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时》 第1章 第 1 章 沈时自白:我叫沈时,在兼职下班路上左手提着一盒巧克力小蛋糕,右手提着一盒卤鸡腿饭。想着待会儿在房间里一口蛋糕一口鸡腿,刷会儿下饭剧!这小日子美美的! 就是这么狗血加烂大街的俗套:我发生了车祸。在斑马线上走到半道,耳边一声刺耳的刹车声。身体一阵钝痛,就被重重的砸在地上。好疼但是不能动,蛋糕摔碎了,鸡腿饭也撒了。 在闭上眼的前一刻心里最后一个念头:要做个饿死鬼了,我的蛋糕我的饭。 是的,接下来更加烂俗:我穿越了!不过幸好真的是运气好到爆棚的那种:我穿到了一个王府美人身上。也算是过上了衣食无忧躺平做米虫的生活,这日子不要太美好!我乐不思蜀! 主角的话,肯定是这个王府的主人,他叫魏闻寒。BUFF叠满,一张俊脸无人能及、身材完美、能力出众、权势滔天(除了当今皇帝,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因为他是皇帝的亲弟弟。) 这么完美的人,肯定是不会给我这个配角多余一丝眼神的。 我对自己有着深刻的自知之明。所以我的目标就是:好好在王府做个小透明,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和主角恋爱,什么王府争宠,统统靠边站。 而且我们都是男的,俩男的谈什么恋爱!!争宠更别说了,一后院都是男美人,虽然我也觉得奇怪,但可能就是剧情设定吧。 但是可是结果就是,这个主角对我格外的关注,我每天战战兢兢,生怕耽误我米虫的大业。为了不被扣月钱,我忍辱负重殚精竭虑步步为营。 我终于发现男主的秘密,他有白月光!! 而我就是替身,可能大概应该就是白月光第一替身!! 这狗血剧情叠太满了吧,穿越 替身 爱而不得 虐恋!! 不会到最后主角发现自己爱错了人,他爱的其实是替身!! 不不不,打住,我要明确我的定位,我只是一个米虫无所事事的米虫,和主角恋爱什么的太累了。按照剧情发展:遭遇绑架之类的伤害,还要为主角受伤之类,让自己身心受伤的大事!所以我绝对不能走上这条路。 万般皆是命,万般不由人。 主角说他从来没有白月光,一直都是我也只有我!!!! 后来我逃跑了。 情感上感谢他对我做过的一切事情,但是理智上我接受不了。 阶级地位文化教育等等不同,对一些事情就是有本质上的矛盾。他位居高位杀伐果决上位者心态,万事万物皆为他所控制。我只是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人,追求平等自由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我逃了又被抓了。 我被关在偌大的王府,其实也算自由,只要我不出王府大门,我就可以在王府自由行动。只是每天会有四五个人跟着,连上厕所都要。 我又恢复米虫的生活,只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魏闻寒自白: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可能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但是谁又在乎呢。 我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父皇母后疼惜兄长疼爱,可有心之人让我不得不收起锋芒。生活其实真得没无趣,每天都是重复的生活,吃喝玩乐纵情声色,一眼就可以望到头,没有一点波澜。 身边的每个人都怕我畏我,直到我看见一张干净的脸和一双透明如水的眼眸。在那一刹那,我无趣的生活好像被点了把火,将一切灰暗烧尽。 他和旁人是不一样的,说不上哪里不一样。在他眼里好像没有等级之分,对待下人总是和和气气。 但是对我有点畏畏缩缩,有点怕我,但却是不和旁人一样的怕,而是怕我扣月钱。小财迷一个,每次提到月钱,他都两眼放光。 他心软总是害怕旁人受到伤害,能护着他人他总是尽力护着。就像他会为了旁人向我求情,也会为了保护我受伤。他真心对待身旁的每一个人,可是真心从来都是不能轻易交付的。但他好像乐此不疲。 总得来说,他对我和对旁人是一样的,好像任何人在他眼里都是平等的,都应该被平等的对待。 我有点不开心,我和下人怎么可能是一样的?! 我吃醋了!是的! 我是王爷,是大魏权势第二人,可就在他眼里我还是和旁人一样的。我能给他至高的权利,无尽的财富,这都是旁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这些我都能给他,我怎么可能会和旁人一样的地位呢!! 这都没有关系,只要他在我身边就好。他是照进我灰暗生命的一束光,我必须牢牢抓在手里,谁都不能夺走。我会把他牢牢绑在我的身边,他的眼里只能是我。 可是他逃了!我不懂他为什么要逃? 为了几个无足轻重的人,他居然直接逃了! 你逃吧,你能逃到哪里去呢?这大魏的天下,我想要的东西,没有能逃出我的手掌。 纵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抓回来! 纵然你会厌恶我反感无视我,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呆在我身边!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们注定不死不休纠缠一生! 第2章 第 2 章 “主子,主子,醒醒,该起啦。” 耳边传来一个轻柔的呼唤声。沈时脑袋迷迷糊糊,是谁在说话?在跟我说话吗?我不是被车撞了吗?我现在在医院?护士在叫我吗?脑子充满一大堆问号,想睁开眼睛但是好像被强力胶水黏住了眼皮一样,睁也睁不开。 “主子,该起啦。再不起上课要迟到啦。” 耳边又传来刚刚那个声音。这是谁?为什么要一直叫我? 一番努力之后,沈时终于撑开了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绣着鸳鸯戏水并蒂莲花的华丽床帐,雕花床栏。 手摸了摸被子,滑滑的柔柔的,这是丝绸吗?和我之前睡的聚酯纤维就是不一样呀。不,等等,现在不是考虑被子问题,问题是自己现在为什么睡这么好的被子呀。 沈时脑袋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对自己贫民身份有深刻的认知,这绝对不是他能享受得到的。 做梦,一定是做梦。沈时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再一次沉睡。 奈何床边的人不可能让他再一次入睡,直接在他手臂上轻轻地拍了拍,轻声唤着:“主子,真的该起啦。” 这次沈时不能再欺骗自己,他再一次睁开眼,一个长相清秀,十五六岁的男孩,出现在他的眼前,穿着一件青布衣衫,衣襟处绣着简单的花纹,做工精致。 看见他睁开了眼,男孩也不给他再次闭眼的机会,直接扶他起了身。蹲下身子就给他套上鞋子,拿起旁边挂在雕花实木衣架上的衣服就往他身上套。 淡粉色的衣服!我!男的!淡粉色!沈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甚至都想伸手摸一把自己的下面,看雄性资本还在不在。 脑袋还在重启迷糊状态,沈时垂着头就被安坐在梳妆台前。一把雕刻精美镶嵌宝石的木梳就要往脑袋上梳,他伸手挡了一下要往他脑袋上梳头的手:“等等。” “先等下,我们先梳理下。”沈时转身看着身后站着的男孩,问:“我是个男的吧。” “主子,您怎么啦?”小男孩突然脸色大变,一下子就白了:“主子,您当然是男的呀。” 沈时摸了摸鼻子,想捍卫下男性自尊:“可是我为什么要穿粉色衣服呀。”他不是对粉色有偏见或者歧视啥的,只是一般粉粉的东西都是女孩子喜欢的。 “主子,您忘啦。王爷最喜欢淡粉色衣服,所以您每天都穿淡粉色呀。而且淡粉色很衬您皮肤呀,您之前不是常说,穿粉色能让你的皮肤白里透红。王爷也经常夸你穿粉色很好看呢。您每天都是淡粉色衣服呀,您衣柜里都是淡粉色衣服,其他颜色您都不要呢。您进府就一直是淡粉色的呀。” 沈时被一连串的淡粉色砸的更晕,淡粉色淡粉色,不对,现在不是讨论淡粉色,偏离了主题:“其实想问的是,我是不是刚刚生了场大病,我失忆了。” 为了不偏离主题,直接了当就问应该没问题吧。沈时心里怯怯的。 小男孩听到他这么问,小声的说:“主子,您前几天掉到荷花池子里,生了场大病,差点就没救回来。好在王爷心疼您,立马叫了太医给您看着,总算是保住您。您不知道,王爷看着您,都心疼坏了。” “等等。”沈时再一次打断小男孩的话:“王爷,也是个男的吧。” “当然啦。王爷当然是男的,是我们大魏数一数二的美男子。是当今皇帝亲弟弟呢。主子,您真的什么都忘了吗?” “忘了,一切都忘了。” 沈时内心:完了,一切都完了。穿什么不好,穿到了男同小说,还是个爱穿淡粉色衣服的受。而且还是个受,王爷不可能是受呀。天呐,这要怎么活呀?!照这个发展趋势以及原主受对攻狂热之情,清白还在吗?如果攻想要发生点什么,自己要怎么拒绝呀?拒绝的话会不会被咔嚓嚓。 而且自己也没看过关于这类的文,时代背景出场人物事情发展注意事项啥啥都不知道!!既没有金手指也没有剧情简介,这要怎么打boss通关啊!! 沈时四下看了看,脑子里在呼唤:系统,系统,你在吗? 安静如鸡! 再次呼唤:系统,系统,你在吗? 寂静无声! OK!明白了!穿越小说特有的那句:滴——,您的系统已激活!是不会出现的! 好在沈时一向擅长自我攻略,既来之则安之吧,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接受,不接受还能咋滴,又不想被再一次重开。 “要不,你还是先跟我讲讲要注意的事情吧。我怕我冲撞了王爷那就不好啦。” “主子,我叫小福子。贴身服侍您。您是一个月前进的府,进府之前您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从小就被买进王府,先是在打杂,您落水后就服侍您啦。哦,对了。王爷最喜欢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啦,他自己也是大才子,样样精通。王爷还给府中的美人请了先生,专门教这些。您待会儿就是要去学,今天上午要写画画,下午要写弹古筝,晚上要练字。 您可得好好学呀,可不能让旁人给比下去了。我们这个院子住了三个美人,一个是您,一个叫柳梦之,另一个叫楚美钰。待会儿您就会和他们一起去学。您离那个柳梦之远点,他嘴巴最毒,说话可难听啦。那个楚美钰倒是没什么,就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动不动就哭。我都怕哪天就把自己给哭过去了。” 这是什么剧情开端??这王爷也真是够够的,养那么多美人在府,还要学习琴棋书画??王爷不应该看着谁皮囊漂亮就收入府中,不是只有对真爱才注重内在美吗?!咋这个王爷不按常理出牌,是想体验一把逼着人内卷的恶趣味吗?! 小福子嘴巴不停,手也没闲着,三下两下就把沈时的头发盘起来,插了素净的白玉簪子。 “好啦,主子您看看,怎么样?” 沈时抬起一直在深度思考的脑袋,呆愣住了。 镜中的沈时,皮肤白皙吹弹可破,眉若远黛,长着一双狐狸眼大而亮,浓密纤长的睫毛,眼角微翘,看啥都含情脉脉。一袭粉色长衫,一头乌黑长发,相得益彰濯而不妖。 他指着镜子里反射出来的人,眼睛瞪得贼大:“这是——,我?” 小福子一脸的得意,自己主子就是好看。稍微打扮下,就胜人间无数。他仰着脖子自豪道:“那当然啦!” “这——。” 沈时承认现代自己长得也挺秀气的,眼睛也挺像,但那时候带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将半张脸都挡住了。镜中的人像自己又不像自己,朦朦胧胧的似曾相识,沈时只能把这一切归功于小福子的化妆技术。 “你手真巧哈。” 都能把自己这个糙汉子,变成花美男!这到底是福还是祸?!沈时内心咆哮:我不要做花美男,我不要成为王的男人! 梳洗打扮完,早餐已经摆上桌。 “玫瑰莲蓉糕、奶油松瓤卷酥、梅花豆腐、牛乳菱粉香糕、螃蟹小饺儿、人参乌鸡汤、冰水银耳、冰糖粳米粥、百合酥、翠玉豆糕、藕丝荷粉、苹果蜜饯、荠菜馄饨、姜汁白菜、七翠羹、糖蒸酥酪藤萝饼。”小福子嘴不卡顿,流水般的报出一长串的菜名。 沈时心里只能佩服再佩服,要是到了现代,小福子这嘴绝对是天津相声的台柱子。看着满满一桌吃的:“这是一天的量还是就早上的量,这也太多了吧。” “主子,这是早膳。您尝尝,合不合您胃口。不喜欢吃,就再叫厨房给您送其他的来。” “不用不用,这些够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吃了吗?要不坐下和我一起?”沈时可是把勤俭节约刻在骨子里,光盘行动从你我做起。 小福子手心冒了点冷汗,小声地说:“主子,我只是个下人。不能和主子同桌的,您可千万记得,也千万不要让人知道。”知道主子是为他好,但是尊卑不分可是大忌。 看着小心翼翼的小福子,沈时感慨还是社会主义好:“嗯,我知道了,以后我偷偷的给你,不让人知道。” “哎,您快吃吧,仔细凉了。” 第3章 第 3 章 吃完早膳,沈时跟着小福子准备去学堂。一出门,就被一个长相明艳,有点异域风情的美人瞪了一眼。这人五官立体但又不失去柔和,眼眸微微泛着绿,右耳挂着一副玛瑙绿镶嵌的银质耳坠。 沈时被瞪得满脑子问号,回头看了看小福子。 小福子心领神会,贴在沈时耳朵边轻声说:“这个就是柳梦之,您之前落水就他一个人在场。所有人都说是他把您推下去的,但是他不承认。不过,王爷还是惩罚了他。主子放心。现在王爷最心疼的就是您,他不敢怎么样。” 沈时:“那到底是不是他推的呀。” 小福子很肯定的答:“当时就是突然听到有人大喊来人,有人落水了。大家赶过去看到您就在水里飘着。” “飘这个词?” “就是飘着呀,两只手摊在水面上,脸朝下。”小福子还特意演示了一遍:“就是这样。” 沈时摆摆手:“我能想象,你不用演示。”他撇了眼柳梦之,朝着他那个方向努努嘴:“那怎么就证明是他呢?” “当时您在水里,他在岸上,没有第三个人。那绝对就是他呀!” “额!说的有那么点道理,但仔细想想又没有那么有道理。” “不要再想啦,快走吧,迟到了先生要骂人的。” 小福子赶紧带着沈时往学堂走,生怕慢了一秒板子就落他身上。板子不能打在美人身上,但是会打在下人身上呀。 一路上,假山奇石,雕龙画柱,奇花异草。无不显现出两个字:有钱!! 奇石浑然天成没有一丝人工雕刻的痕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房屋柱子上盘着的金龙,闪着莹莹金光,是金箔裁剪再镶嵌上去的。屋檐底下挂着的四角铃铛,都是黄金玉石浇筑成型。园中花卉四时变换,每每都是应景应时进行精心栽种。 一步一景致,一景一梦幻! 沈时看着散发着金钱味道的景致,脚程不自觉就慢了下去。好在赶到的时候,先生还没到,不至于第一天上课就挨骂。 房间内正中间三张书桌并列一排,中间稍稍隔开。 前方正位是先生的书桌,桌面上就一根长且窄的竹板子,脚指头想都知道是干什么的。 柳梦之已经端端正正坐着位子上,旁边端坐的应该就是楚美钰了吧。沈时看了一眼,果然和小福子说的一样,一副病娇美人样儿,眼神怯怯的,眼角还微微泛着红。 旁边的小童正在给他们研磨洗笔。 小福子扶着沈时坐下,就开始上课要做的准备。 房间内很安静,没有人说话。只有小童们窸窸窣窣研磨洗笔的声音。沈时眼珠子四处转悠,房间里一面墙上都是名家大师的佳作,虽然他不是很懂美术画画这些,但看得出来这些作品下笔传神,笔墨讲究。 “我没有把你推下去。”柳梦之打破这有些诡异的安静。 沈时微微偏头看向他,心里暗想:这么直白的吗? “我敢作敢当,不屑于那些腌臜手段。”柳梦之回头掰着楚美钰死死拉住他的手:“美钰你别拉我。我才不怕他。王爷护着怎么啦,我没害他,我不认。”柳梦之脸气得微微发红,声音也有些尖锐,但坐的笔直,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架势。 沈时淡淡回了句:“我不记得了。” “你——。”柳梦之气得直接站起身来,涨红了脸,拳头握得紧紧的,狠狠地瞪着沈时。一旁的楚美钰一边拉着他,一边招呼身边的小童,给他们俩换了个位置,免得他们真动手打起来。 此沈时非彼沈时,现在的沈时不能替原主沈时做决定。事情到底怎么样,恐怕只有当时的两人能说清楚。该原谅谁不该原谅谁,都不是现在的沈时决定的。就算是原主沈时自己掉下去的,也应该是原主自己说,外人没有资格。 门外传来一声咳嗽,先生背着手,缓步而来。 房间瞬间恢复安静! 端正笔直站着画了一上午,沈时感觉都要虚脱了。这可比站一上午军姿还要难受。腰不能塌,手不能撑在桌子上,还要半尺远,不然衣服会被弄脏,有失体统。 “今天就先到这儿,明天继续练习。”教书先生手一背,走出了学堂。沈时悄悄往旁边看了眼,学着柳梦之他们行了个礼:“多谢先生教导。” 眼看着先生消失在楼道外,沈时招呼着小福子,赶紧回去:“小福子,我们走吧,饿死了。今天中午吃什么呀。” 沈时提起衣摆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就撞到了一堵墙上,还是一堵有温度的肉墙,质地坚硬且形状规整。摸着被撞得有点疼的脑门,沈时抬头往上看了眼,就撞进一汪深邃眼眸中,眼神的主人似笑非笑,嘴角微翘,但是眼里的笑意不达眼底。 身后的几个人看见来人,赶紧行礼:“参见王爷。” 沈时嘴巴张了张,呆了下:“王爷?” “免礼。本王闲来无事过来看看,”魏闻寒慢悠悠摇着手中的扇子,笑吟吟盯着沈时:“看来沈美人是痊愈了,精神甚好。” 沈时赶紧跪下行礼:“谢王爷关心,身体已大好。” 可恶的封建落后思想,见人还要下跪!沈时心里默默念叨。 “沈美人在想什么,说给本王听听。” “没,没什么。”沈时赶紧回答:“我在想待会儿吃什么?呵呵——。” 天杀的,这人是有读心术吗?沈时在心里抹了把冷汗。他眼神这么厉害,眼睛是什么x光射线吗?能穿透肉身?这古代权贵心思真不是现代人能比得上的!他这么厉害,会不会知道自己不是原主呀!如果这的被他知道了,会不会直接把自己咔嚓嚓了。而且他是王爷,王爷呀!一句话就能生杀予夺!不要呀,才吃了一顿饱饭,不想再当饿死鬼了啊! “沈美人饿了呀,那沈美人就陪本王一道去用午膳吧。” “啊!?” 沈时慢腾腾跟在魏闻寒的后面,一路景致甚美,但是沈时无心欣赏。一步一趋来到了荷花池边的凉亭内。 “今天就在这用膳吧。” 魏闻寒抬步入内,沈时小心翼翼跟着。 凉亭内已经摆好了膳食,一共两桌。主桌正对荷花池,侧桌在左边。待魏闻寒落座后,沈时小心翼翼站在他旁边。 “坐吧。”魏闻寒指着另一桌,说道。 沈时条件反射就要坐下去,但是脑子里出现了小福子交代的话:主子,和王爷一同进膳,要先服侍好王爷,看准王爷的脸色,王爷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要摸透!!! “王爷,我先服侍您用膳。”沈时拿起白玉勺子,给魏闻寒舀了一勺一品豆腐。 “豆腐?” 沈时小心问道:“王爷不喜欢?” “美人给的,当然喜欢。”魏闻寒笑吟吟的将豆腐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像是在品尝绝世佳肴。 沈时又给他夹了茄鲞、板栗烧野鸡、鸡髓笋、红油素肚丝、鹌子水晶脍、清炖蟹粉狮子头、龙井虾仁、花香藕、松树猴头菇、柳叶糖酒醉鸭肝、燕窝冬笋烩糟鸭子热锅、拌莴笋、冬笋玉兰片、水晶菜心。 魏闻寒都笑眯眯地吃下去,表情始终如一。 小福子,这焊脸上的表情要怎么观察怎么看准啊?天崩了他都是这幅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沈时心态有点崩,这表情管理,非一日之功。 “咕——。”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了这诡异气氛。 沈时感觉脸烧了起来,耳朵微微发红。赶紧把头往下低了低,这不是故意的呀,这根本控制不住呀。 是肚子,是他叫的,不是我!!! 魏闻寒还是一脸笑吟吟,脸色没一点变化:“沈美人饿了呀,是本王考虑不周。你去用膳吧。” “真的?” “嗯。” “谢王爷。” 沈时回到自己的座位,微微抬眼看向魏闻寒,见他没有生气以及其他不悦的神色。心里想:先吃饱再说,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拿起筷子就给自己夹了一筷子鸡髓笋,刚入口,笋特有清香就在齿尖流转,沈时狐狸眼都亮了:太好吃了。 沈时自顾自地享用着美食,全然没觉察到身边人打量他的目光。 魏闻寒微眯着眼,眼神沉沉。 身旁的铭一见魏闻寒的神色,剑柄微动,就等着他的命令随时准备动手。就见魏闻寒端起酒杯,不动声色摇了摇头。 沈时将桌上的佳肴消灭大半,才不舍地放下筷子,小小打了个饱嗝。 “沈美人,吃饱了吗?”一句就将沈时拉回了现实。 魏闻寒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捏着一个酒杯,神态慵懒看着沈时。 “吃饱了,谢王爷。”沈时拼命把自己往衣服里面缩,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大意了,忘了还有个阎罗在旁边,暴露了吗? “沈美人来府上也有月余了吧。学的怎么样?” “回王爷,还需继续努力。” “哦,我听教习先生说,沈美人很有天赋呢。” “没有,没有,都是先生教得好。” “前些日子,我在院中听到一曲《出水莲》,甚是动听。教习先生说出自沈美人之手。” 沈时脑中一声惊雷,脸被惊得有点呆滞,上翘的狐狸眼垂了下来。原主不带这么坑人的呀,原主。你十项全能,自己可啥也不会呀。他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无数可能以及自己无数悲惨结局,就在他在脑子里上演自己的悲惨电影时。 就听见魏闻寒来了句:“沈美人怕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下午还要上课呢。”说完起身,慢悠悠地晃了出去。 走了,就这么走了?!沈时十分有十分的不可思议,但也没多想,赶紧起身离开凉亭,远离是非之地。 一回到房间,沈时坐着窗边,两手托着腮,一脸苦大仇深地思考:这魏闻寒肯定是知道什么,但是又不说,没有证据就不能定自己的罪。疑罪从无!!但是现在不是二十一世纪,他是王爷,他想杀谁就杀谁,一票否决呀。不行,为了自己不被重开,不能再出现到他面前。原主太优秀,自己一下就暴露了。为了小命还是躲着点!以后他出现的地方,自己绝不能出现。看见一丝衣角就隐身,不给他一丝找茬的机会。 小福子看着沈时一会阴天一会晴天的表情,以为沈时病还没好,立马把手中的水盆放下,走到沈时面前,急切问:“怎么了,主子。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啦,我这就去叫大夫。” “没事儿,不用叫大夫。小福子,我问你,我在这里除了包吃包住,还有什么福利吗?”既然来到这里那就要做好打算。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是要多做些准备才好。 “福利?” “就是钱,会发工钱给我吗?” “有的,您每月有五十两银子的月钱。” “五十两?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到。” 沈时在房间一通翻找,床头床尾,被子翻个底朝天,衣柜角角落落。梳妆台、书桌、椅子、屏风,连门背后都扫了一遍,愣是没见过一个银锭子。 “您说王府用的布料不是淡粉色的,不好看,所以买了淡粉色的布料裁衣服,还买了鞋子水粉啥,花完啦。” “什么!!”沈时咬牙切齿地说:“我——真是个败家玩意儿。” 心里疯狂咆哮:我讨厌淡粉色!!! 沈时接着问:“下次发月钱是什么时候?” “月末就发了,到时候我给您去领。” “行,你先去忙吧。” 小福子退了下去,沈时又在脑子里开始盘算。一个月五十两,又包吃包住,能省下不少呢。等下次发布料,赶紧把这淡粉色换了。不知道这里房价物价怎样?如果能出去的话,要靠什么生活呢?力气应该是有的,沈时看了看自己这具小胳臂小腿的小身板,没事儿多练练就好了。虽然现在还不太懂这个世界的生存逻辑,但应该和现代大差不差,反正都是讨生活。大不了去买力气,总能吃到一口饭! 正到头脑风暴到顶峰时,小福子叫他去学堂听课。 学的还是甚是动听的古筝。沈时一脸生无可恋。 沈时感觉自己现在像只老鼠,小心翼翼将半个脑袋探出房门,左看看右看看,生怕看见那一丝让人发怵的衣角。现在他无论去哪里都要事先东张西望一会儿,确认安全后才放心下来。 楚美钰一脸好奇地盯着鬼鬼祟祟的沈时,心里嘀咕这人真怪。 沈时也感觉到了有人一直盯着自己,本能回过头,看到楚美钰一直盯着自己,愣了下,随即回了个善意的微笑。 楚美钰脸微微发红害羞一笑,耳尖发红低下了头。 柳梦之看了几日鬼鬼祟祟的沈时,颇为不爽轻骂出声:“沈时,你是不是被水泡坏了脑子。一天天左顾右盼的,你是老鼠吗?” “呀,你怎么知道我身边有只穿白衣服吱吱叫的小老鼠。小白鼠——。”沈时冲柳梦之做了个鬼脸,吐着小舌头:“略略略。” 气得柳梦之拿起书就砸了过去,小厮们赶紧去拦,王爷的美人要是擦破点皮,他们可不会有好果子吃。 “王爷,沈美人今天和柳美人起了小冲突。” “嗯?” “沈美人最近好像是在躲您,每走一步都三回头。柳美人说他像老鼠。沈美人说现场有只穿白衣服的小老鼠,就叫柳美人小白鼠。因为只有柳美人穿着白衣服。” “小白鼠?他倒是会取名字。”魏闻寒指尖捏着书页,轻轻翻了页。 第4章 第 4 章 “主子,您怎能打架呢。这让王爷知道了,会觉得您不贤惠温柔。就不喜欢您了,到时候怎么办?” 小福子一脸苦口婆心。伸手将沈时弄脏的衣服换了下来,又给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那不更好。每天有吃有喝,还不用伺候人。岂不快哉!” 反正又没有任务要求,自己每天当条咸鱼,乐得轻松!沈时拿起一个苹果,咔嚓咔嚓啃了起来,一副摆烂的模样,让小福子恨铁不成钢。 “不行,绝对不行。三纲五常,夫为妻纲。您是王爷的人,要做好自己的本分。” “我是男的,不是妻。” “可是您进了王府,就是王爷的枕边人。”小福子还不死心,继续劝慰:“不管是妻还是妾,都是王爷的人,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本分就是要讨王爷的欢心,要让王爷顺心。王爷将您带回来,给您吃给您住,要感恩——。”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沈时拿着一个苹果,塞进小福子的嘴,将他叭叭不停地感恩论调扼杀在摇篮里。 小福子气得脸通红,伸手将苹果拿下来,怒嗔:“主子。”看着不思进取的沈时,小福子一跺脚扭头就出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看来真的被气到了。 沈时摇摇头:自己也没办法呀!不过现在自己要最要注意的事,就是不能再出现在魏闻寒面前,第一次侥幸,第二次就知道是啥了。 沈时刚把苹果啃完,小福子就一脸喜色跑进来。 “主子,赶紧换衣服。王爷邀您去用膳。说是特意让人送了一筐松江鲈鱼,给主子尝尝鲜呢。”说罢,就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淡粉色长衫要给沈时换上。 沈时心死,活人微死道:“不要这个,换黑色。” “啊?” 沈时还是没穿黑色去赴宴。拗不过小福子,两人据理力争互不退让。最终还是各退一步,穿了淡青色。小福子还给沈时扎了个时兴发型,脸上还点了点腮红,让沈时真真面如桃花,肤如凝脂。本来还打算给他唇上来点胭脂,被沈时严厉制止。 磨磨蹭蹭跟着小福子到了魏闻寒的寝殿。铭一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一见沈时就赶紧将他引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魏闻寒在桌前慢条斯理喝着酒。