我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O,导致廖家跟江氏联姻计划破产,你知道我的直接损失是多少吗?” 傅桑乐这种做小本生意的人确实算不清那些天文数字。 “对不起,不过江小姐看上去还是很喜欢你的,你们还可以再续前缘。” 说完傅桑乐又觉得不对,他还救了廖翊修这条A命呢,也为他也花光了自己所有积蓄,这段感情里他如果真要计较得失,他难道就少吗?怎么现在全成了自己的错。 跟廖翊修吵架果然是天底下最废劲的事。 廖翊修森森地道:“再续前缘,说得好听,头婚A跟二婚A是一回事吗?我都被你用过了,是二手货了,以后圈子里的人提起我,都知道我和你结过婚了。” 廖翊修这张嘴连自己都不放过,哪个正常人会形容自己是二手货。 傅桑乐:“……我没告诉过别人我们的事。” 廖翊修:“难道是我拿着大喇叭到处说的吗!” 傅桑乐觉得自己真冤枉。 这对话根本说不下去。 傅桑乐把笔塞在廖翊修手中:“你快签吧,我回去收拾行李了,你如果不想看见我,我今天就可以搬出去住的,其实……我也挺不想再看见你的。” 傅桑乐话还没说完,那几张纸就在廖翊修手里成了碎片。 傅桑乐睁大眼睛看着那如同碎雪的纸张落地。 廖翊修突然一把将他按在墙上,后背撞上冰冷的墙面时傅桑乐闷哼了一声。Alpha的手指精准地按在他后颈的腺体上,那块皮肤立刻敏感地发烫。 “我不签什么离婚协议,”廖翊修的声音压得很低,呼吸喷在他耳后,“傅桑乐,你未免把这一切想得也太简单了吧,忘了自己身上带着谁的标记吗?” 傅桑乐想挣扎,却被更用力地按住。腺体被摩挲的感觉让他腿软,熟悉的Alpha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来。 “标记这对你来说是负担,对我不是,”廖翊修的犬齿若有若无地蹭过那块发烫的皮肤,“你现在除了我的信息素,你闻不了别的Alpha的味道,上次发情期你没了我最后怎么熬过来的还记得吗?” 墙壁的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傅桑乐不自觉地发抖。 廖翊修突然放轻了力道,指尖在他腺体上画了个圈:“听话点,留下来。” 这句话说得近乎温柔,却让傅桑乐后背窜上一阵寒意。 傅桑乐的身体瞬间僵直,那段狼狈发/情的记忆像潮水般涌上来,发情热烧得他神志不清,电话拨了又挂,机械的忙音比身体的高热更让人绝望。 最难受的时候,他抱着廖翊修留下的外套,把脸深深埋进去汲取那点残留的信息素,哭得喘不上气。 别人都说发//情期是相爱AO之间最亲密的时刻,可对他而言,那几天就像被扔进真空里,每一秒都在窒息。 腺体渴求标记它的Alpha,身体记得被拥抱的温度,可现实只有空荡荡的卧室和越来越弱的抑制剂药效。 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空虚感,比任何疼痛都难熬。 简直一场酷刑,折磨。 傅桑乐的腺体标记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只要Alpha一个不高兴,他就会被扔回那种生不如死的状态里。发情期不再是甜蜜的羁绊,而成了悬在头顶的刀,随时可能落下来。 他想起上次熬过去后,整个人虚脱得像死过一回。 傅桑乐的信息素很淡,淡到几乎闻不出来。像熟透的桑果被碾碎后渗出的一丝甜味,若有若无地飘在空气里。不仔细闻的话,根本察觉不到。 这种味道太不起眼了,和那些浓郁迷人的Omega信息素比起来,简直像白开水一样寡淡,所以他身上反而更容易沾染上廖翊修的信息素味道。 AO之间的标记本该是相爱之人最亲密的承诺,现象征着信任,爱与责任,现在却被廖翊修捏在指间,成了威胁他的筹码。 傅桑乐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连争辩的**都没有。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水珠挂在玻璃上要掉不掉。就像他现在的心情,悬在那里,既落不下去,又收不回来。 傅桑乐眨了眨眼睛说:“可你又不爱我啊。” 廖翊修不解地看着他:“你想那么多做什么,做我的Omega,除了没有爱,其他东西都远胜过爱。” 很多年后,廖翊修每次想起那天说的话,都恨不得回到过去给自己一拳。 傅桑乐从来没向他索要过什么,没要过钱,没要过地位,甚至连件像样的礼物都没开口讨过。这个Omega唯一向他伸过手的,不过是一点真心罢了。 可笑的是,他廖翊修什么都有,豪宅、豪车、花不完的资产,却在他觉得最廉价的“爱”字面前露了怯。 傅桑乐跟着廖翊修离开R区时,早就不是天真懵懂的年纪。 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抛下熟悉的生活,跟着这个突然恢复记忆的Alpha去往完全陌生的地方。那时候他唯一的底气,就是觉得廖翊修虽然嘴上不认,心里总归是喜欢他的。 这个念头撑着他熬过了最初的日子。 廖翊修冷着脸不跟他说话时,他安慰自己Alpha只是需要时间适应;被安排住在离主卧最远的客房时,他想着慢慢来总会好的。直到那天在露台看见廖翊修对别人笑的样子,他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有些东西,不是等就能等来的。 可廖翊修给不了他的爱。 傅桑乐抬手想碰廖翊修的头发,指尖还没触到发丝,就被对方躲开。他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扯了扯嘴角:“你看,身体比嘴巴诚实多了,你分明很抗拒我。” 那个笑容勉强得像是硬挤出来的,比哭还难看。 以前廖翊修不会这么抗拒他的,这么久,傅修真的回不来了。 傅桑乐转身要走,廖翊修却一把拽住他手腕:“我本来就不喜欢有人碰我的头,爱不爱真的那么重要?”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躁。 