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限游戏里当恶毒炮灰》 1、临江中学1 “喂!你装什么死!” “你以为这样就能混过去了?” 脚尖是略显沉软的触感,伴随着一声痛苦至极的压抑的闷哼声,随后被周围嬉笑尖锐的声音淹没。 “可不就是装死嘛!谁不知道这个霍祁厌是所有奴隶中最坚强的了……” 阴阳怪气的坚强二字顺着风吹进最开始说话的少年耳中,那张精致的小脸上仍然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可是那双因为恶毒而略显浑浊的双眼,在谁也没有发现的时候,逐渐变得清澈而明亮,再然后,染上了无尽的恐慌。 发生了什么?这里是哪里? 为什么,他的身体不受控制了? 【在这所学校内,有一个众所周知的边缘化人物,他被很多人欺负。】 【后来,他死了。】 【而你,就是造成他死亡的罪魁祸首。】 【再后来,他变成了鬼魂,要找所有欺负过他的人报仇。】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声响在棠渔耳畔,低磁好听,是那种会让人身体发酥的声线,带着浓浓的蛊惑之意,可是现在的棠渔却无暇顾及。 他明明正在家里赶论文,就闭上眼睛做了个眼保健操的功夫,再睁开眼就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嘴巴里不受控制地吐出尖酸刻薄的话,身体也被控制住了。 棠渔低着头,正好看见了地上躺着的那个少年,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眉眼,只能看见锋利的下颚和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薄唇。 他身穿着沾满了尘土的黑色短袖,裸·露在外的苍白胳膊上遍布着青紫色的伤痕,看上去就异常可怖,而他的手掌,正被棠渔软绵绵地踩在脚底下,残忍而用力地碾压。 棠渔似乎看到了,那在黑色碎发遮掩下的黑瞳死盯着他,其中掠过一道幽深冷冽的暗芒,像是毒蛇一般,黏腻冰冷的缠满了他的全身。 【对,就是他。】 那个神秘的男声再次说道,让棠渔猛地缩了一下瞳孔,本能地收回脚仓惶地往后退了几步,尚有几分红润的小脸顷刻间血色褪了个干干净净,连自己可以活动了这件事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他现在是……死……死了吗?” 【是的,他已经死了。】 棠渔的唇瓣微微颤抖,害怕与恐慌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上逸散出来,那双清澈如幼鹿般的眼眸中瞬间溢满了水光,良久,才充满无措的颤巍巍的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棠渔,你在说什么啊??”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一道即使平静也难掩慌张的声音,棠渔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周围已经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风吹过柳树枝条的声音。 这里是操场的某一个隐秘的角落,周围站着大概十来个男男女女,他们的表情有些滑稽,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暂停键定格在了脸上,此刻正在用一种惊恐的,仿佛在看什么怪物似的眼神看着他。 棠渔的大脑一片空白,耳中似乎有尖锐的嗡鸣声响起,震得他有些发晕,极度恐惧之下的泪水坠下眼尾,在晕开的日光中闪烁着柔润的光。 安静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明显的不合时宜地吞咽了一下。 耳畔似乎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 【别害怕。】 他说。 【欢迎来到游戏《临江中学》副本。】 那一瞬,时间定格,连风声也停止了,棠渔眼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蓝色光屏,上边显示着他的个人基本信息和游戏信息。 {游戏副本名称:临江中学} {本场游戏副本人数:20} {游戏背景:临江中学作为全市最好的学校,一直是全市家长趋之若鹜的目标,可是在最近一段时间,临江中学却连连发生了一系列的怪事,先是有学生在上课前莫名在同一层楼梯转了一整节课的时间,再是有学生在宿舍里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到现在愈演愈烈,明明是干净平坦的地面,却有不少学生摔得满脸都是鲜血。 校方为了学生的身心健康与安全,秘密请来了市里有名的特殊事故调查团来隐秘调查学校里发生的种种怪事。} {玩家棠渔本轮游戏身份:临江中学高三年级1班学生,该身份属于副本npc角色卡。} {请注意,抽到npc角色卡的玩家需要维持该角色人设属性,不得出现大幅度偏离,若偏移人设过多,将会引起该副本npc的仇恨值,npc仇恨值一旦超过50%,将优先吸引鬼怪的攻击。} {本场角色卡人设属性:恶毒、娇矜、毫无同理心的顶级豪门小少爷} {检测到玩家棠渔为新人玩家,获得新手保护期24小时,在此期间内,玩家棠渔所受到的任何攻击都将无效,请玩家在此期间尽快适应游戏进程。} {游戏通关条件:存活一周。} 蓝色光屏渐渐在棠渔眼前隐去,风吹过棠渔柔软白嫩的面颊,将未干的泪痕吹得微微发凉,冰的棠渔打了个寒颤。 游戏?副本?存活一周? 棠渔茫然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再次打了个寒颤,所以,他这是被拉进了小说里说的无限流世界里了? 这居然是真的??! 那现在死在他面前的这个人…… 【只是副本的npc。】 那道好听的男声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安抚的意味。 棠渔这才真正注意到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男声,虽然周围过于真实的环境依然让他很是恐惧,可是却因为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和男声的安抚而心安了那么一分。 “你……” “棠少爷,你……是说笑的吧?” “小少爷,别开玩笑了……” 周围传来几道声音,打断了棠渔的话,他抬起头看了一圈,说话的几个人显然要比其他人镇定的多,在这群人的正中间,有一个男生,剑眉星目,是一眼就很吸引人的长相,他是最镇定的,即使年纪尚且稚嫩,却能看出一种从容不迫的优雅。 此刻他脸上之前那种不受控制浮现出来的惊慌表情早已消失不见,他看着棠渔,唇角微微勾起,声音温柔:“棠渔,他可能只是晕过去了,你别害怕。” 说着,他走到棠渔身边,随手指了一个人,“去检查一下。” 被指到的男生浑身一震,满脸写着抗拒,可是又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挪到霍祁厌面前,哆哆嗦嗦地蹲下伸出手指,放到了他的鼻子前,一秒,两秒…… “啊!他……他他他……” 男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脚并用地往后挪着,满脸惊恐,“他真的死了!!” 站在棠渔身边的男生皱了下眉,不悦的扫了一眼大惊小怪的男生,声音也沁了几分冷:“死了就死了,闭上你的嘴,想把别人都引过来吗。” 明明不是什么严厉的语气,却让男生瞬间噤声,只不过依然颤抖的身体泄露了他心情的不平静。 棠渔掐住指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 这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啊! 所谓的无限流游戏,是真的会死人的啊! 少年堪称孱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娇嫩的唇瓣被雪白的贝齿咬出些许血色,如清晨缓缓绽开的最鲜嫩的花瓣一般,鲜嫩,娇弱,美丽,毫无所觉已经引来了周围阴暗黏稠的窥视。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既恶毒又跋扈的小少爷,还有这么——甜美的一面? 尤其是哭起来的时候,简直漂亮极了,让人简直想—— 【说,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碾碎!】 男声突然响起,不知道是不是棠渔的错觉,他的语气中带了些许骇人的阴沉。 什……什么? 棠渔有些呆愣,陌生的地点,陌生的声音,陌生的人,还有,一具虽然不是他却已经算到他头上的尸体,过量的信息导致大脑超负荷的运载,再加上那道能够带给他一丝安全感的男声突然变得冰冷吓人起来,让他仅存的那么一点儿思考空间都像是刚结冰的冰面被轻凿了一下似的,瞬间变得稀碎。 【对着你右边的人说。】 男声提示道。 棠渔的眼睫轻眨了一下,缓缓看向右边,是那个长相不错的男生。 少年清澈眼底的茫然无措太过明显,以至于显得很是纯良好欺,刚才尚且还有些隐晦的黏稠视线刹那间变得张牙舞爪起来,明目张胆的巡视在少年身上,尤其是那印着淡红色牙印的唇瓣,承受了更加赤·裸·裸·的恶意。 “棠棠……” 男生抬起手,好像要往他的脸上摸过来。 “啪!!” 人群中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目光惊愕的巡视在两人之间。 棠渔的手被震得发麻,白嫩的掌心逐渐变得泛红火热,细密的疼意也慢慢窜了上来,提示着他刚才发生了什么。 男生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纤细的手掌印,此时正变得红肿,他侧着头,保持着刚刚被甩巴掌的姿势,头微微低垂着看不清神情。 棠渔被这突如其来的发难吓到了,他慌乱地想道歉,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生生固定在原地。 就像是刚刚控制着他的手,扇了男生一巴掌一样。 【娇矜的小少爷怎么能允许别人贪婪的窥视呢?】 【所有企图冒犯小少爷的人,都要付出该有的代价。】 男声在他耳边响起,依然阴沉骇人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愉悦,对着吓呆了的少年循循善诱,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说!告诉他——】 【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的话,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睛挖出来碾碎!】 棠渔不自觉颤抖了一下,眼圈变得更加绯红,那股控制着他身体的力量太过吓人,让他没有选择的只能听从男声的指令。 “再……再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我的话,我,我不介意把你的,眼睛,眼睛……” 少年闭了闭眼睛,继续艰涩道:“挖出来碾碎。” 自小便被爱包围的少年性格养的一向温软纯善,什么时候说过这样光是想一想,就让少年感觉到罪恶感的话,可是,当性命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就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了,只是那因为说出口而变得更加浓重的罪恶感,令少年雪白的脸颊和脖颈,晕上一层尴尬羞耻的绯红,倒显得那样的狠话虚张声势似的,像一只小猫爪子一样在人心尖上挠了又挠。 【啧。】 男声似乎是顿了一下,阴沉的嗓音总算缓和了,夸奖道 【乖孩子,做得很好。】【你现在阅读的是 】 2、临江中学2 枯燥的午后,老师正在讲台上念着同样枯燥的课文,棠渔坐在靠窗的位置,有些出神的看向窗外。 刚刚被打了一巴掌的男生在挨过那一巴掌之后,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指挥着几个男生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将霍祁厌的尸体埋了起来,在厉声警告过其他人之后,仍然声音温和的安抚了他两句,才一起回了这个教室。 班里回来的时候少了一个人,老师却并没有过问,像是习以为常一般。 时间总是能够解决一切,就比如现在,心中的恐惧被时间冲刷着蜷缩在一个角落,安静中终于给出走的理智让出了一些空间。 棠渔思考着进入游戏后获得的所有消息,在他看来最重要的只有三点,维持人设,保证自己能活一个星期,还有,24小时的安全期,他不管心中有多么害怕,有多么不适应,如果想要活着回家,就必须趁着这新手保护期的24小时,适应这所谓的游戏。 太难了。 放在桌面上纤细白皙的手指绞成一团,侧壁上印着几个红色的月牙痕,在如玉般细腻的肌肤上雕刻出不安的心绪。 【或许,你该学会多注意一下游戏信息页面。】 男声出现的突兀,即便棠渔已经经历了他的神出鬼没,仍然没有办法很好的适应,被吓得身体往上蹿了一下,带动的桌子也发出一声稍显刺耳的声响。 众多视线唰的一下朝这边望过来,就连老师也停下了读书的声音,棠渔在密集的视线下既慌乱又尴尬,唇瓣微张,本能的就想要道歉。 【如果你想要死得快一点的话,尽管将你想说的话说出来。】 已经到嗓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棠渔瞳孔缩了一下,面前出现了之前见过的蓝色光屏。 那是之前还在操场时出现的信息。 {玩家棠渔偏离人设5%,npc仇恨值2%} {玩家棠渔偏离人设10%,npc仇恨值5%} {玩家棠渔偏离人设20%,npc仇恨值15%} {玩家棠渔维持人设100%,npc仇恨值0%} 【低头,或者继续看向窗外。】 棠渔本能地听从男声的指令,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躲避着那些堪称无孔不入的视线,那细白的额角已经沁出了冷汗,他墨色的瞳孔紧紧缩成一个小点,后背紧绷到发颤,啪嗒一下,一滴泪珠落下,没入卡其色的短裤内,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看见游戏信息页面的刹那,他就明白了刚刚在操场上的时候,他正在一步一步朝着死亡走去,偏移人设引起npc仇恨值,会优先吸引鬼怪的攻击。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人设值会偏移那么多?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为……为什么?” 他颤着声音小声发问,仔细听,还能听见那雪白的贝齿轻轻碰撞的声音。 【如果今天那只手落在了你的脸上,npc的仇恨值会瞬间达到50%】 男声有问必答,但也只是点到为止,没有告诉他完完全全的扣分点,引导着他自己去思考。 又一滴泪珠落了下来,棠渔拼命忍耐也阻止不了情绪过于激动而引发的泪失禁,可同样他也不敢用手去擦,生怕哪里做得不对了,再次引发人设的偏移,只能把头低了再低,快要埋进胸膛里去。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人设,他的人设,恶毒,娇矜,毫无同理心的顶级豪门小少爷,难道是因为他在看到霍祁厌尸体的时候忍不住哭了吗?同理心? 【正常的,因为受到刺激而不可控出现的情绪转变,不在偏移人设的范畴。】 男声又提醒了一句,顿了一下,还是多说了一句 【你的头太低了,还是看窗外吧。】 棠渔湿成一团的眼睫颤了颤,他想要照做,可是头却像被压了一块儿大石头一般,抬起来都难,这莫名其妙的偏移人设已经把他吓坏了,像是惊弓之鸟一般,一点动静都能吓得他跳起来,他不敢抬头,他害怕看见抬头后的后果,也害怕如果脸上的眼泪被人看去,会不会又会让偏移人设值大幅度增长。 或许男声也察觉到了他此刻的想法,没有再出声。 讲台上老师讲话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教室里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会引起人的注意,过于安静的时间让棠渔心中的惶然愈演愈烈,连呼吸都艰难了起来。 为什么不说话了? 拜托,随便说些什么都好。 少年放在桌面上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修剪圆润的指甲陷入了白嫩的掌心,细微的疼痛感似乎给了少年一些勇气,他缓缓支起手臂,借着手臂的遮掩一鼓作气地抬起头扭向窗外。 心脏嘭嘭嘭嘭飞快地像是要跳出胸腔,他看着窗户上映出的倒影,身后的同学都垂着头,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这里,才让他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凝滞的大脑再次缓慢地转动起来,倒影上的少年眼眶鼻尖都被染红了,看上去可怜的要命,他拥有着世间罕见的美貌,雌雄莫辨,好像世间所有形容美的代名词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完美,光从外貌来看,是十足命运的宠儿。 可是这样的美貌放在会吃人的无限游戏中—— “是灾难啊。” 一声轻笑从男人口中溢出,他说的声音极小,在他身边跟着的青年都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中骤然乍起惊艳的光芒,缓缓说了一句 “卧槽……” 他们站在正对着教学楼侧面的大树底下,过于繁茂的枝叶垂下来正好能遮挡住他们的身型,可是他们却能完美的将一楼所有教室的内景收入眼帘。 “江哥,这场游戏中的npc长得也太好看了吧,好看的都不像是真人了,像我小侄女玩的那种什么娃娃。” 被称为江哥的男人有一头栗色的短发,眉眼冷峭轮廓深邃,一双深棕色的眼眸搭配纤长浓密的睫毛像是能把人生生吸进去,英挺的五官像是神明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没有表情的时候显得冷漠不近人情,可是有了那么一点儿表情,又释放出了充满攻击力的野性。 他没有理睬身旁人说的话,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窗边的少年一眨不眨,眸色渐渐变得深沉。 “他长得这么好看,一看就不是什么没有身份的人,难道这个副本的中心npc人物就是他?” 青年还在发问,即使没有得到回答也并没有生气,而是叽叽喳喳说着自己的猜测,企图得到一丝认同。 棠渔终于感受到了那一股过于强烈的视线,他因为茫然而失焦的视线逐渐聚集在窗外不远处的大树下,繁茂的枝叶晃动了一下,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直直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几乎是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直觉,棠渔就是知道这个男人和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他不是这所学校里的npc,而是跟他一样的—— “玩家。” 充满磁性的男声带着几分趣味的响起,打断了身边男人的碎碎念,他唇角扬起一抹弧度,隔着不算近的距离也好像能看清了少年那微微开合唇瓣无声吐露出来的两个字。 青年先是愣了一下,抬高了嗓音有些不可置信:“玩家?!” “江哥你是说,他就是那个没有在校门口出现的,抽到npc角色卡身份的第20名玩家?!” 男人没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的道:“看上去好可怜啊。” 青年这次将男人的话听了个清楚,可是不知怎的,他却从那明明很平静的声音中听出些许邪恶的意味,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的视线再次落到窗边少年的身上,即使他自认为是直男,喉咙也忍不住动了一下。 好,好漂亮…… 这么漂亮的话,即便江哥那么冷漠的人也觉得可怜,很正常吧? 这个距离,棠渔只能勉强看清男人的长相,他身边出现了一个比他矮一个头的青年,也跟着他看了过来,青年注意到了棠渔的视线,对他露出了一个很是阳光友好的笑容。 棠渔时刻悬在弦上的紧张精神因为这个阳光的笑容放松了几分,或许是同是身为玩家,同样来源于一个世界的认知让他孤单的心灵得到了一些安慰,一直紧攥着的指尖也放松了几分。 对,玩家有20个,他不是孤单一个人。 少年逐渐放松的眉眼被拥有极好视力的男人看了个分明,他侧眸看了身边笑的像只大金毛一样的青年,勾起的唇角慢慢拉直,冷峭的眉眼中多了些不耐的凌厉。 “姜澈?” 金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对着男人露出一个更加灿烂又惊喜的笑容来。 “江哥你记得我的名字啊,对,我叫姜澈,生姜的姜,清澈的澈!江哥,你看你姓江我也姓姜,四舍五入咱俩就是亲兄弟!” 男人冷声道:“闭嘴!” 姜澈瞬间噤声,讨好的看着男人,还用手给嘴巴上了个拉链,他也是刚被拉进这个游戏的新人,来的时候可能有点儿晚了,周围都是抱团的人,只有这个男人鹤立鸡群,不管是外貌也好还是气场也好,都是顶尖的,以他看了不少小说的经验来看,这个配置的绝对都是大佬,所以,才像个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然而之后接待他们的人也证明了,这个叫江诩的男人果真是大佬。 江诩看得出姜澈的小心思,他也不在乎,虽然他一向独来独往,但是身边有个24小时安全期的排雷器,谁又会拒绝呢,他想要得到庇护,总要付出些什么。 “去找线索吧,24小时之内,这个学校的哪个地方你都能去得。” 姜澈的表情僵了一下,“江哥,我,我自己吗?” 江诩看了他一眼,目光中不含一丝感情,细看下有种无机质的冰冷,姜澈咽了下口水,只能转身离开了。 江诩重新将视线放到窗边少年的身上,就见少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很是勉强所以看上去有些僵硬的笑容,似乎是在努力表达友好,他白嫩的脸颊上有个浅浅的酒窝,配上仍有些发红的小巧鼻尖莫名晃了一下江诩的心神。 那颗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所有事物都冷待的心脏,忽然跳动了一下。 江诩深深的看了棠渔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棠渔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愣了一下之后很是失望,同为玩家的两个人接连离开,那种全世界只剩下他自己的孤寂感又将他重重包围。 就在此时,游戏的蓝色光屏再次出现。 {玩家江诩向玩家棠渔发送了一个信使道具,是否接收。} 棠渔怔了怔,在反应过来之后慌忙点了点头。 ——下课后,一楼走廊尽头办公室。【你现在阅读的是 】 3、临江中学3 叮铃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毫不留恋的拿着课本离开教室,安静的教室慢慢开始嘈杂起来,棠渔看了看周围,跟他在一个班级的几个人都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脸色很是难看,应该是还没有从那件事情上缓过神来。 自从遇见了其他玩家并且接到来自于那个男人的信息之后,棠渔终于用了半节课的时间将心情调节好,也完全接受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轻巧的起身,不引起太多人注意,可是以他的身份,不引起别人注意是不可能的,他刚站起身,就引来不少人的视线。 “棠少爷,您这是要去哪里?” 棠渔的身体僵了一下,掐着指尖让自己冷静下来,害怕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如果一直让恐惧主宰了大脑,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人设,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他要在这些npc面前保持住人设!只要保持住了人设,那他就暂时不会有危险,因为现在这些npc只是普通的学生,就像是他在学校里的那些同学一样,只要保持住了人设,在没有遇见那所谓的鬼怪的时候,他就会是一直安全的,至少,白天应该是安全的。 其实保持人设这件事情那道神秘的男声早就已经提醒过他了,甚至之前他偏移人设也是因为身体被控制住的那一巴掌,才挽救了他,可是他却因为过于恐惧而无法认真思考,白白浪费了别人的好心。 棠渔垂下眼睫,关于人设,恶毒他明白,毫无同理心他也明白,就是极度的冷漠,可是这个娇矜的顶级豪门的小少爷人设,该怎么维持? 娇矜,娇,是娇气的意思?那矜,难道指的是矜贵? 他曾经在同学的影响下看过那些大热的言情小说,在书中那些动辄身价千亿掌握全球命脉的总裁们,最常见的一个形容词就是矜贵这两个字,同时伴有的还有冷傲,说一不二,除了女主角谁都不能近身,谁惹了他就等着家破人亡那种。 顶级豪门的小少爷,也就是未来霸总的预备役吧,那他按照言情小说里写的那些霸总的行为模式,再加上恶毒和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冷漠,是不是就能完美的维持好他现在的人设了? 就比如那个神秘男声控制住他的身体扇了那个男生一巴掌,就因为那个男生在看他,而且伸手想要碰他,虽然以正常人的想法去看待会显得莫名其妙,很过分,可这就是这具身体的原本的性格。 想了这么多,实际上现实也就过了一两秒的时间,棠渔有了方向,长睫下的眸子轻扫了说话的那个人一眼,随后微扬着下巴一言不发地走出了教室。 {玩家棠渔维持人设100%,npc仇恨值0%} 游戏面板上完全没有波动的数值让棠渔的眼睛亮了亮,唇角也忍不住微微扬起,看来他的方向是正确的! 现在是下午的大课间,有二十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所以走廊上的人很多,棠渔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很是高兴,可是他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生怕被其他人察觉出什么又崩了人设,只能绷着一张小脸,目不斜视下巴微扬着像只骄傲的小天鹅一般朝走廊尽头的办公室走去。 走廊两端一个方向是卫生间,一个方向就是教导主任的办公室,几乎所有人都是朝着卫生间而去,所以越往办公室走,人就越少,靠近办公室拐角处是一个向上的楼梯,说话声从那里传来,随后两男一女出现在了棠渔的眼中。 为首的是一个寸头留胡子的男人,面相有些凶恶,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看上去比较斯文的男人和一个留着大波浪的女人,三人打量着棠渔,目光中皆闪过浓浓的惊艳,随后就是一道说不上来是什么意味,却让棠渔本能觉得不安的情绪。 棠渔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这三个人,绝对不是这里的学生,也不像是npc。 “玩家?” 为首的寸头男人突然出声,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不怀好意地上下扫视着棠渔,目光在那穿着黑色小腿袜的雪白腿肉上停留了一会儿,直到身后的女人轻笑着伸手地戳了他一下,才有些依依不舍的收回视线。 棠渔被他的视线看的极其不舒服,漂亮的眉眼微微皱起,却还是出声询问道:“你们也是玩家吗?” 女人对他风情万种的笑了笑,“是啊,小弟弟,我们也是玩家呢,你是第一次进游戏吗?姐姐可是进过许多场游戏了哦,看你自己独来独往的那么可怜,要不要跟姐姐走,姐姐带你通关怎么样?” 棠渔抿了下唇,拒绝道:“不用了,我已经和别人有约了。” 顿了一下,又觉得女人或许是好心,补了一句:“谢谢你。” 女人先是愣了一下,又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她伸手拍了拍斯文男人的肩膀,又笑的身若无骨似的栽倒在男人的肩膀上。 “好可爱的小弟弟,真是让我的心都化了,林风,你好好学学,看看人家小弟弟怎么哄人开心的。” 名叫林风的斯文男人轻啧了一声,手毫不避讳地搂上女人柔软的腰肢,还上下摩擦了几把,看向棠渔的目光里夹杂着算计。 棠渔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会笑成这样,为什么说他在哄她开心,但是出于某种小动物的敏锐直觉,他觉得他不能再继续跟着三个人待下去了,如果再待下去的话,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他就要绕过三人,却被突然出现的砍斧挡住了去路。 寸头男人邪笑着道:“小美人儿,哥哥我允许你走了吗?”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砍斧惊得躲了几步,没注意脚下的路被东西绊了一下后,膝盖直接磕到了走廊放置的铁质垃圾桶的边缘,钻心的刺痛从膝盖处传来,让那本就苍白的小脸变得更加透明了几分。 “嘶——” 他倒吸一口凉气,眼眶倏地一下就红了。 好疼…… 实在不怪他耐不得一点儿疼,从小到大别说受伤了,就连生病打针的苦他都没有挨过,他家境殷实,爸爸是医学教授,妈妈是营养学家,一直将他养的很好,除了很小的不记事的年纪,他几乎没有生过什么病,更没有受过什么挫折,也因为被家中娇养着长大,喜静不喜动,所以一身皮肉格外的娇嫩,以至于耐疼的阈值极低。 更别说他现在这具身体的身份是那更加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豪门小少爷,一身柔嫩的肌肤更受不得一丁点儿的伤害。 寸头男见他痛苦的弯腰捂着膝盖,因为躬身的缘故那截细腰被衬衫勒出纤细柔韧的弧度,忍不住舔了舔唇瓣。 妈的,玩这破游戏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极品的! “小美人儿,别害怕,哥哥也不是坏人,只要你告诉我们你用这张角色卡获得的信息,再陪哥哥好好玩一玩,我保证你活着出去,怎么样?” “这么喜欢玩,要不我陪你玩一玩?” 低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寸头男刚转身就被一拳砸在鼻梁上掀翻在地,半空中一颗牙飞过,沾着血迹落在棠渔不远处的地面上。 棠渔呆呆地抬头,江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捂着脸在地上哀嚎的寸头男,深棕色的眼眸中噙满了蚀骨的冷意。 林风和女人满眼忌惮的看着江诩,连去扶寸头男都不敢,游戏里按照实力排身份,这个江诩一来就是特殊事故调查团的团长,说明他的实力非常的强,和他对上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这个硬茬子明明谁也不屑搭理,怎么会为了一个新人出头?是认识的,还是…… 林风咽了一口唾沫,开口道:“这位兄弟,咱们无冤无仇,你这突然出手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江诩冰寒的视线缓缓转到他身上,声音不带什么情绪的道:“这就叫过分了?” 林风被他看得浑身一寒,忙赔笑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们这就把他带走。” 江诩没再管他们,目光转向棠渔,随后抬步朝他走了过去。 男人过于强大的气场让棠渔忍不住颤栗,他垂在身侧的拳头上还有鲜红的血迹,像是一匹刚结束厮杀的狼,浑身上下充满了嗜血的气息。 但是棠渔也知道是眼前这个男人救了他,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忍着疼直起身,对男人认真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江诩垂眸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身高也就一米七几,仰着头也才到他的胸口,比想象中的还要小只,身体又白又瘦,脸颊上却带着点儿肉肉的奶膘,长得又漂亮又乖,红彤彤的眼睛噙着晶亮的水光,像一只兔子,近距离看,心中那点儿悸动更加汹涌了。 棠渔被他看的有点儿不好意思,嫩生生的耳尖也染上了粉,纤长的眼睫遮住了水汪汪的眸子,小声嘟囔:“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也没长花呀。” 江诩耳聪目明,将少年小声的嘟囔听了个清楚,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 他故意逗他:“长了。” 少年茫然抬头,反应了一下才伸手去摸了摸脸,惊讶道:“不会吧……” 竟然真的信了,怎么这么好骗。 江诩的眸光深了深,目光又落在他的膝盖上,白嫩的膝盖此时已经变得一片红肿,因为皮肤白皙的缘故看上去竟有些可怖。 “还能走吗?” 棠渔没有摸到所谓的花,才反应过来是被骗了,许是没有想到气场这么强大的人也会恶作剧,心中的陌生与不安竟是奇迹般的减淡了几分,他微微嘟唇,有些气鼓鼓的模样,也学着男人的样子逗人。 “走不了了,只能被抱着走了。” 江诩难得怔了一下,随后毫不犹豫地弯腰将少年打横抱进怀里,勾唇笑道:“好啊。”【你现在阅读的是 】 4、临江中学4 “啊!” 棠渔惊呼一声,伸手揪住了江诩的衣襟,黑葡萄似的眼睛瞪圆了看着他。 “你,你干嘛啊?” 江诩抱着他朝教导主任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遍漫不经心道:“不是你说走不了要我抱吗?” 棠渔:…… 他就是开个玩笑啊,谁真的要抱了。 白皙的脸颊因为羞耻染上些许粉意,他轻轻挣了挣,“那个,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自己走的。” 江诩置若罔闻,用脚踢开办公室的门抱着棠渔走进办公室,将他放在办公室内的黑色真皮沙发上。 棠渔红着脸道了声谢。 江诩关上门回来,目光在他通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两秒,才看向他的膝盖。 “这么害羞做什么,怎么,没人这样抱过你吗?” 看上去极为平常的发问,只是浓密的睫羽遮住了眼中的异色,江诩的瞳仁很大,尤其背着光的时候黑沉沉的一片,居高临下的时候就有种浓重的压迫感,即使他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棠渔的脸上,却依然让他不自觉坐直了身体。 “没有。” 他像是小学生回答老师的问题一般,老老实实的,回答的时候还轻抬着眼皮悄悄看江诩的表情,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表现有些怂怂的,小鼻子懊恼的皱了皱,补充道: “我可是男孩子。” 江诩轻笑一声,单膝在他面前蹲下,微仰着头看他,背着光的黑沉眸子深邃的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一样。 “那女孩子呢,你抱过吗?” 棠渔眨巴了一下眼睛,刚将热气褪下去的粉白脸颊一下子又烧了起来,像是蒸好刚出炉的水蜜桃糯米团子,从小到大一直乖巧,连异性手都没碰过的少年极其的纯情,光是一句问话就让他害羞的结巴了起来。 “当……当然没有了。” 江诩眼中掠过一抹笑意,他伸手握住少年的小腿,黑色小腿袜正好勒在雪白的小腿肚,将那白嫩的腿肉勒出一点儿边缘,黑色与白色的碰撞本就惹人注目,再加上膝盖上那红肿的一片伤痕,更让画面多了几分凌·虐的美感。 棠渔缩了缩腿,又被滚烫的大手固定着不允许动作,他有些难为情,挣脱不了只能咬着唇瓣小声问道:“你要干嘛呀?” 指腹下的腿肉柔嫩细腻,触感好的像是上好的绸缎一般,此刻被指腹捏着的地方,不知是用力还是体温过烫的缘故,边缘的腿肉沁着一层粉,江诩忍不住隐晦地摩擦了一下,再开口嗓音也蒙上了一层暗哑。 “在游戏中行动不便是大忌,你想拖着这样的腿去逃命吗?” 少年浑身一震,凉意密密麻麻攀上了心尖,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半晌,才有些艰涩的问道:“在这种世界里,玩家的伤,可以用这个世界的药品来治愈吗?” “当然不能,”江诩挑了下眉,“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懂。” 棠渔盯着自己腿上的红肿,明明只是再小不过的一个碰撞,可是现在,整个膝盖都已经肿了起来,是小说里说的,游戏世界对玩家的恶意吗? “我之前有看过一点无限流世界的小说,所以了解一点,只是我没想到,我有一天真的会被拉进这种大家都觉得虚幻的世界里。” 少年的眼睫微微颤着,像是振翅欲飞的蝶,他小小一团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大片黑色的背景像是深渊一般即将将他吞噬。 “我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就差一点点要死掉了,我是npc角色卡,我一进来的时候脚下就踩着一具尸体,不,那时候他还不是尸体,是因为我的身体不受控制踢了他一脚之后,他才变成了一具尸体,我没有反应的时间,我需要维持人设,可是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它没有一点游戏的痕迹,真实到就像是我真的杀了一个人。” “游戏已经告诉了我需要做什么,但是因为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所以没有维持住,之后我一直浑浑噩噩,直到看见你的时候,我才算是刚从一片混沌中清醒过来。” 少年抬眼看他,澄澈的眸子被水光洗过一遍显得更加明亮,明明是温软到在江诩看来有些懦弱的性格,现在却发出一种坚定又倔强的光。 “我想活下去!” 这句话棠渔用了很重的语气,不知道是在跟江诩说还是在告诉自己,就像是他刚刚吐露出口的那些话,不知道是终于有一个人听他倾诉了所以才说出来,还是再不说出来,他就要被憋坏了。 他现在依然很害怕,可是江诩的存在却奇异般的缓解了他害怕的情绪,或许是他的怀抱很温暖,又或许是他刚刚检查他膝盖的时候很专注,再或者是,刚才在走廊中,他那狠厉的一拳,将棠渔从危险的境地中救了出来。 甚至推到最前边,他在极度的恐慌之下,看见了男人从树下枝叶遮挡中走了出来。刹那间如同一束光一般撕裂了灰暗的天空,让他有勇气找回正确的方向。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吊桥效应,也不知道是不是雏鸟情节,总之他现在因为江诩这个人的存在产生了极大的安全感,跟他呆在同一片空间内都会让他感觉到平静和心安。 江诩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认真的注视着他,看到最后,看的棠渔再次变得难为情起来。 他的身体不再紧绷,抿着唇将脸撇到一边,嫩生生的耳尖红艳艳的,就那样闯进了江诩深棕色的眼眸中。 “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啊,好像我很中二的样子。” 将心中的话都发泄出来之后,少年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尴尬与羞耻,明明也是刚认识的人,却莫名听他说了这么一大堆心灵的剖析,到最后还用这样在热血漫中经常出现的台词做了一个结尾,那股子心情过去之后,冷静下来真是怎么想怎么羞耻。 江诩,会不会觉得他很奇怪? 少年脚趾抓地,修长纤细的小腿忍不住又缩了缩,企图逃离男人温度过高的掌心。 “没有。” 江诩依然没有放开他,手指一翻手中就凭空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他单手打开盖子,瓶口传来一种清苦的药味,并不难闻。 他一手握着棠渔的小腿,抬起他的脚让他踩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手倾斜的小瓷瓶,瓶口流出粘稠状的类似于蜂蜜质感的晶莹液体,慢慢滴落在少年红肿的膝盖上。 “想要活下去并不是什么中二的事情,在这个游戏里的每一个人,都想要活下去。” 江诩的嗓音淡淡的,将小瓷瓶又收了起来,然后用指腹轻轻按揉着少年膝盖上的红肿。 又麻又痛的感觉随着江诩的动作从膝盖处传来,甚至还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让少年没忍住小声痛呼出声。 那声音甜腻极了,江诩紧握着蹬踏着企图逃离的小腿,又往自己这边拉了几分,他抬起眸,看着少年眉头微蹙,眼中盈满了水盈盈的光,嫣红的唇瓣被咬的失去血色,又忍不住疼微微张来,甚至可以看到乖巧缩在少年湿润口腔中的,那一截湿软水红的舌。 比起危险游戏更加令他血脉偾张的事情,出现了。 江诩脸上出现某种奇异的情绪,带着些许疯狂的病态,他说的话和他做的动作割裂成了两个极端,前者完美隐藏了后者的暴戾,他看着少年湿红的眼眸和难耐痛苦的表情,指腹再次用力,终于如愿以偿的听到了,从少年口中溢出的,更加美妙的声音。【你现在阅读的是 】 5、临江中学5 膝盖传来的感觉并不是纯粹的疼痛,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似乎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痒意再与发烫的药油被用着些力气按压揉开的痛楚结合而成的诡异的令人坐立难安的感觉。 这个感觉就像是一个极度怕痒的人被到处挠痒痒肉一般,严格来说就是一种算不上痛苦但是难捱的苦楚。 “江……江诩……” 少年挣扎不开,溢着哭腔的嗓音落入江诩的耳中,终于受不住了似的,带着浓浓的乞求。 “轻点……等,等一下……求你……” 江诩眼中沉色更深,手下的动作却渐渐温柔了起来,他轻轻俯身,将唇凑近那已经逐渐恢复白皙的膝盖处吹了吹。 少年既觉得他是个好人,那就这么一直认为下去吧,想要吃兔子,就要先让兔子心甘情愿的跑进网里才行,不管再想吃进嘴里,在没有吃到之前,也要学会见好就收,适可而止。 男人勾着唇,将手中膝盖迅速恢复白皙的小腿放下,然后长腿一伸旋身坐在沙发上,顺势将蜷成一团还没有从那种难受劲儿中回过神来的少年整个抱进怀里,伸手轻轻顺着他的背。 “怎么哭的这么委屈,跟我欺负了你似的。” 少年的小身子在怀里一抖一抖的,因为哭的厉害的缘故眼睛鼻子都湿红一片,江诩闻着少年身上传来的甜香,低头深吸了一口,然后满足地眯起眼睛,用指腹轻柔地帮他擦眼泪。 “已经帮你治好了,乖,不疼了。” 江诩的声音很轻,哄小孩儿一样,一只手又托着少年的屁股将人往上抱了抱,让他分开双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棠渔像是一个大型玩偶一般被人摆弄着,身体软的要命,哭也哭的很小声,那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哄就好不了的那种。 江诩心中一角骤然塌陷,手掐着少年的软腰轻轻晃了晃,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块儿奶糖哄着少年张开唇瓣吃了下去,指腹顺势在那嫣红的唇瓣上揉了揉。 “棠棠乖,不哭了。” 口腔中香甜的奶糖味逐渐蔓延开,伴随着男人温柔轻哄的声音,棠渔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他感受了一下膝盖,竟然真的不疼了,不止是不疼,那种令他抓狂的感觉也消失不见了,如果不是眼睛因为哭了半天而有些发疼,还以为之前膝盖的疼痛都是他的错觉。 “嗯?” 棠渔吸了吸鼻子,发出一声疑问,他双手撑着男人结实的胸肌坐起来,低头好奇的看向自己的膝盖,然后用手摸了摸。 “真的不疼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上去软软糯糯的,江诩的喉结滚动了下,放在少年纤腰上的手又忍不住摩擦了一下。 “给你涂个药就哭成这个样子,如果再做些别的什么,不会哭晕过去吧。” 棠渔听见了他的话,却没太听懂后半句的意思,红彤彤的眼睛茫然的看他,鼻音闷闷的:“什么?” 江诩勾唇道:“没什么,还哭吗?” 棠渔看着他揶揄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他现在是个什么样的姿势,本就湿红的脸颊刹那间红的更厉害了,他挣扎着想要从男人身上下去,又被人掐着腰摁了下来,柔嫩的腿肉撞上男人硬邦邦的大腿,让他没忍住轻呼一声,皱起了眉。 好硬,撞得他都有点儿疼了,这人身上的肉怎么这么硬呀。 江诩挑了下眉,两只手臂环住他的腰往怀里带,坚实的腹肌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服贴上了少年柔软的小肚子。 “你哭了就要我抱着哄才行,现在不哭了就打算一脚把我踹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倒打一耙的话,却没让少年觉出有什么不对,他刚哭的厉害,根本没有注意什么时候被江诩抱紧了怀里,他只知道,他确实是被江诩哄好的。 两个人腹部贴在一起,如果不是棠渔用手努力抵住男人坚实的胸膛,恐怕刚才就此亲上也有可能。 “我没有……” 棠渔微微撇过脸,不敢去看男人此刻的表情,他声音很小,蚊子嗡嗡似的,又给了男人机会靠了过来。 “你说什么?” 火热的气息洒在棠渔侧颊,连耳朵都受到了波及,陌生的感觉让他从尾椎骨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颤栗,也让他无所适从,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你,你别这样……” 好奇怪。 少年咬住下唇,觉得身体的反应很是奇怪,可是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只能归结于他不习惯靠人这么近。 “我们,我们好好说话行不行?” 江诩看着红到快要冒烟的少年,心中不能逗太过,便重新倚回沙发上,懒散的问道:“还跑吗?” 少年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跑了……” 江诩满意地松开他,只是手还扶在他的腰上。 “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说说吧,你从进游戏到现在发生的事情,还有你要扮演的人设。” 话题转的有些突兀,让棠渔愣了一下,触及到江诩深邃的眸子,又赶紧将进游戏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个遍,生怕落下一点。 只是关于那道神秘男声的事情,他怎么都说不出来,棠渔的眉微微皱了起来,之前跟江诩说那些话的时候他还没注意,现在才发现,那道神秘的男声就像是什么屏蔽词一般,他可以语句连贯的讲述所有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完美的绕过了这一点,正常中透露出非常的不正常。 但是不管现在发生了什么,又有多么的不正常,那道神秘的男声救了他是确实存在的,也一直在帮他,即使说不出来他的存在,也不是什么坏事吧? 江诩没什么表情的听着,指尖在少年的腰上一点一点的,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棠渔说完了之后才发现在自己腰上的大手,他不自在地动了动,随后便被男人警告似的捏了捏腰间的软肉,当即便不敢再动了,只是表情变得有那么一点儿委屈。 江诩“啧”了一声,指尖终于不动了,启唇道:“知道你现在要做什么才会安全吗?” 棠渔再次被转移注意力,迟疑地点了点头:“维持人设。” 江诩用一只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表扬道:“很聪明,新手有24小时的保护期,在此期间经受到的任何伤害都会抵消,所以你暂时不需要考虑生命安全的问题,但是角色卡人设是累计增加的,也就是说你如果偏移人设引起npc准确的怀疑,那他们的仇恨值就不会再下降,直到累积成50%,让你变成鬼怪的活靶子,这个仇恨值一旦达标就会一直存在,等你24小时安全期过去——” 他看着少年逐渐变得苍白的脸色,没有将后边残忍的事实说出来,转而道:“之前你做得很好,维持人设的时候也很快狠准,npc的怀疑差一点就坐实了,但是因为你刚受到刺激的缘故,他或许是不能够判断是暂时的情绪偏移还是准确的人设偏移,所以才会被你一巴掌将怀疑打了回去。” 棠渔明显的松了口气。 江诩又将他的侥幸戳破:“但是你要知道一句话,人的心中一旦存在怀疑,就像是种下了一颗种子,随时会重新破土而出,他的怀疑被你打散了,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再故意试探,做一些引诱你偏移人设的事情来上涨仇恨值,下一次你再偏移人设,留下的一定会是累积不下降的仇恨值。” 少年的脸色再次苍白起来,“如果他故意引诱的话,那我会,很危险,对吗?” 江诩虽然享受他甜腻又痛苦的·呻·吟,再他掌控下想逃却被迫承受的无助,却并不愿意看见他现在这样惊惶不安的模样。 角色npc卡一向是游戏中争议很大的一个身份,有人祈求抽到这张身份卡,有人却避之不及,抽到这个身份的玩家们同样呈现两极分化,一种是死亡在当场游戏中,一种是活下来,但是性格被潜移默化的变化成连自己都陌生的模样,像是潜移默化的npc同化,所以江诩一直觉得这张身份卡在向玩家进行精神污染,尽管游戏中并没有显示san值这一数据。 不愿被同化向玩家挥动屠刀的玩家就会被这张角色卡抛弃,达到迅速死亡的结局,而遵循人设扮演的玩家,除了很少一部分被鬼怪过高的仇恨值而杀死,更多便是成功逃出游戏,但是会在以后的游戏中主动对玩家下手,直到被玩家反杀在游戏中,而据他所知,抽到角色npc卡的玩家在成功逃生游戏之后,再也不会抽到这张身份卡。 是因为同化成功了所以才不会再抽到这张角色卡吗? 江诩蹙着眉,看着面前眉眼昳丽满脸脆弱的少年,轻叹了一口气。 “对,你会很危险,游戏的通关除了明面上的通关方式还有一种大家默认的隐藏通关方式,就是打boss通关,也就是得知完整的游戏故事背景引出副本boss之后消灭boss达成通关,通关的副本将会彻底关闭。” “而角色卡这个身份混在npc中,要比其他玩家更能接近游戏副本的背景故事核心,这是你的优势,但同样也是你的劣势,因为角色卡要求你扮演的人设,注定了你处在危险的漩涡中央,就像是一开始没有准备的偏移人设,还有玩家围追堵截想要得到你手中的信息,甚至还有鬼怪本来就存在的仇恨值,这张卡有多幸运就有多危险。” “不过就这场游戏而言,总体来说还是幸运居多的,”江诩用指尖将少年被咬的泛白的下唇解救出来,一下一下轻揉着,“其他玩家以校外人的身份进入游戏,一进来就会率先引起学校内人与鬼怪同时的针对,这份针对要比对你的针对严重的多,所以有很多玩家祈祷抽到角色npc的身份,以达到前期安全的目的,所以游戏为了平衡,设置了维持人设的要求,但即便这样,你的身份也要比我们的身份安全得多,只要你维持住你的人设。” 棠渔张了张唇瓣,不安的表情泄露出什么。 江诩用指尖抵住他的唇瓣,靠近了他,近的能看清楚他眼睛上根根分明的睫毛,像是漆黑的鸦羽,泛着好看的光泽。 “棠棠,没时间了,听我说,经过你最开始的经历,我认为这是一场基调为校园·霸·凌的副本,你要做的是维持好你的人设,不论他以什么样的理由试探你,就算提议去欺负别人,或者让你看到了别人被欺负的画面,不要拒绝。” “记住,冷眼旁观才是你接下来要走的路,你甚至可以完全不说话,你的理由就是看到了最开始那个人的死亡,所以心情不好,若他非要你说话,那就随便拎起一个凳子砸在他头上,你的这个身份不会畏惧任何人,完全可以肆无忌惮,明白了吗?” 棠渔点了点头。 江诩放开手,轻轻捏了捏他软嫩的脸颊,“别害怕,我会在你周围,一直看着你。”【你现在阅读的是 】 6、临江中学6 棠渔没能回到教室,预备铃响起来之后,他看见了站在他班级门口的男生和上午那群人。 “小少爷,就等你了。” 棠渔抿了下唇,他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又要去做什么,但是他记得江诩刚刚跟他说过的话,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姿态走了过去。 男生微笑着看着他走过来,身体往旁边挪了一步,示意棠渔走在前边,他姿态放的很低,根本挑不出任何错处,也没有再说话,漆黑的瞳孔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看着棠渔,像是在等他发号施令。 棠渔本能觉得不好,他没有往男生让开的首位去,而是站在了原地,尽量做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男生的眸子微动,唇边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好整以暇的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棠渔,歪了歪头问道:“棠渔,怎么不走了?” 噗通! 似乎有丝丝缕缕的寒意从他的后背升起,像是冰冷的毒蛇一般缠绕在他的四肢上,白皙的手臂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细白的脖颈上那颗小巧的喉结轻轻吞咽了一下。 “你在教我做事?” 冷冰冰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耐,少年蹙起眉,似乎是说话的人并不值得他费心一般,冷冷的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周围人大气不敢喘,这两个人的家族势力不相上下,不过棠家的小少爷因为是独子的缘故而格外受宠,另一家的私生子就比较多了,即使是原配夫人所生的正统继承人,也要时刻警惕着私生子们的反扑,所以两人的身份即使旗鼓相当也高下立判,在这所学校内,若说男生有资格凌驾于所有人之上,那棠渔就更是谁也惹不起的存在。 男生怔了一下,探究般的看了棠渔两秒,唇角的笑容收敛了几分,“怎么会,棠小少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惹小少爷不高兴了,是我的错。” 棠渔轻哼一声,调动出蓝色光屏扫了一眼人设维持的进度,才放下心来继续按照这个方向先发制人。 “那你在等什么?” 男生垂了垂眸子,复而笑道:“这不是想让小少爷亲自验收成果吗,不过看小少爷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今天斗兽场结束结果揭晓,难不成小少爷是不打算看了?” 棠渔差一点儿就要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他实在不想看那些令人厌恶的画面,而且他受到了刺激,用这个理由,即使拒绝也没有关系,毕竟少跟这些人相处就会少崩一点人设,可是话刚要脱口而出的刹那,第六感促使他转了话音。 “看啊。” 男生眼中明显闪过了失望的神色,让棠渔看的分明,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变聪明了。】 神秘男音沉寂了许久再次出现,语气中显而易见的有些欣慰。 棠渔被吓了几次之后感觉已经习惯了,听见男人的声音仅仅只是指尖蜷了蜷。 - 这是一所再平常不过的学校,即使出身豪门的少爷小姐们都被家中塞了进来,也没有修缮什么富丽堂皇的配置,白墙红檐的教学楼,灰白色的水泥地,唯一和这所普通校园格格不入的就是位处于操场后边的一座礼堂,采用的欧式建筑尖顶风格,米白与浅棕色的碰撞多了些艺术的气息。 棠渔跟着人群走入礼堂,里边传来欢呼声阵阵,像是在开什么火热的派对,如果忽略那墙上悬挂的音箱内传来的拳头击打□□发出的碰撞声和越来越细微的痛苦·呻·吟·的话。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盛,棠渔穿过昏暗的走廊进入到礼堂内部,掀开厚重的黑色幕帘,阶梯座位呈圆形围绕的舞台的布局随着更加高涨的欢呼声映入他的眼帘。 朱红色的圆形舞台与黑色的看台形成一种极其压抑的色调,与礼堂外围的温暖色彩形成完全两个不同的极端,舞台上方是一束足以照的人头昏脑涨的聚光灯,正垂直的打在舞台中央那两个一躺一跪的人身上。 相较于舞台上的强光,周围的环境是昏暗的,看台上各个角度都站了人,大概有两个班级的人数,他们脸上的表情狂热而残忍,一个个尚且年轻俊秀的面容扭曲似成恶鬼一般,双眸死死盯着舞台上正在上演的暴行。 “打他啊!你没吃饭吗?!” “哈哈哈,你们看他的样子,好像一条死狗啊!” “踹他肚子!把他的腿踩断!” “老子压了一个月的饭钱!你必须给老子赢!!” “起来啊!操!你怎么这么废物!我当初压了你赢的!!” “他反抗不了了,我打赌他起不来了!哈哈哈!看来要出结果了!” 充斥着恶意的话语一句句落入棠渔的耳中,他看着面前这荒唐又残忍的一切,仿佛闻见了那朱红的舞台上飘散的浓郁血腥味,让他有种想要俯身呕吐的冲动。 【欢迎来到斗兽场总决赛现场。】 伴随着男声毫无波动的响起,棠渔闻见了一种薄荷柠檬的气息,这种气息提神醒脑,瞬间抚平了他胃中翻涌的恶心感觉,连大脑也变得清醒了几分。 【现补全游戏信息。】 棠渔感觉自己的头被操纵着轻轻转了一下,看向旁边的人。 【npc身份:李家继承人李朗。】 【npc身份:徐家大小姐徐佑安。】 【npc身份:王家小少爷王允。】 【这是与npc身份卡关系密切的npc,记住他们的名字。】 【斗兽场:临江中学贵族子弟之间选定被长时间打压学生所进行的角斗游戏,一对一下注,每场游戏参与者两人,以一方呈摧毁式的压倒另一方作为游戏的结束,包括但不限于暴力,打压,组织他人孤立,目的是将对手一方变成更加底层的存在,一方可以选择暴力击打,另一方也可以选择动用脑力拉拢其他学生作为助力进行反向欺压,直到一方无反抗之力则宣告游戏结束。】 【斗兽场开启期间,参与游戏的两个学生暂时恢复正常学生身份,学校内任何人不得干预与欺压双方学生,直到选定一方阵营下注。】 【斗兽场内获胜的一方则可以恢复正常学生身份,不再承受贵族子弟打压。】 【所有游戏信息已发放完成,玩家有任何疑问可以在脑中默念问题,采用意念交流。】 棠渔听得浑身发凉,忙不迭的在脑中问道:“你是谁?” 神秘男音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两秒才道 【我是你的系统。】 【你可以叫我——】 【巫】【你现在阅读的是 】 7、临江中学7 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中,漂浮着一个身穿黑袍的长发男人,他的容貌极美,轮廓分明眉眼昳丽,却并不会让人误认他的性别,他周身散发着浅蓝色的光晕,露在黑袍之外的苍白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是这片虚空中唯一的光源。 在虚空之外,深蓝色的奇怪字符层层叠叠堆积在看不见的屏障之外,密密麻麻的,发出了恍若婴泣般刺耳的尖叫,震耳欲聋。 ——和我融合吧!和我融合吧!! ——我会让你做这个世界最强大的人,这样不好吗? ——言巫!!! 男人睁开了双眼,银白色的瞳仁透着金属色的光泽,里边是极度的无情和冷漠,像是用某种银白色金属雕刻而成的机器人一般,充满了无机质的冰冷。 他的唇色很淡,有种大病初愈的虚弱颜色,在那堆密密麻麻的字符察觉不到的地方,一道身穿着英伦式校服的纤细身影倒影在那银白色的瞳仁深处,浅蓝色的荧光似有似无的缠绕在少年周身,悄然融合进深蓝色的字符之中,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他似乎不该选定这么孱弱的宿主,可是就在他看见游戏拉进来的新一批玩家时,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时正在昏迷中的,美丽又脆弱的少年。 他闭着双眼,鸦羽般的长睫乖巧的盖在白嫩的眼下,脸颊上有着淡淡的红晕,唇瓣是玫瑰花瓣一般娇艳的颜色。 像是一只纯洁的羔羊,又或是等待着献祭的天使。 即使言巫已经失去了正常人的七情六欲,也不可抑制的对少年产生了从未有过的笃定。 他无比坚定的确定,他想要他。 - 棠渔听见了言巫的话,无声地重复了一遍:“巫?” 他不但进入了无限流游戏中,还有了系统?这算是双层buff吗?但是系统一直在帮他,游戏却想让他死,它们,难道不是一起的吗? 少年不太会隐藏情绪,一陷入思考里,就下意识放松了对外界的警惕,紧绷的表情也变得纠结起来,让人一眼就能看穿他心中所想。 【主线任务我会之后再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是站在你这一边,会帮你活下去。】 棠渔微微睁大眼睛,愣了一会儿才问道:“刚才补全的游戏信息,是我原本一开始进游戏就获得的信息吗?” 言巫似乎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发问,顿了一下才道 【是的,我代替了这部分信息的代码,所以破解花了一点时间】 棠渔的表情有些了然,随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惊喜的表情,像是一只偷了腥的小猫儿一般,双眼亮晶晶的问道: “所以巫先生,我可以认为您是我的金手指吗?” 虚空中的男人依然是冷漠无波的表情,可是那双盛着少年身影的银白色瞳仁却微微荡开一层涟漪,他“注视”着少年脸上亮晶晶的灵动表情,朱红色的血腥舞台和昏暗癫狂的礼堂背景似乎都被少年的表情所点亮。 那是最干净纯粹的惊喜和开心,他完全没有怀疑的就信任了他,似乎更是在依赖他。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刹那间,虚空中丝丝缕缕展现出了银色的丝线,若隐若现的从男人身体中分离出来,伸向未知的方向,浅淡的像是快要断掉一般。 【可以。】 他说。 - “棠渔,棠渔!” 身边传来的声音将棠渔从小轻松中拽了出来,周围还是那样喧哗而吵闹,只不过比刚才那些癫狂的叫喊声停滞了些许,有不少人蔫蔫儿的站在原地,还有人叫骂着将手中的水瓶砸向了舞台上那躺在地上的蜷缩身影。 棠渔像是被一下子从人间又拽入地狱,他脸上轻松的表情还没有彻底褪去,目光落在朱红色舞台的中央,毫无反抗之力的身影生死不知,打赢了的那个,也没有任何欢呼与高兴的神色,他只是木讷地面对着看台跪在原地,明明棠渔的视力算不上好,却不知为何看清楚了他青肿眼角坠落的泪滴。 “小少爷看起来心情不错啊,果然,这些贱民还是有用的,能讨小少爷的欢心就是他们存在的最大意义了。” 脸上轻松的表情,误打误撞的成为了棠渔仍然恶毒的证明,连李朗脸上的笑容都真实了几分。 棠渔的表情慢慢变得冰冷,他双拳紧攥在身侧,即便知道这些只是npc,心情却依然被巨大的愤怒所裹挟,忍不住出声讥讽道:“你上去表演一场能更讨我欢心。” 李朗脸上的笑容难看了一瞬,随后又恢复成文质彬彬的模样,他明明是笑着,却让棠渔觉得像是毒蛇一般在暗处吐着信子,等待着什么时候扑上来咬住他。 “既然这是小少爷所希望的,那我当然,义不容辞。” 说着,李朗脱下外套,走下楼梯朝着舞台而去,在棠渔不好的预感下揪起了幸存者的领子,然后一拳砸了上去。 瞬间,棠渔浑身冰凉透顶。 李朗砸了几拳,手指关节处沾了不少血迹,还有在空气中飞溅的血滴沾在了他的眼角,让他看起来像是地狱修罗一般骇人,他扔下死狗一般的男生重新站起身,双眸紧盯着棠渔的方向,缓缓咧开一个残忍的笑容。 整座礼堂在李朗上去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寂静下来,明明刚才还是喜闻乐见的场景,在李朗上去施暴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流露出近于恐惧的表情。 李朗像是没有感受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视线,目光直直的盯着脸色难看的棠渔。 “小少爷,还满意吗?” 是我害了他—— 棠渔心中只有这几个字,他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句愤怒之下的口不择言,却让别人承担了因他而起的恶果,明明,这一切都结束了啊。 他错了,他不该在厌恶这一切的时候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认为不去观看就不会难受,不会难受就不会有偏移人设的可能,所以在巫说话的时候,才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和巫聊起天来。 如果不是他逃避,舞台上的那个男生就不会因为他流露出来的轻松表情而受到无妄之灾。 【这不是你的错。】 巫似乎总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人类在遇见无法面对的事情时,本能想做的就是逃避。】 【你无法估量别人的恶,所以别人作恶所找的借口即使与你有关,也根本不是他作恶的理由。】 【棠渔,不要陷入误区,对每一个拥有良知的人来说,愤怒都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 【有时候自责才是走向毁灭的开端。】