房间内就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各色佳肴,正中间就是那条该死的松江鲈鱼!! 而且,为什么只有主桌,难道不是要他来吃饭,还是只要他来伺候,最后还不给饭吃,让他饿着肚子回去。 沈时欠身行礼:“王爷。” 魏闻寒指着他旁边的凳子:“来,坐。” 沈时小声说:“这不合规矩。”手里都冒冷汗了。他这是要干什么,离那么近,又要干什么? 魏闻寒神色一凛:“在本王的王府,本王就是规矩。” 沈时心下一紧,暗暗打量他的神色,暗道不好,煞神生气了! 这是人家的地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时只能委曲求全小心翼翼挪了过去。 “王爷,我给您布菜。”沈时夹了一块鱼腹肉放到了魏闻寒的碗中,看着他又露出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终于安定下去。 魏闻寒依旧慢条斯理用着,沈时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看着满桌子的菜,沈时偷偷咽了下口水:好饿,好香,好想吃。 “想吃吗?” “想吃。”沈时脑子没动,嘴巴先答。随即脑子也反应过来:“不,王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想说——。” “想说什么?”魏闻寒玩味的看着沈时,眼里泛起一丝不怀好意。 “我——,我——,”沈时认命了:“想吃,肚子饿。” 你就玩我吧,你就逗我吧,随你好了。 魏闻寒忍笑着说:“不用给本王布菜,自己吃吧。” “真的?”沈时不可思议,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嗯。” 沈时刚要动筷子,就见下人把桌上的菜全部撤走,一粒米都没给留下。 他一脸不可思议瞪着魏闻寒,委委屈屈:“不是要给我吃吗?怎么都端下去了。”表情委屈的像是欠了他五百万,狐狸眼也垂了下去。 魏闻寒看着他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放心,不饿着你。给你上新的菜。” 桌上的菜刚端下去,又端上来一桌新的。松江鲈鱼还是主角!!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不会又骗我吧。” “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啦。” 沈时一筷子就瞄准了鱼腹那块嫩肉,入口即化,果然美味!难怪要人大老远送过来。一口美食,让垂下去的狐狸眼又翘了起来。他右一筷子鱼肉,右一筷子鸡丝,手和嘴都不带停,脸上的小表情极其丰富。一会儿眯着眼慢慢享受,一会儿又瞪大眼睛咀嚼着。整个人都沉浸在美食中,旁若无人。 魏闻寒玩心又起。将一杯酒放到了沈时面前,哄道:“沈美人,陪本王喝一杯。” 沈时又脑子没动嘴先答:“不喝,我喝酒过敏发酒疯。” “嗯?” 气温一下子就降了几度,沈时打了个冷战,慢慢放下筷子,小心回答:“王爷,我真的不能喝酒。” “是吗?本王连请沈美人喝一杯的面子都没有?”魏闻寒微眯着眼睛,玩味地看着沈时将自己缩得小小的,狐狸眼又垂了下去。 “有的有的。”沈时认命地端起那杯酒,心一横眼一闭,直接就往嘴里倒。生怕倒慢了,这活阎王就要拿他开涮。 酒一入口,一股辛辣就从喉咙冲上鼻腔,被辣得眼泪汪汪,舌头也被辣地出来哈气。 像是一只被欺负惨了的小狗崽。 沈时举个空杯子在魏闻寒面前晃了晃:“王爷,我干了。” 一杯酒下肚沈时脑袋昏昏沉沉,身体没了力气,头重脚轻。看着他东倒西歪,铭一见状立马伸手去扶沈时。 魏闻寒手一挡:“不用。” 自己伸手扶住沈时,眼神直勾勾盯着他红扑扑的脸,沈时嘴巴还一个劲地咧嘴傻乐:“嘿嘿嘿嘿——。干了。”但眼睛还是干净透亮,丝毫没有喝醉后迷离的失焦。 在装醉吗?魏闻寒捏紧沈时的鼻子,不让他呼吸。 沈时被憋的不能呼吸,手胡乱舞着,想把那害他不能呼吸的东西打掉,骂道:“谁呀,他妈的给我放开。不然老子一拳崩了你。”语气吓人,手脚却是软绵绵象征性地推了下。 呵,还能骂人,那真是喝醉了?! 魏闻寒扶住沈时东倒西歪的身子,眼神犀利,沉声问:“你是谁?” 沈时攀着他的肩,指着自己的脸,呵呵傻乐:“我是沈时呀!” “你想要是什么?” “想要?”沈时歪头思考了下,但是脑子昏昏沉沉转不过来,皱着眉噘着嘴,脑袋晃悠晃悠,口齿不清但意思明确:“嗯——,我想要好多好多钱。呵呵——,好多好多。” “想要多少?” 沈时呵呵一笑,伸出五个手指:“五十两!” 魏闻寒继续问:“你是谁?” “我沈时啊。”沈时拍着自己的胸脯,无比肯定:“我!沈时,独一无二。” 同样的问题,无论怎么问都是同一个答案。 确定他是真醉了。魏闻寒也没了探究的兴趣,还是清醒的时候好玩。随手一挥:“送他回去。” 小福子扶着醉醺醺的沈时,刚走到院子门口。沈时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小福子。大步流星就往柳梦之的房间走去。 “小白鼠,我来了。”说着就要推柳梦之的房门。 “主子,主子,等下。” 还没等小福子阻止,房门就被沈时一脚踢开。砰的一声,门扉重重甩到墙壁上。 柳梦之此时正在屏风后面沐浴,听到响动,一声暴喝:“谁?胆子大呀,敢踢我的门。” 裹着外衣就出了浴桶,头发湿哒哒披在肩上。 看清是沈时,柳梦之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对着沈时一通骂:“有病吧。沈时,你脑子进的水还没倒干净吗?看着你人模狗样,没想到你龌龊的很。大晚上的跑我房间,你要干什么。你以为我怕你!我说了我没有把你推下水。白天就装作正人君子不跟我计较,晚上就来撒野。你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恶心小人无耻。” 小福子赶紧拦住沈时,一面对着柳梦之道歉:“柳美人,我家主子喝醉了,您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我没醉。”沈时站的笔直,像练军姿一般笔挺。眼睛也亮亮的。 “主子,您真的醉了。”小福子一脸生无可恋,就想赶紧拉着沈时回房间,结束这场闹剧。 “他自己都说他没醉,你看他像是醉了吗?”柳梦之火力转向小福子。 小福子真的无力辩驳。因为现在的沈时真地看不出喝醉了,如果不是他身上一股酒味,小福子也不相信沈时在发酒疯。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楚美钰听到声响,从自己房间里赶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见断在地上的两节门栓,一个站得笔直的沈时,一个拉着沈时欲哭无泪的小福子,还有一个只穿着外衣湿漉漉的柳梦之。 小福子看见楚美钰进来,满是哀求:“楚美人,您行行好。帮我把主子拉回去,他真的喝醉了。” “哦,好。”虽然有些懵,但还是让身边的小禄子去拉沈时。可是两个人都没拉动沈时,他就钉在那里,一动不动。 柳梦之看着沈时,眼睛都气红了:“沈时,你再不回去,我就要告诉王爷了,看王爷到时候怎么罚你,就别怪我无情。” “柳梦之,我就想跟你说句话,说完我就走。你跟我说你没把沈时推下湖,我相信你。”说完转身就走了,不带一丝留恋。留下一房间的人,面面相觑。 众人:“哈?” 小福子最先回过神,对着柳梦之和楚美钰行了个礼,追着沈时去了。 柳梦之打了个寒颤,也反应了过来,抱着自己的手臂搓了搓。楚美钰赶紧给柳梦之披件衣服,招呼身边的小禄子和小全子,立刻再去打几桶热水,让柳梦之再泡泡,然后去厨房煮一碗姜汤,驱驱寒。 “他说什么?他相信我没把他推下湖,那他相信为什么又说他不记得。他在干什么,真的喝醉了?”柳梦之坐在浴桶里满脑子问号:“你说他在干嘛?莫名其妙。” “相信你没推就好啦,而且他是真的喝醉了,刚刚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其实他也应该没什么坏心思,可能就是当时没想起,现在想到就来跟你道歉。”楚美钰柔柔地说着,手轻轻擦着柳梦之的头发。 “道歉,我不需要。哼——” “你呀。” 喝醉的下场,沈时现在生理心理都有着深刻的体会。 生理上他现在头痛欲裂,嘴巴里干得像是撒哈拉沙漠转移到了他嘴里,灌了一壶茶才堪堪缓过来。 心理更是受到重创。小福子在他睁眼的时候,就已经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将昨晚发生的一切用嘴巴给他演讲了一遍。 现在沈时头埋在被子里打算当乌龟,今天是没脸出门了。 都怪魏闻寒那个阎罗王,没事儿要自己喝什么酒。都说了不能喝不能喝,还逼自己喝。都怪你都怪你。 沈时手握成拳头,狠狠砸枕头,好像在砸魏闻寒那张万年不变假笑脸。 发泄一通,沈时渐渐冷静下来。昨晚这事儿如果那个阎罗知道,会不会赶自己出去呀。还没存什么钱,都不知道出去了能干嘛。 或者直接赐死自己,毕竟闯了他美人房间,就相当于打他的脸,打了他的脸就相当于让他丢面子,丢面子相当于践踏皇室尊严,践踏皇室尊严相当于死!!!!!! “小福子。”沈时直接一跃而起,略微惊恐颤抖出声:“昨晚这事儿那阎,不,王爷知道吗?” “主子,这是王爷的王府。不知道怕是很难。” “完了。”沈时脸色惨白,浑身失去力气,脸色惨白,跌坐在床上:“小福子,你我主仆一场。我都没什么跟给你的,那新领的五十两你拿着吧。以后跟个更好的主子,我怕是要命绝于此。” “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呸呸呸——!”小福子对着地上啐了几口,又说:“主子,您酒还没醒呢。” “不赐死我吗?我践踏皇室尊严!” “王爷疼您还来不及呢。王爷今早派人来了,赏了柳美人好多金银绸缎,说昨晚他不应该让您喝酒,喝醉扰了美人好梦。是他疏忽,让柳美人莫要怪罪主子。今早还送了醒酒汤过来给主子呢。还有最时兴的料子胭脂,王爷说主子昨晚的妆面很好看呢。我就说主子最得王爷心。您看王爷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就想着主子。主子闯祸也给主子担着。王爷心里有主子呢。” “哈?”沈时已经不明白魏闻寒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闹哪出呀。 “王爷,沈美人自落水后性情确与之前不同,但未有其他异样。”铭一回复。 “听说伤到脑子会性情大变,有的还会失去之前的记忆?” “民间有此类传闻。” “继续盯着。” “是。” 第5章 第 5 章 沈时想摆烂,小福子不许。 小福子对沈时未来能冠绝王府成为王府后宫第一人的信心已经膨胀到了外太空。对能提升沈时资本以及魅力的东西来者不拒,琴棋书画学习更是不能落下。 所以骑术也是不能放弃的!! 看着镜中一身玄色劲装的沈时,窄腰长腿,脸上不施粉黛,透着一股干净的少年气。小福子一脸骄傲。 “走吧,主子。今天的骑射课。王爷也在呢,不能迟到。”小福子推着沈时就出门。 出门就看见柳梦之双手抱胸,斜靠在院门口。一根彩色的发带将他微微卷曲的长发束了起来,血色劲装衬得人更加明艳。 “那个。”沈时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眼睛都不敢和他对上,尴尬道歉:“那天晚上真不好意哈。” “哼。”柳梦之头一偏,不理沈时。 “你不要老是生气嘛。” “滚!” “我滚我滚,我滚还不成吗。等你不生气了我再跟你道歉。” 柳梦之抬腿就准备给沈时一脚,沈时在他抬脚前一刻就蹦出三米远:“知道你想打我,哈哈,打不到我。不要生气啦,生气长皱纹就不好看啦。” 少年清亮的嗓音从远处传来,柳梦之啐了口:“呆子。” 楚美钰一身白色劲装从房间出来,看着柳梦之脸上不悦的神色,问:“吵架啦?” “没,走吧。” 沈时看着眼前的马车,镶金的顶,四角嵌宝珠,车身雕刻精美,花草皆为金叶。四匹通体黝黑的千里良驹昂首挺胸的站着。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被一席淡蓝色的丝络遮挡着。 这马车一看就与他身份不符,绝对不是他能享受的,他对此有着深刻的自知之明。转身就想去坐后面那辆朴实点的马车。 铭一伸手一栏,不容拒绝:“沈美人,王爷吩咐,您坐这辆。” 沈时垂死挣扎:“我能不坐吗?” “不行。” 沈时认命:“好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福子扶着沈时的手臂,将他送上马车。满脸欣慰还暗暗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小福子呀,你主子又要进狼窝了,你长点心吧。 一掀车帘,果然,那张似笑非笑脸坐在虎皮椅子上,悠哉悠哉摇着扇子,等着他。 “王爷安。”沈时欠身行礼。沈时涌出一种羊入虎口之感。 “沈美人今日一身玄色,别有一番风味呢。” 沈时面无表情答道:“谢王爷谬赞。” “看沈美人神色郁郁,是对今天的骑射没有兴趣吗?” “没有,怎么会。能出去走走,散散心很开心呢。” “哦?那沈美人的意思,天天待在王府不开心咯。” “没有,怎么会。王府很漂亮,天天住在里面很开心呢。” 魏闻寒轻轻将扇子折起,用扇子抬起沈时圆翘的下巴,慢慢靠近,盯着他下垂的狐狸眼,嘴角微微上扬,眼里闪着玩味的光芒:“哦?那这样子的话,让沈美人不开心的只有本王咯。” 沈时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急忙否定:“没有,怎么会呢。” 这煞神又发什么神经呀。死脑子你快想呀,死嘴你快说呀。不然小命要悬啦。沈时脑子还没想出怎么回答时。 就见魏闻寒扇子一收,又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品起茶来。 咦?又放过他了?沈时暗暗松了口气。 “那晚真是惋惜呀。” “啊?” “竟不知道沈美人酒后这么有趣。听说沈美人醉后很活泼呢。”魏闻寒翘着嘴角,有些玩味地看着沈时。说活泼两字,还特意重读,让人遐想。 沈时一脸面无表情:“我不知道我喝醉后做了什么,没印象了。” “本王知道,要本王说给你听吗?” “不,我不想知道,谢谢。” 真的谢谢!自己不想知道,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求求你们放过!真的不想别人用嘴巴再一次演一遍那晚发生的事情!真的,一点都不想!! “呵呵。” 呵你妹呀。给你磕一个吧,求放过。自己只是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平平无奇的大学新生,不懂你们这些封建等级制度以及勾心斗角。目标也只是想当个米虫,吃饱喝足,看不透你们封建斗争呀。沈时心里嘀咕着。抬头看见魏闻寒又用那种能看透他的眼神盯着他。 妈耶!他不会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吧,不是吧,不会吧。古代封建顶层权贵智商不可小觑呀。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本王?” “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说。” “你说谎的时候会有个小动作,你,不知道吗?”魏闻寒特意买了个关子,点到即止。 “什么?什么小动作?” “自己想。”说着就闭上了眼,靠在椅背上养神,不再搭理沈时。 沈时被他这么一说,脑子又乱麻了。什么动作到底什么动作呀。你快说呀,我改我改还不成吗?你要急死我呀。逗我玩很开心,你倒是说呀,睡什么睡? 虽说很想把魏闻寒摇醒,让他告诉自己到底是什么动作,但是有贼心没贼胆。 人家是王爷! 沈时只能一个人在马车的角落里画圈圈。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重,头一歪就把自己想睡过去了。 魏闻寒睁开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沈时。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即也闭上了眼。 沈时梦到自己掉到水里,呼吸不过来,想要呼救,张口就被水灌了个肚饱,手脚在水中乱划。呼吸呼吸,我要呼吸。 看着被憋得脸通红,手脚乱抓的沈时。魏闻寒玩心又起,把捏着沈时鼻子的手指又紧了紧。狐狸眼因为憋得难受,眼尾有了点点泪光,魏闻寒这才大发慈悲松了手。 沈时一下子就被惊醒,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红红泛着泪光。 妈呀,这梦太可怕了。沈时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窒息感太真实了。 完全没注意到罪魁祸首在旁边偷着乐。 “沈美人,睡醒了,那就下车吧。我们到了。” 魏闻寒从容下车一派气定神闲,沈时跟在他后面,还没从刚刚的梦境中回过神来。 “主子,您鼻子怎么那么红,是撞到哪里了吗?”小福子赶紧拿着帕子给沈时挡一挡。 沈时摸着自己的鼻子,喃喃道:“可能是刚刚在车上睡着,撞到车窗了。” “给,这是白玉膏,你涂一涂。”楚美钰拿着一小盒白玉膏递到沈时面前,悄悄说:“梦之让我给你的。” “啊?那谢谢啦。”沈时看向站得远远的柳梦之,还是一副臭臭的脸。 沈时拿着药膏走了过去,诚恳说:“谢谢你呀。你不生气了吧。那天晚上对不起,要不我赔你根门栓?” “谁要你的破门栓。”柳梦之头一抬,傲娇的很。 “待会儿我们是要骑马还是射箭呀,你会吗?我不会,你能教我吗?” “谁要教你,笨死了。” 沈时挑了一匹性格温顺的黄骠马,第一次骑马,太烈了可降不住。沈时伸手摸了摸它的鼻子,没什么过激反应,又摸了摸它的嘴,还是温温柔柔的。 好马! “沈美人喜欢这匹?” 魏闻寒换好衣服,和平常宽大华服不同。一身劲装,高大挺拔宽肩窄腰。他站在那里,就是大自然雕琢出的完美雕塑,布料都遮挡不住的完美肌肉线条。 沈时看着同为男人,这个男人却有着这么完美的身材,莫名有股胜负欲涌上心头。 可是,真的没法比呀。看他那胸肌,还有腹肌,绝对块垒分明。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沈时看看他,再看看自己小瘦胳膊,叹了口气,淡淡说:“嗯,喜欢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喜欢马还是喜欢那身完美的肌肉。 “那就送沈美人了。” “真的?”沈时听到这个,立马就精神,眼睛发光。刚刚那胜负欲一下就抛之脑后。 “真的。”魏闻寒似是被他雀跃的情绪感染,轻笑了起来。 “谢谢王爷。那我给它取个名字。”沈时轻抚着黄骠马,轻声说:“外婆说给动物取了名字就好像签订契约,就有了特别的羁绊。那就叫柔柔。”沈时摸着黄骠马,轻声对着它打招呼:“你好,柔柔。我叫沈时。” “外婆?” “额,就是外祖母,外婆是我们那儿的方言,方言。”沈时急忙解释,在心里偷偷的捏了把汗,妈耶!这也太敏锐了吧。 魏闻寒没细究,挑了挑眉,问道:“会骑马吗?” “不会,我刚刚和柳梦之说好,让他教我呢。”沈时赶紧说道,只想远离这个煞神。 “那本王是没这个荣幸了。”魏闻寒装作有些遗憾地说。 “不是,没有。怎么能劳烦王爷屈尊教我骑马呢。”沈时脑子加速转了起来:“而且我这人笨,怕惹王爷烦呢。王爷骑马技术出神入化,我怕是学不会。待会儿打扰了王爷的雅兴,我都不知道拿什么弥补。还是不劳烦王爷,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本王很高兴沈美人能打扰我的雅兴呢。”拉着缰绳将马牵出了马房,不给再次拒绝的机会。 魏闻寒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沈时,走出马棚,走到马场。 马场上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沈时,心中感慨:沈美人果然手段了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王爷,终是拜倒在沈美人的裙下,竟然让王爷亲自给他牵马! 小福子瞬间挺起住腰杆。抬起下巴,环顾四周,脸上全是得意:看,这是我主子。 只有沈时低着头,磨磨蹭蹭。 怎么办,这煞神黏上自己了,怎么送神啊。 “左脚踩着马镫,右脚和腰发力,直接翻身上马。明白了吗?”魏闻寒边说边示范,姿势潇洒,翻身就上马。 沈时点点头:“好像有点明白。” 魏闻寒又潇洒下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搂着沈时的腰,嘴巴贴着沈时的耳朵,轻声道:“沈美人的腰真细呀,盈盈一握。” “你——。”沈时被他突然来地调戏,涨红了脸:“王爷自重。” 魏闻寒正色道:“听沈美人的。来,脚踩这,用力。” 沈时左脚踩着马镫,右脚和腰同时发力,然后重重摔在魏闻寒怀里。 “沈美人自重。” 看着那一本正经的脸,沈时很想一拳揍过去。自什么重,又不是我自己要摔得。人家好歹也是第一次上马,倒下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而且堂堂王爷还那么记仇,真真小心眼!! 接下来就是: 用力上马,摔魏闻寒怀里。 用力上马,摔魏闻寒怀里。 用力上马,摔魏闻寒怀里。 沈时没学会上马,但是收获了无数:沈美人自重!! 沈时再笨也知道是魏闻寒在捣鬼,故意不要他上马。可又没办法自己上去。 “王爷累不累呀?要不王爷先去歇歇,我自己练练。”沈时讨好说道。 魏闻寒一本正经道:“不行,马毕竟是畜生,虽然你给它取了名字,到底是野性难驯。”接着他满脸心疼地说:“万一伤到了美人,本王可是会伤心的。”就是不给沈时离开他的机会。 “那我要其他人教我吧,太劳累王爷了。”沈时不死心。 魏闻寒把太极又推了回去:“这个马场没人比本王的技术好,本王自己亲自教授才放心呢。” “但——。” “再来一次,沈美人要对自己有信心。”说着握着沈时的腰,用力一送。 沈时就稳稳当当坐在马背上,马鞍硬质的触感真实告诉他:他上马了!他满脸不可思议,狐狸眼亮亮的,低头看着魏闻寒,欣喜道:“我上来啦。哈哈哈哈。我上马啦。” “嗯!沈美人一点就通呢。” “我——,我可以骑着走吗?” “当然可以。”说着魏闻寒也翻身上马。把他紧紧拥在怀里,沈时感觉他坚硬的胸肌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大手直接包着他的小手,抓着马鞍。 沈时感觉自己要烧起来了,这该死的男性荷尔蒙!!!! 魏闻寒贴着沈时的耳朵,气息拂过耳垂,轻声问道:“沈美人想去哪里走走?” 沈时脑子已经晕了,结结巴巴道:“随,随便。” “那本王就带沈美人看看这个马场吧。”说完扯了下缰绳,马甩了下尾巴,立刻就小跑起来。 在一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两人共乘一骑慢慢消失在马场外围。 第6章 第 6 章 远离人群后,也或者是习惯了魏闻寒的怀抱。沈时渐渐冷静下来,看看四周,居然没有一个人跟着他们。他侧头问:“王爷,怎么就我们两个人?” “沈美人不想和本王单独相处吗?本王可是很想和沈美人单独不被打扰的待着呢,特意不让人跟着!原来沈美人和本王都想不到一块呢,伤心了。”魏闻寒装作哀伤地说道,满满怨妇感。 “不是的!王爷别伤心。我只是觉得万一有危险,没人保护王爷怎么办?王爷千金之躯不能有损。” “原来沈美人在关心本王呢。本王甚是欣慰。原以为沈美人心里没本王,前些日子沈美人天天躲本王,让本王伤心了好久。”魏闻寒又哀怨了起来。 沈时已无力招架。天呐,谁来收了这个煞星,怎么每天一大招,招招不一样。 沈时已经不想理他,眼睛直直看着前方,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明。 两旁树木青翠,还能听见鸟儿喳喳叫。富含氧离子的空气分外清新,沈时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胸腔都干净了。自然的颜色自然的声音,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沈时放松四肢,惬意享受着,大自然就是有种让人平静的魔力。 突然魏闻寒一把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怎么了?”沈时不解问道。 “嘘。” 一股诡异的气息蔓延开来。本来只有鸟鸣虫叫的林中,突然出现一阵轻微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魏闻寒当即朝天发了个信号弹,一脚狠踢了下马肚子,马立即就飞奔起来。 后面传来破风的声音,是箭! 魏闻寒抱着沈时往左一躲,那箭直直扎进了树干,刺穿了!!! 他尽量往下压着沈时,躲过射向他们的箭雨。沈时紧紧贴着马背,眼睛被呼过的风吹得有点睁不开,耳边是嗖嗖飞箭的声音,还有后面一大群马蹄追赶的声音。 沈时被魏闻寒压得紧紧的,动弹不得。边上飞掠过树叶不停抽打他,他真的是有苦难言。 眼睛刚睁开一条小缝,就见远处拉着一根粗壮的麻绳,绷得笔直,上面还挂着树叶做遮挡,稍不注意就可能直接撞上去了,看来是故意拉在那里想绊倒他们的马。 “王爷,前面有绳子。”沈时大喊一声:“小心。” 魏闻寒听到后,紧紧抓着缰绳,控制马匹,眼神犀利见准时机,纵马一跃。 黄骠马直接跃过麻绳,四肢精准落地。随后又加速往前奔,扬起一团尘土。 可两人一骑还是太勉强,沈时感觉黄骠马似乎有点提不上速,后面的人还是紧追不舍。 “王爷。要不你放我下去?自己先走,两个人一匹马跑不快。” “哦?本王自己先走,那你怎么办呀。”魏闻寒眼神严肃犀利,但一副漫不经心的语气,感觉现在不是在逃命,而是在和沈时林间散步。 “他们不认识我,抓到我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沈时只想翻白眼。他们找的是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要连累我呀,我不想和你一起被箭射中,做一只满身是刺的刺猬啊。 “现在世人都知道你是本王的宠妾,你说如果你被抓了,会怎么样?”魏闻寒在沈时耳边阴森森地说道。 沈时顿时脑子一片空白,忘了这茬。怎么办怎么办?死脑子快想呀。 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沈时瞄了一眼后面,那蒙面人已经举起刀要砍向魏闻寒,沈时来不及细想,一把拉起旁边的树枝,手一松,一个惯性直直甩向了蒙面匪徒,匪徒应声掉下了马。 “沈美人真是临危不乱,冰雪聪明。” 这个时候就不要耍嘴皮子了吧。沈时真想给魏闻寒一巴掌。逃命呢,认真点。 “嗯。”魏闻寒闷哼了声。 “怎么了?” “中箭了。” “什么?哪里?”沈时手胡乱的到处摸,摸到魏闻寒手臂时,湿湿的热热的还黏糊糊的。真实的触感让沈时有一瞬间的失神,这是真实得你死我活的暗杀啊! “去树林,越密越好。”魏闻寒指挥道。 “好。”求生的**让沈时没有一丝犹豫扯过缰绳,就往树林深处跑。 树越来越密,路都没有了,已经不适合骑马。 魏闻寒翻身下马,扶着沈时让他下马。然后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让马自己跑。一刻都不耽搁拉着沈时疾步跑进树林深处,后面的蒙面匪徒穷追不舍。 魏闻寒拉着沈时越跑越快,沈时无比庆幸自己从小在农村长大,整天不是和狗赛跑就是和鸡打架,不然他还真追不上魏闻寒的速度。 两人和匪徒的距离也越拉越远。 接着魏闻寒一个滑铲,直接滑下一个陡坡,拉着他躲到一个树根下。这树已经枯死,不知道什么原因轰然倒塌,树根拔地而起,根部那里有一处洞穴,堪堪能塞进两个人。 急促地呼吸在这个小洞里分外清晰。沈时慢慢调整自己地呼吸,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里面的血腥味也渐渐浓烈起来,沈时撕下上衣的一片布料,把魏闻寒流血的手臂包扎起来,避免血流过多。