傅桑乐向来好脾气,这次却挣开了他的手,回答得斩钉截铁:“重要,对我来说很重要了,这里没有我要找的人,你明白吗?” “好,你心里就只有那个傅修是吧?”廖翊修冷笑一声,“可惜了,那个废物永远回不来了!” 他一把将傅桑乐拽到跟前,手指掐得他腕骨生疼:“你是我廖翊修的Omega!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Omega,离婚?也轮不到你来提。” 廖翊修负气离开,他还一怒之下扣住了傅桑乐被偷的身份证。 傅桑乐觉得廖翊修是个疯子,之后的日子就像坐牢,别墅的人把傅桑乐看得很紧,在厕所里呆超过十分钟就有人敲门。 廖翊修虽然再没露面,可这座豪宅里处处都是他的眼睛。 傅桑乐想出个门管家还要先请示廖翊修,得到地回答自然是不允许,没过多久就有一群精英做派的律师团上门来。 廖翊修:“你又要出门找律师吗?不用了,我替你请了专业的,有问必答。” 傅桑乐:“…………” 那群人很明显对这份拿着钱纯属讲故事的工作十分热衷,傅桑乐无论走到哪里,耳边就有人给他科普被A遗弃的O是有多么可怜,很多因为不能摆脱标记而选择做消除手术,更甚者很多O一辈子只能服用激素药而不能再被A接纳。 傅桑乐却从中受到了启发:“对啊,标记可以消除的。” 律师们:“……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我们什么都没说。” 傅桑乐自从这个念头起,他就有些心动。 他查询了很多资料。 手术有风险,但是有得一定要有舍。 知道这类手术都需要配偶的签字,而廖翊修肯定不会给他签的。 那段时间傅桑乐在廖翊修眼里很“安分”,至少没再提过离婚,没再跟他说过气人的话。 只是他不知道知道那样温顺的假象底下,傅桑乐正汹涌着怎样决绝的暗潮。 廖翊修说要补偿他,带他出去走走。傅桑乐没反对,结果车直接开到了公司楼下。他还没来得及皱眉,廖翊修已经推门下车,他只好跟着进去。 走的是高层特殊通道,总裁办几个员工本来在闲聊,见他俩进来,声音立刻低了下去。 傅桑乐能感觉到那些视线,好奇的、探究的,全黏在他身上。廖翊修倒是无所谓,单手插兜走在前面,连头都没回。 走廊上不断有人经过,有的点头喊“廖总”,有的假装没看见,但余光全往傅桑乐身上扫。 他绷着脸加快两步,和廖翊修并肩,低声问:“我能不在这里吗?我自己出去。” 廖翊修侧头瞥他一眼,嘴角一扯:“你准备去哪里?又去找律所吗?” 傅桑乐觉得廖翊修真的很小气。 揪着一件事不放。 廖翊修把人带进办公室,很大,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缩影,车流像细小的血管,在高楼之间蜿蜒穿行。他手臂一揽,傅桑乐就被带到了窗前。 傅桑乐肩膀被他手掌扣着,动弹不得。 “这栋楼都是姓廖的。”廖翊修说这话时,下颌微微抬起。 傅桑乐侧头看他,其实他哪里不像傅修,分明就是一模一样。 廖翊修现在的表情就跟傅修当初冲他说“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那股子嘚瑟的劲儿都分毫不差。 廖翊修开会去了。 傅桑乐随手从书架上抽了本杂志想翻翻,结果封面赫然印着廖翊修那张轮廓分明的脸。 再往下翻,财经周刊、商业人物、高端访谈,整排书架塞得满满当当,全是关于这个廖翊修的报道。 傅桑乐想不通,一个人到底是有多么自恋,才可以收集来这些。 傅桑乐悄悄把门推开一道缝。还没开口,助理已经快步过来,听完要求后利落地转身,不一会儿就送来本崭新的小说。 傅桑乐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啊,他办公室的那些书,我不喜欢看。” 助理:“应该的,廖总嘱咐我的要好好照顾您。” 说完助理很小声道:“那些书确实无聊了点,都是夸廖总的,有些媒体乱拍廖总丑照黑稿的,都被他都告了的。” 傅桑乐:“…………” 廖翊修开了一个上午的会,推门进来的时候,傅桑乐已经歪在沙发上睡熟了。 办公室里暖气开得足,他半边脸陷进靠枕里,呼吸均匀,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一边还有一本书。 助理轻手轻脚放下刚买的午餐,眼神往沙发那边瞟了第三次,被廖翊修一个眼风扫得立刻低头退出去。 玻璃门外时不时有人经过,脚步声压得再轻,经过这扇门时还是会不自觉地慢下来。 廖翊修解开西装扣子坐下,文件翻过一页,钢笔尖在纸面上顿出一个墨点。他抬头看了眼挂钟,又看了眼沙发上蜷着的人,最后起身把外套搭了过去。 傅桑乐醒过来时先闻到雪松混着咖啡的味道,睁眼看见搭在身上的西装外套,他抓着外套坐起来,吃过了午饭,廖翊修又带傅桑乐走了。 廖翊修早就看见过傅桑乐手上那枚素银戒指,嘲讽款式简单到近乎寒酸。 他直接把人带进珠宝店VIP室,玻璃柜里的射灯晃得人眼花。 柜姐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那枚镶着主钻的戒指往傅桑乐无名指上套,钻石切面在灯光下炸开刺眼的光斑。 傅桑乐觉得戴上的时候,压得他指节都往下沉了沉。 “太重了。”傅桑乐刚想摘下来,廖翊修已经让柜员又取出三四个丝绒托盘。铂金镶边的,祖母绿配钻的,甚至还有枚黑钻的,在黑色天鹅绒上排成一列闪着冷光。 傅桑乐说真不用。 廖翊修却拿起那枚最夸张的方钻在他指节上比划:“换着戴,这些可比银的保值。” 廖翊修真的很幼稚,为什么和自己都能较上这种劲。 傅桑乐拦不住廖翊修消费。 傅桑乐一直没能找到好机会再提离婚,直到有一次无意听到别墅的佣人谈话,一个开口说:“之前不是少爷对傅先生能多冷淡就冷淡吗?我们还以为他识相肯定呆不了多久就会主动离开,我看这都大半年了,少爷怎么现在又让我们把人看住了。” “他们这些人最注重名声,要是传出去说是我们少爷抛弃了傅先生,肯定不好听,但是傅先生自己离开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就说是他们相处不合就好了。” “我看傅先生也挺好的啊,人又勤快又好看,对我们态度也好着呢?” “有钱人标准跟咱们不一样,他们选的人啊,家世人才都要看,少爷说不定还是更中意江小姐,只是碍于有钱人的脸面。” 