【你现在阅读的是 】 8、临江中学8 寂静的礼堂内,气氛逐渐紧张,旁人大气不敢喘,看着李朗脚下那两个一动不动的人,心中竟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徐佑安看了看周围学生们不对劲的神色,出声道:“行了,没事儿的都回去上课吧,至于台上赢了的那个,送医务室吧,他今天辛苦了,醒了之后李少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 李朗也没真打算惹毛棠渔,见徐佑安递过来一个台阶,顺势就下了,微笑着对上来抬人的学生道:“用最好的药,务必确保他安然无恙。” 话音刚落,他的裤脚就被一只布满血迹的手拽住了,男生抬起同样溅了血迹的脸,虚弱地一字一顿道:“李、李少,我的愿望是,请、请高抬贵手,也救……救他……” 李朗垂眸看着他,他熨烫妥帖的西装裤被脏污的手指攥出一片褶皱,让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李朗!” 看台上忽然响起少年带着怒意的声音,让李朗抬起的脚顿在半空,转头朝着少年看去。 棠渔那张即使是在昏暗光线下依然出众明亮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让他原本就昳丽的眉眼变得更加生动起来,美人薄怒,天生的好颜色。 棠家这位金尊玉贵的小少爷,还真是生了一副好模样。 少年没注意落在他身上意味深长的视线,冷着脸道:“你是在跟谁过不去?!” - 【你想要做什么,不一定就要表现出那样的意图。】 言巫在少年控制不住的愧疚感中,还是开了口。 【你想要救人,救人的目的是什么?】 棠渔愣了一下,他在言巫沉静的声音中静下心来,去思考言巫所说的救人的目的。 过了几秒,才道:“救人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不再受伤害。” 【怎样能不受伤害?】 少年的眸子落在朱红色的舞台上,清澈的眼底倒映着三人的身影,忽然,他眸光一顿,略有些激动的声音响在言巫耳中。 “不让他们受到伤害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分开他们!只要李朗够不着,当然不可能再伤害他!” 棠渔咬了下唇,大脑开始迅速转动,“我的人设是恶毒娇矜毫无同理心的顶级豪门小少爷,既然是顶级,那就是最大的,今天我打了李朗一巴掌,他都不能把我怎么样,还很好的维持了人设,所以就证明我这样的脾气在他们来看就是司空见惯的,想发火就发火,看谁不顺眼就直接动手,不需要给任何人任何理由和借口。”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个身份要求不能偏离人设,也不完全是限制,只要想明白了我可以用这个人设做什么事情,那这个人设的维持对我来说就绝对是帮助!” “相反,如果我因为恐惧而小心翼翼的维持人设,那除了处处受限之外,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帮助,甚至越在意还会越出错。” 言巫银白色的瞳眸中再次荡开一圈涟漪,他看了少年半晌,才夸赞道 【聪明的宝宝。】 被夸了,可是棠渔却没有心情开心,他连忙喝止了李朗的动作,迅速找了个跟他作对的名头迫使李朗停下动作。 果然,李朗没再对男生施暴,旁边过来抬人的男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棠渔随手指了两个高大的男生,小脸紧绷着道:“你们去把他俩抬去医务室!” 被指到的两个男生果然不敢拒绝,就像是之前在操场上不敢拒绝李朗安排的学生一样,他们磨磨蹭蹭地走上舞台,又在李朗面前停了下来,不敢惹这个也不敢惹那个,简直为难到不行。 棠渔可不会可怜他们,在这里的每一个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是我说的话没用了吗?” 两个男生浑身一震,再也不敢耽搁,连李朗都不敢看抬着人和另外两个抬人的男生一起匆匆离开了。 棠渔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李朗笑道:“知道你今天心情不好想要逗你开心,却没想到让你误会了,倒是我的不是了。” 王允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今天大家心情都不好,难免有小误会,这样,小少爷,我们刚才在等你的时候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保证会让你高兴,来嘛来嘛,咱们商量一下新游戏怎么玩。” 棠渔垂了下眸子,他极其不想要知道他们说的新游戏是什么,也怕自己知道了也做不来,可是江诩在之前就给他打了预防针,而他刚刚也自己想明白了维持人设是怎么回事,所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留下来看看他们想干什么。 徐佑安走到李朗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袖,给他使了个眼色,李朗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率先走到棠渔身边,和其他人像是众星捧月一般将他围在中间的位置。 王允见棠渔没有拒绝,这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之前开启斗兽场游戏,都是拿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当靶子,时间长了也挺没意思的,现在正好一局游戏结束,咱们新的兽,换一堆人玩怎么样?” 棠渔本能的就想起了进入游戏的剩余那19名玩家,果然,下一秒就听见王允的声音。 “今天咱们还在操场的时候,学校请了一堆人进来,叫什么特殊事故调查团,说要查那些学生说的怪事,看有没有鬼,一共有19个人,刚才下课的时候,有人来找我们说那些人逮着他们问东问西,还问咱们学校里有没有人被欺负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显然是想到了操场上发生的事情,虽然他们平常也光欺负别人,打也打的鲜血淋漓的,可是就这样在他们面前死了的,这还是第一个,所以给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至于那些因为受不了欺负所以自己·自·杀的,他们完全没有放在心上,那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又没有让那些人去死,是他们自己心理素质不行,再说了,又没有死在他们面前,听见了也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就算有家长来闹,也能用家里的钱和权摆平。 王允的状态瞧着已经调整好了,说起来的时候也只是表情别扭了一瞬,又很快笑了起来。 “我说这个你们也别生气,反正家里替我们摆平的事儿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无非就是这次闯的祸有点儿大而已,而且,霍祁厌他就是个孤儿,就算死了又能怎么样,家里替咱们把事情一遮掩,谁也不会知道在操场上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棠渔紧抿着唇,双手攥的紧紧的,但是没有说一句话,他知道,他什么都不能说,更不能表现出愤怒。 李朗脸色好看一点,才抬了抬下巴:“继续说。” 王允道:“那些问东问西的校外人既然这么想管闲事,那咱们就给他们一点儿厉害瞧瞧,学校保安就是我家司机的亲戚,我跟他们说了,接下来一个星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他们离开学校,李少你再去跟副校长打声招呼,就让他们来当我们的兽,两两一组,直到剩下最后一个人,看看这群自觉厉害的校外人谁能从一群人中杀出来!” 李朗和徐佑安笑了起来,默契的看向棠渔道:“怎么样小少爷,这主意妙不妙?” 不妙! 棠渔想到了他们会对玩家下手,可是他没想到是让所有玩家自相残杀,在这样会死人的游戏中,所谓的出局只有死亡,19个人,那都是和他一样的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能这样—— 棠渔想拒绝,想用坏脾气说不妙!没意思!不能玩! 可是就在他想这些的时候,言巫再次开口了。 【棠渔,仔细回想一下他们跟你说的话。】 【你对于维持人设的理解没有错,可也有错,如果只这是一张简单的身份卡,那么,这就将是一场对你毫无威胁的游戏,游戏设立这张身份卡将毫无意义。】 【宝宝,游戏可不是慈善家。】 棠渔努力静下心来去按照言巫说的去回想刚刚其他人对他说的话,对他说的?什么? “保证,我会高兴?” 【回答他们吧。】 两个人还在等待着他的回答,棠渔顿了一下,抿紧的唇瓣中有些干涩的吐出一个字: “妙。” 王允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笑的更开心了,又突然是想到什么似的,一拍手:“对了,我差点儿忘了,现在已经没有19个人了,是18个人,一煞笔不知道倒霉成什么样了,进教学楼的时候突然疯了,自己跑出去了,不过也好,咱们这里正好18个人,一人一个,这是他们拍的照片,小少爷,你先选吧。” 说着,王允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递给棠渔,放在最上边的,就是江诩那张桀骜的脸。 男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倚着墙看着远处出神,眉眼锋利又英挺,和校园的景色辉映在一起就像是年少时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不知道入了多少人的梦。 棠渔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待着实在是太窒息了,以至于仅仅是看到了江诩的照片,都能感觉紧绷的精神瞬间放松了一些,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我选他。” 棠渔直接抽出了江诩的照片,紧紧握在手里。 虚空中的男人看见了他的动作,那明明失去了所有情绪的银白色眸子,竟生出些许幽暗的颜色,就像是,之前那个想要触碰棠渔的手一般,让他有种想要折断的冲动。 棠渔垂眸看着江诩的照片,从刚刚在教学楼走廊开始就从后背涌现的寒意一直如影随形的环绕在他的四周,一开始棠渔以为这只是他看到那些场景的不适反应,可是现在却越来越觉得诡异。 明明,现在事情已经算是恢复平静了,那两个伤重的人,也已经被抬到医务室去救治了,他现在的身份,那些人不敢不听他的话,也不敢阳奉阴违的不去救人,那现在他身上的感觉,是什么? 忽然,他的衣摆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冰凉的感觉拂过他纤细的腰线,棠渔瞬间僵了一下,白皙的手指捂住了腰间弧度的位置,再仔细感觉的时候,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是他的错觉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9、临江中学9 一群人又兴奋的讨论了一下引玩家入局的细节,最后决定以先让所有学生无差别欺负玩家,最后再由他们出面,以救世主的身份驯化激发他们的奴性,驯化的差不多了,再进行下一步,直到放学铃声响起,才意犹未尽的结束,宣布游戏正式开始。 晚饭时间,玩家们突然受到了全体学生群体而攻之的危机。 棠渔走在校园里,眼睁睁的就看见一个年轻的男人被一群男学生拖拽着,撞上了粗壮的树干。 夜幕已经降临,明明该是静谧与祥和的校园,却变得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硕大的月亮悬挂在天上,与地表显得过近的距离让人产生一种浓重的压迫感,惨白的月光落在校园内,像是今天朱红色舞台上方的探照灯一般,照亮了比礼堂更大的斗兽场。 “太可怕了……” 棠渔的脸色有些苍白,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无力感再次席卷上了他的心头。 在这样的环境中,情绪实在是太容易被负面东西占领了,到处都充斥着暴力与血腥,还有那无处不在的恶意,每一种都在侵蚀着原本生活在和平年代,过着在普通不过生活的玩家的心灵。 少年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呆站在原地,下一瞬,便被一只从黑暗中伸出的手拽着胳膊拉进了旁边教学楼的夹缝中。 “唔!” 粗粝的大手捂住了他的唇,挡住了他惊呼出来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那粗糙的指腹还在他的脸颊上摩擦了一下。 是谁? 棠渔惊恐的瞪大双眼,漆黑的水眸中沁出些许湿意,他的双手被人轻松交叠着禁锢在身后,一只膝盖也被人顶住了,断绝了他所有挣扎的空间,而且因为动作的缘故,他只有一点点肩膀抵在坚硬的墙壁上,现在的动作更像是被面前高大的男人整个抱在怀里。 “瞧瞧,我抓到了什么?”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有一点好听却并不是棠渔熟悉的声线,这让他原本隐隐觉察到的一点熟悉气息随着心中的恐惧而烟消云散,尤其是想起今天遇见的那三个玩家,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巫?” 少年本能的向能带给他安全感的系统求救。 虚空中,男人看着身处于黑暗之中的少年,明明没有光,他却能将少年此刻的模样看的分明。 白瓷般的脸颊,沾湿的睫毛,噙满湿意的眼眸,湿红的眼尾,他以一种被禁锢的姿态仰着头困在高大男人的怀中,纤细的腰身弓着,差一点点就要挨到男人紧实的小腹。 男人的大手几乎能遮住他整张脸颊,白嫩的脸肉被微微挤出边缘,晕开了浅淡的惑人的红。 男人偏还恶劣地靠近他,用火热的吐息靠在少年耳畔,顷刻间,那嫩生生的耳尖就漾开了鲜艳的血色,好看的要命。 “这是谁家的小甜点呀?” 棠渔没有得到言巫的回答,心中恐慌更深,用力地挣扎起来。 小猫似的力气即使挣扎也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轻轻松松就被人抱在怀里,可是少年坠下的泪滴沾湿了男人的手指,竟烫的男人心头一颤,随即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反正从第一眼看见棠渔的时候,他就已经对他心软了。 男人恢复了原本的声线,膝盖顶进少年的双腿之间,一用力再一托少年的屁股,就将他稳稳当当抱在了怀里,又轻轻拍了拍他的屁股。 “好了棠棠,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棠渔挣扎的动作蓦的停了下来,颤着声音喊道:“江诩?” 江诩擦了擦他眼尾的泪珠,“嗯,怎么那么爱哭,你是水做的吗?” 棠渔扁了扁嘴巴,又是委屈又是害怕,一瞬间那泪珠就不要钱似的掉了下来,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本来就压抑的情绪在这样的委屈下彻底压制不住了。 “呜……你干嘛啊……” 江诩也实在没有想到少年知道是他了也说哭就哭,一点儿预兆都没有,他只是逗逗人而已,却把人逗成了这样,心里也有些慌乱,只能拽着人的手往自己脸上打。 “我就是逗逗你,棠棠乖,不哭了,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棠渔委屈的要命,哪里肯听他说话,直把手往回缩,不给他碰,身体也挣扎着往下,连抱也不给他抱了。 “讨厌你!你放开我!” 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惹人怜爱,可即便这样,在江诩听见那声讨厌你之后,脸色也不可抑制的沉了下来,他忽然用力拍了一下少年的屁股,啪的一声脆响,少年的哭声就那么停在了原地。 “不许讨厌我!” 他沉声说着,声音中还带着些恶狠狠的意味,说着,又啪的一下,拍在了少年的屁股上。 “听见了没有!” 言巫可以清晰的看见少年惊愕的表情和瞬间涨红的脸颊,他眼尾还挂着泪,可怜兮兮的,整个人都僵在了男人怀里,像是橱窗里展示的可怜巴巴的精致人偶,无端令人升起一种更加恶劣的·施·虐·心态。 半透明的修长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言巫漂亮的喉结轻轻滚动着,长睫也垂了下来,不着痕迹地落在他的手指上。 好软。 想,再感受一下。 江诩的大手还放在少年被打的有些发疼的位置,心意一动,手指活动着揉了揉那块儿嫩豆腐似的软肉。 像是上瘾一般,揉了揉,然后,又揉了揉。 棠渔终于从那惊愕的心情中回过神来,感受到江诩的动作,整个人又羞又恼,黑暗中抬手胡乱地挥在江诩身上,只听又是啪的一声脆响,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让江诩的手微微顿住,棠渔借此忙不迭地从他身上挑了下来,摸索着远离了他。 少年整个人都是红透了的,他抬手想要摸摸被打的又疼又麻的地方,又因为羞耻,所以手抬了抬又放下,他咬着唇瓣憋了又憋,最终也才憋出了三个杀伤力并不大的字。 “你混蛋!”【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临江中学10 江诩用舌尖顶了顶腮,少年刚才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因为力气小,所以并不重,甚至让他因为这不疼不痒的一巴掌升起了些许诡异的兴奋感。 听着少年软绵绵的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里那团火烧的更旺了,怀里空落落的感觉让他开始焦虑,他看着少年的方向,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沉冷。 “棠棠,过来。” 棠渔怎么肯再听他的话,摇了摇头坚定道:“不要!” 江诩眯了眯眸子,忽然笑了:“棠棠,你想让我过去抓你吗?如果是我过去抓你的话——”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尽是意味深长,在少年逐渐紧张起来的情绪中,才恶劣地补全了后边的话。 “抓到了你,我就把你的小屁股打烂!” 棠渔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也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一句话,即使他性格再软,那也是有脾气的,原本是羞耻的红变成了生气的红,转身就要走,可是下一秒,他就落进了男人灼热的怀抱里,嫩生生的耳尖被男人尖锐的犬齿一下咬住,恶劣地磨了磨。 “不乖的小东西,你当我是跟你说笑的吗?” 棠渔甚至都不知道男人是怎么在一瞬间从远处到了他身后的,更不知道他怎么是在什么都看不见的黑暗中准确无误找到他的位置的,耳尖的湿润疼意刚刚蔓延开,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柔软的腹部趴在了男人的膝盖上。 啪的一声,少年吃疼的呜咽声在夹层中响了起来,他扭动着挣扎着,紧接着又是三声脆响,次次都落在同一个位置,让那处火辣辣的疼了起来,让他瞬间不敢动弹了,只能疼的小声哭了起来。 江诩坐在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沙发上,一只手压着少年清瘦的脊背,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抬了起来。 “知道错了吗?” 棠渔看不见他的动作,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浓浓的压迫感,他这下是真的仅仅因为江诩的行为而委屈了,还带着些害怕,可是又不是那么的害怕,更多的是羞耻。 他抿着唇,赌气一般的不肯说话,只能听见他时不时小声的抽噎声。 江诩唇角的弧度更大了,掌心接触到隔着薄薄布料也依然能觉出发烫的柔嫩肌肤,恶劣地按了按,直到听见少年小声的吸气声,才满意的笑出了声。 “棠棠,还不认错吗?” 又疼又麻的感觉让棠渔难受的要命,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更难受的是那火辣辣的地方竟然传来一丝痒意,让他坐立不安,身上的难受再加上心理上的压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在落下的巴掌让少年心里的防线一退再退,很快就只剩下薄弱的一层。 “1” 江诩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一个数字而已,竟让棠渔瞬间感受到了危险。 等……等等! “2” 少年的身体瞬间变得紧绷起来,手指也抓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柔软的沙发扶手。 “3……” “我知道错了!” 少年颤声喊着,扭动着身体想要逃开。 江诩“啧”了一声,深棕色的眼眸中掠过一道遗憾,他又轻轻拍了一下少年,并不是多重的力道,却让少年立即安静了下来。 “错在哪儿了?” 棠渔委屈的小声道:“不该骂你……” 江诩并不在意这个,他甚至很享受少年那软绵绵的骂人声音,于是又轻拍了一下。 “不对,继续想。” 棠渔委屈巴巴的颤了一下,他怎么知道他哪里错了,明明一直都是江诩在欺负他,可是他实在害怕那火辣辣的巴掌再次落下,只能瓮声瓮气的道:“哪里都错了。” 这下,江诩总不能找他的麻烦了吧。 江诩险些被气笑了,哪里听不出怀里小东西的敷衍,打了几巴掌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怕是真要把人惹伤心了,到时候见了他就害怕,那不是得不偿失。 想着,江诩拎着少年让他坐在怀里,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摸了一手的潮意。 棠渔呜咽了一声,又不敢动,只能悄悄挪动着,将火辣辣的位置往旁边挪了挪,借着黑暗以为看不见,悄悄地伸手摸了摸,又扁了扁嘴巴,表情更加委屈了。 他的小动作被江诩看了个分明,又可怜又可爱的,让江诩的心软成一团。 “敷衍我?” 江诩说着,拿出一块儿洁白的手绢,轻轻将棠渔脸上的泪水擦干,然后拿出一块儿足有月饼大小的花纹精致的桂花糕,喂到了棠渔的唇边。 “乖,张嘴。” 棠渔闻见了桂花糕甜滋滋的香气,又听见江诩那明显柔和了下来的,带着宠溺的轻哄声音,可怜巴巴地张开嘴,小小的咬了一口。 甜蜜的味道在味蕾上炸开,瞬间就安抚了少年忐忑的心情,他珍惜的品尝着嘴巴里香甜的味道,因为江诩多少给他留下来心理阴影,所以吃完了也不敢再张嘴,被桂花糕的香味勾的更加委屈。 江诩看的好笑,也没有在这上面逗他的恶趣味,将糕点往他唇边碰了碰,哄道:“乖棠棠,把它吃完。” 棠渔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问道:“这个,都是给我的吗?” 江诩应了一声,手扶着他的背往身上靠了靠,然后去揉他被打的地方。 棠渔的身体又僵住了,想要动作又不敢动,水汪汪的眼睛中又聚起湿润的气息。 “我,我不吃了,你,你别欺负我了……” 江诩轻声哄道:“不欺负你,给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棠渔不太相信,可是落在那里的手力道又实在温柔,他抿了抿唇,桂花糕的香气一个劲儿的往鼻子里钻,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张开嘴巴,又轻轻咬了一口,随即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紧张的竖着耳朵,观察着江诩的反应。 江诩看着那块儿连个边角都没掉的桂花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动作,等待着那只被吓到的小兔子自己探出头来。 少年紧张的等着江诩的动作,可是见江诩只是轻柔的揉着,没有其他动作,心中的警惕终于慢慢放了下来,就这样,被江诩喂完了一整块儿桂花糕。 江诩喂完,又拿出一盒牛奶,放到了棠渔的手里,让他自己拿着喝。 棠渔有些不明白江诩的行为,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因为桂花糕和牛奶而逐渐被安抚下来的心情,他坐在江诩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隐隐约约的不知名的香气,竟诡异的感受到了安心。 这太奇怪了,奇怪到棠渔甚至以为自己是什么隐藏的·受·虐·体质。 江诩将他微蹙起的眉和有些怀疑人生的小表情看在眼里,没有去问,只是平静的问道:“棠棠还讨厌我吗?” 棠渔喝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皱了皱鼻子,细白的手指又捏了捏手中的奶盒,讨厌吗,可是他吃了江诩给的好吃的,也不知道江诩是在哪里买的,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桂花糕,也没有喝过奶味这么香醇的牛奶,吃了人家的东西,再怎么着,也不能继续说讨厌人家吧。 可是,不讨厌吗? 那他的屁股也不能答应啊,江诩可是狠狠,狠狠的打了他好几巴掌呢! 少年脸上的表情纠结的很,那小脸儿都快皱成一团了。 江诩看了一会儿,才双手揽着他的腰往怀里抱了抱,道:“既然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那我告诉你,棠棠不许讨厌我,明白了吗?” 棠渔愣了一下,这才恍然想起他在挨打之前他们的对话。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他说了讨厌江诩? 就因为这个江诩才打了他好几下屁股?! 好像之前,江诩还在哄他呢。 无妄之灾! 棠渔的脑子里骤然浮现这四个大字,少年心思纯善,知道了源头之后,竟将心比心的觉得,江诩确实是该生气的,如果换了他,他大概也会生气。 小小的心虚爬上了少年白皙的脸颊,心虚归心虚,可是转念一想,又支棱了起来。 就算这样,那,那江诩也不能打他的屁股啊! 明明从小到大,他爸爸妈妈都没有打过的,现在却被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男人打了,这也太羞耻了。 少年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特别好猜,江诩见好就收,哄道:“棠棠,你让我太生气了,所以我才气到这样做的,现在你既然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只要你收回那句话,我也给你道歉,我们还是天下第一好的,好不好?” 便宜都被占完了的小兔子在大灰狼循序善诱的声音下,竟真的思考起他的提议,就这样忽略了最开始讨厌的开端,被灌输了不对等的公式。 江诩之前帮了他救了他,他说讨厌江诩本来就不对,江诩也是生气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而且也给他好吃的哄他了,现在还要跟他道歉,只是想让他收回那句讨厌的话而已。 这样想着,江诩好像有点儿可怜,江诩只是想跟他天下第一好。 少年没有思考多久,就有些抱歉的道:“我收回我之前说过的讨厌你的话,我其实也不是那个意思……” 江诩勾了下唇,真好骗的小兔子。 他用认真的语气,诚恳的骗兔子:“我也跟你道歉,对不起棠棠。” 棠渔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那你以后,不要再……” “我们还是天下第一好吗棠棠?” 江诩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打断了棠渔的话,用期待的语气问出了让少年无法拒绝回答的话。 果然,少年在停顿过后,还是先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 江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借着黑暗的隐藏,脸上露出了愉悦至极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黑暗的缘故,竟显得有些癫狂。 棠渔想要继续刚才的话题,却感受到江诩抱着他猛地站了起来,吓得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脖颈,话音一转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江诩的声音有些沉,“我消失的时间太久了,那些学生在找我,棠棠,不能让他们看见你跟我在一起,等有时间我再来找你。” 说着,江诩将他轻轻放在了地上,又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等我走了再离开。” 棠渔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江诩就匆匆地走了出去,将他留在了原地,他手中还握着还剩半盒的牛奶,身上也遗留着江诩温热的体温,他抿了下唇,纯净的眼眸中不可抑制的出现些许担忧。 他知道江诩可能很厉害,可是,万一呢,毕竟想要伤害他们的,是那么多人啊。 棠渔攥紧了手中的奶盒,完全没有察觉到在一片黑暗中,自从江诩离开以后又滋生了什么其他的东西。 一人高的黑影就站在棠渔的身后,身型修长好看,比棠渔高出一个头,他似乎是在看着江诩离开的方向,黑影忽然波动了一下,像是在发出一声嘲讽至极的冷笑。 头部的黑影转了转,看向棠渔,又下移到了某一处,半晌,才又重新看向江诩消失的方向,黑影更加浓郁了几分。 呵,道貌岸然的东西!【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临江中学11 按照学生们的计划,全体学生的欺凌活动会一直持续到明天上午,甚至恶劣到采用了轮班制,势要让玩家们这一夜都不得安宁。 棠渔从两栋教学楼的夹层中出来,外边的天色更黑了,不知道为什么,连路灯都没有打开,仅靠着那惨白的月光照明。 奔跑中,尖叫声,随着夜晚燥热的风一起吹进棠渔的耳中,他刚刚被江诩喂了一块儿桂花糕和一盒牛奶,肚子里舒舒服服的并不饿,甚至空气中那股血腥气也并没有让他感受到反胃恶心。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及时反应再迟钝,也能隐隐明白过来他现在没有因为比刚才更加重的血腥气而感到反胃,大概就是江诩刚刚给他喂东西的缘故,他回想着之前看过的书,调出游戏面板仔细查看,果然在一个角落找到了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图标,上边写着商城两个小字,只不过现在处于灰色状态,也就是没有开启。 {游戏商城:玩家成功通关第一个副本后开启。} 难怪,江诩能随时随地掏出不少东西来。 棠渔不想再看现在的场景,按照游戏提供的宿舍信息和校园平面图找到宿舍楼的方向往那边走去。 他有意忽视着周围发生的事情,垂着眼睛闷头往前走,可是他有意避开,却有人不想放过他,道路一旁,一个正在被围攻逃跑的男人看见了他,见他独善其身没有被围攻,眼睛一亮,拼了命的朝他扑过来,像是见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救救我!我知道你也是玩家!” 棠渔惊愕地抬头看去,瞬间手脚冰凉,倒不是因为男人向他求救,而是男人脱口而出的,玩家。 这是可以说的吗? 因为惊恐,棠渔的整个大脑都凝滞住了,被这些npc知道他们的身份会有什么下场?被他们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里的人会有什么下场? 一直在说npc,一直在说这是游戏,游戏副本而已,可是这过于真实的场景与现实世界别无二致,甚至连疼痛都是,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那这里的一切,真的会是虚假的吗? 这会像一些小说里说的,其实是一个,被游戏登录的真实的世界吗? 男人的脚步并没有因为他惊恐的表情而停下来,甚至因为他停下脚步的动作而狂喜,他伸手想要抓住棠渔的手臂,将他丢给身后那群疯了似的穷追不舍的学生,这样,他就能得救了! 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棠渔手臂的时候,脚下不知道什么东西忽然出现绊了他一下,让他整个人向前栽倒,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救你?哈哈,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跟棠少求救?!把他拖回去好好招待,别脏了咱们棠少的眼!” 一个男生发话,男人很快就被拖了下去,男生看着棠渔满脸讨好谄媚,生怕他因为刚才的事情生气迁怒。 “棠少,您这是要回宿舍吗?” 棠渔心乱如麻,即使回过神,也难免因为刚才男人说的话而紧张,他攥紧拳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漠一些,问道:“他刚才,在说什么?” 男生的表情瞬间变了,刹那间,棠渔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就在他惊慌的以为崩了人设的时候,男生忽然对着他跪了下来,然后唰的一下,还在他身后的人跪了一地。 “棠少爷!是我们没控制好,才让人跑到您面前碍眼!我们知道错了!请棠少爷给我们一次机会!” 棠渔惊得往后退了一步。 啊??? 他虽然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可是也能看出这些人表情有多恐惧,像是他是个什么魔鬼一样,连头都不敢抬了。 【游戏中,对于npc类似于副本,玩家之类的词语会进行屏蔽,如果玩家说出跟游戏有关的话,落在npc耳中会自动过滤。】 好半天没有出现的言巫再次上线,解答了棠渔此时的困惑,也安抚了他的不安。 棠渔不自觉松了一口气,换一种心情再看面前的场景时,忍不住脚趾蜷了蜷,神色也有些复杂。 这什么啊,这么搞也太让人尴尬了吧,又不是什么旧王朝的背景,怎么还搞下跪请罪那一套啊…… 棠渔知道现在按照自己的人设绝对不能温和的叫他们起来,又或者说些什么,所以只能按照最好用的方法,一言不发扭头就走,只留给那些忐忑的学生一个背影。 快步走出了一段路,再转头的时候没看见那群跪在地上的人,才停下脚步悄悄松了一口气,然后想起消失的言巫来。 “巫?” 【嗯。】 棠渔慢慢走着,有些迟疑的问道:“你刚才,有听到我在叫你吗?” 言巫回答的很快。 【抱歉,刚有事情在忙,但是我并没有检测到你有危险,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棠渔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理由,想到江诩做的事情,脸有些红,既然言巫不知道,那他也不会主动说出来,所以摇摇头道:“没有。” 言巫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那为什么叫我?】 棠渔僵了一下,支吾道:“呃……这个……” 眼看着宿舍近在眼前,脑袋里灵光一闪,棠渔转移话题道:“我的宿舍是单人间,那就不用保持人设了,哈哈。” 言巫见他这样遮掩,目光掠过他身后那亦步亦趋,随着夜色加深而显现的更加张狂的黑影,好心的放过了他,然后就这样看着那道黑影,跟着棠渔进了宿舍,和他一起锁在了狭小的单人宿舍内。 棠渔没再听见言巫的声音,竟松了一口气,也没有询问言巫为什么不出声了,他听言巫的意思,明白了言巫也不是无时无刻都会在他这里的,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发散思维。 巫住在哪里呢?在他的脑子里?那巫在他的脑子里忙什么?不过巫能够控制他的动作,不管怎么想,还是很厉害啊,还好巫和他是一边的,如果巫想要伤害他,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 想了一会儿,棠渔终于起身去洗漱,宿舍虽然装潢不行面积也狭小,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宿舍内有独立的卫浴。 不过怎么想还是很奇怪啊,这所学校集合了这么多的豪门之子,却依然是普普通通的样子,只有那座礼堂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宿舍虽小,床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学校常见的铁架床,却装了并不便宜的甚至是奢华的独立卫浴。 而且棠渔还观察到,这间宿舍的墙壁上还有床被挪动的痕迹,可见这间宿舍原来并不是单人宿舍,是为了他这样的身份单独开辟出来的,可是既然能破这个例,又为什么不把学校装修的好一点呢,想必这些无法无天的少爷小姐的家庭,很乐意给学校投资。 想不通啊。 棠渔刷着牙,看着镜子中满嘴白色泡沫的自己,脸色有些憔悴,大概是白天太耗费心神的缘故,现在安静下来他只觉得疲惫。 他低头吐出泡沫,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镜中在他身后出现了一道修长的黑影,那道黑影浑身散发着浓重的怨煞之气,呈实质性的黑雾重重,将那道身影淹没,然后又逐渐变淡,最后,露出一张苍白无比的清冷神颜来。 棠渔漱完口抬起头来,镜中只有他自己,他凑近镜子仔细看了看自己,又拍了拍脸,然后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镜中再次出现那张苍白清冷的脸庞,是令人惊叹的容貌,却拥着着漆黑一片的眼眸,完全看不见眼白,眼型是好看的桃花眼,却因为他的苍白染上了极致的冰冷,眼尾一颗血红色的泪痣坠在那里,泣血一般,他的鼻梁很挺,唇也薄,没有一丝颜色,是一双天生多情桃花眼都拯救不了的高级厌世脸。 冷漠,阴郁,像是常年生活在看不见光的深渊里,直到和地底的污泥融合在了一起。 他转头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随着灯光啪的一声熄灭,他又被留在了那一片无望的黑暗里。 杀不掉—— 他微微歪了一下头。 为什么——杀不掉—— 修长苍白的手指抬了起来,指尖析出像是石油一般流淌的黑色物质,很快就追上了少年的脚步,然后缠上了少年雪白的脚踝。 热的,软的。 过于柔软了。 他漆黑的瞳眸中掠过一道疑惑。 棠渔之前,有这么柔软吗? 黑色的物质还在向上攀爬着,爬过少年雪白的小腿,大腿,又缠上了少年柔韧的腰肢,作为这些黑色物质的主人,霍祁厌忽然吞咽了一下。 好饿—— 明明是个恶心的东西,为什么闻起来,好香—— 想吃—— 棠渔忽然哆嗦了一下,他伸手按住自己的腰,表情惊疑不定,那种之前感受到的凉意,又出现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少年因为洗漱而泛着粉的小脸瞬间苍白一片,他颤声喊道:“巫……你在吗?” 【我在。】 被回应的话给了少年些许安全感,他鼓起勇气看了看周围,才问道:“我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是在不敢说出那个字,尤其还是越来越深的夜晚。 黑色的物质已经缠绕到了少年纤细的脖颈,像是被某种不可名状的黏腻·触·手·缠满了全身一样,黑与白的强烈对比冲击出一种强烈的震人心弦的美感,让言巫冰冷已久的身体竟然在微微发热。 他眼中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贪婪,开口道: 【没有。】【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临江中学12 棠渔听言巫这么说,自然是相信的,他捂着腰慢慢坐在床边,刚坐下,又蹭的一下子站起身哒哒哒小跑到门边,确认自己锁没锁好门。 等再三确认之后,才松了一口气,重新回到床边坐下。 “巫,今天晚上……” 少年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目光中既担忧又迷茫,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来,黑色物质在他身上肆意缠绕流淌着,他无知无觉,丝毫不知身上所有的地方都被莫名的存在肆意的侵占。 【今天晚上你不会出任何事,所有东西的攻击都不会对你生效,你可以安心的睡觉。】 棠渔抿了下唇,位于脖颈上的黑色物质凝结成一缕细小的触手,黏腻地抚上了少年娇嫩的唇瓣。 “我知道,”少年有些苦恼的说着,丝毫不知趁着唇瓣张合的缝隙,一缕黑色的细小触手就这样顺着唇瓣滑进了他湿润的口腔里,“他们真的会被欺负一整晚吗?” 红软的舌在说话间不断活动着,一点点舔过口腔中侵入的异物,不知是不是温度过热的缘故,竟让它微微颤抖了起来,随即唰的一下退出了潮热的口腔。 棠渔没有得到言巫的回答,疑惑道:“巫?” 【……嗯。】 不知为何,言巫的声音中有些暗哑,听上去也隐隐有些不太对劲,棠渔担忧的问道:“巫,你怎么了?” 男人一如既往苍白的脸颊上如今竟多了一丝红晕,甚至连眼尾都染上一丝艳色,他银白色的瞳眸如水波般荡漾了片刻,终于暂时回归寂静。 【我没事。】 他的声音依然有些沙哑。 【不要思虑过多,你现在帮不了任何人,想太多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唔……】 少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微微张开了唇瓣,盘绕在他唇瓣上的黑色物质找到机会再次凝结进入了少年的口腔,这次没有等少年说话,竟主动去拨弄少年柔软的小舌。 湿润,柔软,温暖,即使是末微的通感,也让言巫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巨大刺激,眼尾红意更深,连唇瓣都微微张开着喘息。 那个东西,简直是,莽撞至极! 棠渔因为言巫突如其来的闷哼声变得紧张起来,他不自觉抿住了唇瓣,无知无觉将那截黑色的物质咬住,口腔中的尖端弹跳了一下,巨大的刺激令它无法保持隐形的状态,就那样柔韧的拍打上了少年敏感的上颚。 !!! 棠渔猛地捂住唇,双眸瞪得大大的盛满了恐惧,他踉跄着下床朝卫生间跑去,打开灯对着镜子张开嘴巴,里边却什么都没有。 不对,这不对! 少年眼中的恐惧几乎成实质性的流淌出来,第一次在礼堂可以说是有人不小心碰了他,第二次巫说他身边什么都没有,那这第三次呢? 在他的嘴巴里,刚才,绝对有什么东西! 连巫都没有察觉到的东西…… 这简直太可怕了。 霍祁厌站在卫生间的阴影处看着镜子面前不断照着口腔的少年,他垂眸看了看自己苍白的手指,湿软温热的触感还在,却比刚才小了很多,甚至还能看见那苍白指尖上被灯光折射出来的晶亮水痕。 好奇怪,明明是指尖分析出来的黑色尾端,为什么所带给他的刺激竟会如此强大,那是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想让人逃避却更想让人继续的奇妙感觉。 还想——继续—— 苍白英俊的鬼魂似乎是在苦恼,半晌,又露出一个僵硬残忍的微笑。 这个棠渔和他认识的那个棠渔好像有些不一样,之前那个外来的男人就对他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既然这样,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呢。 反正—— 也杀不掉—— 继续做下去的话,好像还会变得更加美味—— 霍祁厌从阴影中出来移动到棠渔的背后,他伸手的动作有些僵硬,纯黑色的眼眸盯着少年纤细的腰线,又慢慢移动到少年的脖颈,苍白的手指握了上去。 果然,还是想杀掉啊—— 少年纤白的脖颈在宽大的手掌中显得异常脆弱,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折断一般,可现实是,不论霍祁厌怎么用力,他都伤害不了少年分毫,这个结果他在这一天中试过无数次了,从一开始的不甘愤怒,到现在的麻木。 霍祁厌面无表情的放下手,他往前走了两步,身体紧贴着少年的后背,温热的气息从相贴的地方传来,那是他活着的时候都没有感受到过的温暖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面前的这个少年,并不是一直以来以欺辱他为乐,甚至将他·凌·虐·致死的那个恶毒又恶心的东西,即使他们长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即使他在死亡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 霍祁厌低下头,轻嗅着少年的后颈,他身上的味道,是刚刚出现的,是那个恶心的东西从来没有过的,让人感觉到舒服又香甜的味道,像是曾经在高档面包店里,放在橱窗中刚烤出来的绵软又香甜的蛋糕。 而且,那个东西眼中可从来都不会出现这种可怜又恐惧的情绪,更不会出现对于斗兽场上的兽的怜悯与逃避,也绝对不会以任何借口让伤重的兽得到喘息。 他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眼中全是兽类的残忍与冰冷,他只会兴奋得看着斗兽场的厮杀,甚至会因为不够血腥而发脾气,他发明了斗兽场这个游戏,斗兽斗兽,他才是那只真正的兽。 眼前的这个人,很好闻,似乎在散发着与众不同的光明气息,柔软,温和,怜悯众生。 让人想要破坏!摧毁!! 那么,你是谁呢? 霍祁厌身旁黑雾弥漫,彰显了厉鬼此时并不平静的心绪,在游戏中,这称之为——狂暴状态。 苍白的指尖划过少年柔韧的腰线,又从衣摆的下方探了进去。 既然这么怜悯众生,那为什么,之前不来拯救我呢? 霍祁厌低下头,冰凉的下巴顺着少年优美的颈线慢慢下滑,冰冷苍白的唇瓣碰上了少年温热的颈肉,甚至可以感受到里面正在跳动的颈动脉。 他张开唇瓣,狠狠地对着少年的脖颈咬了下去,可是却被看不见的屏障挡在了皮肤之外,没有造成分毫的伤害。 霍祁厌周身的黑雾更加浓郁了,他抬眸看着镜中依然满脸恐惧在检查口腔的少年,看着他红红的眼眶,那被吓得快要哭出来的可怜表情。 苍白的指尖慢慢从少年的衣领处探了出来,顺着修长的脖颈爬到了少年的唇瓣,按着,揉着,最后用两根手指探入了湿润的口腔,再次玩弄那软嫩的舌。 真漂亮啊—— 霍祁厌紧紧缠绕着棠渔,黑雾张牙舞爪的将他包裹进去。 既然这份柔和与怜悯没有我的份儿,那就—— 都毁掉吧——【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临江中学13 夜已经深了,校园中的追逐战好像已经告一段落。 江诩站在教学楼楼顶,浑身漆黑的衣物好像将他和夜色融为一体,他周围布置了一个巨大的八卦阵,那些漂浮在空中的恶鬼还没有靠近他周围就被绞杀在空气中。 他没有管周围阵阵的哀嚎声,只是看着学生宿舍楼的方向良久,直到天台上的楼门被大力拍响,从门后传来脏污不堪的叫骂声,才不耐烦地收回视线,随即纵身一跃,跳下了楼顶,在猎猎的风声中轻巧落地。 “哈哈哈,就算你锁了门又怎么样,还不是——” 大笑声戛然而止,闯门而入的人看着空荡荡的楼顶有些茫然。 “人呢?” 随着主人离开而渐渐消失作用的八卦阵逐渐失去围困恶鬼的效力,一团团黑雾弥漫着飘在那些人周围,空气中的阴冷气息更甚。 报仇!报仇!! 冤有头—— 债有主!!! - 单人宿舍中,狭小的单人床上躺着一个纤细安稳的身影,他背对着墙侧身熟睡着,宿舍内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 少年睡得很沉,长睫乖巧的盖在眼下,脸颊也红扑扑的,对于周围发生的变化一无所觉。 霍祁厌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从少年背对的那面墙壁里,一点一点,如同穿破什么薄膜一般,先是那两条苍白的手臂,再是那苍白且清俊的脸庞,他像是被泥塑在墙壁中的雕塑一般,诡异且透着扭曲的美感。 他漆黑的眼睛盯着少年圆润可爱的后脑勺,又落在少年白皙如玉的后颈,微微歪了歪头。 他,刚才看见他了吗? 之前在卫生间的时候。 他突然就被推离了少年的身边,再也不能靠近,然后,那个可怜的不行的少年突然之间就变得面无表情起来,他看着镜中,好像极其冰冷的扫了他一眼,随即关上灯出了卧室,熄灯上床睡觉一气呵成。 霍祁厌隐隐感觉空气中有着一股限制他的力量,让他不得触碰这块儿美味的小蛋糕,直到刚才,在棠渔的呼吸终于平稳均匀的时候,空气中那股限制他的力量才逐渐消失。 【不许伤他】 随着那股力量消失的时候,仿佛还带着一句冰冷的警告。 霍祁厌神色阴郁暴虐,他知道了,小蛋糕不是那个恶心的东西,而刚才限制他的东西,就是小蛋糕的守护神。 书里不都这么写吗,纯洁的,不谙世事的小仙君下凡历劫,身边总是会有爱他的神明为他护道,不让小仙君经历太多人间疾苦。 这不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吗,可怜的小仙君不知怎么进入了这个恶心东西的身体,遇见了想要杀掉他的厉鬼,所以他的守护神出手了,不许他这个长在深渊里烂泥一般的东西触碰他们纯洁的小仙君。 呵—— 嫌他,脏么。 霍祁厌的目光落在了少年不盈一握的细腰上,苍白的指尖沿着弧线缓慢滑动,享受着少年温热的体温,却逐渐从那双全黑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欲求不满的意味。 厉鬼顺着自己的心意慢慢从墙壁中挤了出来,和沉睡的少年一同挤在了狭小的单人床上,他侧着身,和少年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长臂紧紧揽住了少年的腰,用仿佛要嵌入身体中的力气紧紧勒着少年,唇中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么美好的东西,他也想要。 凭什么,他不能要?! 厉鬼脸上带着疯狂的偏执与占有,修长的双腿也紧紧缠上了少年的身体,他将头埋入少年的颈窝,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甜的味道被他清晰的捕捉感知,猩红的舌尖不满足似的探出了口腔,在少年柔嫩的颈肉上贪婪地舔着。 好甜。 好香。 从来,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是他的—— - 清晨的静谧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金色的阳光顺着窗户落入了宿舍的地面上,躺在床上的少年眉头蹙了蹙,慢慢睁开了双眼。 灰白色的,有些破败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楼道内已经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棠渔眨了眨眼睛,才想起他已经被拉入了一个莫名出现的游戏当中。 他坐起身,环顾着宿舍的装潢,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有些疑惑。 他是怎么回到床上来的? 明明他记得,昨天好像是,在卫生间…… 棠渔惊了一下,抬手捂住了唇瓣,对,在卫生间,他是要看嘴巴里到底有没有什么东西! 后来,他就突然没有知觉了。 “巫?” 他坐在床上尝试喊着,不知道昨天言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就没有声音了。 【我在。】 棠渔松了一口气,忙问道:“你昨天晚上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男人似乎是没有想到他率先开口问的却是自己,银白色的瞳眸微微柔和。 【没什么事。】 听他这样说,棠渔也没有再问下去,虽然巫昨天发出的声音有些突兀也有些奇怪,但是既然巫不想说,那他也不会追问。 “巫,昨天晚上后来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少年的脸上有些疑惑也有些惊慌,“昨天我是怎么回到床上来的?还有,那个,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嘴里……” 【是我带你回来的。】 言巫没有让他再说下去,为了不让他惊慌,一口气说完了接下来的话。 【至于昨天晚上,宿舍内确实有除了你之外的东西,但是不用担心,他不会伤害你。】 棠渔的瞳孔骤缩了一下,果然是吗? 虽然依然感觉到了恐惧,但是这次言巫的话却缓解了他不安的心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言巫会这样说,但是棠渔相信言巫,所以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所以昨天晚上——” 【是霍祁厌。】 言巫直接把鬼卖了。 棠渔喃喃道:“霍祁厌……这个名字,怎么有点儿耳熟?” 他想了想,忽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是昨天我刚进来的时候的那个男生!” 因为太过惊讶,这句话直接喊了出来。 言巫看着那像是背后灵一般缠绕在少年身上的厉鬼,见他抬起头盯着少年的侧脸,然后满意地伸出猩红色的舌尖,在少年白嫩的脸颊上舔了舔,那双缠在少年身上的双臂抱得更紧了。 看着,有些碍眼。 银白色的瞳眸微微发暗,指尖延伸出去的银白色丝线明明暗暗,维持着那若有若无的联系,随着厉鬼的动作,言巫仿佛也品尝到了少年脸颊的柔嫩与甜美,让他不可抑制的有些—— 嫉妒。 【对,就是那个,肮脏的东西!】【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临江中学14 呵—— 棠渔还没有从言巫有些侮辱意味的话中回过神来,就听见耳畔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冷笑声,恰巧窗外风声骤起,吹动的窗户咣当咣当响了两声,盖过了那一瞬间的不安。 “这样说,不太好吧……” 少年昳丽的眉眼微微皱着,仔细看去还能看见揪成一团的抱歉与凝重。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受害者啊。” 言巫的声音没有什么情绪。 【人活着和死了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东西。】 【他活着的时候遭遇挫折,是受害者,不代表他死了之后就不会变的下贱。】 即使棠渔并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却也能感觉出言巫对于霍祁厌是有那么一点点厌恶的,甚至一点点还是保守的说法。 他抿了下唇,没有就这件事情非要跟言巫掰扯个分明,而是默默走到了浴室里准备洗漱去上课。 “这是什么?” 棠渔擦脸的时候忽然看见侧颈靠后的位置有一些浅红色的痕迹,他伸手摸了摸,疑惑道:“是蚊子咬的吗?” 不疼不痒,也没有像是蚊子包那样的凸起,棠渔摸了摸没太在意,以为是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在哪里硌到了。 经过一晚上的追逐战,玩家们现在都聚集在一楼大厅里,身上负了不少伤,各自跟着一个学生表情讨好姿态小心的站在他们身后。 棠渔下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也一眼就看到了那与所有人都格格不入的,倚着墙站在一边,身上的衣服只是脏了一点,表情依然是桀骜不驯的江诩。 “棠小少爷昨晚睡得好吗?” 李朗笑着搭话,伸脚踹了身旁的玩家一脚,“去,跟棠小少爷问好。” 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大厅霎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还在楼梯上的棠渔身上,学生们眼中的情绪大多数都是讨好,而玩家们眼中看过来的情绪,就不那么友好了,尤其是被李朗踹了一脚的那个玩家,还是棠渔的熟人,那个想拦他路却被江诩揍惨了的寸头男。 棠渔的指尖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江诩的方向。 在别人看来是懒得搭理的表情,学生们对他的态度都习以为常,但一部分玩家落在棠渔身上的目光却更加不友好了。 本来身份差距就令同样都是玩家的人们有落差感,再看他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安稳睡了一晚,他们却被追着打了一晚,更加心里不平衡,现在他又表现出了目中无人的样子,再加上之前江诩因为他出手,平白挨了一顿揍,令本就憋气的寸头男忍不住出声讽刺。 “看来棠小少爷是看不上我的问好啊!” 人群中的林风心头一跳,暗骂寸头男蠢货一个,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就堂而皇之的讽刺现在明面上和那些学生是一伙的棠渔,这和挑衅这群学生有什么两样! 果然,寸头男的话音刚落,就被一脚踹了出去,身体砸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李朗收回脚, 温声笑道:“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自觉。” 寸头男瞳孔一缩,疼痛和屈辱令他额头青筋直蹦,咬着牙就想反抗,又被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的林风蹲下身死死摁在原地。 “棠小少爷,是他说话不周,我替他跟您道歉,还请您放他一次。” 林风没有跟李朗说,而是直直的看着棠渔,场上的局势他看得分明,那些学生对于棠渔是畏惧和讨好的,棠渔在他们之中一定占据了一个很高的位置,只要棠渔能发话不在意,那寸头男就不会出什么大事。 棠渔垂眸看他,自下而上看他的那双眼中并没有什么抱歉的情绪,却带着浓浓的威胁,嘴上说着道歉的话,心中却并不为他们的行为感到抱歉,就像是之前在办公室前一样。 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的感觉,棠渔拧了下眉,却并不想借此报复什么,刚张开唇瓣,就听言巫冷声提醒。 【人设。】 他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周围的人,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他,其中李朗,徐佑安,王允的眼神尤其专注,其中闪烁着某种他虽然看不太明白却有些后背发凉的东西。 【你的身份与玩家呈对立面,换个角度,玩家所在的地方,都将是针对你的陷阱。】 他们在等他崩人设! 棠渔瞬间惊出一身冷汗,恶毒的人怎么会轻易原谅冒犯自己的人呢,即使无辜的人都将被卷入一团泥沼,何况这些已经惹了他的人。 林风不认为面前这个漂亮又脆弱的少年会敢跟他们对着干,毕竟他们都是玩家,而那些npc再厉害,也只是npc,他摁着寸头男,势在必得的等着那一声算了和原谅。 “你算个什么东西!” 少年清泉一般的嗓音落下,林风唇角的笑瞬间僵在原地,他抬起头,看着少年漂亮的眉眼缀满了寒霜,修长的双腿慢慢走下楼梯然后越过他身旁,仿佛看他一眼都是恶心,没忍住出声问道:“你说什么?” 空气忽然又变得冰冷起来,学生们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冷的像是在看死人。 不管他们心中是怎么想的,可是在面对不属于他们圈层的人们时,他们就是一体的,别说被挑衅的是棠渔,就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会被群体而攻之,没有好下场。 李朗收回注视着少年的眸子,盘旋的黑沉消失不见,又换上了那熟悉的看猎物的浓重恶意。 “看来,有些东西还是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啊。” 王允笑着道:“那再教教规矩不就好了,知道疼了,自然就会学乖的。” 徐佑安打了个哈欠,“那不如,就让我们新收的奴隶们教教他们什么是规矩吧,教不好他们的话,那就要陪他们一起受罚哦~” 最后几个字说的甜腻极了,可任谁都能听得出她甜蜜语气中流淌的恶意。 有玩家谨慎的问道:“怎么样,才算是教好了?” 徐佑安看着他,轻笑道:“这,我怎么知道呢,呐,只给你们一节课的时间哦。”【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临江中学15 棠渔站在江诩面前,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和他说话,扮演一个冷漠的小少爷观察了一会儿自己的奴隶,才冷眼看着大厅中发生的一切。 上课铃已经响了一会儿了,整栋宿舍楼除了装聋作哑的生活老师之外就剩下了他们,玩家们面面相觑,然后统一看向了江诩。 那么多人看过来,棠渔本就想逃避众多视线的算盘再次落空,难受的他揪紧了指尖。 江诩的目光从刚才就开始就一直落在少年白皙的脖颈上,那上边的浅红痕迹格外刺眼,让他原本就冷厉的气息变得更加骇人,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仿佛恨不得穿出一个洞来。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有人惊讶,有人幸灾乐祸,还有人有着隐隐的担忧。 “原来这里还有一只漏网之鱼呀。” 王允笑眯眯的,目光却冷漠狠戾。 棠渔愣了一下,扭头看身边的江诩,在触及到他仿佛要吃人似的目光时,不自觉瑟缩了一下,紧接着迅速抢在其他人之前开口。 “这个我亲自来。” 这话一出,王允虽有些讶异,倒没有什么其他的反应,只是看着江诩带着些怜悯道:“那就,祝你好运吧。” 江诩眸光微动,随即垂下了眸子,看上去比刚才多了些温驯,哑声道:“我只是看到主人好像受伤了。” 棠渔微微瞪大双眼,被这声突如其来的主人叫的人都懵了。 学生们的表情都很震惊,想不到谁还能伤了棠渔。 王允和徐佑安拧眉,在江诩的示意下终于看见了少年脖颈上的浅红痕迹,两人表情微顿,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无语感。 就这,他管这叫伤?? 江诩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垂着眸子平静道:“作为奴隶,任何一点伤害落在主人身上都是不允许的,比起·调·教·我来说,主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医务室查看一下脖颈。” 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李朗看他这个样子,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棠渔下意识摸上脖颈,水汪汪的眼眸中尽是茫然。 ??? 其他玩家相互看了看,皆在彼此眼中看见了一言难尽的无语。 大佬,要不要入戏这么深啊,你这个样子让我们很难办诶,甚至有种学渣见学霸的诡异既视感。 - 安静的校园里,棠渔和江诩一前一后走在小路上,到现在棠渔都没想明白他怎么就和江诩一起脱离大部队出来了。 表面上看是棠渔在前边走,江诩在后边跟随,实际上,是江诩在不断提醒着棠渔该怎么走,引着他一直往医务室内走去。 临江中学的医务室是个单独的二层小楼,底下是检查拿药输液的地方,楼上就是大厅病床和单人病房。 值班的老师见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来,忙起身问道:“棠渔同学,这是怎么了?” 棠渔又摸了摸脖颈,受伤那俩字怎么也吐不出口,他在路上问过,可是江诩除了指路根本不理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上医务室来。 好在江诩没有让他说话,主动道:“棠少爷有些不舒服,我来陪他休息一会儿。” 值班老师一下子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 江诩伸手隔开值班老师想要上前的动作,冷声道:“棠少爷不希望别人打扰,还希望老师能给棠少爷一个清净的环境休息。” 值班老师愣了一下,道:“那你陪着棠渔同学去楼上休息吧,现在单人病房都空着,外边的病床上也没有人,很安静。” 江诩看着他,道:“棠少爷的意思是,不希望医务室内有任何人在。” 棠渔不知道江诩想做什么,只能配合的站着当个不会说话的木头,心中却隐隐担心江诩这样说会不会激怒值班老师,毕竟,值班老师也是npc啊。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终是值班老师败下阵来,道:“那好吧,我跟你一起出去,让棠渔同学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江诩没有动,只对值班老师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值班老师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就在棠渔捏着一把汗的时候,忽然听见江诩说道: “抱歉老师,我现在只是棠少爷的一条狗,对棠少爷来说,我已经不属于人的范畴了。” 棠渔:!!! 值班老师:…… 偌大的医务室中,最终还是只剩下了江诩和棠渔两个人。 江诩反锁上门回来,就看见棠渔用像是看什么奇怪东西一般的眼神看着他,那里边是浓浓的疑惑和不理解。 如果是之前,他看见这样的眼神是想笑的,可是现在,他的心神已经被少年纤白脖颈上的红痕摄住了心神,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压抑住那从看见开始就蓬勃涌出的怒气。 “是谁?” 男人阴沉的发问让棠渔茫然,“什么?” 