庆幸的是,这伤是擦伤而且没毒! 沈时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稍有响动,就紧张得四下张望。 原本还算安静环境,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两人屏住呼吸,沈时尽量缩小自己挤进那一方小小洞穴。两人贴得很近,近到沈时能听到魏闻寒的心跳,近到那块垒分明的胸肌膈着自己后背。 沈时紧张到了极点!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面对真实的死亡危险,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嗓子里面跳出来,时间就像是被按住了延缓键,每一秒都难熬的可怕!匪徒们搜索的动静在耳中格外尖锐清晰,每一片树叶被翻动的声音,传到耳中都是核爆。 他死死攥着自己的拳头,压低呼吸的声音。背后是魏闻寒扫过耳尖的气息,除了感觉到头发在轻轻拂动,都听不到他呼吸的声音。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一切又安静下来。沈时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潮乎乎黏在背上。 魏闻寒拉着沈时又跑了起来,也不知跑了多久,感觉肺要炸了,沈时支撑不住停了下来,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行了,歇会儿。” 魏闻寒除了脸色苍白了些,居然都不大喘气。沈时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王爷,您这身体素质,没的说。”沈时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太棒了,您是最了不起的。”沈时终于气喘匀了:“王爷,那边好像有水声,我们朝那儿走吗?” “嗯,走吧。” 不多一会儿,就看见前面有条小溪,哗啦啦淌着水,里面还有几尾鱼。沈时快步走了过去,才发现有个陡坡,好在及时收住脚,差点就滚下去了。 “王爷,前面有个陡坡,您慢点,我扶着您。” 沈时伸手牵住魏闻寒的手,拉着他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四周除了鸟叫,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应该是把那群蒙面人甩掉了。 扶着魏闻寒坐下后,沈时又找了几片宽大的树叶,在小溪里接了点水,捧着给他送了过去。 魏闻寒看着他,不动。 “怎么了?”沈时疑惑地看着他,又一下子悟了:“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要试毒。懂了。您看着我喝,我喝过您再喝。” 电视剧可不是白看的,沈时心里沾沾自喜。 捧着那叶子里的水,送到自己口中。有几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滑,沈时手一抬就用袖子擦干净,坦坦荡荡:“看,没毒。” 少年眼神干净又清澈,直直刺进魏闻寒幽暗的眼眸。像是平静幽深地海面带起一层水波,而没有一丝光源的海底最深处已是绵延无止境的地壳运动。 “要是您还不信那就没办法啦,身上也没带银子,不能用银子试毒。不过好像是说银子也不能试出所有的毒。” 看着他还是盯着自己不动,那眼神像是要将自己射穿。沈时小声提议:“要不您自己去接水喝。”又接了一句:“不过说好,如果您自己接的水有毒,不能怪我呀。” 魏闻寒嘴角一弯:“沈美人亲自接的水,本王自然是要喝的。”抬手接过沈时手中的水,仪态从容喝了起来。 喝完水,沈时检查了下魏闻寒的手臂,没有流血了。又把他们坐过的地方打扫了下,怕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让那些蒙面匪徒发现。 做完这些,就牵着魏闻寒朝着小溪的下游走。在密林里面轻手轻脚的穿梭,不敢发出大的动静。林子又密,枝丫疯涨,时不时还掉下一条虫子,一路上他们的脚程很慢。 走到天黑,沈时不敢再往前了,密林没了光线,影影绰绰,说不出地诡异,再加上夜晚蛇虫鼠蚁倾巢出动觅食,被咬一口就糟了。沈时和魏闻寒商量一下,决定找个找个山洞躲起来,休息一晚。 沈时一人当先拿根棍子先去洞里探了探,棍子将洞穴里面枯草败叶一通扫,石头都被翻了个面,小虫子一窝蜂往外跑,好在里面没有蛇蝎子之类的。清扫干净后就招呼魏闻寒进去。又给找了块平整干爽的地方,让他坐先休息。自己则出去打了点水。 天完全黑了。四周都是虫鸣还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又不能生火,怕火光把人引来。 沈时心里怕怕的,往魏闻寒那边挪了挪,然后越挪越近越挪越近,都贴着魏闻寒手臂了。 “沈美人害怕?” “有点。”沈时有自知之明,不能逞强的时候绝对不能逞:“王爷不怕吗?” “有美人在怀,自然不怕。” 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嘴皮子。沈时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王爷,您冷不冷?我可以再靠近一点吗?有点冷。”沈时抱着双臂,缩成一团。 “这么近,可以吗?”魏闻寒伸手把沈时抱在怀中,一股热气腾得一下就把沈时包围,轻声问道:“还冷吗?” 魏闻寒的胸贴着沈时的脸颊,沈时能感觉到胸腔里面那颗心脏砰砰砰有力地跳动,结巴道:“不,不冷了,谢王爷。” “睡吧。” 沈时睡着睡着,感觉脸痒痒的。抬手抓了抓自己的脸,还是痒痒的。然后直接侧过身,不理会那个发痒来源,嘴里嘟囔着:“小福子,别闹,让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接着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拿被子将头蒙住,却怎么也找不到被子。手习惯性到处摸,不知怎么就摸到一条长长地粗粗地条状物,捏了捏,变硬了变硬了!!!! 沈时如遭雷击,瞬间清醒。瞪大眼睛看着同样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魏闻寒,他手里还捏着一小撮头发,就是刚刚弄自己脸痒痒的罪魁祸首。 沈时腾得一下想要站起来,可自己的头发还捏在魏闻寒手里,又扑腾一下跪在地上。 脸又恰好对着那雄性资本! “沈美人这么迫不及待呀?”魏闻寒曲起一条腿,一只手捏着沈时的下巴。眼神里透出危险的气息:“嗯?” 沈时欲哭无泪:“不,这是个误会,绝对的误会。我对男的没兴趣!” “哦?可我对男的有兴趣呀。” 魏闻寒手压着沈时的后脑,慢慢压向那半醒的器官。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东西,沈时突然爆发了一股蛮劲,不顾一切直接甩开魏闻寒的手,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跑了几步脑子渐渐冷静下来,现在在密林里面四处乱跑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沈时停下脚步,对着旁边的树狠狠砸去。心里骂道:魏闻寒,你个变态! 沈时气得眼睛通红,手被砸出了血,直呼:“痛痛痛。”他抱着受伤的手,眼泪流了下来,满脸地委屈。 好了,现在两个病号,都怪魏闻寒,大煞星。 在心里把魏闻寒骂了一遍,沈时舒服多了。想着现在还不能得罪他,遂又站起身,认命地从树上摘了几个果子,又打了点水,往山洞走去。 魏闻寒仪态良好端坐在山洞里,沈时偷瞄了眼,看来问题已经解决,不由偷偷松了口气。 “王爷,水和果子。果子已经洗过,我刚刚吃了,没什么问题,就是有点酸。” 沈时隔着一丈远,伸手将东西递过去。肉眼可见看得出想尽量离他远点。 魏闻寒不动,神色有点冷:“自己送过来。” “哦。”沈时挪了两步。 “再过来。” 又挪了两步。 “再不过来,下个月月钱没了,而且每天吃粗面馒头糠咽菜。” “别,我错了。我过去!你不要扣我的钱。”沈时有被威胁到,狐狸眼垂了下去,脸也皱了。 “你呀。”魏闻寒被他气笑了。 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讨好了他,每月何止是五十两。可是呢,明明有捷径又不走,明明有舒服的方式,让自己享受顶级的人生,却又拒绝。过后又笨笨地来讨他欢心,生怕扣他那一两半两。不聪明还死脑筋。 发生早上那件事后,沈时就不敢再牵魏闻寒的手。他在前面开道,魏闻寒在后面跟着。还特意和他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 魏闻寒盯着沈时背影看了会儿,若有所思。抬手重重掐了下自己的伤口,血直接流了下来,又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闷哼一声。 沈时听到身后的动静,一回头就看见魏闻寒跪在地上,受伤的手又开始流血,脸色苍白了起来,额头也挂着冷汗。 沈时赶紧跑过去,一把扶住他,急切问道:“怎么啦?伤口裂开了吗?我看看。”轻轻解开布条,血一下子就迸了出来。他吓得赶紧系紧,又忙不迭撕下外衣的一块布料,重新又给魏闻寒系了一圈。 听着魏闻寒闷哼一声,沈时抬头看着他满脸冷汗的脸,抱歉道:“弄疼你啦,对不起,忍忍!不能让血流太多。” “嗯。” “能站起来吗?我扶着您。” “嗯。” 沈时把魏闻寒没受伤的手臂搭载自己的肩上,一手搂着魏闻寒的腰,咬牙将他扶起来。心里感慨,这一身的腱子肉真是有分量!!衣服包裹下看不出什么,但是真的上手不容小觑。 “能走吗?”沈时轻声问道。 “可以。”魏闻寒从齿缝里蹦出两个字,像是忍耐着极大的伤痛。其实嘴角挂着一丝得逞的微笑。 沈时扶着魏闻寒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在林中穿梭了大半天,四周还是枝繁叶茂的景象,没有丝毫人类活动的迹象。 沈时实在是没有体力,加上又没吃东西,身体能量告急。他慢慢扶着魏闻寒坐下,就不顾形象的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有什么蛇虫鼠蚁。 “王爷,我想吃粗面馒头糠咽菜。”沈时看着头顶的天空。天空是真的蓝呀,白云是真的白呀,肚子是真的饿呀。 “王爷,你说这虫子能吃吗?”沈时随手从树叶上抓起一条大肥青虫,递到魏闻寒眼前。咽了下口水。 “不行。”魏闻寒直接打掉他手中的虫子。 “可是真的饿呀,只要没毒就可以吃吧。”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沈时直接在地上撒泼打滚,发泄着怨气。 “不要滚了,一身的泥,脏死了。” “不,我就要滚就要滚。” 魏闻寒直接拿捏沈时七寸,无情道:“再滚扣钱。” “不滚就不滚嘛。”沈时嘟囔着起身:“就知道扣我钱,你个坏东西。” 第7章 第 7 章 几个野果几口溪水在肚子里面撑不了多久,肚子早就咕咕咕叫个不停!虽然饿的不行,路还是要赶的。 沈时扶着魏闻寒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整个人都是靠意志在撑着!在林子里漫无目的穿梭,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色!也不知走了多久,看见前面有棵极大的树,估计要两个人环抱才能保住,而且这棵树很高,应该能看的很远,沈时眼睛亮了起来,希望熊熊燃起。 “王爷,我爬到那棵树上看看。” “嗯,小心。” 沈时搓了两把手心,攀着树干就往上爬。少年身体灵活,一下子就爬到了顶。用手给眼睛搭了个凉棚,沈时往四周看了看,一片密林树冠层层叠叠。偏南的地方,有一块平地,隐隐看见有帐篷,还有人在走来走去。帐篷上挂着旗。 旗,是大魏的旗。 沈时瞬间看见了希望,赶紧溜下了树。 “王爷,有救啦。那边有帐篷,是我们的人。”沈时顾不得擦干脸上的汗水,直接冲到魏闻寒面前,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知道了,还没下树就听到你喊。”魏闻寒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汗。 “嘿嘿,太高兴了嘛。终于有饭吃啦。走吧走吧,赶紧走。都要饿死啦。”沈时一把扶起魏闻寒,脚下生风,恨不得立马就到。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终于走到了营地。一看到帐篷,沈时就坚持不住了,心气一卸一头就栽倒地上。见沈时昏倒在地,魏闻寒心里控制不止慌了,一把抱起沈时就往营帐冲。 周围的人看见王爷出现,赶紧围了上来,一个个往前邀功蹭存在感:“王爷,总算是找到您啦。” “王爷,您不在微臣都吃不下饭。” “王爷,在下找的您好苦呀。” 魏闻寒看着他们堵着路,神色越发不悦,一声暴喝:“滚开。” 周围的人立马安静下来纷纷让出路来,魏闻寒抱着沈时直接冲进了最近的帐篷。他将沈时轻放在床上,转身立马吩咐下人叫大夫,准备热水吃食。 “铭一呢。” “铭统领在山上搜寻,现在已经往这边赶。” “到了立刻来见我,下去吧。” “是,小人告退。”侍卫低头出了帐篷。 魏闻寒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亲手给沈时擦脸擦手。 沈时这两天风吹日晒,缺水少食,嘴巴开裂、脸也凹了下去。手上的伤结痂了,暗红血痂在白嫩的手上分外显眼。 下次不这么逗你了。魏闻寒轻抚着沈时的脸,眼里尽是温柔怜惜。 “王爷,太医来了。”账外的士兵通报。 “进。” 身着枣红色官服的太医赶紧行礼:“参加王爷。” “免礼。看诊。” “请王爷伸手。” “看他,再啰嗦一个字,你这太医就别当了。” “是是是。”太医赶紧调了个方向,把手搭在沈时的脉上。把了下脉,看了看沈时的脸色。太医回答道:“这位小公子没有大碍,只是太过劳累,加之两天未进食水。所以才会昏迷。我先开两个温补的方子,给小公子调理调理。这几天先进食一些易消化的粥食。多注意休息,即可。” “他手上的伤?”魏闻寒牵着沈时的手,给太医看。 “这个也无妨,伤口长好之前,不要磕碰不要碰水。涂上珍珠玉肤霜,一日三次,手白皙如初不留疤痕。” “嗯。下去吧。” “王爷,您的伤?” “哦,看吧。” 太医掀开魏闻寒的衣服,露出狰狞的伤口。肉往外翻,加上没有及时清理,导致伤口上粘上草木屑,还有些惨白的死肉。止血布条长时间系着,都和伤口上的肉沾在一起。 太医严肃道:“王爷,您这伤口必须马上处理。” “嗯。”魏闻寒漫不经心地答,眼睛一直盯着床上的人。 “王爷,小公子一时半会儿是醒不来的。我先帮您处理伤口吧。您忍着点。” 太医先将棉团给伤口涂上药汁,等伤口软化,再用消毒后银质刮刀,把伤口上的死肉,草木屑和其他的东西刮掉。 魏闻寒嘴里咬着白色布巾,脸上冷汗直流,也没叫出一声。 水换了一盆又一盆,每次端出去的都是血红的血水。大概清理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把伤口清理完了。 太医换上药,缠上新的绷带。 “王爷伤好之前,要禁荤腥不要碰水,及时换药——。” “知道了,下去吧。”魏闻寒挥挥手,让太医下去。 “是。” 太医刚走,就听见门口铭一的通报。 铭一进去后,直接跪在地上:“请王爷责罚。” “查清楚了吗?”魏闻寒端起一杯茶,轻轻吹了吹。 “所有刺客都已抓获,目前关押在王府狱中。已对他们严加拷问,都拒不回答。” “废物。”魏闻寒拿起刚放下的茶杯,想直接砸到铭一身上,又生生忍住,他不想吵醒沈时。 “是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立刻准备马车,回府。” “是。铭一领命。” 沈时醒来的时候,已经躺着自己的床上。 小福子一看见他醒过来,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抽泣道:“主子,您终于醒啦,吓死我了。您失踪这两天,我都要急疯了。主子。” “好啦好啦。我不是回来了吗?”沈时赶紧安慰,自己想坐起来,但是又没有力气。 小福子赶紧扶着他坐起来,拿了几个软枕放在他背后,让他靠着。 “主子,饿了吧。这是煨了一上午的银翅鸡丝粥,您赶紧尝尝。” “快拿来,饿死了。”沈时接过小福子手里的粥,都顾不得吹凉,就直接往嘴巴里送,烫得直吐舌头:“烫烫烫。” 小福子急忙接过去:“您慢点,我给您凉凉。”手一直搅动着,让热气散的快些。 一碗粥下去,沈时总算是有了活着的感觉,身上也有点了力气。 一有了点力气就想下床。却被小福子硬生生按下:“主子,要多休息。” “可以啦,又不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睡一觉就好啦。” “不行。王爷吩咐了要主子多休息。如果主子不听话,我就告诉王爷。”小福子像是得了尚方宝剑一样,说一不二。 “可是很无聊呀。”沈时在床上打滚。 “沈美人很无聊,本王来陪陪沈美人,可好?”魏闻寒顶着那张似笑非笑脸走进沈时的房间。 “王爷。”小福子赶紧行礼。 魏闻寒手一扬,所有的下人都出了房间,只剩下魏闻寒和沈时。 “吃饱了吗?” “没有。”沈时控诉道:“我都和你同生共死两天,就给我一碗粥喝。”沈时有些生气,但是又能太生气,怕被扣月钱。 “大夫说这两天需进食些易消化的粥食,吃的太多太杂肠胃受不住。乖。等过两天大夫说没事了,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乖????自己睡了一觉发生了什么。这是那个阎罗,那个煞神吗?怎么突然变了性子。说话这么温柔体贴是什么鬼??他不会也被穿了吧?? “你是王爷吗?你怎么怪怪的?你发烧了?”沈时凑近魏闻寒,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感受下看他的温度是不是比自己高。又觉得手不准,直接用自己的额头贴着魏闻寒的额头,喃喃道:“没发烧啊。” 看着贴着自己额头的沈时,近得连睫毛都数得清。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就在眼前,魏闻寒眼神暗了暗。 “沈美人是想扣月钱吗?” “不,不要。”沈时跳起来:“不要,我错了,王爷,不要扣我月钱。” “那就躺下休息,不要到处蹦跶。”魏闻寒拧开珍珠玉肤霜的盖子,用左手指沾了霜,轻声说:“手拿出来。” 沈时双手举到他面前,魏闻寒右手托着他受伤的手,左手轻轻的将珍珠玉肤霜涂在沈时结痂的手上,缓缓地按摩着。 “王爷,我自己来吧。”沈时想缩回自己的手,奈何魏闻寒抓地太紧。 魏闻寒揶揄道:“你自己涂,估计直接往上面抹一把,就完事。” “才没有呢。我就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么磨磨唧唧,身上有几个疤又没关系。” “你可是我的美人,怎么能有疤呢。” “王爷自重。” “哦?月钱。” 沈时立马狗腿状:“王爷王爷——。不要只关心我的伤。您的伤怎么样啦,疼不疼?要不要我帮您上药呀?” “王爷。”铭一在门口低声请示。 沈时听到铭一的声音:“王爷,您有事先忙。我就不打扰你啦。” 魏闻寒还是慢条斯理揉着沈时的手指,没听到铭一的请示一样。待到膏体彻底融化吸收,才收回自己的手:“珍珠玉肤霜要一日三次。本王知道沈美人不拘小节,所以本王亲自给沈美人涂抹,一日三次,一次不落。知道了吗?” “知道了。” 底下牢房,不见天日。 牢房大门一打开,一股潮湿腐烂阴冷的气息就从下往上袭来,身边的侍卫忍不住打个寒颤。但魏闻寒置入罔闻,抬腿就往下走。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偶尔还夹杂着几声痛苦的哀嚎。 越到下面,血腥味越重。 经过好几道门,终于到了最底层的行刑房。行刑房四面都是巨石修葺,窗户都没有。只开一扇容一人可过的门洞,一扇铁门把门洞关的严严实实,上面开了个口子,用来通通风。墙角插着两束火把,中间一盆烧红的炭盆,是房间的光源。房间三面墙上挂满了刑具,血迹斑斑的刑具,无处不在说这个房间的残酷。 行刑架上绑着两个人,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十个手指指头血迹模糊,指甲都被拔掉。身上都是鞭子、烙铁、铁链留下的痕迹,没块好肉。经过一夜的严刑拷打,这两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 铭一端来一把太师椅,上面铺着柔软的皮草。 魏闻寒坐在椅子上,还是那么一股闲散气质,与牢房阴暗格格不入。 “交代了吗?”魏闻寒慢条斯理转动着手中的扳指。 “回王爷,还没有。”狱卒小心翼翼地回答,抬眼偷偷观察着魏闻寒的表情,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保全自己的一条小命。 “你来王府多少年了。” 狱卒已经在发抖了,声音都有些发颤:“回王爷,小的来王府已有五年。” “五年,连张嘴都撬不开。狗都比你有用,干脆拿去喂狗吧。”魏闻寒抬眼看了看,眼神冷的让人发寒。 铭一给侍卫使了个眼色,门口的那个侍卫就架着狱卒往外拖。 “王爷饶命,饶命呀。”凄惨的声音在牢房内分刺耳。 另外一个狱卒看着,身体抖得不行,生怕下一秒就轮到他。 魏闻寒问:“交代了吗?” “没,没有。”狱卒的声音抖得不行:“但是,但是,小的发现了样东西。” 狱卒猛地抬头看向魏闻寒,想为自己的小命奋力一搏。 魏闻寒抬了下下巴,示意狱卒继续。 狱卒看了下魏闻寒,又看了下铭一。铭一对他点了点头,他才壮着胆子,手脚并用爬向其中一个匪徒。然后站起身,把刑架推翻个面,让匪徒后背对着魏闻寒,慢慢将匪徒裤子往下拉了拉。匪徒后腰有一处细小的刺青,已经被人为处理了一半,再加上酷刑,使得刺青更不易察觉。 铭一立马走过去,近距离观察着刺青,皱了皱眉头,看着有点印象,但是不全,一时没想起。又看了下旁边的匪徒,后腰也有但是被处理。又命人看了其他匪徒的后腰,也一样都被处理。 “王爷,所有匪徒后腰的刺青,都被火烧过,重新长出的皮肉遮挡了刺青,看不清是何种。”铭一回报。 “把那半个刺青画出来。”魏闻寒站起身,拂了下衣袖:“都杀了吧。” “是。铭一领命。” “事办的不错,去领赏吧。”魏闻寒在门口站定,垂眼看了看狱卒。 “谢王爷。”狱卒赶紧谢恩,冷汗已湿透后背。 “铭一自行领罚。”魏闻寒冷声道。 “是,王爷。” 第8章 第 8 章 看着桌上的鲍鱼燕窝粥,开水白菜,清炖金钩翅,山药糕。沈时知道它们的美味,但是他想吃肉,大口大口地吃肉。想要左手一个大鸡腿,右手一个大肘子。 “小福子。”沈时哭丧着脸:“我想吃肉。来只清炖鸡也行。” “不行。”小福子直接拒绝。 “行吧,我想吃水果。”沈时眼珠子一转,直接找个理由先把小福子打发走:“葡萄,我要吃葡萄,你给我去洗,要挑最好最甜的。” 小福子只好领命去取葡萄。沈时看着小福子出了院门,拿着手中的筷子,一溜烟钻到了柳梦之的房间。 金累丝绣花香囊、柳叶糖酒醉鸭肝、笼蒸螃蟹、木樨香露、野菌野鸽汤、鸡丝蛰头、板栗烧野鸡、白芨猪肺汤、鸡汤氽海蚌、吉祥如意卷、水晶肘子—— 柳梦之和楚美钰正端坐在桌前,姿势优雅用着膳。旁边小全子和小禄子正在给他们布菜。 “大家都在呀,不介意多双筷子吧。”沈时一屁股就坐下来,也不管主人愿不愿意。伸手就要夹肘子,被柳梦之一筷子挡住。 柳梦之拒绝:“你现在禁荤腥。” “可是我想吃肉。”沈时狐狸眼垂了下去,眼泪汪汪甚是可怜:“我要吃肉!” “装可怜没用。”柳梦之再次拒绝。 “求求啦!梦之最好啦。”沈时拉着柳梦之的衣袖,摇了摇。 楚美钰看着沈时不停闹着柳梦之,噗嗤一下笑出了声:“算了算了,一起吃吧。” 沈时看楚美钰松口,嘴巴飞快且甜:“谢谢楚美人。”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楚美钰吩咐小禄子去把沈时的午膳端过来,和他们一样用膳。 “怎么这样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狐狸眼垂了下去。 “怎么欺负你了?”柳梦之给沈时盛了碗燕窝粥,又夹了一筷子开水白菜:“都亲自给你布菜,还嫌这嫌那。要吃快吃,不吃饿着。” 小福子端着洗好的葡萄,没看到沈时在房间,桌上的午膳也不见了,就赶紧到柳梦之他们房间看看。见沈时乖乖在喝粥,紧绷的神经松了下来:“主子,下次不要不打招呼的乱跑,吓死人了。” 沈时愤愤喝完一碗粥,就回了自己房间。坐在椅子上伸手就去拿小福子剥好的葡萄,一口一个往嘴巴里扔。狠狠地嚼着,像是在撕扯什么肉。刚拿第五个,小福子就端走了葡萄,不让沈时多吃。 沈时无力抗争,狠狠把自己摔到了床上。脑袋蒙进被子,打算与这个世界彻底隔离。 “看来沈美人午膳又没用好。在生谁的气呢?”魏闻寒提起衣摆,从容坐在沈时床边。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你的,你是罪魁祸首。” “哦?” 沈时被子一掀,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脸被闷得红红的,狐狸眼瞪得圆圆。气鼓鼓像是被惹怒的小狗。 “你是王爷,是这里最大的。你不要我吃肉,其他人肯定不敢让我吃。你**你霸道。” “继续。”魏闻寒牵着沈时的手,认真的给他涂着药,轻轻揉着,生怕弄疼他。 “你那么凶,还继续什么呀。”沈时气势一下就下去了,头又埋进了被子。这人太可怕,不能惹不能惹。 魏闻寒打趣道:“刚刚有只小狗一直在耳边气势汹汹汪汪叫,怎么一下子就藏起来了。你看见那只小狗藏哪儿了吗?” “你——哼——。” “这几天你先忍忍,过几天有灯会。我带你出去玩儿,好吃的好玩的随你挑,怎么样?” “真的?骗人是小狗。” “小狗不正躲被子里吗。” 夜深了,书房灯火通明。魏闻寒斜靠在软榻上,手里捧着本书。风吹动烛火晃了晃。 铭一垂手立在旁边,脸色有些苍白。后背的伤已经简单处理过,还是有些微血色渗出了外衣。 “王爷,那半个刺青画师已经临摹出来。通过对比,像是御驾隐卫。请王爷过目。”铭一将手中的图双手递上去。一张是半个刺青图,一张是隐卫刺青图。 皇兄,等不及了吗?! 魏闻寒接过,没有一丝情绪扫了一眼。直接伸到烛火上,点燃。旁边的小厮见状赶紧拿着火盆去接。魏闻寒静静看着手中烧起的火,火光印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快要烧到指尖时,手一扬把它丢进了火盆。 “你先下去。去药房领药,这几天好好养养伤。” “谢王爷。”铭一退出书房。 书房里只有魏闻寒和一个小厮在,魏闻寒看着小厮,盯得久了。那个小厮都有些发抖,额头冒出冷汗。看得小厮实在受不住了,直接双膝发软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双手握拳。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生怕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你怕我?”魏闻寒收回目光,将眼神放回到书上。 “奴才不敢。”但是发抖的声音表达地淋漓尽致。 “下去吧。” “是,王爷。”小厮缓缓站起来,小心翼翼走出去,关上门。关上门的那一刻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魏闻寒看着晃动的烛火,将手中的书放下,起身走出房间。没有带一个下人,穿过庭院,来到沈时的院子。夜已深,沈时的房间留了盏微弱的烛火,那是下人伺候起夜用的。他静静地看了会儿,就消失在黑夜里。 此刻沈时正在梦里啃着大鸡腿,满嘴流油,狐狸眼都眯了起来。 沈时受伤后,魏闻寒特许可以不用去上课。但柳梦之和楚美钰还是得天天上,沈时就只能一个人玩儿。小福子这也不许他去,那也不许他玩儿。他说去荷花池看看,小福子说怕吹风。