傅桑乐虽然不是听风就是雨的人,可这话还是在他心里落了颗种子。 他们这段关系就跟那天摸到的钻石棱角一样,始终有消化不了的尖锐部分。 如果他主动离开,把情况逼到无可挽救的地步,或许对两个人都好。 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更难看,那些没说出口的怨怼,早晚会像雪球一样滚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现在抽身,至少还能给彼此留个还算体面的退路。 廖翊修会愤怒,但最终也会明白,这未尝不是一条新路。 一条不用互相折磨到面目全非的路。 那之后傅桑乐直接就找上了江娣,表明自己想要做消除手术,之后他会和廖翊修离婚离开这里。 其他人不可以越规操作,可是傅桑乐知道江娣一定可以。 江娣狐疑地看着他道:“你知道那个手术是有危险的吗?虽说现在技术已经很成熟,可是免不了对身体有伤害。” 傅桑乐说:“我知道。” 江娣:“你真想做吗?其实一开始廖翊修提过,可是我都觉得对你太残忍了。” 天真娇纵的大小姐轻飘飘说出这句话,却不知道那一刻在傅桑乐心里砸下怎么的惊雷。 傅桑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问出来的:“廖翊修跟你说过有一天会让我把标记消除的话?” 江娣顺手把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钻石耳钉晃得人眼花:“对,他刚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我问他你到底怎么办?他爸爸刚刚去世,真是群狼环绕啊,我爸爸对于他对两家联姻出尔反尔的行为很生气,他说会让你去清洗标记。” “后来……他挺过来了,就不算数了,不过我早就习惯了,他从小到大都这样,只在乎自己,所以他才会让人那么讨厌地想弄死他。” 江娣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只是没想到现在居然是你主动提出来的,你愿意离开是好事,这样两家联姻倒是可以继续,我们也不想伤害你,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傅桑乐突然觉得胃里翻涌,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枕边人皮囊之下,藏着的是怎样一个冷漠自私的灵魂。 傅桑乐说:“可以先不告诉他吗?就当……给他个惊喜。” 呆会晚一点可能还有一章,有错别字请再评论区告诉我,我第二天统一找时间改[亲亲][亲亲][亲亲] 傅桑乐不知道差点把廖翊修吓死了。 廖翊修——非常一款自恋自私嘴硬型Alpha 一写起他们的日常就忘了情,字数太多啦[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惊喜 第8章 逃跑 江娣很快就把手术的事安排妥当了,时间定在半个月后,她将需要签名的地方推给傅桑乐。 他们谁都没提廖翊修,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共识。 江娣想让他离开,傅桑乐何尝不想离开。 其实傅桑乐想过好好道别,但廖翊修从来不是能好聚好散的人。 傅桑乐站在厨房里,手里的汤勺搅动翻滚的汤,管家站在一旁请教他的菜谱,因为廖翊修这么一个挑食的人,出奇地买他的账 “他不喜欢柠檬的酸味,”傅桑乐的声音混在汤锅的咕嘟声里,“不喜欢油炸的葱,不喜欢黑色的酱,尽量放少一点好了,他尝不出味道就行,他问你,你就咬死了说没有就行。” “你以前做饭就是这么糊弄我的?” 傅桑乐回头,廖翊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儿,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垮地挂着。 管家合上本子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廖翊修靠在门框上,手指按着太阳穴,脸色有些发白。 “你怎么了?” “头疼。”廖翊修简短地扔下两个字,径直走向餐桌,椅子腿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他坐了下来。 “煮的什么?” 傅桑乐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排骨酸菜汤被推到廖翊修面前,酸味混着肉香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廖翊修盯着汤面浮着的油花皱了皱眉,还是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捂住嘴巴嫌弃地说:“这什么汤?” 傅桑乐脸上露出有些怀念的表情:“酸菜排骨汤,你跟阿修很像,他以前也很讨厌喝。” 廖翊修脸上有些挂不住,于是直接一口牛饮了:“我不讨厌。” 傅桑乐俯下身,视线与坐在餐椅上的廖翊修齐平,餐厅的水晶吊灯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照得他瞳孔格外清亮。 “廖翊修,”傅桑乐声音很轻,“你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这么抵触跟阿修扯上关系?” “在我这儿,你跟他没什么区别的。” “你有完没完?” 傅桑乐忽然笑了,嘴角扬起一个熟悉的弧度:“阿修。” “别这么叫我。”廖翊修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傅桑乐凑近,微微仰头,手搭在对方肩上,他指尖能感觉到西装面料下绷紧的肌肉。 “阿修。”他叫得轻描淡写,却像往火堆里泼了桶油。 