江诩伸手抚摸上少年侧颈的红痕,声音又沉又冷,夹杂着骇人的狠戾。 “这里,是谁弄得?” 棠渔被他的声音吓到了,忍不住闪躲了一下他的触摸,却被男人瞬间捏住后颈摁到了身前。 “跑什么!” 棠渔颤声道:“没,没跑……” 江诩没有理他,再次问道:“这里,是谁弄得?” 棠渔能感受到江诩生气了,很生气的那种,可是他不知道江诩为什么生气,只能乖乖的回答:“没有谁啊,可能是我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到了……” 江诩沉着眸子看少年的表情,看不出撒谎的痕迹,可是他脖颈上的红痕却明晃晃的映在他眼底,像是挑衅。 究竟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竟然在他不在的时候捷足先登了! 棠渔见他一直不说话,被他看的发毛,忍不住喊道:“江诩——” 江诩察觉到他恐惧的情绪,闭了闭眼睛,道:“没什么,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棠渔眼睫颤了颤,听着他缓和下来的语气有些委屈,“嗯。” 江诩揉了揉他的头,指腹摩擦着他侧颈的软肉,目光阴暗,轻声道:“棠棠,你听说过一个关于小偷的秘密吗?” 棠渔被他摸的有些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什么?” 江诩放开手,牵着他往楼上走去。 “小偷在踩点的时候都会给选好的人家做一个标记,方便日后找过去进行偷窃,我觉得你睡觉睡不出这样的痕迹,那么,这个痕迹,是怎么留下的呢?”【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临江中学16 医务室上二楼的楼梯拐角刚好就有一面镜子,江诩扶着棠渔的肩膀将他推到镜子前,微微俯身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看出什么来了吗?” 棠渔被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下巴微微转头,露出脖颈上那浅淡的痕迹,他想着刚才男人说的话,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这个,是小偷留下的?” 江诩敏锐的察觉出他似乎对这一点并不奇怪,甚至连一点害怕的意味都没有,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或者他知道什么,才不会害怕在游戏中突然出现的陌生痕迹? “可是这也不像是掐痕啊。” 少年不知道身后人心中掀起了多大的风浪,感觉到男人抬头,便兀自扬着下巴仔细去看侧颈上的痕迹,还伸手又摸了摸。 “会不会就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硌到了?” 棠渔扭头看江诩,却被他阴沉的表情吓了一跳,“江诩?” 江诩笑了一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重新转回去,问道:“想知道这个痕迹是怎么出现的吗?” 棠渔愣了一下,总感觉他笑的有些吓人,可是出于信任,还是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这是怎么弄得?” 江诩没说话,只是忽然低下了头,下一瞬,镜中漂亮的少年倏地瞪大了双眼。 脖颈上传来温热的触感,随即便是湿润的火热的软体在柔嫩的颈肉上扫来扫去,伴随着牙齿坚硬的触感,细密的啃咬之下带来又麻又痒的微小痛感。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的手臂已经紧紧抱住少年的腰,另一只手似乎是无意般的挡住了少年的双手,空气中开始响起细微的啧啧声,像是惊雷一般将少年从怔愣的状态中炸醒。 棠渔并非不知道亲密行为是怎么一回事,也因为年少好奇而和朋友悄悄看过·禁·忌·的录像,虽然当时只看了个开头就红着脸不敢再看下去了,可是也知道现在江诩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他怎么能—— 白皙的脸颊迅速涨红,仿佛有白雾蒸汽从少年头顶上逸散出来,他的耳朵红的滴血,分不清是气的还是羞的,他在江诩怀中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那看似宽松的禁锢,细白的脖颈已经弯到极致,却方便了男人更加肆意的动作。 “你!放开我!” 江诩推着他趴在镜子上,从背后抵着他,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 “啊!” 少年哀叫一声,眼中聚起大片的水雾,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他咬着下唇,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像是天国落难的圣子,纯洁,可怜,又脏污,糜烂。 他被玷污了。 被他养的一条狗。 江诩沉沉的抬眸用一只眼睛瞧着镜中表情痛苦却依然秾丽惑人的少年,他眼尾的泪珠像是褒奖鬣狗的勋章,让他忍不住的兴奋,扭曲,犬齿品尝着甜蜜,甚至想要更加残忍的刺进花朵的中心去。 “疼……” 棠渔终于忍不住从唇中虚弱的吐出一个字,他紧紧握着江诩坚实的小臂,不知道是想要推开还是想要抓住救命的浮萍,他泪水涟涟的从镜中朦胧的看着江诩,闪烁着水光的眼眸中带着可怜的祈求和委屈。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受到这样的对待,也不知道为什么江诩会突然兽性大发咬住他,可是他身处危险地带,身旁无人可依,只有江诩,救过他给他安全感,让他依赖的江诩。 “江诩……”他声音柔软又颤抖的小声喊着,眼睛一眨,便又是一颗晶莹的泪珠滚下,“我疼……” 江诩的瞳孔微微一缩,眼底不知何时漫上来的猩红逐渐褪去,他看着镜中少年破碎的表情,犬齿顺着本心想要用力,想要看见少年脸上出现更加脆弱可怜的表情,可是实际上,他慢慢松开牙齿,目光依然落在少年被洇湿的脸庞上。 “还跑吗?”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像是被砂纸磨过了一般,带着厚重的危险性,他低头又在那细白的脖颈上亲了亲,也不需要少年的回答,只兀自低着头,伸出舌尖在那险些见红的齿痕上舔了又舔,像是在安慰他。 棠渔又茫然又害怕,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江诩要这样对他,明明他也是男生啊。 镜中倒映出男人的高大,少年的娇小,从后边抱着,就像是江诩将棠渔嵌在怀中的一般,再看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猩红舌尖还有那愈发滚烫怪异的齿痕,棠渔紧咬着下唇,不想将那控制不住的奇怪声音吐露出分毫。 他整个人都变红了,潋滟的眉眼展现出被凶狠对待后的奇怪风情,让他看一眼都觉得浑身滚烫,他再不敢多看一眼,盈着满眼的水光慢慢闭上了双眼。 求求了,快结束吧。 镜子在少年闭上眼的那刻攀爬上细小的裂纹,从边缘向中心蔓延,细微的咔嚓声随着细纹的增加而变得明显起来,正安抚少年的江诩倏地带着怀中的少年瞬移到二楼,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镜子自爆在拐角,崩了一地碎片。 棠渔被这一声巨响吓得睁开眼,周围已经变了的场景让他怔了一瞬,在看见那四分五裂的镜子碎片堪堪停在他脚下不远处的台阶上时,浑身滚烫的温度瞬间冷却了下来。 怎么……回事? 江诩安抚地摸摸棠渔柔软的发顶,然后将他转过身来朝他伸出手臂,“跳上来。” 棠渔愣了一下。 江诩唇边勾起一抹邪气的笑来,“我把那鬼东西给你盖的章抹掉了,他现在要来找我算账了。” 墙壁上长时间开着的照明小灯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瞬间爆裂,吓得棠渔本能的闭上眼睛颤抖了一下,然后不再犹豫地跳进了江诩的怀里紧紧揽住他的脖颈。 江诩笑了一下,一只手托着他的屁股,一只手柔柔拍了拍他的背,“乖宝宝。” 明亮的医务室逐渐变得昏暗无比,肉眼可见的黑雾在空气中肆意流淌,然后逐渐在江诩对面形成一团浓郁的漩涡。 一条穿着校裤的长腿从黑雾中迈了出来,黑雾盘旋着凝结成他的身体躯干,最后是那张苍白清俊的脸。 “把他,还给我——”【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临江中学17 医务室内黑雾弥漫,墙壁像是遭受到了什么爆炸一般崩裂,病床的铁架散落一地,竖起扎穿楼层的铁架边缘处像是被什么东西斜截削断一般极其锋利,在楼梯口出的一根铁架上,还沾着鲜红的新鲜血迹。 霍祁厌站在二楼拐角向下的楼梯处,周身黑雾张牙舞爪朝着面前那层看不见的屏障而去,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能用不断撞击屏障的黑雾来窥探出那么几分怒气。 楼下,江诩侧腰滴着血斜倚在唯一的办公桌上喘息,他依然牢牢抱着棠渔,唇角勾着肆意的笑意,完全看不出他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此时正经历着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略带挑衅的眉眼直直望向对面二楼的方向,和已经处于暴怒边缘的厉鬼遥遥对视,然后,在他阴鸷的眼神中,用下巴搭在棠渔的肩膀处,勾着唇来回蹭了蹭。 我的。 他无声说着,丝毫没有将霍祁厌那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目光放在眼里。 棠渔高度紧张的心绪还没有平复下来,他紧紧搂着江诩的脖颈,好像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个,抱紧了江诩不让自己掉下来,才不会拖他的后腿,所以即使江诩已经停下来了,他也没有松手,直到江诩蹭了蹭他的肩膀,才将他从绷紧的状态中拉出来一些。 “……江诩?你,你受伤了吗?” 他似乎是听见了在追逃中从江诩口中发出的闷哼声,可随即江诩在他耳畔落下的笑又让他不确定起来,他不敢问,怕让江诩分心。 “啊,好像是吧。” 江诩的语气漫不经心的,似乎是并不在意。 棠渔一听便急了,想要从他身上下来,“你哪里受伤了?严重吗?” 江诩皱了一下眉,毫不客气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不许动。” 棠渔的身体僵了一下,老老实实趴在他身上不动了,只是小声嘟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打我屁股。” 江诩耳力极好,将这句话听了个分毫不差,他笑着又拍了拍,恶劣道:“什么时候都不影响我打你屁股,不想让小屁股挨打就乖乖趴着别乱动,咱们俩还没从那东西的追杀下逃出去呢。” 一说这个,棠渔又紧张起来,双臂不自觉收紧一些,人也往江诩怀中缩了缩,又问道:“那你的伤严重吗?” 他不知道江诩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但是他觉得大概是霍祁厌,虽然不知道之前言巫为什么说霍祁厌不会伤害他可是现在霍祁厌又在追杀他们,但是他也隐隐明白在这里鬼怪的思维不能用人的思维来判断,可能昨天晚上或者今天上午的时候霍祁厌确实不会伤害他,但是现在又没准了。 言巫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棠渔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反应,昨天进入游戏时他没有看是几点,那所谓的24小时安全期也不知道过没过,更严重的是,游戏完全没有安全期的倒计时提示。 江诩已经受伤了,接下来他会更加难熬,如果还抱着他只会行动处处受限,甚至,会死在这里。 他不能让江诩落到这样的境地,明明江诩这么厉害,如果不是为了他,完全能够自己逃出去。 棠渔抿了下唇,又开口道:“其实我可以自己跑的,你受伤了,抱着我更是拖呃——” 少年的话音戛然而止,从那水汪汪的眼睛中可以看出错愕与不解,脖颈再一次被男人叼住了,还惩罚般的咬了好几口,没有之前那一口疼,但是磨人,让那嫣红的唇瓣不自觉泄露出好听的声音。 “伤再重也有抱你逃命的力气,”江诩的声音危险,警告般的道:“再说这种话,等安全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扒了你的裤子把你小屁股打开花!” 虽然男人的话依然没个正形,可是棠渔却知道江诩这是想保护他,他抿了下唇,没有再说话,只乖巧的搂着江诩的脖颈伏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诩被他的动作弄得心中一软,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揉了揉他的头道:“棠棠才不是拖累。” 霍祁厌在楼梯处看着两人的互动,在看见棠渔主动趴在江诩怀里的时候,那漆黑的眼眸中终于涌现出滔天的怒气,二楼的屏障骤然碎裂,黑雾呼啸着将江诩瞬间吞噬进去。 “别睁眼。” 棠渔只来得及听这一句话,随后就感觉身体一轻,双脚落在了实地,周围也安静下来,重回明亮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眼皮在视网膜上落下一片橙红色的光,棠渔伸手摸了摸周围,不安的喊道:“江诩?” 没有人回答他,这里安静的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棠渔有些慌了,却依然遵循着江诩的话,闭着眼睛站在原地。 “江诩,你在哪里?” 安静,彻底的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连风声都受阻了。 看不见东西令棠渔愈发不安,他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想要睁开眼睛,可是江诩的话响在耳边,让他用力闭眼到眼睫微颤。 江诩不会害他的。 江诩是绝对不会伤害他的! 少年安静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尊沉睡的神子像,只是那垂在身侧的指节用力到泛白,鸦羽般的眼睫也逐渐被水汽打湿,慢慢坠下晶莹的水珠。 忽的,一只温暖的手捧住了他的脸颊,指腹温柔地擦过他的泪珠,声音无奈中带着笑意:“我们棠棠怎么这么爱哭?我刚离开一会儿,就这么想我了?” 棠渔被抱进熟悉的,温暖的怀抱里,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让他倏地一下睁开眼睛,入目便是重新恢复明亮的医务室和身穿黑衣的江诩。 眼泪毫无征兆地一颗一颗落下,控制不住的沾湿了江诩的衣襟,棠渔的委屈如泄了洪一般倾泻出来,伸手搂住江诩的腰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你去哪里了啊……” 他不想哭的,可是他控制不住,少年委屈的流着眼泪,想要控制却哭的更汹涌了,恐惧与不安包裹住了他让他的情绪无法平静下来,只有在江诩怀里才能找到令人安心的气息。 江诩又心疼又好笑,知道刚才怕是把他吓到了,耐心的温声哄着:“好了好了,不怕,没事了,他被我打跑了,乖棠棠,你是想淹了我吗?” 在江诩的安抚下,棠渔的情绪总算慢慢平静下来,可是棠渔不好意思让他看见通红的眼睛,自欺欺人的把头埋在江诩怀里不肯出来,江诩当然乐得他这样,熟练地托着他抱在怀里,一边哄一边在医务室里寻找起可用的线索来。 一片虚空中,男人指尖延伸出去的两条线变得凝实了一些,可是男人的身影却比之前更透明了几分,脸上是即便如此也能看得出的虚弱。 他眸色冰冷的看着江诩将棠渔抱在怀里哄着的画面,又看着另一边忽然出现的新画面,上边是一个苍白清俊的男生,正被银色丝线缠绕而成的锁链困在不远处的墙壁里,他愤怒地挣扎嘶吼着,想要挣脱束缚从里面逃出来,双眼隐隐有猩红闪烁,死死的盯着江诩怀中的棠渔。 银色丝线又缠绕的紧了几分,与此同时,男人唇角溢出一点淡红的颜色,又被他悄无声息地伸出舌尖消灭痕迹。 虚空屏障之外混乱的深蓝色字符跳动着没有发现男人的异常,依然前仆后继地向前扑撞着。 男人收回银白色的眸,厌恶的看着两个可以肆意触碰棠渔的男人,眼底竟闪烁出一分杀意。【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临江中学18 江诩随手拉了个凳子坐下,开始翻看办公桌抽屉里的文件,棠渔悄悄探出头来,见江诩没有注意他,便悄悄地挪着位置想看他手里的诊断记录。 诊断记录厚厚一大摞,截止到昨天晚上出现的名字最多的便是霍祁厌三个字。 棠渔看着那一页页被翻过的诊断记录,看着那一页页几乎可以摧毁一个人的伤痕报告,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心中的不适感一波接着一波,连身体都不知不觉得变得紧绷起来。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握起来的拳头,江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听不出什么情绪。 “心疼他了?” 棠渔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头,心疼倒还谈不上,就是觉得愤怒与不适,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怎么能被那样对待。 江诩合上诊断记录,像逗弄小猫似的挠着他的下巴,意味不明的问道:“是他吗?” “什么?” 江诩:“昨天晚上给你留下痕迹的人。” 棠渔好不容易已经有点儿忘掉的事情又被人提醒着想了起来,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上被江诩吮过咬过的地方,脸上晕开好看的胭脂色。 “我不知道啊,还有明明是你弄得。” 他显而易见的是有些不高兴了,可是又因为江诩之前压倒性的压制而不敢动弹,撇了撇嘴巴不看江诩。 江诩抬起他的脸,见他垂着眼睛,问道:“不高兴了?” 棠渔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江诩扬了下眉,“你不说话我就亲你了。” 棠渔倏地抬眸看他,眼中满满的都是不可思议。 江诩笑了一下,当即就要低头凑过去,吓得棠渔忙抬起手捂在唇瓣上,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只炸毛的小奶猫。 又被他可爱到了,江诩用手捏了捏他的脸,故意吓唬道:“你以为你捂着嘴我就没办法了?” 那圆溜溜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充满控诉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唔哝的问着:“为什么?!” “为什么?”江诩好心情的重复着,然后目光灼灼,“因为我喜欢你。” 棠渔实在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完全呆住了。 喜欢他? 江诩喜欢他? “可,我也是男生啊……” 棠渔的嗓音呐呐的,连手也不自觉放下去了。 江诩微皱了下眉,“我不喜欢男生。” 棠渔愣愣的:“啊?” 江诩那总是玩味的表情中多了郑重其事的认真:“我只是喜欢你。” 啊?????? - 被一个男人告白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呢? 棠渔坐在教室里上了两节课后还是没有缓过神来,江诩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抱着他起身走到医务室门外,然后随手把他往地上一放说了句“回去上课”之后就关上了医务室的门,棠渔甚至连多看他一眼都没看见,这让棠渔在头脑懵懵的同时也有种江诩是不是在逗他玩的感觉。 可是他回想起江诩说那些话时候的语气。 “明明听上去很认真啊……” 棠渔也不是没有被表白过,只不过跟他表白的都是小姑娘,被一个男人表白还是头一回,他脸红心跳的同时又陷入了深深地迷茫中。 江诩,不会把他当成女孩子了吧…… 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因为一个男人的表白而脸红心跳。 下课铃声响起,教室里忽然一阵骚动,棠渔没有注意周围发生了什么,直到一个纸条悄然落在他的桌子上。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就看见一个有点儿印象的玩家谄媚笑着跟着一个学生走了出去。 (上课后,走廊卫生间。) 纸条上的字体很是娟秀,应该是出于一个女生之手,刚才来的那个玩家是个男生,没有写署名,是玩家们的聚集吗? 棠渔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去看看,虽然不知道早上他的表现吸引了多少仇恨,但是如果是玩家们的聚集,那江诩应该也会在吧,只要江诩在,那他好像就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这样想着,棠渔又有些低落,生平第一次感觉自己的人品其实也不怎么样,明明还因为江诩的告白而苦恼,现在却又想靠着江诩的保护…… 他没有想太久,快要上课的时候,他起身出了教室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刚一进去,就知道自己是被骗了,卫生间内只有林风三人和那个把纸条给他的男玩家,没有其他人,更没有江诩。 棠渔转身就想走,可是出去的路已经被那个陌生的男玩家堵住了。 “你们要干什么?” 林风微笑看着他,“别紧张,我们没想伤害你,大家都是玩家,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只想知道你获得的线索,互利互惠嘛。” 棠渔拧眉道:“我没有什么线索。” 他这话一出,四个人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尤其是寸头男王义,更是恶狠狠的盯着棠渔,满脸都是愤恨,完全将之前所有丢的脸都算在了棠渔头上。 “我就说跟这个小白脸废什么话!反正现在那个护着他的江诩不在,就算把他废了又能怎么样!而且,就他妈这个破游戏里男盗女娼的事儿还少吗?!那江诩也就看这个小白脸长得好看玩玩他罢了,难不成还真在这里边谈恋爱不成!” 林风拧眉,“你冷静一点儿!” 许娇娇瞥了王义一眼,道:“小弟弟你也看见了,只要你老老实实把线索给我们呢,姐姐就能保证你全须全尾的回去,要不然,他这么大块儿头,光凭我们三个可拦不住。” 棠渔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线索,想要的又是什么线索,他从进游戏到现在,唯一算得上线索的东西也只是新开启的斗兽场,可是这个他们也已经参与进来了,他们到底还想要什么线索? 许是他沉默的时间有些长,王义以为他是故意在侮辱他们,直接抽出一把刀来不由分说地朝着棠渔砍了过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竟然真的动了杀心,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 棠渔眼睁睁看着那把刀朝着他砍了过来,凛冽的寒光映过他的眼睛,恍若冰凌一般瞬间将他冻在原地。 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躲不过去的时候,随着噗呲一声轻响,王义扭曲无比的笑脸顷刻间凝固在原地,他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棠渔甚至能从那个血淋淋的还有肌肉组织的洞里看见后边林风惊恐到极致的脸。 脸上似乎溅上了什么温热的液体,棠渔呆呆地伸手去摸,鲜红色的液体沾满了白皙的指尖,下一秒,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在黑雾蔓延中划破耳膜,又瞬间归于沉寂。 棠渔站在一片黑暗里,白皙的面容和脸颊上的血色成了这片黑雾中唯一的颜色,一双骨节修长的苍白的手从黑雾中伸出来,从身后捧住了少年的脸颊,冰凉一片,让他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别害怕,那些杂碎我已经帮你杀掉了,不会再有人伤害到你的,我会解决。” 男人的声音清冷又缱绻,还带着微微地沙哑,他似乎是很久没有说话了,音调还有些怪异的卡顿,他用冰凉滑腻的指腹擦拭着少年脸颊上的鲜血,然后从身后将少年拥入冰凉的怀抱里。 “啊——” 他满足的喟叹了一声,像是没有骨头一般绕着棠渔的身体转到前边,用手轻抚着他的后脑,然后重重的将他摁在了怀里。 “我终于,真切的抱到你了——” 冰冷的手顺着少年纤瘦的脊背下滑,贪恋着少年温热的体温,然后再那团软肉上陶醉地捏着揉着。 “宝宝。” 他唤着,又忽然笑了。 “棠棠。” “小渔?” 没有得到回答,他眯起眸子,微微松开垂眸去看他。 少年的表情还维持在那被吓到呆滞的样子,甚至连眼睛都有些空洞,像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霍祁厌歪了歪头,低头去亲他的眼睛。 冰凉的唇瓣落在少年薄薄的眼皮上,让他的眼睫不自觉颤了颤,他的反应似乎愉悦到了正在亲吻着他的男人,让那同样冰凉的舌尖舔上了少年溅了血的脸颊。 “不要怕,”他声音努力轻柔起来,“脏血帮乖乖舔干净了。” 还是没有得到回应,霍祁厌终于拧起眉来,仿佛才刚刚想到被他舔着脸颊的少年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他歪了歪头。 “宝宝被吓坏了,对吗?” 他自顾自的问着,将棠渔抱在怀里一转身,就到了宿舍内,他将棠渔放在床上,还给他盖上了被子,再一转身消失在原地,不到两秒的时间,他又重新出现在棠渔的床前,手中拿着一块儿蛋糕和一盒牛奶。 似乎是手中的东西不太合他的心意,他看了棠渔一眼,果断把蛋糕扔了,只留下那盒牛奶,然后将棠渔扶起来抱在怀里给他喂奶。 少年呆呆地没有反应,吸管压在唇瓣上微微下陷,也仅仅只是这样了,霍祁厌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这个哄人的动作在他这里就不好用了,他紧蹙着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倏然放松开,唇角还勾起一抹有些僵硬的笑容来。 他将牛奶从少年唇边拿开,然后吸了一口放到一边,苍白修长的手指捏着少年的下巴抬起来,随后俯头覆上了那娇嫩的唇瓣。【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临江中学19 鲜血 碎肉 尖叫 黑雾蔓延,遮蔽了所有的感官,鲜血飞溅,血腥气充斥了周身,棠渔蜷缩着身体漂浮在一片虚无中,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摸不到。 好可怕,胸口被洞穿了,到处都是血—— 他的表情空洞,失去了对外界的反应,将自己封闭起来,好像这样就不会受到伤害似的。 忽然,一丝凉凉的甜意灌入了他的口中,连带着唇瓣上那冰凉而柔软的存在感也强了起来,滑溜溜的柔韧的软肉顺着他张开的唇瓣滑进了他的口中,作乱一般的缠弄着,让他肺中的氧气愈发稀少,那空洞的黑葡萄似的双眼,终于挣扎着重新恢复了神采。 “唔……” 棠渔怎么都没想到会看见目前这样的画面,男生清俊儿苍白的面容离他极尽,漆黑浓密的睫羽像是两个蒲扇似的落在他眼前,他鼻间甚至能闻到男生身上那淡淡的好闻的味道,冲散了印象中的血腥气。 霍……祁厌? 似乎是察觉到他“醒”过来了,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倏地睁开,倒映出少年迷茫又因为缺氧而泛红的脸来。 棠渔:!!! 口中作乱的舌头像是柔软的冰块儿一般肆意舔遍他的口腔,缠着他的舌头不放,逐渐稀薄的氧气让他顾不上考虑其他,只能伸手推拒了见他醒了便更加发了狠似的亲着他的霍祁厌。 霍祁厌似乎是不满于他的拒绝,黑漆漆的眸中闪过野兽般的嗜血与凶狠,他压着棠渔倒在狭小的单人床上,单手桎梏住他的两只手腕举过头顶,另一只手粗暴地扯开了他的衬衫,扣子崩裂出去,在地上滚动了几下发出一声细微的轻响。 清凌白皙的锁骨在空气中微微颤抖着,脖颈上是刺眼的被覆盖了一层的深刻齿痕,挑衅一般的映在厉鬼的眼底,他给了少年喘息的空间,在少年惊恐的,不可置信的视线中,再次俯身覆上了那被蓄意留在那里的痕迹。 虽然只是扯破了锁骨处的两颗扣子,可是从来没有经受过的粗暴行为还是吓得少年白了一张脸,几近透明一般,震惊恐慌到失语的模样看上去脆弱极了,仿佛轻轻一碰就要碎掉了。 脖颈处反复遭受横祸的软肉泛着密密麻麻的痛意,冰凉的舌尖扫在上边又像是不断被冰镇一般,种种感觉叠加在上边让人难受的紧,少年极度缺氧后的喘息终于逐渐平复下来,他动弹不得,只能哀哀的求道: “不要总在那一个地方——” 贪婪进食的厉鬼听到了少年软绵绵的祈求,他顿了一下,才抬头看他。 黑葡萄似的眼睛仿佛有破碎的钻石沁在其中,秀气好看的双眉轻轻蹙着,表情痛楚又难耐,像是一朵清晨娇嫩盛开的玫瑰花被拢在手心微微用力,便轻而易举的榨出一些甜蜜的汁水来。 好饿。 霍祁厌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哑声开口:“给我吃。” 棠渔的身体顿时僵住了,他大气都不敢喘,惊恐的看着霍祁厌那双黑漆漆的眸子。 什么? 吃?! “我……我不好吃的……” 霍祁厌听着少年害怕到颤抖的声音,似乎是不太明白他在害怕什么,冰凉的指腹轻轻揉了揉他软嫩的唇瓣。 “好吃。” 霍祁厌薄唇中吐露出并没有什么情绪的两个字,然后加重了语气:“给我吃!” - 江诩坐在医务室二楼的单人病房内,唇瓣苍白,额头也冒着细细密密的冷汗,他上半身光着,可以看到侧腰上那一大长条狰狞的伤口,透着森白的骨头,那卷边的伤口冒着淡淡的黑雾,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他面不改色的拿着一个蝴蝶刀形状的道具往伤口上划着,一道下去,伤口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不过那淡淡的黑雾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又变淡了一些,洁白的床边已经沾满了从江诩伤口处流下的鲜血,层层叠加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他的眉头紧蹙着,心中总觉得不安,因为疼痛而失去颜色的脸上并没有呈现出脆弱的感觉,反而更多了一些骇人的冰冷肃杀。 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鼻青脸肿几乎看不清楚原来模样的青年迅速闪身进来然后关上了门,他靠着门板喘了几口气,才看见床边坐着的江诩。 江诩听见声音抬起头,眉头皱的更紧了。 青年忽然扑了上来,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刃顷刻间横在青年的脖颈处,吓得他瞬间止住脚步。 “江哥江哥,别动手!是我!姜澈!” 江诩眯了眯眸子,才想起来之前一进游戏就一直嘚啵嘚啵跟在他身边的青年,刀刃利落的一收,冷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姜澈见他收回去,才松了一口气,道:“那群人都疯了!新玩家成了被狩猎的对象,正到处追杀要废了我们呢!我跑的还算快,甩开他们见这边没人就进来了,打算找个房间藏起来,就遇上江哥你了。” 江诩没什么兴趣,也没有要赶他离开的意思,重新低下头处理自己的伤口。 姜澈被这惨烈的一幕弄得心头发凉,那伤口看着就疼,更别说江诩还面无表情的拿着刀在上边比划,看得他侧腰都隐隐作疼起来。 他牙酸的别开眼,又开始嘚啵起来,企图靠说话来缓解这过于窒息的场面。 “江哥,你这伤也是被鬼追杀弄得吗?不愧是大佬,居然能从那个鬼手底下逃跑,像是之前那几个一看就不好惹的老玩家,已经有四个死在教学楼的厕所里了,满墙都是血,我看见第一眼的时候直接吐出来了,太惨了。” “还有,就之前我们看见的那个长得好看的不行的小男生,也被那个鬼带走了,也不知道带到哪里去了,但是看厕所里那些人的下场,恐怕凶多吉少了……” “你说什么?!” 江诩倏地抬头,周身气息阴沉到骇人,把姜澈吓得生生往后退了几步紧贴着房门。 “你说谁被带走了?” 姜澈咽了下口水,结结巴巴道:“就……就是那个,在教室里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股大力拽开甩进了屋内,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病房里已经没有了江诩的身影。 - 棠渔的唇瓣已经被吮的肿了起来,他大脑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无法思考,唯一回荡的几个字就是—— 原来是这个吃啊。 霍祁厌吃够了他的嘴巴,又去吮他的脖颈,不厌其烦的印上点点红梅,修长冰凉的手指也在那羊脂白玉般的肌肤上摸索着,毫无章法。 棠渔力气小,挣不开也不敢挣,心中的恐惧在一开始盛的再多,也在这密密麻麻的啃咬中消散的差不多了,霍祁厌并没有想要伤害他的意思,他似乎只是想要对他做一些令人羞耻的事情,而棠渔悲哀的发现,他竟有些习惯和默许了,毕竟相比于之前那些丢了命的人,他能够保住命,好像也是可以忍受一只鬼这样的·侵·犯·的。 之前,那些丢了命的人? 记忆的闸门在思维的发散中逐渐打开,血淋淋的厕所场景再一次浮现在他眼前,狰狞的笑,胸口的洞,刺耳的尖叫,棠渔的瞳孔紧缩了一瞬,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推开了身上的霍祁厌。 沉浸在美味中的厉鬼并没有太多的防备,再加上怀中的少年逐渐软化所以也放轻了力道,竟很轻易的被推开了,他抬起头,表情中透露出浓浓的不满和被打扰进食后的戾气。 棠渔被他看的缩了一下,整个人蜷缩在墙角警惕的看着他,推完他就后悔了,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缩在墙角和霍祁厌对视,自己都没发现身体已经微微颤抖起来。 而在霍祁厌眼中,棠渔推开他的动作无异于是一块儿充满奶香的小蛋糕忽然远离了自己,这个小蛋糕还在不断抖啊抖,抖得浑身香甜的气息不要命的朝他散发过来,甚至让他的怒气都停滞了几分。 棠渔看不明白霍祁厌的神色,却本能的感觉到危险,他退无可退,头脑一热,便脱口而出道:“你杀了他们!” 霍祁厌蠢蠢欲动的手顿了一下,歪了歪头,“你是说,那些想要欺负你的人?” 棠渔愣了一下,欺负他?好像确实是。 他看着霍祁厌,眼眸微微睁大,“你,不会是因为他们欺负了我,所以才……” 霍祁厌双手撑在床上,膝行着爬向他,清俊苍白的脸再次挪到了棠渔面前,在他不自觉的屏息中用冰凉的鼻尖蹭了蹭他挺翘的鼻头。 “是,我看到了,他们想杀了你,所以,我就把他们杀掉了。” 他说着,苍白的唇瓣蠢蠢欲动地靠近少年饱满红肿的唇,冰凉的吐息尽数落了上去。 “如果我不动手,你就被他们杀掉了。” “说起来,是我救了你,明明你之前一直在欺负我,我还是救了你,所以,你该怎么感谢我?” 棠渔的后脑拼命往墙壁上靠,可惜墙壁不是软的,他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还是被霍祁厌叼住了唇瓣。 这一次,霍祁厌并没有深入,只是玩一般的一下一下轻啄着,他的思维好像也活跃了起来。 “我救了你,你却在害怕我,怜悯那些想要伤害你的人?” 棠渔的唇瓣动了动,怎么也说不出“罪不至死”这种话来,那刀刃的寒光随着记忆的复苏同样闪烁在眼前,那个人,确确实实是冲着他的命来的,如果不是霍祁厌,那他现在不死也重伤,而重伤在这样的游戏里,是绝对活不下去的。 可是除了那个男人之外的人…… 棠渔心情复杂,甚至连重新对霍祁厌升起来的恐惧也冲淡了,不管事情的结局是什么,霍祁厌又是不是人,他动手的原因,确实是为了保护他,所以他对于其他人一切的怜悯,对霍祁厌的恐惧,都显得那样不应该。 谁都有资格指责霍祁厌行事残忍张狂,唯独他没有。 “对不起……” 棠渔垂着眸子小声道,他的表情显而易见的充满了复杂与痛苦,像是陷入了什么道德束缚的修罗场,那一声道歉似乎是对霍祁厌说的,又似乎是对别的什么人说的。 霍祁厌看着他,眯了眯眸子,他不喜欢看见棠渔露出这样的表情,看的他也烦躁起来,他甚至宁愿看见棠渔还像是之前那样坏脾气,学着那个恶心的东西的模样趾高气昂的把他踩在脚底,也好过现在这样,好像快要消失了一样。 “我不值得让你怜悯吗?” 霍祁厌忽然开口,冰冷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好像是很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身体分析出黑色的物质,分成一根根触手,缠绕着棠渔,他将棠渔拉到身前,胸膛紧紧相贴着,去感受他的心跳,从远处看去,像是这些黑色的触手将他们捆在了一起。 棠渔的双手被绕住束缚在头顶,脖颈被触手缠绕着微微后拽仰起,轻微的压力令他开始呼吸急促,白皙的脸颊很快就染上不正常的红晕,似乎是被吊起来受刑的圣子,即便被黑色物质缠满了全身,依然纯洁的要命。 霍祁厌自下而上的仰头看他,漆黑的眸中充满了痴迷,夹杂着不断闪烁的狂热,像是绑架了神明的疯狂信徒,里边是纯粹的,足以燃烧所有的疯狂爱意。 “你可以怜悯所有人,为什么不能怜悯我呢?” 他终于问出来了,黑色的触手蠕动着,从少年身上衣服所有的缝隙中钻入,瞬间逼出了少年唇中破碎的呜咽。 “是我不够惨吗?” “是我没有达到你怜悯的标准吗?” “是我太脏污不配触碰你吗?” 他一连问了好几句,语气愈发癫狂,黑色物质随着本体情绪的波动而逐渐收紧,很快,少年白皙柔嫩的皮肤上就被勒出了道道红痕。 “不……不是……” 少年喘息着,艰难地从唇瓣中挤出几个字,下一秒便被一根黑色的触手堵住了所有话语。 霍祁厌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舔苍白的唇瓣,他的唇角勾起一个奇异的笑容,近乎温柔的对棠渔道: “可是,宝宝,你已经被我弄脏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临江中学20 嘭! 宿舍的门被大力撞开,江诩在看见床上坐着的那个身影的时候,终于松了一口气。 “棠棠!” 江诩快步走到床边,目光忽然一凝,随即涌现出浓浓的狠戾。 少年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白皙修长的脖颈上圈着一圈红色的痕迹,中间还点缀着点点深红的吻痕和齿痕,他衬衫的扣子大开着,精致的锁骨上也满是被啃咬的痕迹,那条状的红痕在他周身所有·裸·露·出来的白嫩的肌肤上显现着,一直延伸进衬衫和短裤里去。 棠渔听见声音抬起头,唇瓣也是红肿的,还蓄意被咬了一个牙印,像是标记一般,但更像是挑衅。 江诩眸中狠戾更甚,翻涌着猩红的颜色,却堪称轻柔地坐到棠渔的床边,盯着少年水汪汪的眼睛,柔声问道:“棠棠是不是吓坏了?” 棠渔看着他,心中忽然涌现出一股委屈,眼眶骤然红了, “江诩……”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喊了江诩的名字,那声音中包含的委屈与害怕任谁听了心都揪的软成一团。 “是我不好。” 江诩将少年抱进怀里安抚,表情却相当的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因为支撑不住不想让棠渔看见那狰狞的伤口,他怎么会让棠渔独自离开,可是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竟让人捷足先登摘了他的小桃子。 “棠棠不怕,我会灭了那只伤害你的鬼!” 棠渔惊了一瞬,从他怀中抬起头道:“别!” 江诩垂眸看他。 棠渔垂了垂眸子,小声道:“他也没有伤害我,还救了我。” 他坐在这里发呆也并非是因为被那样对待了所以恐惧难过,而是有些迷茫,先是江诩后是霍祁厌,为什么他们都要这么对待他,而从他拒绝不了的霍祁厌的行为中似乎也能看到江诩想要对他做的未来,可是,亲吻,拥抱,这不应该都是情侣之间做的事情吗?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好像也并不是很抗拒他们这样对他,就像是他已经熟悉了被江诩抱在怀里哄,熟悉到像刚才那样被抱住了就忍不住主动依偎进去。 进入游戏短短的时间内,他已经刷新了好几遍对自己的认知,让他清楚的感觉到,他好像也并不是多么好的人。 他知道江诩会保护他,所以会依赖他,也因为知道江诩会护着他,所以才有了单独去见那些玩家也并没有怎么慌乱,再然后就是霍祁厌,一开始是害怕的,怕霍祁厌像是杀了那些人一样杀了他,可是后来,霍祁厌对于杀他这件事情好像没有什么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亲吻,抚摸,还有—— 棠渔的双耳红的要命,连想都不敢想下去了。 江诩对他什么样的想法棠渔不知道,但是江诩毕竟是人,是活人,是跟他从同一个地方来的,所以棠渔可以安心的依赖他,也不担心江诩会蓄意害他,他的潜意识告诉他,即便再如何,哪怕他再抗拒江诩的动作,江诩也不会伤害他。 霍祁厌对他除了那些行为外,他好像也格外在乎他的想法,是生前经历过太多惨痛的事情的缘故吗,所以才在死后也执念于有个人会怜悯他受到的伤害,来救他于水火,虽然霍祁厌是厉鬼,可是相处下来,棠渔却并不怎么害怕他了,因为霍祁厌也没有真的伤害到他,他所做的事情也是因为保护他,如果他因为这个去害怕霍祁厌,那也太白眼狼了一些。 棠渔从小到大一直被家中保护的很好,被养的心思纯净思想也简单,因为他周边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事情,他很好运,遇见了爱他的父母和对他好的朋友,可以说他从小到大身边出现的都是会保护他的好人。 但是心思纯净思想简单也不代表蠢笨,一天多的时间,已经让他自己都感觉到了成长的迅速,也主动站在对自己生命安全有保障的选择中,那些书本中所歌颂的美好品德在这一刻被劈开一道缝隙,露出血淋淋的现实来。 棠渔并非是那种不愿意直面现实与变化的人,也很快就想清楚了不会对他动手的霍祁厌就是他手中拿着的一张王牌,另一张,就是江诩,他们两个加在一起,就是他的王炸,是他能活着离开这里回家的依仗。 “你也想像他这样对我吗?” 棠渔用水汪一片的澄澈眸子看他,纤细的手指轻拽着衬衫的边缘,让他看那些暧昧一片的印记。 江诩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被他突然的话与动作弄得呼吸一滞。 白皙的肌肤上红痕遍布,深红色的咬痕更是像是某种烙印一般刻在那柔嫩的肌肤上,色彩的剧烈碰撞映在江诩眼中,让他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少年的表情认真又无辜,似乎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会带来什么样的危险后果,只用那双仿佛能一眼望到底的澄澈眸子看着江诩,观察着他的表情,似神似妖,引人沉沦疯狂,只想扑上去吮吸撕咬。 江诩的手不受控制地抚上少年精致锁骨上深刻的印记,那凹凸不平的触感令他心跳剧烈滚烫,甚至看着这样堪称·凌·虐·美感的一幕,竟在心中升起一种隐秘的兴奋来,明明在没有遇见棠渔之前,他自认不是这么变态的人。 可是在遇见棠渔之后,一切都变了,他想欺负棠渔,狠狠欺负他,让他露出痛楚又难耐的表情,想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想咬遍他全身,想对他做各种恶劣到没边的事情,想让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委委屈屈却乖巧的待在他怀里,无论是干什么。 明明在之前棠渔被言语冒犯的时候还会感到异常愤怒,可是却在霍祁厌这里除去愤怒感还有种隐秘的兴奋。 他绝对不是那种乐于分享的性格,甚至可以说对自己的东西占有欲强到偏执的地步,决不允许别人窥探半分,江诩目光沉沉的扫过棠渔身上的那些痕迹,敏锐的察觉出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你现在阅读的是 】 21、临江中学21 虚空中,言巫银白色的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么敏锐的吗? 该说,不愧是他的一部分吗。 他注视着已经开始怀疑起什么来的江诩,再将视线转向并没有离开这里,只不过受到限制而被迫隐身的霍祁厌,清楚的感知到了来自于他们身上的波动与联系。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便已经和他分割开来的灵魂碎片,是早就已经感知不到的他本我的一部分,那些分割出去所连接的丝线即将断裂,却在即将结束一切的时候迎接来了他命定的救世主。 言巫古井无波的眸子重新落回那个他一直注视着的少年身上,那一瞬炸开了绚烂的烟火,他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动着,目光沿着少年的轮廓滑动,像是在轻轻抚摸。 ——是我的。 这一刻,一人一鬼一未知的思想达到了空前的默契融合。 - “对。” 江诩承认了,也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他就是想要棠渔,不只是他的身体,是他所有的一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一见钟情又或者见色起意的事情还有一天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明明在遇见棠渔之前,他对这世间的一切事物都没有兴趣。 “我想要你。” 棠渔的指尖蜷了蜷,他的眼尾通红,神色也有些难以启齿的羞涩与窘迫,仔细看去,那细白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着,暴露了主人此时心情的不平静。 那红肿的唇瓣被咬的泛白,天人交战一般显露在表面,他看着江诩的眼,又难堪地转过脸去,衬衫的边缘被捏的皱成一团,唾弃着自己的不堪。 “我可以给你碰,”少年的嗓音柔软而艰涩,努力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止是眼尾鼻尖,连脸颊脖颈都红艳艳的一片,“但是,你要保证,我能活着离开这里。” 少年自以为镇定的和面前的男人做着交易,心中却非常没底,他知道其实就算江诩真的强行对他做什么,他也根本反抗不了,就像是他根本推不开霍祁厌一样。 江诩拧了下眉,“你在拿你自己的身体跟我做交易?” 棠渔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像是拼命掩盖的遮羞布被江诩直接拽了下来一般,直白的令他觉得有些窒息。 有些话,难道不是知道意思就好了吗,干什么非要说得这么明白啊。 棠渔从江诩怀中出来,又抱着膝盖坐回原来的位置,刚刚说那些话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勇气,让他连确认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垂着头,企图等着江诩自己想明白。 江诩似乎是根本不明白,追问道:“为什么?” 棠渔抿了下唇,不肯说话,可是他不说,江诩也不说,只是一直看着他,看得他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怎么都不自在,只能开口。 “我只是个普通人,做不到像是像是电视剧里那种能力挽狂澜的大佬一样打穿副本通关,我的智力就只有大众的平均水平,脑力不行,武力值更是低下,唯一还算聪明的一点就是我清楚的知道靠我自己的话,我可能走不出这里,除非运气好,可是靠运气也太虚无缥缈了。” 少年垂下眼眸,鸦黑色的眼睫在那白瓷般的眼下打下一道暗影,让他显得愈发乖巧又脆弱,像是一尊渲染着水墨画的精美瓷器。 “我只想回家,想见到爸爸妈妈,所以只要我能不死,能活着通关游戏回到现实,那我所有一切能当做交换的东西对我来说都是身外之物,包括——我的身体。” “只要能活下来,这一切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着这样的话,自暴自弃一般,抱着膝盖更是蜷缩成了一团,声音也越来越小,不知道这些话是说给江诩听的还是在说服自己。 江诩沉默了一瞬,再次开口的声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谁都可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棠渔抬头看他,又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一开始在教学楼里想欺负你的寸头,如果他说他能带你活着出去,你也可以让他随意玩弄你的身体?” 棠渔的脸色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变成了惨白,他似乎是不太相信这句话会从江诩的口中说出来,双眼怔怔的看着他,又很快被水光浸满,模糊了他的身影。 眼泪大颗大颗的从那通红的漂亮眼睛中掉出来,脸颊白到透明的少年好像毫无所觉一般只呆呆地看着江诩的方向,没有表情,一动不动,像是骤然失去灵魂的玩偶一般。 谁都,可以吗? 棠渔想起那个已经死掉的寸头男,甚至想起了除江诩之外的所有玩家,仅仅只是想一想,就让他升起一种心理上的呕吐感。 不—— 不是谁都可以! 如果是其他人,如果是其他人的话—— 棠渔张了张唇瓣,轻声道:“我只是,仗着是你而已。” 是,他只是仗着现在是江诩而已,是因为是江诩,所以才有了刚才的对话,如果是其他人,他根本忍受不了这样的交易。 “我只是,很卑劣。” 这何尝不是一场恃宠而骄的利用。 粗糙的指腹轻轻擦去他眼尾的泪珠,江诩叹息一声,重新将他抱进怀里。 “棠棠,卑劣不是这么用的。” 棠渔咬住唇瓣,双手慢慢揪住了江诩的衣襟,把脸埋了进去。 江诩很快便感觉到衣服的湿意,怀中的少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身体在他怀里一抽一抽的,极力压抑着哭泣。 “想活下去是没有错的,为了活下去用些不伤人的手段更没有任何错,你说那些,是因为你觉得我能保护你,但是你不相信我会一直保护你,是吗?” 棠渔没有回答,只是揪得更紧了。 江诩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还是那句话,棠渔在想些什么,光是看他的表情都能猜出百分之九十。 “你没做错什么,你只是太害怕了而已。” 不用问,江诩也能猜到大部分之前发生的事情,再结合姜澈说的那些死状惨烈的玩家还有在其中却被卷走的棠渔,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一定是被他看在了眼里。 到底是生长在象牙塔里的小王子,忽然看见这样的画面,就算他再知情识趣,也免不了在心中留下了厚重的阴影,他怎么能不害怕,怎么会不害怕。 江诩当然能理解棠渔的想法,即使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和恐惧,他心中有气,在棠渔想要拿自己的身体做交易的时候,可是后来知道这只是小朋友单独对他的“情有独钟”,那些气就只剩下了心软与欣喜。 他从少年后颈处被衣领遮挡的位置拿出一个类似于萤火虫的淡黄色道具,轻哄着少年从怀中露出一只红彤彤的眼睛。 “不需要交易,我也一直在保护你,如果你受到生命危险,它会帮你挡下一击,而我会立刻传送到你身边。” “棠棠,你不需要害怕,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出事。”【你现在阅读的是 】 22、临江中学22 “棠渔呢?” 礼堂内灯光明亮,朱红色的舞台上之前沾上的血迹已经被人打扫干净,在明亮的灯光下有种中欧元素碰撞的奇异韵味。 李朗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棠渔的身影,将视线落在了与棠渔同班的人身上。 被看的人额头沁出一些冷汗,干巴巴道:“不知道,棠少爷下午就没来上课。” 徐佑安愣了一下,“他没让人跟着?” 那人摇了摇头,“没……据说是跟死在厕所里那四个人有关系,有人看见棠少爷那节课间去了厕所,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上课,因为是上课时间,所以也没有什么人看见棠少爷到底去哪里了。” 王允唇角的笑容微顿了一下,又笑眯眯地道:“稀奇啊,咱们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居然不喜欢众星捧月了。” 有人问:“那我们还等他吗?” 李朗眯了眯眸子,“去找。” - 棠渔被海鲜粥的香味馋醒的时候,外边的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宿舍内没有开灯,他只能隐约看见桌边背对着他坐着的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才恍然想起,他竟然是在江诩怀里睡着了。 在江诩说了那样的话之后,用那种从小到大他熟悉的,无比包容温柔的语气驱散了他心中的阴霾和恐惧,恍惚间他还是生长在现实中那个被家人的宠爱与朋友的善意包围的人,让他终于忍不住在江诩怀里哭了起来。 不是那种情绪激动之下的泪失禁,是在紧绷的精神中终于可以放松下来好好发泄情绪的委屈与难过,哭着哭着,棠渔就睡着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往被子里缩了缩,水汪汪的眼睛悄悄瞅着昏暗中江诩的背影,即使视线不太清晰,也能看出他那宽肩窄腰下隐藏的力量感,还有那只要他在就爆表的安全感,脸颊忽然漫上有些奇怪的热意。 鼓起勇气提出那种交易其中的原因,真的没有一点儿是因为江诩长得太好看了吗? 棠渔忍不住问自己,他不怎么抗拒的原因真的没有一点儿是因为江诩颜值太高了吗? 好像是……有的,如果换一个人,恐怕那次在教导主任办公室里最开始的交集都没有,相比于与江诩和与寸头三人的相遇,他不是对陌生人没有警惕。 果然,他也是个颜狗吗…… 棠渔的脸更热了,好像是回到安全巢穴的小动物终于放松下来开始想七想八,然后总结出一些不得了的事实来。 好像,还有霍祁厌吧,之所以没有那种光是想想被人碰就想要呕吐的感觉,被他碰了也被他亲了,其实也,还好? 挣扎不开是一方面,感受到了不会被伤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有一点这个的原因吧,之前听朋友们讨论说颜值变高会不会被人优待被人宽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没想到竟在这里,竟在自己身上感受到了这种因为颜值对别人的“宽容”,就很奇妙。 陷入沉思中的少年剖析起自己来格外的诚实,丝毫没有注意到桌边的男人什么时候转过身来,那沉沉的视线开始注视起他来。 “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棠渔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没忍住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能等反应过来是江诩之后,下意识道:“怎么突然出声呀,你吓到我了。” 刚睡醒的少年声音有些沙哑,音调也软绵绵的,像是绵密香甜的豆沙,仿佛是在撒娇一般,尾音坠了个小勾子在江诩的心尖上轻挠了一下。 江诩的指尖蜷了蜷,起身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捏他的脸颊,柔嫩的触感一如他想象中的好,让他没忍住蹂躏起来。 “啧,睡了一觉胆子又变大了?” 棠渔原本是想把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弄下来,可是听见他这话,又没动作了,乖巧的任他捏着,像个粉嘟嘟的草莓馅糯米团子。 江诩看着看着,就没忍住俯身在他脸颊上轻咬了一口,迎着少年瞪大的眸子,恶劣的道:“惩罚。” 棠渔懵懵的,“为什么呀。” 江诩勾唇笑,“不为什么。” 棠渔听见他的笑声,哪里还反应不过来是被眼前这个人耍了,当即就拉着江诩捏他的手放到唇边咬了一口,语气中带着小小的得意,哼道:“惩罚!” 江诩的眸光在昏暗中变得更加深邃了,像是宇宙中无底的黑洞一般,直直地盯着棠渔那张鲜活嘚瑟的小脸儿,他喉结滚了一下,猝不及防摁着棠渔的手腕俯身压了下去。 男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唇瓣上,又在空气中冷却成微微冰凉的湿意,棠渔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大气也不敢出,离得近了,棠渔才在昏暗中勉强看清江诩的脸,尤其是那双眼睛,亮亮的,好像要把他吃进去。 干……干什么? 暧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开来,即使隔着被子,棠渔也能感受到男人身上炙热的体温,那种压迫感冲的他头脑发晕,紧张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瓣。 鲜红的舌尖骤然出现轻扫了一下又骤然缩回去,江诩看了个分明,喘息更重了一些。 这和邀请也没有什么区别了。江诩心想。 他慢慢下压,像是故意在给棠渔施加压力一般,猫捉老鼠似的让他看着迎接那一刻的到来,就在两人的唇瓣还有一厘米距离的时候,走廊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脚步嘈杂地向着这边走了过来。 江诩骤然起身,锐利的目光看向门口的位置,耳朵动了动,清晰的从那些杂乱模糊的话语中提取到了“棠渔”两个字。 浓稠粉红的氛围一下子就被戳破了,听着那些声音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棠渔紧张地拉住了江诩的手。 江诩安抚地拍了拍他,手指翻转拿出一个小瓷瓶,动作迅速地将里边散发着清甜的药膏依次涂抹在少年所有·裸·露·的皮肤处,那些呈缠绕状的红痕和杂乱无章又增添了许多的吻痕和咬痕也一并在慢慢消失,不过两三秒的时间,肌肤就重新恢复了白皙。 “今天下午消失的时间线,你没出现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无聊在找乐子,后来觉得累了就在宿舍睡着了,睡之前让我把晚饭买回来,然后让我跪在这里等你醒过来,一会儿他们进来就假装被吵醒然后发脾气,记住了吗?” 棠渔呆了两秒,才点了点头。 江诩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跪在床边俯身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别怕,我在这里。” 棠渔紧张的心情奇迹般的就平复下来,他深呼吸了一下,在江诩的视线中乖巧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 笃笃笃—— 江诩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后退了一点儿跪在床尾的位置,像是古时候高门大院内守夜的奴仆一般,微微佝偻着身体跪坐在床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吱呀—— 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有人在门口轻声喊道:“棠少爷?您在吗?” 屋内黑暗一片,外边的天彻底黑了,一个头从门外探了进来,在触及到那个似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的时候,短促的发出一声惊叫。 “叫什么呢,看见鬼了?” 王允的声音从外边传来,门口的人很快就被扒拉开了,“怎么回……卧槽!” 棠渔的手随着这两声揪紧被子,正常人的话,这么两声下来,怎么都该醒了吧,他酝酿了一下情绪,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坐起身烦躁的喊道:“吵什么吵!” 听见他的声音,宿舍的房门彻底被打开了,一道颀长的身影走了进来,啪的一下打开了灯,屋子里瞬间大亮,突如其来的光芒刺的棠渔眼睛生疼,忍不住用手捂住了眼睛。 江诩的表情冷了冷,深棕色的眸子瞥了一眼骤然开灯的李朗,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将眸子垂下,只是仿佛随意般的清了清嗓子,声音的传播恰巧只能让棠渔听到。 棠渔听见他的声音,顿了一秒,才继续发脾气道:“谁开的灯啊!是在找麻烦吗?!” 江诩的唇角抽了一下,忍住才没有抬眸去看棠渔。 这是发脾气吗?这只是比平常的音调大了一些吧,就像是刚出生的牙还没长齐的小奶猫,哈气的时候自以为凶巴巴的,可其实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即使他没有去看他们的表情,也能知道这些人肯定是有些怀疑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从棠渔那边传来的一声小小的吸气声,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令他惊愕的东西。 {玩家棠渔偏离人设5%,npc仇恨值2%} 怎么会—— 他不是发脾气了吗? 李朗走到棠渔床边,看了一眼跪在床边的江诩,表情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棠渔的手还放在眼睛上,看上去似乎是在缓解刺眼的灯光,没有答话。 李朗看着他,双眼幽深一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扬起唇角又问了一遍: “这是怎么了?” 棠渔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如同毒蛇一般阴冷的视线正落在他身上,手掌下的眼睫胡乱颤动着,泄露了主人的不安。 现在按照江诩说的话直接说出来全部过程,好像也太奇怪了一些,好像是在努力解□□盖弥彰一般,他这样的人设性格是不会这样的,居然没有人问,那就不能乱说,棠渔在慌乱中快速回想着,忽然将手放了下来。 他鼓足了勇气直视着李朗的眼睛,另一只放在杯子中的手掐着自己的大腿,借着疼痛让自己的视线变得锐利一些。 “谁允许你这么看我的?” 少年冷脸仰着头,即使是从下往上的姿态,也透露出一种不可冒犯的矜贵感。 “那一巴掌不疼了是吗?还是说,你就那么讨厌你那两只眼睛?” 虽然没有什么过激的话语,却端的尽是嚣张跋扈。 李朗的脸色变了变,有些探究的看着棠渔,幽深的眸子闪了闪,又有些不甘心的垂了下去。 “怎么这么大脾气,”他笑了笑,“我就是见你一下午没出现,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过来看看,是我错了,吵到你睡觉了。” 棠渔在心中松了一口气,刚想顺势将话接下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继续冷着脸道:“刚才谁开的灯,滚出来!” 在旁边似乎已经毫无存在感的江诩挑了下眉,眸中掠过一丝笑意,竟然自己察觉出来了吗?他的棠棠,还真是会给他惊喜。 这样冷着脸发脾气的棠棠,好像看起来更好吃了。 江诩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蜷了一下,心中快速思考起接下来的目标,怎么,才能多看看这个模样的他?【你现在阅读的是 】 23、临江中学23 宿舍内安静了半晌,就在有人顶不住压力准备出来顶个罪的时候,李朗再次开口说话。 “是我开的灯,敲了门没有动静,又没有找到你人在哪里,如果你出了事,我们几个没有办法跟伯父伯母交代。” 很实在的理由,即使脾气不好的小少爷在听见父母的时候,也能稍微收敛一些脾气,再加上,李朗也并不是能随意让他捏扁搓圆的那一类人。 棠渔还记得言巫给他补充的几个主要npc的背景,他抿了下唇,做出一个烦躁的困倦表情,“见也见到了,没事儿就出去吧!” 李朗也没再试探他,道:“当然是有事。” 棠渔闻着海鲜粥的香味,有些饿,表情恹恹的,“什么事儿?” 李朗瞥了一眼还跪坐在床边的江诩,眉眼间是毫不掩饰的恶意,“那些兽已经死了四头,游戏玩不下去了。” 棠渔心中一紧,尽量不让自己显出什么端倪,“然后呢?” 李朗道:“所以我们商量了新的游戏,比如,我们亲自下场,怎么样?” 棠渔瞳孔缩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并不是说让他们下场打架的意思,毕竟游戏本身率先针对的就是玩家。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朗,明显在等着他说后边的话。 李朗顿了两秒,继续道:“我们亲自动手,看看谁最先摧毁一只兽,但是不取消两只兽之间的对决,只要有人能摧毁同类,那就可以获得一定时间的安全期,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有意思多了。” 果然本质还是脱离不了自相残杀吗。 棠渔浑身发凉,若说之前玩家之间还有可能达成合作相互演戏等待最后一天站上斗兽台,那现在就是明晃晃的逼迫相互对准屠刀,毕竟学生们可不会手下留情,光看霍祁厌被欺凌至死就知道了。 王允笑道:“肯定有意思啊,没看见咱们小少爷现在就把人带身边·调·教·呢嘛。”