他说去花园走走,小福子说怕有虫。沈时就只能待在院子里挖蚂蚁洞。 魏闻寒一天三次准时为他涂药,让沈时还能有个人解解闷。但是这个闷解的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扣月钱。 “王爷,您是不是很忙呀。”沈时真不是故意试探,他只是好奇。说魏闻寒是大忙人吧,又一天三次给他涂药。说他不忙吧,涂完药就走。 “嗯,怎么,沈美人是觉得本王陪你的时间太少?”魏闻寒轻揉着他的手背,上面的血痂已经掉了,看不出这是一双受过伤的手,但魏闻寒还是觉得要多涂药,多多益善。 “不是。我看我的手都好了。就不要劳烦王爷每天三次为我涂药。”沈时偷偷看了下魏闻寒,但魏闻寒表情管理功力十级,看不出一丝破绽,还是似笑非笑面具脸。 “你看。”魏闻寒拉着他的手,凑到他的眼前:“这还是肤色不均呢,这白一点。” 沈时凑近盯着自己的手,眼睛瞪得贼大,也没看清他说的那点白。 “没有啊。”沈时抬头看着魏闻寒,正好对上他含笑的眼。 “我说有就有。” 沈时觉得魏闻寒绝对是在耍他,但是又不能反驳。毕竟月钱不能有损。他要好好攒钱,为以后做打算。如果不能回去,就只能适应这里的生活,都说靠人不如靠己,把钱攒在手里终归是没错的。万一哪天这个煞神翻脸不认人,自己也不至于没饭吃。 “好吧,你是王爷。你说了算。”沈时懒得搭理他。 “嗯。” “王爷,柔柔找到了吗?” “你还记得它呀。本王还以为你用完就丢呢。” 沈时控诉道:“我哪有?这不是你不要我到处跑吗?连院子都不让我出,我闷的都能孵出小鸡了。” “那你孵一个给本王看看。”魏闻寒揉着沈时的手,药膏已经全部吸收,但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手又小又软,如果抓着他的手摸自己的那处。魏闻寒眼神暗了暗,喉咙有点发干。 “那王爷可以带我去看柔柔吗?”少年清亮的声音打断了魏闻寒的遐想。 他抬眼看着沈时干净的眼眸,嘴角微翘:“可以。” 当天夜里,魏闻寒做了个梦。梦里少年细瘦无力的胳臂攀着他的肩,嘴不停向他索吻,红肿的嘴唇一张一合:“王爷,给我——。” 魏闻寒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一身燥热将体内的汗逼了出来,里衣湿透。梦里的画面还在脑海里上演,他平复下呼吸,表情有了一丝松动。调整下思绪,便下了床。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他坐着浴池里,氤氲水汽弥漫在四周,垂下眼皮,用理智将冲动压了下去。 他不想勉强沈时,也不想失去沈时。 灯会那天,沈时早早就在房间里等着魏闻寒。椅子像是长了刺,沈时半刻也坐不住。在椅子上坐一会儿,就跑到院门口看看魏闻寒来了没,看见没来,又跑回去坐着。没坐一会儿,又跑到院门口看看。如此反复。 小福子看不下去了,拉着沈时坐下椅子上,无奈道:“主子,灯会要晚上才好看!吃完晚膳才去呢,您不用急。” “好不容易能出去玩,能不着急吗?要不我现在就去找王爷,跟他说说早点出去,说不定他会同意呢。”说完,沈时直接就冲出去,小福子在后面都追不上。 沈时一路小跑到魏闻寒寝殿,脑袋往里探了探,没在。又一路跑到书房,看了看,没在。跑了好几个地方都不在。 人没找到,把自己累得半死,掐着腰直喘粗气。沈时有点丧气,他不会忘了吧! 正当他要放弃,路过寻欢阁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舞乐声,好不热闹。 说不定在里面呢,沈时瞬间又有了动力。刚进门就看见铭一进去大堂,那魏闻寒肯定在里面呀。 沈时悄悄在外面朝里面望了望,看见魏闻寒斜卧在雕花软椅上,衣襟微微扯开,露出了精壮的胸肌,一只脚支起,手里捏着酒杯斜斜搭在支起的脚上。闭着眼,脸上甚是享受。 下方两侧各坐了两个人,时而举杯共饮,时而闭眼享受。殿中的舞姬翩翩起舞,舞姿曼妙。殿侧摆着各式乐器,乐手们弹奏着美妙乐曲。 真真人间天堂,让人乐不思蜀!! 有点生气!明明答应带他灯会玩儿,现在却还在这里听乐看舞。沈时嘴嘟了起来,生气地瞪着魏闻寒。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魏闻寒睁开了眼,一眼就看见沈时支着半个脑袋直直盯着他,狐狸眼微瞪着,应该是生气了。可以想象他嘴巴一定嘟着!魏闻寒心里暗暗笑起来。 手一抬,乐手和舞姬,就都停了下来,恭恭敬敬站着,等待魏闻寒的吩咐。 “诸位,今天就到这。本王有些乏了。”魏闻寒直起身子站起来,抬脚就走了出去。 众人纷纷行礼之后,就各自散了。 走到门口,看了眼沈时,沈时立马跟了上去。一路一言不发跟到了魏闻寒的寝殿,又没头没脑跟着到了内室。 “沈美人这是要给本王更衣吗?”魏闻寒一进门,双手一伸,等着沈时给他脱衣服。 “我不是。”沈时后知后觉转过身躲到了屏风外。 “那沈美人是想和本王一起沐浴吗?” “没有,我不是。”急忙否认。 魏闻寒调笑道:“哦?那是什么让沈美人一路跟着我到浴室?” 身边的下人在魏闻寒伸手的时候,就已经为他脱去衣服,浴池里面也已经放好了热水。屏风另一侧的沈时,听着魏闻寒下水的声音,脸红得滴地出血。 屏退所有人,魏闻寒继续调戏,他压低声线:“沈美人真的不想和本王一起,鸳鸯戏水?” 沈时脸皮发热,结结巴巴:“谁——要和你——戏水!?那么小。” “原来沈美人是嫌浴池太小。本王有一处别庄,里面有一眼温泉。不知能否有幸和沈美人一同品汤。” “真的?可以泡温泉吗?”沈时两眼放光,刚刚地调戏已经被他抛之脑后。 “可以。不过本王有个条件,不知沈美人答不答应。” “什么条件?不能扣月钱,也不能不带我去看灯会。”沈时危险雷达在报警,但还是禁不住诱惑。 “你过来,我说给你听。”魏闻寒低沉着嗓音,散发着诱人气息。 沈时绕过屏风,走到魏闻寒前面。 魏闻寒正斜靠在浴池边,一头长发随意地披在后面,单手搭在浴池边上,肱二头肌在放松的时候也坚实有力,胸肌结实对称。可以想象水下面那线条完美的腹肌以及性感的人鱼线。 沈时咽了咽口水:这男人身材也太,太完美了!! “近一点。”魏闻寒继续诱惑。 沈时挪了两步。 “再近。”继续诱惑。 又挪了两步,不能再近了! 沈时控制不住眼睛往水里瞄:八块腹肌,人鱼线,还有还有,雄壮的男性资本!!现在还在沉睡,一旦觉醒,不敢想!! 沈时猛地捂住眼睛,羞愤道:“还要多近?” 魏闻寒直直站起身,抬脚踏上池边。沈时听着水声哗啦一声巨响,接着感觉到一股热气铺面而来。魏闻寒的胸肌直接划过沈时小巧笔挺的鼻尖。 沈时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耳边是他低沉的嗓音,嘴唇贴着他的耳朵,他都能感觉到魏闻寒的舌尖舔了下自己的耳垂。 “想要沈美人给本王更衣。” 直到坐上马车,沈时的脸还是红得滴血。 沈时生气得瞪了眼魏闻寒。在自己面前秀什么肌肉秀什么身材,了不起哦,故意显摆!! 罪魁祸首还沉浸在调戏得逞的乐趣中,看着沈时生气瞪他,玩心又起。 “沈美人又在偷偷看本王,是被本王迷倒了吗?” “没有,你看错了。”沈时轻哼,一脸不屑。 “哦?”魏闻寒突然凑近沈时,鼻子贴着鼻子,低沉出声:“沈美人想看,本王乐意之至。” 沈时被他突袭,一时没反应过来,舌头打结:“想,不不想,看。” “那到底是想看还是不想看?嗯?” “我,我——。”沈时往后退,可后背直接抵在车窗上,退无可退。 魏闻寒步步紧逼:“沈美人想看什么,说给本王听。”继续诱惑:“想摸摸本王的胸吗?还是腰?”他拉着沈时的手,从喉结、锁骨、胸、腹,一路往下。 摸到下腹的时候,沈时理智瞬间回笼,一把甩开魏闻寒的手,眼睛被气的通红。 “你,你,你变态。”腾得一下站起身,脑袋却直接撞到车顶,复又疼得蹲了下去。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魏闻寒赶紧扶住沈时,仔细查看他被撞到的地方,还好没有肿起来。他轻轻揉着沈时被撞疼的地方,轻声道:“是本王不好。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哼——。” “待会儿你想买什么,都买给你,好不好?” “哼——。” “待会儿你想吃什么,都买给你,好不好?” “哼——。” “给你涨月钱。” “真的?说话算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时听到涨月钱,眼泪就收住不掉了,欣喜道:“来,拉钩。”生怕下一秒魏闻寒就反悔。 沈时把小拇指伸向魏闻寒,魏闻寒笑着勾住沈时的小拇指。 第9章 第 9 章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天际,光芒柔和清辉。街道两旁,灯笼渐次亮起。街边小贩将各色花灯都摆了出来,不停招揽:“爷,小姐,买一个吧,我这可是最时兴的花灯。” 街道两旁的商家也在店门口摆上各式花灯,酒楼茶肆里人满为患。小孩子提着花灯在人群中追逐嬉戏。男女老少皆身着华服,手持花灯,好不热闹。 沈时一下马车,看着人山人海,很是兴奋,好久没看到这么多人,这么热闹的街。 “王爷,王爷,我要买花灯。”沈时直接拉起魏闻寒的手,就往人群里钻。 铭一和护卫赶紧跟上去,眼神犀利打量着四周的人群,精神紧绷不敢有一丝松懈。 沈时没头没脑地在人流里乱窜,魏闻寒也随他去了,只是一味看着他笑。 看着眼前各式各样的花灯,沈时都不知道选哪个。这个好,那个也好看。 “小公子,喜欢哪个,我给您拿。您看这个是并蒂莲,并蒂莲花夫妻和睦。还有小动物的,有兔子、鸳鸯——。”小贩看着眼睛放光的沈时,立马凑近热情兜售。 “就拿这个并蒂莲。”魏闻寒直接一个侧身,挤进他俩的中间,眼神冷冷语气冷冷地盯着小贩说道。 小贩被盯着后背有些发凉,直直倒退了两步。 沈时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寓意美满的灯笼,不大赞同道:“啊?我不适合放着这个。” “我适合。”魏闻寒不给他反驳的余地。 沈时想想也是,他这地位这财富这相貌这身材,还有那雄壮的男性资本。嫁给他的女孩子,肯定能和他夫妻和睦。 等铭一付完钱,沈时拉着魏闻寒往其他地方钻。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摸摸那个,看什么都新奇。时不时,沈时就拿着新奇小玩意儿,递到他面前,开心和他分享。 “不买吗?”魏闻寒好奇地问他,表情看起来是喜欢的,拿起来看却又放下。 “不买,多浪费钱呀。”沈时百忙之中回他,眼神都没分他一个,只顾着到处看,狐狸眼亮晶晶的。 “我出钱。”魏闻寒停下来,拉着他。不太喜欢被沈时无视的感觉。 沈时被他扯住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很认真说道:“你的钱也是钱啊,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魏闻寒突然有点高兴,现在就开始管我的钱啦。当家可是主母的分内事情! 魏闻寒满意:“走吧。” 远处一条火龙直冲上天,天都被映红了。 是杂耍!!! 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里三层外三层。外围的人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使劲往里瞅。 噔噔噔噔噔——敲锣声分外紧张,喝彩声也此起彼伏。 沈时一看到,直接拉着魏闻寒往那里跑。 左一句不好意思又一句让让,沈时成功挤进到了最里面,也收获了几句叫骂,但都被魏闻寒用冰冷的眼神挡了回去。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一身短打,手里举着火把,嘴对着火把朝天喷了一口酒,一条火柱直冲到顶。 另一侧一根离地两米的钢丝上,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一身轻便衣裳,脚下踩着细细的钢丝,身姿轻盈,忽而腾空跃起,忽而单脚站立。 旁边还有舞着大刀的,一柄大刀被他舞的行云流水。 蹬缸的、胸口碎大石的、吞刀的—— 这也太厉害了吧,沈时被震惊到。 看到精彩处,直接把手从魏闻寒手里抽出来,拍手叫好,脸都激动的红扑扑的。 敲锣人见周围的人纷纷喝彩,很有眼力劲,拿着锣到处讨彩:“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谢谢这位爷,感谢小姐打赏。” 众人纷纷拿出铜板丢到锣里,发出哐当哐当阵阵响声,敲锣人脸都笑开了花。 沈时摸了摸自己袖子,没带钱。他扯了扯魏闻寒的衣袖,小声说:“王爷,钱。” 魏闻寒看了他一眼没动。 “王爷。”眼看着那人要过来了,他拉着魏闻寒的手,摇了摇,撒娇道:“王爷。” 魏闻寒终于脸色舒缓,大发慈悲给了他一锭银子。 沈时接过银子,想都没想直接放在锣里。 敲锣人都愣住,妈呀,这也太大方了,一锭银子!!他直接拿着银子放到嘴里咬了咬,是真的!!赶紧对着沈时弯腰致谢:“谢谢,谢谢这位爷。”然后麻溜把银子塞到衣服里面。 “王爷最大方。”沈时赶紧拍马屁。 “走吧。”魏闻寒很受用,拉着沈时走到外面:“去放灯。” 河面波光粼粼,一只只精致形态各异的花灯飘在上面,水流摇曳,微波轻抚,花灯随着水流越飘越远,在河面上汇成一条灯线。 魏闻寒点亮花灯,递给沈时。让他放到河里。 “我可以许愿吗?”沈时捧着灯,问。 “可以。” 沈时蹲下,把灯轻轻放到水上,双手合十,心里念着:“我要好多好多钱,好多好多钱。” “许了什么愿?”魏闻寒将他拉起,牵着他的手。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啦。”沈时做了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表示保密。 “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嘴巴缝上,不说话。” “那沈美人要是把嘴巴缝上了,待会儿还怎么吃东西。”魏闻寒被他可爱动作逗乐,玩笑道:“看来沈美人是真想替本王省钱呢。要不,我们直接回府。聚福楼和画舫都不去了。” “不行。要去要去。我才不想给你省钱呢。” 酒楼临河而建。二楼更是能将美景一览无余。刚到酒楼门口,在外等着的老板看见沈时一行人,立马迎了上来。 “爷,都准备好了。爷,请。”老板弓着腰,态度恭敬地引着他们上二楼。 一路把他们迎到二楼最大最精致的房间。 房间正中间有一扇大圆窗,往外看就是长淮河。一轮明月高挂天空,远处青山在余晖中若隐若现。画舫轻盈驶过,灯影婆娑,桨声悠扬。星星点点的花灯在河面上摇曳。 桌山已经摆好了各色糕点水果。还有一只烤全羊。用一根粗壮木根从中穿过,架在烧红的炭火上,外表已经烤的金黄油亮,滋滋冒油。 铭一直接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轻巧的将羊肉分割成块。在撒上孜然、盐巴以及其他调料,香气瞬间在空气中弥漫。 沈时猛吸了一口,太香啦,香迷糊了。 一口下去,外皮焦黄酥脆,内里肉质鲜嫩多汁。 “嗯——。”沈时慢慢咀嚼着,眼睛闭起,享受着人间美味。 “好吃吗?”魏闻寒看着沈时眯眼享受的样子,觉得分外可爱。 “好吃!王爷,你也吃。” 沈时夹起一块就往魏闻寒嘴巴里塞,魏闻寒张嘴咬住,慢条斯理嚼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沈时。 沈时自己吃一块,给魏闻寒夹一块,吃的不亦乐乎。 “王爷。”铭一在门外请示。 “什么事。”魏闻寒的声音有一丝不悦。 “莱阳侯世子在楼下闹事,要上二楼。” “赶走。” “是。” “为什么要赶走?”沈时不解:“不是还有空房间吗?” “你想让他们上来。” “嗯——。”沈时想了会儿,说:“今天过节,大家都开开心心,挺好的。” 魏闻寒轻笑:“那就让他们上来。” “铭一,让他们上来。” “是。” “王爷,您真好。这叫什么?哦,对,与民同乐。”沈时拍马屁中。 “但本王只想和沈美人同乐。” “吃吃吃。”沈时夹起羊肉往魏闻寒嘴巴里塞。不把他堵住,待会儿不知道又蹦出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招架不住招架不住!! 沈时吃饱喝足。摸着自己的撑得溜圆的小肚子,神色有点严肃。吃太多了,本来就没有肌肉,现在又吃这么多,变成个胖子怎么办?魏闻寒那个坏东西绝对会嘲笑自己的,肯定又会显摆他那身线条完美的腱子肉。 一想到这儿,沈时就坐不住了。 在房间里面跑起来,围着房间转圈圈。跑了大概十来圈,沈时有点气喘,双手搭在窗沿上,大口呼吸。 魏闻寒拿着手帕,擦着他额头的汗,问:“累了?” “我以后不能吃这么多,会变成胖子的。”沈时喘着气,给自己定下一个小目标:“我不要变胖子。” “本王不嫌弃,沈美人——。” 沈时一把捂住他的嘴。他现在真的怕了这嘴,啥都能往外蹦,自己还说不过,而且堂堂王爷不应该教养极好吗?!为什么从他嘴巴里总是吐出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真真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魏闻寒眯着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他伸出舌头在沈时的掌心轻舔了下。 沈时溜圆狐狸眼瞪着一脸坏笑的魏闻寒。 表情都裂开了,一句国粹卡在嗓子眼。 他正想开骂,隔壁莱阳侯世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们知道吗?当今皇上得位不正!”语气甚是嘚瑟,可以想象他现在这张脸有多得意嚣张。 “世子如何得知。”旁边的人附和道。 “先皇在世时,最宠爱的是谁?你们知道吗?闻亲王!!!闻亲王是先皇最小也是最宠爱的儿子。先皇在世时,闻亲王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其他皇子和公主都排不上号,就算是太子也就是当今皇上也比不得一分。据说先皇曾留有遗诏将皇位传给闻亲王。” “啊?”众人震惊:“这是真的?!” “据说是先皇后为了不让他们手足相残,对遗诏密而不发。毕竟是亲兄弟呀。” 沈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都觉得自己今晚的眼部活动都超限了,已经不知道瞪大了几次。 这等皇家秘闻居然被他听到了,魏闻寒会不会杀人灭口。不对,他们怎么能随便在背后议论别人呢,真没素质。 魏闻寒脸色瞬间冷了下去,眼神也冷得可怕,透出隐隐杀意,他转身狠厉道:“铭一,把莱阳侯世子一行人,手脚都断了,丢到莱阳侯王府。” “是。” “干什么?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我可是莱阳侯世子,啊——。” 隔壁叫喊声、求饶声、哀嚎声,打砸声,拳拳到肉的沉闷声——。 一声声不绝如缕传到沈时耳中,沈时脸都吓白了。刚刚还如沐春风现在冷血无情,说变就变。他心里在发抖,手脚控制不住颤了颤,不可思议的看着魏闻寒。 他明白现在是封建皇权社会,也知道阶级等级分明。上位者弄死下位者,就像弄死蚂蚁一样简单。但真的发生在眼前,真实的画面远比想象中来得恐怖。 万一以后他得罪魏闻寒,那后果他不敢想。 魏闻寒整理了下情绪,调整下表情。回过头,看到沈时煞白的脸,眼里尽是害怕和恐惧。 “我——。”沈时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身体往后缩了缩,本能想要逃离这个人。 魏闻寒走过去,伸手把他抱着怀里,摸着他的头,轻声安慰:“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能感觉到沈时在发抖。 他怕他!! 登上画舫,沈时还是恹恹的。也没心情看画舫有多精致多豪华,更没心情看河上的风景。魏闻寒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登上画舫,沈时就像个提线木偶般跟着。 画舫被魏闻寒单独包了下来,船上只有他们一行人。登船后,铭一和护卫在一楼守着。魏闻寒拉着沈时的手去了二楼。 魏闻寒扶着沈时坐在椅子上,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手还拉着沈时的手。 “害怕吗?” 沈时点点头。 “我不会打你,不会伤你,更不会杀你。” 听到魏闻寒说“杀”字时,沈时身体抖了抖。 “我还不会扣你的月钱。” 听到月钱,沈时抬头看着他,眼神怯怯的,小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说对不起。”魏闻寒轻声问,手指轻抚着沈时的手背。 “我不应该要他们上来的。” “是我同意的,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沈时张着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狐狸眼红红的。 “没有可是。”魏闻寒一把揽过沈时,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安抚:“不要把别人的错揽到自己身上。” “他们不应该那样子说,那不对。”沈时鼻子塞塞的,想哭,声音哽咽:“有家人明明是很好的事情,为什么要在背后乱说别人家人不好。” “你是在心疼我吗?”魏闻寒突然把嘴巴凑到沈时的耳朵,在他的耳边轻语。呼出的气息让沈时的耳朵痒痒的。 沈时抱着自己的耳朵,一把推开魏闻寒,瞠目结舌道:“你,你——。” “好了。”魏闻寒轻笑:“大人的事大人自己解决,小孩子不用管。” “谁是小孩子,我成年了。” “哦?”魏闻寒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着沈时,语气不太正经:“我看看。” 沈时赶紧抱紧自己,连连后退,远离大煞星。 闹腾了一夜,沈时累得哈欠连连。画舫二楼只有一个大房间,房间里也只有一张床,还有一个软榻。身份尊贵的王爷是不能睡软榻的。 剩下就只有一个答案:沈时睡软榻。 沈时很自觉地给魏闻寒更衣脱鞋,递上热毛巾。待魏闻寒完事后,自己给自己随便用毛巾擦了把脸和手。脱鞋,合衣躺在软榻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最后直接眼睛一闭就昏睡过去。 听见沈时熟睡发出地细微呼吸声,魏闻寒睁开眼睛下了床。走到软榻前,伸手将他抱上了床,还替他脱去外袍。 少年觉重或许是太累了,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魏闻寒把沈时抱在怀里,细细打量着他。睫毛长且弯,鼻子小巧挺巧,嘴巴,嘴巴,魏闻寒咽了咽口水。少年睡着后,嘴巴微微嘟着,像是在索吻。 他用手指轻轻画着嘴巴的轮廓,软软的,滑滑的。手指继续往里探了探,摸到了香香软软的小舌头,舌头还无意识舔了下他的指尖。 他眼神暗了下去,凑到沈时的耳边,压低声线道:“这是你勾引我的。” 舌头轻舔着少年的唇,一遍又一遍摹画着少年的唇形。双唇含住少年的唇瓣,时而轻柔,时而微微用力。舌头探入少年的嘴里,和小舌打了个招呼,就匆匆退出。 魏闻寒吻得小心翼翼,温柔又绵长。 最后终是不舍的轻轻咬了下少年的下唇,结束了这偷来的吻。 魏闻寒盯着少年被自己吻肿的唇,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终是深吸一口气,下了床。 第10章 第 10 章 第二天,沈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衣服也被脱了搭在旁边椅子上。嘴巴有点痛,他伸手摸了摸,怎么感觉肿了,满脑子问号。穿上衣服和鞋子,四处看了看。 见魏闻寒背着手立在船头。清晨的太阳温暖柔和,橘黄光线洒在魏闻寒的身上,风轻抚过他的发尾和衣角。逆光看着他的背影,果然妥妥美男子一枚。沈时心里感慨道。 “王爷。” “醒了。”魏闻寒转过身,拿起准备好的披风给沈时披上,轻声道:“早间河面风大,不要冻着了。” “嗯。谢谢。”沈时乖乖让魏闻寒给自己系好披风的带子,带好兜帽。 魏闻寒手指慢慢地系着带子,眼睛直勾勾盯着沈时微肿的嘴唇。 “王爷。” “嗯?”魏闻寒漫不经心。 “这船上有蚊子。”沈时抿了下自己的嘴巴,嘟囔着:“嘴巴被咬肿了,还破了皮。” “嗯。坏蚊子。” “王爷,我怎么睡床上去了。”沈时抬眼看了看魏闻寒。 “你忘你昨晚怎么上的床?” “不记得了。”沈时乖乖的答。 魏闻寒轻笑一声:“昨晚你梦游,非要到床上睡。不能睡就哭。” “啊?真的?” “真的。” 沈时一脸严肃地思考着自己到底梦不梦游这件事。从来没听人说过自己梦游啊,突然就发病了吗?不是吧?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啊。好像还听说过梦游自己从楼下跳下去,死了的。 不要啊!沈时脸都皱了起来,难道以后睡觉要用绳子绑起来? “肚子饿不饿?”魏闻寒打断沈时的思考。 “饿。” “那我们下船。听说河边的早市有很多好吃的。” “真的?那快走吧。” 街边的小贩早早的就把热腾腾的早点准备好,整整齐齐摆在蒸笼里。一掀开蒸笼盖,热气扑面而来。 大肉包,白嫩嫩圆鼓鼓,一掰开肉汁顺着面皮往下滴,一口咬下去肉香麦香,瞬间在嘴里崩开。 抄手颗颗饱满,在沸水里煮地飘起来,用笊篱从水中一捞,放进红油骨汤中,再撒上一把葱花,红绿白颜色分明。 一条劲道的面筋在摊主手里上下弹跳,啪啪打在案板上,均匀粘上些生粉,摊主就拎着放进滚烫的油锅,刺啦,面筋瞬间膨胀,表皮金黄,摊主还时不时翻动下,一根金黄酥脆的油条就炸好了。 —— “我要吃肉包子,还有红油抄手,油条也要,再来一碗豆腐脑。”沈时一顿乱点,看见的都想尝尝。 “好。”魏闻寒答应着,给铭一使了个眼色。 自己牵着沈时找了个地方坐下。 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肉包、抄手、油条、豆腐脑、羊肉汤、肉饼——。早市上有的都买了来。 “我开动啦。”沈时每样都尝了尝,尝一种眼睛放一次光。 魏闻寒看的瞬间有了食欲,刚拿起筷子。 沈时就阻止了他,认真严肃道:“你等我先试完再吃。” 魏闻寒愣了下,随即便笑了。这小傻瓜!能给他吃的东西,肯定是试过毒的。自己还傻傻在那儿试毒。真笨!! “嗯,应该没问题。王爷你吃吧。都很好吃呢,你快试试。” “好。” 好饱!!沈时摸着自己的肚子,想了想还是算了,这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什么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哪有美食暖人心。 “刚刚是不是有买栗子糕,我们再去买点吧。” “你喜欢吃?” “嗯。很好吃。” 沈时回味了下,栗子糕甜而不腻,松松软软,齿间留香。小福子他们应该喜欢吃。 “那去吧。”魏闻寒站起身牵着沈时往买糕点的铺子走去。 “老板,这里的糕点每样都拿一个,装三份。”沈时豪气的对着老板比了个三。 “好叻,客官您稍等,马上为您装。” “这么多。”魏闻寒看了眼沈时的肚子,虽然不差钱,撑坏肚子可就得不偿失。 “小福子、柳梦之还有楚美钰,一人一份。不多呀。”沈时数了数。 “那本王的呢。” “啊?你刚刚不是吃了吗?” “没吃。” 沈时看了看魏闻寒的脸色,冷脸中带着怒火,他立马改口对着老板大声喊:“老板,来四份。” 提着三份点心,沈时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院子。回来的马车上,魏闻寒一直板着脸,眼睛死死盯着他,像是要把他撕碎吃进肚子。 沈时在马车上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减少存在感。脑子里一直在思考自己又是哪里惹到他了?! 回到房间,沈时给自己灌了杯水,平复下跳动的心脏。 太可怕了!!这阴晴不定的煞神,动不动就冷脸,动不动就生气,还动不动就发骚。哼——,真难伺候。 