廖翊修眼底烧着火:“我说了不是……” 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因为傅桑乐靠得太近了,近到他能数清对方睫毛投下的阴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廖翊修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阿修......”傅桑乐又唤了一声,呼吸扫过廖翊修的耳廓。 “你再敢......”廖翊修的声音已经没了底气。 “阿修。”第三次叫出口时,傅桑乐看见面前人肩膀明显塌了下去。廖翊修别开脸,刚才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像被戳破的气球,只剩下泛红的耳尖暴露在灯光下。 最近是雨季,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滴敲在玻璃上,模糊了两人交叠的影子。 傅桑乐突然伸手扣住廖翊修的下巴,毫无预兆地吻了上去。廖翊修那句没说完的狠话瞬间被堵在唇齿间,只漏出一声模糊的气音。 廖翊修瞳孔猛地收缩,手臂却像有自己的意识般一把箍住傅桑乐的腰,把人狠狠按进怀里。傅桑乐手指下意识揪住他的衬衫前襟,昂贵的面料在指间皱成一团。 两人胸膛紧贴,隔着衣料能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分不清是谁的更快些。 餐厅的灯光在头顶晃得人眼花,廖翊修从一开始的怔住很快变得投入,手掌死死压在傅桑乐后腰,力道大得几乎要留下指痕。 傅桑乐的信息素从来都收敛得很干净,那股淡淡的桑果味几乎从不会主动释放。但这次不同,甜涩的果香混着暗示性的气息突然在空气中漫开,像熟透的果实裂开一道缝。 他刚想后退,后脑勺就被廖翊修的大手一把扣住。指节插进他发间用力下压,原本浅尝辄止的吻瞬间变了味。 廖翊修反客为主地咬住他的下唇,厮磨的力道重得发疼,直到尝到血腥味才稍稍松开。 “傅桑乐,”廖翊修抵着他额头喘气,声音沙哑得可怕,桑果味的信息素被他自己的雪松气息裹得密不透风,“你完了。” 廖翊修一句话都没说,直接把人扛起来摔在了主卧的大床上。 领带被他扯下来随手扔在地上,金属皮带扣撞在门板上发出“咔嗒”一声响。 傅桑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进羽绒被里。 明明知道廖翊修的禁忌,傅桑乐却偏要断断续续地着阿修,每喊一声,廖翊修就咬得他后颈更狠,腺体被犬齿刺破的疼痛混着,让他手指把床单抓得皱成一团。 等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傅桑乐侧过头,借着月光看身旁熟睡的廖翊修。他伸出手,指尖悬在对方轮廓上方,虚虚描摹着那道凌厉的眉骨,没真的碰上去。 “……我会如你所愿的,再见了,廖翊修。”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时,廖翊修一睁眼就看见傅桑乐还蜷在自己怀里。 昨晚被折腾得够呛的人此刻睡得正熟,傅桑乐睡着的时候很安分,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廖翊修盯着他看了很久,目光从凌乱的发梢移到微微泛红的眼角。鬼使神差地,他低头在傅桑乐脸颊上亲了一下,动作轻得像是怕碰碎什么。 傅桑乐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发丝扫过廖翊修的下巴,痒痒的。 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九点,廖翊修破天荒地没有立即起床。 他手臂收紧了些,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牢,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桑果香。 两人起床后总有微妙感。 廖翊修发现傅桑乐却已经神色如常地起身洗漱,这种微妙的落差让他有些烦躁。 傅桑乐站在衣帽间门口,看着廖翊修第三次把领带系歪。他走过去,手指灵巧地三两下就打好一个完美的领结。 这个角度廖翊修低头就能看见他的睫毛,还有脖颈上昨晚留下的红痕。 领带刚系好,廖翊修突然鬼使神差地亲了下他额头。傅桑乐诧异地抬眼时,廖翊修自己先愣住了,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我先去公司了。” 傅桑乐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刚被亲过的地方。 那天之后,廖翊修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会在批文件时突然走神,开会时目光不自觉地往手机屏保上瞟,虽然那只是张默认的风景图。最要命的是,他总会在傅桑乐低头看书或者倒水时,盯着对方侧脸出神,等回过神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 D港的雨季终于结束,湿热的空气被凉风吹散,但比起R区刺骨的严寒,这里的冬天简直温和得不像话。 日历一页页翻过,转眼就到了廖翊修生日前夕。 傅桑乐记得很清楚,在R区捡到廖翊修的那天,似乎就临近这个日子,当时雪下得很大。 管家无意间提起,廖夫人生下廖翊修就撒手人寰,而老爷从来不屑于给儿子过什么生日。 傅桑乐闻言愣了一下,他原以为像廖翊修这样身份的人,生日该是香槟塔和名流云集的场面。 廖翊修生日到来的时候,恰巧也是傅桑乐将近手术的日子。 傅桑乐站在厨房里打奶油,突然想起在R区的那个雪夜,他们相识不过两年,却像走完了半辈子那么长。 当廖翊修推开门时,整个客厅只有傅桑乐手里的蛋糕亮着暖光。奶油抹得不算平整,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生日快乐”,旁边还画了个笑脸。 