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江诩身上,大多都是不怀好意的鄙夷的视线,像是在打量着什么脏东西一般,从骨子里透露出目中无人的高傲。 棠渔的小脸儿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不是假装的那种,是真的,生气了。 “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嘴!” 少年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冷意冲着王允而去,水红色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清泉似的眼瞳染上明晃晃的怒色,又将矛头对准其他人。 “谁允许你们对本少爷的事情指手画脚的!都滚出去!” 宿舍内一片寂静,江诩抬眼看向棠渔,少年的脸颊被气得泛红,像是一只被惹毛了的小兽一般对着那些人龇牙咧嘴,凶巴巴的,又很可爱。 江诩不自觉勾了下唇,忽然开口道:“主人,粥再不喝的话,就要凉了。” 所有人的视线又重新落在江诩身上,因为他从进门以来的安静让他们以为他也像那些被吓破了胆的学生们一样,没有他们这些人的允许不敢说话,现在却因为他那虽然低沉却没有什么恭谨意思的声线而忽略了棠渔即便是在发脾气却也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对劲。 棠渔也看着他,和他的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清晰的从那双深棕色的眸子中看到了安抚,他抿了抿唇,掀开被子准备下床,雪白的脚丫刚踩到床沿上,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握进了掌心里。 那只脚长得小巧可爱,比一般的这个年纪的男生还要小上一圈,很轻易的就被江诩握进了掌心里,因为盖着被子的缘故,圆润的脚趾沁着一抹粉色,在灯光下更有一种莹润的质感,在往上,就是细白的脚踝和线条流畅的小腿。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咽了一口口水,在寂静的宿舍内尤为明显。 江诩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他先让棠渔的脚踩在自己的膝盖上,然后又去拿一旁放着的棉袜,虽然做着伺候人的活,举手投足之间却并没有一分手忙脚乱的窘迫,像是习以为常一般,仿佛天生就该侍奉在少年身侧的骑士。 棠渔的耳尖慢慢红了,圆润的脚趾也没有忍住轻轻蜷了一下,可是他没有退缩,这么多人面前,江诩做什么事情,应该都有他的道理吧。 江诩动作优雅地将棉袜卷到底,然后双手撑着让那圆润的脚趾都进到柔软的袜袋里去,一寸一寸的推进,最后完美的落幕在那细白的脚踝骨节凸起。 只有棠渔知道,那粗糙的指腹在划过他皮肤的时候,是怎样隐晦的缓缓摩擦着讨要利息。 刚才还炸着刺的少年很快便变得柔软起来,清泉般的眼瞳也水汪汪的颤着光,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轻揪着被角,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空气就这样寂静着,甚至比刚才更安静了,所有人像是在看什么美景一般看着江诩细致耐心的为棠渔穿上鞋袜,等到最后的鞋子落在地面上,才像是回神一般或轻或重的开始呼吸,也不只是遗憾还是惊讶。 棠渔终于松了一口气,绷直的胳膊都有些微微发颤了,他垂着眼捷,遮住眼中难耐的神情,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这也,太大胆了。 江诩已经放慢了动作,却还是完成的这么快,这令他有些遗憾,但是他也不想别人的目光长时间落在棠渔身上,整理好之后便将手臂翻转着抬到棠渔面前,让他扶着借力起身。 棠渔:“……” 不知道为什么,藏在袜子中的脚趾有些羞耻的蜷了蜷,感觉有什么梦幻的芭比城堡要建起来了。 最终棠渔还是像老佛爷扶太监一般将手搭在了江诩的手臂上起身,没有看旁边那些人一眼,当然也是尴尬的不敢看,又在江诩拉开椅子悉心的动作坐在了桌前。 少年藏在发中的耳尖红的滴血,等背对着众人坐下,才悄悄的深呼吸了一下。 救命,江诩到底在搞什么啊…… 江诩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众目睽睽之下微微躬身,低沉的嗓音像是常年埋在地下终于重见天日的香醇酒液。 “主人,需要我服侍您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24、临江中学24 海鲜粥很美味,可是棠渔一勺一勺吃着,却像是嚼蜡一般难受,身后的视线如芒在背,放在腿上的手将布料捏出一片褶皱。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他在心里呐喊着,忍不住抬眸看了江诩一眼。 男人像是在做什么重要事情一般地用汤匙舀了一口海鲜粥,然后又没有什么必要却很繁琐地放到唇边轻轻吹了吹,再仔细的喂给棠渔,即使没有什么表情,棠渔却诡异的从他的眉眼中读出了乐此不疲的愉悦。 “……” 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总感觉只有他自己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江诩察觉到了棠渔的不自在,放下碗勺起身,面对那些人的时候,他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却更显得冷肃了。 “各位,没事的话,就离开吧。” 许是没有想到一个奴隶会对他们下逐客令,不少人脸上都漏出了惊愕的表情,更有人当即便骂出声来。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江诩眸光一冷。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棠渔拧着眉转身看着说话的那个人。 那人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茫然,“棠少爷……” 棠渔绷着小脸,继续道:“谁允许你对我的奴隶指手画脚的?” 李朗王允和徐佑安若有所思的表情一下子就散了,王允笑着打了个圆场:“看来小少爷对我们的新游戏很感兴趣,马上就开始玩起来了,好了你也别生气,他这不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嘛,就饶他一回。” 棠渔没说话,他知道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出声的,江诩也肯定做得比他要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见别人骂江诩,心里就很难受,就忍不住,想帮他怼回去。 江诩勾了下唇,“当着主人的面训斥我,你是太不把主人放在眼里了吗?” “你!” 那人脸上又现出怒色,可是顾及着棠渔,还是什么都没说忍了下来。 李朗看了他一眼,眸中冷色一闪而过。 江诩丝毫不惧地和他对视,伸手对着门外道:“主人刚才已经下过逐客令了,我送各位出去。” 徐佑安开口道:“走吧,都别在这里杵着了。” 一行人转身朝门外走去,就连王允都没有多说什么,江诩跟在那些人身后,安抚地揉了揉棠渔的头也跟着离开。 随着门被咔哒一声关上,棠渔的心也跟着轻松起来,他长舒一口气,终于又闻见了海鲜粥的香气。 经过刚才的话,应该不会有人再去找江诩的麻烦了吧。 少年舀了一口粥喝,入嘴的刹那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 好好喝! 也不知道江诩都是从哪里弄来的好吃的,是他在现实中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好像吃完了之后身体还会有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轻松感。 - 江诩跟着那些人走到楼梯口,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向下走去,似乎是要确保他们离开。 鉴于刚才棠渔的训斥,没有人敢做什么,都乖巧的离开了,只有李朗王允和徐佑安留了下来。 江诩似乎并不意外,抱着臂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三位还有什么指教?” 李朗眯了眯眸子,“奴隶就要有奴隶的自觉。” 江诩勾唇:“我自然会好好保护主、人。” 最后两个字明显加重了,勾勾缠缠经让人听出些许缱绻的味道,好像并不怯于让人知道他以下犯上的心思,甚至是张扬的在挑衅。 徐佑安冷嗤一声:“棠渔知道你这么两面三刀吗,你就不怕我们去告诉他?” 江诩笑容更深了,“现在是游戏期间,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的方式,想必棠棠也不会相信吧,毕竟,我表现的那么——乖。” “果然是个不安分的,”王允的笑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冷了下来,“但是别忘了,在这个城市里,我们想捏死你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说,棠渔会不会因为你这么条狗跟我们几个翻脸。” 江诩以一种常人难以捕捉的速度掠到王允身边,下一瞬,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殷红的血珠瞬间溢了出来。 “王允!” 徐佑安失声尖叫,目光狠厉的看着江诩,“你要干什么!” 江诩脸上的表情有些懒散,将·匕·首又压进了几分,血珠连成一条线染红了寒凉的刀刃。 “我在,礼尚往来啊,只不过我不喜欢用说的。” 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王允的脸,笑道:“再说说,你打算怎么捏死我?” 王允的脸色煞白一片,他脸上常年挂着的笑脸终于彻底消失不见了,颤颤巍巍地咽了下口水,“你,你别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 李朗沉声道:“放开他!否则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江诩掏了掏耳朵,“现在是你们该求我,放过他。” 徐佑安紧攥着拳头,突然毫无征兆的大声叫喊起来:“棠渔!!!” 王允被她吓了一个哆嗦,刀刃又压进几分。 李朗也被她吓了一跳,“佑安!” 徐佑安没有管他们两个的反应,只盯着江诩道:“棠渔肯定听见了,如果他过来看见这一幕,你猜你还能不能在他身边装下去,他跟我们可不一样,一旦发现你在骗他,他只会对你下手更狠,到时候全校学生围攻你自己,就算是你有三头六臂都活不下去!” 江诩挑了一下眉,“好像有些道理。” 徐佑安隐晦地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道:“反正你也只是想要少遭点罪不是吗,我们不会说出去你刚才的表现,你在棠渔身边靠装乖能过的好一点那是你的本事,作为交换,你放了王允。” 李朗补充道:“否则的话,那你就试试你杀了王允之后怎么在这个城市生存,还有你在外边的家人朋友,他们都会因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遭难!” 江诩垂下眸子思索了两秒钟,像是被说服了的样子,又做出一副犹豫的表情,“你们,说话算话?” 王允抢先答道“当然!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当今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有脚步声隐隐传来,越来越近,是棠渔听见声音后出来了。 江诩又装模作样的纠结了两秒,才将·匕·首收起来,“一言为定。” 王允赶紧捂着脖子远离他,眸中有忌惮还有怨毒。 李朗道:“还有一点,把你的·匕·首交给我们。” 江诩道:“凭什么。” 李朗道:“这个太危险了,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再用这个对付我们,交给我们保管,等你离开学校的时候,我们会还给你,我们要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交出来,我们的交易就成功,只要你不查学校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们三个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江诩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乎是被他们说服了,将·匕·首·抛给了李朗,“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这是怎么了?” 棠渔出现在楼梯口,疑惑问道:“刚才是有人在喊我吗?” 李朗道:“没有,你应该是听错了。” 棠渔狐疑的看着他们,却并没有多问,只是对着江诩道:“还不回来。” 江诩朝他走去,“来了主人。” 李朗三人最后深深地看了江诩一眼,转身离开了。 江诩漠然的看着他们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记仇吧,尽情地对他记恨吧。 记了他的仇 可就不能再惦记他家的棠棠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25、临江中学25 再次见到玩家们的时候,已经少了将近一半的人数,一个个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灰尘和血迹,脸上布满了疲惫之色,看起来狼狈极了。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游戏模式已经变了,各自站在以为的阵营中,或是警惕或是仇视的看着不同的人。 棠渔带着江诩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学生们眼中带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恶意,兴冲冲的看着玩家们之间的针锋相对,若不是改变了模式,真恨不得现在就叫嚣着打起来。 宿舍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从窗户外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丧尸围城一般,有敏锐的玩家已经感觉出不对劲来了,不安的看着周围。 棠渔的心沉了沉,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江诩,后者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人到齐了,那我们的游戏也该开始了。” 今天说话的是徐佑安,女孩儿五官明艳,一头栗色卷发披在身后,声音如莺啼般动听,让不少学生露出了向往的表情,当然,也同样没有让部分玩家感受到这美丽皮囊背后的杀机。 姜澈看见江诩和棠渔的时候眼睛一亮,他想悄咪咪地蹭到他们身边去,可是周围的视线像是高亮度的探照灯一样紧紧盯在他的身上,让他连动一下都不行。 随着徐佑安将新的游戏方式说出,所有玩家心中都漫上一股冷意,这比之前自相残杀的方式还要残忍狠辣,而且这个时候,他们不但要应付来自于活人的恶意,还要承受鬼怪的攻击,简直就是腹背受敌。 而且这次甚至将他们之间的合作可能都摧毁了,为了那所谓的安全期,谁都不会屈居人后。 姜澈的表情也难看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江诩和棠渔,眼中多了些纠结的神色。 江诩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眸光掠过一道冷色。 棠渔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想离开这里的心情愈演愈烈,他扣着指尖,一下一下,白嫩的皮肤被刮得泛红,在感受到细微疼痛的时候,却忽然被什么看不见的微凉的东西阻挡住了。 根根分明的修长手指很轻易的就挤进少年温热的指缝里,骨节分明的手指裹着一层薄博的皮肉,触感有些硬,再加上微凉的温度,就像是在触碰一块儿上好的玉石一般。 棠渔被吓了一跳,却被莫名的力量禁锢的动弹不得,他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眸中溢着些惊恐,感受着手背被粗糙的指腹慢慢摩擦着。 江诩对于棠渔的情绪变化很是敏锐,他垂眸看他,便眼睁睁的看着少年那细白的脖颈上出现了一个浅淡却刺眼的红色印记。 棠渔这个时候却莫名放松了下来,他眸中的惊恐转变为高度的紧张与羞涩,后背上靠着的是明显的男性躯体,腰也被人搂住了,冰凉的呼吸从头顶慢慢转移到脸颊,之后,便感觉到一个微凉的吻亲在了他的脸颊上,逐渐蜿蜒向下。 周身的温度寒气四溢,像是忽然间便到了冬日寒冰洞窟之下,棠渔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他想要转头去看这股寒气的来源,却被修长的手指捏着下巴不能动弹。 腰上的手臂似乎是抱够了便换了个地方,微凉的指尖钻进了衬衫下摆,温热细腻的软肉猝不及防的被凉了一下,哆哆嗦嗦的起了一层细小的颤栗。 霍祁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将棠渔抱得更紧了,他像是菟丝花一般缠在棠渔身上,冰凉的指尖到处探索着,在察觉到少年即将脱口而出的声音时,探入了少年的口腔,玩着那柔软湿滑的红舌。 “嘘,宝宝乖,出声会被发现的哦。” 他似乎是从来都没有用这种温柔哄人的语气跟谁说过话,所以听起来有些怪异,棠渔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血涨红起来,藏都藏不住。 周围的人依然是他没出现时的反应,棠渔转了转眼珠,才发现只有他能听见霍祁厌的声音。 只不过在除了霍祁厌的声音外,还隐隐听见了不知道是谁在磨牙的声响,声音不大,像是错觉。 学生们满意的看着新游戏发布后玩家们脸上惊恐愤怒却敢怒不敢言的表情,王允只觉得昨天晚上受的气都撒出去了,忍不住将目光瞟向江诩的方向,在看到他脸色阴沉的似乎快要滴水的难看脸色时,最后一口气也终于通顺了,脸上再次挂起了笑容。 他向前一步站到徐佑安身边,“那么,有谁出来打个样?” 恶意的目光扫向江诩,又在他察觉到看过来的时候悄然移开,王允勾着唇,几乎已经能预见到在棠渔那种出风头又不服输的劲头下,江诩的下场会何其凄惨。 有学生跃跃欲试,打量着玩家的眼神像是在看一群牲畜一般蔑视,“王少,要不我先给您和棠少爷李少爷还有徐大小姐表演一段?” 王允扬了扬下巴。 学生选择的是一个比较瘦小的女生,他笑的不怀好意,明显还打着别的主意。 女生脸色难看,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她身边伸出两只手将她护在身后,一左一右的青年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学生,“滚开!”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身上,棠渔蜷了一下手指,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李朗的声音紧跟着便响了起来,他先是轻笑一声,用对蝼蚁一般怜悯却冰冷的语气,道:“多有趣啊。” 像是对兽群下达了什么指令,宿舍楼顷刻间便乱了起来。 一只手趁乱拉住棠渔的胳膊往怀里一拽,然后一张黄色的符纸贴在了棠渔背上,随着一瞬的光芒闪过,棠渔浑身一轻,霍祁厌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被他们这样糟践,还不如冲出去!”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喊的,听上去热血沸腾,却很快便被嘶吼的人群淹没。 棠渔看的胆战心惊,忍不住抓住了江诩的手臂,江诩带着他趁乱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迈上楼梯转角的时候,不经意间的抬眸,便与一双漆黑无光的黑眸对上了。 霍祁厌站在人群里,自成一方空荡的天地,他周围学生们疯狂的涌动,他就站在其中,抬头看向江诩。 他张开唇瓣,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那张合的口型却让江诩看了个分明。 他说 ——你死定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26、临江中学26 棠渔被江诩牵着快速退到了楼上,远离了那片是非之地。 “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刚才反抗的行为是不是闯了大祸了?” 棠渔有些喘,撑着膝盖抬头问江诩。 衬衫的领口因为重力的原因下坠,露出一片雪白细腻的胸膛来,两颗粉红色茱萸缀在其中,从江诩的角度,刚好能尽收眼底。 棠渔没有听见回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惊得瞬间站直身体,脸颊通红,“你……” 江诩收回视线,“我怎么了?” 他的目光在棠渔颈侧上停留了一瞬,“我只是看一下你就生气了?” “那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又亲又摸,怎么也不见你生气?” 棠渔瞪大眼睛。 江诩抬手抚上少年颈侧的吻痕,语气幽沉到:“棠棠真是好不公平。” 粗糙炙热的指腹落在颈上,棠渔没忍住哆嗦了一下,他不知道江诩是怎么知道的,但是江诩所说的公平,却让他很是迷茫。 “我没有生气啊,也没有不公平。” 少年看着江诩,澄澈的黑眸像是一汪山泉一般透明,很认真的神色,没有半分敷衍。 “他想做什么我阻止不了,你想做什么我同样阻止不了,不是吗?” 江诩的瞳孔缩了一下,“你生气了吗?” 棠渔怔了怔,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哦,我没有生气。” “江诩,”他主动往前走了一步,“我知道我已经不在正常的世界了,所以现实世界的所有规则都在这里不适用,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虽然你说那个时候我只是太害怕了,但是我后来想了想,如果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我真的想象不出来我会做什么样的决定,哪怕那个决定在现在的我看来是匪夷所思厌恶至极的,我不知道我真走到了那一步,会不会去选择违背自己的意愿。” “我想不到未来会发生什么,我只能想到我当下的幸运,幸好,遇见的是你,是霍祁厌,如果换一个人,我恐怕会遭受到比现在更加难受十倍甚至于百倍的惊吓。” 他的声音很软也很认真,可以听出是经过深思熟虑了的,这样的棠渔,也让江诩不自觉认真起来,仔细听着他的话。 “现在我做出来的选择,我心中的感觉,都指向了我其实并不讨厌你们这么做,不仅仅是你们长得都很好看,平心而论很容易让人接受之外,还因为我知道不管是你还是霍祁厌,都不会伤害我,都是保护我的伞,但是,在两天之前还是陌生人的我们,我可以接受你们释放出的善意与保护,却并不认为可以得到你们毫无理由的以性命相护的庇护。” “所以,我已经有了准备,不管我需要为此付出些什么,感情也好,身体也好,对我来说都是应该的,虽然我能接受的这些看上去是离经叛道了一些,但是如果什么都不付出还要求你们保护我的性命,那也实在是,太不要脸了一些。” 少年看似软弱的性格下藏着坚韧的灵魂,他从来不惧剖析自己内心的不堪,大概是成长环境太过纯净美好了一些,以至于这些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不可说出口的事情,是另一种形势的真心换真心。 “所以江诩,”棠渔握住了江诩的手,像是之前霍祁厌与他十指相握那样将纤细好看的手指放进了他的五指之间,然后握住,“我没有偏袒谁,也没有对这些事感到生气,我只是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很难维持平静的心情。” 他的脸颊有些泛红,那颜色像是春日里争相盛开的樱花,融融一片春色。 “江诩,我知道会发生什么是一回事,但是真正接受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你总要允许我害羞吧?” 少年话音落,江诩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收拢,将少年柔软的手紧握在掌心里。 “嗯。” 他喉结滚了滚,音色也有些沙哑。 “所以我可以吻你吗?” “啊?” 话题转的太快,甚至让棠渔以为他听错了,可是看着江诩深邃的眼眸,又知道了他并没有听错。 江诩慢慢靠近棠渔,一步一步将他逼得贴在墙壁上,退无可退,他盯着那水红柔嫩的唇瓣,明明就快要贴上去,却依然认真的询问着,“可以吗棠棠,我可以吻你吗?” 棠渔完全没有想到江诩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会不依不饶的问着,就好像他不说可以就不会吻下来一样,他明明清楚的看到了那双深棕色的眼眸中藏着的像是饿狼一般凶狠的光。 他抿了下唇瓣,眼睫轻轻颤着,说不出可以的话,也并不想拒绝,他不知道江诩是怎么知道刚才霍祁厌对他做了些什么的,但是既然江诩知道,那是不是也就知道霍祁厌之前对他做的事,虽然那个时候他身上痕迹密集又明显。 他说了,他不会偏袒谁,也没有不公平这回事,所以,既然霍祁厌可以亲他,那为什么江诩不能。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昨天晚上,那个昏暗狭小的单人床上,江诩滚烫的气息将他包围了个彻底。 棠渔吞咽了一下,振翅欲飞的睫羽颤动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江诩眸色晦暗,吻上了那朝思暮想的唇瓣,灵活的舌尖无师自通地撬开了少年的唇齿,凶狠的将他吞吃入腹里。 沉默已久的言巫在虚空中闭上了那双银白色的漂亮眼睛,触觉已经很有实感,可以让他清晰的感受到少年舌尖的柔软与温暖,吮吸,轻咬,翻转,迎接来了一个更加凶狠深入的亲吻,逼出了少年美妙的呜咽。 一场听觉与知觉的美妙盛宴。 细小的战栗游走在言巫的身体,像是钻进了一条小电流,到处乱窜着点燃了长久维持的静寂。 -他闭眼了 -他闭眼了 -终于支撑不住了 屏障之外的深蓝色字符终于发现了言巫的动作,一层一层堆叠着撞击着。 它们开始窃窃私语,然后发出刺耳的嘶吼。 -累了吗 -言巫 -接受我! -接受我!!!【你现在阅读的是 】 27-30 第27章 临江中学27(万字) “扇我。”…… 事情开始变得糟糕起来。 不管是在学校的哪个地方, 棠渔都能看见玩家们被欺凌的场景,更糟糕的是,据江诩所说, 游戏商城内, 没有任何能对人类起作用的道具, 所以那些加诸在他们身上的痛苦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只能忍受。 游戏开始短短一天的时间, 棠渔就看见了好几个人脸上出现了心如死灰的表情,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不反抗了, 那些拳头, 剩饭,馊水毫不留情的被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的躯体全盘接收,阳光落在欢声笑语的校园里,恐怖的却像是万劫地狱。 棠渔被江诩小心护着坐在他的肩膀上, 从高处往下看才更加令人心寒震撼, 他因为微微恐高而轻轻抱着江诩脖颈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 直到江诩清了清嗓子,才如梦初醒般地放开。 江诩有意调节气氛, “棠棠,你刚才是打算把我掐死吗?” 棠渔怔了一下,忙道:“没有,我只是……” 他话说到这里,却不继续往下说了,语气沉重低落, 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江诩微蹙了下眉,之前他们不能一直消失,所以便从宿舍中出来了, 棠渔怎么也做不来伤害江诩的事情,即使江诩说了没有关系,他下手打江诩的时候那力道也是轻飘飘的,跟挠痒也差不多。 这样完全不行,所以江诩便让棠渔骑在了脖子上,像是小朋友骑大马一般,这样在这个年纪的学生们看来是类似于羞辱的动作,勉强通过了那些无处不在的监视视线。 当时只考虑了一方面,却忽略了棠渔在看见这些场景的时候心中会产生什么样的震动,会不会因为不忍而露出怜悯的表情所以被监视到,这样一来,高处反而成了靶子。 江诩往周围看了一眼,心不由沉了沉,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不止一道视线紧紧盯在棠渔的身上,像是暗处围猎的鬣狗一般,只等猎物露出破绽便蜂拥地扑上来将他撕碎。 游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玩家,既然他拿了足够的好处,那就要承受更加残忍的对待,这是,等价交换。 {玩家棠渔偏离人设1%} {玩家棠渔偏离人设1%} {玩家棠渔偏离人设1%} …… 久久没有动静的游戏面板忽然间便开始跳出一条条的信息,没有提示仇恨值的消息,可是不断下降的偏离人设让棠渔的心瞬间揪紧,近乎惊惶的喊道:“江诩!” 江诩的思维被打断,听出少年声音中的惊恐,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问道:“怎么了?” 棠渔小脸儿苍白,“我的人设,在不断下降……” 江诩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察觉到周围的变化,面色倏地便沉了下来。 刚才那些围攻其他玩家的学生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停了下来,整间学校瞬间寂静一片,他们站直身体,像是遵守某种指令一般直直地看着棠渔,脸上的表情像是复制粘贴一般一模一样。 棠渔自从进入游戏以来,第一次直面游戏的诡异之处,他心中的不安几乎要喷涌而出,颤声道:“怎……怎么了?” 地上或躺或坐的玩家们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像是麻木了一般懒得对痛苦应声,也直直地看着棠渔的方向,一直以来只有普通视力的棠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能看清楚了校园内每一个角落发生的事情,还有那些玩家眼中的神情。 死寂,痛苦,畅快,鄙夷,仇恨,幸灾乐祸,那些看戏般地视线像是由恶意凝结成的羽箭,急速迅烈的直直射进他的身体。 棠渔心中出现了一个令他胆战心惊的认知。 这些人,都是想让他死的。 他的心中冰凉彻骨,遍体生寒,还不等他再思考些什么,那些学生们忽然动了。 他们面朝着棠渔的方向,目光盯着他的脸,身体慢慢转向他的方向,像是某种复制粘贴的机器人程序,每一个动作都是一模一样的。 转过来之后,他们开始朝着棠渔包围过来,棠渔突然间变好的视力可以清晰的看清楚他们脸上一模一样的,诡异的,无机质的表情。 这种恐惧不是直面的那种直截了当吓人的恐惧,而是一点一点,像是钝刀子磨肉一般,慢慢深入心底的恐惧,一刀、一刀,压抑到极致再骤然爆发出来的,塞满了他四肢百骸的冷意。 “为——什——么——” 他们一步一步逼近,声音拉长了一字一字询问,更像是拥有着人形的机器了。 “为——什——么——” “不——动——手——” 棠渔惊恐的近乎失声,他的脸色白的透明,小腿颤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温暖粗糙的大手握在少年白腻的小腿上,微微用力,却并没有说话,像是在提示着他什么,又或是安抚。 棠渔的理智勉强找回一点,手指揪紧了江诩的衣领,指节泛着白。 别怕,别怕,江诩在这里,江诩还在这里。 学生们一步一步将两人包围在其中,却并没有走到他们面前,他们站在距离两人五步远的位置,仰着头不断询问棠渔。 “为——什——么——不——动——手——” 日光也强烈了起来,晒得棠渔头脑发晕,位于高处仿佛成了天然的针对目标,那些统一的无机质的视线恍若从地底升起的太阳,刺眼的光芒将他包裹,高低两处的光相吸融合,像是两半巨大的蛋壳,慢慢压缩。 棠渔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喉头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脖颈,嫣红的唇瓣微微开启汲取着空气中的氧气,大脑却更加眩晕了起来。 “现在,几点了?” 他有些艰难的询问着,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九——点——” 那些学生回答着。 “晚——上——” 晚上,九点? 晚上九点? 棠渔的瞳孔紧缩,刹那间褪去了所有的颜色,耳中似乎响起一阵嗡鸣声,天地间也开始旋转,他茫然的开口: “晚上九点,为什么,会有太阳?” “为什么不动手?” 迟钝的声音忽然变得流畅起来,合唱一般的巨大声音不亚于耳边出现了一个环绕音响,他们歪着头,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为什么不动手!!!!!!” 骤然嘶吼的声音惊雷一般的炸响,棠渔尖叫一声捂住双耳弯下腰去,泪珠滚落进江诩的发间,又顺着他的额角,像是汗水一般沿落下来。 他盯着面前这些已经和人类没有什么关系的学生们,忽然笑了。 棠渔在恐惧中被人轻巧地抱进怀里,大腿坐在男人坚实的臂弯里,温暖熟悉的气息将他从高处不胜寒中解救出来,像是溺水浮木一般紧紧搂住了男人的脖颈。 “江诩……” 他小声将头埋进江诩的颈窝中喊着他的名字,像是迷路又遇见了可怕事物的小兽,懵懂的寻求庇护。 江诩手边出现了一道裂缝,其中溢出层层黑气,他将手塞进去,一把古朴漂亮的黑色唐刀便出现在了他的掌心,从虚空中慢慢抽出,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许多。 “嗯,”他轻声应着,像是哄孩子似的温柔对怀中少年道:“乖乖,抱紧我。” 随后,便看向了那群仍然在咆哮的学生们,嘴角咧开一个嗜血的弧度。 “你们吓到我的宝贝了啊,渣宰们。” 男人的身影像是闪电一般迅速极掠出去,肉眼捕捉不到他的身影,只能看见黑色唐刀散发着浓烈的黑气和冷意寒光闪烁。 棠渔紧抱着江诩的脖颈闭着双眼,只能感受到耳畔呼啸的风声和忽高忽低的失重感,周围的尖啸声越来越小,在江诩略显沉重的呼吸中,直至消失不见,独留一地安静的风。 远处的玩家们从地上爬起来,惊愕忌惮的盯着这个场中唯一站着的男人,他像是抱着什么珍宝一般地抱着怀中的少年,下巴轻蹭着他的头顶,手中黑色的唐刀主动吸收着周围红色的血液,黑气更加浓烈,烈阳高照的空气中却沁着十足的冷意。 这是一场盛大的屠杀,地上横陈一片的尸体像是巨大的万人坑一般令人震撼,此刻,所有对棠渔抱有恶意的玩家都识相的将自己的恶意全数收敛起来,再不敢泄露半分。 棠渔忽然哆嗦了一下,江诩拧了下眉,有些嫌弃的看了眼手中正不断吸食NPC血液的唐刀,随手扔进了空气中出现的裂痕里。 空气中寒凉的温度逐渐回暖,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下来。 棠渔动了动,想从江诩怀中抬起头来,却又被人按住了。 “乖,再趴会儿。” 棠渔不知道为什么江诩不让他抬头,但是他足够听话,闻言便乖乖地缩在江诩的颈窝里,只是小声问道:“结束了吗?” 尸体开始从外围消失,一点一点,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嗯,结束了。” 江诩的目光落在那群玩家身上,眼中凉意闪过,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将他们一起解决掉。 随着最靠近江诩的一具尸体消失在空气中,教学楼内骤然响起一阵铃声,玩家们被江诩看的心提起来,听见这到声音,相互看了一眼,迅速四散离开。 第一个学生从教学楼内走了出来,江诩眯了眯眸子,那个人他有印象,就在刚才,他还是那群消失的尸体中的一具。 不过江诩也并不意外,他抱着棠渔转身,就看见了三张有温度多了的笑脸。 “棠渔,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李朗的声音很正常,像是单纯的疑惑。 “棠渔,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这是王允,他笑眯眯的目光落在了江诩身上,夹杂着恨意。 “棠渔,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徐佑安也紧跟着问道。 棠渔的身体在江诩的怀中僵成一片,与刚才相差无几的场景,甚至指名道姓,冷汗从额角沁出,即使再迟钝,他也能明白,他没有被放过,他被盯上了。 随着这些问话,刚刚恍若错觉般掉落的人设值再次滚动了起来,这次是加着仇恨值的上升,是不可逆转的叠加。 江诩抱着棠渔的手微微收紧,他的所有道具此刻都是灰暗不可用状态,也就是说,这是游戏针对棠渔的局,不允许任何人插手,除非他自己闯出来。 他知道棠渔怎么能破这个局,可是他不能说出来,一旦他开口,棠渔的人设值势必会掉到底,虽然他并不担心掉到底后吸引来的鬼怪攻击,但是一旦这样,那他势必会落进霍祁厌手里,那是有游戏意志加持的结果,足够阻隔他与棠渔百分之八十的见面时间。 他怎么可能把心爱的宝贝拱手让鬼! 江诩的表情越来越冷,脑中飞快思索着应对方式,还没等他开口,就听见怀中传来了少年略显娇纵的声音。 “是不是每次我睡觉的时候你们都要来吵我一遍?” 少年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几分困倦和烦躁,纤细白皙的手指挨个指向三人。 “李朗、王允、徐佑安——” 他的声音懒散,“李家、王家、徐家——” 刻意拉长的语调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恶意,然后他歪了歪头,表情天真又无辜。 “你们家里人知道你们在学校里这么跟我作对吗?” 他似乎是真的很疑惑,红唇吐露出天真又残忍的话语:“我的家只是我的,你们的家呢,只是你们的吗?” 三个人的笑容维持不住,一个一个变得阴沉下来,好像被戳到了心中最隐秘的痛处。 偏偏棠渔还没有说完,他冷笑了一声,“我想听着那群下等人的惨叫声睡觉不行吗,要你们来多管闲事教我做事!” “你们是不是忘了,低声下气像个下人一样的拉拢我,你们在你们的家族里才有活路。” “我对你们好脸色,真让你们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是吗?” “棠渔!你别太过分!” 徐佑安被羞辱的双脸涨红,往前一步对着棠渔怒斥。 “佑安!” 李朗一声低喝,目光落在棠渔身上明明暗暗,随后道:“给棠小少爷道歉。” 徐佑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李朗加重了语气:“道歉!” 徐佑安的眼眶一下红了,她紧咬着下唇,不甘的从口中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棠渔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道:“我想看够了戏再动手,有问题吗?” 李朗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好脾气道:“当然没有问题,我们也只是好奇才过来问问。” 棠渔打了个哈欠,神色恹恹道:“滚吧。” 李朗三人没有再说什么,当真转身离开了。 棠渔等他们走远,才松了一口气,瘫在了江诩怀里,喃喃道:“吓死我了……” 江诩垂眸看他,眸中闪烁着看不清楚的神色,似笑非笑道:“棠棠好厉害啊,反应这么快。” 棠渔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后干笑着道:“嘿嘿,还好还好。” 江诩没有错过他脸上那一瞬间的心虚,眯了眯眸子,却什么都没有问。 “饿了吗。带你去食堂吃晚饭。” 棠渔在他怀里乖巧点头,脑中却对着言巫道谢。 “谢谢你巫,如果不是你教我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嗯。】 【你做的很棒。】 虽然是没有情绪的夸奖,还是让棠渔有些开心,他没忍住问道:“巫,你平时很忙吗?” 【不忙。】 棠渔没想到是这个回答,明明很长时间巫都没有出现过,他的情绪忍不住低落下来,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难过。 “那为什么,我叫你的时候你都不理我?” “是,我很糟糕很弱小的原因吗?” 言巫怔了一下。 【不是。】 不是,他只是很享受与那两个共享感知的感觉,也贪恋棠渔的温度,所以当然不会叫停,装作消失的样子。 棠渔有些茫然,“那为什么……” 【避免被发现销毁,所以只能尽量隐藏着存在,说话发生的波动也存在会被发现的可能,如果不是生死攸关,我会尽量避免出现。】 虽然他并没有说什么明确的事物,可是棠渔却诡异的明白了他在说些什么,是啊,巫不是游戏的系统,是来自于另外一个地方的,帮助他通关的系统,他出现在这里,也就是偷·渡,如果被发现的话,会导致不好的后果。 棠渔有些紧张,意念都放轻了:“那我不吵你了哦,要不然被发现就惨了。” 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像个被吓到的小兔子,言巫勾了勾唇,虽然是一闪而逝的清浅。 【好。】 棠渔从思绪中出来的时候,就对上了江诩似笑非笑的眸子,他像是能看透一切一般地看着他,让他浑身上下都无所遁形。 少年被他看得紧张,结结巴巴的道:“怎……怎么了?” 江诩勾着唇,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道:“我突然想起来,你之前说为了维持人设,扇了李朗一巴掌。” 棠渔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犹犹豫豫的“嗯”了一声。 江诩继续道:“我只是很好奇,像你这样胆小的小兔子,怎么有勇气在大庭广众之下扇出那一巴掌的?” 棠渔:!!! 他的身体骤然紧绷起来,像是做错事被抓包的小孩子,慌乱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就,就……就那么扇了……” 江诩将他的反应看进眼底,忽然凑近他,笑道:“既然你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他,那想必为了维持人设,也能扇别人,他们在怀疑你,那不如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消他们的怀疑。” 棠渔没反应过来他话题的转折,“什么意思?” 江诩的笑容更深了,他盯着棠渔的双眼,眸中似乎邪气流转,薄唇轻启: “扇我。” 棠渔懵了,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江诩在说什么,说的是普通话吗,还是方言,为什么他听不懂? 江诩握住他的手,柔软的手掌缀着十根如玉般的手指,漂亮极了,他摩擦了两下,原本逗弄人的情绪变成了跃跃欲试的兴奋,这样柔软漂亮的手扇在脸上,也不知道是怎样一种触感。 棠渔咽了咽口水,被他突然表现出来的兴奋感吓到了,忍不住想收回手指缩起来。 “江,江诩……” 江诩握得更紧了,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多么的变态,他抬眸,密密匝匝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狂热的光,尽量放柔了声音,诱哄一般。 “棠棠,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现在食堂里的人不少,你扇我一巴掌,传到了那三个人耳朵里,就不会再出现今天下午那样的场面了,没有人会再来质问你,你会安全很多。” “宝宝,只是一巴掌而已,我皮糙肉厚的不怕疼的。” “乖宝宝,听话,你知道我不会害你的,对吗?” 棠渔眨了眨眼睛,在男人轻柔的声音中竟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 他的表情恍惚了一瞬,又挣扎了一下:“可是……” 江诩打断了他的话:“没有可是,棠棠,这是最好的办法,很简单的,打完我们就离开这里,好不好?” 棠渔抿了下唇,向他求证:“真的?” 江诩笑道:“当然。” 他的手还被江诩握在掌心中,此时揉搓的微微泛红,他垂眸看了看,在心中做着心理建设,良久,都没有动静。 江诩眸中掠过一丝焦躁感,“棠棠,其实我自己动手也是可以的。” 他以退为进:“只是我的力气比较大,如果自己动手可能牙齿都会飞出去,到时候模样比较凄惨,会吓到你。” 棠渔惊得微微睁大眼睛。 江诩舔了舔齿尖,佯装妥协,“算了,还是我自己动手吧。” 他作势要抬起手,便被柔软的掌心按住了,棠渔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来。” 心中的焦躁感顷刻间便被抚平,江诩对着他伸了伸脸,“好,你来。” 过于干脆的答应让棠渔有种是不是他就在这里等着的感觉,他愣了一下,看着面前完美无缺的俊脸,一时无言。 “你……” 江诩催促道:“棠棠快一些,已经有人开始走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传播的力量。” 过于正经的话让棠渔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多想了,他抿了下唇,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 “那,我要打了……” 江诩没有说话,只不过将脸颊侧了侧。 棠渔深吸一口气,闭着眼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江诩的脸上,只听一声细微的脆响,声音传播甚至到不了十厘米的距离。 江诩挑了下眉,比起一巴掌,更像是用了些力气在他脸上摸了一下,他轻“啧”一声,转头看棠渔。 “怎么力气这么小,是我中午没有喂你吃饱饭吗?” 棠渔心中愧疚,听见他的话有些诧异的睁开眼,江诩的脸和刚才一样,别说巴掌印了,连个红印子都没有。 棠渔真的觉得自己已经用了不小的力气了,所以打完了之后愧疚的不敢睁开眼,也不理解为什么江诩会是现在这个反应。 他不该,生气吗? 江诩垂眸看了看他泛红的掌心,表情有些奇怪,“真可怜,明明是在打人,手却红成这个样子。” 他执起棠渔的手,对着那泛红的掌心轻轻吹了吹,随后便抬眸看着棠渔。 “再来一次。” 棠渔眼睫轻颤,莫名觉得此刻的江诩很是危险,“不用了吧……” 江诩扬着笑容,“用的,李朗那个NPC都能被你打巴掌,为什么我不行?” 棠渔愣了一会儿,好像终于反应过来这并不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呆呆的问道:“你是故意的?” 江诩好像放弃了伪装,露出本来的面目来,“呀,被发现了,对,我想要你的一切,哪怕是你扇别人的巴掌,我也想要,想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还想知道,你扇他的时候,他有没有爽到,毕竟,有的人就是那么变态不是吗。” 匪夷所思的话冲击着棠渔的三观,让他一下子站起身来不可置信的盯着正在说话的江诩。 他迎着棠渔惊愕的目光,又补充道:“当然,我大概也是个变态。” 棠渔唇瓣张张合合,半天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倒是江诩被他逗笑了,这样的棠渔让他愈发馋那个……巴掌。 “没有退路了宝宝,你得扇出响亮的一巴掌,才能堵住他们这些看戏的嘴。” 棠渔下意识朝周围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食堂里的人都朝他们这里看来,只一瞬间,就让棠渔响起刚才那恐怖的场景,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明明可以不这样的。 他又怕又怒,不知道江诩为什么心血来潮非要他做这样的事情,那些目光像是逼他前进的钉子,切断了他的退路。 少年看着男人那充满期待与兴奋的目光,心中更气了,小脸绷着怒气,赌气般地抬起手就对着那欠揍的俊脸扇了下去。 “给你!” 他恶声恶气的喊着,随后便从江诩身边大步朝外走去。 男人的脸被扇的微微偏向一边,脸上多了浅淡的红痕,可见真的把少年气到了,他伸手摸了摸脸颊,感受到上边升起的热度,忽然吃吃的笑了起来,被眼睫遮盖的眸底皆是愉悦与满足。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他起身,大步朝着少年追了过去。 虚空中的男人用舌尖顶了顶侧颊,银白色的瞳眸中倒映着少年气怒离开的背影,像是炸了毛的小奶猫一般,即使生气也没有什么杀伤力,就像是落在江诩脸上的那一巴掌,不疼,却有酥酥麻麻的感觉从那里蔓延开来。 让人还想 再来一次。 棠渔气鼓鼓的从食堂出来,闷头往前走,一边走一遍碎碎念。 “什么嘛,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怎么还有人喜欢被扇巴掌的啊!” “还给我下套骗我!太坏了!万一那些人又变成那样了怎么办!” “难道不危险吗,一次能解决两次能解决,难道次次都能解决吗?” “他也不想想如果一个失误受伤了怎么办!” “棠渔你也太笨了,怎么就看不出来他在逗你玩呢!被人一吓脑子都丢掉了!笨蛋!” “安全的时候再忽悠我不行吗,非要在这里,他到底有没有把他自己的安全放在心上啊!” 气自己也气江诩,江诩再厉害在棠渔心中也是人,他不是超级英雄,能够靠一己之力拯救世界,是人就会有失误,就会受伤,更别说还有他这么个拖油瓶在,在这种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的地方旋转跳动,这怎么能让棠渔不生气。 “笨蛋笨蛋笨蛋!” 棠渔凶巴巴的小声骂着,手腕忽然被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他愣住,站在原地。 好像不是错觉,洁白的皓腕正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举起,抬到半空,随后指节被什么东西一根一根的捋直。 棠渔:??? 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唇瓣微张:“霍祁厌……” 啪—— 掌心拍到了什么凉凉的有一点软的东西,发出一声脆响。 少年懵懵的站在原地,周围看不见的问号缓缓变成了一圈正在转动的点,似乎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啊……啊???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棠渔耳畔,带来了沙哑低沉的声音。 “他有,我也要。” 虚空中的男人用舌尖再次顶了顶又一次酥麻的同一位置,倏地发出一声冷笑。 丢人现眼的东西。 江诩追到棠渔的时候,就看见少年懵懵低头看着自己比刚才更要红几分的掌心,不用问都能感受到他此刻周身浓浓的茫然。 “棠棠?” 棠渔听见声音,呆呆抬起头看着江诩,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就在江诩以为自己是不是太过分把人吓到了的时候,就听见少年不乏茫然的低声道: “尊重,理解。” 江诩:? 少年自言自语:“不,也不太能理解……” 江诩:?? “啊啊啊啊啊!!!!我没有急支糖浆啊!!你们干嘛非得追着我不放啊!!!!!!!!!!” 一声惨叫由远及近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青年那随着风四处飞扬的头发,脸上带着痛苦面具疯跑,身后跟着一连串的学生,手里拿着各种工具,跑的气喘吁吁。 “我草……草!你别他妈跑了!!” “妈的这小子怎么这么能跑!” “给老子停下!要不等老子追到你一定废了你!” 青年听见这话跑的更快了,“你们当我傻啊!!” 棠渔惊讶的微张小嘴,看着青年遛狗似的把身后的一群学生从校园的这头溜到那头,他记得这个人,是和江诩一起站在窗外看他的那个青年,还对他笑了,好像叫……姜澈。 “你不去帮他吗?” 棠渔问身边的人。 江诩疑惑道:“我为什么要去帮他?” 棠渔抬头看他,“你们不是朋友吗?” 江诩摇了摇头,“不是,那天跟他一起出现在教室外边只是凑巧,而且,他应该不需要我帮忙,这不跑的挺好的。” “啊啊啊!!!江哥!!救孩子一条狗命吧!!!!!” 姜澈从他们面前跑过,看见江诩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然后那惨叫又随着跑走而远去。 棠渔眨巴着眼睛看他。 江诩:“……” 棠渔看着姜澈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好像体能已经到了极限,也不知道已经跑了多长时间,相反的是,那些追在他身后的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越来越快,双方的差距逐渐减小,姜澈快要被追上了。 “如果被追上的话,他会很危险吧。” 毕竟那些人已经被他溜得眼睛都红了,可想而知如果被追上,姜澈会是一个怎样惨烈的下场。 想到之前那个阳光的笑脸,充满了善意,棠渔很难做到袖手旁观,他努力思考,却想不出怎么救他的办法,只能悄悄拽了拽江诩的衣袖。 “可以想想办法救救他吗?在不危及我们生命的情况下。” 江诩挑了挑眉,善良但并没有圣父,很乖。 他揉了揉棠渔的头发,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喜欢他?” 棠渔茫然,“不是。” 江诩似乎满意了,对他伸开手臂,棠渔本能地便勾着他的脖颈跳进了他的怀里,下一瞬,江诩身后腾开巨大的机械羽翼,他手中捏着一个黑色的小圆球,扔进了人群里。 白雾浓浓一片散开,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遮挡住,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叫骂声一片。 机械羽翼破开浓雾飞上天空,江诩怀中抱着棠渔,手里拎着姜澈的衣领,朝着楼顶飞去,吓得姜澈吱哇乱叫,双手捂住了眼完全不敢乱看。 棠渔惊艳的看着江诩身后扇动的机械羽翼,银白色的羽翼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纹,花纹中隐隐流转着浅紫色的光点,看上去如梦似幻好看的不像真实存在的东西。 “哇……” 他没忍住发出赞叹声,勾着江诩脖颈的手伸了伸,像是想要去触摸,又很快想到了什么把手缩了回来,赶紧抱紧江诩的脖颈。 江诩轻笑了一声,“想摸就摸,有我在,你摔不下去。” 棠渔眼睛亮了亮,趴在江诩的肩膀上伸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那靠近江诩背部不会移动的部分,触手微凉温润,玉石一般的触感让他惊奇不已,明明是机械的,却并没有钢铁一般地冰冷坚硬,很神奇的感觉。 姜澈像个没有灵魂的破布袋子一般被江诩拎着衣服领子荡来荡去,直到感觉双脚触到实地,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他小心地又踩了踩坚硬的地面,落到实处才慢慢睁开眼。 棠渔在江诩落了地后就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像个小陀螺一般围着江诩转,他实在喜欢这个漂亮的巨大的羽翼,像是小时候看的动漫人物照进了现实,有种时空交错的惊艳感。 江诩看的可爱,道:“这么喜欢,这个副本结束之后我送给你。” 棠渔看了他一眼,然后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认真道:“这是你的东西。” 江诩笑道:“我还有其他的东西,你不用担心我。” 棠渔再次摇了摇头,“不要。” 江诩不知道他的表情为什么要严肃,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道:“好好好,不要就不要。” 他不要是一回事,他要给是另一回事,反正道具转让又不需要双方都同意。 棠渔见他没有坚持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江诩的道具多,但是这也不是要江诩把东西转给他的理由,游戏里什么都可能发生,江诩把这个东西给了他,那万一呢。 万一有一天,江诩需要的就是这个道具呢。 棠渔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却并不想为了这个喜欢去赌关乎江诩性命的万一。 姜澈终于从眩晕中缓了过来,他走到江诩面前,感恩涕零道:“江哥!!你就是我亲哥!!从现在开始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上山我绝不下水,你……” 江诩:“……闭嘴!” 姜澈当即闭上了嘴,还用手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姿势。 棠渔被他逗的笑了起来。 姜澈看向棠渔,美人星眸含笑,瞬间又被美颜暴击到了,不自觉就对棠渔露出了一个有些傻乎乎的笑来。 江诩眸色一沉,迈步挡住了他看向棠渔的视线,阴恻恻道:“要不我还是把你丢回去吧。” 姜澈:!!! 懵逼了一瞬,瞬间福至心灵,“我真不看了!” 江诩挑了下眉,嗤笑一声,赶人:“该干嘛干嘛去吧。” 姜澈厚脸皮:“别呀江哥,你都好心救了我了,就让我跟着你们吧,那群学生跟见了骨头的狗一样追着我不放,我要被他们逮住了,肯定会死翘翘的,我什么都能干,真的,指哪儿打哪儿!” 江诩表情不耐:“不是我想救你。” 姜澈愣了一下,脑子转的飞快,“那江哥你就把我当个替身娃娃呗,你看这游戏这么多天,难免有你不能跟在棠渔身边的时候,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我保证我会好好保护棠渔,必要的时候替他去死都行!我能在游戏里因为解不出谜题挂掉,但是不想被他们憋屈的群殴掉啊。” 江诩审视的看着急于保证的青年,那双眼睛中没有什么恶念和虚伪,好像是真的这么想的,他思索了一瞬,才留下一句不冷不淡的: “看你表现吧。” 如果上道,留在棠渔身边避免他不可抗力缺席的护卫也行,但是如果有别的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江诩眸中掠过一道杀意。 那就趁早解决了。 第28章 临江中学28 “才不可爱呢。”…… “根据我这两天查到的消息来看, 这所学校内办理退学的学生很多,学校账面支出有很多来路不明的巨大款项,每一项汇款之后的第二天, 都有学生办理退学。” 姜澈一边说一边从裤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手抄纸, 上面的字迹凌乱又潦草, 可以见得是何种慌乱急躁的心情下抄下来的。 “而那些办理退学的学生,据说都在一到两个星期左右自杀了。” 他说到这里心情有些沉重, 苦笑道:“果然, 无限流游戏副本必有校园·霸·凌·题材, 单是靠我们经历的这些, 就能确定大概的通关方向,我们是要帮这些鬼魂杀了始作俑者吗?” 江诩看着那份名单,见棠渔凑过来,配合着他放低了高度, “游戏要求我们存活一周, 现在才第几天, 你以为游戏是做慈善的吗?” 姜澈愣了一下,“江哥你的意思是我方向找错了?” 江诩摇摇头, “没找错,但也没有那么简单,学校内发生的这种事情应该归于机密一类,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你一个外来人找到。” 姜澈挠了挠头,“我被人骗了?” 江诩没理他,柔声问棠渔:“棠棠猜猜看, 这是怎么回事。” 棠渔拿过江诩手中的纸仔细看了看,道:“单从记录上来看,有准确的时间姓名和金钱数额, 并不像是造假,而且,他们也没有必要去造假一份这样的名单。” 说着,他抬头看向姜澈,问道:“你这份名单是从哪里找到的?” 姜澈道:“校长办公室,说起来,我潜进去的时候还跟校长照了个面来着,然后我假装迷路了,才没有引起怀疑。” 江诩扬了下眉。 棠渔垂眸,“校长办公室,那我感觉就更没有造假的必要了,造假可以掩藏罪恶,那直接消灭证据不是更快的方式吗,为什么还要留下这样一份名单。” 江诩看着少年垂眸思考,眉宇间悄然拧起一个小疙瘩,忍不住提示道:“在我们进入游戏之前的日子里,学校里并没有死过人。” 棠渔灵光一闪,抬眸道:“所以学校里的情况并没有恶化到一定的地步,按照校方的考虑,应该先是想办法隐瞒,而不是捅出来。” 姜澈一拍手,恍然大悟,“对啊,现实里学校出了事就算爆出来了还想尽办法捂嘴呢,这个学校里又没有死人,为什么这么着急让校外的人进来,而且,明明那些学生做的事情就摆在明面上,根本毫不掩饰还要拉我们下水,装都不装一下,校长也不可能跟我们这么多人有仇吧,而且他就不怕我们把这里的事情曝光出去?” “如果,他就是想让我们曝光出去呢?” 棠渔捏紧了手中的纸,“如果,作为一校之长,他也不忍心学生们落入这样水深火热的境地呢?” 江诩笑了起来。 姜澈喃喃道:“那他就会给我们开放尽可能的权限,对……校长室的门,根本就没有锁!” 他能拿到这份名单,根本就不是运气好的巧合。 江诩不置可否,牵起棠渔的手道:“走吧,我们换个地方。” 棠渔将手中的纸还给姜澈,问道:“我们去哪里呀?” 江诩拉开天台的门,“回宿舍睡觉。” 姜澈连忙跟上去,“那我呢江哥?” 江诩懒散道:“你该干嘛干嘛去,趁着他们还没追上来换个地方待着,只要你永远比他们快一步,他们就永远追不上你。” 姜澈一张脸变成苦瓜,“别啊江哥,我除了跑得快又没有什么自保的方法,而且新人游戏商城都打不开啊,这也太离谱了,江哥,你不是都答应让我跟着你们了嘛。” 江诩停下脚步,转头:“让你跟着也不是24小时形影不离的帮你处理麻烦,游戏商城是积分消费,你没有游戏结算积分它就算打开了也没用,存在新人玩家的游戏副本默认是简单副本,存活率是最高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神色古怪了一瞬,他扔给姜澈两个一次性消耗道具,道:“NPC再怎么厉害也是人,跑得过他们你就能活,让你在这里安静呆了这么长时间是让你长脑子的,觉得不行的话还是趁早从这儿跳下去吧。” 说完,也不看姜澈是什么表情便带着棠渔向下走去,两人刚下到一半楼层,就听见了从下而上的嘈杂声,一群人骂骂咧咧地向上走来。 棠渔不自觉握紧了江诩的手,江诩带着他转到当前楼层中,找了个教室躲了进去。 “没事,别怕,这些人是追姜澈的那些。” 棠渔问道:“他会有事吗?” 江诩搂了下他的腰,轻笑道:“在我面前关心别的人,不合适吧。” 棠渔:“……” “我就是问问……” 江诩微微低头,用手指点了点唇瓣,“嗯—” 棠渔脸红了一下,抿唇小声道:“你不说就不说吧,我也没有很好奇。” 江诩将手绕到后边去捏他的后颈,“可是我想说。” 棠渔:“我不想知道了。” 江诩:“可是我想说。” 棠渔有点儿炸毛:“那你就说嘛。” 江诩抿唇发出一声“啵”的声响,“嗯——” 棠渔:“……” 太过分了! 他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被江诩逗得没办法,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垫脚亲在了江诩的唇瓣上,凶巴巴的道:“现在行了吧!” 江诩没忍住笑了起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棠棠好乖,怎么那么可爱。” 棠渔小声嘟囔:“才不可爱呢。” 江诩喜欢他这样,被他逗极了会伸爪子发脾气,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又近了一些,不是身体上的距离,而是心与心的距离。 外边的天色似乎已经开始变化了,连教室中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昏暗下来,棠渔转头朝窗户看去,发现太阳和月亮同时并排出现在不远处的天空上,像是两只眼睛,注视着这所校园里发生的一切。 “这……” 江诩道:“阴阳交替,快十二点了。” 棠渔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好诡异……” 江诩看向教室内率先被黑暗占领的一角,浓稠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着,他弯腰抱起棠渔,“宝宝,我们该走了。” 棠渔抱住江诩的脖颈,没忍住再次问道:“他不会有事吧,你给了他什么东西啊?” 江诩这次没有再逗他,“一个两分钟时效的隐身道具,一个固定时长但可以分段消耗时长的飞毛腿道具,至于他有没有事,如果他聪明的话,那就没事。” 棠渔问道:“那如果他也不聪明呢?” 江诩听见了这个也字,似是好笑又似是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再想起其他人的时候,是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凉薄。 “那就是命了。” 第29章 临江中学29 “棠棠,多看看我,好吗…… 江诩没能进得去学生宿舍, 一向空空如也的宿管室不知道怎么回事开了灯,笑容慈祥却诡异的中年女人笑眯眯的站在宿舍大楼前,拦住了江诩。 “学校规定, 非本校学生在休息时间内不得进入学生宿舍楼。” 江诩眯了眯眸子, 对棠渔道:“回去休息吧, 明天早上我会在这里等你。” 棠渔有些不安,但是却也知道江诩的处境其实要比他危险的多, 担忧道:“你要小心。” 江诩笑了笑, 想要揉他的头发, 却又顾及着突然出现的NPC, 只点了点头。 棠渔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宿舍大楼,虽然不安,却并不会很担心自己的安危,大概是因为有霍祁厌在的缘故吧, 已经是午夜了, 宿舍楼内只有暗黄的灯光照亮了每一层的走廊, 虽然有光线,却在墙面上映出一些有些晦暗的光影, 让长长的走廊显得有些诡异起来。 突然,滴答一声,好像是走廊尽头卫生间内传来的声响,透过空旷寂静的走廊,展现出一种类似于回声的空灵质感,让棠渔的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深夜, 学校,宿舍,卫生间, 独自一人,这种种叠加的Buff让棠渔瞬间想起了之前和朋友们看的那些鬼故事,他吞咽了一下,无端觉得周围气温瞬间下降了一些。 错……错觉吗? 滴答—— 又是一声,听声音好像离他近了一些,棠渔的视线死死盯着走廊尽头,那里昏暗的灯光下透出一块长方形大小的暗白色光线,那是卫生间里透出来的光。 声音,会主动靠近他吗? 不,不会,固定的声源不会靠近他,但是! 携带着声音的东西会靠近他。 棠渔小脸苍白,神经紧绷成一条线,“那不是霍祁厌,对吗?” 不知道是在问谁,却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跑。】 啪—— 卫生间的灯灭了。 大片浓稠的黑暗随着走廊中照明的灯一盏盏熄灭滚滚而来,不用靠近都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煞气,棠渔在言巫的声音落下的那刻握住栏杆大步朝楼上跑去。 黑暗蔓延的极快,几乎是棠渔踏上上一层走廊的地面时,向下的楼梯已经被黑暗尽数淹没,看不见的气浪吹扬了棠渔的额发,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不清的尖利嚎叫。 棠渔只感觉浑身冰冷,像是被塞入了一个巨大冰块,让他从灵魂中感受到了蚀骨的寒冷,他的大脑晕眩了一瞬,随后便失去意识软软地倒了下去。 一只苍白好看的手凭空从空气中出现,搂住了少年纤细的腰,然后轻轻一带,便栽入了冰凉无温的胸膛里。 “棠棠……” 他嘶哑开口,漆黑的眸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走廊下浓稠的黑暗,随后打横抱起棠渔,迈步朝宿舍走去。 “你们,最好祈祷,他不会为你们难过。” 那片浓稠的黑暗凝滞了一瞬,不知道怎么回事,连颜色都变浅几分,随后慢慢像烟雾一般的散开。 霍祁厌抱着棠渔走进宿舍然后关上了门,弯腰轻轻将他放在床上,又给他盖上了被子,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他,里边是令人心惊的痴迷。 “棠棠,多看看我,好吗?” 他躺在棠渔身边,隔着被子紧紧将他抱进怀里,长手长脚地缠着他,刚说完,便又反悔了。 “不,不要看我。” 他的表情有些狰狞,又很快恢复平静,他用额头抵着少年,像是人类一般慢慢闭上了双眼。 棠渔从眩晕中缓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里,窗外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教室内全是学生们嬉笑的打闹声,很平和。 他的视线从左挪到右,教室里倏地一静,有人小心翼翼地凑上来。 “棠少爷……”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那人的脸就偏到了一边。 棠渔瞳孔地震,他的动作又不受他的控制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傲慢。 “本少爷赏你的,好玩吗。” 那人脸上一个明显红肿起来的巴掌印,却连碰都不敢碰,低着头瑟缩的站在原地,低声道:“好玩……” 啪的一声,又一下,比刚才的还要狠,棠渔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人偏过去的脸上从唇角沁出来的鲜血。 “好玩为什么不笑,你在不满吗?” “呵……呵呵……”那人顶着两个红肿的巴掌印,扯动着唇角笑了起来,大概是因为疼痛的原因,扭曲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棠渔心中不安,就像是印证他的猜测似的,他的手再次抬了起来,他拼命想抢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可是无济于事,他祈祷有谁能来阻止一下,可是很遗憾,教室里安静非常,没有一个人出声阻止。 啪—— 那个巴掌还是落下去了。 “打你打的我手都红了,”他的手抬起来,掌心因为三个巴掌所以有些红肿,他的语气有些委屈,声音却微微上扬的充满恶意,“你可真该死啊。” 那人浑身一震,在众目睽睽之下忽然下跪开始扇起自己来,一边扇一边道歉和求饶,很快,那还算清秀的脸上就变成了红肿一片,再也看不清原来模样,他的唇角不少鲜血,却连停也不敢停,麻木的就像是一个机器。 棠渔似乎可以感觉到这具身体那充满兴味的视线,像是在看什么好玩的表演一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叫了停。 那人明显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棠渔心中的不安却并没有减少半分。 “自作主张,弄脏了我的眼睛,喂,你是在故意报复我吗?” 果然。 恶劣的捉弄者。 棠渔心中既愤怒又无力,他有心想要改变这一切,可是他好像被困在了这具身体里,只能跟着他行走的方向移动实现,只能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亲身经历着发生的所有事。 他有些难受,哪怕是真的以第三视角的旁观者身份看,也不会有这种像是喘不过气来的压抑感。 刚才发生的事情被抛到了身后,棠渔也不知道后续是什么,只能随着忽然的移动来到了卫生间门口。 拳打脚踢的声音从卫生间内传来,还夹杂着叫骂嘶吼声,穿过帘子,一场残忍至极的暴行就映入了棠渔的眼中。 而被几个人摁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这场暴行的少年,熟悉的黑色短袖,那双眼睛中黑白分明,充满了愤怒与猩红,他看着被施暴的中央,拼了命的想挣脱几人的禁锢,却因为人数的差距而无济于事。 随着周围恭谨的问好声,少年也抬起头来,那双猩红的眼睛布满了火焰,恶狠狠的看着棠渔,里边清晰的倒映着浓浓的厌恶。 棠渔的心猛地紧缩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见到了活着的霍祁厌。 第30章 临江中学30 “你在为我伤心吗?”…… “开心吗, 有人替你受过。” 棠渔的小皮鞋哒哒踩在地上,绕过地面上脏污的血迹,走到霍祁厌面前蹲下身, 纤白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抬起来, 却险些被一口咬在手腕上。 他猛地起身往后退了两步, 脸色难看,骂道:“真是一条疯狗!” 霍祁厌那凶狠的目光几乎呈实质性想要把棠渔撕成两半, 又很快被人摁着头压在了地上。 “棠, 棠少爷……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跟他说话了……求求你, 饶了我吧……” 另一边传来虚弱又痛苦的求饶声, 让棠渔难看的脸色好了一些,他又勾起唇,居高临下的看着霍祁厌,慢悠悠道:“哎呀, 是谁又被抛弃了啊。” 说着, 他摆了摆手, 那些拳打脚踢的动作就停了下来。 霍祁厌挣扎的动作一顿,额发坠下来遮住了眉眼, 让人看不清楚神色,好像是颓丧的,已经放弃挣扎的神情,这样的状态似乎取悦了他,让他哈哈大笑起来。 “霍祁厌啊霍祁厌,本少爷选你做我的狗你不愿意, 那多的是人愿意,他们为了讨好我这个主人,对于有可能分走宠爱的家伙, 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生活吧,看看那些因你而受难的贱民们,有多少人想把你抽筋拔骨,才对得起一不小心就惹来的毒打。” 霍祁厌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像条死狗一般的趴在地上,就算身边压着他的那些人放开了,也没有任何动作。 棠渔看着他,脑中忽然跳出一句话来。 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果然,画面再次转换,一身黑衣的霍祁厌站在教室中,他的课桌上被人涂满了颜料,刻着脏污的话,他的课本,书包,被扔在湿润的颜料里,在教室角落的位置,像一滩垃圾一般堆在那里。 同样一身黑衣的霍祁厌站在食堂里,身上头顶都是被扣上的饭汤,接下来是宿舍,礼堂,是校园内任何一个角落,霍祁厌的黑衣就像是不受欢迎的幽灵一般被追赶在巨大的校园里,怎么都逃不出这个牢笼,直到,那个操场被围起来的角落。 他终于解脱了。 棠渔抽泣着醒来,宿舍内已经布满了阳光,他一晚上像是做梦一样将霍祁厌悲惨的最后几个月看了个遍,其中还夹杂着那些转学学生遭受的片段,他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中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他却了解了他们实际上经历的,要比他所看到的还要惨烈许多。 他看着斑驳的天花板,整个人都陷入一种颓丧憋闷的情绪里,那股情绪横冲直撞着找不到出口,让他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这几个字,他有一种冲动,去那些人面前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就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推进地狱里! 凭什么,他们凭什么!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冲刷着面颊,长时间的流泪已经让他的眼睛肿痛起来,被泪水沾湿的皮肤在干燥后再次冲刷湿润不断往复,也紧绷到开始疼痛,棠渔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哭泣声近乎悲鸣。 做不了,他什么都做不了,救不了,他谁也救不了。 他只能站在一边看着,被困在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身体中,看着霍祁厌被踩进泥沼里。 他见证了那个满身桀骜拒绝成为施暴者的少年是怎样被打断了脊骨,那双眼中不屈的光是怎样熄灭,那个本该熠熠生辉的灵魂是怎样缠上黑雾,最后变得麻木又暗淡无光。 “霍祁厌……” 棠渔捂住胸口,难过的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看不见的触手悄然缠上了少年的手腕,在少年察觉的瞬间整个将他吞没进去,无数的看不见的触手像是层层叠叠的茧,缠绕在少年身上每一个角落。 “你在为我伤心吗?” 暗哑的声音在少年耳畔响起,冰凉湿润的软体舔舐着少年的耳廓,最后将那白嫩的耳垂含进唇中,用牙齿磨着。 霍祁厌基本不在白天显示身形,可他一直围绕在棠渔的四周,尽可能的缠绕着他,除非有不可抗力的阻挡。 厉鬼的能力是靠着杀人来获取的,可是棠渔在这里,他哪里都不想去,以至于到现在这个时候想要显形还要受到限制。 霍祁厌看着棠渔哭泣的模样,将他的眼泪一一舔去,他难得皱了皱眉,尝到了苦味。 “不许哭。” 他有些烦躁的命令着,触手勒紧了怀中的少年,在那白皙的皮肤上留下艳丽的痕迹,应势而生怨恨滔天的鬼王早就已经失去了柔软的情绪,他的本能便是杀戮与掠夺,那些所有柔软的情绪不知来处不知归处,便尽数归于应贪婪而生的恶念。 他张开唇齿,咬上少年的唇瓣,咬住他的舌,仿佛这样便能驱散令他烦躁的情绪,还能满足于他的恶念,一举两得。 少年今天异常柔软,他摸索着搂住了霍祁厌的脖颈,送上了自己的唇,咸苦的泪水缠绕进唇瓣里,霍祁厌舔了舔唇瓣,低头一口咬在了少年的脖颈。 棠渔不受控制地扬起脖颈,浑身颤抖着像是濒死的天鹅,纤白的手指摸索着插进霍祁厌的发中,像是一个拥抱的动作。 鲜红的血顺着少年白皙的脖颈流了下来,滑到一半便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一抹去,只留下了一个凭空出现的沁着血痕的牙印,留在那修长的脖颈上,莫名的涩气。 漆黑的头发率先显露出来,随后便是少年苍白清俊的眉眼,还有,那死死缠绕着少年身体张牙舞爪蠕动着的触手。 棠渔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被亲吻的红肿的唇瓣张了张,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自己:“你当时,得多疼呀……” 霍祁厌看着他,不自觉地想起来第一天,他跟在棠渔身边想尽办法的想要杀了他,可是一股力量阻挡着他,让他所有的攻击都无济于事。 后来,他发现了一个秘密,此棠渔非彼棠渔,现在的棠渔,更像是上天送给他的一份迟来的礼物。 所以,棠渔合该就是他的,不管是生是死,都该跟他永远在一起。【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40 第31章 临江中学31 “啧,真是好不要脸。”…… 江诩在楼下等了棠渔两节课, 才看见他的身影从宿舍内走出来。 少年明显是哭过,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却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淫·靡的色泽, 显然是出来之前刚刚被谁好好疼爱过。 江诩的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他向前两步, 一把将棠渔拉进隐蔽的角落里。 棠渔红着眼睛看他,刚止住的眼泪唰的一下又流了下来, 看上去委屈可怜的要命, 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诩……” 他闷着声音可怜巴巴的喊, 似乎是感觉到了江诩情绪的不虞, 他委屈的在原地踌躇了一瞬,才慢慢,慢慢地挪进江诩怀里,手指轻轻揪住他的衣角, 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 “我有点儿难过, 你可不可以不要凶我。” 江诩眸光微动, 手诚实的搂上他的背,由着他哭湿了自己的衣服, 嘴上却嗤道:“我哪里敢凶你。” 棠渔哽咽道:“你刚刚攥的我疼。” 江诩差点儿气笑了,他用手抬起棠渔的胳膊掀起一点儿袖子,打量着刚才他攥的地方,上边确实泛起了红痕,但是相比于那雪白手臂上不止是什么材质的捆绑痕迹来说,还是温柔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跟我发脾气说疼, 怎么就不跟别人发脾气?一点儿都不生气的由着别人弄,到我这儿就喊疼了?” “我没有……” “没有什么,没有由着别人弄?那你身上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江诩手指拨开少年的后领, 果然,连那纤瘦雪白的背上都是各式各样的印记,他磨了磨牙,掐着少年的腰往怀里摁了摁。 “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他的手顺着少年凹陷的腰线往下。 棠渔倏地弹跳了一下,伸手推开了江诩,他眼中还噙着泪,表情又委屈又惊恐还有些茫然。 “你……你做什么呀……” 江诩阴沉的表情却明显转晴,他意味深长地捻着手指,又送到唇边伸出猩红的舌尖舔了一下,指尖溢开的味道是和棠渔身上如出一辙的甜香。 “干的,紧的……” 他轻笑一声,喃喃道:“原来还没被得手啊。” 下一瞬声音倏地发沉,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什么其他的诡异情绪,骂道:“真是废物!” 骂完,他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俊眉蹙紧,似乎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绪。 棠渔被他神经病一般变换的神色吓到了,双手捂着后边悄悄往后挪了两步。 “江……江诩……” 他忐忑的喊着,“你,你怎么了?” 江诩抬眼看他,眉眼又松开了,他笑眯眯的温声喊:“棠棠,过来。” 棠渔哆嗦了一下,有些不太敢。 江诩眸光沉了一瞬,又很快柔和下来,迈步走到棠渔面前托着他的屁股将他抱进怀里。 “好了好了,乖,是我错了,来跟我说说,为什么难过啊,他怎么欺负你了?” 棠渔不太习惯他突然的转变,可是被这样抱着,安全感唰的一下便回来了,好像都不需要有什么过度,快到令人咂舌。 他依偎在江诩怀里,身体慢慢变软,思绪随着江诩的话又回到了昨天晚上的梦里,情绪便一下子低落下来。 “不是他欺负我……” 江诩听着怀中少年的声音慢慢变得哽咽,连身体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对于那些霍祁厌经历过的苦难没有任何的感觉,却对于少年心软造成的后果有些咬牙切齿。 “啧,真是好不要脸。” 棠渔茫然抬头,“什,什么?” 江诩用鼻尖蹭了蹭他柔嫩的脸颊,哄道:“没什么,不是说你。” 棠渔抽噎了一下,再次道:“我真的很难过……” 江诩哄他:“嗯嗯,我们棠棠好可怜,看了那么多糟糕的事情,吓坏了吧,都怪霍祁厌,就是那个废物惹我们棠棠这么伤心,下次我们不理他了哦。” 棠渔点着小脑袋,点到一半又顿住了,眼包着泪要掉不掉看着江诩,可怜巴巴的强调:“不怪他……” 江诩的牙又痒了,可是被他的眼泪泡的没有办法,只能记下账等到以后再算,“好好好,不怪他,小祖宗,别再哭了,我都快被你泡了。” 棠渔吸了吸鼻子,“我没有泡你。” 江诩哭笑不得,“好好好,你没有泡我,是我在泡你。” 棠渔又眨下两颗泪珠子,有些蔫儿哒哒的趴进江诩的怀里,瓮声道:“江诩,我眼睛疼。” 江诩揉了揉他的脑袋,道:“现在知道疼了,哭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疼呢。” 棠渔没有说话,安静了半晌,才闷闷的道:“江诩,那些人得受到惩罚。” 江诩的手顿了一下,又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头发,“嗯。” 棠渔又趴了一会儿,“受到惩罚也不够,就算这些事情曝光出去,他们被抓起来关监狱,可是相较于霍祁厌和这所学校内每一个经历过残害的人来说,都太简单了。” 江诩玩着棠渔柔软的发丝,温声问道:“那棠棠觉得怎么做,才够呢?” 棠渔沉默了,半晌,才轻声道:“总要……经历霍祁厌经历的一切,那些肮脏的事情不亲身经历一遍,怎么能知道他们到底对霍祁厌犯了什么罪呢。” 他说着,手指揪紧了江诩的衣服,闷声道:“江诩,我好像变了,在这个地方,人会变化的很快,我好像都已经快不认识自己了。” 像是那些事情,他从前连想象都想象不出来,可是现在却想要施加在别人身上,可是,可是一想到霍祁厌曾经经历过什么,他心中就像是堵着一团火。 这所学校内即使是被迫施暴的学生,谁都不无辜,唯一无辜的就是霍祁厌,他因为拒绝施暴被活生生·凌·虐·致死。 霍祁厌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凭什么,凭什么最无辜的人要落得这样的下场! 棠渔心中涌动着的怒气驱使着他一定要去做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救救霍祁厌,才不至于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还要遭受折磨。 他该有阳光明媚的来生。 江诩察觉到棠渔情绪的变化,有些不太高兴他心里盛着别人,可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压下心中的不虞哄道:“棠棠不是变了。” “你只是成长了。” 第32章 临江中学32 “江诩,你,是喜欢被打…… 游戏中新的一天开始了, 棠渔终于被剥夺了摸鱼的权利。 校园内除了玩家之外的每一双眼睛都代表了一个监视器,从棠渔出现的那刻就开始监视,莹蓝色的游戏面板逐渐被红光侵染, 充斥着浓浓的不详气息。 “我的人设又在不停下降。” 棠渔被直勾勾注视着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不由自主地靠近了江诩一些, 他的声音虽然颤抖,却比昨天好了太多。 江诩因为棠渔不肯被抱着出来而拉下的臭脸因为棠渔的靠近好转一点, 又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他一点。 “怕什么, 敢过来都解决了就行了。” 棠渔听着他满不在乎的语气, 微蹙了下眉, 虽然昨天他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可是那冲天的血腥气还有切菜似的噗呲声和那些学生不似人般地嚎叫,都在向他展示着这里是多么危险且秩序失衡的一个世界。 江诩是很强,可是强大不代表就一定要用暴力解决所有的问题, 老虎尚且还有打盹的时候, 江诩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 还拖着他这个拖油瓶,在这个不能用常规方法治疗的游戏中, 什么都不能用常理来判断,棠渔不想江诩去赌那个万一。 他被盯着,人设值不断崩塌的原因无非就是他需要欺负江诩,棠渔还没有笨到连这个事情都想不清楚的地步,即使不知道该怎么做,或者看见了霍祁厌被欺凌的过程但是无法复刻, 他也还记得最简单粗暴,最浅显也最容易快速达到目的的一招。 棠渔倏地停下脚步,阳光在他侧颊上晕开一层金色的光晕, 少年唇红齿白,单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他抬起手,白皙的手背上凸起分明的脉络,淡青色的血管铺在其中,似是玉白色的树干上爬着浅青色的藤,不属于艺术品的绝色。 他鸦羽微垂,白嫩的掌心泛着淡淡的血色,像是小猫柔软的爪垫,即使主动挥向主人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模样。 鲜红的唇瓣被轻咬了一下,雪白的贝齿一晃而过,随着风起的是少年柔软的,有些难为情的声音。 “江诩,你,是喜欢被打巴掌的,对吧?” 毕竟之前在食堂骗他打了两次,很奇怪的爱好,但是,棠渔表示尊重。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应该是再好不过了,江诩不会因为这个受到什么伤害,还会因为爱好被满足而开心。 就是,怎么想都很奇怪的爱好啊…… 棠渔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竟然隐隐有种羞耻感,滚烫的热意烧着了耳尖,少年眸子像是盛着一池春水,被风吹拂的水波荡漾,波光粼粼的闪到了江诩的心里去。 “嗯……” 奇怪的语气词在唇边转了个遍又被他咽了回去,最终变成了默认似的一声。 江诩的身体莫名变得燥热起来,他垂眸看着少年轻颤的鸦睫,红嫩的耳尖,还有那逐渐被染粉的脸颊,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那只纤白如玉的手抬起来,在主人闭眼的同时落在了男人的脸颊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那一瞬,江诩心中的火烧到了顶峰。 泛着红光的游戏面板瞬间趋于平和,代表着人设已经被稳定住了,棠渔微微松了一口气,再睁眼的时候,却猝不及防撞进了江诩那双深沉如墨的眼眸中,那里边似乎涌动着什么可怕的情绪,汹涌着像是要将棠渔吞噬殆尽。 棠渔有些被这样的眼神吓到了,以为是自己用的力太大了,所以江诩生气了,周围的学生恢复了正常,虽然视线还是时不时的落在棠渔身上,但是比刚才那种直勾勾的注视要好了很多。 他拉着江诩想要离开这里找个说话的地方,可是刚一动作,那些视线又再次直勾勾的落在了他的身上,棠渔僵在原地,下意识攥紧了握着江诩的掌心。 “江……” 巨大的闪烁着流光的机械羽翼突然腾空而起,带着棠渔消失在了原地。 棠渔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医务室的二楼阳台上,这里干净明亮,好像之前所发生的战斗都是错觉一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二楼没有人,空荡荡的床铺并排在大厅里,江诩抱着他从窗户中跳了进来,然后大步走进了单人病房,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棠渔还懵着,就被抵在了墙上吻住了唇瓣。 男人的亲吻带着股急躁迫切的意味,他顶开少年的唇齿,长驱直入,像是要吸取少年全部的氧气。 棠渔在男人贴过来的瞬间便感觉到了某种东西抵在他的肚子上,硬度将他的肚子都生生压凹下几分,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是什么,就被男人托着抱起来往上带了带,变成了垂着头的姿势跟男人接吻。 那个东西好像转移了阵地,硌在他的屁股下面,灼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布料相互融合,棠渔被摁着腰蹭了几下,脑海中劈过一道惊雷,整个人都呆滞在了原地。 不……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 江诩的唇中溢出沙哑性感的闷哼,听得棠渔浑身都红了,他现在动也不敢动,只能被江诩摁着腰随波逐流的晃动,他想挣扎,可是又怕挣扎起来更刺激到江诩,可是不动…… 他整个人都红透了,拼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却还是在啧啧水声中不受控制地泄露些许。 江诩的吻重的像是想要将他整个人都吞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眸深处闪烁着猩红色的光晕。 棠渔仅仅用有些朦胧的视线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了。 “乖宝宝,好乖。” 江诩声音沙哑的要命,他抱着棠渔让他坐在床上,然后单膝跪在他脚边,握着他的手挨个指尖轻啄着。 “棠棠……”他呢喃的喊着,声音深情缱绻,又喊:“主人……” 尚且晕眩的少年闻言烧的更厉害了,他也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感觉,像是飘飘的,飞到了云端上,落不到实处。 江诩亲够了他的指尖,又用舌尖舔了舔他的掌心,那双凌厉的凤眸中盛着醇香的酒,一直注视着棠渔,活像一个成了精的男狐狸精,无师自通。 “棠棠是想维持人设对吗?”他顺着那白嫩的掌心往上,在那洁白的皓腕上晕开了漂亮的胭脂色,“可是棠棠,欺负人不是你这个样子的,来,我教你。” 江诩放开他的手,粗糙炙热的指腹握住了少年的小腿,雪白细腻的腿肉被揉成软趴趴的模样,争先恐后地从男人指缝中溢出,像是奶油一般,透着香甜的味道。 “首先,要把鞋脱掉。” 江诩说着,动手脱下了少年的小皮鞋,露出里边白色的棉袜,少年脚型纤细秀气,被棉袜包裹出一个好看的形状。 “来,踩在我的膝盖上。” 江诩握住了少年想要缩回去的脚丫,脸上的笑容迷人又危险,少年的第六感滴滴滴不断示警,可惜他半分逃脱不得。 “啧,跑什么。”男人语气危险,抬起他的脚竟将脸颊贴了上去,他虽处于下方,却牢牢将棠渔逼入绝地。 “现在是你在欺负我,不是吗?” 江诩用脸颊蹭着,握着少年脚踝施加着力道似乎是在做一个踩下的动作,肉眼可见的情绪开始兴奋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少年那张泫然欲泣的脸,然后是支撑不住双手撑在后边维持平衡的动作,胸膛微挺着,纤腰弯出一个柔韧的弧度,甚至从那因为重力垂落的短裤内部,还能看见那更为隐秘的,白色的布料。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献祭的动作。 江诩舔了舔唇瓣,又将少年的脚纳回掌心里把玩着,他垂着眸子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隔着袜子踩脸,果然还是温柔了啊。” 与那低声相违背的是,那双深棕色的眼眸中光亮的惊人。 棠渔真的想跑了,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咬住了命脉的兔子,随时会被扒了皮毛吞吃入腹,他有些害怕这样的江诩,又或者是害怕未知的,超出他常识认知的事情即将发生。 “江诩……” 像是小兽一般可怜巴巴的呜咽,哼哼唧唧的,听得男人额头青筋直跳,开始发疼。 【他现在想吃了你。】 言巫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响起,让棠渔愣了一下后,心中涌现出一种要得救了的感觉。 “巫,现在怎么办呀?” 少年软绵绵的声音轻颤着,带着几分醉人的春意,却毫不自知,和引诱也没有什么差别。 【要给他点儿教训。】 言巫语气轻缓,带着循循善诱的蛊惑。 【让他用疼来代替另一种感觉,疼了,就清醒了,棠棠没发现他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吗?】 棠渔不疑有他,何况江诩现在的状态在棠渔的印象中确实对得上不对。 “那,那该怎么办呀,我只是想让他清醒,不想让他受伤的。” 【棠棠的脚现在被他握着,离他那里很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收到外力会产生疼痛,你轻轻地踩上一脚,就能让他疼一下又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棠渔怔愣了片刻,知道言巫说的是对的,那确实是最脆弱的地方,而现在他们的情况,好像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他被江诩捏的头皮发麻,本就不怎么运转的大脑很轻易的就接受了男人包含祸心的洗脑,他趁着江诩放松的间隙缩回脚,然后收着力道很轻,很轻地踩了上去。 滚烫的温度穿过布料烫到他的脚心,随着男人闷哼一声,空气忽然寂静了片刻,湿润的感觉穿过已经变暗的牛仔布料,就那么沾湿了少年的足底。 第33章 临江中学33 “棠棠,这个奖励我很喜…… 打破沉默的是江诩的笑声, 他先是低低的笑着,然后笑声越来越大,整个人向前栽倒在棠渔的膝盖上。 棠渔整个人都懵了, 呆呆地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了。 江诩笑了半天, 声音中的愉悦不管是谁都能听得出来, 这笑声传到门外,让找过来的姜澈敲门的手顿了一下, 还是没有敲下去。 他有些好奇里边发生了什么, 顺着遮窗的布帘缝隙望进去, 看见江诩背对着他跪在棠渔面前, 笑的整个人埋进了棠渔的腿间,而棠渔表情湿润又呆滞,似乎是被什么事情刺激的不轻的模样。 江诩将下巴放在棠渔的膝盖上抬头看他,房间内忽然刮起了一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风, 将布帘吹动着遮严, 彻底阻隔了其他人妄图窥视的视线。 姜澈如梦初醒, 转身贴在墙上,不知道为什么, 脸颊竟隐隐发烫。 江诩握着棠渔的脚踝,指腹摩擦着他的踝骨,笑眯眯道:“棠棠,这个奖励我很喜欢。” 雪白的短袜被男人单手脱下,黏腻湿润的触感蹭满了少年细嫩的足底,江诩喟叹一声, 手指勾出棠渔衬衫上的领带,微微用力拉他下来亲了亲他的唇瓣。 “乖,棠棠帮我擦干净好不好?” 江诩贴着他的唇开口, 感觉到少年的身体抖了一下,似乎是在抗拒,紧接着啄了啄他,声音懒洋洋的,又问道:“棠棠是不喜欢我这么叫你吗?” “或者,你更想让我在这个时候叫你——” “主人?” 棠渔沾着水雾的眼睫猛地颤了一下,推开江诩的手往后躲,要哭不哭的,“你别这样……” 江诩这次倒是很轻易的便松开了少年,他目光看向掉在地上的短袜,修长的手指捏着捡起来,一道白光闪过,那只短袜干净如新,被江诩撑开卷起。 “过来。” 棠渔那只潮湿黏腻的脚丫悬在半空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他脸上的表情又羞又恼,还带着隐隐约约的嫌弃与纠结,僵持了半晌,才委屈的道:“我想洗脚。” 江诩顿了一下,语气平和的问道:“为什么?” 棠渔扁了扁嘴巴,小声道:“脏……难受……” 他说完又着急的补充道:“我不是说你脏,我,就是,我,自己的也觉得脏……不舒服……” 说着,他的声音又小了下去,不太高兴的道:“那好吧,就这么穿吧……” 江诩又想笑了,看着他想生气又不敢生气的小模样,被可爱的不行,他耳朵微微动了动,低头在他脚背上亲了亲,随后起身抱起他朝卫生间走去。 “啧,娇气。” 一边说,一边调到合适的水温将那雪白的脚丫洗得干干净净,还搓了橘子味的香皂,洗的香喷喷干干净净的。 “好了,过来给我亲亲。” 棠渔微微别开脸,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拒绝意味明显,比刚才干脆利落不少,显然是端的恃宠生娇。 江诩笑着凑过去,“怎么,自己嫌弃自己?” 棠渔往后移了移,“你还没洗脸呢。” 江诩扬了下眉,想说些什么,又顿了一下,转道:“叫声好听的。” 棠渔疑惑,“叫什么好听的?” 江诩威胁似的用被踩过的那边脸颊凑近他,“叫江哥哥。” 棠渔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往后靠,眼见着躲不开,忙喊道:“江哥哥!” 江诩笑了,没再欺负他,抱着他放回病床上,揉了揉他的脑袋道:“乖宝宝自己穿袜子,我去洗脸。” 棠渔不疑有他,乖乖地拿起神奇变干净的袜子穿了起来。 江诩进卫生间关上门,随手打开水龙头,却没有任何动作,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子,打了个响指就换了一条新的,然后慢条斯理地用水流冲了冲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乖乖会觉得自己脏,明明他身上不管是哪里都是香香甜甜的,特别——美味。 江诩舔了下唇瓣,下一瞬脸色又阴沉下来,他大步走到门口拉开门,随手将呆在门外放空的姜澈拽了进来。 “听不见被包围的声音吗。” 江诩对棠渔之外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声音中都带着浓浓的嫌弃。 姜澈被拽进来还有些愣愣的,回过神来就听见了从楼下传上来的纷杂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的脸一下子就白了,或许是因为跟大佬同处一处的原因,非常有安全感,所以刚才他一直在外边发呆,根本没有听见外界的声音。 “江哥,对不起……” 江诩没理他,转身面对棠渔的时候又换上柔和的表情,像是哄小孩儿似的弯腰轻声问道:“宝宝穿好了吗,我们该走了。” 姜澈听见这声音,忍不住看过去,怎么说呢,就像是他在家里逗咪咪一样,变身成了夹子的模样。 他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棠渔在人前被这么哄着,脸一下子就红了,他穿好鞋站在地上,“好了好了。” 什么嘛,这样问总显得他像是个傻子一样,谁这么大了还不会穿袜子啊。 江诩直起身笑,点了点他的鼻尖嘱咐道:“棠棠,出了这扇门,你是主我是奴,在大环境下的人设值出现波动,就根据你的人设来进行调整,你不可能一直有时间和机会来跟我商量要怎么做,时间越靠后,游戏对你的监视就会越严密,所以,你尽管去做,我全盘接受,记住了吗?” 突然就又严肃起来了,棠渔的心情也紧张起来,认真的听着,“记住了。” “乖孩子。”江诩揉了揉他的头,然后转向姜澈,冷声道:“你来不及走了,需要一个在这里的理由。” 姜澈下意识看了看窗户,“这里才二楼,我可以从窗户跳下去跑。” 江诩嗤笑一声,“你知道什么叫包围吗?” 棠渔惊了一下,转身哒哒哒跑到窗户边,随便一扫,入目之处全是人,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会这样。” 江诩道:“正常,游戏时间越靠后,游戏的恶意就对玩家越大,他们找到玩家的速度越来越快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躲猫猫已经行不太通了,游戏的走向势必会走向斗兽场,玩家之间也注定了要互相残杀。” 第34章 临江中学34 哥哥 嘭!嘭嘭!嘭嘭嘭! 密集而狂躁的拍门声忽然响起, 棠渔被吓得哆嗦了一下,又鼓起勇气道:“谁啊!” 那敲门声停止了一瞬,随即又更加猛烈地敲击起来。 姜澈心提到嗓子眼儿, 他真是被这群无处不在的疯狗们搞怕了, 颤巍巍的问道:“江哥, 你刚才说要找什么理由啊?” 江诩笑了笑,道:“棠棠, 闭眼。” 棠渔不明所以, 但在这种情况下还是很听江诩的话, 乖乖闭上了眼睛。 嘭—— “啊!” 随着姜澈一声惨叫, 门外和门内同时安静下来,棠渔心里好奇,忍不住悄悄睁开一条缝去看发生了什么,刚睁开, 就对上了江诩那张含笑的脸, 好像就是在等他偷偷睁眼似的。 棠渔又被他吓了一跳, 微微往后退了一步,气鼓鼓道:“你干嘛呀!” 江诩微微扬眉, 对他这不自觉发出来的小脾气非常受用,发脾气好啊,对他发脾气就证明跟他又亲近了,不发脾气一直小心翼翼的才是糟糕。 姜澈捂着脸“嘶嘶”的抽着气,脸上肿了好大一块儿,可见江诩压根就没有手下留情。 棠渔收回目光, 忘了生气那回事,又呆呆的问江诩:“你打他干嘛呀?” 江诩故意吓他:“看他不顺眼,就要揍他。” 棠渔好像被吓住了, 没说话只是眨了眨眼,江诩见他不说话,还以为真的把他吓到了,刚想说话,就见他撇了撇嘴巴。 “我虽然不算很聪明,但我也不是个傻子呀。” 少年轻哼一声,“你刚刚说了,姜澈在这里要有个理由,那我这个恶毒少爷收拾他不就是个现成的理由嘛,只要姜澈身上有伤,那就能混过去啦,还能替我巩固人设,这样咱们三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啦。” 他说到这里,又有些尴尬,毕竟姜澈是真的被打了,还看上去有点儿严重。 姜澈倒没想那么多,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那我是不是能暂时拥有免打金牌了?这一拳挨得值啊!” 他话音刚落,门外刚停歇几秒的拍门声再次响了起来,与之前杂乱无章的拍门声不同,这次的明显很有条理,也很礼貌。 “棠渔,你在里面吗?” 是李朗的声音。 棠渔看了一眼江诩,在看到他点了点头之后,坐到了床边,尽量摆出一副懒散的模样。 姜澈也一秒入戏,哎呀一声倒在地上,做出一副柔柔弱弱的辣眼睛模样。 棠渔&江诩:…… 也行吧。 江诩面无表情地走到门边拉开门,视线和李朗对视了一瞬,又撇开,让开位置让他们进去。 李朗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姜澈身上,笑道:“我还以为他去哪里了,原来是被你带过来了。” 棠渔抬眼撇他,“你有意见?” 李朗这次竟点头了,他抬脚踢了踢姜澈,走到棠渔面前,“棠渔,你之前可从来没有这么破坏规则的时候,虽然我们可以包容你,但是时间长了,大家都会很烦躁的,你应该不想所有人加起来,只为了对付你一个吧,棠家即便是个庞然大物,狂妄过头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他虽然还是笑着的,可是那笑容中全是冰冷,他好像终于对这个肆意妄为目中无人的小少爷忍受到了极限,此刻毫不留情的吐出威胁的话来。 棠渔皱了下眉,刚想说些什么,脑海中便想起了言巫低沉的声音。 【保持现在懒散的状态,冷哼一声。】 棠渔照做。 【然后敷衍一些,说,知道了。】 少年声音懒洋洋的,好像完全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敷衍的应道:“知道了。” 李朗眸色微沉,但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低头看了看姜澈,看见他脸上不轻的伤后才缓和了一些神色。 “你想要他?” 江诩的神色霎时间冷了下来。 棠渔本能感觉到危险,忙道:“我才不要!” 李朗转眸看他,又恢复了那温和的模样,“是吗,我看你把他带过来,还以为你看上他了。” 棠渔感受到从江诩那边传过来的危险气息,心里一颤,“我怎么可能看上他啊!我明明看上的是江诩!江诩才是我想要的!” 江诩微微勾唇,心里舒坦了。 警报解除,棠渔和姜澈心里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李朗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道:“接下来我们除了晚上睡觉的时间,其余时间都待在一起吧,这样才公平嘛。” 棠渔怔了一下,但是他知道,这次他没有拒绝的可能,只能点了点头。 忽然咣当一声,病房内的窗户被一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大风吹得咣当作响,可是透过窗户往外看去,那些树叶却纹丝不动。 棠渔心中突地一跳,不自觉捂了一下胸口,病房内忽然多了些阴冷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本能的去看江诩。 江诩皱着眉,手里抓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个针筒,那闪烁着寒光的针尖正对着他脖颈的位置,差一厘米就要刺进去。 即使他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棠渔也觉得他是在与那针筒对峙着,谁也不能前进半分。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直觉是霍祁厌,可是他又不明白霍祁厌为什么要对江诩下手,还是在这样的白天。 那些学生好像并没有发现江诩的不对劲,李朗看着棠渔道:“你有什么想做的可以吩咐给他们做,我们再爱玩,也不能耽误学业,走吧,该上课了。” 棠渔拧眉,江诩转头,朝他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李朗目光落在姜澈身上,后者被他看的打了一个哆嗦,心中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用看垃圾的目光看着他,然后谄媚的对李朗笑道:“李少放心,我一定好好教育他。” 姜澈心中大骇,连跟棠渔悄悄道个别的功夫都没有,当机立断的使用了之前江诩给他的道具,一溜烟就从人群中跑了出去,连残影都看不见。 棠渔有些惊讶于他的速度,看不见的风吹过他的脸颊,像是有什么抚摸了他一下,又很快消失不见。 李朗嗤笑一声,很是不屑,“跑的倒是快。” 一群人着急忙慌地朝他追了过去,李朗又转头看棠渔,再次道:“我们也走吧。”- 教室里,棠渔仍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外边吵吵嚷嚷的追逐有些发呆。 李朗他们不知道怎么跟老师说的,和棠渔凑在一个班里开始上课,也可能根本不用怎么说,在这所学校里,谁能拒绝他们的要求呢。 棠渔心不在焉的,不知道江诩去了哪里,他知道李朗三个人就是在监视他,时时刻刻的监视他,可是习惯了之后,就没有那么可怕了,至少他现在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他们时不时地扫过来的视线。 之前在医务室里想要伤害江诩的,是霍祁厌吗? 棠渔不知道,但是就莫名其妙的感觉是,可是霍祁厌他又为什么要对江诩下手呢?明明之前伤害他的是自己,可是霍祁厌却没有对自己下手,偏偏盯上了江诩,江诩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还是,江诩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霍祁厌? 棠棠看着外边,小脸上抑制不住的担心,既担心江诩,又担心霍祁厌,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中很是混乱,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悄悄叫了一声言巫。 “巫,你在吗?” 他叫完就后悔了,虽然叫的声音很小,言巫也不一定能听见给他回应,可是言巫避过游戏的监视本来就履步为艰,他还因为这些事去吵他,怎么看想办法避开李朗他们去找江诩他们调停才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吧,即使言巫答应他又怎么样,他是系统,没办法接触现实,什么也做不了。 少年兀自懊恼地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下一秒却听见了男人的应答声。 【嗯,在。】 他好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放心,他们死不了。】 棠渔怔了一下,心中升起一片暖意,小声道:“谢谢你,巫。” 言巫的心情似乎是很好,接下来的语气也变得有些轻快。 【光是谢谢吗?不多说点儿什么?】 棠渔有些茫然,问道:“我,还该说些什么吗?” 他想了想,言巫似乎能看到他头顶上那两只毛茸茸的,像是小兔子一样的耳朵耷拉了下去,情绪瞬间低落下来,然后就听见他有些闷闷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该因为这件事叫你的。” 言巫:…… 不是这个。 他没想到棠渔会想到这上边去,当初给他说这个理由也只不过是因为他的私心。 他想要和棠渔身体接触更多的通感,所以才假装自己不在线,实际上,他一直注视着棠渔,一直知道棠渔在经受着什么,甚至去推动着这些事情的发生,他活了那么久,第一次知道其实他也是卑劣的,和他讨厌的那些芸芸众生没有什么两样。 言巫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不是这个,你不需要道歉,我应答就代表安全,你跟我说话并不会触发游戏警示,所以你可以随时和我说任何的话,如果不安全,我不会应答,就像是你之前叫我那么多次没有得到回应一样。】 【之前看江诩听你叫他哥哥很开心,所以,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道谢。】 【似乎,我吓到你了。】 顿了顿,他又道: 【我一个……系统在这里很孤独,能听见你的声音我很开心,我也很希望你跟我说话,哪怕我不回应,也可以听见。】 棠渔有些黯淡的眸子一下子又亮了起来,言巫的话拂去了他的内疚与不安,因为被期待着,又变得闪闪发光起来,他抿了下唇,似乎是想笑,又顾及着周围的视线。 他以为言巫是太孤独,所以想要模仿江诩开心的事情得到快乐,心中升起几分心疼,便很认真的再次对言巫道谢: “谢谢你,哥哥。” 虚空中的男人听见少年软糯的喊哥哥,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了一点弧度,看上去异常温柔。 “嗯。” 第35章 临江中学35 “什么你的,那是我的棠…… 可怜的医务室再次遭受重创, 这次险些变成一片废墟。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站在两端,身上皆挂了不同程度的彩,江诩的手臂直接被卸下来一条, 断截面正在滴答滴答的流着血, 霍祁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身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刀割状黑雾伤口,正在不断往外逸散着, 他的脸色比之前看上去更加的苍白透明, 摇摇欲坠的几乎下一秒就要消散了。 江诩完全不在意自己滴血的胳膊, 毫不留情的讽刺道:“活着的时候就是废物, 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就你这种脏东西,也配碰我的棠棠?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周边的环境更加昏暗几分,阴风阵阵令人不寒而栗, 却并没有影响到不断输出的江诩, 他甚至是玩味的对着霍祁厌露出一个挑衅的笑来, 嘲讽意味十足。 霍祁厌冷冷开口:“你该死。” 江诩嗤笑一声,“可惜你杀不了我, 废物东西。” 霍祁厌苍白的手指上还滴着属于江诩的血液,他抬起手将那血抹到唇瓣上,很神奇的,那鲜血竟一点一点渗入那苍白的唇里。 他眯了眯漆黑无光的眸子,眉眼忽然松展开来,他盯着江诩, 就像是盯着什么猎物一般。 他一字一顿道:“我会吃了你。” 江诩顿了一下,唇角地笑容更大了,眼中却丝毫不见半点笑意。 “好啊, ”他眼眸凶狠,“我等着。” 霍祁厌歪了歪脖子,骨骼发出咔咔的响动,黑雾再次遮盖了此方天地,他动了强烈的杀心,势必要将江诩绞杀在此。 可是江诩也不是好相与的,像霍祁厌这种算是多新手简单场的副本BOSS,很难对付一个实力强大的老玩家,尤其江诩的道具层出不穷,一不留神,他可能就会被江诩就地绞杀。 霍祁厌越与江诩交手,燥意便越重,那双漆黑的眼睛甚至有往血红色的方向发展而去。 “你不该碰我的棠棠。” 江诩躲过一道攻击,嗤道:“什么你的,那是我的棠棠!” 霍祁厌又是一道黑雾甩过去,“我的!” 江诩强调:“我的!” 霍祁厌:“早晚把你这根乱说话的舌头切下来喂狗!” 江诩:“既然知道自己见不得人就不该再在棠棠身边刷存在感,你没点儿自知之明吗?” 霍祁厌:“手也该剁下来,每一根碰过棠棠的手指都该被碾成飞灰!” 江诩:“早晚给你打的魂飞魄散,让你再也不能在棠棠面前刷存在感!” …… 言巫看着两个狼狈的不相上下的男人相互放狠话,有些无聊地眨了眨眼睛,吞噬啊,也不是不行,一个吞了另一个,那他回收起来,也简单一些,只是,这样的话,棠棠会伤心吧。 棠渔此时正在听课,没办法,什么都不做的上课时间是极其漫长的45分钟,还不如听听课,打发时间。 言巫盯着他认真的模样,心情不自觉便阳光明媚起来,很神奇,那种无机质的似乎要与游戏同化的冰冷感似乎正在从他的身体中一点一点淡去,随着与那些灵魂碎片联系的重建,他似乎也重新被拽回人类的范畴中。 虽然,他按照年岁来说,似乎也算不上人类了。 眼见着两个男人越打越狠,还是那种同归于尽的打法,言巫眸中掠过一道不耐,手指微动,霍祁厌骤然消失在原地。 江诩的拳头落了空,拧眉稳住踉跄的身体,他看了看周围,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可是,真的没有异常吗? 上一次在这里霍祁厌追杀他们的时候,也出现了跟现在差不多的情况,突然就消失了,就好像是,有什么在阻止一般。 江诩抬头看了看黑雾退去后湛蓝的天空,深棕色的眸中若有所思。 言巫也看着他,两个男人似乎在虚空中达成了对视,然后,江诩垂下眸子,言巫收回视线,两人不约而同地勾了勾唇角。 果然,还是很敏锐啊- 棠渔终于挨到了中午吃饭时间,因为想快些看到江诩,所以在王允提议去校园里转转看那些奴隶都怎么样了的时候,棠渔几乎是积极地点头。 他的模样倒也符合人设,所以并没有引起其他几人的怀疑,只是刚走到校园里的时候,就有人拿着一把刀朝李朗刺来,李朗呆在原地,明明没有动,那把刀却还是刺偏了。 棠渔被吓到了,在原地愣了两秒才缓过神来,那个玩家因为惯力栽倒在地,他身上破破烂烂的,脸上也鼻青脸肿的看不清楚原本的模样,他抬起头,目光就落在了棠渔身上,棠渔心中一个咯噔,那人却什么都没有说,像是不认识他一般将头转了过去。 已经有学生叫喊着将他按在了地上,那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他都觉得疼,更别说本就虚弱的那个玩家了,几乎是瞬间,他的力气就散了,拿着的刀松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响,像一滩烂泥一般软绵绵的,任凭那些拳打脚踢落在他的身上。 棠渔看的揪心,即便知道不该,也没忍住道:“住手!” 棠渔发了话,那些学生便真的停下了动作,只是看过来的视线,似乎又往那种无机质的审视的方向去,这次江诩不在身边,瞬间,棠渔后背就沁出一层冷汗来。 不远处似乎有被捂住的痛苦的哭叫声,棠渔慢慢握紧拳头,视线扫了一圈,便看见不远处一个男人表情悲伤又愤怒地拦腰抱着一个女生,手捂住她的嘴巴,阻止了她想冲过来的动作,也阻止了她痛苦的哭喊。 不能白费同伴为他们争取到的逃生时间。 棠渔莫名读懂了他们的肢体语言。 所有学生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边,放在了这个胆大包天想要搞刺杀的玩家身上,同样,也放在了已经算是违背人设出声阻止的棠渔身上,等待着他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又或者,等待着他露出马脚。 棠渔注意到那两个人已经一个拖拽一个地离开了这里,他垂了垂眸子,鸦黑色的眼睫在眼睑下落下一圈暗影。 “你们要是就这么打死了他,接下来还怎么玩啊。” 少年的声音很轻,像是缠满荆棘的玫瑰一般,越是美丽,就越是沁着剧毒的花汁,只要沾上一点,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为什么敢这样做,双拳难敌四手这应该是早就学会了的道理,除非,他是想用这件事拖延一点时间,来保护什么人从你们的包围圈中逃出去。” 棠渔抬眸,水汪汪的黑眸中第一次流露出厉色,轻蔑的不屑的看着众人,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愚蠢。 他微扬着下巴,将娇矜表现到了极致,他走到地上的人面前,用脚尖踢了踢,唇角勾起一抹昳丽到极致的笑容,天真又恶毒。 “他想保护什么人,我就有兴趣摧毁什么人,用他当饵来钓鱼,当着他的面宣告他的心血白费,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第36章 临江中学36 宝宝好棒,这么快就发现…… 李文拽着刘莹跑到没有人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刘莹早就已经泣不成声,整个人被绝望笼罩着。一停下来就颓丧地蹲在地上,悲伤不已。 李文撑着膝盖喘气, 同样伤心却也保持着理智, 等她安静一些才道:“是朴灿给我们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我们不能辜负他,趁现在能自由活动的时间赶紧去找线索, 快点儿找到线索拼凑出事情真相, 我们就能快点儿离开这里。” 刘莹睁着红肿的眼睛看他, “说的那么简单, 那朴灿呢?朴灿怎么办?你们搞这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是会死的啊!” 李文心里一疼,眼眶通红地别过了脸,哑声道:“所以,我们才不能辜负他的牺牲, 而且, 他不一定会死, 虽然会受重伤,但是只要有一口气, 出了游戏就会恢复健康,莹莹,起来,我们去找线索,去和其他玩家谈合作,我们一定会把朴灿救出来的。” “这话说的你自己相信吗?”刘莹满脸泪水, 那双眼睛中盛满了死气,“李文,我们不该让他去的, 我们不该丢下他的,我们不是朋友吗?在这样的世界里没有人能逃出去的,他们是活人又怎么样,他们比恶魔还要可怕,既然注定了要死在这里,那为什么我们要丢下朴灿孤零零的一个人?” “二十个人,到现在活着的人数已经不到一半了,还有三天游戏才结束,我们撑不下去的,我们真的撑不下去的。” 刘莹抓住李文的胳膊,乞求着:“我们去找朴灿吧,我们去带他回来,他一个人不行的李文,真的不行的……” 李文以为她是被游戏刺激的太狠了所以才这样的,正想开口安慰,便听见她紧接着说了下一句话。 “朴灿抱着必死的决心过去的,他自己抛弃了自己,他觉得我们不会再回去,或者我们回不去,他没有盼头了,李文,这样不行的,就算重伤不至死,朴灿心中的盼头断了,他也活不下去的。” 女孩儿脸上的泪水不断坠下,她在绝望中更清晰的感受到了朴灿当时抱着怎样的决心去给他们拼一个一线生机,可是代价就是他飞蛾扑火,自身燃尽成灰,仅为了那瞬间炸起的火光。 她比任何时刻都要绝望,也比任何时刻都要清醒的知道他们此时的处境。 如果他们不回去,不想方设法见到朴灿,那朴灿就真的回不来了。 李文心中猛地一震,他与朴灿商议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他们三个之中受伤最重的人就是朴灿,所以他自知会拖后腿,抢着去做这件事,他说,只有还有能力活动的人才能救出身陷囹圄的人,所以,他成了那把刀,劈开了一道生路。 而这一切的发生基于他们尝试推测这场游戏死亡的条件,学生·霸·凌的再严重,也没有那个胆子在校园内亲手去杀人,所以,这场所谓的斗兽场游戏,最坏的结果也只不过是重伤不起。 可是这一切都是猜测,没有确实的证据,他们这些天经历的鬼怪攻击并没有出现杀伤力强大的鬼怪,也就是说这场游戏可能并没有BOSS,这也是他们猜测学生不会动手杀人的前提条件。 可是万一呢,万一BOSS还没出现呢,万一这个副本的BOSS会出现在最后一天呢,那他们的猜测就不成立了,因为能够压过在校园外死亡鬼怪的一定是死在校园内的鬼怪,这里是它的主场。 如果这样的话,那朴灿存活的几率几乎为零。 李文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的,他们心照不宣的选择出了目前最有利的方案,一人伤重慷慨赴死,这明明是已经做好了准备的,可是此刻被刘莹说出来,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是啊,那是他们的朋友啊,从被拉入游戏到现在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明明几个鬼怪的副本都撑过来了,为什么到了这个人类多的副本就撑不下去了? 李文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游戏的治疗道具对于游戏内人类NPC造成的伤口没有作用,所以才把他们逼到了现在这种境地! 难道,这个副本真的注定是他们的埋骨地吗? 刚想到这里,李文忽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绝望在蚕食着他的求生欲,让他有一瞬间竟有种放弃吧的情绪,可是刘莹说的话却骤然闯入脑海。 她说,朴灿一个人不行的,心中的盼头断了,重伤就足够他活不下去。 李文眼前的迷雾忽然就散了,是啊,他们做什么要牺牲一个朋友去求那一线暂时的生机呢,他们早晚会被追上的,就算今天没有,那明天,后天,甚至大后天,他们不会安全三天的,而他们既然已经猜测到重伤而已不至死,那他们还怕什么呢,抛下朋友,即使是商量好了的,在他们扔下他独自逃生的那一刻,又和背叛有什么区别呢。 “莹莹,”李文下定决心,“我们回去!”- 棠渔在说完那些话后得到了学生们高度的赞同,他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风吹过校园,那沁着冷汗的后背凉飕飕的,让他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朴灿生死不知地摊在地上,棠渔想要查看他的情况又不敢再开口,刚才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救下朴灿就已经用尽了他此时全部的勇气,再周旋的话,他害怕会露出马脚来,他露出马脚,就会牵连到一直保护他的江诩,一想到江诩会因此而受伤,棠渔就打消了继续帮他的念头。 现在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虽然看上去生死不明,但是游戏人数并没有变动,他也没有再受到伤害,至少他的朋友们来救他的这段时间,他是安全的。 在这样连自己都无法自保的世界里,他没有资格释放多余的善意。 棠渔收回视线,假装自己并不在意他的死活,避免有人看见他过度的关注而生疑,心中也在不断念叨着江诩的名字,祈祷他快些出现,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言巫开口,他感受得到少年此刻焦虑忧心的心情,甚至还有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内疚,内疚明明他就在这里,却不能再帮别人更多,理智和感性冲突着,虽然理智占了上风,感性却在悄悄折磨良心。 “真的吗?” 少年并没有因为夸奖而感到开心,回答的语气中甚至染上了迷茫。 【这个人昨天晚上好像遭受到了鬼怪的攻击,他的脖子上有一个泛黑的手印。】 棠渔下意识便往言巫说的那个地方看去,果然看见了在朴灿侧颈的位置有着一个瘀紫泛黑的指印,那个黑不是颜色的黑,在他的视线中,好像是一层贴近皮肤的黑雾在上边,造成了颜色的差别。 他垂在身侧的手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小球,指甲盖大小,棠渔抬手去看,却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掌心的触感却真实存在着。 【游戏商城中有一种道具,能够暂时治疗鬼怪造成的伤害,在一定时间之后,会产生双倍的伤害返还,该道具在使用时会将机体调整回未受到伤害前的状态,卖价不高甚至便宜,但是一天只售卖一颗。】 棠渔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游戏商城中,应该是有治疗道具卖的吧。” 毕竟之前江诩就用了一个道具给他治疗腿上的伤,很神奇,马上就好了。 【对,全部都是针对鬼怪伤害的道具,也有治疗玩家因为自身原因造成伤口的道具,但是那个道具要价很高,常人轻易不会去买。】 棠渔怔了一下。 【鬼怪的伤害也有等级,越严重的伤口售卖的治疗道具要价就越高,所以玩家们除非已经到了不得不买的时候,否则也不会轻易去动用积分买治疗道具,毕竟只要游戏通关,玩家的身体就会自动恢复健康状态,啊,跑题了。】 言巫似乎是轻笑了一声,继续道: 【我们说回这个鸡肋的道具,它售价不高,一天只卖一颗,新人就算每天用积分去购买也能够支付得起的便宜,那它为什么会成为鸡肋呢,就是因为那双倍的伤害返还,伤害少,不需要用这个道具,伤害大,就有极大的可能会因为双倍返还而一命呜呼,还不如买一个治疗轻微伤害的治疗道具来回复一下状态,没准能撑到游戏通关,所以玩家们几乎都无视了这个道具,它的售卖窗口也从一开始的游戏顶端被移到了最后甚至都看不见的一个角落。】 棠渔认真听着,却越听越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也玩过游戏,一般游戏商城特意挂出在顶端的道具要么是玩家们很喜欢的卖的很好的道具,要么就是游戏商家觉得很超值,玩家会进行大批量购买道具,而一天只卖一次的,就是那种性价比超过所有在售道具的道具。 所以,既然言巫说的这个道具一开始是在游戏的最顶端进行售卖,那就证明了它的功效一定没有说明上那样看上去很鸡肋。 “所以,这个道具还有其他的用法,对吗哥哥?” 言巫被这一声哥哥喊的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一朵花开在心口,随着春风摇曳着散发出醉人的幽香来。 他不自觉舔了下唇瓣,声音都暗哑了几分。 【对,宝宝很聪明。】 这个声线实在是有些蛊惑人心,棠渔耳朵一热,没忍住揉了揉。 【该道具在使用时会将机体调整回未受到伤害前的状态。】 言巫重复了一遍道具说明其中的一句话。 棠渔默念着这句话,念着念着,他忽然睁大了眼睛。 “是未受到伤害前的状态,不是未受到鬼怪伤害前的状态!” 言巫笑了。 【宝宝好棒,这么快就发现了。】 棠渔被夸的脸热,他心中清楚,如果不是言巫一直引导着他,他或许在看见这个道具的时候也不会多想什么。 那些玩家拼命逃窜濒临绝望,以为游戏这一次设置了一场死局,言巫看着,眼中却是冰冷至极的怜悯。 游戏可从来都不会设置死局,它是严谨的数据组成,它的程序不支持设置一个只进不出的迷宫,它只擅长在不重要的细节里隐藏一线生机。 第37章 临江中学37 谁能说棠棠有错呢? 朴灿感受到温暖的时候整个人的意识已经模糊到快要消散了, 他身上很疼,疼到他已经不知道坚持的意义是什么了,在这样冰冷的世界里, 或许消散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孤注一掷地拿着刀刺向李朗的时候, 未必没有抱着就这样解脱的意思, 甚至是自私的与朋友抢夺这个机会,在明知道他这样虚弱的身体经受不住残酷暴打的情况下, 依然执意的说服了由他来操作, 丢下他们两个, 还用了一个大义凛然的理由。 真是, 糟糕透了。 不过,以他的命来换他们一线生机,也算是对得起这份感情了,希望他们不要太怪他。 朴灿感受着身体上的温暖, 像是春日的阳光照在身上, 生机与活力慢慢复苏, 周围有学生们谈笑的说话声,像是回到了高中时代, 青草绿茵,少年恣意飞扬。 身体上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了,朴灿眼中有很重的遗憾,唇角勾起的是既苦涩又解脱的笑容,他动了动手指,想坐起来再看看天空, 下一瞬,却感觉自己的腿被人轻轻地踢了两脚。 “他不会是死了吧,”少年的声音柔软又娇纵, 像是滴了蜜的玫瑰,虽然甜蜜,却长满了扎人的刺,“都怪你们下手那么重,如果他死了的话,他朋友们还怎么来救他,他们不来,你们陪我玩吗?” 朴灿的心中一凛,不对,他如果是死了,怎么还会听见那群人的声音,而且,他感受了一下身体,发现他真的不疼了,而且身体有种说不出来的轻松,好像从来都没有受过伤一样,意识也很清醒,并不是那种梦里一般的虚无缥缈。 