不伺候了!! “主子,您回来啦。我伺候您洗漱。” 小福子将他的外衣脱下,扶他坐下。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着脸和手,力度轻柔,生怕弄疼了他。 “嘶——。” “怎么啦?”小福子赶紧停下,紧张地上下打量着沈时。 沈时捂着嘴说:“嘴巴被蚊子咬了,破了点皮。” “我去拿药。” 小福子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唇脂,在手指沾了沾,轻轻点在沈时嘴巴破皮的地方。小嘴红润润的,只有嘴角处有一个小小的洞,四周泛着微微地白。 小福子仔细打量着,轻声说:“主子,这不像蚊子咬的呀。像是——。” “像什么?” “像是被亲肿咬破的。” “你亲过女孩子?” 小福子脸一红,赶紧否认:“没有,没有。” “你都没亲过,怎么知道是咬破的?” 沈时一脸不可思议,想想也不可能呀。昨晚房间里就他和魏闻寒,魏闻寒亲自己?还亲肿咬破了?沈时赶紧甩了甩自己的脑袋,把那脑洞大开的想法甩出脑子。 “不管了!我给你带了点心。你自己去拿。柳梦之他们在吗?” “柳美人和楚美人,今天休息,都在呢。” “我去找他们。” 沈时穿好衣服,小福子又把他的头发梳好。提着两份点心和沈时出了门。 沈时:“早啊,都在呢。正好,给你们带的礼物。” 小福子端着糕点放在桌子上后,垂手退了下去。 “多谢。”楚美钰看着沈时,微笑表示感谢:“有心了。” “不客气不客气。” 柳梦之点了点,精神些许低落,心不在焉。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吗?”沈时问道。 楚美钰看了看柳梦之,又看了看沈时,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三人沉默了好久。 柳梦之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沈时行了个礼。 沈时立马站起身来,托着柳梦之行礼的手,有点不知所措:“怎么啦,这太隆重了吧。” 柳梦之直起身子,表情严肃认真:“我母亲病危,可能没剩多少时间了。我想回去见见她。但是王府有规矩,美人到府不满一年,不能离府。” “沈时”柳梦之哀求道:“沈公子,你能不能帮帮我?” “啊?我,这,我——。” “我之前对你多有得罪,我跟你赔礼道歉。” “不不不。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我知道我的要求过分了,可是真的没办法。”柳梦之低下了头,手狠狠地砸到桌子上,手一下就红了。他丝毫不在乎,拳头攥得紧紧的。 沈时很认真的说:“你跟王爷好好说说,求求情。王爷很好说话,会同意的。” 王爷虽然有时候很可怕,心思琢磨不定,但每次还是有求必应。沈时心里想着。 楚美钰苦笑道:“王爷只是对你好说话。” “啊?”沈时不解:“为什么?” 楚美钰继续说:“我和梦之进府时间比你长,见到王爷的次数也就那么寥寥几次。还是你来了之后,见到王爷的次数才多了起来。” 柳梦之点点头。 不是吧!!! 所以魏闻寒那个大煞星就逮着他一人整!!! 天天顶着那皮笑肉不笑的脸,在自己面前晃!!! 天天说些荤言荤语,来捉弄自己!!! 天天想着扣月钱,来威胁自己!!! 天天嘚瑟他的腱子肉,来打击自己!!! 他,绝对,是故意的。 捉弄自己很好玩,是吧!威胁自己很高兴,是吧!打击自己很有成就感,是吧! 魏闻寒,大傻逼!! “啊?这?”沈时挠了挠头:“其实他也没很好说话。” “沈时,求求你,帮帮我。你的大恩大德,我会一辈子都记得。” 柳梦之红了眼,没办法,沈时是现在唯一能帮他的人。如果沈时都不帮他,他都不知道找谁?找他家里人吗?他只是个庶子,还是舞姬生下来的,从小备受欺辱。因长得颇有姿色,便被送到王爷府。他的人生从来不是自己能做主的。现在连母亲最后一面也——。 “沈时,你帮帮我,好不好。”眼泪从柳梦之的眼眶中溢了出来:“求你!” 他只是想见母亲最后一面。 沈时一看到柳梦之哭了,立马慌了起来,连忙安慰:“你别哭,别哭,我想想办法。我——。我帮你去问问。”沈时有些犹豫:“但是我不能保证。” “好,谢谢你。” “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你肯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真的。谢谢你。” 回到房间,沈时抱着脑袋,支在桌子上。头发都被他抓乱了,现在脑袋顶上就像顶着个稻草窝。 沈时:“王府真的有这条规矩吗?” 小福子:“有的。” 沈时:“我怎么不知道。” 小福子:“您失忆了。” 沈时:“哦,对,我失忆了。” 沈时:“真的要呆满一年吗?” 小福子:“王府规矩是这样的。” 沈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可以改。” 小福子:“您加油。” 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要怎么去说? 沈时一个头两个大,想到今天早上魏闻寒那张冰脸,生人勿进的气势,以及眼中吃人的狠意。 这个任务好艰难呀!!怎么一开始就要打终极BOSS!!系统不待这么玩儿的呀!!! 要不放弃吧。沈时心里打了个退堂鼓。 但一想到柳梦之就要没有妈妈,沈时心里就不忍心。他知道没有妈妈的小孩子有多可怜,因为他从小也没有妈妈。 但是如果这是一直就有的规矩,他就是一个小小美人,连王府正式工都算不上。怎么可能改变这规矩呢。 而且魏闻寒是王爷,怎么可能听他的!他王爷的面子不要了吗?如果他一不高兴,就又要扣他的月钱。 月钱很重要。可是月钱没有人命重要。 最主要的是魏闻寒,很!可!怕!超级!无敌!非常!可怕! 怎么办呀??? 看着沈时抓耳挠腮的,小福子叹了口气:“主子,要不,您去试试?说不定有用呢。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没有信心。”沈时装死:“一点都没有!” “主子,相信自己,你绝对有。” 小福子推着沈时坐到梳妆台前,拿着梳子把他那一头抓乱的头发梳顺,用一根银簪将一头乌黑长发束住,簪子是莲花样式,简洁淡雅。眉心处画了一朵莲,嘴唇稍稍点点胭脂。又拿出一套白色长衫,长衫右襟一朵红莲灼灼盛开。 沈时看着镜中的自己,小福子这是打算让他去色诱!!! “主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小福子抚了抚沈时的长衫,把皱起的地方弄平整:“其他的就看主子自己发挥了。” “我,这行吗?”沈时不自信地问。 这这这,色诱这么高难度的技能,他不会呀。而且对方还是个男的!正儿八经的八块腹肌的男的!! 自己喜欢的一直是温温柔柔的女孩子,他是直男!直男! 直男怎么去色诱另一个男的?不行,技能难度太高,实施不了。 “真的没其他的办法吗?”沈时不死心。 “这是最好的办法。”小福子肯定。 “我们再商量商量。”沈时还是不死心。 “没有其他办法。”小福子肯定。 “真的不能再商量商量。”沈时继续不死心。 “没得商量。”小福子肯定。 小福子推着沈时出门,不给他磨蹭的余地。 经过荷花池的时候,荷花开得正好。层层叠叠的荷叶上滚动着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蜻蜓立在荷苞尖尖上,抖抖自己的翅膀。开的正盛的荷花,花瓣次第绽放,最外层是浅浅的粉色,越往里面越深。花蕊是粉粉的黄,害羞得藏在层层花瓣中。 沈时想着求人办事,不能空手。就让小福子帮忙摘了一朵又大又漂亮的荷花。 手里拿着东西,心里总算踏实了点。 一路上,沈时一直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没事儿没事儿,求人办事就是这样子的。豁得出去才能成功。放轻松深呼吸,不要紧张。 魏闻寒不可怕,魏闻寒不是老虎不吃人,没事儿没事儿。 呜呜呜——。可是他真的很可怕,他会吃人。 小福子引着沈时到了书房,小声地和守在门口的铭一说他家主子求见王爷。 铭一点点头,进去通报。 看到铭一,沈时好不容易做好的心里建设轰然崩塌,还没等他转身,铭一走出书房,请沈时进去。 啊啊啊啊——,他不想进去啊。 “主子,”小福子小声提醒:“不能让王爷久等。” “哦!”沈时拿着花,步履艰难一步一步往里迈。算了,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 进!! 第11章 第 11 章 沈时一进去,铭一就很有眼力劲的把门关上了。 铭一大哥,也不用这么积极呀。沈时缩了缩,偷偷撩起眼皮看了眼魏闻寒。 魏闻寒头戴金冠,一身玄色衣袍,长袍领口袖口都镶绣着银丝流云纹,同色祥云宽边锦带裹着他精瘦的腰。立于案前,微微弯腰。右手握住毛笔,手指修长有力,笔尖轻拂过宣纸,行云流水。眼神专注而深邃。 沈时看着认真作画的魏闻寒,不敢打扰。直直杵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 待魏闻寒落下最后一笔,抬眼看了看沈时,沈时也偷偷瞄了瞄魏闻寒。 两人眼神就这么对上了。 “王爷。”沈时拿着花给魏闻寒行了礼。本想着走过去把花放在画案上,就看见魏闻寒放下笔,朝着他走了过来。 “送我的?”魏闻寒看着花,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嗯嗯。”在荷花池摘的,特意选了朵最大最好看的。沈时赶紧把花递给魏闻寒。 他却不接。 沈时抬头看着魏闻寒,见他一脸笑意。正想着和他说柳梦之的事情。就看见魏闻寒抬起自己的手,用指尖轻轻抚着自己眉心的那朵莲花花钿。 “这个也是特意的?” 看着魏闻寒的表情,如果沈时不说是,估计会被扣月钱。 “嗯嗯。”毕竟有求于人。 “那,这唇色。”魏闻寒盯着沈时红润微肿的嘴唇,眼神暗了暗。他记得这味道,饱满香软,含在嘴里香甜无比。魏闻寒手指轻抚着,眼神专注。 “嗯嗯。” 虽然是小福子的主意,但我是他的主子,算自己头上应该没问题。 “这衣裳?” 魏闻寒手指往下滑,停在那朵盛开的红莲上。 “嗯嗯。” 这也是小福子的功劳。沈时心里默默说。 “你呀。”魏闻寒心情大好,曲起食指弹了下沈时的额头。 沈时捂住自己的额头:“疼。” 魏闻寒拉着沈时的手,让他坐到软榻上。沈时从榻前往外望去,一片荷花在微风中轻摇。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他摘荷花的地方。 “王爷,您早就看见啦。” “嗯。” 就见他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花瓶,把荷花插到瓶中。 “摆哪里好呢?”魏闻寒含笑着问沈时。 沈时四下看了看,指着最里边也是最安静的一角,说:“嗯,摆书桌吧。那里看不到荷花。” “好。” 一张紫檀木书桌摆在中间,案几上,笔墨纸砚摆放整齐,后面是一把紫檀大椅。后排和两侧的书架上,整齐陈列各种书籍和竹简。 “好多书啊。”沈时看着两眼放光羡慕的说。 “你想看吗?” “我看不懂?”沈时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二十一世纪写的都是简体字啊,繁体字只能在特定的搭配时才能看懂。嵗不认识,十八嵗就认识啦。他不是文盲,他只是繁体盲。 “我教你。” “啊?” “想学什么?” “不知道。” “那就学百字文吧。启蒙学。”魏闻寒轻笑一声。 嗯?启蒙?那不就是相当于现代小学一年级拼音!他是在取笑自己吧,他绝对是在取笑自己!!! 不学!你笑话我。沈时有了小脾气,但是沈时不说。 “过来。” 沈时还是听话走了过去,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他可是顶级大大大大BOSS。惹不起惹不起。 魏闻寒在桌案上铺好宣纸,用镇纸压着纸边。手指执起笔,在砚台里沾了沾。 “站这里。”他把沈时拉到自己身前,半环着沈时。腰腹紧紧贴着沈时的背,男人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叩在他背上。 沈时心脏扑腾扑腾地跳的更欢快,耳朵红彤彤。 “拿着笔。”魏闻寒低沉的嗓音贴着他的耳朵传来。 “哦。”沈时有些微慌张地接过笔。 然后男人的大手就包着他的小手,带着他一笔一划在宣纸上划动。男人的字行云流水,遒劲有力。 一张纸写完,魏闻寒带着沈时停下笔。 “真好看,王爷的字,写的真好。”沈时由衷赞美道。 “这也是你写的。” “那是王爷教的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魏闻寒笑道:“那我以后天天教你。” 什么!!不!这绝对不行!!谁要你天天教!! 自己!不!要! 要不是有事求你,才不想出现在你面前。哦,对,差点忘了,还有事情要说。 “王爷。”沈时低着头不敢看向魏闻寒。 “嗯?” “那个,我想,我想说。”沈时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想说——。” “想说什么?想说你饿了吧。”魏闻寒笑着看着他的发顶,打趣道:“本王听见有个小肚子在咕咕叫。” “哪有。” “先用膳吧。” 水晶肴蹄、鸡汤煮千丝、金陵丸子白汁园菜、清炖鸡孚、软溜珠康鱼、龙身凤尾虾清炖全鸡、蝴蝶飘海冰糖湘莲、海参盆蒸、香炸琵琶虾、玉带虾仁、白扒通天翅、鹿脯蜜炙鸠子、五味杏酪鹅、羊蹄笋、干煸冬笋、醉蚌肉、冰糖百合马蹄羹、翠玉豆糕、苹果蜜饯、糖荔枝、红枣雪蛤汤——。 虽然魏闻寒是个大坏蛋,但是看在每天让自己吃美食的份上,小小原谅下他。 “沈美人,喝一杯?” “不。”沈时严厉拒绝:“饮酒伤身。” 得!原谅早了。 继续诱哄道:“这是西域上供的美酒,葡萄酿制,小酌不伤身。” “不!中午喝酒不好。” “哦,沈美人是想晚上喝?”魏闻寒打趣道。 “不!白天晚上都不喝。”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还想看看沈美人,美人醉呢。”表情甚是遗憾。 就知道他留自己吃饭,不安好心。大坏蛋!沈时心里骂着。 “沈美人是在心里骂我吗?” “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说。”沈时立马反驳。这人太厉害了,总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怎么办呀。 “那沈美人刚刚的那个白眼,是什么意思?” “噎着了。” “那正好用酒顺顺。”魏闻寒不死心。 “我喝汤,喝汤就好。”沈时赶紧端起一碗汤,咕噜咕噜灌下去。 “好了,不逗你。不要真噎着。”魏闻寒伸手将他的碗放下去。 “哦。”算你有点良心,虽然不多。 用完膳,魏闻寒坐下饮茶。茶香幽幽,弥漫整个屋子。 沈时在他面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怎么开口呀?脸皱巴巴的,眼神时不时偷偷瞄下魏闻寒。 魏闻寒一派悠然坐在那里,慢慢品茶,就看着沈时一脸愁容,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偶尔还偷瞄下他。像是一只想要主人安抚但是又不想打扰主人的小狗,心里暗暗发笑。 “王爷。” “嗯?” “那个,茶好喝吗?” “入口回甘,唇齿留香。” 魏闻寒端了一杯给沈时,沈时想都没想仰头往嘴里倒。 茶特有的苦涩味在嘴里四散,沈时脸都皱了起来。好苦!心里苦就算了,嘴巴也苦。但是言不由衷道:“好喝,好喝。” 沈时把杯子放在桌上,坐到魏闻寒对面。 “王爷。” “嗯?”品茶。 “有件事情想和您说。” “什么事。” “柔柔还好吗?” 沈时你在干什么!!!你都在扯什么犊子!!!扯天彻地,就是不扯正事!!!沈时心里崩溃了。 “自在逍遥,无忧无虑。” “那就好,那就好。” “王爷。” “嗯?”继续品茶。 “我有事先走了。” 沈时站起来直接冲到门口,手扶着门框站定。思考片刻像是下定某种决心然后又一个急转身,坚定地走到魏闻寒面前。 “王爷。” “嗯?”品茶中 “我,我,我——。”沈时重重地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大声道:“王爷,您能不能放柳梦之出去?” “哦?为什么?”魏闻寒放下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看着沈时,语气波澜不惊。 “就是他妈,哦,不,他娘生病了,很严重。他想回去看看。” 魏闻寒脸色不变但语气些微有些严厉:“你知道王府规矩吗?” “知道的。”沈时低下头。 “你知道,规矩一但被破了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甚至无数次。那规矩就不是规矩了。”魏闻寒严肃道。 沈时小声说:“知道的。”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说?” “就是不忍心看着柳梦之伤心难过。” “为什么?” “因为没有娘的孩子很可怜。”沈时想到自己没妈妈被欺负的情景,眼泪就溢出眼眶,在脸上形成一颗颗泪珠,顺在脸颊滑了下去。 魏闻寒伸手把沈时抱在怀里,擦掉他颊边的泪,轻声安慰:“好了,不哭。” 沈时双手抓着魏闻寒的衣襟,脸埋在他的胸膛上,眼泪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将他的衣襟打湿一大块。 “没有娘,小孩子就会被人欺负。会吃不饱穿不暖,被人欺负都不知道跟谁说。我不想看到柳梦之伤心。”沈时闷闷地哽咽地声音传到魏闻寒耳中。 “好。放他出去。” “真的?”沈时头一抬,一激动鼻子里冒出个鼻涕泡。 “真的。”魏闻寒拿着手帕给他擦脸,隔着手帕擦他的鼻子,还捏了捏。 “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魏闻寒嘴角一弯:“本王想要沈美人,天天来书房练字。” 什么??!! 柳梦之出府那天,沈时早早就起了。 唉。以后院子里就剩他和楚美钰,以后就少了个人和自己拌嘴,突然就冷清了许多。不过魏闻寒居然同意让柳梦之提前出府,他人还是不错的嘛。但是一想到要天天到大魔王书房练字!!! 对魏闻寒的那点好感,一下子跌到谷底。大魔王还是大魔王,不能因为做了一点点好事就原谅他。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不能因为一时的好感,就放松警惕。还是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付他! 万一他就是故意接近,看自己到底是不是原主呢? 可能他之前所有的接近都是为了试探自己?? 这都是什么事啊!!! 自己就想安安静静当个米虫,攒多多的银子。真没有其他企图啊! 为什么,不放过?!求放过!! “主子,柳美人出门了。” “哦。”沈时站起来,整理下衣服,出了房间。 柳梦之在和楚美钰道别。楚美钰满脸泪花,楚楚可怜,手紧紧抓着柳梦之的手,哀伤道:“梦之,此去怕是不能再见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嗯,知道。你也好好照顾自己。”柳梦之抬手用帕子擦了擦楚美钰的脸,轻声安慰:“别哭了,眼睛都红了,像兔子。” “你才兔子呢。” “走了啊。”沈时走过去。 “嗯。走了。”柳梦之对着沈时作了个揖,郑重道:“多谢。” “别。没事儿!你能回去就好。”沈时伸手将他扶起来。 没事儿个屁呀。他以后得天天对着大煞星!!!有事儿,很有事儿,事儿大得很!!! 沈时不说,沈时默默承受。 “我送送你吧。哦,对了。小福子。” 小福子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上前来。 “这是我一点心意,你出去能用得上。我知道不多,你别嫌弃。”沈时将盒子递到柳梦之手里,有点不好意思:“我来的时间不长,只能拿出这么点。” 柳梦之接过,打开一看,是一百两银子!! “不,我不能收。”他赶紧将盒子还给沈时,说:“你恩情我已经还不完了,不能奢求其他的。” “唉,收着。你出去了,什么都要花钱,多点银子傍身,总归是好的。再说,我在这里有吃有喝,花不了什么钱。拿着拿着。” “不,真的不能收。” “我说能就能。”沈时将银子硬塞到柳梦之怀里,故作生气状:“你再不收,我就生气了。我一生气我就跟王爷说,不让你出去。” “你呀。”柳梦之妥协:“以后有机会我会还你的。” 沈时调皮道:“行啊,要不你打个欠条。” “柳美人,时辰不早,该出门了。” 说话男子约四十,身着深色长袍,衣料不奢华但干净利落。头发仔细束起,头戴简洁帽冠。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沉稳与干练。 “这是?”沈时小声问小福子。 小福子恭敬且小声答:“这是宋管家。前些日子去处理王爷名下庄子收租的事情。昨天才回。” “哦。” “宋管家可厉害啦。王府上下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他——。”小福子还没说完。 就见宋管家给沈时行了个礼:“小人宋千,见过沈美人。” “啊?你好你好。”沈时赶紧回礼。 宋千?送钱?好名字!难怪能当上管家。谁不喜欢一个能送钱的管家呢。 府门外,马车已经备好。 柳梦之在马车内掀开帘子,跟他们做最后的道别。 宋千对着沈时作了个揖,说:“王爷命我送柳美人回府。小人先告辞。” “好的好的,你们路上小心。” 沈时趴在窗子上,轻声嘱咐道:“有空给我写信。” “好。你们回去吧。”柳梦之挥挥手,红了眼眶,眼里满是不舍,但还是狠心放下帘子。 “驾。”车夫鞭子一甩,马车缓缓动了起来,马蹄踩在青石板街道上,哒哒哒响着。 楚美人拿着帕子在那里抹眼泪,小声抽泣。 沈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马车看不见,转过身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第12章 第 12 章 刚进门,就听到门房说:“风校尉,回去吧,王爷不见客。” “风某替小弟前来请罪,烦请通报。” 此人英挺剑眉、黑眸锐利、身姿挺拔。一看就是当过兵,站如一棵松。 “这人又是?” “这是风陆,风校尉。被王爷打断手脚莱阳侯世子的哥哥。风校尉是莱阳侯早年间收养的。本应该是莱阳侯亲自上门致歉,但是莱阳侯缠绵病榻,多年不曾出门,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风校尉出面。莱阳侯世子是老来得子,被其母亲溺爱的狠,莱阳侯又病重,无力管束,所以横行霸道惹是生非。每次都是风校尉出面赔礼道歉,给他收拾烂摊子。” 沈时感慨:“风校尉真是个好哥哥。” “何止啊。”小福子左右看下,确保周围没人,说:“我听说莱阳侯夫人对风校尉甚是不满。尤其当初莱阳侯想把侯位传给风校尉,莱阳侯夫人以死相逼。莱阳侯病重,风校尉在府中日子并不如意。只怕是莱阳侯一撒手,世子一世袭,风校尉估计会被赶出家门。” “啊?” 沈时不可思议,这这,他又听到什么侯府秘闻了。 真是八卦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现在都在传言,风校尉是为了还侯爷的养育之恩才留在侯府,为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收拾烂摊子。不然谁乐意天天给人低头哈腰赔礼道歉呀。凭风校尉的能力早就能干出一番事业啦。” “他很厉害?” “很厉害的。他可是当初最年轻的校尉。可是十几年过去了还是校尉,都是为了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沈时惋惜:“那真是可惜啊。” “谁说不是呢!” “昨天晚上把莱阳侯世子丢过去之后,风校尉立马就到王府赔罪。但是王爷和您都没有回府。” “哼!是个那什么世子乱说话。该打。” 看着沈时一脸怒色,小福子撸起袖子:“是不是那个莱阳世子惹您生气了,小的给您去打他。” “不是我。”沈时一想到昨晚的一幕,愤愤不平:“反正他该打。” 想到昨天晚上,那个世子说的那些话,沈时心里还是生气。哼,活该! “真的被打断了手脚吗?”沈时还是心有余悸地问。活生生打断骨头那得有多痛,想想就浑身发冷! “是的。听说打的可惨啦!那哀嚎声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小福子抖了抖。 “啊?那太惨了。” 还没到院子门口,隔老远就看见铭一在那等着。 不是吧?这是特意来逮他的?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沈时欲哭无泪。 “沈美人,王爷在等您。” “我知道了,走吧。” 沈时慢腾腾跟着铭一到书房。魏闻寒已经站在书桌前,练起了字。 “王爷。”沈时请安。 “嗯。过来。” “哦。” “今天练这四个字。” “什么字?” 看着已经写好苍劲有力的四个大字:佳偶天成。 “为什么要写这个?不是要练百字文吗?” 佳偶天成是什么鬼??谁佳偶?谁天成?他这是又想到什么法子整自己了吗? 不要啊! 我要百字文! 我要小学生启蒙! “我想教。” “好吧,你是老大你做主。”沈时不反抗,沈时遵命。 练了几十张之后,魏闻寒终于放过他。字是练完了,但他还是环抱着沈时,把他卡在自己和桌子中间。沈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觉得哪张最好?”魏闻寒贴着沈时的耳朵问。 “都好。” “嗯?” “每张都很好,王爷您教的真好。”可不可以放开他呀,这样真的男男授受不亲呀。 “选一张最好的。”魏闻寒不放过他。 “我选不出,都好。” 魏闻寒挑出一张,举着给沈时看:“那,这张,好吗?” “嗯嗯。好的。” 沈时只想让魏闻寒赶紧结束这选字的游戏,放开他。 他的腿要抽筋啦。 “行。那就这张。待会儿送到裱画店,装个框裱起来,你说挂哪里好?”魏闻寒还是不打算放过他。 “啊?这个要挂起吗?” “嗯。沈美人写的字,当然要好好收藏。” 你高兴就好。沈时在心里呵呵。 “王爷,风校尉求见。” “不见。” “是。” “为什么不见呀?”沈时疑惑。别人都登门道歉了,是不是不好呀。 “不想见。” 想想也是,道歉就一定要原谅吗?而且这是魏闻寒自己的事情,旁人也不好说什么,虽然那个风校尉看着很可怜。 “哦,那就不见。” “嗯。” 沈时小声问道:“王爷,练完字,我可以走了吗?” “你着急走?” “我不是我没有,我怕打扰王爷。” “本王不怕沈美人的打扰呢。” 呜呜呜——。我怕被你打扰呀。我想回去!放我回去! 魏闻寒从书架上拿下本书,递给沈时。 “沈美人今日陪本王看看书吧。” “哦,好。” 两人一人一本书,分坐榻上,开始闲适看书时光。 沈时很努力去读,联系上下文,尽量理解文章意思,奈何都是繁体字,沈时两眼黑了一黑。实在读不下去了,他捧着书凑到魏闻寒面前。 “王爷,这个字读什么?” “哪里?” 魏闻寒左接过沈时手里的书,右手很自然揽过沈时的腰,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头搭在沈时的肩膀上。两人贴得很近,但沈时现在脑子里只有不认识的字,没注意到魏闻寒甚是享受的表情。 “这个。”沈时手指指着攜。 “携,携手。” “哦。” “就是这样子。”魏闻拉着沈时的手,举到他的面前。 “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放开。”沈时赶紧将自己的手抽出来,耳尖红红的。 “那这个呢?”指着豔。 “艳,艳如桃李。说的是沈美人的容颜像成熟的桃李那般娇艳。”魏闻寒贴着沈时的耳边解释道。 “我,我知道。不用解释。”沈时赶紧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大魔王怎么老喜欢贴着人的耳朵说话,什么怪癖。这毛病不好,得改!! 魏闻寒轻笑一声:“我读一遍给你听。”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情诗!!!