廖翊修站在玄关没动,目光死死钉在那簇跳动的烛火上,周围的一切都模糊成了背景色。 管家悄悄带着所有人退了出去。暖黄的光晕里,廖翊修突然大步上前把人搂进怀里,蛋糕差点蹭到西装上。他声音哑得厉害,热气扑在傅桑乐耳畔:“傅桑乐,你赢了。” 那晚他们又睡在了一张床上。 卧室只开了盏小夜灯,傅桑乐趴在廖翊修胸口,廖翊修的手搭在他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廖翊修,”傅桑乐突然抬头,下巴抵在他胸膛上,“我送你个生日礼物怎么样?” 廖翊修低头亲了亲他脸颊,嘴唇碰到皮肤时能闻到淡淡的香气:“嗯?什么?” 他声音里带着点睡意。 傅桑乐重新趴回他胸前,喃喃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廖翊修问什么啊。 傅桑乐看着他说:“你最想要的。” 傅桑乐躺在手术台上时异常平静,这家私立医院有江氏注资,省去了普通医院那些繁琐的手续, 麻醉针扎进静脉的瞬间,他下意识攥紧了双手,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红痕。 等再次恢复意识时,傅桑乐最先感受到的是喉咙火烧般的干渴,后颈腺体的位置传来钝痛,像有人拿烙铁在上面反复按压。 他眨了眨眼,视线慢慢聚焦,只剩下病房惨白的天花板。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输液管里的药水正一滴一滴往下落。傅桑乐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手背上还贴着留置针,胶布边缘微微翘起。 外面很吵,噪音穿透病房门板,傅桑乐听见重物倒地的闷响,还有廖翊修压抑的低吼。 江娣的声音尖利地刺进来:“是我逼他的吗?是他自己提出来的,廖翊修,人家没把你当一回事,手术单是他自己签的字!” “廖翊修,你该不会真动心了吧?”江娣的鞋跟在地板上敲出凌乱的节奏,“当初是谁说带个下等Omega回来会坏了廖家名声?是谁说等他识相自己就会走人!” 又是一阵砸在墙上的碎裂声截断了话头。 漫长的沉默后,廖翊修的声音哑得不像话:“……是我说的。” “那你现在发什么疯!”江娣几乎在尖叫。 “对啊,这不正好吗?”廖翊修突然笑起来,“这很好啊,这就是我想要的!” 但紧接着是整张椅子被踹翻的巨响声。 傅桑乐闭上眼睛,他不想再听,偏过头,窗外的阳光刺得眼睛发疼,伸手挡在眼前时,才发现指尖沾了湿意。 这阳光太熟悉了,就像他第一天来到D港时那样明亮晃眼,照得人几乎睁不开眼。那时候他站在码头,感受着咸湿的海风,还带着对未来的那点期待。 住院没几天他就办了出院手续,期间廖翊修就出现过一次,问他是故意的吗?给他过生日就是想让他放松紧惕。 傅桑乐是真的想给他过生日,可是他觉得很累,不想解释,索性就沉默了。 廖翊修站起身:“你就那么想离开我,廖翊修就让你那么讨厌是吗?不惜洗掉标记也要离开,好,我成全你。” 回到别墅时,傅桑乐那点少得可怜的行李已经被收拾妥当,整齐地码在玄关。 管家沉默地递来一份文件,离婚协议上廖翊修的签名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傅桑乐认出这是自己当初找律师拟的那份。 傅桑乐拿起那只雪白的羊羔玩偶,绒毛在指尖留下柔软的触感。他在垃圾桶前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松开了手,玩具落进桶底发出沉闷的声响。 廖翊修送他的所有东西被整齐地留在房间里,一样都没带走。 后颈的雪白纱布格外刺眼,管家帮傅桑乐拉开车门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了句是不是要回R区。 傅桑乐点点头,车窗快升上去的瞬间,他看见老管家花白的鬓角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傅桑乐说谢谢管家这些天的照顾,照顾好自己,以后恐怕不会再见了。 别墅的佣人们不知什么时候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一个个目送着傅桑乐的车离开别墅。 没有告别的话,只有引擎发动时的轻微震动。 车子驶出铁门时,后视镜里那栋豪宅在树影间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拐角处。 二楼书房的房门紧闭,廖翊修站在落地窗前。眼神沉沉地盯着楼下那辆载着傅桑乐的车缓缓驶出庭院,窗玻璃映出他模糊的轮廓。 书房里一片漆黑,只有烟头明灭的红点勉强映出轮廓,烟灰缸早就堆满了,Alpha突然抬手砸向玻璃,裂纹瞬间辐射开来,像张破碎的蛛网。 细小的玻璃碎片扎进指关节,血珠顺着裂纹蜿蜒而下滴落在地板上。 傅桑乐拖着行李箱回到R区那栋老旧的公寓楼时,房东太太正在门口晾衣服,她一抬头就看见他后颈还贴着纱布,手里的晾衣杆顿了顿,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回来就好。” 楼梯拐角突然传来声轻佻的口哨,流氓A斜倚在门框上,劣质烟草味飘过来:“美人儿,今晚有空没?” 傅桑乐笑着说:“好久不见。”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熟悉的咔哒声,门一开,屋里积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傅桑乐重新过回了从前的生活,每天两点一线,偶尔去便利店买些日用品。老大A不死心,又带着小弟来堵他,说什么“跟了我以后你就可以在R横着走”,被傅桑乐赶走了。 只是后颈的伤口总不见好,换了几次药还是隐隐作痛。医生拿着检查报告皱眉头,说他信息素紊乱得厉害。 更让傅桑乐不舒服的是那种如影随形的被监视感,巷子口总停着陌生的黑车,公寓楼下时不时有戴墨镜的男人晃悠。 