那两脚将他踢回了现实,而且,刚才听见的话,他是被当成诱饵引李文和刘莹过来了吗?说话的这个人是在提醒他什么吗? 朴灿脑海中忽然出现少年那张昳丽漂亮的脸,在他最后看见的,甚至有些庆幸的看见最后的美景,他看见了少年那惊慌失措的表情,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被扼住了喉咙。 他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无意吓他,也并不嫉妒他得到了NPC身份的卡,甚至在最后还有些庆幸的想,还好这个看上去像是娇嫩花朵一般的少年不至于落到如他们一般的境地,他似乎就该□□干净净的捧在心尖上,所有的风雨都有别人为他遮挡。 就像是,那个好好将他护在羽翼中的大佬一般。 他没有大佬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别过脸不去看他,用行动告诉他,他不会去戳穿他的身份,让他少些害怕。 朴灿没有深入探究自己为什么要去这样做,最终归结为人好像都是向往美好的,哪怕他们陌生无比,也能因为那份美好生出几分疼惜与保护的心来。 可是朴灿没有想到,他还能有安然无恙的一天,是了,他在最后隐约听见了少年喊住手的声音,这声喊出来,他就一定要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所以,是他救了他吗? 朴灿没有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心中的思绪却活跃了起来。 少年似乎离他很近,近到他鼻间似乎都能闻到清甜的香气,像是一束光劈开了漆黑的天幕,干涸的土地重新被注入了生机。 不该绝望的。 朴灿想。 还有人即使自身处于危险,仍然在帮助濒死的同类,这何尝不是希望。 棠渔提起的心慢慢放了下来,刚刚他给朴灿使用了言巫给的道具,肉眼看着那些青紫的痕迹从他身上消失不见,他紧张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生怕被周围的学生们发现朴灿的变化,可是那些学生的视线落在朴灿身上,又平静的略过去。 他还没有松口气,就见朴灿的手指动了动,眼皮也在颤抖,像是即将要醒来坐起来,他吓了一跳,CPU都要干烧了才迅速地做出反应提醒朴灿现在的处境,不要让他露馅。 还好,朴灿好像懂了他的意思,不再动了。 棠渔终于把心放回肚子里,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背又起了一层薄汗,潮潮的,有些不舒服。 他有些难受的动了动,心中依然在念叨着江诩,可是时间这么久了,江诩却依然没有出现,这些学生把朴灿拖到了树荫下,就这么围着他聊起天来,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守株待兔,这个时候即使朴灿醒过来,估计也逃不出这么多人的包围圈。 棠渔心中着急,又怕那两个已经跑走的人真的回来,心中念叨的人总也不出现,似乎在促成他自己的独立,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的人设基本已经稳定下来,江诩也不在他身边,所以,他目前是安全的,没有人逼着他扮演人设,只要他保持基本的人设,就没有什么问题。 而朴灿,他现在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就算他现在假装昏迷的躺在这里,也不能保证这些学生就一定有耐心花费很长的时间去守株待兔,他的朋友们如果真的抛下他离开,那时间一长,这些学生耐心告罄,所有的怒气肯定会全部撒在朴灿身上。 所以,朴灿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可是现在这里的人太多了,要是能走一些就好了,那个时候朴灿身体健康的逃跑,即使会受点伤,可是能逃掉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棠渔不自觉拧起眉,他不知道该怎么样这些人才会离开一部分,他也想不到好的理由,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想办法赶走一些人,朴灿跑掉了,那之后李朗他们会不会想到是他故意放跑朴灿的? 那到时候,他会很危险,连带着江诩也会很危险。 “哥哥,”棠渔下意识的求助,“怎么样才能赶走一些人又不引起李朗他们的怀疑呢?” 言巫眸光微动,等到了小兔子的求助,自然不会错过这个培养感情与依赖的机会。 【为什么非要赶他们一部分人离开呢,你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的宝宝。】 棠渔有些茫然:“没有……必要?” 【对,现在是午饭时间,小少爷吃的挑剔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也没有人能让小少爷一直等这么长时间,你不耐烦离开这里,之后发生什么事情,自然跟你也没有什么关系。】 【棠棠只是饿了想支使人去买东西快些吃到饭,有什么错呢?】 【棠棠只是叫上朋友去一起去食堂吃饭,又有什么错呢?】 【棠棠只是为了家族之间的来往,纡尊降贵的缓和一下和朋友们的关系,谁能说棠棠有错呢?】 第38章 临江中学38 “住手霍祁厌!!”…… “好无聊, 我饿了。” 少年在百无聊赖地揪了几片树叶玩之后,烦躁地踢了一下树干,眉眼沉着看了看周围的人, 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目光着重在李朗身上停留了很久, 才像是什么都没做一般移开了视线。 他好像在纠结着什么东西,目光来来回回间染上了些许不情愿的颜色, 又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 有一件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言巫贴心的附上了食堂的菜单, 棠渔纠结着那其实看上去并不怎么好吃的菜品, 选了半天,才选出来足够四个人吃的菜,还多选了两个。 “你们几个。” 在纠结中的少年终于开口,看似随意其实点了几个攻击力一看就很高的男生, 欲盖弥彰的问了一句:“跑得快吗?” 几人面面相觑, 但还是乖乖回答:“挺快的。” 棠渔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你,去三窗口买宫保鸡丁, 你,去五窗口买地三鲜,你……” 他三下五除二把任务分配下去,说完了见几个人没动,目光似是有些迷茫,小脸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怎么,本少爷支使不动你们?” “不,不是, ”其中一人看了一眼李朗几人,“棠少爷别生气,我们这就去。” 棠渔轻哼了一声,目光转向李朗,却并没有跟他说话,而是叫了徐佑安。 “诶,你们,一起去吃饭吗。” 语气并不是询问的,还带着点儿居高临下的感觉,即便这样,三人也有些受宠若惊的讶异。 李朗看着他,探究一闪而过,又很快笑了起来,“小少爷难得请一回饭,我们当然要给小少爷这个面子了。” 王允也笑:“确实难得,我还纳闷小少爷怎么让人去买那么多菜呢,原来是要请我们吃饭啊。” 徐佑安笑道:“去啊,当然要去。” 棠渔满意,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表情矜持:“那走吧。” 纷杂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周围的环境也渐渐从安静变得嘈杂起来,朴灿思索着少年刚刚那番动作的意义,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沉住了气,无论那个少年想怎么帮他,现在立即行动都不是好时机- 江诩站在阴影中看棠渔,将他所做的事尽收眼底,他唇角勾起一个欣慰的笑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他半身血迹,缺了一条手臂,怕吓到棠渔,只能行走在阴影里,想到这里,他脸上又浮现起咬牙切齿的神情。 “江哥!江……” 姜澈小跑到江诩面前,激动的声音在看见他脸上阴沉的表情时像是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般戛然而止,小心翼翼的站在原地,乖巧.jpg 江诩没有看他,道:“你去找棠棠,告诉他我有事要办,短时间内不能去找他了,然后把这个给他。” 姜澈接过他递过来的类似于蓝牙耳机一般的道具,然后才看见他那一边空空如也的手臂。 “江哥,你……” 江诩打断了他的话,“我没事,不许让他知道这件事,办完来校长办公室找我。” 江诩又扔给他两个一次性道具,足够他从那群学生中全身而退。 姜澈只能答应,拿着东西走了。 江诩垂了垂眸子,手臂处熟悉的黑雾阻止着伤口的愈合,他忽然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低下头,最后看了一眼棠渔的方向,转身离开了- 棠渔坐在食堂里,不知道该跟这些人说什么,只能保持着别扭的姿态,做出一副退一步就已经是很大诚意让步的姿态来,为了维持人设,他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脚尖在桌下一晃一晃的,频率有些坐立不安。 姜澈走进食堂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棠渔,同时,他瞬间便感受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不怀好意的视线,甚至已经有几个人站起身,看样子想对他包抄过来。 姜澈手里握着隐身道具,却并没有现在就使用,既然他是猎物,那就以一个猎物的姿态去找棠渔,让他们以为是寻求庇护或者其他的什么目的,最后再学一把之前在校园里那个玩家做的事,到时候直接逃了,也能把棠渔摘得干干净净。 这计划在他看来天衣无缝简直完美,姜澈定了定神,快步朝着棠渔走了过去。 “棠少爷!” 棠渔转过头,见来人是姜澈,双眸一亮,又压下情绪没有回答,只表现得不冷不热的看着他。 姜澈快步走到他面前站定,道:“棠少爷,我能单独跟您说几句话吗?” 棠渔愣了一下,还没说话,就听王允笑眯眯的。 “呦,这年头怎么总是有那种不知死活的东西凑上来找死呢,也不看看自己是——” “是关于江诩的!” 姜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完全不惧他瞬间阴沉下来的脸色和狠戾的目光。 棠渔听他急切的语气险些跳起来,可是他不能表现得太在意,只能稳稳的坐在凳子上,看了姜澈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身,跟他走到旁边几步远的地方。 姜澈看了周围一眼,压低了声音道:“江哥让我来给你送个东西,他有事要办,短时间内不能来找你。” 话落,姜澈又继续道:“你跟我过来要有个理由才能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们之间谈崩了是最好的结局,我听说今天有人刺杀学生,但是没有成功,我可以学他一下劫持你,然后用江哥给我的道具跑掉,这样你在他们这里就没有嫌疑了,可以配合我一下吗?” 棠渔“嗯”了一声,随后又大声的“哈”了一声表示嘲讽,作势转身就要走。 姜澈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后一拉,手里拿着一个金属叉子,抵在了他白皙的脖颈上。 “既然你不想让我好过,那你也别想好过!” 声音有些大,震得棠渔耳朵嗡鸣了一下,呆了一瞬的模样恰好坐实了他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的模样,周围的学生蹭地一下全都站了起来。 姜澈入戏很快,沉浸式表演,那金属叉子无知觉地往那白皙的脖颈压入了一点,周围很快就晕开了一层红晕。 “你——” 下一句的狠话没有放出来,因为下一瞬,食堂内黑雾弥漫,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棠渔感受着熟悉的一幕,像是想起了什么,瞳孔骤然紧缩,失声惊叫: “住手霍祁厌!!” 第39章 临江中学39 我想让你抱抱我 漫天的黑雾凝滞了一瞬, 姜澈瞳孔缩成一个小点,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滴落,整个人恐惧到了极致却动也不敢动。 距离他眼球不到1厘米的位置, 横着一根由黑雾凝成的尖刺, 那刺前细后粗, 姜澈毫不怀疑这东西会把他脑浆都转出来。 他张着嘴,喉咙中却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气声, 姜澈第一次知道, 人如果恐惧到了极点, 是发不出任何声音来的。 “霍祁厌!”四周的黑雾中传来了少年惊恐到破音的喊声, 似乎是在祈求着什么:“不要伤害他!” 姜澈并没有因为棠渔的声音而感到任何的侥幸,相较于那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求情声,他感受到的却是比刚才更加浓重的杀意。 它好像在评估着什么,明明只是一截非人物质, 甚至连动物都算不上, 姜澈却能感受到从它身上传来的冷森森的似乎是在打量的目光, 粘腻而阴冷,仿若跗骨之蛆。 那边棠渔也在黑雾中茫然睁大了眼睛, 他什么都看不清,不知道姜澈在哪里,黑雾中有淡淡的血腥气,让他的心不可抑制地沉到了谷底。 “霍祁厌,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啊!” 少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救下姜澈, 也不知道为什么霍祁厌一直也不出现,他面朝着四周转动着喊着,企图靠喊把霍祁厌叫过来, 只要霍祁厌出现,那姜澈应该就安全了。 毕竟现在还没有之前闻到的那么浓烈的血腥味,棠渔只能安慰自己,可能姜澈现在只是受了伤,并没有像是那些人一样直接就…… “他没有想伤害我,”少年有些徒劳的解释着,“跟之前那些人不一样的,我们是朋友,刚才那只是策略,他在帮我的忙。” “是吗?” 黑雾中终于有了回应,从少年身后伸出两只苍白的手臂,轻轻一带,就将少年整个人圈进了怀里。 “他是你的朋友吗?” 棠渔抖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是,他是我的朋友。” 身后的气息冷了一瞬,濡湿的舌尖裹挟着凉意划过少年温热的耳廓,又用牙齿轻轻碾磨啃咬着,倏地,一用力,深红的齿印出现在那带上了粉意的耳软骨上,少年控制不住地哀叫一声,下一瞬便被苍白的手指侵入了口腔。 霍祁厌的面容从黑雾中出现,他苍白清隽的脸上噙着蚀骨的冷意,可那双不是人的黑眸中却是与之相反的滚烫热意,他定定看着棠渔,那些肮脏的情感一滴不落的朝着棠渔兜头盖去,似乎是想要将他淹没,又或是想要将他同化。 “他可以提前融入这个世界。” 霍祁厌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查的狠意,又像是循循善诱的说服。 “既然现在很痛苦,那不如结束这一切,你们还是朋友,只不过是要分开一段时间,为了更好的未来,值得的,不是吗?” 棠渔有些听不懂霍祁厌的意思,但是不妨碍他现在感知到的危险,那是从霍祁厌身上传来的,完全不含一丝人类情感的冷意。 “不要……” 潜意识里出于本能的拒绝,却好像彻底惹怒了身后的非人类,苍白漂亮的手指沾着亮晶晶的液体一下抬起了少年的下巴,让他去看前面不远处出现的画面。 青年僵站在原地,眼球前是一根前细后粗没有尽头的锥状物体,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脖颈上那颗尚且青涩的喉结上下攒动着,是他身体上目前唯一能够活动的部位。 “姜澈……” 棠渔不自觉呢喃出声,下巴上的力道更重了,甚至可以看见那指尖边缘晕出的红痕,一缕黑雾晃晃悠悠飘到棠渔面前,在他视线中逐渐化成了和不远处那根别无二致的锥形物,正对着棠渔胸膛的位置。 “舍不得他?” 耳畔的声音低沉又蛊惑,像是恶魔的低语,苍白冰凉的面颊探在少年纤薄的肩膀上,紧紧贴着少年柔软温热的脸颊,一下一下蹭着。 “那不如棠棠来选,你,还是,他?” 离得近了,那种淡淡的血腥味浓郁了几分,就是从旁边传来的,姜澈还是站在原地,并没有受伤,那这个血腥味,是从哪里来的? 其实根本不用去细想,这个问题在看见姜澈没有受伤的时候就应该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 是江诩的血。 江诩在医务室二楼的单人病房内就已经被霍祁厌盯上了,他长时间都没有出现,甚至还让姜澈将东西带给他,难道真的那么一点和他见一面的时间都没有吗? 不是的,棠渔在心中自问自答。 江诩不是没有时间,他可能只是,不能出现。 在不知不觉之间,身体已经颤抖的像是装了隐形的电动马达,棠渔遍体生寒,对于霍祁厌目前的身份好像第一次有了实质性的冰冷的认知。 他和他们,不是同类,他掌握着超出自然的强大力量,随时可以对他周围的人发动攻击,而现在,他也将那锋利的尖端对准了自己。 少年本就泛红的眼尾滚出一片晶莹,冰冷的舌尖轻而易举卷走那滴苦涩的泪,再发出的声音很是轻柔,比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要轻柔,却遍布了森寒的杀意。 “你在害怕我吗?” 霍祁厌彻底被棠渔的恐惧惹怒了。 黑雾凝结成得触手瞬间缠绕上棠渔的身体,较宽大的衬衣短裤中尽数是鼓鼓囊囊的凸起,少年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因为血液不通而逐渐涨红,又被发怒的非人类用物理方式牢牢固定在原地。 少年的身体不再颤抖了,霍祁厌好像才满意了一点,他拨弄着少年被冷汗浸湿的额发,又问了一遍。 “你,还是,他?” 故意释放压力一般,那黑色的锥状物往前凑了凑,胸前的触手给它让开了一些位置,留下通往致命处的通道。 棠渔的呼吸有些急促,他看着不远处的姜澈,鸦黑色的睫羽不断颤动着,终于,那仍保持着水红色泽的唇瓣嗡动了一下。 “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把无辜的人扯进来。” 少年眼尾又坠下泪珠,纤细漂亮的手指在能活动的范围内揉上了最近的触手,轻轻抚摸着。 “霍祁厌,我的确很害怕,所以你不要再吓我了,我想让你抱抱我,行吗?” 少年的声音又委屈又娇矜。 “你再吓我的话,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 第40章 临江中学40 我才不是青蛙。 身后长时间没有声音, 如果不是四肢缠绕着的触手,棠渔还以为霍祁厌就此离开了。 他没有说话,心中的恐慌过去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无尽的委屈和担忧, 他委屈被霍祁厌这样对待, 也担心江诩受的伤是不是非常严重, 所以才不来见他,他现在又在哪里。 一直保护自己的人突然有一天对自己刀剑相向, 很难不委屈, 虽然棠渔和霍祁厌也没有认识那么长时间, 可是这么几天和那么多年的和平生活好像也勉强可以画上等号, 这里的一天比外边的几年都要难过。 棠渔除了言巫和江诩之外,唯一信任的就是霍祁厌了,比跟他一样的那些玩家都还要信任。 可是现在,霍祁厌想要伤害他。 “别哭。”略微有些嘶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棠渔落入了一个微凉的怀抱, 霍祁厌收起了所有非人的物质, 用双手抱着棠渔护在了怀里。 “抱你。” 同时,姜澈那边的黑雾全部撤销, 像是嫌弃一般地将他踢出领域之外。 姜澈人都懵了,他站在天台的边缘,往后一步便是深渊,他赶忙跳下来,因为腿软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手掌擦破了皮。 火辣辣的疼痛从掌心传来,姜澈终于才有了死里逃生的实感,他呆坐在原地一会儿, 又赶紧爬起来朝着校长室跑去- 江诩耳朵上带着一只耳麦,里边却并没有传来什么声音,他在校长室内一目十行地翻看着那些资料,眉眼拧着,十分不耐烦的模样。 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眉眼温和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双手好像是被捆在身后,可是仔细看去,可以看到一截松散的绳。 校长办公桌上的照片虽然年轻一些,但是也能看出那一模一样的五官。 “没有找到你想要的吗?” 他丝毫没有身为俘虏的自觉,出声询问着,闲适的态度似乎只要给他一杯茶,就能原地开个下午茶会一般。 江诩看都没看他一眼,语气不善:“既然长了嘴就说点儿有用的。” 校长轻笑了一声,“好吧,我不打扰你了。” 江诩将挑出来的几页纸折叠塞进口袋里,单手到底还是不方便,他眉眼又阴郁了几分。 “霍祁厌跟你是什么关系?” 校长怔了一下,又笑道:“他能跟我有什么关系,要非说关系,只能是勉强的师生关系吧。” 江诩懒得跟他扯皮,“狐狸尾巴漏出来了,我可没说霍祁厌是这个学校里的学生。” 校长唇边的笑容微顿。 他说完,又去柜子里找别的线索。 校长试图狡辩一下,刚开口,就被突然撞门进来的人打断了。 “江哥!救救棠渔!!”- 霍祁厌抱着棠渔回到了宿舍,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我可以不伤害他们,但是,棠渔,你要和我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棠渔愣愣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永远在一起,永远,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霍祁厌想要把他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 霍祁厌收紧了抱着他的手臂,压低了头颅凑近他,鼻翼微微嗡动了一下,哑声道:“我好想吃掉你。” 棠渔的身体瞬间僵了。 霍祁厌亲了亲他的唇瓣,没忍住又咬了咬,力道并不重,甚至连牙印都没留下。 “吃掉你,吞进肚子里,就能和你融为一体,永远在一起。” 他像是饿得急了,喉结不断攒动着,拱进了少年温热的颈窝。 “好香,你好香,我好饿……” 冰凉的舌尖毫无章法地舔舐着,呢喃道:“给我吃一口,好不好?” “吃你大爷!” 狭窄的宿舍内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一人高的传送门,一条长腿从里边跨了出来,趁霍祁厌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踹在了他身上,又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角度把棠渔抢了过来。 江诩满面寒霜,身上套了一个黑色的斗篷,一条手臂隔着斗篷牢牢揽在棠渔的腰上,转身躲过了霍祁厌的攻击,随后嗤笑了一声。 “果然是见不得光的东西,每次都只敢在背后搞小动作。” 霍祁厌站在原地看他,目光扫过他的斗篷,又落在他揽着棠渔的另一条手臂上,眯了眯眸子。 “江诩!” 少年掩饰不住惊喜的声音随后便响了起来,双眸亮晶晶的仰头看他,见他看上去完好无损,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柔软的笑容。 江诩垂眸看他,应了一声,然后安抚地揉了揉他的腰,哄道:“去门外等我。” 棠渔眨巴了一下眼睛,转头看了一眼霍祁厌,苍白清俊的少年站在那里,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上去异常的脆弱和孤单,不知怎的,他心中有一个地方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江诩见他不动却看着霍祁厌,眸色沉了下来,加重了语气:“棠棠。” “你凶他做什么。” 霍祁厌冷冽出声,“想耍威风就滚出去耍,把我的棠棠还给我!” 江诩直接把棠渔往身后一挡,声音同样很冷:“你可真是癞蛤蟆娶青蛙,长得丑玩的花,你是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还想——” 话没说完,就被拽了拽斗篷。 江诩回过头,就见少年皱着鼻子,一脸的纠结与不高兴,他先看了看霍祁厌,又看了看江诩,许是觉得现在说这些话有些不合时宜,但是又忍不住。 “我才不是青蛙。” 一句话让宿舍内安静了两秒,刚还剑拔弩张的氛围忽然就散了,江诩似是没有听清,问了一句:“什么?” 棠渔抿了下唇,低着的头顿了两秒才抬了起来,有些纠结道:“你们吵架就吵架,也要符合实际一些呀,霍祁厌哪里丑了……” “我们?”江诩没忍住笑出声,“这是吵架?” 棠渔又抿了下唇,“好嘛,你们说什么都行,我不说了,你们只要不打架就行。” 江诩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手感太好又没忍住捏了捏。 宿舍内黑雾流淌,眼看就又要被淹没,江诩头也不转地扔出一个道具,霍祁厌的身影骤然溃散,然后出现在棠渔身后。 江诩迎着他冷厉的视线,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尖锐的犬齿抵了下唇,手掌充满占有欲地抚上了少年毛茸茸的后脑勺,往怀里一带。 “没听见吗,不要打架。”【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50 第41章 临江中学41 棠棠握的好舒服 临江中学突然出现了第五位学生领头者, 而且是几大世家中唯一高调宣布的继承人,且地位不可撼动,将那些私生子压的死死的, 单是从身份上来讲, 他甚至都不用忌惮是家中唯一独苗苗的棠渔, 甚至棠渔还要应家中的要求来跟他交好。 霍祁厌由班主任带着出现在班上的时候,棠渔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少年那黑白分明的凤眸转向他, 才缓过神来。 教室中倏地安静下来, 学生们眼中是不加掩饰的震惊与惶恐。 “这是转来我们班的新同学霍祁厌, 大家鼓掌表示欢迎。” 教室在寂静了一会儿之后,骤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竟然是霍少!我的天哪,他之前突然转学走了,没想到又转回来了。” “是啊是啊, 这么久不见, 霍少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啊。” “唉, 家世好,长相好, 身材好,性格也比那几位好,虽然高冷不近人情,但是也没有……” “嘘!喂,你不要命啦敢随便说,要是让那位听到, 你就完蛋了。” 不断有窃窃私语从周围传来,棠渔看着霍祁厌,有些迷茫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霍祁厌突然就活了过来,又怎么成了新来的转校生,还有,霍少? 霍祁厌的视线自从落在了棠渔身上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黑白分明的眼睛光彩流转,不像是一直昏暗无光的全黑眼眸,让棠渔有种现实与梦境的割裂感。 “霍同学,你去选个座位坐下吧。” 老师的表情很柔和,还带了一点儿讨好的模样,霍祁厌微微颔首,目不斜视地便朝着棠渔的方向走了过去。 棠渔不知怎的忽然开始紧张起来,他坐直身体看着霍祁厌,精致小巧的喉结滚了两下,嗓子中有些干涩。 霍祁厌在他面前停了一下,手指搭在他的桌子边缘轻点了两下,在他瞪大的眼睛中,唇角微勾,忽然抬眸对着他身后的位置看了一眼。 被看的那人愣了一下,福至心灵地慌忙收拾东西,“霍,霍少,您做这里。” 霍祁厌收回视线,满意地绕到棠渔身后的位置坐下,然后光明正大地把桌子往前挪了挪,离棠渔更近了。 昨天棠渔被霍祁厌从食堂带走之后,食堂内忽然就恢复了秩序,就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连今天也没有再跟着棠渔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只是临上课前打了个照面,确认了一句上午会在教室上课,再相约中午去食堂吃饭。 而江诩和霍祁厌在昨天吵完架之后,棠渔就莫名其妙的睡着了,再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了,所以他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只不过早上醒来的时候江诩在他身边守着他,看着他吃完早餐之后,就说去找线索和来找他的姜澈一起走了。 而且,刚出现了两天的宿管又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整个学校都透露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棠渔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被牵着走,完全都用不到动脑子,而这样的感觉维持的时间长了,就像是脑子生锈了一般,思维都慢了。 正想着,就感觉自己的腰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棠渔疑惑地低头,就看见一截黑色的触手正顺着他的腰线不断触碰着,似乎是察觉到了棠渔的视线,那截触手尖端微微弯了弯,像是在跟他打招呼一般。 然后,就在他的视线中,勾住衬衫的下摆,从缝隙中钻了进去。 棠渔:!!! 少年的脸颊耳朵霎时间鲜红滴血,白皙的手指搅在一起,唇瓣被咬了又咬,终于没忍住伸手去按住那作乱的东西。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那截黑色的触手好像就是在等着他自投罗网一般,在他摁住的瞬间,另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缠住了他纤细的手腕,凉滑的尖端搭在他的掌心里,一下一下蹭着。 一个纸团忽然从身后扔过来,棠渔愣了一下,伸手展开,又瞬间扔在了桌上,眸光水盈盈的,如春日盛开的桃花- :棠棠握的好舒服 讲台上老师在认真的讲解着习题,教室内光芒明亮,周围是学生们配合的回答声,窗外阳光照在桌上,如同跃动的光点,翠绿的树叶中跳动着调皮的鸟,叽叽喳喳的配合着形成了夏日清新明亮的画面。 可就在这样的画面中,在阳光照不到的角落,白衬衫衣摆下是代表着黑暗的作弄,肆无忌惮地,悄悄缠满了少年青涩的身体。 太难为情了。 少年忍不住把头埋进胳膊里,即使谁也不知道这样隐秘的交缠,他却依然觉得就像是被扒光了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一般,羞涩又忐忑。 霍祁厌灼灼注视着他的背影,目光中充斥着贪婪的欲,明明已经肆无忌惮了,眼底却仍然是欲壑难填的黑雾,这种只有两个人知道的隐秘情意令他感到无比的餍足,可是很快又不满足了。 享受着少年无法抗拒只能被迫接受的模样,他还想做更多,更过分,可是实体却令他多了一层限制,让他不能紧密地缠绕在棠渔身上,和他不留一丝缝隙的贴在一起。 霍祁厌垂了垂眸子,鸦黑色的眼睫在冷白的眼睑下落下一圈沉沉的阴影,他伸出自己另一只没有变化的手看了看,在他的视线中,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仍然是苍白无比的,与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再怎么遮掩,也改变不了他本质中的东西,和棠渔不一样,和江诩也不一样,好像就只能欺骗欺骗自己。 他又想起了江诩在之前跟他说的话,江诩说,棠渔不会想留在这里,他也不会允许棠渔留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一直生活在看不见尽头的黑暗里,所以—— 他一定会杀了他。 而这句话适用于他们彼此。 因为他无法对棠渔放手,也做不到看着他从他的世界中离去,无论用什么样的方法,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和棠渔永远在一起。 第42章 临江中学42 鸿门宴 “棠棠, 一起去吃饭吧。”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终于打响,棠渔在别人看来几乎是睡了一上午,可只有他和身后的“人”知道, 这一上午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霍祁厌好心情地站在少年桌前, 见少年埋头在胳膊里不动弹, 就好心情的等着,丝毫不介意周围暗戳戳投过来的视线。 棠渔耳朵通红, 逃避似的又把头往胳膊里埋了埋。 “棠棠是想让给我抱你起来吗?” 霍祁厌弯腰附在棠渔耳边, 目光看着他红彤彤的耳朵, 忍住了想亲上去的冲动, 在他耳边轻声问着。 少年倏地抬头,双眼水光潋滟的瞪着霍祁厌,脸颊也鼓了起来,像个水嘟嘟的粉桃子, 看上去特别可口。 霍祁厌指尖微蜷, 不知想到了什么, 竟忍住·欲·望直起身来,然后吐出一句:“早就该这样了。” 棠渔听见这句话, 有些疑惑,但是霍祁厌却并没有要再说的意思,只是周身都散发出一种悲伤的气息。 霍祁厌朝他伸出手,“来,棠棠。” 棠渔心中的气恼忽然就这么散了,又升起一股说不清的心疼来, 他抬起手,将手放在霍祁厌掌心里。 周围传来即使小心也控制不住的吸气声,棠渔的脸又红了红, 借着他的力道起身后就收回了手,垂眸抿唇道:“不是要吃饭吗,走吧。” 霍祁厌跟在他身后,心情很好的模样,只是在看见迎面走过来的三人时,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去,周身散发出蚀骨的寒意。 李朗笑容满面地对着棠渔点了点头,又对着他身后道:“别来无恙啊霍少,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你。” 霍祁厌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直接握着棠渔的手腕就往前走,王允和徐佑安紧接着下来的问好也被忽视了,可是三个人没有表现出一点儿不高兴,像是习以为常一般跟在了他们身后,只是探究的目光总是落在棠渔身上。 棠渔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中霎时一惊,挣开了霍祁厌的手。 “走就走,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说完,他快步走到前边去,把所有人都甩在了身后。 霍祁厌脚步微顿,眸光晦暗不明,几步就重新走到了棠渔身边,跟他并排往食堂走- 江诩和姜澈借着道具的遮掩找了一上午的线索,再加上之前其他玩家们找到的线索,再在已经出现的霍祁厌的加持下,基本就拼凑出一个大概的故事背景。 姜澈不知道为什么江诩会忽然着急了起来,明明之前几天还慢慢悠悠,一直致力于跟棠渔培养感情,今天就忽然开始卷了,他这一整个上午在校园里跑来跑去,虽然没有那些学生追着,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累得够呛。 “江哥,我们现在知道了这么多信息,能确定副本BOSS是谁了吗?”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额角还有因为不断奔跑溢出的汗珠,他盯着桌上摆着的一堆纸,看的眼花缭乱,虽然他知道这所学校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BOSS的猜测,仍然是一头雾水,即便那些学生在给了好处之后会跟他说一些事情,可是说实话,有用的并不多,而且,他们似乎也不太敢说的太清楚明白。 那这就需要猜了,那么多人,得猜到什么时候去。 江诩的一侧袖子还是空空荡荡的,他也没管,刚要说些什么,有人就推开办公室的门跑了进来。 “我们知道副本BOSS是谁了!” 江诩转头。 进来的是朴灿三人,他们在今天早上的时候找上了江诩,和他达成了合作。 “他叫霍祁厌,我们在操场的一个角落找到了他的尸体,可是他现在出现在了教学楼里,啊不,现在应该是在食堂,而且,他现在跟棠渔在一起!” 朴灿的表情有些焦急,“棠渔现在很危险!” 江诩缓缓挑眉,唇角微牵,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 霍祁厌,居然自曝了? 忽然,所有玩家的游戏面板自动弹了出来,上面只显示着一句话。 【请所有玩家现在到临江中学食堂一楼集合。】- 食堂,霍祁厌亲自去打了饭给棠渔,选的都是最贵的,又细致地给他摆好碗筷。 “尝尝合不合口味。” 棠渔垂眸看着,在他虽然看上去冷淡实际上却盛满了温和期待的视线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说实话,学校食堂的饭菜都不怎么好吃,名字叫的好听,就比如西红柿炒鸡蛋就是炒西红柿,宫保鸡丁就是炒胡萝卜与花生豆,可是这样的炒法在霍祁厌这里,好像就是很好的菜了。 棠渔“嗯”了一声,鼻尖忽然有些发酸。 霍祁厌敏锐的感知到他情绪的变化,伸手握住了他拿筷子的手,“不好吃的话就不要吃了。” 棠渔抬眸看他,眼眶微微泛红地摇了摇头,“没有不好吃。” 在人设值波动的那一刹那,棠渔又低下了头,“就勉勉强强吧。” 霍祁厌扫了一眼旁边那桌的李朗三人,阴恻恻道:“眼睛不要我不介意帮你们挖出来。” 徐佑安拽了拽李朗,李朗回神,笑了一下然后收回视线,沉默了两秒才低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王允小声问道:“什么不太对劲啊,霍祁厌和棠渔?他俩之前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徐佑安道:“霍祁厌被宣布成了霍家下一位继承人,性格肯定会变得更目中无人一点,虽然棠渔是棠家的宝贝疙瘩,但是也轻易不会得罪霍家,所以小少爷即使脾气不好,也会收敛几分吧。” 李朗皱眉:“这是不是也太收敛了一点。” 话音刚落,食堂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一群人追着几个玩家冲进食堂,横冲直撞,那些学生在发现棠渔他们之后骤然停住追逐的脚步,脸色苍白不安的看着他们。 棠渔看见了最后进来的江诩,眼睛亮了亮,他还是那一身的黑斗篷,在一众人中格外的扎眼。 霍祁厌也看见了,他放下来给棠渔夹菜的筷子,看向江诩的眼神中布满了浓浓的恶意。 江诩眯了眯眸子,笑了。 懂了,鸿门宴冲他来的。 第43章 临江中学43 “亲舒服了吗?” “听说你们在玩很好玩的游戏, 不介意加我一个吧。” 霍祁厌看似是跟别人说着话,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诩,不等听见回答, 便自顾自的说道: “不过之前的玩法有些太无聊也太残忍了, 毕竟各位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贸然将各位扯进来怎么看都于理不合,可是既然那三位已经敲定了游戏内容, 我也不好驳了他们的面子。” “不如这样吧, 我选个人出来跟我打擂台, 各位可以选队站, 站对了的人,今后生活无忧,站错了的人——” 他轻笑一声,眸中没有任何笑意, “那就只能祝各位好运了。” 说是选, 实际上他们那里有选择的余地, 尤其,这个看上去好脾气的少年还是这个副本最大的BOSS。 是, 在剩余的玩家拼凑出大部分线索之后,霍祁厌的出现直接坐实了他副本BOSS的身份,虽然令人觉得莫名其妙,但是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现身,现身之后还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等着他们。 如果他们没有从朴灿口中知道受伤后怎样医治的方法的话, 他们会很高兴看见霍祁厌,可是现在既然知道了治疗方式,那些来源于学生们的追逐殴打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只要再熬个两天他们就能通关了,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棠渔放下筷子,拧眉,然后便看见了江诩冲他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那就你吧。” 霍祁厌毫不在意表现是不是太过针对,伸手一指,便是江诩。 江诩嗤笑一声,分外不屑- 站队的结果毫无疑问,没有人站在江诩那边,就连姜澈也在江诩眼神的示意下选择了霍祁厌,他很有自知之明,到霍祁厌那边他可以摸鱼,但是在江诩这边,他肯定会给江诩拖后腿。 棠渔一下子便站了起来。 霍祁厌搂住他的腰把他摁坐在腿上,很轻易地便控制住了他挣扎的动作,在众目睽睽之下,充满占有欲的将少年圈在怀中,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江诩。 “看来,江同学的人缘也不怎么好。” 棠渔拧眉,他现在是真的觉得很不舒服,哪怕之前这两个再怎么吵怎么打,他也没有像是现在这样难受过,霍祁厌现在的做法令他难过,这种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如同命运轮回一般的恶咒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心感,就像是一块儿外表香软的蛋糕切开后却是腐肉和蛆组成的恶臭内里,有种荒诞的不搭。 不该是这样的,他无法接受霍祁厌竟然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对待江诩。 霍祁厌生前都执着不屑去做的事情,怎么能在死后去做! 他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一生不该沾染上这样的污点! “霍祁厌,我们谈谈。” 霍祁厌抬头垂眸看他,只能看见少年白皙的侧脸,还有放在膝盖上那不知道什么时候紧紧攥起的拳头,令他莫名有些不安。 棠渔转头,认真道:“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江诩耳力好,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少年侧脸认真,好像在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看不完全他的表情也能感觉出他的执着。 不出意外的,霍祁厌点头了,他直接抱着棠渔起身,即使经过江诩面前的时候也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江诩没有动作,只来得及捕捉到少年看过来的一个安抚的眼神,他不自觉便笑了,实在是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还能被一直需要保护的少年安抚情绪。 “想跟我谈什么?” 霍祁厌随便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将棠渔放在较高的花坛边缘,双手撑在他身侧问着。 棠渔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我都看见了。” 霍祁厌面无表情。 棠渔不知道看没看出他眼中蔓开的冷意,继续道:“我看见你是怎么被他们欺负的,也看见你是怎么被他们背叛的,我知道你死亡的原因,也震撼于你直到死亡也不肯向恶人妥协的勇气。” 少年纤白的指尖触上霍祁厌微凉的脸颊,语气中带着潮湿的悲伤与心疼。 “霍祁厌,你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霍祁厌的瞳孔骤然缩了一下。 好……吗? 这个对他来说很是陌生的字眼,有种与他这样泥泞人生不相匹配的干净,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样代表赞美的字眼会落在他的身上,甚至不敢奢求。 他只想平平静静的生活,不需要鲜花与掌声,不需要赞美,只要普普通通的生活着,可是就连这也是奢望。 为什么! 霍祁厌的伪装隐隐有溃散的姿态,他黑色的瞳孔不断侵占着眼白的位置,周身黑气外溢,很轻易的就被偏执的想法拽进了死胡同里。 “你都看到了?” 他那卑贱肮脏的人生。 “有什么想法?” 看见他像是死狗一样被人肆意欺凌无法反抗。 “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明明就是个地位低下的泥腿子,却偏偏在他面前装出一副大少爷的高傲模样,品行卑劣,东施效颦,可笑至极! 霍祁厌冷白的脸颊上慢慢裂开黑色的纹路,恶鬼像蠢蠢欲动地挣脱着皮囊。 啾~ 少年毫不在意那冰凉的黑气和那有些可怖的脸庞,白皙柔软的双手捧上了他的脸颊,微微向前吻在了他的唇瓣上。 霍祁厌明显怔愣住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像是被忽然按下了暂停键,很轻易的便溃不成军了。 少年的脸重新恢复成冷白如玉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甚至闪过了几分无措。 “为什么?” 为什么会主动亲他?不会觉得恶心吗? 像他这样的…… “不可笑哦。” 棠渔认真看着他,声音软糯柔软:“我是说真的,能坚持自己的善良不去伤害无辜的人,你真的是一个很棒很好的人。” “霍祁厌,不要因为本身就垃圾的人去怀疑自己。” “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展现完美强大的一面也没有错。” 棠渔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霍祁厌,你不需要伪装成人类的模样,我也不在意你是不是人类,江诩是江诩,你是你,你不需要和他站在同一个身份上来证明些什么,你们两个在我心中同样重要,我确实不希望看见你们两个打架相互伤害,但我也不希望看见你捡起厌恶的方式用来作为你攻击的武器。” “你直到最后一刻都清清白白的,不该为了这样的事情染上一身污秽,没必要,也不值得。” 霍祁厌张了张唇瓣,嗡动片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嘭—— 嘭嘭——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内复苏了。 棠渔揽上他的脖颈,将柔软的身体主动塞进了他的怀里。 霍祁厌下意识揽住他。 棠渔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我想哄哄你,要亲亲吗?” 霍祁厌喉结微动,半晌,才哑声道:“要。” 这是从开始到现在以来,两个人之间接的第一个温柔缱绻的亲吻,像是夏日静谧的湖,清凉温柔,包容着一切的燥热不安,又像是春日穿堂而过的风,每一缕都藏着令人舒适的安心感。 霍祁厌伪装下的满身黑雾飘飘荡荡,末端逐渐变成浅淡的颜色,他的头顶忽然出现了一根银白色的丝线,在日光下若隐若现,直通向天空的某一处消失不见- “比我想象中的,要快了一点啊。” 虚空中,男人看着已经有一根彻底凝实的银色丝线喃喃自语,那根线在出现的时候便已经是绷紧状态了,像是催促着男人快些将他收回去,又或者,想要逃脱。 言巫看着另外一根还差一点就全部凝实的丝线,“这就是人类和鬼怪的区别吗?” 他似乎有些茫然,又微微睁大了眸子,那根丝线在他的目光下竟也在慢慢凝实绷紧,他似有所感的去寻找江诩的身影。 在棠渔和霍祁厌拥吻的不远处树荫下,露出了斗篷的一角,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 言巫微蹙了下眉,又舒展开,他放弃了少年美妙的亲吻,主动去感受江诩此刻的心情,半晌,才微勾了下唇。 原来嫉妒也是催生感情的养料吗。 算不上明显却仍能感受到酸涩的心情在胸腔里胡乱撞着,恍若火山爆发来临前的压抑遮掩了七情六欲,全身上下仅有一种愤怒到伤心的情绪幸存下来,催促着他冲出去做些什么。 可蓦的,脑海中又闪过了少年那双莹润的眼,带着安抚的柔意,像是孤注一掷的牺牲者,想要给他敲出一条活路来。 那颗酸胀难受的心脏忽然便安静了下来。 江诩闭了闭眼睛,他并非不知道棠渔的心中一定有霍祁厌的一席之地。 “霍祁厌,”不远处又传来少年柔软的声音,“你和江诩对我来说都很重要,你们哪一个受了伤我都会很难过,所以,你可不可以放过他,让他和那些同伴去查这所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少年仍然揽着他的脖颈,水光潋滟的眸子盛着让人拒绝不了的祈求,像是撒娇一般,让霍祁厌直接忽略了都很重要这样的话,直接换算成少年在跟他撒娇,不过是想让他放过一个暂时进学校的外人而已。 他都这样哄他,抱他,亲他了,他心里有他。 他们都是这所学校里的学生,说到底,他们才是一样的,没有必要因为这种小事惹他的宝贝难过,等那小子滚了,他再秋后算账也不迟。 “而且,等他查完了把事情说出来,你应该就能报仇了呀,报仇这件事,应该对你很重要吧。” 毕竟关系着能不能放下怨气去往生。 说到这里,霍祁厌周身的气息不自觉便凛冽了一瞬,又怕吓到棠渔似的,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他又亲了亲少年,“棠棠说得对,比起他,更应该解决的是那几个人。” 棠渔怔了下。 霍祁厌不太熟练的前期一个安抚的微笑:“宝宝等等我,我先去把那些垃圾解决掉。” 说完,霍祁厌的身影便在棠渔眼前化成了一片黑雾,那些黑雾围着他转了一圈才消失在空气中。 棠渔还没有回过神,不知道霍祁厌这么急匆匆的是为什么,他坐在原地呆了两秒,刚想从花坛上跳下去,就被一只胳膊截住揽着重新坐回了原地。 “江诩?!” 江诩扯了扯唇角,“还记得我呢,我还以为你早把我给忘了。” 棠渔被他这阴阳怪气的语气弄得懵了一下,“你在说什么呀。” 那沉沉的目光落在少年嫣红似血的唇瓣上,“亲舒服了吗?” 棠渔眨巴了一下眼睛,脸倏地红了,结结巴巴不敢看他:“你,你都看……看见啦……” 江诩嗤笑一声,抬手勾起他的下巴:“刚才不还挺主动的吗,怎么,到我这里就又害羞起来了?” 棠渔又尴尬又羞耻,下意识伸手去抓江诩的胳膊,求饶的喊着:“江诩……” 他的手抓了抓,声音掐在嗓子眼里,脸上的红晕霎时间便褪了下去。 江诩表情一变,暗骂了一声,想要躲却被一把抓住了斗篷,那纤白的手指发着颤,紧紧攥住那黑色的斗篷,在空荡荡的腰腹处摸了又摸。 棠渔骤然抬头看江诩,眼眶红了一圈,他的声音很轻,同样颤抖着,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江诩,你的胳膊呢?” 江诩看了他两秒,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丢它出去捉迷藏了。” 棠渔的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啪嗒,啪嗒,断了线的珠子一般,砸的江诩瞬间什么脾气都没了。 “哭什么。”他擦去棠渔的眼泪,越擦越多,无奈只能动嘴,低头吻住了他的唇。 棠渔轻轻抗拒了一下,又怕他身体上不知道哪里还受了伤,压根就不敢动,很快便被带着沉浸在这个吻里。 很久,江诩才放开他,脸上掠过几分满足,哄道:“我们棠棠还是那么甜,给江哥哥笑一个好不好。” 棠渔扁了扁嘴巴,实在是笑不出来,问道:“怎么,受伤的?” 江诩挑了下眉,在哄人和上眼药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后者的诱惑,“这里还有谁能伤到我?” 棠渔愣了愣,脑海中掠过霍祁厌那张苍白清俊的脸,是了,那天从医务室出来之前,霍祁厌就来找江诩打架了,后来江诩出现,也是穿着黑色的斗篷,他当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原来,是要藏住伤吗? 想到这里,棠渔又想哭了。 江诩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人抱在怀里哄,“没事没事,都过去了,他也没讨到好,再说了,这点伤算什么,之前受过更重的伤都有,等副本通关一出游戏就都好了,别担心,我没事的。” 棠渔虽然听进去了他说的话,却还是带着点儿哭腔,缩在他怀里小小一团,别提有多可怜可爱了。 “你们不能不打架吗?我不希望你们打架,更不希望你们是因为我打架,你们谁受了伤我都不好过的呀,所以可以不打吗?” 江诩现在正心软着,为了哄人开心自然是他说什么都好,当即点头:“好好好,都听我们棠棠的,不打了不打了。” 棠渔从他怀中探头,“真的?” 江诩心都快化了,“真的。” 棠渔这才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又问:“那你的胳膊真的会好吗?” 江诩心更软了,“真的。” 【现发布系统任务】 【请玩家棠渔将无名指出现的戒指贴在游戏NPC霍祁厌和玩家江诩的心脏位置,静置五秒钟,成功提取系统所需物质,则任务完成。】 棠渔听见声音,下意识去看自己右手的无名指,白皙的指根正圈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莹润流光,上面还有浅蓝色的光晕一闪而过,虽然款式很简单,但是很漂亮。 “什么物质?” 他有些担心的询问着:“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吗?” 【不会,放心。】 棠渔垂下眸子,心中隐有不安,明明是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真到了这一步,他却生出一些逃避的心态来,即使言巫这样说,但是总感觉有种背叛感。 【该物质需要到达一定的条件才可以收集,且需要他们心甘情愿的交付出来,你可以将实话告诉他们,让他们来选择要不要让你提取。】 【棠棠,我不会骗你,这件事情对他们来说不会有任何损伤,你相信我吗?】 “我当然相信!”棠渔下意识便这样说了,言巫在他的身体里,从一开始就在帮他,言巫是不会害他的,他信。 棠渔说完,又问道:“我真的可以把实话告诉他们吗?” 【当然,只是言语中不能泄露我的存在,避免游戏意志的捕捉,而且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棠棠说什么话,要三思而后行,一旦被游戏意志注意到,我们还有今后游戏中所有需要提取物质的对象,都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棠渔倒吸了一口气,他垂眸半晌,忽然问道:“所以,我做这些,也是在救他们是吗?” 言巫愣了一下,没有想到他会想到这一步,在某种地方,少年还真是敏锐的可怕。 【是。】 棠渔一直紧张的心情在得到了这样一个回复之后,终于松了下来。 “那我现在就问江诩。” 【棠棠,江诩先放一放,等到游戏结束之前再提取,你先去找霍祁厌,他现在已经杀了那些人,正在躁动的时候,需要你过去净化一下他心中的血气,避免失去理智。】 棠渔惊了一下:“这么快!” 【他违反了一点规则,但是影响不大,你过去让他安静下来,他失去理智的速度就会慢一些,这是游戏给他的枷锁。】 【他现在就在教学楼一层你的教室里。】 “棠棠,你在发什么呆?” 江诩捏了捏他的脸颊问着,又道:“好了,不要伤心了。” 棠渔忽然抓住江诩的手,“江诩,带我去找霍祁厌好不好?” 江诩脸上的笑容一顿,又缓缓抿成一条直线。 棠渔晃了晃他的手:“求求你了江哥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可以吗?” 江诩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又被他那声江哥哥裹挟着,最终自暴自弃一般叹了一口气,“也就是你了。” 说完,他便抱着棠渔飞身离去。 第44章 临江中学44 【提取成功。】…… 霍祁厌站在一片血红里, 周围都是刺耳惊恐的尖叫声,他的双眼血红一片,从其中看不见任何情绪, 他抬起手, 黑雾弥漫, 似有暗芒在其中闪烁,所到之处炸开绚烂鲜艳的血花。 江诩抱着棠渔来这里的时候, 就撞上了疯狂逃窜的姜澈几人, 姜澈见江诩抱着棠渔往里走, 以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赶紧伸手拉住他。 “副本BOSS发疯了江哥!” 江诩应了一声:“我知道。” 姜澈惊讶:“那你还抱着棠渔往里去?” 棠渔动了动身体,“江诩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过去就好。” 江诩皱眉。显然不赞同他说的话:“太危险了。” 【他不会伤害你,相反, 江诩跟进去只会更刺激他, 导致理智断线彻底陷入狂化状态。】 棠渔抱了一下他的脖颈, “他不会伤害我的,江诩, 你相信我。” 江诩拧了下眉,还是妥协地将他放在地上,然后捏了捏他的后颈,确保道具还在正常运行才道:“一旦察觉不对就叫我的名字。” 棠渔点点头:“好。” 姜澈拉了拉江诩:“江哥咱们快跑吧,找个地方躲起来看,别站在这里当活靶子啊。” 江诩道:“不用管我。” 姜澈见他不走, 没法只能自己跑了。 棠渔独自走进黑雾弥漫最重的教室内,隐约可以看见位于中央位置那双猩红的眼,他手心出了一层汗, 却仍一步一步地朝着那里走去。 “霍祁厌。” 他轻声喊着,周围的黑雾有意识一般的缠绕上来,微凉的气息抚过他的眉眼,缠绕上他的四肢,欢喜一般地亲昵地蹭着。 “棠……棠……” 黑雾中传来了沙哑的声音,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了出来,如玉石一般莹润的触感,伸手一握,就将棠渔扯进了中央的漩涡里。 “我的……棠棠……” 霍祁厌将下巴蹭到棠渔的肩窝里,像条狗一般嗅着他的味道,原本已经流畅的声音现在又变得卡顿艰涩起来,听得棠渔内心一阵发酸。 哪怕是知道这是霍祁厌想要的结果,哪怕知道这可能是他们这些玩家通关的条件,棠渔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心疼心酸。 “你还好吗?” 棠渔任由他抱着,双手乖巧地揽住了他的脖颈。 霍祁厌心中的郁气稍散,混沌的大脑抽回几分理智,猩红色的眸子闪了闪,有些委屈的道:“不太好。” 棠渔立马紧张了起来,“哪里难受吗?” 霍祁厌闷闷的应了一声,在他颈窝里蹭着,哼哼唧唧的模样像是谁欺负了他似的。 这样的霍祁厌是棠渔没有见过的,让他有种像是捡到了宝一般地惊喜感,他声音放的更轻了,软乎乎的问道:“那我们不呆在这里了好不好?我们去个干净的地方聊天好吗?” 那双猩红色的眸子忽然亮了亮,黑雾骤然升起彻底淹没了这片空间,再看见光亮的时候,已经是到了有些陌生的地方。 棠渔晃了下神,问道:“这是哪里啊?” 霍祁厌又恢复了人类的模样,只不过脖颈下方仍然有与表面不符的青白痕迹,他抱着怀中的少年不撒手,低头去寻他的唇瓣。 “我……想亲……你……” 棠渔愣了一下,仰头乖乖看着他,动作间全是默许。 霍祁厌也不客气,将他揉在怀里就亲了个够,感觉到怀中少年的呼吸到了极限,才不舍地放开他,却仍然一下一下地啄着。 棠渔大脑有些发晕,他喘息了一会儿,才说出来自己的目的。 “霍祁厌,我想要你身上的一件东西,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可以给我吗?” 霍祁厌垂眸看他,没有任何犹豫:“给你。” 什么都可以给棠渔,只要棠渔跟他在一起。 棠渔怔道:“你不怕我要的是什么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吗?” 霍祁厌道:“不,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了,你……不能……从我这里……要走……你自己。” 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棠渔怔怔的看着清俊无比的少年,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他没有经历过那样惨烈的人生,那他一定会成长为一个极其优秀美好的人,会有一个光明灿烂的人生。 棠渔从来没有一刻这样仇恨过某些人。 他的双眼不自觉地湿润,盛满水雾,直接扑进了霍祁厌的怀里紧紧抱着他,泪水沾湿了他的衣服,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没入了他的肌理。 霍祁厌能感受到少年此刻悲伤黯淡的情绪,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有些手足无措,“别……别哭……” 棠渔心中悲伤不已,他其实有感觉,霍祁厌此时的状态算不上好,还有言巫说的,游戏限制,玩家要想通关,面对一个失去理智的BOSS要比一个保留理智与智商的BOSS简单的多,所以,对霍祁厌的限制并不像是说的那样简单。 他现在就像是一台生锈的机器,已经变得卡顿起来,棠渔甚至能感受到他动作间与往常相比开始僵硬的动作,他是不聪明,但是不代表他就什么都看不出来,要人哄着骗着继续住在象牙塔里。 可是他又莫名相信言巫的话,言巫确认了他的猜测,他要他做的事情就是在救他们,虽然棠渔不知道为什么江诩和霍祁厌会被放到一起去,但是他不会放弃这仅存的希望。 他从霍祁厌的怀中起身,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伸手将无名指根的戒指放到了霍祁厌心脏的位置。 “可以开始了吗?” 【可以。】 “嗯。” 霍祁厌黑白分明的眸中出现了柔和的光,他抚上了棠渔的手,唇角勾起同样柔和的弧度,唇瓣微微张开,却在下一秒瞳孔一缩,踉跄着向前扑倒在棠渔的身上。 “霍祁厌!” 棠渔惊慌失措,他纤瘦的身躯撑不起霍祁厌高大的身体,踉跄着朝后倒了再去,然后贴在了温热坚实的胸膛上。 “江诩……” 江诩撑着他的身体,目光落在不知为何昏迷的霍祁厌身上,眸光深沉,却仍然温声对棠渔:“嗯,压到了没有?” 棠渔摇摇头,小脸苍白一片,“霍祁厌……” “巫,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一分钟之后就醒来了,棠棠,这个副本的通关通道已经开启了,你还有一个小时的逗留时间,在离开的时候抽取江诩身体中的物质。】 “通关通道开启了?” “通关通道开启了。” 江诩的声音也在身后响起,他扶着棠渔肩膀的手微微攥紧,空气中飘来血腥的气息,隐隐还能听见远处学生们的哀嚎。 “主要的罪魁祸首都已经被霍祁厌杀了,校园内对鬼怪的限制已经解除,他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玩家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吸引力了。” 江诩声音淡淡的,“而且,作为鬼王的霍祁厌,在杀意爆棚即将失去控制的时候,既然选择放弃了,这个副本已经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棠渔听见这些话,有些疑惑的问道:“那这样的结果,算是正常通关吗?” 江诩笑了一声,吐出棠渔并不算意外的两个字:“不算。” 棠渔的目光落在霍祁厌身上,果然不算,是游戏已经没有继续的必要了,不是游戏结束了。 “霍祁厌,会怎么样?” 江诩思索了一瞬,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在很久之前游戏副本也曾出现过类似的情况,那个副本被彻底关闭了,听说里边的NPC全部被回收重造,好像是故障过多,宣布销毁,那个副本也没有再开启过。” 棠渔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棠棠。” 霍祁厌忽然出声,慢慢站直了身体。 棠渔回神,慌忙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是很难受吗?” 霍祁厌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充满了澄澈与温和,眼眸深处似有银白色的流光闪过,他伸手将棠渔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心中的不甘与戾气被呼啸而来的记忆冲的四散,随后变得趋于平静,只剩下了对于棠渔放不开的贪欲。 原来,原来—— 他深深吸着棠渔身上的味道,随后在棠渔耳边用仅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道: “别害怕,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永远不会放弃我的棠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他说的话要相信,他绝对不会害你。” 说完,霍祁厌抬头,温柔的注视了棠渔半晌,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江诩就这样看着,没有生气也没有阻止,他探究的目光落在霍祁厌身上,心中奇怪的感觉愈演愈烈,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了,甚至,他现在看霍祁厌,还有种来自灵魂中熟悉的颤栗感,就好像—— 他们是一个整体。 霍祁厌没有吻多久,他用指腹轻拭了少年唇瓣上的水光,额头抵了过去。 “棠棠,再见。” 说完,他放开手,意味深长的看了江诩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棠渔伸出手,却只攥住了一片空气。 “霍……祁厌……”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霍祁厌为什么会跟他说再见,在想到不好的事情之前,他却又想到了霍祁厌在他耳边说的话,他要他相信言巫。 所以,他们是会再见的,对吧。 