沈时懂了!!这是首情诗!! 他要魏闻寒教他情诗!! 难怪他的表情怪怪的!! 难怪他要贴着自己的耳朵说话!! 难怪他要靠得那么近!! “我,我——。王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时腾得一下站起来,低着头搓着手。 我了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 “哦?你什么?”魏闻寒心情甚好。 沈时抬眼看了下他,又迅速低了下去:“我不是,不是那个。” “不是哪个?” “就是,就是男同。”终于从嘴巴里挤了出去,眼睛一直偷偷打量着魏闻寒,生怕他脸一冷,就吩咐别人打断自己的腿。 “男同?” 沈时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断袖!!” 魏闻寒惋惜道:“沈美人认为感情也要分三六九等吗?太让人伤心了。爱情这么美好,在沈美人眼里确是污浊的。”脸上的表情哀怨得像是沈时做了天大的对不起他的事,就差捂胸吐血了。 “不,不是的。我个人绝对尊重这份感情。”沈时赶紧解释:“没有偏见,也没有歧视。爱是不分年龄不分性别的,只要两人真心相爱,就应该得到祝福。感情没有三六九等,无论什么感情都是平等美好的。我绝对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我发誓。” 天呀。这课题太难了。就算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哲学家也讲不明道不白,爱这一伟大的课题呀。他只是个大学新生啊,还没法思考这一伟大又深邃的主题。 求放过!! “王爷,我错了。” 看着魏闻寒渐冷的脸,沈时及时滑跪认错,他实在是没有词汇再形容爱情多么可贵多么美好多么平等多么不分阶层不分性别不分年龄。 爱超越一切!! “错哪里了。” “我不该亵渎感情。” “嗯,还有呢。” “我要接受美好的感情。” “嗯。” “风校尉,天色已晚,您还是先回去吧。王爷今天不见客。” “恕风某打扰了,明天再行请罪。” 门房一:“风校尉真可怜,摊上这么个弟弟,唉。” 门房二:“谁说不是呢,明明那么有本事,也算是年少成名,却蹉跎半生,可惜呀可惜。” “王爷,风校尉已回。”铭一回报。 “嗯。下去吧。” “是。” “早上想要求见您的那个吗?” 沈时刚用完晚膳,不出意外又吃撑了。魏闻寒牵着他在花园消食,这项流程成了现在每天必打卡项目。沈时也很奇怪堂堂王爷整天为什么这么闲?!但他不敢问! “你怎么知道的?” “早上送柳梦之的时候,看见的。他在外面站了一天吗?” “嗯。” “好厉害!”沈时感慨道。 “站一天很厉害吗?” “很厉害呀,而且他站得笔直。” “站得笔直很厉害吗?”语气渐冷。 沈时偷瞄了一眼魏闻寒的脸色。心下一紧,这是要糟!这个大魔王一脸郁色,眼神不善。一副风雨欲来的阴沉!沈时当机立断彩虹屁吹起:“不,一点也不厉害。王爷才是最厉害的。” “哦?本王哪里厉害?” “王爷会骑马。” “风校尉也会骑马。” 糟!! “王爷会一手好字。” “风校尉也会一手好字。” 这是不能善了了!! “王爷会教我骑马,王爷最厉害。” “继续。” “王爷会教我写字,王爷最最厉害。” “嗯,继续。” “王爷会教我认字,王爷最最最厉害。” “嗯。”神色渐松。 “王爷会给我涂药,王爷最体贴。” “嗯。”心情渐好。 “王爷会给我月钱,王爷最大方。” “嗯。”神情愉悦。 沈时心里无能咆哮:魏闻寒你是三岁小孩子嘛,天天被你欺负就算了,还得天天哄着你??说错一个字就变脸,你是变色龙吗? 魏闻寒眉梢一挑,春风和煦:“沈美人的嘴越发会哄人了。” “都是王爷教的好。” “看在沈美人这么乖的份上,明天带沈美人去别庄,泡温泉可好?” “真的?” “嗯。” “那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 沈时一脸兴奋,声音都微微上扬:“我还没泡过温泉呢。好玩儿吗?怎么泡的?” “沈美人想知道?” “嗯嗯。”一脸求知如渴。 “耳朵伸过来,我告诉你。” “什么呀?”沈时侧着头将耳朵凑过去。 “脱光衣服,泡在里面。”魏闻寒低沉诱惑的声音,传到沈时耳中。 沈时脸,艳如桃花。 还没等沈时消化完,魏闻寒接着又来了一句:“明天,我和沈美人坦诚相见。” 风陆刚踏进侯府门,就听到下人说夫人找他,要他赶紧过去。莱阳侯夫人已等候多时,一见风陆回来,立马就问:“怎么样?王爷怎么说?” 风陆摇摇头:“王爷不见客。” “你,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当初是我们好心收留你,收你做义子,助你成才。就是希望你能帮衬一二。你倒好,连面都见不上。” “夫人教训的是。”风陆低头认错,不辩驳一句。 “你弟弟被打断手脚,你看看他有多可怜。他还是个孩子,就算稍有冒犯,也不至于被断手断脚。这闻亲王真是太歹毒了。” “夫人慎言。” “我慎言什么?我说的不对吗?好好一个孩子,出去看个灯,回来就血肉模糊。他闻亲王也下得去手。你是听不到你弟弟的哭声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你怎么那么冷血?” “夫人息怒。” “你连王府的门都进不去,要你有何用?要你好好看着你弟弟,你看不住。要你好好帮衬他,你也使不上力。枉我们一心为你铺路。你真是忘恩负义。” “夫人教训的是。” 无论莱阳侯夫人怎么责骂,风陆就直直站在那里,默默听训。 “你——。”莱阳侯夫人气急,拿起杯子就扔向风陆。 风陆也不避,任由杯子砸在自己身上。 “夫人——。”婢女小跑着进来,看见这场景,连忙放缓脚步,小声道:“夫人,世子疼痛难忍,想要您过去。” “怎么不早说。一群没用的东西。” 莱阳侯夫人一听世子情况,立马往世子房间跑,悲嚎:“我可怜的儿呀,娘亲来了。” 风陆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件外袍,整理下。抬脚往侯爷房间走去。 莱阳侯平躺在床上,脸色枯黄,形容枯槁,已被病痛折磨多年。 “义父”。风陆行礼。 “王爷还是不见。” 风陆摇摇头。 “唉。” “我明天再去请罪。” “这次他犯下大错,恐怕你也——。算了。你不要勉强自己。” “我会尽力的。” “是我管教无方,连累你了。” “义父,忧思伤身。” “陆儿,你该为自己打算了。这个侯府拖累你太多。” “这是儿子该做的。” 第13章 第 13 章 别庄位于山间,路途遥远,有一半的路是盘山山道。天刚蒙蒙亮沈时就被挖出被窝,哈欠连连上了马车。 沈时泪眼婆娑给魏闻寒请安:“王爷,早。”接着就是一个哈欠呼之欲出,但他生生忍住。在王爷面前哈欠连天,算不算殿前失仪呀?!可得忍住了! “沈美人这是高兴得哭了。” 魏闻寒正姿势优雅的用着早膳,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淡定。 “多谢王爷带我去泡温泉。”沈时咬着牙后跟答谢。他被那句坦诚相见,折腾到大半夜才闭上眼睛,现在又被拉着起了个大早!起床气十足但是只能自己憋着!又一想到坦诚相见他恨自己穿越的时候为什么没带上件泳衣。不过,仔细想想都是大老爷们,怕什么。澡堂子不就是坦诚相见吗?温泉又不是只有浴池那么小,大不了选个离他最远的角落待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用膳吧。” “谢谢王爷。”沈时夹起一个水晶梅花包,皮薄软糯,轻咬一口,汁水在齿牙间游荡:“嗯——,好吃好吃。” 沈时吃得饱饱的,刚刚的起床气也不见踪影。他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问“王爷,大概要多久才能到。” “两三个时辰。” 一个时辰等于两小时。两个时辰四小时。三个时辰六小时。这么远啊!!一上午的时间都用在赶路上了。沈时一想到这儿就把自己想困了,使劲眨巴眨巴眼睛,硬撑着不让它合上。 “困了?”魏闻寒把视线从书上转到沈时身上,看着他一脸困倦但还是强撑着。 “有点儿。”沈时顾不得什么殿前失仪了,控制不住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起太早了。” 魏闻寒拍了拍身边空位置,示意沈时过去:“那就睡会儿吧。” 沈时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那个空位置。不知道这个大魔王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是看着那柔软细腻的皮草,坐上去肯定很舒服。 脑中的小人: 一个:不能过去,他肯定又在使坏。 一个:你看那厚厚的皮草,软乎乎,好舒服。 一个:不能被外表蒙蔽,醒醒。 一个:人生要及时享受,再苦不能苦自己。 一个:警惕糖衣炮弹的袭击。 一个:睡起觉来好舒服。 —— 沈时终究是没抵得过诱惑,坐了过去,手一摸到那层厚厚软软的皮草,心下惊到:好柔软好舒服,皇室专有必属精品呀!! 皮草太过于舒服了,加上瞌睡来得太凶猛,不多时沈时头靠着车厢睡着了!! 魏闻寒放下手中的书,伸手把睡得香甜的沈时揽到自己怀里,看着他微嘟着的嘴唇。终是没忍住伸出指尖轻轻摹画着,饱满小巧的唇形,异常甜美。他眼里的幽光更甚,手臂稍用力,便将沈时抱得更紧,呼吸越发沉重,鼻息重重拂过他的唇。 沈时睡得不安稳不舒服,像是有什么勒着他,稍稍挣扎了下,他一动魏闻寒瞬间清醒,随即自己放开收紧的手臂,低头轻吻了下沈时的额头。最后将他放倒在自己腿上,好让他睡的舒服些。 自己则拿起书,调整呼吸,心里默念清心咒让自己平静下来。 沈时醒来时,发现自己枕着魏闻寒的大腿上,口水都流到他的裤子上。沈时立马惊醒忙不迭坐了起来,用袖子擦去嘴角残留的口水,急忙道歉:“王爷,我不是故意的。”他低头认错,赶紧掏出手帕,伸手就去擦被自己口水打湿的裤子。 “沈美人身体比嘴巴诚实呢。” 嗯?啥?沈时看了眼口水的位置。 一道天雷直劈天灵盖。那摊该死的口水离他大腿根部只有三厘米的距离。相当于说他,沈时,刚刚一路上,脸对着魏闻寒男性资本,呼呼大睡!! “我,不,我——。”沈时舌头打结,脑子浆糊:“我不是我没有,都是误会。” “哦?” “真的,我没有其他想法。” “沈美人这是欲擒故纵?” “没有,绝对没有。” “那。”魏闻寒低头看了看那里,表情甚是无辜:“我误会沈美人了?” 沈时欲哭无泪:“王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嗯,知道。你是有意的。” “不是,什么意都不是。” “不论沈美人是故意还是有意,是不是应该负责?嗯?” “我帮王爷擦干净。”沈时认命趴在地上,拿着帕子极其小心再小心,擦拭着。眼睛死死盯着那块湿掉的布料,生怕眼珠子稍稍动那么一丝角度,就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王爷,是否用午膳?”铭一在外请示。 沈时正全身心擦拭着,猛地听见铭一的声音,吓得一哆嗦。立马转身看向车门,还好还好!!是在门外请示,如果被看见,跳黄河都洗不清。沈时绷劲的神经放松下来。 “王爷,我饿了!”沈时赶紧转移话题。 “哦?是哪里饿了?” “肚子,是肚子。”沈时赶紧解释,被大魔头再带歪,又会一发不可收拾。 大队人马在半山腰一处平地停了下来。此处视野开阔,加上天朗气清。远处京都一览无余。整座京都雄伟壮阔,气势磅礴。城墙高耸厚实,护城河绕城而过。城内街道横平竖直,布局井然有序。城池和远处群山动静两相宜。 沈时扶着魏闻寒的手,下了马车。 下人们已经把午膳摆好。 一张皮革地毯铺在草地上,地毯上已经摆好桌子和软靠。桌子上摆上要用的午膳。 好多好吃的!沈时摸了摸肚子,等着魏闻寒叫他过去一起吃。 可魏闻寒独自坐在桌前,享用着一桌美食。 沈时等了一会儿,肚子已经唱空城计,魏闻寒还没有叫他的打算。狐狸眼瞬间红了,咬咬牙。直接转身找小福子去。 哼,不给吃就不给吃。 沈时揣着一肚子的火气,找到小福子。小福子正和其他下人一起用膳。看见沈时过来,立马站起来。其他人纷纷给沈时行礼。沈时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吃。 “主子,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你们吃什么?”说完肚子咕的一声叫,沈时涨红了脸。 “主子还没用膳吗?” “嗯。” 魏闻寒那个家伙不给吃,沈时心里嘟囔道。 小福子把沈时拉到一边:“和王爷吵架啦。” “没有。” 不就是睡在他腿上,不就是把口水滴到他裤子上,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已经道歉了,还替他擦裤子。有什么好生气的,还不给饭吃。 可恶!!! 沈时泄气道:“应该是忘了准备我的吧。” “怎么会?我明明看见王爷特意让人准备您喜欢吃的栗子糕。” “真的?” “真的。” “沈美人,王爷有请。”下人来报。 “哦。” 沈时跟着下人,走到魏闻寒面前。 “沈美人怎么不用膳?”魏闻寒忍笑着看着沈时微愠的脸。逗弄小兔子果然其乐无穷!! “王爷没叫我。”沈时气鼓鼓。还好意思问,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魏闻寒打趣:“哦?这是怪本王咯。” “没有,怎么会。”沈时立马狗腿,生怕晚一秒就没饭吃:“是我自己应该主动请示王爷。” “坐吧。” “好叻,栗子糕!!谢谢王爷。” “嗯。” 用完膳,原地休息了会儿,又启程前往别院。沈时可不敢在睡着了,一上车就坐的笔直。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晃得沈时就要再一次睡着时。 终于听到铭一说:“王爷,别院到了。” 沈时瞬间精神,终于到了。温泉,我来啦!!他迫不及待下了车。森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迅速填满鼻腔,吸入肺中,整个人都干净起来。 院子清新雅致,在群林中颇有一副世外桃源的意趣。 沈时跟着下人带到自己的房间。 一路上,看什么都有趣。从山上直接引下来的水流,在水中缓缓转动的小水车,穿淌过整个别院的小溪中,鱼儿在水中嬉戏。树上跑跑跳跳的小松鼠,好奇打量着来人。孔雀在院中漫步,抖抖尾巴,自在开屏。 “这里好好玩。”沈时伸开手,小福子将他的外衣脱了下来,挂着架子上。 “是呀。我也是第一看见孔雀呢。”小福子感慨:“好漂亮。” “这里好舒服。”沈时伸了个懒腰,倒在床上,对着小福子招呼道:“这马车坐的我腰酸背疼。小福子,给我揉揉。”随即翻个身,趴在床上,腰下面垫个枕头。 “这力道可以吗?主子。”小福子手法娴熟按摩起来,先是放松他肩颈,后又一路往下放松腰背,接着臀大腿小腿脚掌。 按着按着,就把沈时按摩睡过去了。小福子停下手,给沈时盖上被子,轻轻关上房门,让沈时好好休息。 刚睡着半个时辰,沈时猛然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温泉!!他想起来了。 随即灵光一闪。不想碰到那个大煞星,和他错开不就好啦。他不去的时候,自己去。就可以安安心心舒舒服服享受温泉啦!! 温泉,我来啦!!! 沈时兴奋喊道:“小福子。” “主子,在呢。”小福子推开门从外走进来。 “王爷一般什么时候去泡温泉?” “按照王爷的习惯,一般是晚膳之后,睡觉之前。” “也就是晚上,不是现在咯。”沈时立马从床上蹦起来,雀跃道:“快快快,给我准备,我要去泡温泉。” “好的,主子。” 温泉四周用竹墙隔起,上方没有屋顶,抬头白天可以看见湛蓝的天空,晚上更是满天繁星尽收眼底。打磨光滑的石块围成一圈,把温泉水收入其中,旁边几节台阶深入池中。 一开门,水雾缭绕,轻烟袅袅。 沈时顺着台阶往下,温水一下子就包裹住他的脚。在水中慢慢坐下,热气腾腾的水将他整个包裹。沈时整个身体放松下来,头靠在石头上,感受这轻柔的水汽拂过皮肤。耳边还有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 沈时闭着眼睛,手有一下没一下将水泼在自己的脖子上肩膀上。脸上甚是享受,不由喟叹一句:“舒服。” “沈美人怎么不等本王一起舒服。” 沈时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享受,背瞬间绷紧,紧紧贴在石头上,略微紧张:“王爷,您怎么来了?” “嗯?本王不能来吗?” “哦,不是。”沈时赶紧解释:“我听说你习惯晚上泡。” “所以?” “所以我就想着和您错开,不打扰您。”沈时脑袋慢慢往下沉,只留一双狐狸眼在水面上。 “沈美人有心了。不过本王想和沈美人坦诚相见呢。” 坦诚你个鬼!! 就见魏闻寒慢慢脱去衣服,**着上身,只留下一条亵裤。一步一步向温泉池走来,结实有力的小腿慢慢被水淹没,接着是大腿,最后没过他精壮的腰。 沈时缩在水下,偷偷打量着他。水面停在魏闻寒第六块腹肌下,一圈一圈水波从他四周扩散开来,渐渐消失。最后看着魏闻寒走到他对面的角落坐了下去,才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 魏闻寒坐定,微抬眼皮看见沈时缩在水下,只留一双眼睛在水面上滴溜溜的转,还冒了几个泡泡,没忍住笑出了声。 沈时从水中探出脑袋,好奇问:“王爷笑什么?” “舒服。”魏闻寒微眯着眼看着他,双手搭在石头上,头微微后仰,嘴角泛起笑意。 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各自泡着。谁也不打扰他们,他们也不打扰对方。 沈时靠着池边,仰着头。神态慵懒看着上方湛蓝的天空,上面飘着几朵软乎乎白胖胖的云朵。云朵慢慢从上空飘过消失。接着又会有几朵不一样的云朵飘过来。反反复复。有时还会有鸟儿飞过。风一吹,树叶也沙沙作响。 把一方帕子打湿,拧干水。盖到自己的脸上,残留的温度柔柔在脸上按摩。 人生呀,就要及时行乐。沈时心里感慨道。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但是这个世界生活也太享受了。顿顿山珍海味,天天绫罗绸缎。还不用自己做事情。虽然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让人丧失动力,但是偶尔享受享受也无伤大雅。 让我做个吃饱穿暖,不用自己动手的米虫吧!!! 想想就把沈时乐出了声:“呵呵呵呵——。” 透过薄薄的雾气,魏闻寒静静看着沈时。仰着头帕子盖在脸上,挺巧的鼻子,顶出一个小小的鼓包。修长白皙的脖子后弯着,可以看见他小巧圆润的喉结。清晰可见的锁骨,与肩膀凹成俩个小小的窝。圆润的肩头,修长白皙的手臂。温热的池水,将他的皮肤泡得粉粉的,像是成熟的水蜜桃。 美好的想把他毁掉!! 魏闻寒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邪念压了下去。慢慢来,不急。 “沈美人,笑什么呢?”他调整好情绪,拿着岸边上的木勺,舀了一勺水,倒在自己的肩上:“说给本王听听?” “啊?”沈时听见魏闻寒发问,但脑子还没从自己美好的幻想中醒过来,表情有呆呆地。 魏闻寒嗤笑一声:“你呀。” “王爷说什么,我没听见。我不是故意的。”沈时赶紧认错,滑跪要及时。 “泡好了,就起来。怕你晕。” “哦,好的,谢谢王爷提醒。” “王爷,我们在这儿住几天呀?” “喜欢这里?” “嗯嗯。”狐狸眼亮晶晶。 “那就多住几天。” “谢谢王爷。王爷最好啦!” 第14章 第 14 章 “参见娘娘,娘娘万福金安。”莱阳侯夫人朝着虞妃行跪拜礼。 虞妃一身绯色宫服,端坐主位。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含情,唇若点樱,肌肤胜雪。 “舅母请起,赐座。” “谢娘娘。”莱阳侯夫人缓缓起身,由宫女搀扶入座。 “舅父身体可有好转?” “回娘娘话,每日汤药不断,未曾有起色。”说着莱阳侯夫人便落下泪来。 “舅母不要伤心,舅父吉人自有天相。会好起来的。”说罢也掩面轻泣。 莱阳侯夫人将脸上残泪拂去:“你看看,都怪我。惹娘娘落泪。” “舅母切勿自责。本宫只是一时感伤。舅父待我如亲父,却遭病痛如此折磨,真是——。”说罢泪又流下来。 “多谢娘娘记挂忧心,我代侯爷谢过。”说罢,站起身来又行谢礼。 “舅母无需客气。我看舅母气色,是过于劳累了吗?”虞妃用手帕轻拂去脸上泪珠。 “唉!”莱阳侯夫人重重叹了口气。 “发生什么了?是舅父——?” “是旸儿。” “旸儿怎么了?” 听到虞妃发问,莱阳侯夫人掩面痛苦,都顾不上回答虞妃问题。 “舅母,旸儿怎么了?你快说呀。”虞妃一脸着急神色,又要掉下泪来。 “旸儿,旸儿,被人打断手脚,扔到侯府门前。”莱阳侯夫人说完,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我可怜的旸儿,痛得日夜都不得安眠,一个劲儿的叫娘。我都要心痛死,恨不能自己代替他。” “怎么会这样,是谁?如此残忍?”虞妃面露愠色:“太过分了。” “娘娘,我就只有一个儿子。旸儿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虽调皮了些,可也不至于要遭受如此待遇呀。求娘娘做主呀。” “舅母快说,到底是谁?” “是,是”莱阳侯夫人抬眼看了看虞妃:“是闻亲王。” “闻亲王?舅母确定?” “闻亲王,怎么了?”一个威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虞妃一众人听到,赶紧下跪参拜。 “拜见皇上。” “起来吧。” “谢皇上。” 皇上一把扶起虞妃,见她泪眼婆娑,神色郁郁:“爱妃,这是?” “回陛下,臣妾听闻舅父抱恙,有点感伤。”说罢用帕子拂去脸上残泪,眼眸微红,更显楚楚动人。 “莱阳侯为社稷尽心尽力,朕都记得。如今他身体有恙,该多多调理,赐莱阳侯千年雪参、鹿茸。” “谢皇上赏赐。”莱阳侯夫人跪拜谢恩。 “刚听到闻亲王,是何事?”魏则域端起茶杯,轻吹了吹。 “回陛下,舅母说旸儿被闻亲王打断手脚,扔到侯府门前。”虞妃眼圈又红了,含泪抬头看着魏则域。 “确有此事?”魏则域抬眼看着莱阳侯夫人,语气不悦。 莱阳侯夫人摸不准他心思,但还是跪拜在地,哆哆嗦嗦回答:“回陛下,确有此事。灯会那天,我儿在聚福楼会客,遭闻亲王硬闯,还打断了所有人的手脚。” “陛下,老身所言句句属实。请陛下明查。还我儿一个公道。” “陛下,我舅父老来得子,旸儿虽调皮但本质纯良。如今遭此大难,臣妾,臣妾——。”虞妃跪倒在地,拿着帕子掩嘴哭泣,声音哽塞,楚楚可怜看着魏则域。 魏则域抬手将她扶起:“爱妃不要伤心,朕自会给莱阳侯一个交代。” “谢陛下。” “王爷,皇上让您明日进宫见驾。” “说了什么事吗?”魏闻寒翻过手中的书页,头也没抬。 “传旨的公公未曾明言,只是说莱阳侯夫人进宫拜见虞妃娘娘。” “知道了,下去吧。” “要回去了吗?”沈时停下笔,看着魏闻寒。 “沈美人,字练好了?” 沈时摸了摸鼻子:“还没。” “今日的字不练完,就没有温泉泡。” “知道啦。”沈时皱了皱鼻子。哼!泡温泉本来就是一件放松身心的事情,现在为了能泡温泉还要练字,果然是个大魔王!!就知道欺负自己!坏人! “沈美人又不专心了,本王来看看沈美人练习怎么样了?”说罢,放下书站起身,朝沈时走去。 沈时赶紧阻止:“我自己练就好啦,不劳烦王爷。”他可不想又被圈在魏闻寒怀里,大手包着小手,嘴巴贴着耳朵,练字! “不劳烦,本王甚是乐意。”魏闻寒走过去,环抱住沈时。仔细检查他写完的字,一张一张认真翻过,细细打量他写的每个字每一笔每一划。 大手包着小手,一个字一个字圈画写得不好的字。 “这个,起笔太重。” “这个,结构松散。” “这个,笔锋过重。” —— 圈圈画画一堆,没一个好字,没一个过关。看着满满当当的圈,沈时泄气道:“好难呀。” “难就多练,练多了就容易了。”魏闻寒耐心鼓励:“来,我教你。” “主子,醒醒。我们到了。”小福子推了推睡熟的沈时。 “啊?”沈时睁开眼睛,看着小福子,疑惑问:“怎么是你?王爷呢?”他记得和他上马车,同坐一辆车的是魏闻寒。怎么转眼就成小福子? “王爷进宫了。进城的时候,王爷就下马车,骑马面圣去了。看您睡的熟,就没叫醒您。” 小福子边解释着边扶起沈时,搀他下马,回自己院子。 “进宫?”沈时张开手,任小福子脱出他的外袍。 “嗯。听说是莱阳侯夫人进宫了。” “莱阳侯夫人?”沈时疑惑。 “那个被打断腿的莱阳侯世子的娘。” 沈时一脸焦急:“啊?那是不是被告状了?”这可怎么办呀?打断别人的手脚,现在家长去告状了。魏闻寒肯定会被骂呀。虽然不是他的错,但打人了就是打人了,动手就是错的。动手之后,有理也变无理呀。 小福子把他的发簪取了下来,用木梳轻轻梳顺沈时的长发。边梳边说:“主子,别急。我们王爷可是陛下的亲弟弟,谁敢把他怎样!不过,陛下的爱妃,是莱阳侯的外甥女。也没关系啦,王爷想打就打啦。” 这是要遭啊。又是莱阳侯又是外甥女的,还是爱妃!!! 这人数上就不占优势呀!! 双拳难敌四手呀!! 御花园内,魏则域端坐于厅中,手捧一杯清茶。宫女太监垂手而立,站在旁边服侍。侍卫手握刀柄,身姿挺立,五步一个。 四周只有微风轻抚枝条,发出的沙沙声。 “参见皇兄。”魏闻寒行礼。 “来了,坐吧。”挥手,让身边服侍一众人等退下,只留他们兄弟在。 “谢皇兄。” “你呀,打人就打人,还弄那么大动静。”魏则域抬手给魏闻寒倒了杯茶,说:“尝尝,新进贡的,喜欢的话。等会儿带回去。” “谢皇兄。” 魏则域戏谑道:“我不叫你进宫,你就不来。这皇宫里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吗?” “皇兄言重了。” “小时候是个小话痨,现在就成了锯嘴的葫芦。” 魏闻寒没有接话,安静品着茶。 “我知道你素来不爱听到那些流言蜚语,但也没必要把他们放心上。” “我只是不愿听到他人诋毁母后和你。” 魏则域定定看着魏闻寒,这是他唯一的亲弟弟。 从小备受宠爱,父皇和母后总是无限制满足他各种要求,不想学字就不学,不想读书就不读,什么好玩的好看的都优先让他选。那时候他真的很羡慕或者说是嫉妒,父皇母后的目光总是聚集在他的身上。而自己得到的永远是父皇最严厉的要求,永远指责自己做的不够好。而母后也会在父皇斥责后给最温柔的安慰。 “你父皇待你和闻儿的爱,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 “父皇对你严厉,是希望你将来肩负起这天下重担。” “可我不想要。” “你可以不想要,但是要会。” “自从你生下来,你身上就担负着天下苍生。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身处皇家,总是身不由己。” “为什么弟弟可以不用担负责任?” “闻儿是你的礼物。”母后温柔把他揽进怀里,摸着他的脸:“你父皇知道做皇帝的苦,高处不胜寒。所以想要有个人可以一直陪着你。” “你现在看见父皇母后偏爱着闻儿,凡事都先想着他。但是域儿,我们都是爱你的,只是方式不一样。” “域儿,我们希望你有撑起这天下的能力。” “九五之尊向来孤独,人心向来可贵。” “我们希望闻儿可以让你不那么孤单。” 魏则域轻笑着问:“听说你在府里养了个人。” “嗯。叫沈时。” “喜欢就养着。” 魏闻寒抬眼直视魏则域,异常认真“他不是宠物。我喜欢他!”。 魏则域瞪大眼睛看着魏闻寒,手不易察觉抖了下,不可思议道:“你认真的?我知道你以前你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才在府里养些美人。你是真的想和他在一起?” “对。” “好吧。” “谢皇兄成全。” 魏则域打趣:“有空带他进宫,让我看一看。是谁把我们大魏第一美男子的心勾走咯?” 魏闻寒:“——。” 用完晚膳,魏闻寒还是没回府。沈时急得在房间里转圈圈。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挨打了吧? “主子,坐会儿吧。”小福子将洗好的水果端到桌子上,宽慰道:“肯定是皇上留王爷用膳呢。” “万一不是呢?” “主子,没有万一。你相信我。”小福子一把把沈时按在椅子上,拿着剥好的葡萄递到他嘴里。 甘甜味美的葡萄,也没把他皱巴巴的脸熨平。 