他用脚趾头都能猜到是谁派来的,这世上除了廖翊修,没人会对他这个洗掉标记的Omega这么“上心”。 而且老大A除却那次之后再也没骚扰过他,让他不得不觉得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 等到伤口还是缠缠绵绵无法愈合的时候,诊所医生让他做个检查,医生拿着化验单,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说他的伤口一直不愈合是因为体内激素紊乱,妊娠期的Omega腺体本就敏感,更别提刚做过消除手术。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要留下这个孩子风险很大。” 诊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照得傅桑乐脸色惨白。他攥紧检查单,纸张在掌心皱成一团,声音压得极低:“如果有人来问……就说我是信息素失调,别提我怀孕。” 医生推眼镜的手顿了顿,最终点了点头,他们是多年好友,自然不会泄露出去。 傅桑乐在诊所的塑料椅上坐了很久,手掌无意识地搭在平坦的小腹上。 窗外的光线从刺眼到柔和,最后变成暮色,他始终没动过打掉孩子的念头。 回家的路上,他像往常一样在菜市场挑了新鲜的蔬菜,却在路过旅行社时停下了脚步。 玻璃门上贴满各色旅游海报,他推门进去,咨询台的小姐热情地介绍着G港的碧海蓝天。 傅桑乐拿着厚厚的旅行指南走出来时,夕阳正好照在彩页的沙滩照片上,反光刺得他眯了眯眼。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如常,出发那天,他拖着轻便的行李箱在机场排队,值机员核对证件时多看了他几眼。 傅桑乐从容地笑了笑,把登机牌和那本翻旧的旅行指南一起塞进了随身背包。 广播里正在通知登机。 没过多久,几个Alpha在机场擦着汗,战战兢兢地对电话那头道:“老板,人跟丢了,G港那边根本没傅先生的入境记录。” D港的办公室里,廖翊修猛地站起身,实木办公桌被撞得晃了晃。他单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一股山雨欲来:“什么叫跟丢了!什么时候失联的!” “……三个小时前。” 廖翊修让助理申请私人航班,他大步往外走着,电话那头每说一个字,他都觉得在刺激着他的神经。 “傅先生早就发现我们了,这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他中途已经下机了!” “老板,找不到了,我们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追踪器。” 廖翊修听着那句“找不到了”突然脑中一阵刺痛,手机啪嗒掉落,他狼狈跪地捂住头,周遭人来扶他,他什么都听不见,大口大口喘息,额头的细汗不停冒出,脑海中与此同时响起了傅桑乐的声音。 ——“我很擅长逃跑的,只要我想,我可以一辈子躲起来不让人找到。” [奶茶][奶茶][奶茶][奶茶] 都快敲出火了,有错别字明天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逃跑 第9章 嫉妒 傅桑乐再次回到D港,才发现大多数别墅还是几年前的人,知道他因为自己丈夫欠了廖翊修很多钱,不得不带着女儿还债的故事纷纷露出了非常复杂的表情。 傅桑乐再次见到廖翊修时,他正握着枝剪修理灌木丛,碎枝叶扑簌簌掉在鞋边。 别墅里的佣人对他客气得反常,他刚没干多久,就有人递冰毛巾、送冷饮,这种待遇让傅桑乐浑身不自在。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不想当个白吃白住的废物,所以主动揽下了修剪绿植的活。 皮鞋踩碎石子路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傅桑乐回头就看见了廖翊修。 上次因为孟逍的事被迫和这人说过几句话后,傅桑乐就再没正眼看过他。现在这混蛋阴魂不散地出现,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没好事。 剪刀“咔嚓”一声剪断横生的枝条,手起剪落,像是把它当成了某种泄愤的替代品。 廖翊修停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高档西装的布料在阳光下显得也很昂贵。 前几年傅桑乐甩掉了廖翊修的监视,其实哪里都没去,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觉得灯下黑几个字是非常有道理的,所以这几年其实一直都呆在D港。 傅桑乐在D港的日子过得还算安稳,可这座城市像是被廖翊修三个字烙了印。他站在便利店门口,抬头就能看见对面写字楼顶“廖氏地产”的巨型LED灯牌;坐公交回家时,车载电视里正播着廖氏集团最新收购案的财经新闻;后来他住的公寓,楼道贴了通知,整栋楼都被廖氏置业收购了,但承诺不涨租金。 傅桑乐把那张通知撕下来揉成团,纸团在掌心硌得生疼。 荔荔满可以吃辅食的年纪,傅桑乐给她喂米糊,小丫头坐在婴儿椅里不安分地扭动,他随手按开电视当背景音,勺子刚递到女儿嘴边,新闻主播字正腔圆的声音突然刺进耳膜:“据知情人透露,D港廖氏继承人廖翊修与江氏集团千金婚期已定,两大集团将联手合作……” 瓷勺“当啷”砸在地下。 荔荔不满地“啊”了一声。着急地挥舞着小肉手去够,傅桑乐才回过神。 此后他就不看此类新闻,尽可能屏蔽掉生活中有关于廖翊修的一切。 他还以为他早就结婚了。 傅桑乐也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这个人。 可前段时间当廖翊修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明白有些人就像附骨之疽,甩都甩不掉。 