提取物质后的霍祁厌走的干脆利落,让他心中有些不安,所以他目光中出现江诩的脸的时候,竟有些退缩,他不知道从江诩身体中提取那种物质之后,江诩是不是也会向霍祁厌一样,跟他说一声再见。 “棠棠?” 粗糙的指腹擦过少年柔嫩的脸颊,“怎么哭了?” 江诩变出一个小蛋糕,喂了他一口,哄道:“乖,不哭了,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江哥哥陪着你好不好?” 棠渔乖巧地吃了,他喂一口,他吃一口,直到将一整个小蛋糕吃完。 “江诩,你想尝尝小蛋糕的味道吗?” 少年眼眶红红,却努力扬起一个甜甜的笑容,他将江诩推在墙壁上,垫着脚亲上了他的唇瓣。 一滴泪流过脸颊,辗转湿润了两人的唇,然后堙灭在蛋糕的香气中,不留一丝苦涩的痕迹。 江诩温柔回应着这个吻,好像也有所感,这是他们最后的狂欢。 地面上霍祁厌仰头看着高台上只露出两个脑袋的人,清亮的眼眸逐渐被灰暗所取代,最后变得黯淡无光,漆黑的雾缠绕着他,没过头顶,猩红的眼眸闪烁着,尽是毫无理智的血腥。 吼—— 临江中学本来的BOSS在这一刻觉醒,迅速投入追击学生的厮杀中去。 【距离游戏副本结束还有十分钟。】 棠渔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江诩似有所感,对上了他那双氤氲着水光的清亮眸子。 “棠棠,该离开了。” 棠渔看着他,执着的问:“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吧?” 江诩打开游戏界面,对他发送了组队邀请,“对。” 棠渔看着组队成功的字样,心中的不安才缓缓消失些许,知道不能再拖了,他看着江诩,道:“江诩,我想……” 江诩没有让他说完,拿起他的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好。” 棠渔愣了一下,“你怎么……” 江诩笑眯眯道:“我的听力很好,你能对我做和霍祁厌一样的事情,我也很开心。” 【提取成功。】 棠渔靠在墙上,接住了江诩坠下的身体,同样是一分钟后,江诩醒来。 “江诩……” 江诩朝他伸出手,“走吧棠棠,我们该出学校了。” 棠渔看着他的笑脸,将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紧紧握住。 “好。” 第45章 旧神逃亡1 一个低贱的神仆也配给吾甩…… 【恭喜通关】 低磁好听的男声和空气中绚烂的字样逐渐在意识中远去, 最后,彻底归于一片沉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光亮刺入静谧的黑暗, 带来了橘红色的光影, 身侧似乎是有人在喊, 棠渔眼睫颤了颤,撑着酸涩的眸子慢慢睁开了眼。 “小鱼!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棠渔转头, 率先看到的是一只白白软软的手, 有些肉感, 不是修长纤细的那一挂, 手背骨节处有两个浅浅软软的窝,顺着那只手看过去,是一张同样白嫩嫩肉嘟嘟的脸,虽然肉肉的, 却并不影响他的好看, 像是一团雪白的猫成了精一般蹲在他床边。 那双浅琥珀色清亮的猫眼里有些焦急和担心, 见棠渔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不说话,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小鱼,你不舒服吗?” 棠渔的唇瓣有些干涩,“星星?” 安熠星收回手,担忧道:“是我啊,小鱼,你怎么了, 是做噩梦了吗?” 棠渔看着天花板,噩梦吗? 他坐起身,揉了下额头, 游戏中发生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那样清晰的感知不是一个噩梦就能解释的事情。 “星星,你怎么来了?” 棠渔转移了话题,他不敢跟安熠星说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是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且危险,二是,他不确定游戏拉人的条件是什么,万一像是小说里说的那样根据关系远近或者被告知后吸入游戏,那样对安熠星很危险。 安熠星以为他是睡蒙了,欢快道:“我来找你玩呀,我都来一个多小时了,你一直睡一直睡,这都快中午了。” 棠渔伸手揉了一下他的脸颊,一往常一般无二的软软触感让他终于有种踩在实地的感觉,“好啦,委屈我们家星星了,中午请你吃好吃的!” “芜湖!”安熠星高兴起飞,拉着棠渔的胳膊就要把他拽起来,“那快点快点,你们家星星已经两个小时没有吃东西啦!” 棠渔失笑,心情也在他可可爱爱的模样下轻松了几分,他顺着安熠星的力道起身,又怔了一下,忽然发觉有些不对。 他记得他之前是在桌前赶论文呀,现在怎么跑到床上来了? 难道,之前他真的是做梦? 棠渔晃了晃脑袋,他之前经历的一切不像是假的,可是他的记忆停留在坐在桌前写论文这一点和现在躺在床上这一点又相悖了,弄得他都不确定是在梦里写论文还是…… “巫?” 他试探的叫了一声。 【嗯。】 男人的声音有些小,小到有些失真,棠渔听见了回应,有种说不上来是失落还是欣喜的感觉席卷而来,让他怔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好消息:他认识的江诩和巫还有霍祁厌都是真实存在的,他真的在一个完全陌生而危险的地方被人保护着完成了一场冒险。 坏消息:他平静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小鱼!你怎么又发呆啦!” 一只肉爪爪在他眼前挥了挥,安熠星一屁股坐在床边担忧的看着他:“怎么总感觉你怪怪的,要不我们不出去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棠渔心中一暖,抱抱他道:“我没事的,就是有点儿睡懵了,星星,我中午陪你去吃饭,但是下午不能陪你玩了,我,有点儿事情找我爸妈。” 安熠星抱着他拍了拍,“好哦小鱼,你没事就好,出去玩我们下次也可以嘛,这个不重要~” 棠渔又抱了他一会儿,才起身。 安熠星看着他去浴室洗漱的背影,眉头狠狠皱了起来,他敢确定,小鱼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事情了,要不然不会这样像是想要从他身上汲取温度似的抱了他很久,可是,小鱼不想说。 少年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不打算刨根问底,小鱼不想说有他不想说的道理,自己只需要在小鱼需要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就好了,嗯! 棠渔跟安熠星一起吃了午饭互相告别之后,就蹲在马路边给父母打电话。 他知道父母都去上班了,可能现在手头上有重要的工作要忙,可是不管他是任性也好还是无理取闹也好,他就是想跟父母呆在一起,一起出去吃吃喝喝或者看电影去游乐场,只有这样才能抚平进入游戏之后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的恐惧- “说!是谁把他们放走的!” 啪—— “你是哑巴了吗!说话!你那是什么眼神!一个低贱的神仆也配给吾甩脸色?!” 啪—— 破空声飒飒,鞭子打在血肉上的声音刺耳的令人头皮发麻,棠渔从一阵眩晕中回过神来,就听见了算是意料之中的,不属于自己行为模式的前情提要。 啪—— 第三遍即将要挥下的时候,棠渔终于重新获得了身体控制权,电光火石间移动了一下身体,那鞭子挥打在男人旁边的地面上,比之前的声音更加刺耳恐怖,却只在男人的胳膊上留下了堪称仁慈的红痕。 虽然还是不可避免地剐蹭到了,但是比之前鞭鞭血肉开裂的情况要好的太多。 棠渔接受的速度也比上次快了太多,他注视着面对着他单膝跪地,即使身上全是沁出血色的鞭痕脊梁也从不曾弯曲一点的男人,没忍住微微倒吸一口凉气,男人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太凄惨了,可是,也有点儿太漂亮了。 男人的皮肤是小麦色,五官没有一处不完美,一头褐色海藻般及腰的卷发披在身后,头上戴着金色的额饰,他的眼睛是浅紫色的,像是一块儿晶莹剔透的紫水晶一般,但是那眼神并不像紫水晶那样温柔,充满了坚韧与漠然的神色。 他有种灼灼生辉的旺盛生命力之美,而现在的模样就像是一朝受难的神子,即使被折断了一身傲骨也不曾屈服,即便身处下乘,却依然有种身居高位的压迫感,而造成反差的就是那一身的伤痕,明明硬生生的承受了,却不肯再受辱更多。 棠渔深吸了一口气,看着他身上的伤,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虽然不是他干的,可是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他干的。 鞭子像是烫手的山芋一般被扔到地上,手柄上镶嵌的宝石磕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脆响,那声响令男人的眼睫微微颤动一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眸中竟掠过一分怀疑之色,只不过下一秒就被好好的隐藏起来,恢复了那副漠然的模样。 这熟悉的开头让棠渔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有了猜测,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双紫水晶一般的眸子,索性转过身体,避免在不经意之间造成人设的偏移。 {游戏副本名称:旧神逃亡} {本场游戏人数:15} {游戏背景:旧世界秩序崩塌,新世界随之诞生,旧神之力消退,新神之力上升,而世界初始,神格便是固定不变的,新神想要彻底取代旧神成为世界之主,就要获得神格,激活神位,灭杀旧神。} {玩家棠渔本轮身份:新神之生命之神,该身份属于副本NPC角色卡。} {请注意,抽到NPC角色卡的玩家需要维持该角色人设属性,不得出现大幅度偏离,若偏移人设过多,将会引起该副本NPC的仇恨值,NPC仇恨值一旦超过50%,将优先吸引鬼怪的攻击。} {本场角色卡属性:恶毒、自大、以折磨与羞辱为乐的新世界神明} {游戏通关条件:存活一周。} {游戏身份阵营特殊通关条件:获得神格并且激活神位。} {支线额外奖励:若有玩家能在游戏通关时成功保留神格并且成功承袭继任神明之位,则将获得游戏商城出品盲盒道具一份,有几率开出S级道具,最低B级道具。} {注:由于本轮游戏玩家棠渔的身份与其他玩家的身份冲突率为百分之九十以上,所以进行48小时的身份保护期,在保护期间,玩家棠渔的存在感降低,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不会引起其他玩家的注意力。} 蓝色光屏逐渐在眼前隐去,棠渔瞳孔地震,他忍不住又调出游戏面板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通关条件,整个人都木了。 所以,别人都是支线额外奖励,可做可不做的任务,而他,是必须? 他要保证自己能活一周的情况下再从其他玩家那里抢个神格过来? 这是什么地狱模式开局?! 棠渔看着面前空旷奢华的大殿,只觉得自己的前途就像是这个大殿,看上去光鲜亮丽,其实,什么都没有。 不过还算好吧,最起码这次一开始不是就把人打死了…… 棠渔苦中作乐,就听见言巫似乎是没忍住一般在他脑子里轻笑了一声。 少年的小脸登时便皱了起来,细看去还有几分哀怨。 “巫,你是在笑我吗?” 【没,】他的声音细听之下还有几分笑意,【我怎么会笑我们棠棠呢。】 棠渔恍惚了一下,只觉得他这个语气有些熟悉,像是—— “江诩……” 棠渔喃喃出声,又赶紧打开游戏面板找到组队界面,双眸亮晶晶的,一遍动作一遍对言巫道: “游戏组了队下一次副本就能匹配到一起对吧!” 言巫没有出声。 棠渔亮晶晶的眸子在打开组队界面的时候倏地顿住了,列表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江诩呢?” 第46章 旧神逃亡2 “小糖糖,我好看吗?”…… 校园中的夕阳染上了不祥的血色, 江诩牵着棠渔的手走到门口,目送着他通关游戏后,眼中银芒闪烁, 待看不见那道令他贪恋的身影, 转身回了校园。 黑雾弥漫, 猩红血色的双眼冷漠的盯着被裹挟进来的男人,那双盛满光彩的眼睛慢慢变得灰暗, 在鬼物动手之前, 便悄然无息的失去了所有生机。 符合逻辑的存活, 符合逻辑的消失。 言巫从记忆中抽身出来, 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对棠渔解释,那具身体早在一次高级游戏的时候就已经游戏失败了,只不过他趁虚而入支撑着那具身体继续存活, 从而瞒过了游戏的监察。 当时不觉得有什么, 可是现在随着灵魂之力的回归, 七情六欲逐渐被填补,言巫却因为这个犯了难, 他是可以解释清楚,可是这些事情对于棠渔来说不是他说清楚就能那么好接受的。 而且,游戏的监察无处不在,棠渔心思简单,心中想什么几乎都写在脸上,对他来说知道这些事就像是身边放了一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太危险了。 言巫思索着,还是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打算引导棠渔慢慢自己发现。 【上个副本到后期已经开始不稳定了, 大概是没有加上。】 棠渔表情有些失落,却也没有怀疑言巫说的话,“原来是这样吗……” 【有人往这边来了。】 棠渔被瞬间转移了注意力,他回过头,正好看见一个红色的小辫子从殿内的柱子旁探了出来,随后便是一双如湖水般静谧幽深的绿色桃花眸。 “哦呀~原来你在这里呀。” 桃花眼的主人弯起眼睛,那池静谧的湖水微微漾起波澜,显得更加湿润惑人了。 “他们让我来叫你,去中殿参加会议。” 他从柱子后走出来,皮肤极白,穿着一身红色鎏金衣袍,只漏出一只的莹白耳垂上坠着繁复又华丽的耳坠,手臂上带着金色的臂环,上边坠着一圈绿色的宝石,红色的衣袍侧边高开着,一条修长的腿在走动间若隐若现,看似纤细却在行动间可以看到流畅又充满爆发力的肌肉线条,简直是活色生香。 比那双眼睛更加令人震撼的美貌完全展现在棠渔的面前,让他微微失神,不同于仍然跪在地上的神仆那种坚韧如骄阳般的美,他像是一池春水的具象化。 棠渔怔怔的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精致小巧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好像会发光诶…… 男人看着他呆愣的模样,桃花眸微微眯了眯,目光中迅速闪过什么,他唇边挂着醉人的笑容走到棠渔面前,微微弯下腰,修长好看的手指微抬起他小巧的下巴,那细腻柔软的触感让他没忍住摩擦了两下。 “小糖糖,我好看吗?” 棠渔被扑鼻而来的好闻香气还有那美颜暴击击中了,充满诱惑性的声线一落下,大脑就晕晕乎乎的想要缴械投降,他刚想点头,就听见言巫补充了游戏信息。 【魅惑之神——南明。】 【棠渔自认清高自傲,不屑与这种掌控情爱欲望的神明为伍,每次见了南明都躲得远远的,像是躲瘟疫一般,即使不得不说话,也会恶语相向,不留任何面子,生怕南明会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他,着了魅惑的道,在他看来,魅惑之神根本就不应该存在,目前得知的信息为双向厌恶。】 【南明在以往的相处中,以恶心棠渔为乐,棠渔越看不上什么,他便越做什么,只要棠渔不高兴了,他便高兴了,所以,会在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对棠渔进行魅惑。】 棠渔有些涣散的眼眸倏地变得清明,命悬一线的感觉令他迅速清醒,他点下的头变成了晃着脑袋甩开南明的手,然后快速拉开跟他的距离,努力做出一个厌恶的表情来。 可是抬眼看一眼,刚打好的腹稿一下子就散了个干净。 究竟是谁能面对这样的脸狠心说厌恶的话啊!! 少年忍不住在心中大声哀嚎,即使清醒了一些再看,南明依然是那种足以当成武器的美貌,他似乎是不懂发生了什么,像被抛弃了似的,桃花眼微微垂下,充满了无辜破碎的感觉。 棠渔已经想要冲过去道歉了。 “离……离我远点!” 他别开眼,又咬了下唇清醒,才努力挤出这几个字,那软嫩嫣红的唇瓣失去血色又快速充血,白皙漂亮的耳朵也通红一片,声音结巴又干涩,倒像是羞到了极致的色厉内荏,没有一点儿攻击性,带着不自知的绝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在心中疯狂道歉,唇抿的更紧了,身体僵硬的姿态即便是仍然单膝跪在地上的男人也看得出来,他的目光略过不远处被扔掉的鞭子,又转到少年通红的耳朵上,在那探究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及时垂下了眸。 南明的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唇角微勾,又看向一直没有再看他的少年,那柔软的黑发乖巧贴在他的脸颊上,身上穿着的是极其古板的浅绿色长袍,眉心坠着一颗与长袍同色系的宝石,其他地方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儿配饰。 以往看只觉得古板无趣又恶毒讨厌,明明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却偏要装出一副多清高的样子来打压所有看不惯的神明,而现在看,竟让人觉得有些可爱。 可爱到想扒了他那身遮盖得严严实实的长袍,看看底下的皮肤是不是也变成了代表着·淫·靡·的粉色,还有那身皮,像不像那下巴上一样细腻温软,让人流连忘返。 南明垂在身侧的手指捻磨了一下,舌尖舔了舔唇瓣,绿眸中掠过一丝攻击性,又被那层层春水掩盖。 “你的神仆又做错了什么?让你生了这么大的气。” 南明迈步走到他面前,牵过他的手攥在掌心看他因为握鞭子而刻下的印痕,看似轻飘飘的力道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棠渔想收回手,可是收了半天,都动弹不了一点,倒让他自己累的气喘吁吁,那被攥出来的红痕很快便晕开了,落在那双绿眸中,染得那双眼眸变深了几分。 南明揉捏着掌心中软嫩的手,浓密的眼睫半阖着,遮盖住了眼底晦暗的神色,他凑近了棠渔,在他鬓边轻轻嗅了嗅。 “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这么软呢?” 第47章 旧神逃亡3 我自然是比你金贵的。 不知道是由什么组成的好闻香气瞬间将棠渔包裹在其中, 那香气中似乎有什么熟悉的味道一闪而过。 棠渔本能的便追逐着那一丝熟悉的味道向前凑了凑,距离瞬间被拉开,南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忽然转身离去。 “快点儿吧, 奈萝的脾气可不怎么好。” 棠渔回过神, 他的人设值并没有波动,也就是说, 刚才他的反应都在这张角色卡的合理范围之内吗, 不知怎的, 他竟松了一口气。 南明离开了, 棠渔才发现大殿中还有一个人,言巫再次解锁人物资料。 【神仆——千夜。】 只有名字,没有多余的解释,但是光看他身上的鞭伤, 便知道“棠渔”平常是怎样对待他的, 而南明的态度又表明了这种对待有多么的稀疏平常。 棠渔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冷着声音道:“起来吧,好好想想你错在了哪里。” 千夜抬头看他, 那双紫色的眼睛里飞快地划过一道诧异,他顿了一下,尝试起身,见棠渔并没有什么反应,才完全从地上站了起来,眸子深处尽是不可置信。 到目前为止人设值没有任何波动, 棠渔心中思索着那所谓的会议,飞快看了一眼千夜满身的伤,拧眉, “把你的伤处理一下。” 千夜看着那浅绿色的衣袍消失在拐角,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胳膊上仍渗血的伤痕,随后目光又转向地上扔着的鞭子,他向前走了两步,弯腰捡起来,上边还带着他的血迹。 处理一下伤? 千夜忽的嗤笑一声,他的伤怎么处理,哪次不是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他才动用神力治愈,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不过,刚才的棠渔,好像有那么一点儿不对劲,是错觉吗,还是,他又想到了什么折磨人的方法要对付他。 千夜随手将鞭子扔到地上,淡金色的光芒游走于他衣袍下的身体表面,神力运转之间却并不是治愈伤口,而是更加撕裂了原本就血淋淋的伤口。 既然有异,那便尝试一下- 中央神殿。 棠渔走进去的时候,里边已经站了很多人,或许应该称之为神,但是,果然还是感觉很奇怪啊。 他绷着表情走进去,从穿的服饰上可以看出地位的高低,除去高台上那些穿着各色服装,发色各不相同的神明之外,其余在台下的都是统一的白袍,在他行走进中央神殿的刹那都看了过来,然后随着他脚步的变化从后往前依次行礼。 “每次都是你来的最晚,非要三催四请的才肯纡尊降贵的过来。” 刚走到高台,一个蓝色长卷发的萝莉便阴阳怪气的出声,她坐在桌子上,蓝白相间的衣袍下晃荡着一截莹白的小腿,甜美的模样却做出了嫌恶的表情,说完便看向一边,像是顾及着什么没有再做出什么挑衅来。 按照他的脾气,现在肯定是要反击的,棠渔垂了垂眸子,这个人设和之前的人设其实差不多,她阴阳怪气却并没有指着他的鼻子骂,而且旁边人好像习以为常的模样,就证明了可能他们之间谁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最多就是互相刺两句,就像是上一个副本他不能对李朗他们做什么一样,现在他也不能对同等级的这些神明做些什么。 而且,棠渔看了一眼底下白压压的一片,感觉在这些人面前,应该也不允许他们做出有碍身份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他抬眸冷冷扫了蓝发萝莉一眼,开口道:“我自然是比你金贵的。” 蓝发萝莉愣了一下,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她蹭的一下子从桌子上跳下来,手上凝聚起水蓝色的箭,登时便要朝着棠渔打过来。 棠渔没想到她会动手,吓得瞳孔缩了一下,是他判断失败了? 那道水蓝色的箭还是没有从蓝发萝莉的手中打过来,它走到半空,就被一道白色的神力打散了,一个金发男人淡淡的看了蓝发萝莉一眼,似是警告的喊了一声: “奈萝。” 奈萝生气地跺了跺脚,触及到金发男人的视线,不甘愿地将头撇到一边不说话了,一个栗色头发编成麻花辫的温柔女人走到她身边,似是在轻声安慰她。 “什么东西嘛!他这种恶毒又残忍的家伙凭什么是新世界的神明啊!” 声音不大却瞒不过五感清晰的神明们,漠然,戏谑,厌恶,种种视线都聚集在棠渔的身上,看得他如芒在背,也明白了一点。 在这个副本里,他的人缘大概是不怎么好的。 在他还在思索该怎么应对的时候,金发男人开口将事情翻了个篇。 “既然都到齐了,那我们的会议现在开始。” 棠渔微微松了一口气,庆幸他出声的及时,刚才那一瞬的杀意让他回神后才发觉出了一手心的冷汗,他不知道神力该怎么催动,如果要应对的话,肯定会露馅,而且,还会重伤,可是他的人设值并没有什么波动,就意味着其实他并没有偏移人设,像是刚才那样说是可以的。 那奈萝为什么要对他动手?难道真的是他对目前的情况判断失误了吗? 棠渔一心二用,因为刚才的事情有些集中不了注意力,仔细观察他的话,才能发现他的指尖是在微微颤抖着的。 如果是江诩和霍祁厌在这里,一定不会让他受这样的委屈。 棠渔莫名的就想起了这句话,唇瓣微微抿了抿,失落的眉眼映衬的额间宝石都有些暗淡无光了。 南明从刚才开始便一直观察着引起他新的兴趣的棠渔,没有过他在遭受攻击那一刹那的震惊与恐慌,也没有错过他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有,空气中似乎飘散着什么微微湿润的清甜的味道,他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瞬,透过皮肉与指骨,清晰的捕捉到了少年纤白手指中隐藏的浅浅水渍。 在散发清甜味道的源头。 那是完全陌生的,没有从棠渔身上闻到过的气味。 绿眸恢复原状,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思索着新神被夺舍的可能性。 他在失落什么呢,是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没有庇护的场所了么。 第48章 旧神逃亡4 “千夜,放开我。”…… 会议的内容无非就是追捕旧神, 新世界伊始,神格未定,除神殿外外边皆是一片沙漠焦土, 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 而神殿之内错综复杂, 即使地毯式搜索,藏十几个人也很容易, 除非每个地方都有人排查站岗, 可是按照大殿内站着的神使人数来看, 这是不现实的。 棠渔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 倒是没有人再来招惹他,只不过,总感觉有道视线若有若无的注视着他,但是介于不节外生枝, 棠渔也没有去管那道视线是从哪里来的, 只当做全然不知的模样。 “还有谁有不同的建议吗?” 金发男人扫视了一圈, 见没有人说话才收回视线。 “都去忙吧。” 棠渔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才微微放松一点,他没有立即就离开, 而是站在原地磨蹭了一会儿,见周围没有什么人注意他,才悄然离开。 “还好人缘不好,没有人来找我说话。” 少年逃离了中央神殿之后便越走越快,一边走一边跟言巫说着话。 “如果有人过来找我说话,这么多人听着, 没准就会露馅。” 言巫知道他是靠说话来缓解紧张,也跟着慢慢安慰。 【棠棠别怕,我一直陪着你。】 棠渔表情柔软, 糯糯的答道:“我知道的。” 顿了一下,又小声的,似乎是不太好意思的道:“还好有你,哥哥。” 言巫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棠渔回到一开始的大殿,里边这个时候已经空无一人了,他这才打量起这个地方,各种奢华的宝石堆砌在墙面上,屋顶上,使得整个大殿既华丽又浮夸,而因为宝石金箔的璀璨,即使胡乱堆砌着也有种奇异的美感。 空旷的殿后便是一间布满华丽帷幕的巨大卧室,先不说那些稀奇古怪的看上去就很贵的家具,光是中间那张床,目测也要有三米,棠渔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床,嘴巴微微张开,模样有些呆。 “他是自己一个人睡吧……” 棠渔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张大床而不受控制地思想歪曲,他喃喃出声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脸一下子就红了。 【是。】 言巫的回答中带着几分笑意,让棠渔的脸颊更红了,他轻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看看卧室里边还有什么吧。” 卧室的左边连接着一个花厅,连接着木质长廊通往温泉花园,卧室的右边连接着一道长廊,不知道通往哪里,卧室的角落里有一道不起眼的小门,上边有一道锁,只不过这个时候是开着的,棠渔推开门,阴冷潮湿的气息骤然扑面而来,那是一道狭窄的,向下的阶梯。 里边黑洞洞的,只有借着外边的光才能看见一点地面,地下似乎有风,丝丝凉意带上来了浅浅的血腥气,棠渔握紧了门上的把手,有些纠结是要下去还是关上门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咳……咳咳……” 正想着,底下传来隐约的轻咳声,那声音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痛苦似的,让棠渔占据上风的离开心思又摇摆了一下,他记得一直没有看见的千夜,是不是…… 棠渔收回手,迟疑了一瞬,还是迈步走了下去。 楼梯一共有两层,下到最下面的时候便能看见隐约的昏黄光亮,那光跳动着映照在墙壁上,拐角,便是一张简陋的桌子,桌上放着一个烛台,那跳动的昏黄光芒便是从那里发出的。 蜡烛照亮了这华丽宫殿下这堪称破败的一角,除了桌子之外,仅仅在不远处有一张狭小的床,浑身破破烂烂的千夜蜷缩在上边,手脚都伸不开,还在时不时的咳着,那压抑痛苦的声音只听的人心里发颤。 棠渔的眉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心中的忐忑化为一种说不上来的气愤与难受,这个地方他站着都勉强站直,转个身都困难,更别说千夜了,这哪里是给人住的地方,更何况他身上还带着伤! “千夜。” 他喊了一声,床上蜷缩着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依然闭着眼睛时不时咳着,即使他皮肤不白,又是在昏黄的光线下,也依然阻挡不了那脸颊上烧出来的不正常的红晕, 好像是晕过去了。 棠渔走到他面前蹲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 离得近了,更能闻见从他身上溢出来的血腥气,也能看见那衣衫褴褛之下崩裂渗血的伤口,棠渔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更深的皱了起来。 这个地方又湿又潮,他身上的伤没有经过任何处理,难怪会变得这样严重,但是四周看了看,这里也不像是有药物的样子。 棠渔收回视线,既然千夜晕着,那也就没有人设值这一说了吧,反正他做什么他也不会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先把他带出去,一直在这种地方待着,就算没有伤也要呆出病来。 说干就干,他尝试拉起千夜一条手臂搭到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起身打算把千夜拽起来,可是没有拽动,而且因为拉扯胳膊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迹,棠渔感觉那湿哒哒的触感蹭过侧颊,吓了一跳,刚想把他的手臂放下来,就被一股大力裹挟着坠了下去。 “唔……” 棠渔趴在千夜身上,黏糊糊的血沾满了他干净的衣袍,狭小的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了一般,他压着千夜结实坚韧的身躯,腰被一条铁钳似的手臂狠狠箍住,不让他逃离半分。 “嘶——”棠渔动了一下,腰上的手臂勒的更紧了,紧的发疼,他不敢再动,以为千夜醒了,只能喊他:“千夜,放开我。” 男人的眼睛仍然紧紧闭着,动作没有任何放松的意思,唇瓣微张着,模模糊糊发出痛苦的呓语:“救救我……” 棠渔抿了下唇,见他没醒,便小心的问道:“药在哪里?” 这句话好像并没有起什么作用,昏迷中的男人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他只是不断呓语着,将棠渔抱在身上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开。 “救救我……” 他不断呓语着。 “请用神力治愈我……” 第49章 旧神逃亡5 神力 神力? 棠渔捕捉到关键词, 不由想到了之前奈萝手中凭空出现的蓝色水箭,那就是神力幻化吗,可是, 神力又该怎么催动呢? 他抬起自己的一只手看了看, 又五指蜷缩着抓了抓, 什么都没有出现。 “嗯……” 全身所有的力气都努力集中到了掌心之上,只能感受到细微升起的热意, 棠渔心中一喜, 可是等了半天, 也无事发生。 棠渔看的专注, 完全没有注意到被他压在身下的男人双眼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暗紫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默默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少年尝试了半天也没有催生出什么神力,他有些泄气地把手耷拉了下去, 整个人便像一滩猫饼般趴在了千夜的身上。 “怎么办呀哥哥。” 他在意识中问着言巫, 语气像是撒娇又像是委屈。 【乖, 哥哥教你。】 言巫语气温柔, 【闭上眼睛, 仔细感受你的身体。】 棠渔乖巧地闭上双眼,眼前漆黑一片,他按照言巫说的,仔细感受自己的身体,漆黑持续了几十秒的时间,然后, 骤然升起一点浅绿色的荧光,那荧光像是烟雾一般飘在那片漆黑的海中,像是羞赧的隐世的精灵, 悄悄打量着新的世界。 “哇……” 棠渔被这神奇的一幕惊艳到了,他忍不住伸出手,又反应过来他根本触碰不到,只能放下手惊喜的看着,那浅莹绿色的光像是感受到了他的喜爱,活泼的开始跃动起来,一点点增加着,填满了整片黑暗。 【睁开眼睛。】 棠渔听着言巫的声音慢慢睁开了双眼,刹那,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手心中出现的浅绿色光团,里边隐隐有淡金色的光点闪烁,美轮美奂漂亮极了。 “这就是神力吗?” 言巫看着那其中淡金色的光点,又看了看调出来的关于新生命之神神力的预览图,微微扬了扬眉。 这是棠棠被分解为数据读取出来的灵魂之力吗,竟然可以改变原有的神力。 那充满攻击性隐隐泛着暗黑光芒的绿色神力在棠渔接管了这个身份之后变得圣洁温柔起来,又充满了勃勃生机,好像能包容所有的痛苦与不安,将一切事物温柔治愈。 【对,这是属于棠棠的神力。】 棠渔怔了一下,总感觉这句话哪里奇奇怪怪的,但是他也没有太在意,将那漂亮的小光团小心翼翼地推近了千夜身上的伤口处,浅绿色的荧光中飞舞着淡金色的光点慢慢渗入千夜的身体。 千夜只觉得身体中像是被注入了一股暖流,又像是羽毛一般轻轻柔柔的拂过他的身体,和之前那种即便是治愈之力却仍然对他的身体同时进行大肆破坏的神力完全不同,这道神力依然是生命之神的神力,却又不是。 他搭在棠渔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身体中游走的神力忽然消散了,他拧了下眉,便听见少年在他身上小声嘟囔。 “是把他弄疼了吗?不会我用错了吧,可是这伤口都已经愈合了呀。” 他微微睁开眼,装作刚清醒过来的模样,“咳咳……大人?” 棠渔听见这声音,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便要往下窜,可是腰被人箍着,只能像只小乌龟一样四肢划拉,再加上那一身绿色的袍子,看的千夜差点儿笑出声来。 他醒了他醒了他醒了! 人设人设人设! 棠渔满脑子都是这几个字,属实是被他突然的清醒给吓到了,尤其是他们现在的姿势,不管怎么想都不正常啊,尤其是千夜这幅样子还是拜“他”所赐。 千夜将他慌乱的模样尽收眼底,眸底暗紫一闪而过,思索了一瞬,再次闭上了眼睛,呢喃着重复着“大人”这两个字。 棠渔的动作停了下来,悄咪咪的去看千夜的眼睛,发现他还闭着眼睛,这才发现是虚惊一场,他松了一口气,累呼呼的趴在千夜身上喘气。 “原来是说梦话啊……” 他伸手将千夜的胳膊挪开,原以为要费很大的力气,可是没有想到竟然很轻松就扒拉到了一边,顺利的有些奇怪了。 棠渔眨巴了一下眼睛,赶紧从千夜身上下来,防止等会儿再被捞回去,他重新蹲在千夜床边,小心查看着他的伤口,见有些地方仍然狰狞一片,又继续用神力治愈。 等治愈的差不多了,才重新站起身,捶了捶发麻的腿,生怕千夜再醒来,赶紧匆匆离开了。 狭窄的地下室里重回安静,那种潮湿寒凉的感觉随着少年身上甜香的消失逐渐溢满整间地下室,千夜睁开双眼,那双眼清明一片,怀疑的神情逐渐凝实,最后变成一片坚定。 现在的这个棠渔,绝对不是之前的棠渔。 他究竟是谁? 千夜摸了摸胸膛,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少年温软的触感,之前该落在他身上的最后一鞭子落空了,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棠渔就被换了,可是,上一秒还是之前的棠渔,下一秒便成了现在这个棠渔,究竟是什么方法会造成这样的转变呢? 还是,之前的生命之神不是真正的生命之神,现在的这个才是。 也不对,现在的这个棠渔好像很怕让他看见些什么,千夜坐起身,目光沉沉的看向不远处向上的阶梯,然后站起身迈步朝上走去。 棠渔回到卧室,这才看见自己身上被蹭的血迹斑斑,他扯着袍子看了看,准备脱了衣服去洗个澡。 衣袍看上去很简单,可是解起来很是麻烦,他扯了半天也没有扯开,倒是把自己弄得一团糟,扯到最后,他也有些急了,胡乱把衣服扯了扯,站在原地生闷气,气着气着眼睛又红了,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件衣服气到哭。 一双手忽然从身后伸了出来,放在了被他扯乱的腰带上,修长的手指像是最完美的艺术品,轻轻松松的就把他胡乱扯成死结的腰带给解开了。 棠渔看着那双好看的手把他的腰带解开,才回过神来,猛地转身,便看见了千夜那张每看一次都会被惊艳到的脸。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只不过身上仍然穿着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大片的肌肤从破烂的衣服缝隙中露出来,隐约能看见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 棠渔扫了一眼脸就红了,他往后退了一步,强撑着气势凶道:“谁,谁让你离我这么近的!” 第50章 旧神逃亡6 将他吃进肚里去! “服侍大人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千夜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棠渔的神色, 又模棱两可道:“大人今天……” 他没有把话说完,只微微露出一个有些不解和疑惑的表情。 棠渔心中咯噔一下,闪躲着视线道:“我今天, 不想让你服侍了不行吗!” 千夜这下真的确定了, 眼前的棠渔和以前的棠渔完全就是不同的两个神, 以前的棠渔可绝对不允许他污染了他心爱的华丽地毯,根本就不允许他踩上来, 更不允许他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更别提棠渔自己。 可是现在, 千夜捻了一下手指, 虽然不知道发生这样的改变是因为什么,但是,他很喜欢这样的变化。 棠渔见千夜一直不说话,心里直打鼓, 刚想说些什么, 便见千夜对他单膝跪了下来。 “既然这样, 那大人不如提前完成对我的惩罚。” 棠渔懵了一瞬,几乎下意识便要开口问“什么惩罚”, 好险才咽了回来,他好像知道千夜说的惩罚是什么了,他那个遍体鳞伤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所以,他总是被借用这样的理由惩罚吗? 拒绝之后又当做借口进行惩罚什么的,这也太过分了吧。 棠渔抿了下唇, 也不准备搭理千夜,又低头去扯自己的衣服系带,扯了一会儿, 又扯了一团糟,他心中满意,然后凶巴巴地抬头发脾气。 “你瞎了吗?!” 千夜起身,走到他面前耐心的清理那杂乱无章的系带,很快,外袍便被他脱了下来。 棠渔感觉有些不自在,他垂着眸子看那双好看的手解他的衣服也别扭,不看也别扭,只能在心中期盼着千夜弄快些,赶紧让他脱离这种尴尬的境地。 可是显然千夜并没有听见他心中的祈祷,解中衣的动作更慢了一些,那修长的手指在杂乱的带子中灵巧翻动着,棠渔看着看着,就有些看迷糊了。 这双手也太好看了一些。 千夜察觉到他的视线,唇角几不可查的勾了勾,解带子的动作更慢了,原本是打算解完中衣便结束的,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没有必要再做更多,可是就这么看着少年发呆着带着些掩盖不住的惊艳的神情,鬼使神差的,千夜为他轻柔褪下了中衣,将手指放在了里衣的系带上。 这是最后一道工序了,蚕丝材质的里衣轻薄又柔软,指尖轻碰上去,很轻易的便能触及到少年似乎比那里衣更加柔软的腰腹,然后,千夜便感觉指尖下的软肉轻轻颤抖了一下。 少年完全没有注意那一瞬间,落于他腰间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那宝石般的紫色双眸隐晦地扫过了他的脸颊,其中暗潮汹涌,又极为迅速的销声匿迹。 里衣的带子还没有被拉扯过,所以很是规整,千夜再磨蹭也磨蹭不到哪里去,很快便解开了,少年白皙的胸膛一下便落入了他的视线中,像一块儿奶豆腐似的,上边缀着两颗粉嫩的红果,仅看一眼便让千夜嗓子不自觉发干。 他猝然低下头,嗓音中无端多了几分暗哑,收回视线转身道:“好了。” 棠渔回过神,也没有太在意他有些不太自然的动作,见带子都被解开了,习惯性的张了张嘴,一声谢便要脱口而出,好险才咽了下去。 “……下去吧。” 千夜心虚有些混乱,也没有听出他那牵强的转音,迈步便离开了卧室。 棠渔松了一口气,将里衣和同布料材质的短裤一同脱下,然后走进了浴室。 踏入温热的水中,全身的毛孔好像都张开了一般,无比的舒适,棠渔靠在池壁上,舒服的喟叹一声,又调出游戏面板来看了看,他的人设值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波动,果然,还是他太紧张了吗。 棠渔晃了晃脑袋,决定先把这些事情抛到一边去,舒舒服服泡个澡,再去面对他们,这样想着,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他闭上双眼,整个人在池边滩成一只猫饼,面容一片恬静。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水池忽然冒出了两个泡泡,已经不知不觉睡着的少年浑然未决,白嫩的身体在水中慢慢下滑,水面已经微微沾湿了他的下巴。 一头红发悄然从水面中钻出来,底下是两只绿瞳桃花眸,那双眼中倒映着少年的身影,骤然闪过了一道恶劣的光。 他潜下水,不知道添加了什么东西有些淡淡的奶白色的汤池中视野并不怎么清晰,他潜到靠近少年的时候,才朦胧看见水下那毫无遮掩的美景,已经恶作剧般已经握上少年脚踝的手骤然紧了紧,本该是要使劲将他拽下水池的动作却不知怎的变成了顺着那光洁细腻的小腿往上抚摸。 少年拧了拧眉,被握住的小腿蹬了一下,正好就踹在了男人腿根,差一点便踹在了重要的地方。 南明倏地从水中窜出来,倒吸了一口凉气,既震惊又恼怒的瞪着少年,少年仍然闭着眼睛,被溅起的水花有几滴落在了少年的脸颊上,让那恬静的眉眼更添了几分愁色,那被热气熏蒸的粉粉的脸颊,看上去竟有些委屈。 “这样看着,倒是蛮乖的。” 南明的眼神不知不觉变得柔软下来,他伸手碰了碰少年的脸颊,又像是被烫了一般收回手,眉眼中闪过一丝烦躁,随后,又忍不住碰了上去。 “怎么这么软?” 他又凑近了一些,仔细观察着少年的五官,指尖一点一点描绘着,喃喃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漂亮,还这么乖……” 他鼻翼微动,凑近了少年仔细闻着,绿眸中骤然闪过一道亮光,他又凑近了,几乎要拱进少年的颈窝里去闻他的味道。 “好香……真招人,果然,不是以前那个脏东西,那个东西隔着老远都能闻见他的臭味。” 他抬起头,嫣红的舌尖轻舔着唇瓣,只觉得现在的少年怎么看怎么香甜,齿尖还有些发痒,蠢蠢欲动着想要在那嫩豆腐似的脸颊上咬上一口。 要不,咬一口? 南明眯了眯眸子,目光在那脸颊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开,淡白色的水池中荡漾着少年柔软白皙的躯体,看不清晰比看清楚的时候更令人遐想,那双绿眸逐渐变得幽暗,在啃一口就会醒来的选择中,愉快的选择了更加隐秘的位置,不动声色地潜下水去。 好痒,有些疼,是什么东西? 少年相比于刚才,已经浮出水面了一些,白皙圆润的肩头在水面沉沉浮浮,水池中泛起一圈圈波浪,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作乱。 “唔……” 那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水汪汪的眼眸中尽是茫然与难耐,他没忍住又从齿缝中泄出一声轻哼,被池水泡的迟钝的大脑终于逐渐清醒过来。 于是,便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了,水中在他腿根不知怎么形成的那种又疼又痒,似乎是折磨的既柔软又坚硬的触感,还有,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紧紧攥在他腿上的禁锢。 棠渔登时便吓到了,踢打着腿挣扎起来,池中水花四溅,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似乎是被激怒了,在那细嫩的腿根狠狠咬了一口。 “啊!” 少年哀叫一声,眼眶立即便红了,晶莹的泪珠聚满,然后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南明从水池中探出头来,唇瓣更加鲜艳,脸上带着不餍足的燥意,他对上少年泪眼朦胧的模样,脑海中像是被什么敲了一下,理智倏然回归。 他刚才…… 少年忽然抽噎了一下,打断了南明的思绪。 动作比脑子更快地,一手揽住少年的细腰,一手板着他的腿,让它缠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顺势往前一挤,将少年挤在了池壁上,之间不留一丝缝隙。 那小腿还在打着哆嗦,一下一下颤在南明的手上,却又像是颤进了他的心里,齿尖微痒,想要再咬一口的冲动如同浪潮一般骤然涌了上来。 南明忽然清醒了,他刚才,确实是不满意的,不满意棠渔的挣扎,不满意没有咬够亲爽,那软嫩的肌肤只要碰上了就好像是成了·瘾·似的,沾上了就放不开。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一种极其陌生的悸动从他见到这个棠渔的那一瞬间开始便击鼓鸣笛,像是等了他许久似的,从灵魂中开始震荡叫嚣—— 将他吃进肚里去! 棠渔吓坏了,完全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人闯进他洗澡的地方来,千夜不是在外边吗?为什么都没有说? 眼前一片模糊,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一片鲜红的色块,他眨了眨眼睛,猝然便闯进了一双幽深晦暗的绿眸中。 “南……明?” 男人揉了揉他因为情绪激动更加染上了一层艳色的唇瓣,唇角勾着一抹惑人的微笑。 “我们小糖糖,终于舍得醒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现在加上一层沙哑的底色,更加醉人,棠渔明明没有喝酒,听进耳朵里,却感觉自己开始晕晕乎乎的,浑身的力气都软了下来。 南明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愉悦的低笑起来,沾了一层水光的魅惑之神更加绝美迷人,就像是那传说中依靠美丽捕获人类船员的海妖一般,肆无忌惮的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而棠渔,就是那可怜的小船员,本就抵抗不住他的美丽,更遑论现在像是孔雀开屏一般勾引他的南明。 精致小巧的喉结顺从主人意志地滚动了一下,便立刻被虎视眈眈的神明捕捉到了。 掌管魅惑的神明丝毫不知收敛,那双绿眸中盛着潋滟的春水,声音轻柔而蛊惑。 “小糖糖,我好看吗?” 棠渔眼中的泪水早就在美颜暴击之下消失了,他呆呆的盯着湿润着的男人,点了点头。 男人的笑容更深,从水中抬起那宛若玉石一般晶莹温润的手指,轻飘飘地勾了勾少年小巧的下巴,水珠顺着分明的骨节向下滑落,然后坠入池中,漾开了一小片涟漪。 少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滴水珠,在那片涟漪荡开的时候,又不自觉吞咽了一下。 南明凑近他,温热的气息尽数撒在他娇嫩的唇瓣上,“小糖糖,让我亲亲你,好不好?” 棠渔因为他骤然放大的脸呼吸一滞,落在他耳边的声音有些遥远,他听的清晰似乎是血液在血管内急速流动的声音,还有他那逐渐失衡的心跳声。 怎么,怎么这么热? 少年懵然地想要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可是手指却在水中被人纠缠着不肯放开,然后,隔着衣袍落在了男人坚实的腰上。 “我想亲亲你,”男人的声音沙哑惑人,像是撒娇又像是缠绵,“好不好?” 他凑得更近了,少年已经完全失去了自主思考,听着他似乎是委屈的语气,有些迟疑又有些坚定的点了点头。 南明满意的笑了,毫不客气的衔住了那早就觊觎已久的唇瓣,极尽碾磨。 少年闭着的眼眸中像是蒙着一层雾气,空荡荡的,他张开唇瓣予取予求,直到舌根被吮的生疼,一丝清明才破开那道迷雾迸发出光来。 他被亲的七荤八素,呼吸有些不畅,停转的大脑又开始缓慢的运行,身体上异样的感觉让他本就红的脸更是快要烧着了,他又羞又恼,睁开眼,生气地咬了口中作乱的舌尖。 那被亲的通红的眼眶像是一只小兔子一般瞪着南明,对上那双绿眸的时候,又不自觉的涣散了一瞬。 那双眼睛,是真的很漂亮。 南明吃痛,却并不生气,看着少年被憋红的小脸,终于得到一丝餍足一般,好心的放开了少年已经红肿的唇瓣。 “小兔子咬人了?” 棠渔红着眼睛瞪他,用自以为凶巴巴实际上委屈巴巴的语气道:“你故意魅惑我!” 南明扬了扬眉,举起一只手似乎是做投降的姿态,“天地良心,我可没有故意魅惑你。” 棠渔拧眉,小表情仍然有些怀疑。 南明忽然放下手,迅速凑过去又亲了亲他的唇瓣,笑的勾人。 “小糖糖,我确实没有故意魅惑你,只不过,就是不自觉的勾引你而已。” 棠渔懵了一瞬,在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之后,伸手就想打他,可是又被攥住了手揉了揉,再次被摁在了池壁。 浴室内传来的水声中夹杂着少年发出的模糊声响,层层帷幔之下一个人影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随后转身离去,只留下一截黑色衣袍的残影。【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60 第51章 旧神逃亡7 “你是在想南明大人,还是…… 南明肆意妄为的把棠渔欺负了好久, 才在那细微一点还存在的良心中将他抱回卧室。 浑身的水珠很轻易的便被神力烘干,棠渔像是一团香软甜糯的奶团子一般被南明放进了滑溜溜的柔软床铺中。 床品是墨绿织金的配色,映衬的少年本就白皙细腻的皮肤更加耀眼夺目, 再配上那点点红梅, 有种说不出的夺人心魄的·欲·色。 南明俯身拨动了一下少年的额发, 顺手扯过一旁的毯子将他裹起来,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真要命, 你怎么比我还像魅惑之神?” 棠渔还没有从那极尽缠绵的深吻中清醒过来, 模模糊糊听见南明的话, 本能的“嗯?”了一声。 南明勾了勾唇, 在他额间的宝石上落下一吻,然后起身走到衣柜前打算给他找衣服,可是刚打开柜子,面对着那一衣柜的隐隐散发着熟悉的令人厌恶的味道衣袍时, 他狠狠蹙眉, 然后心里咯噔一下, 转身回到床边去闻棠渔身上的味道。 香甜的味道从少年身上传来,是熟悉的, 令他愉悦的气息,南明松了一口气,视线又落在那一柜上,厌恶的一挥手,那些满满当当的衣服便就此化成了飞灰。 均匀地呼吸声从少年身上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南明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弯腰轻柔地抱着他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给他盖上被子, 才起身离开。 刚走出卧室,便看见千夜倚靠在一边的墙壁上盯着他,那目光极冷,仅一瞬,又低眉顺眼的垂下头去,仿若错觉一般。 南明似乎没有注意到,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我没回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东西进去打扰糖糖,包括你。” 千夜本可以无视他的话,又或者像是以往那样低眉顺眼的真把自己当成一个人谁都可以欺凌的神仆,可是不知怎的,一种没由来的怒意在胸膛中横冲直撞,让他没忍住刺了一句: “这里是生命神殿。” 南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千夜冷眼看他出了神殿,转身便进了卧室。 少年乖巧的躺在床上睡觉,被子遮盖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个毛茸茸的头露在外边,也是和之前完全不相同的睡姿。 他站了一会儿,忽然掀开了他的被子,那活色生香的画面骤然闯入眼中,冲击的他在原地呆愣了两秒,然后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般猛地将被子重新给他盖上。 “浪荡!” 良久,他才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只是那耳根通红。 棠渔刚睡着没一会儿,就被人摆弄着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的手腕正被一只好看的大手抬起来,然后伸进一只奶白色的真丝衣袖中去。 “南明?” 他迷迷瞪瞪的喊着,睡着前最后的记忆就是南明把他从浴室中抱出来放到床上,于是便下意识地以为现在摆弄着他的就是南明,连那比南明肤色深两个度的区别都一扫而过,没有看在眼中。 那只手倏地一顿,身后传来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 “大人,是我。” 棠渔恹恹地眨了眨眼睛,突然清醒过来转身,千夜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就落入了他的眼中,无异于晴天霹雳。 怎么会是千夜?他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多久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人设值,又松了一口气,看来千夜应该没有看见什么吧,南明出来的时候就毫无声息,走的时候,应该也是吧? 千夜慢条斯理地给他穿着衣服,修长好看的手又绕到前方给他系着绳结,声音似乎也是漫不经心的。 “您想找南明……大人吗?” 棠渔心中咯噔一下,正愁怎么说,便又听他道: “南明大人刚才离开了,他说,他还会再回来的。” 一颗心沉了底,千夜还是看见了,可是人设值没有什么波动,那是不是说明,其实千夜并不会因为他的行为产生什么怀疑?毕竟他之前那样对千夜,还让他睡那样的地方,不管做些什么道德败坏的事情,都是正常的吧。 棠渔没有像一开始那样忐忑了,似乎是想通了这一点,刚才瞬间紧绷起来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这才发现他正坐在千夜的怀里,被他服侍着穿衣。 之前被那样对待的人,允许这样对待主人吗? 把主人这样抱在怀里穿衣什么的,真的是被允许的吗? 棠渔低头看着,心中闪过疑惑,不管是之前看过的电视剧也好还是小说也好,有关主仆的关系都是泾渭分明的,即便是服侍穿衣,也该是之前他想脱衣服的时候那样吧,而且,主人还睡着,他怎么就把他从被窝里抱出来这样了呢? 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啊。 他想着,好看的眉也微微皱出一个浅淡的弧度。 嘭! 一声巨响忽然从殿外传来,打断了棠渔的思绪。 “发生什么事情了?” 千夜的动作连停都没有停一下,“大概是,发现旧神的踪迹了吧。” 棠渔指尖微蜷,听见了其他玩家的消息,刚才那点儿不对劲的猜测便被他抛到了脑后。 这次的玩家跟他站在对立面,游戏还特意设置了他的隐蔽期,他不能轻易的在玩家面前露面,但是搜捕旧神的任务已经派发了下来,他不去做肯定会引起其他神明的注意,称病也不行,先不说神明会不会生病这一点,单是他是生命之神,拥有治愈之力这一点,就无法用这个理由。 他想的时间有些久,久到千夜都已经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新的想法,外边嘭嘭的炸裂声不断远去,大概是玩家远离了这个区域,往别的方向逃窜。 “大人。” 千夜猝不及防的出声,棠渔眼睫颤了颤。 “你是在想南明大人,还是,那些逃亡的旧神?” 纤白的手指无意识的攥紧,棠渔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瓣,眼珠不安地颤动着,最后用尽量平静的高傲的语气道:“这不是你该问的。” 身后依靠的身体明显紧绷了一瞬,随后起身将棠渔放在床上。 “是我僭越了。” 比神明的美貌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神仆低垂着眉眼,做足了谦恭低卑的姿态,那双漂亮的宛若紫水晶般地眸子被长长的眼睫所遮挡,看不清里边流动的神色,却让棠渔莫名觉得有些危险。 “大人还要继续休息吗?” 第52章 旧神逃亡8 “你刚才是不是被单独测试…… 棠渔当然是要继续休息的, 虽然他并没有休息的心情了。 千夜走了出去,背影很是顺从,棠渔坐在床上, 又打开游戏面板将信息看了一遍, 正看着, 卧室左边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棠渔抬头看过去, 就发现一个脑袋从墙边探了进来, 刹那间, 两人四目相对。 棠渔:…… 探头进来的少年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 脸上也黑一块儿白一块儿,衬的那双眼睛更加明亮,他露出一口大白牙,抬了抬爪子, 脸上是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对着棠渔道: “嗨~” 虽然脏兮兮的, 却依然能够辨认来人的五官,是上一个副本里的姜澈。 棠渔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上一个副本里的人, 有些高兴,可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心情又失落下去,本能的便升起一丝警惕。 虽然上一个副本里姜澈对于他来说是队友的存在,可是棠渔知道,那是基于江诩的存在, 是江诩强大的实力震慑了其他玩家,并不是他本身就有那个魅力能让本就处于敌对方向的人化敌为友,现在江诩不在, 他的身份又特意被游戏指出要进行隐藏来保护他,那现在看见了熟人,即便是想要隐藏都隐藏不下去了。 姜澈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警惕,举起双手道:“别紧张,我是好人,外边有人追我,能让我在你这躲躲吗?” 棠渔听见了外边逐渐传来嘈杂的声音,他虽然警惕姜澈,但是也没有想要把他推出去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你进来吧。” 姜澈松了一口气,赶紧从外边窜进来,然后四处看了看,冲着衣柜就飞奔而去。 动作有些熟练,还有些……兴奋? 棠渔晃了晃脑袋,甩去了那诡异的念头,衣柜门刚刚关上,千夜的身影便重新出现在卧室门口,只不过他隔着一层帷幔,并没有进来。 “大人,有旧神逃到宫殿附近,神使们请求进来搜查保护大人的安全。” 四周的声音忽然安静了下来,棠渔张了张唇瓣,敏锐的察觉到这样的安静其实并不对劲,即使是安静,也不可能瞬间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就好像,这座偌大的宫殿中仅仅只剩下了他自己。 墨绿织金的床单被纤白的手指攥成皱皱巴巴的一团,棠渔的眼珠有些慌乱地往四周看了看,在看见连接温泉花园那边的长廊处站着的几个黑影时,瞳孔猛地一缩,险些没叫出声来。 游戏面板忽然开始变红闪烁,棠渔深吸了一口气,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让他们进来?被发现姜澈的存在的话,他大概就能宣告游戏结束了。 不让他们进来?旧神逃亡到他的宫殿附近失去了踪迹,他却拒绝搜查,不用想,也能宣告游戏结束了。 怎么办? 游戏面板淡淡的红色正在转深,催促着他的回答,棠渔的大脑迅速的转动着,一片安静中,衣柜处骤然传来吱呀一声,那声音很轻,轻到其实并不能传入人的耳朵中去,可是棠渔就是听见了。 他猛地转头朝衣柜处看去,与此同时,游戏面板弹出一行字体。 【玩家姜澈对玩家棠渔使用一次性B级道具窃听器,该道具使用期间使用者双方在一定范围距离内实现听觉信息共享。】 那一瞬间,棠渔从不小的缝隙中,看见了空空如也的衣柜。 电光火石间,他喊道:“千夜,南明还没来吗?” 游戏面板的红光停止了一瞬,似乎是在根据他的话语在进行判断。 千夜的声音从外边响起,声音有些遥远,却很清晰。 “没有。” 棠渔吞咽了一下,扬着声音做出烦躁的语气:“他怎么回事,把我的衣服都弄到哪里去了?!” 游戏面板上的红光又闪烁了一下,棠渔的心提到嗓子眼,下一秒,游戏面板又恢复了莹蓝色,产生波动的人设值又稳定了下来。 千夜站在帷幔外,迈在半空的脚随着少年抱怨的声音落下,又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我会告诉神使,让他们包围宫殿四周,等大人穿戴整齐再进来搜查。” 棠渔松了一口气,心中默默给南明说了声对不起,他的宫殿只有他来过,而且被千夜看见了,所以推到他身上是最好的理由了,那些神使总不可能跑到他面前去问为什么要拿走他的衣服吧。 姜澈探头出来,颠颠儿走到他面前道:“你刚才是不是被单独测试了?” 棠渔疑惑:“测试?” 姜澈道:“就是身份卡是NPC角色卡的时候,游戏会对抽到角色的玩家随机或者见缝插针的进行人设偏移测试,同时也为了离间玩家与玩家之间的关系,就比如刚才那样,我躲在你这里,但是按照你的身份卡来说,你不该帮我,所以测试就出现了,他们进来搜查一定会搜到我,他们不进来搜查你的人设值就会狂掉,游戏在逼着你把我卖掉,或者让我反杀你。” 棠渔听的蹙起了眉,“游戏是根据我们的行为来进行你说的测试的?” 姜澈抹了把脸:“我之前离开游戏后在现实遇见了前一个副本游戏的一个玩家,就是那个叫朴灿的,他跟我一个学校,而且进行了几场游戏了,就约着聊了聊,这个是他们从一个老玩家口中知道的,他们称之为游戏服从者测试。” “你抽到的这个身份卡如果按照游戏给的人设走,就会很好走,也就是说你自己一个阵营,对抗其他玩家,或者说,是你跟游戏一个阵营猎杀其他玩家,你的优势会因为游戏给的身份而变得很大,而且,游戏会有意阻止其他玩家泄露你的身份,就像是我们在NPC面前说关于游戏的信息的时候会消音一样,但是如果你的行为偏向正常人的行为模式,那游戏就会打针对,将你逼入与其他玩家敌对阵营,你再不听话的话,那就会被抹杀。” 他最后做了个总结:“总之,狗的很。” 棠渔之前也听江诩说过一些,所以很好理解姜澈说的话,他又问:“你刚才怎么知道我被测试了?” 姜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觉,刚才周围的磁场很奇怪,而且你从背影看起来都很是不安,所以我就赌了一把,还好,赌对了。” 棠渔真诚的道谢,“谢谢,刚才如果不是你用了道具,我估计就惨了。” 姜澈嘿嘿一笑,“互帮互助嘛,你先救了我一命,而且我也没做什么,是你自己反应快。” 棠渔也跟着笑了,没有跟他客气来客气去,外边还有神使驻守着这里,实在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他的眉又皱了起来,“你还有其他道具吗?” 姜澈摇了摇头,“没有,上一场游戏是我的第一场游戏,但是我属于躺赢,没有什么积分。” 棠渔打开游戏面板,“我看看我这里能不能买什么道具给你用。” 两人聊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帷幔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的站了个人影,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那双瑰丽的紫色眼眸注视着卧室内与少年站在一起的人,眼中涌起刺骨的冷意,又蹙着眉,看着周围无形的空气。 刚才,似乎有什么东西跟着神使们一同到达了这里,针对着棠渔而去,但那是只一瞬间的感知,再想去清晰捕捉的时候,便已经捕捉不到了。 而且,就在他抬脚想要进去的瞬间,有什么恐怖的东西锁定了他的位置,也是只有一瞬间,仿若错觉。 第53章 旧神逃亡9 “让,别人,给你,换?”…… “你在干什么?”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千夜身后传来, 同时也惊到了卧室内凑在一起的两个人。 棠渔赶紧用积分买了一次性隐身道具塞进姜澈手里,“你先离开这里,在附近找个地方藏起来, 等他们搜查完之后, 再悄悄回来。” 姜澈知道情况紧急, 也没有多推脱,拿着道具便使用后便从通往温泉花园的长廊离开了。 守卫在长廊上的神使只感觉身边似乎掠过了什么东西, 可是面前又什么都没有, 最后只能归于错觉。 南明依然还是笑着的, 只不过那笑容不达眼底, 冷冰冰的看着千夜,手中抱着一摞衣物,什么颜色的都有,单是看料子就华贵非凡, 不知道比棠渔之前穿的衣袍奢华多少。 千夜转头看他, 并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只是目光落在了他拿着的那些衣物上,紫色的眸中掠过几分不悦, 可又想起棠渔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那几分不悦便又销声匿迹了。 南明似乎只是问上那么一句,也不在意他回不回答,迈步就走进了卧室内,看见棠渔的刹那,唇角刚带上几分真切的笑意又坠了下来。 