皱着眉,嚼嚼嚼—— 皱着眉,嚼嚼嚼—— 等得沈时都趴在桌子上打起了瞌睡,终于听到小福子叫他:“主子,王爷回来了。” “啊?回来了。”沈时从椅子上蹦起来,一溜烟跑出来院子。 正好看见魏闻寒往他这儿走。沈时一路小跑到他跟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眼睛像是扫描仪全身扫了一遍,没看到有挨打的痕迹,也没看见脸上有生气的表情。 终是放下了心! “沈美人这么着急,是对本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魏闻寒看着像兔子一样跑过来的沈时,心情愉悦。 小福子给魏闻寒行礼后,加了句:“王爷,主子等了您一整天,担心的不行。” 沈时脸腾得一下红了:“没有,你别瞎说。” “这么担心我?”魏闻寒拉着沈时的手,往他的院子走去。 “一点点,怕你被打。”小声解释。 魏闻寒轻轻笑了起来:“一点点是多少?” “就是一点点。” “哦,我知道了,沈美人的一点点就是一整天呢。” “真的没被打?”沈时偏头看了看魏闻寒,满脸不相信。 “没有。我像是被打了吗?” 沈时认真回答:“不像。” “你呀。”魏闻寒弹了下沈时的脑门,忍笑道:“这里整天在想什么?” “天晚了,王爷是不是要回去休息?” “赶我走?”魏闻寒端起杯子,悠哉悠哉喝着茶,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怎么会?我是看着王爷这一天也挺累的,早些休息好。”沈时站起身,走到魏闻寒背后,双手握拳给他捶背,讨好意味十足。 魏闻寒看出他的小九九,毫不留情直接戳破:“今天没练字吧。” 沈时立马反驳,但语气发虚:“没有!!” 妈耶!这人太恐怖了!!自己啥也没说啥也没做,他就发现了!!怎么办!!这么晚了,还要被拉着练字,这也太惨了!! “真的?” 沈时拍着胸脯:“真的。” “那行,沈美人早些休息!”魏闻寒起身欲走,但接着又来了句:“皇上赏赐了些新进贡的果点,我叫人明天给你送过来。” “果点,好吃吗?为什么要明天?” “现在晚了,你要休息。” “不晚不晚。”沈时拉着魏闻寒坐下,手又开始捶打,甚是欢快,他狗腿道:“一点都不晚!” 魏闻寒继续享受着沈时的按摩服务,闭眼一脸愉悦,语气揶揄:“刚刚是谁说晚了,要我去休息的。” “谁呀?没人说呀,王爷听错了。” “是吗?” “嗯嗯。” “还是明天吧。” 沈时憋着嘴,闷声道:“为什么呀?晚上都没吃饱。” “为什么没吃饱?” “就是——,就是——。”沈时难以启齿。总不能说是担心他吧,担心的饭都不吃。拿着筷子随便挑了两下,就没吃了。 魏闻寒忍笑看着沈时,看着他抓耳挠腮的想理由,又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终于大发慈悲:“拿进来吧。” 就见下人端着糖蒸酥酪、墨子酥、桂花糖蒸新栗粉糕、蜜饯哈密、蜜饯葡萄、樱桃煎,一堆吃食进来,整齐摆放在桌子上。 “晚上不宜吃太多,怕积食。” “谢谢王爷。王爷最好啦。” “这个月你乖乖待在府里,不要乱跑,有事直接找宋管家。” 啥叫乖乖待在府里,他现在不就是一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待着吗?啥叫不要乱跑,王府这么大,偶然迷路也正常呀?啥叫有时找宋管家?? 咦?不对?? “王爷要外出吗?” “嗯。要去礼佛寺斋戒一个月。” “啊?为什么?” “打人了。” “不是说没事吗?”沈时立马紧张起来:“怎么要被罚?!” “总得意思意思吧。”魏闻寒满不在乎。 “斋戒?是不是不能吃肉呀?那不是很惨?”想到一个月不能吃肉,沈时脸都绿了。一个月!!整整一个月!!只能清水白菜,清汤寡水,清茶淡饭、淡而无味!! “沈美人这是心疼我?”魏闻寒突然凑近,含笑看着沈时,伸出手擦了擦沾着糕点碎的嘴角。 “一点点。” “好。一点点。” 第15章 第 15 章 一大早,沈时就被叫到书房练字,说什么在走之前要看着他把字练完,才能放心去修禅。他修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不想自己好好睡觉就直说?? 虽然心里在吐槽,但还是乖乖到书房练字。 不过,天天练还是有点点小小进步。沈时心里美滋滋。古人诚不欺我,勤能补拙熟能生巧。心情愉悦果然做事事半功倍,刷刷下笔生风。 叮——今日任务达成。沈时一手执笔,一脸满意看着自己写好的字,甚是得意:“王爷,我练完啦。” 魏闻寒放下手中的书,缓步向他走去。走到他背后,一手握住他执笔的手,一手揽住他的腰,柔声道:“我看看。”一个字一个字细细检查,嘴角上扬:“嗯。今日不错。” “谢谢王爷夸奖。”沈时咧嘴笑起来,狐狸眼眯成一条缝。 “王爷,该出发了。”铭一在门外提醒。 字是检查完了,魏闻寒还是就着环抱沈时的姿势不松手,握着他的手带着他在纸上写写画画。 “王爷。”沈时小声提醒道:“该出发了。” “嗯?”魏闻寒装傻。 “时辰到了。” “知道了。” “我送送王爷吧。” 马车早早就在府门口候着,一共六辆,后面五辆都是日常用具。这不像是斋戒,而是搬家! “乖乖待在府里,乖乖练字。我会叫人每天监督你。练好的字,也会叫人每天送到礼佛寺,我亲自检查。” “什么?”狐狸眼垂了。 “字练好,有奖励。” “真的!”狐狸眼亮了。 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队,沈时有些许失落。虽然魏闻寒那个大魔王有点讨厌,但是走了还是有点寂寞呢。虽然老是吓唬自己,但也只是嘴巴说说。 等到再也看不见马车,沈时转过身进府。 宋管家垂手站在他身后,也跟着进了府。 沈时除了每天练字,就是吃饭睡觉。好像忘了什么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沈时趴在桌子上努力想。突然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身边的小福子吓了一跳。 “主子,您干嘛呢?” “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除了练字,好久都没上课了。” “主子,您终于想起来了。” “嗯,想起来了。” “王爷免了您那些课程,说您想上就去学,不想就不用。” “啊?真的?” 沈时不可思议,这不是王府规矩吗?啥时候改的?他之前不是说有第一次坏规矩就有第二次,规矩就不成规矩? 唉,算了,他是王爷,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那楚美钰呢?好久没见他?” “他被提前送到静休园了。” “静休园?” “王府的美人只能在王府待一年,时间一到。要么拿着银子,自寻出路。要么就会被送到静休园。不过,我们王爷还是很大方的。出府的银子足足有两百两呢。到静休园的美人如果他愿意一直待在那儿,王府也会养他到老呢。” “难怪院子这么安静呢?原来是都走了。”沈时更失落了,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越来越少了。 柳梦之走了,魏闻寒走了,现在连楚美钰也走了。认识的一个个离开,怪冷清怪难受的。 沈时看着屋外的树被雨一滴一滴敲着,叶子也一颤颤,很是活泼。 咦!不对!突然意识到什么。 楚美钰提前出府! 提前! 出府! 所以是可以提前出府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也可以提前出府?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远离大魔王?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可以不用天天练字?那自己是选择两百两还是到静休园呢? 到静休园的话,自己还是处在大魔王管理下。但是如果选择两百两,自己要怎么生存呀?总不可能给人写字吧。 哎哟!伤脑筋! “小福子,你去帮我问问宋管家,我可以给王爷写信吗?”不管了,凡事先问,拒绝了再说。先问问他自己可不可以提前出府,然后在想想到底选哪个。 “好的,我这就去问问。”小福子拿着伞,就出门了。 “王爷,沈美人的信。”铭一拿着被封泥封好的信,递给魏闻寒。 “哦?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魏闻寒接过信,嘴角翘了起来。小心翼翼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是沈时的笔迹,但是中间掺杂着一些不认识的字,但大致是可以猜到。 王爺,你好呀! 我是沈时。你在礼佛寺還好嗎?有沒有好好吃飯休息?斋饭不好吃也要吃,身体最重要。我聽說楚美鈺已經出府,那是不是可以不用在王府待滿一年,就可以出府呀?王爺,我就想問問您。我可不可以提前出府呀? 沈时 魏闻寒看着手中的信,咬了咬牙。小兔子胆子大了,居然想着出府。还敢特意写信来问? 越想越气提起笔就回信,信上只有四个字:月钱扣光!! 沈时喜滋滋地打开信,看着信上四个大字,天都塌了!!!信上的字苍劲有力,笔锋尖锐,可以看得出写字之人,当时情绪有多激动。 沈时满脸死灰瘫坐在椅子上,手没力气搭在扶手上。为什么会这样?这剧情怎么不照剧本发展?为什么其他人可以出府,自己不行,为什么呀?不行,要保住月钱,绝对不能被扣!! 提笔回信。 王爺,我错了。不要扣我的月錢!!我只是問問,王府這麼好,我怎麼舍得離開呢。我舍不得離開王府。王府裡面每天都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月钱。您每个人都给我月钱,王爷最大方最厉害。不要扣我的月钱! 沈时 在空白的地方,沈时还画了个大大的哭脸。一个大圆,两根向下弯的曲线是眼睛,曲线下面是几滴眼泪。还一个向上弯的曲线是嘴巴,翘得高高,看着就很委屈。 魏闻寒看着那张哭脸,被逗乐。脑中是沈时委屈巴巴的脸,还有眼角下垂的狐狸眼。现在肯定抓耳挠腮等着他的回信。 就不给他回!! 沈时一连几天都没收到回信,急得不行。天天逮着宋管家问,看有没有王爷回信。宋管家都是摇摇头,表示没有。 哼!你不给我回,自己就天天给你写。接下来几天,沈时一天一封,甚至一天两封给魏闻寒写信。言辞恳切,感情饱满,图文并茂。 终于在几天后,收到他的回信。依旧只有四个字:月钱照旧。 悬着的心终是可以放下,沈时长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是保住了。 王府里就只剩小福子和宋管家和他说说话,而且又不要学习。百无聊赖的沈时只能天天在院子瞎逛,看见花园里种花师在种植新的花草,便也学着。年老一点的种花师看着沈时一脸求知若渴,也乐意细细教他。 “花卉时令遵循四季变换,顺其自然就好。” 种花师一手花铲,一手整株含苞菊花,尾部还裹着一圈土包。蹲在地上,袖子挽起,花铲在松软土层上刨出一个坑,再将菊花根部笔直插入土坑,用花铲将旁边的土填埋进去,压实,最后用花铲拍了拍。 沈时也要了套工具,蹲在地上种起来。小福子微微阻止下,但是被沈时拒绝,看着沈时脸上混着汗水的笑容,也没再说什么。 袖子太过宽带拖沓,沈时就让小福子用根绳子帮他绑了下,露出雪白细瘦的胳膊。一手花铲一手菊花,沈时干的不亦乐乎。 一颗接一颗种下去,蜿蜒的园中小道两侧都种满含苞菊花。小道一侧的空地上,也是整片整片的菊花,含苞待放。 沈时抬手擦了擦脑门的汗,支起身子,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甚是满意。 “主子,休息会儿吧。种完啦。”小福子拿起干净的手帕,将他脸上的泥巴擦净。又用帕子将他手臂和手擦了擦:“哎哟,主子,您看您这一手的泥。” “没事儿,待会儿回去洗洗就好啦。” 回到房间,沈时把手泡在温水中,细细处理指甲缝中的泥土。心中的成就感微微溢了出来,想到菊花都盛开,那一片美不胜收的景象,就有自己的功劳。沈时嘿嘿傻乐起来。 “王爷,莱阳侯薨了。”铭一一接到消息,就赶紧向魏闻寒禀报。 “知道了,叫宋管家去处理。不可怠慢。” “是。” 魏闻寒手持佛经,端坐在蒲团上。身后一片茂密的竹林,手侧的矮桌上摆着茶水和熏香。四周很安静,只有小鸟喳喳声和微风拂过竹枝的沙沙声。 手将书页轻轻合上,站起身,朝着王府方向望了过去。阳光充足,云很淡,站在半山坡上,可以看得很远。就这么静静地站了很久。 寺庙里的日子,规律安静,每日礼佛问禅,不问世事。小兔子的书信和字帖每日送到,给按部就班的日子,增添一丝活力。半猜半蒙的信,宛如幼童的字。每次看过之后都会慎重收好,放进木箱。 信中都是些日常琐事,吃了什么看见了什么,今天干了什么。平平无奇但是其乐穷穷。可以想象写信人坐在桌前,手握毛笔,一笔一划写下,遇到不会的字,还会蹙眉细思,有可能还要问旁边的人。 想想魏闻寒嘴角就翘起了弧度,目光柔和。上天一直待他不薄,父皇母后还有皇兄,现在还有沈时。 人生短短不过三万天,追风逐日莫等闲。 沈时跟着种花师天天在院里种种花,栽栽树,忙的不亦乐乎。比起以前上课拖拖拉拉,现在自制力强得可怕,一大早就起床。还特意让人缝制了一套专门干活的衣服,束腰束手腕,简单利索。 小福子也跟着打下手,一会儿那个铲子一会儿帮忙扶着树。两主仆搭配,干活不累。虽然有时候干的有点腰酸背痛,但好在年轻,睡个觉就缓了过来。 就这么干了大概五天,种花的活也接近尾声。其他种花师也就不再让沈时帮忙。 人一下子又闲了下来,追着宋管家问还有什么可以做的事情。 宋管家直接拒绝,他可是王爷心尖人,怎能做下人的事情。就这种花的事,他跟王爷汇报也是心惊胆战的,生怕王爷动怒。但好在王爷准许了。 没事做的沈时只能又在王府天天闲逛。逛着逛着,就听到院墙那里传来一声喵喵叫。奶奶的但是中气十足。沈时蹑手蹑脚走进,轻轻拨开院墙边种的棣棠,一只小小的全身黑乎乎,长着一双绿眼睛的小猫咪缩在棣棠枝下。看见沈时接近,毛一下子就炸开来,对着沈时就哈气,奶凶奶凶。 沈时朝着小福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从小猫后面围堵。两人前后包抄,沈时在前面吸引小猫注意,小福子在后面轻轻接近。可猫听力是人的三倍,小耳朵动了动,就发现小福子动静。后腿一蹬,前爪一抓,就直接窜了出去。两人追都追不上,只能看着小猫猫跑的没影。 “不行,主子。这根本抓不到。”小福子叉着腰喘着粗气道。 沈时也上气不接下气:“去厨房拿点新鲜小鱼虾,再拿个捕兽笼。” 两人把笼子放在院墙边,笼子里面摆上鱼虾和水。坐等小猫晚上自投罗网。 第二天一大早,刚走到院墙边,就听到小猫尖锐的叫声,看来是被抓住了。沈时立马跑过去,就看见小猫一脸凶相盯着自己,嘴里还是凶狠狠哈着气。提起笼子,甚是得意的逗着小猫:“看,还是被我抓住了吧。你就投降吧。嘿嘿嘿——。” 小福子担心的说道:“主子,这猫这么凶,万一抓伤了您,怎么办?” “没事儿,一只小猫,多给点吃的收买收买就好啦。” 沈时提着笼子就回自己院子,还不忘时不时逗逗小猫。小猫情绪平复很多,没再哈气,就静静趴在笼子里。 没敢把小猫拿到自己房间,怕有跳蚤。就让小福子直接搬了张桌子放在走廊,把小猫放在桌子上。又给它换上新的鱼虾和水。 小猫看了眼沈时,低下头就啃起虾。看着小猫吃掉四只虾一条小鱼就停了下来,然后端端坐着,伸出右前爪,用舌头舔了舔,最后右爪从上到下摸了摸脸。 居然在洗脸!!是个爱干净的小猫呢!! 沈时看着傻呵呵乐了起来。 沈时给猫笼子盖上一块毯子,又从笼子缝中塞进一个小垫子,让小猫在上面睡觉。小猫用爪子踩了踩垫子,还挺满意。直接在垫子上团成一个球,呼噜呼噜睡了起来。 这也是一只既来之则安之的小猫咪,看着沈时对自己没有敌意,还好吃好喝养着它,也就恢复小猫咪软软糯糯的咪咪叫。叫得沈时心都化了!! 直接把它从笼子里面放出来,轻手轻脚拿到手上,用指尖摸了摸它的头,小猫也轻轻回蹭。沈时夹子音都出来了:“咪咪——,咪咪——。” 趁着中午太阳大,沈时让小福子准备脸盆和热水,打算给小猫洗个澡,现在应该叫钱来。沈时他俩全副武装,手套戴起,帽子戴起,甚是还绑了个面罩,生怕钱来遇水应激。但是钱来表现完美,十分听话蹲在水中,不吵不闹。任由他俩给自己浇水洗毛,偶然动动耳朵,弹掉上面的水。 洗着洗着,水变红黑了。黑是因为脏,红是因为有跳蚤。 四只手轻轻扒开皮毛,一点一点捏起死掉的跳蚤,又怕跳蚤没死透,每捏起一只跳蚤又用指甲夹断它。这澡洗了大半个时辰,主要是找跳蚤。水终于不再变得黑红,透亮透亮。 钱来也结束了它的洗澡时光。一出脸盆,钱来就抖了抖身上的水。贴皮肉的毛一下子就支棱起来。 沈时坐在椅子上,腿上铺了块棉布,把钱来抱到腿上,手里拿着另一块棉布擦着钱来身上的水。钱来也很乖,就任由沈时擦。擦个半干,就把它放进准备好的猫窝,一个小篮子,下面铺了层厚厚的毛绒毯子。 见太阳还不错,沈时就把钱来连同猫窝一起放在太阳底下晒着。自己也拿把椅子躺在上面。小猫见沈时躺在自己旁边,一蹬就爬上椅子扶手,又从扶手上跳到他的肚子上,在他肚子上团成一团,睡了。 一人一猫,就这么在太阳底下,呼呼睡了起来。 魏闻寒当天下午就收到沈时的信,信中不仅有他抓猫过程,还画了个小猫头。圆圆的脑袋尖尖的耳朵,两旁各三根胡须。 也知道了小猫名字叫钱来。 第16章 第 16 章 晚上用完晚膳,沈时抱着钱来在花园里消食。小猫趴在手掌上,水灵灵的眼睛四处打探,鼻子偶尔微微耸动,闻着空气里面种种气味,像是要把这里记住。 转了一圈走累了,沈时就在亭子里休息。他把小猫轻轻放在窝里,指尖点点它的小鼻子。正闭目养神中,就听到亭子后面传来对话声。 “四夷坊最近新来了个表演班子。” 另一个赶紧附和:“嗯嗯,听说了。说里面有超级大的蛇,站起来比三个人还要高。” “听说还有鼍,嘴巴张得老大,两排牙齿又尖又粗,表演的那人居然还把自己脑袋伸进去,吓死人了。” “那真是不怕死啊!” “谁说不是呢!” 沈时一听,这不是马戏团嘛!顿时来了兴趣,走到后面,看见两个粗衣打扮的下人蹲在那里说话。 脸生,可能是新进的粗使仆人。 沈时一脸兴致勃勃:“你们说的表演在哪里?” “沈美人安。”两人赶紧给沈时行礼,低着头回:“回沈美人,就在四夷坊。” “四夷坊?”沈时回头看看小福子。 小福子立马解释道:“是外邦聚集的地方,所有外邦都在那里。异族表演外邦货物买卖还有特色美食。” “听起来很好玩儿。”沈时眼睛亮了亮:“谢谢你们俩,先下去吧。” 抱着钱来就往房间跑,他要赶紧给魏闻寒写信,问下自己能不能出去玩儿。天天待在王府里面都要闷死了! 隔天一大早就接到了回信:“可以,需多安排侍卫跟随。” 沈时立马提笔写了封洋洋洒洒的感谢信,表达他对魏闻寒善解人意聪明大方等等美好品格的赞美。 午膳都没用,就带着小福子还有四个随行侍卫出门了。宋管家本来安排十个侍卫,沈时看着这么大阵仗,一阵讨价还价,终于砍成四个。 “宋管家,人太多了,太显眼啦。” “可是——?” 沈时伸出四个手指,晃了晃,态度坚决:“四个,四个怎么样?不能再多了。” 妈耶!就是出去吃个饭玩下子,带这么多人,不把人吓死呀!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去打劫呢!魏闻寒自己出去也没这么大阵仗呀! 宋管家拗不过沈时,只好妥协,但还是再三交代,不能自己一个人跑开,一定要有人跟着,注意安全唠唠叨叨一大堆。 等沈时他们出门后,宋管家还是不放心。让剩下的几个侍卫暗中跟着,小心保护,不能有一丝差错。 沈时还沉浸在能出府门的喜悦中,小福子就在马车外提醒道:“主子,四夷坊到了。” 沈时掀开帘子,探出脑袋。就见一个大大的牌匾高高挂在门柱上,上面三个烫金大字“四夷坊”。进了这门,就是另外一派天地。每个商铺或者小摊都装饰得极具异域风情,颜色鲜艳的彩带和丝络装饰着门头。身着色彩艳丽款式独特的外族在自己摊位售卖货物,带着自己家乡口音的官话和人讨价还价,也有在大声吆喝招揽顾客。 五花八门奇奇怪怪的食材摆在桌面上,蝎子、蚕蛹等等好多都没见过。小二热情往里揽客,驻足的客人看着这些食材,脸上都是想吃又不敢吃的纠结。 沈时指着一家酒楼,酒楼外还拴着两只骆驼,问:“小福子,那是什么?” “主子,那是吃驼峰肉的。据说肉质细腻,外脆里嫩,肥而不腻呢。” “那我们中午就吃它了。”沈时听着描述口水都要下来了。 塞满一肚子焦溜驼峰、烤驼峰、清炒驼峰丝、拔丝驼峰后。沈时打着饱嗝出了门,马车也不坐了,正好边走边消食。 没走几步,就看见卖酥山的店子,一进去温度就降了两度,甚是舒爽。 酥山最底层是冰,上面覆盖着奶油、酥油,还插着朵花。 沈时买了六个,正好一人一个。沈时和小福子捧着酥山,边吃边逛。看见什么新奇玩意就凑过去看,这看看那摸摸。四个侍卫分两组,一组吃酥山,一组警戒。吃完换班。 逛了个把时辰,人也累了,脚也乏了,就想着找个地方歇息下。 “那个新来表演在哪里呀?”沈时四处张望了下,问小福子。 “好像是在那边,主子,您稍等,我去问问。”小福子麻溜钻出人群,找了个店家打听。 不一会儿,小福子就回了:“主子,在那边。现在刚好有演出。” “我们走吧。” 五个人把沈时围在中间,一点一点往前挪。现在比刚来时人多了很多,有点走不动道。估计都是来看表演的。 随着人流往前走,就看见前面一栋三层高楼。一条巨大蟒蛇从三楼垂下到一楼,蛇头支在楼顶,竖直的瞳孔恶狠狠地盯着往来人群,长长的分叉信子从满是獠牙的嘴巴里伸出来。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小福子抖了下,抱着自己的手臂,说:“这怪吓人的,还好是个假的。” 沈时心里也发憷,但还是好奇心战胜了害怕:“进去吧。” 外面虽然看着吓人,但里面却很热闹。 一进门,就看见中间一个大大的舞台,四周用两指粗的铁棒围住,像是一个巨大的鸟笼子。舞台周边是观众座位,饶着舞台围了一圈。二楼是包厢,一格子一格子分开。 舞姬绕着舞台翩翩起舞,乐手在角落激情奏乐。店小二来回穿梭在各个观众座位间,为他们送酒摆吃食。 沈时要了个最好的观景位置,二楼正对舞台。一行人上了二楼,包厢正中间桌子上已经摆好酒水吃食。其中一个侍卫立马对桌上的东西验了下毒,发现没问题就对着小福子点了点头。 坐在椅子上,从上往下看舞台一览无余。 乐声渐渐轻缓,舞姬也纷纷退到舞台后。舞台被一层厚厚布料缓缓挡住,再拉开时。一条巨蟒缠绕趴卧其中,那巨蟒足足有成年男性身量那么粗,趴在舞台上都有马车那么高。在场一众哗然,纷纷倒吸口冷气。 驯兽师从笼顶缓缓下降,两只裸足踩在巨蟒身上。手放开笼顶的绳索,一脚一脚踩在巨蟒背上,爬上巨蟒的头。巨蟒双眼一睁,一双绿色眼睛射出冷意。 巨蟒缓缓抬头,驯兽师稳稳站在头顶翩翩起舞。脸覆薄纱,眉眼间尽是挑逗的风情。手腕和脚腕带着嵌有铃铛的手环,一抬手一伸脚,伴着曼妙的舞姿,清脆铃铛声在楼内回响。 这平衡力,这肢体协调能力!!!沈时不由感慨。 一曲舞完,幕帘又将舞台围住。再次拉开时,巨蟒已经不见,换成了鼍,也就是现在的鳄鱼。巨鳄首先来了个死亡翻滚,这次的驯兽师是个男的。只见他摆好巨鳄姿势,扒开它的深渊巨口,露出里面两排尖锐粗壮的牙齿。驯兽师在张大的嘴巴前侧身躺下,就见他把自己的脑袋慢慢伸进鳄鱼的嘴。 众人屏住呼吸,气氛甚是安静。 “啊——。”一声尖叫突起。一楼靠近后台的观众纷纷手脚并用慌忙起身,神色惊恐往外跑。 尖叫声、呼救声、重物倒地声响彻楼层。 二楼观众纷纷外下看,一只巨蟒从舞台后面爬了出来。看见惊慌失措到处乱跑的人,似是被吵到了直接立了起来,信子一颤一颤。众人一看,吓得更是六神无主,一股脑往门外冲。 二楼楼梯在另一头,左右都有。但是距离沈时所在的包厢最远。 包厢门是向外开的,所有包厢门都被打开,过道小了一半,人群更拥挤,加上恐惧,更加混乱。 小福子赶紧拉着沈时,在侍卫的包围下,挤进人群。 人太多了,沈时被人群冲散,四周也没看见小福子他们。沈时大声喊小福子,但是被尖叫声盖住,只能随着人流方向跑。 下到一楼,沈时感觉背后有人拉住他,还没回头,口鼻就被一张满是异香的手帕给捂住了。还没来得及挣扎,眼前一黑,身子无力倒了下去。 那人直接抱起沈时,就往后门跑。门外一辆马车等候多时。把沈时丢上马车,他自己也上去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和黑布。用绳子绑住沈时的手脚,用黑布蒙住他的眼睛,最后还在他的嘴巴里塞上一团布团。 马车在安静偏僻巷道,越走越远。 小福子随着人流被挤出了楼,四处找寻都没看见沈时。随行的侍卫也没看见。众人脸都白了,冷意爬上脊背。一行人凑到一起商量,一个人回去报信,剩余的人继续找,找不到可能命就没了。 巨蟒已经被驯兽师关进了笼子,楼内一片狼藉。 小福子一行人把三层楼挨个找了个遍,还是没看见沈时一片衣角。 宋管家到时,看见小福子抓着班主衣领子,眼角赤红:“说,把我主子弄到哪里去了?” “宋管家。”众人纷纷行礼。 “废物。”宋千怒斥:“连个人都保护不了,王府白养你们了。现在立刻把四夷坊统统给我搜一遍,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找不到人,你们提头来见。” “是。” 宋千冷冷看着瘫坐在地的中年男人:“你是班主?” “小人就是。小人真的不知道呀。大人,给我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做这事呀。”班主跪地求饶,声音发着抖:“我们只是个戏耍班子,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呀。” “你最好是。我告诉你,如果沈美人出了事。你也别活了。” 宋千一甩手,直接命令把表演班子所有人带回王府,等待问询。 四周很安静,马车轮子咕噜咕噜转的声音,分外鲜明。沈时迷迷糊糊醒过来,头晕晕,身子没力,眼睛被蒙住,双手反绑在身后,脚也被绑着。嘴巴里塞着一块布,塞得很紧,试了好几次想用舌头把布推出去,都没有成功,腮帮子被涨得酸酸的。 脑袋很晕,马车又一摇一摇,沈时被晃得有些反胃。只能挣扎想要坐起来,缓解下不适的感觉。胳膊肘慢慢发力,一点点挪到车厢壁,靠着它慢慢坐直身子。沈时刚坐直就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脸上扫来扫去,像是布料的触感。 帘子!!心里一亮!! 这是靠在窗户这儿了!! 身体往帘子方向又挪了挪,用脑袋蹭了蹭,感受下窗户的位置。他脑袋探了下,碰到了窗棱边边,刚想要把脑袋伸出去呼救,脑门就撞上了块木板。 好嘛。就说这绑匪也不至于这么粗心,留个窗户让自己求救。 燃起一点希望小火苗就这么被浇灭,沈时只能靠着车厢壁养精蓄锐,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是被绑架,应该没跑了。但是为什么要绑架自己,原因不得而知,绑匪也不知道是谁。而且与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自己又没钱。想想穿过来的几个月,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呀。最多就是吃的多点,也不至于走绑架这条路,直说不就行了,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嘴巴里布料把里面的水分吸了个干净,嗓子干地生疼,汗也从额头上冒出来,打湿了鬓角。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再等下去还没被救出去,自己就先渴死了。 沈时用头用力顶了顶被封住的窗户,不行,用木板封死了。然后他又像虫子一样一扭一扭,挪到对面的窗户,同样被封死。围着车厢挪移一圈,只剩车门一个出口没被封死,但是被人从外面锁着。 卸力栽了下去。这是惹着谁了啊??绑架就绑架,不知道要优待人质吗?沈时很是艰难咽了下口水,想要滋润下自己干涸的喉咙。 耳边车轮声渐渐慢了下去,终于停了下来。四周很安静,微微能听到有人在说话,但是听不清说什么。沈时赶紧躺了下去,继续装晕。 哒的一声,外面的门栓被取了下去,一阵冷风从外面吹进来,门被打开了。 上来一个人直接拉着沈时两只胳膊,拉了出去。另一个人在外面接应。 两个人一个抬手一个抬脚,把沈时抬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阴冷还有一股霉味,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俩人把沈时放到床上,直接出门,上锁,走了。 