现在的廖翊修身量比从前看上去沉稳了一些,定制西装裹着精瘦的腰线,发丝都梳得一丝不苟,想必脾气应该也没那么暴躁了,傅桑乐心想。 他刚准备抬脚开溜。 “谁让你做这个的?” 傅桑乐说:“没谁,可我们不是欠你很多钱吗?我得做事还债。” 廖翊修听到那个“我们”这两个词的时候,声音跟浸了三斤酸汁似的,带着怨气道:“你看男人的眼光真是呈现跌涯似下滑,那种轻而易举就抛妻弃子的A你还要跟他同甘共苦吗?你图什么?” 傅桑乐心想自己真是高估了廖翊修,几年过去了,嘴还是这么刻薄恶毒。 “……我承认我眼神一开始就不太好,可是孟逍不是那种人,他很好。” 廖翊修解读出了两个意思,傅桑乐觉得他就是一开始眼神不好不然怎么会找上他,还把孟逍和他对比,狠狠拉踩他。 廖翊修直勾勾盯着他:“不是哪种人?你以为他对你很好吗?那种胆小怕事的A,就是仗着自己年轻,甜言蜜语哄着你给他花钱,他根本不是真的喜欢你。” 傅桑乐只允许他前进了几步,就开始往后退。 傅桑乐反应平淡:“哦。” 廖翊修被傅桑乐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堵得心口发闷,那股火气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他往前跨了半步,傅桑乐立刻又往后缩。 “你怕我干什么?”廖翊修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点说不清的憋闷,“这几天故意躲着我?” 这语气转得太快,刚才还咄咄逼人的架势,现在倒透出几分委屈来。 傅桑乐听得一愣,心想这人倒打一耙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他这几天确实没踏出房门半步——可廖翊修也不想想这是谁害的? 不躲着他,难道还往上凑不成? 傅桑乐心想自己原本在的日子虽然不算富裕但好歹自在,现在被廖翊修硬生生拽回这里,难道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不过人在屋檐下,他说没。 这违心的回答让廖翊修脸色稍霁,廖翊修开口说:“你好好待在这里,要是敢跟那个Alpha跑......我真的不会放过他的。” “......知道了。” 廖翊修似乎被他的态度刺到,想说什么又叹了一口气,临走又硬邦邦扔下一句:“缺什么就找管家。” 傅桑乐奇怪地看着廖翊修的背影,觉得这个人好像脾气真的隐隐好一些,可他真的不知道廖翊修到底想做什么,也懒得猜。 廖翊修走几步停几步,走出一段距离之后,才给自己喃喃地鼓劲道:“慢慢来,不要生气,不要凶,不要口不择言。” 第二天傅桑乐就接到调岗通知单,要去当廖翊修的贴身助理,这职位跳得比跨栏还离谱。 廖翊修说是为了让他尽快还债。 “时薪比园丁翻三倍,快点还清债不好吗?” 账算得明明白白,傅桑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傅桑乐皱着眉头翻看助理的工作日程表:“那以后接送荔荔的时间......” 话还没说完,老管家已经快步上前,脸上褶子都舒展开来::这事交给我就行。” 语气热切得活像抢到什么美差。 只要廖翊修不在家,傅桑乐才会把荔荔带出来,别墅里那帮人简直把荔荔宠上了天,厨房阿姨变着花样做卡通造型的饼干,就连总板着脸的管家,一见到荔荔就破功,小丫头奶声奶气喊声“爷爷”,管家现在在口袋不是备着糖就是玩具。 傅桑乐有一次看着管家弯腰给荔荔系鞋带,院子里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斑驳地洒下来,老管家抬头时眼镜片上还粘着片树叶,荔荔伸手帮他摘掉,惹得管家咯咯直笑。 管家蹲着给荔荔整理蝴蝶结,突然叹了口气:“要是少爷不作妖,家里早该有这么个小娃娃满地跑了。” 这话被傅桑乐听见了,只好拜托管家廖翊修在的时候,别让孩子出来晃。 管家扶了扶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在父女俩之间转了个来回。 他想起几年前廖翊修犹如丢了魂的模样,这些年少爷表面是沉稳了,可谁知道那副人皮底下压着什么疯劲?要是天天看着傅桑乐和别人的孩子其乐融融......老管家打了个寒颤。 “没问题,我一定不会让先生少看见她。” “那就太感谢了。” 廖翊修有时候站在二楼书房窗前,目光不自觉地追着花园里那个小身影,阳光把那小女孩的头发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他刚想凑近些看,老管家就捧着茶适时出现,身躯严严实实挡住了落地窗的视野。 “少爷,对了,这些需要您过目。”管家声音洪亮得刻意,平日里客请的邀请函摊开在书桌上。 等廖翊修再抬头时,花园里早就没了人影,只剩个孤零零的皮球在草坪上打转。 这样的情况发生了三四次后,廖翊修终于咂摸出点味来。 每次那孩子出现时,不是管家突然来同他讲什么事,就是家里的佣人“恰好”从中间穿过。 傅桑乐跟在廖翊修身后走进廖氏集团大楼时,明显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职员们表面上规规矩矩地喊“廖总好”,眼神却止不住往他身上瞟。 廖翊修办公室门口凭空多出张办公桌,崭新的电脑显示器旁边还摆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但是仍旧可以看出是临时搭建的。 “以后你就在这儿。” 傅桑乐盯着两张办公桌之间近得离谱的距离:“那我具体要做什么?” 廖翊修已经坐进了真皮椅里,闻言抬头瞥他一眼:“我的贴身助理,当然是二十四小时围着我待命,懂吗?” 钢笔在指间转了个圈,廖翊修说:“要是我没事吩咐你,你就看看文件,熟悉一下公司业务。” 他示意身边的助理送上文件,助理脱口而出道:“太……” 廖翊修和傅桑乐同时抬头看着他。 助理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太多文件了,傅先生你今天的任务是把这些文件分类,按照日期整理好就行。” 傅桑乐挑眉:“这么简单吗?” 助理:“毕竟老板吩……” 傅桑乐和廖翊修又同事看向他。 助理:“……毕竟您刚来第一天。” 傅桑乐:“倒也不必对我这么尊敬?” 助理又擦了擦汗:“……应该的,应该的。” 傅桑乐翻完最后一份文件时,墙上的挂钟才走过九点半,他花了半个小时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他问廖翊修自己还要做什么,廖翊修手指就敲了敲空咖啡杯:“蓝山,不加糖。” 于是傅桑乐一个上午帮廖翊修泡了六杯咖啡,捏了半个小时的肩膀。 等廖翊修第六次起身去洗手间时,傅桑乐盯着他略显急促的背影,觉得这人宁可跟自己的膀胱过不去也要继续使唤他,真的有点大病。 傅桑乐突然很能理解那些买彩票改命的赌徒。 中午十二点,总裁办的餐食就准时送到了。精致的日式便当盒在茶几上摆开,连筷子都细心摆成了X型。廖翊修上完厕所回来,发现办公室里早就没了傅桑乐的影子。 安保部手忙脚乱调监控时,傅桑乐正在员工食堂排队。 傅桑乐随便指了两样菜,转身就对上一片探究的目光。没等他找到空位,两个女同事已经热情地招手:“这儿有位置!” “你长得真好看,”短发姑娘递过来一瓶饮料,“是廖总家亲戚吗?” 傅桑乐低头扒了口饭,他没觉得自己这幅皮囊有多出众。 “不是亲戚。”他夹起块烧茄子,心里却想,我是还债的。 而后就低头吃饭了,那两个女同事闻言笑道:“我们还以为你跟廖总是亲戚呢?今天你跟他一起的。” 傅桑乐咽下最后一口饭,擦了擦嘴说:“我就是个打工的。” 傅桑乐推开办公室的门,廖翊修正环臂靠在沙发上,目光直直钉在他身上。 “食堂好吃吗?”廖翊修突然开口。 傅桑乐点点头,视线扫过茶几上原封不动的饭菜,两副碗筷整齐摆着,连米饭都没动过。他顿了顿,转身走回自己的工位,假装没看见廖翊修骤然阴沉的表情。 身后传来筷子被扔在桌上的声响。 “算了,都凉了。” 傅桑乐盯着电脑屏幕,鼠标光标在桌面上无意义地画着圈。 傅桑乐看着另外一个男助理正要收拾餐盒,忍不住皱眉:“......很浪费的。” 这话脱口而出,纯粹是看不下去好好一桌饭菜就这么扔了。 廖翊修突然抬手示意助理停下:“我也觉得浪费。” 他拿起筷子:“我吃。” 傅桑乐无语地看着这人硬着头皮咽下冷饭,心想这又是在演哪出。廖翊修嚼着发硬的米饭,突然状似随意地问:“你也会给那个Alpha做饭?” 话题转移得可真生硬。 傅桑乐盯心想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他们现在的关系,哪轮得到讨论这种家常话题? 傅桑乐心里琢磨了一下,孟逍确实无辜,纯粹是被他牵连进来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撇清关系,廖翊修那副小心眼的样子,看不惯他过得好,所以只要他表现得越跟孟逍恩爱,他才会越努力拆散他们。 让孟逍离他们越远,或许才对他越好吧。 于是傅桑声音放轻了些,像是回忆什么温馨往事:“......嗯,他完全不会做饭,不过他年纪小,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廖翊修的筷子猛地戳进饭里,餐盒发出“咔”的脆响。傅桑乐余光瞥见他手背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廖翊修以为他们感情深厚,他才会迫不及待地拆散他们。 傅桑乐突然觉得这招虽然损,但至少能保住孟逍。 傅桑乐虽然和孟逍住在一起,但纯粹是为了平摊房租,那小子整天泡在备考资料里,只有晚饭时间才会从书堆里抬起头。 孟逍叫傅桑乐哥,他也是真的把孟逍当成弟弟。 廖翊修抬头看着他,他们眼神撞上。 “据我所知,你们在认识一个月后就领证了,而且是在和我离婚两个月后,真的这么爱吗?” 廖翊修的眼神像刀子般剐过来,傅桑乐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你查得还挺细,爱情来了挡不住的,你知道我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话说得傅桑乐自己都心虚,但看到廖翊修瞬间阴沉的脸色,又补了句:“而且我那时候怀孕了,总得给孩子一个家不是吗?” 办公室突然安静得可怕。 廖翊修的筷子彻底折断在餐盒里,这段饭是吃不下去了。 廖翊修指节泛白,好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他为什么没标记你?你身上根本没有其他Alpha的信息素味道。” 傅桑乐叹了一口气站起,转过身,手指搭在衬衫纽扣上,随着衣领被拨开,后颈那道疤痕暴露在空气中,腺体的位置皮肤扭曲凹陷,格外扎眼。 “因为我在标记清洗后,腺体还没痊愈的情况下怀孕了,腺体痊愈困难,受损很严重,你没发现我身上不仅没有别的Alpha的信息素,连我自己的那点信息素都没有了吗?” 傅桑乐很平静地开口道:“我这辈子都不会被谁标记,你是不是还要问为什么孟逍没把我带回家,因为我是个腺体有损的O,而且我生的是女儿,他父母不喜欢我,不过我喜欢他就够了。” 廖翊修的目光死死钉在那道疤痕上,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半个音节都挤不出来。 傅桑乐的话一句接一句往他耳朵里钻,为那个不顾身体损伤生孩子、腺体受损、生女儿被嫌弃,喜欢他就够了......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子,捅进去不够,还要往他心脏里拧两下。 那样献祭式的付出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廖翊修后知后觉地尝到口腔一股铁锈味,不知是自己咬破了口腔内壁,还是嫉妒腐蚀了五脏六腑。 [害羞][害羞][害羞][害羞] 老婆每说一句,廖翊修就站在天台上往前一步,想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