沈时翻个身,动了动。 绑匪很谨慎,身上绑着他的东西一样没少,该绑着还绑着,该塞着还塞着。 这是一点逃跑的机会也不给呀。但是,没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 沈时竖起耳朵听了下外面的动静,很安静,很好。后脑勺不停蹭着床板,终于把蒙着眼睛的布料,蹭掉了。看了看四周,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窗户用门板从外面封死,透进几丝微弱的光线。门也被钉上木板。看着这严防死守的架势,估计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听到。 桌上放了个茶壶。这让沈时看到了希望,终于不要被渴死了。他偏过头使劲蹭着床板,想把塞到嘴巴里的布团蹭掉。但越是着急越是使不上劲,嘴巴和脸颊都被蹭出了血,痛得沈时眼泪都出来了。 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把布料蹭出了一角,直接用肩膀抵住,借力将布团扯了出去。被布团塞的太久,嘴巴都有点合不上。沈时动了动下巴,还好还好,没脱臼。 一跳一跳,蹦到桌旁。用嘴巴叼起茶壶盖,往里一看,有水!!沈时眼泪下来了。 又用嘴巴咬着茶嘴,把茶壶拖到桌子边上。慢慢蹲在身子,用嘴巴把茶嘴往下压,清甜甘美的茶水,一下就滋润了沈时的喉咙和嘴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终于是活了过来。 喝够了水,沈时四处打量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利用下,把绑着自己手脚的绳子割断。环视一周,好像只有茶壶。 沈时叼起把茶壶盖,摔在地上,盖子四分五裂。侧着身蹲在捡起一块大的握在手里,蹦到床边,坐下,开始割断绳子大业。 反绑着的手不受力,只能一点一点磨,有时候还会不小心磨到自己的手,疼得沈时直斯哈。 也不知道磨了多久,外面一丝光线都没有,天整个暗了下去。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就是开锁的声音。 沈时本想着躺下继续装死,但是看着地上打碎的壶盖,想想还是算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房间里就他一个人,谁还能打碎茶杯? 他就坐在床边,盯着房门被打开。借着月光,看到进来的是一个蒙面男子,门边还站着两个,蒙着面。进来的个不高粗衣打扮,不眼熟,手里端着碗饭。男人把饭放到桌上,收拾了下被打碎的壶盖。就朝着沈时走了过来,看见沈时蒙眼布和塞嘴布都掉了,也没有诧异,像是无事发生。 然后就解开了沈时的手,直接出去了。 是的!解开了他的手!让他的手自由了!所以他千辛万苦想要割断绑住手的绳子,还割破了手,意义在哪里?! 沈时有点无法接受。所以这就是无用功!!这就所谓的选择大于努力!!看着自己好几道口子渗着鲜血的手,沈时面无表情弯下腰,解开被绑住的脚。 唉,可是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走到桌前,端起碗,吃起了饭。饭冷了,硬的,上面几根青菜和两片肥肉。匆匆吃了几口,嚼得腮帮子有点酸,沈时放下了筷子。对着茶嘴喝了几口,鼓起腮帮子漱了漱口,把嘴巴里油腻感压了压。 房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逃又不能逃,只能待着老实。摸索着回到床上,沈时躺在上面,床板很硬,连个枕头和薄毯子都没有,硌得不舒服。他现在无比想念王府那张柔软温暖的雕花大床,轻薄暖和的被子盖在身上,一个爽字了得。 唉!沈时叹了口气,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珍惜。不知道大煞星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找自己。可是他现在被关禁闭,不听命令就跑出来,会不会不好呀?!会不会被罚的更重!小福子现在估计在哭鼻子,怪自己没有看好自己!还有钱来,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人给它喂吃的,万一饿了,又没有给喂,会不会乱跑呀,它还那么小,又丢了怎么办呀。 脑中念头一个接着一个,想着想着大脑就自动关机,头一歪,睡着了。 第17章 第 17 章 “王爷。沈美人失踪了。” “什么?”魏闻寒放下佛经,站起身来,厉声道:“立刻回府。” “是。” 马车太慢,魏闻寒直接翻身上马,缰绳一拉鞭子一甩,马就直接冲了出去。他一马当先,铭一一众护卫紧随其后。一路上快马加鞭,尘土飞扬。 日暮时分,赶到了王府。 宋管家已等候在府门,一见魏闻寒下马,立刻上前禀报:“王爷,沈美人是今天下午在四夷坊失踪的。当时巨蟒逃脱,场面混乱。已经派人将四夷坊全面搜查了一遍,但是一无所获。戏班子一众人等都被带回王府,正在审讯。” “他怎么突然想去四夷坊的?” 宋管家一路小跑跟在魏闻寒后面,回:“据沈美人身边的小福子说,是昨晚在花园听到有两个粗使下人说四夷坊有蟒蛇表演。” “粗使下人?” “已经叫小福子辨认所有粗使下人,但是没有昨晚两个。” “本王的王府,居然被插进了两个人?” 身后一众人等纷纷下跪求饶:“王爷恕罪。” “铭一,通知城门校尉关闭所有城门,任何人都不许放出去。府兵挨家挨户给本王查,一只苍蝇也别给本王放过。另外将那两人画像四处张贴,有消息重赏。至于你们——”魏闻寒停下脚步,冷眼看着跪成一片的众人,语气冰冷:“找不到人,所有人都陪葬吧。” “说,再不说就用别的伺候你了。”狱卒面目狰狞,手里拿着蘸盐水的鞭子,眼神狠厉盯着班主。 班主双手被绑在木桩上,浑身血迹斑斑,上好的绸缎外衣已经破烂不堪,疼得直吸气:“小的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台柱子你不知道?” “真的。”班主抬头,一眼看到狱卒身后坐着的魏闻寒冰冷的脸色,眼神尽是恐惧,声音发抖,越来越尖锐:“王爷,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就是鬼迷心窍。她是半路加入我们班子的,我也是看着新奇,想着肯定能挣大钱。所以才让她加入。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贪这财。给我十个胆子都不敢啊。我说的是实话,真的。” “什么都不知道,就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加入?骗鬼呢。”狱卒放下手中的鞭子,从墙上拿起烙铁,放在火堆里,时不时翻下,让受热均匀。 魏闻寒不发一言坐在椅子上,寒色慑人。 “不,不,求您,王爷——。”看着越来越近烧得通红得烙铁,班主声音都变调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通红的烙铁滋啦一声,融化了布料,烫伤了皮肉,一股烧糊的味道传遍整个房间。班主的惨叫传遍整个地下牢房。 其他牢房里,表演班子的人被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吓得抱成一团。胆小的已经哭起来了,更有甚者直接晕了过去。 “王爷,那两个粗使下人是您前往礼佛寺之后进来的,昨天开始下落不明。表演班子三天前赶到四夷坊。”铭一小声回报。 “哼。计划还挺周密。”魏闻寒冷哼一声:“弄醒他。” “是。” 狱卒一盆冷水浇到班主脑袋上,见他未醒。狱卒手指直接狠狠按在他烫伤的伤口上。班主惨叫一声醒了,重重吸着气。 “说不说。”狱卒一鞭子重重甩在班主身上。 班主有气无力挂在木桩上,眼神涣散:“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魏闻寒站起身,冷眼看着他:“既然你这么着急见阎王,那本王成全你。”说完直接出了刑房。背后传来班主凄惨的尖叫,让人不寒而栗。 在关着表演班子的牢房前站定:“本王耐心有限,想要看到明天的太阳,就说。不然——。”看着他们瑟瑟发抖,魏闻寒嘴角勾起了个残忍的弧度,眼神充满杀意。 “如果说了,您能放我们出去?”一个小约莫十七八岁的男孩,抖着嘴唇问道。 “当然。” 男孩低下头,想了想,手紧紧扯着衣角,声音微微发抖:“我之前半夜起床方便时,看见蛇女和一个男的说话,那个男的腰间好像挂着一根白色孔雀羽毛。那羽毛还微微泛着金色的光,但是天色太暗加上被衣服挡住,没看清楚。” 魏闻寒对着铭一点点头,铭一直接领命,离开牢房。 “若所言属实,本王重赏。如果是假的——”,魏闻寒扫了眼牢房众人:“今天的班主就是你们的明天。”拂袖而去。 铭一拿着画师画的图,双手交给魏闻寒:“王爷,是独云国。这是他们传递消息,验证身份的信物。” 魏闻寒冷笑一声:“独云国。是对他们过于放纵了。” 翌日,早朝。 “皇上,闻亲王违反皇命,私自出寺。还擅自关闭城门,不许百姓出入。请陛下明察。” 一众身着枣红朝服官员附和:“请陛下明察。” 看着台下跪拜的众人,魏则域道:“昨日闻亲王已向朕秉明,众爱卿无需多言。” 陈固章一听,直接跪倒在地,字字泣血:“陛下,闻亲王此举甚为嚣张。京中人心惶惶,百姓议论纷纷。有损陛下颜面,陛下不可轻恕呀。陛下——。” “此事无需再议,无事就退下吧。” 魏则域起身,直接退了朝。 大臣纷纷散去,陈固章依旧跪拜在地,久久不起身。眼睛赤红,双手紧紧握拳,手背青筋暴起。 走到最后的几个大臣见陈固章还跪在地上,纷纷上前,宽慰道:“陈老,起身吧。” “是啊,仔细身体。”伸手将他拉起。 陈固章收起满脸恨意,平复下表情,慢慢抬起头,起了身神色恢复如常:“多谢诸位。” 转身,离开朝堂。 众人见他沉重佝偻的背影,终是叹了口气,也随着出了朝堂。 一连两天,沈时除了一天两顿饭能看见人。其他时间连只耗子都没见过。自然也不知道外面为了找他是怎样的兵荒马乱。 四夷坊被围得水泄不通,各个店铺都被搜个底朝天。各个路口都有官兵把守,人只进不出。所有外邦人士都被彻查,有一丝可疑,就会被带走。衙门牢房人满为患,喊冤声不绝于耳。 “王爷,您休息下吧。”看着魏闻寒发红的双眼,铭一递上热毛巾道。 魏闻寒接过,敷在两天没闭眼的眼睛上,微微向后靠在椅背上。 “还没有消息?” “是。当时情况混乱,大家都被巨蟒转移视线,没有提供太多细节。而且这次他们行动周密,也没有留下太多线索。那两个进府的粗使下人,赖管事承认,当时收了对方给的金银,才让他们进府做事。但是更多的他就不知道了。独云国的人都已加派人手暗中盯梢,一有动静就会禀报。” “嗯。”魏闻寒取下毛巾,站起身。觉着房中有些憋闷,抬步出了房间,一路走到荷花池。荷花已经谢了,一个个又大又圆嫩绿色的莲蓬支在上面,里面的莲子圆鼓鼓。 如果被他看见,估计已经伸长手,去摘莲蓬吃了,说不定还会分几个给自己。魏闻寒心里想着。 一路走到沈时住的院子,有只小猫蹲在院门口,看见他喵了一声。魏闻寒向前,小猫后退一步,警惕打量他几眼转身就往里跑。 就看见小福子一把抄起小猫抱在怀里,指着它的脑门,训道:“钱来,不许乱跑。” 小猫对着他喵呜一声,往院门看了看。 小福子抬头看,赶紧抱着小猫跪下:“王爷。奴才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 魏闻寒盯着小猫问:“这是他养的小猫?” 小福子低着头,不敢看魏闻寒,小声答:“是主子养的,叫钱来。” “给我。” “是。”小福子伸手将小猫递到魏闻寒手中,小猫很乖,没乱动。 魏闻寒抱着小猫,指尖轻轻抚着它的下巴,小猫伸长脖子,眯着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小福子双手伏地,脑袋贴在地上,刚刚魏闻寒扫过他的眼神,让他身子止不住发抖,冷汗打湿后背。 “大人,不能在等了,必须马上转移。这里马上就会被搜到。” “城门把守太严厉,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大人无需烦忧,我等愿为大人助一臂之力。”来人披着一件黑色兜帽,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在黑夜中推开紧闭的房门。 “你是?”一个健壮的男人将一个年老的人护在身后,手持大刀,警惕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大声呵斥:“谁放你进来的?” “自然是——。”这人从严实的披风中伸出一只手,手中拿着一根雪白孔雀毛,上面泛着金色的光。 身后的老人目光犀利:“既然是同道,为什么不以真面目示人?” 来人缓缓拉下兜帽,露出姣好的面容。 “你是——。” “在下楚美钰,见过陈大人。”楚美钰俯身行礼:“我有一计,献与大人。” 陈固章端坐在椅子上,眼神锐利:“哦,说来听听。” “我已命人伪造闻亲王印章,虽不能经细查,大致可以蒙混过去。明日只需大人在出城查验时让人接应,我等就可携沈美人出城。出城之后,计划也就能按计划实施。”楚美钰从怀中拿出伪造文书,双手递给陈固章,诚恳道:“大人,请看。” 陈固章扫了眼上面的印章,乍一看还挺真切,但是细看就瞧出了破绽,确实需要人配合,不然再多看一眼就被会认出是伪造的。 “我如何相信你,毕竟你曾经可是闻亲王养在府中的美人。” 老者头发发白面容苍老,楚美钰直视对方犀利的目光,道:“陈大人,只需目标一致,我们就是盟友。” 陈固章直直盯着楚美钰,将他的一举一动收在眼中,想从中找出一丝端倪。但楚美钰脸色不变,稳如泰山。 “好。”许久,从陈固章嘴里吐出:“明日我会安排人接应。之后一切按计划进行,如果你们有任何其他举动,休怪我无情。” “是,大人。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沈时正睡得迷迷糊糊,感觉有人一把把他拽起来。一块布料蒙住他的眼睛,嘴巴被捂住。手脚又被绑住,绳子直接绕着他割破的地方圈了几圈,疼得他直吸冷气。最后一股异香袭来,他又昏睡过去。 两人便抬着他上了马车,车内楚美钰端坐在里面。看着五花大绑的沈时,伸手帮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马车缓缓朝着城门驶去,正是官兵换班的时辰,所以没过多被盘问,一路顺畅到了城门。 停下车,楚美钰缓缓下车,扫眼四周,把守的官兵分站城门两侧,人数不少。心里微微紧张起来,但脸上还是风轻云淡:“官爷,这是文书,请官爷过目。”从袖子中掏出信件,书信在上,银子在下。双手递给查验的官兵。 官兵看了眼楚美钰,暗暗掂量下银子的分量,收到袖口中,扫了眼文书。正要抬手掀开帘子往车厢里面看看,从旁边跑来个人,对着他的肩膀猛拍了下:“小六,干啥呢?” 小六被吓得一哆嗦,定眼一看,是之前喝酒玩牌的牌友:“你干啥呢,吓死个人。” “干啥?”来人将小六拉到一边,小声的说:“救你命呢。” “什么?”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你就拦?” 小六有被唬到,眼神往楚美钰方向飘,问道:“谁呀?” 那人揽过小六肩膀,贴着耳朵说:“王爷府上的美人!” “盘查往来的人,不就是王爷下的命令吗?”小六疑惑发问。 来人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眼神怜悯看着小六,语重心长:“贵人的事,我们做下人的还是少操心。反正上面有人招呼过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六彻底被唬住,立马抬手放行。 楚美钰接过文书,上了车。吩咐车夫赶紧出城。 马车一出城,速度立马就提了上去。 沈时也被颠醒了。听得出来,车速很快,应该是出城了,不然不会这么快。动了动,刚想坐起来。 一双手就把他扶了起来,想开口问,奈何嘴巴被堵住。那人也不做声,两人就安静坐在车厢里。 马车一路飞奔,越驶越远——。 第18章 第 18 章 马车大概跑了一个时辰,停了下来。四周很安静,偶尔听到鸟叫声。周围都没人说话,沈时不知道身边到底站了多少人,只是感觉到有眼神四处打量着他,视线不是很友好。接着就有人解开他脚上的绳子,扯着他的胳膊,将他锁进房间。 啊喂!!好歹把嘴巴里的布团给我取下来呀,都要被渴死了。沈时心里吐槽道:我又不会叫,都被带到荒郊野岭,叫也没用呀。有我这么安分守己的人质么?!好歹给口水喝呀!! 沈时用脚重重踢了几下门,发泄下心里的不满。 门外哗啦一声,听着像是开锁的声音,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沈时往后退了几步,来人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取下他嘴巴里的布团,小心喂水给他。沈时大口喝了起来,咕咚咕咚几口下肚,干涸的嗓子终是被滋润。 沈时闭了嘴,表示自己喝够了。 感觉来人对他并未敌意,甚至说得上是善意。刚想问下他什么情况,嘴巴才张开,就听见关门的声音。 得!这是把他当洪水猛兽吗?一秒都不想多呆。 好吧,看来又得既来之则安之。做好优秀人质的本分,不吵不闹不逃跑。 他是想着要逃跑来着,可绑匪硬是不给一丝机会。封窗封门派人时刻守着也就罢了,还给他下毒,让他四肢软绵绵,像是大病初愈想要下床走动,奈何身体只能卧床休整。 沈时走到床边,用手一摸。居然给他铺了被子!!还挺软和!! 这是良心发现,没见过这么听话的人质,给点奖励?? 一个翻身,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沈时心里琢磨着,绑匪好像对他没什么敌意,那大概率就是冲着魏闻寒来的。可绑他有什么作用呢,总不至于让魏闻寒妥协?他可没这么大的能耐呀。那就有其他的目的,会是什么目的呢? 琢磨来琢磨去,把自己琢磨睡了。 钱来一把跳上软榻,见榻上的人眉头紧锁,闭眼休息。便自己在雪白柔软的皮草上蹦来蹦去,自娱自乐。小猫闹腾几下,终是无趣。看着垂在皮草外的手,用脑袋蹭了蹭。 许是感觉到了什么,魏闻寒睁开眼睛,低头一看,小猫在他手边团成一团,小小的。指尖点了点它的耳尖,小猫动了动没搭理他,继续团着。 看了眼窗外,灰蒙蒙微微有点泛蓝。第四天了。还是没有沈时的消息。也不知道有没有哭鼻子?那么爱吃的一个人,这几天会不会没吃好。 那么好哄的一个人,自己却把他丢了! 独云国!!我会让你付出代价!!魏闻寒握紧拳头,又松开让自己冷静下来:独云国此次大费周章计划缜密,是谁和他们相互勾结?双方目的是什么? 目的?目的?魏闻寒手指轻点,脑中急速转动,快速回忆这几天所有细节。 第一天实施绑架,第二天大臣弹劾,第三天无事。 有这么大的把柄,陈固章那群大臣居然只弹劾一次? 不对! 他抓起小猫,一把掀掉盖在身上的皮草,厉声道:“铭一。” “在。” “马上去查陈固章这几天的行踪,见过什么人去过什么地方,统统给本王查清楚。” “是。” 魏闻寒抬起手,看着掌中的小猫,轻声道:“快要找到他了。”小猫喵呜一声。 反绑着手睡觉一点都不舒服,手都麻了。沈时无奈睁开眼睛,蒙眼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取了。睡眼朦胧打量着房间,和料想的一样:封窗封门,不见阳光。 哒哒哒的马车声打破了安静。 有人来了! 沈时下床,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刚听到一声大人,外面的人就收声了。接着就听到有人向他房间走来,沈时赶紧躺回床上,装睡。 来人打开房门,轻声走到床前。用帕子捂住沈时的口鼻。 不好!是蒙汗药!沈时立即屏住呼吸,微微挣扎下,装做昏死过去。 那人见沈时不动昏睡过去,便出了门。 沈时长长呼了口气,睁开眼睛。看来是有秘密不想让自己知道,那是非得听一下。支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沈时蹑手蹑脚趴在门后,耳朵恨不得从门板内伸出去,贴的贼紧。 “多谢大人施以援手。” 这声音!!!楚美钰!!! 沈时一脸不可思议,怎么会??不可能,一定是听错了。 “计划已经成功一半,明天最后一击。你我皆能如愿。” 没错了,这就是他的声音!! 沈时不在自欺欺人,没想到胆小如兔的楚美人,居然干绑票这一勾搭,真真人不可貌相!!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怎么要绑自己呀??为什么呀?? 楚美钰:“此事若成,我国国君必定重谢大人。绫罗绸缎金银珠宝任大人挑选。” 陈固章:“此事若成,你我再无瓜葛。”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耳生,没听过。沈时脑中对这个声音没印象。 “如大人所愿。”楚美钰声音恭敬。 门外又传来开锁的声音,沈时一个箭步,躺到床上。 “大人请。”楚美钰将陈固章请到房中,指着床上的人说:“这就是沈美人。” “为什么不杀掉?” 陈固章恨意的声音传到沈时耳中。???沈时一脑门问号,老爷子咱俩认识吗?怎么一见面就打打杀杀,太血腥残暴了吧。年纪大了,不应该慈悲为怀吗?您怎么这么嗜杀呢? 楚美钰抬脚拦在沈时前面,沉声道:“大人,此人还有用。请大人见谅。” “有用?”陈固章声音尖锐狠辣:“一个娼妓,能有什么用?” 娼妓??我娼你妹。你是只长年龄不长脑子,只长龌龊不长素质吧。有这么不尊重人的嘛!!沈时恨不得跳起来打他几巴掌,但是他们人多势众。 敌众我寡,我忍!! “大人,自重!”楚美钰隐隐不悦:“您与闻亲王之间的恩怨,请不要牵扯他人。祸不及他人,这道理大人比我懂。请大人高抬贵手。”对着陈固章鞠了一躬,态度明确。 陈固章见此拂袖而去:“哼。” 小楚子,真是太感动了!虽然是你绑架的我,你要付连带责任,但是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我会向法官替你求情的。 送走陈固章一行人,这里又恢复安静。静的连鸟叫声都没了,只剩下山风吹过枝叶沙沙声,间歇几声虫鸣。 沈时脑子又转了起来,这个老头和魏闻寒有仇,所以他和楚美钰联手绑架自己,然后逼魏闻寒就范。大概是这个意思吧。可是——可是——。魏闻寒能为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名不见经传的美人就范吗??他们是不是绑错人了??难道其实他们想绑的人其实是原主??而自己正好穿到原主身上,成了替死鬼?要么就是原主是白月光的替身,而原主和自己都是替死鬼?? 越想越乱,沈时叹了口气,翻了个身。 一翻身就看见床前站着个人,一脸恨意直勾勾盯着他。 沈时吓得一哆嗦。妈耶,什么时候站这里的?他尴尬笑了下:“你好。” 那人死死盯着沈时,眼神凶狠,像是要撕掉他的一块肉,恶狠狠:“你这个祸害!” 嗯??自己怎么又成祸害了??一没犯法二没杀人,再说你们才是绑匪,你们绑得我,你们才是祸害呢。 “楚大哥不忍心,那我来帮他。”说着,跳上床,把沈时压在身下。卡着他的下巴,强硬掰开他的嘴,拿着一个药瓶直接塞到嘴里,沈时只觉得一股腥臭直冲鼻腔。 他翻身想挣扎,可是不是对手,对方的力气太大,双腿死死压住自己的手臂,被压得动弹不得。又被死死卡住下巴,不能闭上嘴,只能任由腥臭苦涩的药水流进喉咙,滑下食道,淌进胃里。 楚美钰一进门就看见森木坐在沈时身上,拿着药瓶往沈时嘴里灌。沈时被压着不能动弹,脸涨得通红,头发散乱,衣襟一大片被药浸染的褐色。 “干什么!住手!”一把抓住森木的手,将他从沈时身上拽了下来,呵斥出声:“你疯了吗?”将森木手中的空瓶夺了过去,看着上面彼岸花纹,楚美钰脸沉了下来:“现在立刻,给我滚。” “你——。”少年气的脸通红眼角泛着泪光委屈到不行,一扭头,跑了出去。 “咳咳咳——。”沈时被呛得直咳嗽,伸手对着茶壶抓了抓。 楚美钰端着茶壶递给沈时,沈时一昂头直接对着茶壶嘴喝了起来,终于把嘴巴里的腥臭味冲散了些。 楚美钰低着头,不敢看沈时的眼睛:“不好意思,是我没看住他。” “不要跟孩子置气。”沈时扶着胸口说,终于舒服多了:“我没事儿。” “你——。”楚美钰欲言又止,看了眼沈时,终是没说出口。 “啊?” “你先好好休息。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帮你的。如果——,那这一切大概就是命吧。” “哈?” “王爷,陈大人偷偷出城了。已经派人跟踪。”铭一回报:“陈大人自弹劾王爷之后,闭门不出。昨晚有一黑衣人夜访,但是没看清面貌。” “昨晚应该是接应陈固章的人。陈固章胆子够大呀,居然把人藏在自己府上。把所有人都撤了,今早出城的马车都是哪些人放出去的,带回来严查。如果有陈固章的手笔,都给我记着。” “是。” 魏闻寒抱着小猫,有一下没一下摸着它的头,眼神透出嗜血的杀意。 房门还没打开,就有一股极其鲜美的气味从门外飘进来。沈时深吸了一口气,咽了下口水。这几天都是青菜肥肉,看着就反酸。 楚美钰打开门,手里捧着一个瓦罐,上面盖子盖的严严实实,但是没挡住这四溢的香味。放桌上,一掀开盖子,里面煨着只鸡,汤清亮清亮。 “抓了只野鸡,和刚采的蘑菇一起炖了,想着你应该爱吃。”楚美钰把汤盛到碗里,还特意夹了只大鸡腿,放到沈时面前。 “嗯——。好香!”沈时弯下腰,鼻子凑到碗前,深吸了口气,急切道:“快快,帮我把绳子解了。”毫不客气将背转了过去,让楚美钰给他解绳子。 一得到自由,沈时就坐了下去,捧着碗,用嘴吹了吹,吸溜一声把鸡汤吞下肚。 “好好喝,这也太鲜了。”筷子都没拿,直接用手抓着鸡腿开始啃:“你不知道,这两天我都吃的啥,要把我饿死了。”沈时边吃边控诉,委屈极了。 一碗下肚,肚子暖了心也暖了,身心舒畅。 “好喝就再来一碗。” “真的?那我就不客气啦。你吃了吗?” “我不用,你吃吧。” 沈时低下头慢条斯理啃起了鸡翅,又偷偷抬头看了眼楚美钰,一脸想问问题但又不敢问的表情。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绑架你?”楚美钰夹起一块蘑菇放到沈时碗中,恶人先告状道:“这要怪你自己,没事儿和闻亲王走那么近,不绑你绑谁。” “我——。” 这不妥妥被害者有罪论吗!!感情自己被绑架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所以这就是凡事能怪别人就怪别人,不能怪人就怪天怪地怪社会!!唯独不能怪自己!! 受教!沈时佩服。 “你乖点,我会尽量保证你的安全。” “你们是和他有仇吗?怎么都想害他?”沈时没说出名字,但他知道楚美钰心里知道说的是谁。 “哪有那么多愁啊恨的,只是双方利益不同而已。” “利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楚美钰看着沈时一脸似懂非懂,笑了:“我很羡慕你。” “啊?” “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楚美钰玩味的看着沈时,压低声音:“你上次落水,是我。” “什么?” “谁叫你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呢。不过你运气好,失忆了。不然——。”楚美钰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就吃不到我煮的鸡汤了。” “谁稀罕你的鸡汤。”沈时把碗一推,双手抱胸,生气的瞪着楚美钰,很是气愤:“你——,你居然害我!枉我还把你当朋友。” 楚美钰伸手捏着沈时软软的腮帮子,笑道:“凡事吸取教训,不要相信任何人。还有把你小傻子的表情收起来,让人想欺负。” 沈时手一挥,打掉楚美钰作乱的手,往床上一躺,背对着他,不再理他。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不过,最倒霉的还是原主。不知道看到什么才遭受如此大劫,命都没了,不,应该说是魂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