少年身穿着比他身形大了太多的里衣, 长度刚好盖住他一半的大腿,即便扣子给他严谨的扣到了最上边一颗,可是穿在他身上还是显得松松垮垮的, 愈发显得他漂亮又纤细。 如果这件里衣是他的,那他完全乐意看见棠渔现在这个模样站在他面前,可是很显然,这不是。 想到外边站着的那个神仆,南明眼中分明闪过一道杀意。 棠渔刚把姜澈送走,心中正紧张,所以对于南明的情绪变化捕捉的更加清晰,他不知道南明什么时候来的,又听没听见他和姜澈说的话,即便是努力保持平静,乱颤的眼睫依然暴露了他的紧张。 “我,没干什么啊,在……” 棠渔的视线落在他抱着的那堆衣物上,眼睛一亮:“我在找我的衣服!” 南明眸子微闪,再次出声试探:“之前想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脏了,就清理了一下,这不是给你拿回来了嘛。” 棠渔愣了一下,南明的意思是,这些衣服都是他的? 愣神也就一瞬的功夫,反应过来之后就扬着下巴倨傲道:“谁允许你多管闲事了?” 南明没再多说什么,抱着那堆衣服便朝着衣柜走去。 将那些华丽的衣袍一件一件挂在衣柜中,上边的配饰叮当作响,棠渔看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能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 南明将所有的衣袍挂好,臂弯里还剩下一套浅绿镶金边的衣袍,他转身,意味深长的问道:“你在紧张什么?” 棠渔心里咯噔一下,白皙的指尖也蜷紧了,揪在宽大的里衣上。 “什,什么紧张?” 他说这话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看南明,那双幽深的绿眸似乎能看清楚所有的东西,什么都无法遁形。 南明走到他面前,坏心眼的沉默了一会儿,才勾起他脖颈处的布料,“我出去的时候,可没有给你穿衣服,你身上的衣服,是哪个野男人的?” 棠渔先是愣了一下,又抬头看他。 那双绿眸中又恢复了之前看见过的那种戏谑的笑意,没等棠渔说些什么,又忽然凑近了他压下来,手也揽住了他的腰,不让他闪躲。 “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现在的姿态莫名有些熟悉,以至于让棠渔又想起来那个放肆的浴池,他别过脸,通红的耳朵毫无遮掩的便落入了男人的眼中,却毫无所觉地的警告道:“不许再亲我了!” 南明轻笑了一声,“外边还有神使在等着,逃亡的旧神不知道躲在了你宫殿的哪一个角落里,我还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顾大局,乖,我给你换衣服。” 棠渔身体微微一僵,视线忍不住往长廊那边飘去,他不知道姜澈去了哪里,但是现在外边并没有什么声音,想必应该已经躲过了那些神使的探查,但是南明这样的神明呆在这里,很难说不会被他发现什么端倪。 处于敌对的阵营中,暂时的友好是没有生命的威胁,一旦生命处于危险的境地,谁也不能确保每个人都会做什么样的反应。 棠渔不敢赌人性,他虽然经常怀抱着善意对待他人,但是也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不管是什么危险都会给他让路的人。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想要保护自己,就要先想办法尽可能的将隐患危险排除。 毕竟,这一次没有人护着他,他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小心走下去。 “不用你换,”他伸手推了推南明的胸膛,刚想说自己换,可是想到那繁复的带子,又改了口:“千夜给我换就行,你走吧。” 千夜是神仆,比神使还要低一等级,既然那些神使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那神仆也不能吧。 棠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觉南明那一瞬间变得阴森可怖的表情,像是被闯入领地的危险巨兽,露出来森森冷意的尖牙。 “让,别人,给你,换?” 南明的声音很轻缓,像是怕吓到棠渔似的,手臂轻轻一带,就将他抱离了地面。 棠渔惊呼一声,“你干什么呀!” 南明松手将他扔在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那浅绿镶金的衣袍在他手上唰地展开,金色的腰带上坠着一个小铃铛,晃动着泠泠作响。 “小糖糖,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想让谁给你换衣服?” 棠渔听着这轻柔的声音莫名打了个寒战,他的手撑在床上想往后退,衣摆跟随着动作向上窜了窜,几乎立即便要在男人眼前展出隐秘的桃源。 男人弯腰拽住了他的小腿,衣袍上那冰凉的宝石吊坠扫在他的腿上,是诡异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他微微笑着,又凑近了他一些。 棠渔慌乱地挣了挣,颤声道:“我,我谁也不换,我,我自己换,我自己换。” 那双桃花眼中的温度回温了一些,只不过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粗糙的指腹摩擦着细腻的腿肉,一下,一下,俯身过去靠在少年的耳畔,优美漂亮的唇瓣中吐露出仿佛恶魔的低语。 “糖糖这么想赶我走,是怕,我知道旧神在你的卧室里待过一段时间这件事情吗?” 第54章 旧神逃亡10 “我要变得多惨,才能让…… 卧室内陷入绝对的寂静, 棠渔因为惊恐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也就失去了反应的机会,在南明看来, 他这就是承认了。 似乎是抓到了少年的小辫子, 让他的心情变得不错, 绿眸中冷意消融,宠溺地亲了亲他的唇瓣:“乖糖糖, 我给你穿衣服好不好?” 棠渔的小脸儿有些苍白, 连动都不敢动了, 只能可怜兮兮的道:“……好。” 南明放开手, 将衣袍一件件整理好放在床上,然后朝棠渔伸出手,“来。” 棠渔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做, 把手放到他的掌心, 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了床边。 南明也没有再做些什么, 很是认真细致地将那套华丽的衣袍一件一件穿在他的身上,最后再系上那条金色的腰带, 上边缀着的小铃铛清灵一声,有一些存在感却并不会显得吵闹,给少年增添了几分灵动的俏皮。 棠渔像个玩偶一般随着男人打扮,紧张的心情在男人耐心和温柔的动作下逐渐变得放松下来,他又出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了,就像是…… “想什么呢宝宝, 刚才吓到了?” 男人捏了捏他的脸颊,微微俯身视线与他平齐,笑道:“只要你乖, 这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 就像是之前在学校里,被保护的时候那样。 棠渔看着南明,将那似乎是有些白日做梦的想法压下去,却又忍不住问道:“那你会保护我吗?” 南明怔了一下,随即又道:“会啊,我当然会……保护你。” “大人。” 千夜的声音再次响起,提醒道:“神使们还在外边等。” 棠渔收回发散的思维,不等南明再说什么,提前开口道:“让他们进来吧。” 南明直起身,倒是没再说些什么。 不多时,身穿铠甲的神使们便在千夜的带领下鱼贯而入,向棠渔和南明行礼之后,才开始搜查。 南明的视线落在千夜身上,意味不明道:“你今天对他倒是很好。” 棠渔道:“总是做同样的事情就太没意思了,换个方式找找新鲜感。” 南明轻笑:“小糖糖,你不会就此打算对他好吧。” 他话音刚落,所有搜查的神使们将目光都投了过来,没有恭敬与谨慎,只有无机质的冰冷与怀疑。 棠渔被看的寒毛直竖,心中明白这又是触发了游戏的测试,他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冷声开口:“怎么会,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神使们重新低下了头,千夜从始至终都低垂着眉眼,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仅仅只有南明微微挑眉,白皙的指尖玩着他腰间的铃铛,叮呤,叮呤。 半晌,卧室内都只有这铃铛声轻响,神使们动作迅速且小心地将宫殿搜了一个遍,才重新回到卧室。 “棠大人,生命神殿内并未发现旧神踪迹。” 棠渔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那就都出去。” 为首的神使行了一礼,便带着其他神使退出了生命神殿。 棠渔又看一直玩着他腰间铃铛的南明,语气软了几分,“你也去忙吧,我想继续睡会儿。” 南明倒是意外的好说话,就在棠渔以为他还要跟南明掰扯一会儿的时候,南明抚了抚他衣领,道:“睡吧,我忙完了再来看你。” 棠渔目送着他离开,眉眼微蹙,此刻想太多其实并没有什么用,南明现在手中已经捏住了他的把柄,就算他不承认,实话说,他并没有实力能与南明抗衡,而且,他的人缘不好,还有一个奈萝对他虎视眈眈。 实力差距太大,主动权在南明手上,他想做什么他阻拦不了,所以,他想再多也没有用。 少年低垂着眸子,没有看不远处站着的千夜,只是道:“你也出去吧。” 话说出去,却并没有听见千夜离开的声音,棠渔抬头,眼中染上疑惑。 男人抬眸看他,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里盛着他看不懂的神色。 “大人想换个什么样的方式对我?” 棠渔:“什么?” 千夜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他三步远左右的位置,离得近了,那高大的身形充满了压迫感,一双眼眸定定的落在棠渔身上,像是某种食肉动物锁定了他的猎物,看的棠渔心中有些发慌。 “大人不再用鞭子打我,是想到了什么更加残忍的方式对待我吗?” 他说一句,都靠近棠渔一点点。 “鞭子被抛弃了,大人觉得没意思了,那下一次,是想要用刀吗?” “我要变得多惨,才能让大人满意呢?” 棠渔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慌得厉害,只能色厉内荏道:“你放肆!” 千夜脚步微顿,紫眸中掠过意味不明的光,却并没有闭上嘴,反而紧接着逼问道:“那不如大人告诉我,接下来想要怎么不放过我,还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棠渔哪里知道要怎么不放过他,他只是遵循人设随口说了一句,什么都没有想,哪里会知道此时被人这样逼问。 “大人为什么不说话?” 千夜彻底站在了棠渔面前,甚至比刚才南明站的位置还要靠近他一分。 “之前大人做的不是很好吗,鞭挞我,羞辱我,将我打的奄奄一息,那个时候大人不是很开心——” 啪—— 千夜的脸偏向一边,他不自觉用舌尖顶了顶被打的脸颊,有些发烫,去并没有感觉到多疼,不知道是少年力气本来就小还是,他根本就不习惯这样打人,所以有意收着力。 “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少年疾言厉色,如果忽略掉他垂在身侧正在微微颤抖的指尖。 “滚出去!” 千夜垂着的眸子正好能看见那白嫩的掌心慢慢充血的过程,他有用舌尖顶了顶腮,心想,难怪之前的生命神喜欢鲜血的颜色,果然是极好看的。 他好像是被欺辱的精神出了问题,要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个巴掌打得他有些激动,还想让那软嫩的掌心再抽他几下。 千夜抬眸,那双眼睛中包含的情绪看的棠渔心惊,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绪,黑沉沉的看不见一丝光亮,像是要把他淹没一般。 好在千夜仅仅只看了他一眼,便重新低下头去,“抱歉大人。” 棠渔重复道:“出去!” 千夜转身离开。 棠渔脱力般坐在床上,看了看自己泛红的掌心,他刚才被逼得太慌了,生怕千夜继续说下去会谈到什么容易露馅的话题,只能手动让他闭嘴。 而在他可怜的认知中,也就只有这样一种伤害并不怎么大但是侮辱性极强,而且能快速让他闭嘴的方式了,这一巴掌打出去,让他又不自觉想起江诩来,男人的笑脸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棠渔想抓都抓不住。 第55章 旧神逃亡11 “睡在,您的床上吗?”…… 姜澈也不知道躲在哪里了, 等千夜出去,他就从温泉花园那边的长廊处钻了进来。 “棠渔……” 他蹲在墙角鬼鬼祟祟的小声叫着,又伸长了脖子看卧室出口的方向, “他不会再进来了吧。” 棠渔收起思绪朝他走过去, 道:“应该不会了, 但是不确定会不会有其他人来,你刚才躲在哪里了?” 姜澈继续蹲着, “就找了一个他们已经找过的地方猫起来了, 再加上你这里他们也不敢大翻特翻, 灯下黑嘛。” 棠渔点了点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姜澈有些无奈,“就先躲着呗,还能怎么办,我倒是想找神格, 但是谁也不知道神格去哪里了, 就算我运气好, 找到了神格,也不一定留得住, 反而更容易被当成靶子,索性就躲起来,能躲多久就多久。” 棠渔问道:“神格不在你们身上吗?” 姜澈道:“当然不在了,我们的身份是被关押后逃出来的旧神,神格在我们身上的话,这场游戏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嘛。” 他说到这里, 又抬头看棠渔,迟疑的问道:“你的身份是新神对吧?” 棠渔点了点头。 “嘶——”姜澈咂咂嘴,“这么说, 你的游戏背景介绍应该是跟我们不一样的?” 棠渔又点了点头。 姜澈好像还想问什么,可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问出来。 棠渔也没有去问他的游戏背景是什么,两人心照不宣的将这一个话题揭了过去。 姜澈继续蹲在墙角种蘑菇,半晌,才道:“你放心,不管今后我们游戏怎么个走向,我肯定是不会出卖你的身份的,出了你的宫殿,咱俩就不认识。” 棠渔先是怔了一下,又露出个浅浅的笑容,“好。” 姜澈抬头看见他的笑脸,一下子愣住了,然后又飞快地低下头去,手指在地上转圈画着,“你长得也太好看了吧,跟我都不像是一个图层的。” 棠渔还没说什么,他又嘟嘟囔囔道:“我是直的,我是直的……” “你说什么?” 姜澈抬头,顿了一下,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我应该,是,直男……吧?” 棠渔:“……啊?” 姜澈的脸一下子爆红,他结结巴巴地摆手道:“那什么,那什么,我瞎说的,脑子瓦特了,别在意哈……” 棠渔抿了下唇,很贴心的把这个话题略过去了,“有人知道你来过我这里,但是他没有想要揭发我的意思,所以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这里是不是安全的,这需要你自己来判断。” 姜澈问道:“你是说那个红头发的神明吗?” 棠渔点了点头,“魅惑之神南明。” “魅惑之神?” 姜澈的声音有些惊讶,“玩家中也有魅惑之神。” 棠渔并不是很惊讶这一点,毕竟神格的争夺是新旧神明的交替,之前有什么神明,现在诞生的仍然是这些神明。 “那你是什么神?”棠渔问。 姜澈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海神。” 棠渔想起了奈萝,原来她是海神吗? “棠渔你是什么神?” “生命神。” 姜澈顿了一下,道:“玩家里的生命神叫方小天,你遇见他的话,小心一点。” 迎着棠渔看过来的视线,姜澈挠了挠头,补充道:“我就是想着你和他比你和其他人更处于对立面,虽然我和他应该是一个阵营的,但是我们毕竟不是这里的人,人都有亲疏远近嘛,非要选一个人活下来的话,我当然想活下来的人是你,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 棠渔心中划过一道暖流,笑着道:“我们是朋友。” 姜澈的心脏又不自觉地快速跳动了几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因为摸爬滚打所以灰扑扑破破烂烂的衣服,又看了看棠渔身上那一看就价值不菲贵气非凡的衣服,忽然莫名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晃了晃脑袋,将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甩出脑子。 卧室里忽然安静下来,两个人其实也算不上多熟悉,也没有那么多话要聊,再加上阵营的不同,只能沉默着一站一蹲相对无言。 棠渔转头看远处,在温泉花园栅栏外,还能看见隐隐约约的人影,那边的声音传不过来,但是可以看得出那边气氛的紧张,在神使们几乎是地毯式的搜索下,玩家们不知道都藏在了哪里。 这个副本并没有鬼怪的存在,但是却并不轻松,第一天还没有过去,就已经逼得姜澈快要走投无路了,如果这座宫殿里的人不是自己,姜澈现在怕是已经被抓到了。 如果有个地方能藏起来又不让人发觉,那就这样度过一周通关也未尝不可,可是在这样的搜查下,根本就没有固定能藏身的地方,只要一出来,危险便随之而来了,就算把他藏在这座宫殿中,那千夜会不会看见他也是一个问题。 等等,千夜? 棠渔蓦的想到了那个狭小的地下室,那是千夜住的地方,之前奈萝那样厌恶他,还说了那些话,也就是说,他的恶毒众所周知,那千夜所在的地下室,应该也是众所周知的,他之前说要换个方式对待千夜,那不允许他再回去那个地下室也是合理的吧…… 或者,只要他把千夜一直带在身边,不让他离开,他就回不去那里,就算那里边藏了个人,他也不会知道,他不知道,其他人自然也不会知道。 想到这里,棠渔垂眸对姜澈道:“你介意藏在一个环境很差的地方吗?”- 千夜垂眸站在地毯边缘,已经站了很久了。 从入夜之后开始,棠渔便把他从外边叫过来,然后让他站在这里不许动,就独自去了地下室。 千夜站着,心中却不断思索着是不是棠渔发现了什么,又或者他在地下室里遗留了什么痕迹,虽然他可以确认了现在的棠渔不是之前的棠渔,但是他的身份仍然是新神,他们,还是站在对立面的。 正想着,地下室的门被缓缓推开,棠渔从里边走出来,然后又关上了门。 千夜没有说话,连眼睛都没动一下,沉默寡言扮演着一个木头桩子的角色,以不变应万变,他在等棠渔说话,或者是,等他发难。 棠渔有些心虚的瞟了他一眼,又清了清嗓子,支使着人去办事:“我要洗脚,去打水过来。” 千夜眸子微闪,转身去了浴室。 棠渔在心中说了声抱歉,坐在床边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他要把千夜留在身边,就要有一个足够合适的理由,而他的人设就注定了这个理由必须要极尽侮辱,才能抵消鞭打的痛苦,否则,就是真应了南明说的那句,要对他好了。 千夜很快就打水回来,水晶制得水盆晶莹剔透,盛着淡白色的水,上边还飘着几片花瓣,他端着水单膝跪到棠渔面前,伸手去抓他的脚丫。 棠渔惊了一下,下意识往回缩了缩,却被人一把抓住,千夜的手很大,很轻易的就将他雪白的脚握在掌心,深色与浅色碰撞着晕出诡异的和谐感,莫名让人看得脸热。 “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千夜微微仰头,那双紫水晶般的眸中是不解的神色,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怀疑,棠渔呼吸一滞,尽量放松下来让他握着自己的脚。 “没什么。” 千夜低下头,将那雪白的足放入水中,又去握他的另一只脚。 棠渔长得好看,哪里长得都好看,浑身雪白细腻,脚背上淡青色的血管蜿蜒流淌,更显得那肌肤吹弹可破,五指也圆润可爱,千夜的手没入水中,挨个揉了揉,直到那雪白的皮肤染上一抹薄红,才罢手。 “大人的脚长得真好看。” 男人略显低沉的声音慢慢响起,听得棠渔脸颊发烫,脚趾忍不住蜷了蜷。 “谁允许你说话的?” 他低着头,棠渔看不见他唇角扬起的那抹笑容,只能听见他从善如流的声音:“抱歉。” 棠渔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再说些什么,甚至是训斥他一顿,可是他又说不出口,人设值也没有波动,索性自欺欺人的不去管。 卧室里安静下来,只能听见淅淅的水声在轻响,不知过了多久,千夜拿过毛巾细致地擦干了那已经透出粉意的足,又将它放到了床上,才起身道:“大人,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休息了。” “等等!”棠渔忙叫住他,有些慌乱,“你不能回去!” 千夜端着水盆,转身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棠渔舔了下唇瓣,努力平静道:“你今天……” 他顿了一下,“从今天开始,你就睡在这里给我守夜。” 千夜看了看他的床,微不可查地扬了下眉,“睡在,您的床上吗?” 棠渔被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弄得红了脸,尤其是“您的床上”这几个字,真是怎么听都感觉……很奇怪啊…… “当然不是!”他的目光四处看着,沙发?不合适,躺椅?也不行,他的人设在这里,就注定了没有舒适的选择,最后目光落在面前的地毯上,眼睛一亮,“你睡在床边的地毯上守夜!” 虽然睡地毯是个很侮辱的行为,可是吧,不得不说卧室里的地毯柔软又舒适,不知道比地下室里那张小硬床要好上多少,反正如果是棠渔自己的话,他是肯定选择睡这里的。 千夜没有什么意见,好脾气的点头道:“好。” 棠渔见他没有追问什么,打好的腹稿也没了用武之地,但是他也不觉得遗憾,毕竟说多错多,千夜不问是最好的结果。 千夜见他这个模样,端着盆往浴室走去,只不过经过地下室的门前,紫眸中划过了一抹深意,目光落在上面又很快收了回来。 这里面,似乎有其他东西的味道啊。 第56章 旧神逃亡12 “确实,很甜。” 棠渔没有想那么快睡觉的, 或者说,他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快就睡着的。 逐渐变沉的思绪中依稀看见了一道浅金色的光,随后, 便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与此同时, 地下室内时刻紧绷着神经的姜澈也失去了意识, 无人在意地栽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千夜从浴室中走出来, 迈步走到床边看着少年已经陷入了无意识的睡眠, 才转身朝着地下室走去, 门开的声音在夜里发出的声响有些明显, 但好在,整座宫殿内除了他之外,已经没有意识清醒的了,所以, 也不用在意。 夜明珠发出的光很是柔和, 照亮了蜿蜒向下的狭窄楼梯, 那昏黄跳动着的烛光在光亮中显得异常渺小,就像是现在瘫倒在地上的旧神一般, 千夜都不屑于给他投去一个怜悯的眼神。 他似乎只是想要确认一下这里是不是被那位变得心软的神明藏了什么东西,确认完了之后,便毫不在意地转身,又脚步一顿,指尖亮起一个繁复华丽的金色阵纹,转身便轻飘飘的没入了姜澈的身体内, 在他体表形成一层虚幻的锁链,又渐渐消失。 做完这一切,千夜才淡漠的收回视线, 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光明神殿。 金发金眸的俊美男人蓦然睁开双眼,脸色有些难看,他转头看向窗外那不知来处的力量来源,眯着眸子呢喃道:“传说中早就已经消失的光明神格竟然仍然在这神庭中吗……” “你的力量暴露了。” 昏暗中,一个迷你版金发金眸的小男孩浑身散发着柔光漂浮在千夜周围,他的五官比千夜略逊一筹,又超过了光明神殿那位,神色十分悲天悯人。 千夜表情淡漠:“那又如何。” 小男孩有些疑惑,“为什么要对他使用封禁术?我以为你会希望看到他自食恶果。” 千夜的目光落在了床上睡着的少年身上,目光在他不自知的情况下柔和了几分,语气却依然冷淡:“有时候施加在身体上的痛苦才是最不重要的刑罚。” 小男孩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见他不欲多说的模样,也识趣的自动消失了。 千夜坐在床边,目光依次扫过少年精致的眉眼,挺翘的鼻尖和嫣红柔软的唇瓣,他穿着雪白的里衣,是新换上的,南明拿来的,衣领因为躺着的缘故有些褶皱着拉扯开了一些,露出精致细腻的锁骨,还有,那锁骨上被蓄意种下的颗颗红梅。 那双紫色的眸中晕开深沉的雾霭,似是有冰凌在其中闪烁,他的手不自觉地便放在了少年的锁骨上,慢慢摩擦着那一小块儿被露出来的,溢满了春色的皮肤,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指下的力道逐渐放重,那片细腻的肌肤很快便被摩擦得通红一片,却仍然遮盖不住那朵朵刺眼的花。 千夜拧眉,遮盖不住的痕迹耀武扬威的映在他眼底,让他心情不受控制地烦躁,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反应,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牙齿已经咬上了那已经被打上印记的细嫩肌肤。 仅仅只是理智回归了一瞬,便顺从本心地顺着那精致的锁骨啃咬而下。 少年似乎在睡梦中也有了一些感应,睡得并不是安稳,柔软的眉眼微微蹙起,眼睫颤了又颤,却始终醒不过来,只能深陷在梦中,任人宰割。 窗外的月光落入卧室,仿若一匹银色的缎带,缠绕在少年如玉般莹润的肌肤上,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泛着些水光,似是被谁狠狠亲吻了一般,从中泄露出猫叫一般地轻哼,在那白皙的小腹上,骤然睁开一双深紫色的凤眼。 千夜撑着床直起身,黑袍凌乱地皱成一团,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的模样,猩红的舌尖将唇瓣舔舐干净,似餍足一般,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 “他叫你……”那原本清磁的嗓音变得沙哑低沉,一字一句,在舌尖碾磨而过,“糖糖。” 那双紫色的凤眼微微弯起,“确实,很甜。”- “大人,大人,该起床了。” 好听的声音在耳边一直喊着,棠渔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千夜那张好看的不像是真人的脸。 哦,对,他本来也不是人。 棠渔迷迷糊糊的想着,又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好困,身上酸酸的,好想继续睡觉。 千夜眼中掠过几不可查的笑意,坐在床边将他扶起来抱在自己怀中,困极了的少年便随着他摆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他怀里栽。 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放在少年太阳穴的位置温柔按摩着,淡金色的神力温柔的随着按摩渗入少年的身体中,身体迅速变得轻盈而舒适起来,那昏昏沉沉的疲累感也随着身体的变化而逐渐淡化。 棠渔在千夜的怀中躺了一会儿,才揉着眼睛坐起来,然后伸了个懒腰,猫儿一般眨了眨那双水汪汪的眸子,问道:“几点了?” 千夜拿起一旁的衣服为他穿戴,“八点,有神使在殿外等待。” 棠渔瞬间清醒,“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千夜没有错过他一瞬间的紧张,不动声色地抚了抚他的背,回答的依然是一板一眼,动作却是无声的安抚。 “刚来没一会儿,大人还睡着,让他们等着是应该的。” 棠渔想到自己的身份,紧张的心情便缓和了下来,伸手让他穿好衣袍,垂眸的时候忽然疑惑的“嗯?”了一声。 只见那细嫩的大腿根处浅红一片,像是被什么磨到了一般,在旁边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显得异常显眼。 “这里……” 千夜垂着眸,轻声道:“或许是被子有些粗糙了,我稍后会检查一下。” 棠渔伸手碰了碰,就是有些发烫,比旁边肌肤的温度要热一些,倒是没有其他的感觉,便也没有太在意,点头应道:“嗯。” 千夜的目光扫过,有些遗憾的,若不是昨晚太过火,怕被发现一些端倪,他也不至于将所有的痕迹清理干净,仅仅只留下这不可言说却并不会引起什么注意的浅红来。 那是他施加上去的,少年掩盖在衣袍下,唯一的,不为人知的,隐秘的欢愉。 第57章 旧神逃亡13 “您从来不允许我出生命…… 神明是不需要一日三餐的, 但是也可以有,全凭在位神明习惯,一般每座神殿的神仆都会准备, 防止神明忽然想要进食, 却无物可食。 棠渔本来就是人, 自然要吃饭,长桌上琳琅满目的包含了各式早餐, 每种食物表面都浮现着淡淡的光辉, 彰显着它们的不平凡, 看的棠渔忍不住咂舌。 “我可真是出息了呀。” 虽然是在游戏里, 但是这里和真实世界也没有什么区别呀,居然给他吃到了神才能吃的东西。 少年咬了一口贝果,亮晶晶的双眼光芒微顿,垂眸看了看, 又咬了一口, 喃喃道:“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和他在面包店里吃到的味道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应该就是没有那层光晕了吧。 “大人, 有什么不对吗?” 千夜将那两句小声的呢喃收入耳中,俯身问着。 棠渔摇了摇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此时过近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主人与仆从应该有的距离。 “没什么,你去外边看看那些神使在干什么。” 千夜微微颔首,转身离开了。 棠渔说伸着脖子看了看, 才端着盘子拿了些吃的往地下室走去。 姜澈仍然在地上躺着,听见向下的脚步声之后才慢慢睁开眼睛,一双奢华的靴子映入眼帘, 往上是一件金白相间的衣袍,紧接着,便是少年那张盛着担忧的脸,像是坠入凡间的天使一般。 “妈妈,我看见天使了……” 姜澈仰躺在地上呆呆地看着棠渔。 棠渔没听清他说什么,把手中的托盘放在桌上,蹲下身扶着他起来,“姜澈你怎么了?还好吗?” 姜澈回神,借着他的力道起身,刚一动就龇牙咧嘴的,身上又酸又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碾了一般。 “嘶……疼疼疼疼……” 棠渔愣了一下,下意识松开手不敢再碰他,紧张问道:“哪里疼?” 姜澈戴着一张痛苦面具,用手撑在地上回道:“哪儿都疼,嘶,在地上睡了一晚上,硌了一晚上,不疼就怪了。” 棠渔听他这样说,这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他昨天晚上被袭击了呢。 “你怎么在地上睡啊?” 姜澈想了想,脑子里空白一片,“不知道啊,难不成是床太小,我滚下来了?” 说着,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扯,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连醒都不醒吧,而且,昨天晚上他什么时候睡觉的都没有意识了,就好像是,忽然就失去了意识一样。 姜澈想着,看向棠渔的视线中不免多了一丝怀疑,可是看他的样子,又实在是不像是会算计别人的模样,可是,他们的阵营确实是敌对的。 他心中一时有些乱,理智告诉他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游戏中,不能将全部信任交给任何人,可是他心中却仍然偏向棠渔。 面对棠渔,很难有人能做到不偏爱吧。 他尚且还没有理清思绪,棠渔便开口了。 “我给你拿了些吃的来,千夜被我支出去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所以我不能多待,一会儿我会带他出去和神使们搜索旧神,你在这里待着应该会很安全,我会想办法继续过来的,到时候我们再谈其他的。” 棠渔扶着姜澈的胳膊,“能起来吗?” 姜澈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身,又被棠渔扶到了床上,心中的天平难免又倾斜了几分。 万一,万一棠渔就是那真善美的小天使呢,他这么想他,如果他知道了的话,会难受吧。 棠渔没有注意到他纠结的眼神,心中紧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来的千夜,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姜澈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胡乱地点了点头。 算了,他和棠渔之间隔着很多人才能恩怨到他们俩,就算是棠渔不怀好意,短时间内,就算看在上个副本一起通关的情谊上,也不至于先对他下手吧。 棠渔快速回到了餐桌边,千夜还没有回来,他调整了一下凌乱的呼吸,拿了个小面包小口吃着。 感受到殿内少年重新出现的气息,千夜才从站了一会儿的殿外走了进来。 “大人,神使们正在进行例行巡逻,等您用完餐后便可以开始进行搜捕了。” 棠渔点头,道:“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 千夜脸上出现了讶异的表情,道:“您从来不允许我出生命神殿。” 棠渔刚喝入口中的牛奶呛了他一下,让他开始激烈地咳嗽起来。 千夜赶紧上前轻轻拍打着他的背,紫眸中有些懊恼的神色,他本意是要提醒,为了让糖糖遮掩身份,却没想到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棠渔咳得脸颊鼻尖通红,眼中也沁了一层水光,湿漉漉的,他的人设值仍然没有什么波动,游戏的测试也没有到来,只有千夜身上令人莫名觉得安心的气息,还有背上轻柔地拍打。 迟钝的神经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棠渔的眼睫轻颤,又打开了游戏面板仔细看了看人设值,然后,那白皙的手指慢慢抓在了男人的黑袍上,他的眼睛一眨不眨,转身依偎进了男人的怀中。 千夜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他的注意力都在怀中少年那似乎是止不住的咳嗽上,见他难受地蜷成一团,十分自然地将他抱进怀里轻哄道:“乖,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背上轻柔地拍打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棠渔一直盯着人设值的变化,回想起他进入游戏后所发生的事情,他不止一次担心会偏移人设,可是在千夜,不,还有南明,在他们两个面前,他每一次查看人设值,都没有任何波动,那些游戏的测试,也没有他们的参与。 就像是,之前临江中学的副本中,他需要在所有NPC面前维持人设,却不用在霍祁厌面前维持人设。 还有,南明的亲吻,千夜的换衣,种种让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加上一个前提以后忽然变得合理起来。 棠渔仰头看向千夜,所以,这场游戏中,身上有言巫所需要物质的两个人,就是南明和千夜吗? 他们和江诩和霍祁厌之间,有什么关系? 或者,他们四个和言巫之间,有什么联系? 那双紫色的凤眸好像渐渐和一双眼睛重合,那双眼睛的主人也曾这样看过他。 棠渔回想着,脑中那张本该清晰的容颜好像又变得浅淡了一些,他鼻尖有些发酸,喃喃的对言巫道: “巫,我好像,有些记不太清江诩的样子了。” 第58章 旧神逃亡14 “您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神庭西北角, 废墟宫殿。 一群人正躲在这里处理着身上的伤口,这座宫殿外围被重重浓雾笼罩着,神使们一靠近这里便望而却步, 神色中充满了浓浓的忌惮之色, 他们无路可逃, 只能殊死一搏躲进了这个充满着不祥气息的宫殿。 “他们追的也太紧了,没完没了吗?!” “还好我们还有神的力量, 比那些神使厉害一点, 要不然就这么个追法, 我们一天都撑不下来。” “你们遇见新神了吗?” “我遇见了一个, 白头发的,要不是我道具多,差点儿就没了。” “我遇见了一个蓝头发的小姑娘,好家伙, 下手贼狠!” 一群人叽叽喳喳交换着信息, 一个男人默不作声的坐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 安静的格格不入。 他皮肤冷白,长得并不算是出众, 却有种说不上来的矜贵感,仿佛凌驾于众生之上,漠视着一切闹剧一般。 “诶,不是有那个身份卡吗,如果我们去找那个玩家,他会不会帮我们?” “你在想什么啊, 他拿到的身份是新神好吗,本来就跟我们是敌对阵营,还去找他帮忙, 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就是啊,如果他为了自己把咱们卖了也有可能啊,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新神,咱们是旧神。” “那我们岂不是要一直玩大逃杀?” 男人听着那些新鲜的词汇,目光专注,忽然,他看向了浓雾之外,那里正有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男人朝着这个方向跑过来,他垂了垂眸子,见周围没有人注意这边,他的身影慢慢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我靠!这是什么鬼地方!” 下一秒,那个男人冲进了浓雾之中,入眼之处,皆是断壁残垣,与华丽的神庭格格不入。 一个玩家看见他,瞳孔微微一缩,他指着那个男人,迟疑道:“你……” 一阵恐怖的,似乎是某种大型兽类的吼叫声忽然从废墟深处发散出来,地面隐隐震动,周围的石块簌簌滑落,所有玩家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表情凝重的看着废墟深处那看不清楚的位置。 “什么情况?” “这个地方那些神使都不敢进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啊!” “咱们这是吵醒怪物了?” “吼!!!”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神庭中都一阵动荡,所有人朝着声音发出的位置看去,脸上的凝重并不比玩家少。 棠渔顾不得思索千夜和南明身上的不同,从他怀中抬起头,说话都放肆了许多。 “那是什么?” 千夜眸光微闪,道:“毁灭神殿,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跑进去吵醒了沉睡的毁灭神,祂发怒了。” 毁灭神? 棠渔思索着之前在中央神殿中看到的那些神明,有谁的外形和毁灭这两个字沾边,可是想了又想,也没有。 千夜继续道:“据说,毁灭之神没有新旧之说,祂从这片天地诞生初始便一直在这神庭之中,平常一直陷入沉睡,若祂醒来,便是灾难,也预示着新旧世界的交替,新神诞生,旧神消亡。” “而且,祂是所有神明中唯一维持兽形形态的,几乎没有神明见过祂长什么样子,祂是神庭之中唯一的古老神。” 棠渔抿了下唇,从千夜怀中出来,“如果祂被吵醒了,会怎么样?” 千夜道:“不知道,但是新世界初期祂应该还未彻底进入沉睡期,而且,祂不参与新旧神明的争夺,所以,现在的发怒可能只是驱逐。” 棠渔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唇畔,迈步朝外走去:“我们过去看看。” 千夜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外边的神使看见他跟着出来神色各异,却在棠渔冷漠向前走的神色下似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棠渔凭着之前声音出现时锁定的方向感往那里去,期间还遇上了不少往那边赶的神使们,见到了他便匆匆停下来行个礼,便有往那边跑去。 棠渔走着走着便停了下来。 神使中位于前列的似乎是队长的职位,见他停下神色不明,以为是这位不满于刚刚那些神使们的怠慢,正绞尽脑汁的想着应对方法,生怕这位一不高兴便又闹出些什么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就注定会成为炮灰。 “大人,毁灭神殿忽然异动,事态紧急,那些神使们大概也是奉命过去查看的,怕出什么事情,所以难免焦急一些……” 棠渔没有注意他说什么,只是忽然想到,那里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所有的神明应该也都注意着那边,所以,神庭中其他的地方的守卫便会松懈下来,那这个时候去找找神格在哪里,会不会更容易找到一些。 毕竟毁灭神殿就在那里,就算不能亲眼看见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那里的消息也会传出来,没有必要现在去凑那个热闹。 神使队长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忐忑喊道:“大人?” 棠渔转身,“千夜跟着我走,你们分成几队去别的地方搜查,现在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毁灭神殿,那些旧神才更好出来浑水摸鱼不是吗。” 神使队长的眼眸涣散了一瞬,又重新恢复了鲜活的样子,他眼中一亮,恭维道:“大人英明。” 棠渔给出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也是一个游戏希望出现的理由,将那即将到来的测试扼杀在了摇篮中,即使他漫无目的的领着千夜在神庭中晃荡,有这个理由打底,他就暂时不会被游戏针对。 至于其他那些玩家,棠渔管不了那么多,视线都集中在毁灭神殿,与之相对的,神庭中其他搜查的人手会大大减少,更别说棠渔将这大概是仅剩的一队神使分散成了几个小队在这偌大的神庭中搜查,相比于之前的地毯式搜索,难度已经减少了太多。 他的游戏通关条件是必须要拿到神格,所以,他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完成这个任务,哪怕,牺牲一些别人的利益。 棠渔眉眼微蹙,心情有些沉重,肩上忽然被披了一件披风,千夜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您不必为此感到自责。” 棠渔愣了一下,甚至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了。 千夜眉眼温和,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脸上,那双紫水晶般地眸中似乎都染上了金色的光辉。 “新神旧神的交替本就是在争夺活下去的权利,您不曾主动去残杀追赶,已经是很善良的行为了。” 第59章 旧神逃亡15 “为什么您能允许他的放…… “是这样吗?” 棠渔看着千夜, 披风下的手指紧紧攥住了外袍,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之前那样对待你的我, 善良吗?” 千夜没有受到这个问题的影响, 就好像棠渔只不过是说了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 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系着披风的带子,长睫遮住一半眼瞳, 让人有些分不太清他此刻的神色。 “我不看之前, 只看现在。” 千夜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满意地勾了勾唇, 才抬眸看着棠渔。 “我这样的神仆,最没有资格去评论些什么,也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不论是好与不好, 都是神明对神仆的恩惠, 但是, 如果大人按照新想到的方式继续虐待我——” 他的咬字在虐待这两个字上加重了几分,似乎多了些其他的意味。 “那我也是很乐意接受来自大人的任何馈赠的。” 棠渔瞳孔微缩, 似乎是验证了什么,他转身,再次问道:“巫,是他吗?” 这时,沉寂了许久的言巫终于给了一个确定的答案。 【是。】 棠渔继续问道:“那南明呢?” 【是。】 棠渔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他深呼吸了一下, “还有吗?” 【不知道。】 棠渔没有想到这个答案,言巫主动解释。 【只有在跟你接触之后,我才能通过你来感知。】 “您心情不好吗?” 千夜开口问道。 棠渔没回答, 转而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知道怎样才能感知到神格在哪里吗?” 他们走了这么长的路,什么都没有感知到,棠渔觉得,可能神格的感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千夜讶异道:“您怎么会想到要问我这样的问题?” 棠渔道:“我觉得你可能会知道。” 千夜忽然停下脚步,微微俯身凑近了少年,目光在那额间的宝石上流连了一瞬,又落在他嫣红的唇瓣上。 “那我可以得到什么样的奖励呢?” 棠渔不自觉便想往后退一步,可随即腰就被一只大掌搂住了,动弹不得。 “您想逃跑了吗?” 千夜用着恭敬谦卑的语气,做的却是大逆不道的事情,那一声声“您”怎么听都有种让人想要躲起来的羞耻感,可偏偏他一口一个,说不出的恶劣。 “我的问题让您为难了吗?” “您真的不可以给我一些奖励吗?” “我真的很想要得到您的认可。” “就像是——魅惑之神南明得到您认可的那样。” 棠渔倏地瞪大了眸子。 千夜轻笑了一声,那张时常不苟言笑的脸上骤然出现一抹笑意,即使很浅淡,也足以媲美刚出生的朝阳般璀璨。 “您为什么那么惊讶呢?” 他抬起了手,以下犯上地揉着在位神明的唇瓣,柔软,温热,娇嫩,像是会沁出花汁的玫瑰花瓣。 “我看到他亲吻您了,虽然,您似乎并不是自愿的。” 他俯身靠近着,离得越近,少年身上清甜的气息便越发浓郁,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中明明暗暗,逐渐转变为深紫的色泽。 他近乎贴着少年的唇瓣问着。 “为什么您能允许他的放肆呢?” “我也想要这个奖励,大人,可以么?” 第60章 旧神逃亡16 “我想要他,他很甜。”…… “什么低贱的东西也敢觊觎神明的垂爱!” 一道淡红色的光芒打了过来, 隔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棠渔的腰落入另一个人的手中,鼻尖涌动着熟悉的香气。 他仰头看见了南明精致的下颚, 不带笑的表情透着十足的冰冷。 千夜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似乎是早就知道了他在附近。 “垂爱与否, 是大人说了算的。” 南明抬起手,下一秒便被拉住了胳膊, 他垂下头, 见少年抿着唇, 一脸不太高兴的模样。 “不要打架。” 他看着南明, 又看向千夜,重复: “不要打架。” 南明看了他半晌,“啧”了一声,“你说不打就不打?小糖糖,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棠渔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他, “那你去举报我吧。” 空气中一下子寂静了, 南明不可置信的看着神色认真,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有恃无恐, 恃宠生娇,理直气壮的少年,一时失语,既生气又想笑,又有种荒谬的感觉。 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啊? 忽的,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南明神色不善的看过去, 桃花眸狠狠剜了他一眼,又有些不甘心地伸手捏了捏少年柔嫩的脸颊,咬牙切齿道:“你真以为我不会去举报你?” 棠渔依然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他, 仿佛在说“那你去啊”。 南明深吸了一口气。 “我喜欢你的。” 少年忽然开口,伸手握住了南明依然放在他脸上的手,温软的声音似乎是撒娇,也似乎是请求。 “不要故意吓我好不好?” 这次,脸色难看的成了千夜。 南明瞬间就被哄好了,得意地睨了千夜一眼,他毫不避讳地低头亲了亲少年的额头,可是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便瞬间消失不见。 棠渔踉跄了一下,被千夜扶着站稳,满脸都是茫然,千夜在他站稳之后也跟着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周围随风摇晃的花草。 南明摔倒在一片纯白色的空间中,抬眼望去,是一望无垠的白,苍白,没有生命力流动的迹象,他拧了拧眉,撑着胳膊想起身,下一瞬,一把金色的长戟便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光明神?” 南明虽然不太熟悉武器,却能感知得到那把长戟上散发出浓浓的光明神力的气息,他心中浮起警惕,做了最坏的打算。 一片苍白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人影,金发,金眸,金袍,小麦色的皮肤是力与美的结合,充满了爆发力,他的发色瞳色和穿着都变了一个样子,可是,那仿佛创世神偏爱一般地五官却完全没有变化,却与那褐发紫眸的神仆天差地别。 南明被那金光闪闪的光芒刺的眯了眯眼睛,看清他的模样时,即使再镇定,脸上也不免浮现出惊愕的表情来。 “你是……” 千夜身后出现了巨大的光圈,那与生俱来的熟悉气息令南明脱口而出: “神格?!” 他又看了看千夜漠然的表情,嗓音有些艰涩:“传说中,带着光明神格消失已久的光明神?” 神明诞生并非是一无所知的,他们在诞生的时候伴随着传承记忆,自然也就了解所有的神明变更史记。 传说中,在某一届新旧神明交替的时候,一位被称为有史以来最为强大的光明神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法将激活神位后才被赋予属性的神格打上了烙印,使得该神格在新旧交替脱离神明游移的时间内,变成了固定的光明神格,并且随着那位光明神的消失一并失去了踪迹。 从此,光明神便成为了唯一没有神格的在位神明,因为光明神是所有神明中最强大的神明,所以,失去神格的后果也并不是那么难以承受。 但,终归是不完整的。 南明实在没有想到那个曾经在生命神殿中逆来顺受的神仆,竟然会是传说中那个消失已久的光明神。 这都不能是用匪夷所思来形容的了。 “为什么?” 南明丝毫不在意横在自己脖颈处的长戟,撑着身体站起来,即便脖颈已经被尖锐的刀刃划破沁出血丝。 他不明白这位传说中的神明到底要做些什么,为什么要在棠渔的身边,表现的像是一个……痴汉一样。 南明知道,他不是光明神的对手,更遑论一个拥有神格的光明神,在漫长的岁月中,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已经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你不杀我,就把这东西收回去吧,横在这里吓唬谁呢。” 时常带着笑颜的魅惑之神用手拨了拨那杆长戟,又戴上了无懈可击的面具,只不过那眸中闪烁着的探究与冷意终究泄露了几分他此刻的严阵以待。 “说吧,鼎鼎大名的光明神在察觉到我出现在你们周围后却并没有立即采取措施,甚至还把小糖糖推回进我怀里,现在又带我出现在这个——领域里,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 千夜漠然的看着他,长戟在手中消散成金色的光点,他似乎是在评估着什么,半晌,才道:“你喜欢糖糖。” 南明瞳孔缩了一下。 千夜又补充道:“现在的糖糖。” “你也喜欢。” 几乎是笃定的,南明看着那双似乎是不含什么感情的金眸说道。 千夜没有否认,“我想要他,他很甜。” 似是回味一般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唇瓣。 南明大脑宕机了一瞬,他张了张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质问他的想要,还是,面对这最孤高不可亵渎的神明,居然露出了那种垂涎的表情。 “变态!” 良久,南明终于憋出来这两个字,不合时宜,却最合适不过。 刚刚看他们说话时的氛围,他家单纯可爱的小糖糖根本就不知道这匹狼对他做了些什么,也就是说,他是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被人尝了。 南明自己都是光明正大的,千夜这种行为,不是变态是什么?! 千夜并不否认,也没有因为他的冒犯而生气,他揭过了这个话题。 “如果不是你还有用,刚才你就已经消散了。” 南明嗤笑一声,丝毫不惧他的话,“糖糖说了,不许打架,你既然这么厉害,有本事你就动手啊。” 千夜终于拧了一下眉,神色凉凉的。 南明倒是笑了起来,笑容中还有几分挑衅和幸灾乐祸,“他说,他喜欢我哦~” 他哈哈大笑,千夜的神色越冷,他就越高兴,近乎兴奋的道:“他可没说喜欢你呢~” 轰—— 南明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随后重重砸在一道透明气墙上,随后,便又迅速地被拉回千夜脚边,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咳……咳咳……哈哈哈哈……” 他一边咳一边笑着,似乎是笃定了千夜不敢杀了他。 “我当是什么呢……” 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原来……冒着暴露的风险……将我……拉进领域来……” “是……”南明有些费力地抬起头,染着鲜血的面容瑰丽的惊人,却带着嘲讽的笑容,“你嫉妒疯了啊……” 千夜瞳孔紧缩,长戟出手在那瑰丽的脸颊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削断了他的一缕头发。 南明抬手抚上脸颊上的血痕,白皙的指尖沾了鲜红的血迹却显得异常的妖异,那双湖水一般的绿眸中似乎是在中央出现了深邃的漩涡,注视着居高临下垂眸看过来的光明神,一圈一圈荡开了涟漪。 淡红色的光芒出现在这片纯白色的空间中,似乎是想要侵占一般的肆意蔓延而去,千夜不为所动,只不过,那双金眸中似乎掠过一瞬的恍惚。 南明唇角扬起,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指尖上的血迹,身影逐渐消失在原地。 “现在,该我去告状了,强大的光明神大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70 第61章 旧神逃亡17 “谁准你靠过来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消失, 棠渔并没有多大的慌张,乖巧地等在原地,他安安静静的看着小路两侧叫不出名字的花, 甚至都不曾和言巫说话。 言巫也没有出声打扰, 他观察着少年此刻脸上的表情, 总觉得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是无法确定的模样, 但是言巫并没有出声干预。 正思索着, 带着一身血腥气的南明便重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还没站稳便径直朝他怀里倒去。 棠渔赶紧撑住他, 惊慌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明倒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伤痕的那半边脸颊刚好正对着少年,尽数落入少年惊慌的眸中,美人脆弱玉碎, 当真令人心疼。 “糖糖, 他打我~” 男人高大的身形躺在少年纤细的怀里显得无比别扭, 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那样泫然欲泣的,声音婉转凄凉, 短短几个字真是道尽了委屈。 棠渔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下意识四处寻找着千夜的身影,却并没有看见,躺在他身上的男人不满他注意力从身上移走,哼哼唧唧的,还装模作样的咳嗽了几声。 “我, 我马上给你治疗!” 男人如愿以偿的夺回了少年的注意力,绿色的神力不要钱似的涌入男人的身体,很快, 那些伤便消失不见。 “……” 南明感受着身体中轻快舒适的感觉,沉默了一瞬,大意了,忘记他家糖糖是生命之神。 棠渔看着他脸上的伤口消失,白瓷一般的脸颊重新恢复完好无损的状态,终于松了一口气,担忧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南明赖在少年的肩膀上不想动弹,闻言闭了闭眼睛,声音委屈可怜:“还好,身上的伤是好了,可是……” 他话没说完,让人听着浮想联翩。 棠渔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千夜为什么没有出现,听见他的语气这样委屈,又难免心疼,安慰道:“你是吓到了吗?现在已经没事了,别怕。” 南明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可怜巴巴:“现在是没事了,但是万一他又要来打我,怎么办啊,我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他就突然把我扔到一个地方,还拿着长戟捅我脖子,要不是我反应快,我可能就见不到你了~” 棠渔拧起眉,实在是没有想到千夜会这样对南明,可是潜意识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还不等他想明白,便听见南明又道:“糖糖陪着我好不好?你要去做什么都带着我去好不好?” 他刻意凑到少年耳畔说话,呼出的温热气息带着惑人的香气,带着一点点细微的魅惑之力,很轻易的便摄住了少年的心神,让他心中的天平一倾再倾。 “糖糖,我们不和他玩了好不好?” 少年点了点头,“好……” 南明勾起唇,仰头亲了亲少年的下巴,“乖孩子~” 棠渔眨了眨眼睛,那涣散一瞬的双眸恢复了清明,他垂眸看着男人瑰丽的脸庞,有些茫然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南明直起身,笑道:“没什么,宝宝答应我了,要陪着我。” 这个棠渔倒是还记得,点了点头:“嗯,好。” 南明笑眯眯地牵着他的手往前走,棠渔被他牵着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问道:“千夜,他去哪里了?” 南明脚步微顿,唇角的笑容淡了淡,语气却依然委屈:“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不匆匆逃走难不成还等他杀了我不成。” 棠渔抿了下唇,小声道:“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明心中一软,握紧了他的手道:“我知道,我们家糖糖最乖了,只是我确实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棠渔主动握紧了他的手,虽然仍是有些担心,但是也心知千夜并没有那么简单,便也没有再问。 千夜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相携远去,心中的某个猜测得到了证实,他又恢复了褐发紫眸的模样,转身看向毁灭神殿的方向,转身朝那里走去。 棠渔一边走一边试图感受神格,可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路都毫无所获,他有些泄气,走的累了,就不想再动了。 南明察觉到少年心情的低落,停下了脚步转身看他,“怎么了,糖糖走累了?” 棠渔低声道:“南明,我感觉不到神格在哪里。” 南明怔了一下,揉揉他的头道:“没事,我们都感受不到,不止是你一个。” 棠渔道:“都感受不到?” “当然都感受不到,你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奈萝从不远处走过来,显然是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姣好的小脸上带着几分厌恶和鄙夷,还有几分怀疑,紧紧盯在棠渔的身上。 “传承记忆里都有的东西,你怎么不知道?” 微妙的感觉席卷而来,棠渔的游戏面板开始闪烁着红光,代表着奈萝已经开始怀疑他了。 棠渔确实没有想到还有传承记忆这回事,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眼见着红光越来越重,白皙的额间沁出冷汗,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又下意识看向南明,自己都没有发觉藏在其中的求助。 “说啊,你怎么不知道?” 奈萝一步一步走向他,双眸不含一丝情绪,声音也变得无机质。 “你为什么不知道?” 棠渔实在是想不到该怎样回答这个问题,心中恐慌不已,乱成一团的脑子更是什么都想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奈萝一步一步走过来。 人设值已经开始掉了。 南明平静的眸子闪烁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颤,似乎是在对抗着某种力量。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忽然之间就动不了了? 眼睁睁的看着奈萝逼近,南明拼命争夺身上的桎梏,终于感受到了松动。 “你为什么……” “谁准你靠过来的?” 南明挡在棠渔身前,神力毫不留情地出手,似笑非笑道:“吓醒了我刚魅惑的小甜心,你拿什么来赔。” 奈萝化出水剑阻挡,两道神力相撞,明显南明更胜一筹,奈萝往后退了几步,无机质的眸子中劈开一道光亮。 “南明!你发什么疯!” 第62章 旧神逃亡18 “宝宝醒的好及时。”…… 南明转身对棠渔眨了眨眼睛, 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示意他闭上双眼,随后,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我发什么疯?” 他重新面对着奈萝, 笑意不达眼底,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 莫名其妙就过来找茬,还差点儿坏了我的事, 奈萝, 你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 奈萝被他说的表情一僵, 哪里听不出来他在阴阳怪气, 她有心想要怼回去,可是面对着这个像是笑面虎似的男人,从心底里就有些发憷。 “我哪知道你在干什么。” 她底气有些不足的瞥了被他抱在怀中的棠渔一眼,难掩厌恶的道:“而且, 你不是一向讨厌他吗?” 南明垂眸看了眼怀中少年的脸庞, 那鸦羽般的长睫颤啊颤, 完全泄露出了少年的不安,他眸底柔和一片, 半阖着的眼眸成功的挡住了别人窥视的视线,仿佛就真的像是他口中所说的那样凉薄。 “讨厌他才要魅惑他,他一向避我如蛇蝎,觉得我不配拿个神位,我倒想看看他清醒了之后回想起被我魅惑的记忆,那表情有多么好看, 或者……” 他顿了一下,那笑容有些诡谲,看的奈萝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谁知道最后谁才是不配为神的那个呢。” 棠渔遭遇苦难是大部分神明喜闻乐见的事情, 毕竟他实在是太讨人嫌,奈萝一点儿都不关心他落在南明手里会发生什么,只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那边还有事,你忙你忙。” 南明没有拦,也没有放下棠渔,抱着他往魅惑神殿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走的路遇见了好几位神明,那目光无一例外全部都落在了棠渔身上,即使棠渔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那些目光中所包含的种种审视。 不出一个小时,神庭中大部分人已经知道了生命之神棠渔被魅惑之神南明魅惑住了。 游戏面板忽然自动跳了出来,莹蓝色的面板红绿闪烁,棠渔疑惑,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南明的神殿。 “宝宝醒的好及时。” 南明弯腰蹭了蹭少年的额头,抱着他直接进了内殿的卧室。 “是不是知道到家了,所以就醒了?” 棠渔的心神都在仍然闪烁不定的游戏面板上,听见南明的声音茫然:“啊?” 南明唇角的笑敛了敛,温声问道:“小糖糖在想谁?” 棠渔摇头:“没想谁啊。” 南明的笑容又淡了一些,“是吗?” 棠渔点着头,不知道人设值究竟是怎么回事,半晌,游戏面板终于恢复了稳定,最终绿色更胜一筹,边框泛着淡淡的绿光,而且没有再变化。 红色代表着危险,绿色,代表着……安全? 【游戏判定你被南明魅惑住了,所以你可以暂时不用维护你的人设,相当于是一个绿色通道,结束的时间就是南明魅惑结束的时间,但同样的,你需要在其他神面前维持被魅惑的人设,这个相对来说简单一些,主动权在南明手上,你只需要听他的话,只要他说你的行为正确,那这个人设就维持住了。】 言巫适时出来解释。 棠渔理解了一下,眼睛一亮,“那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言巫沉默了一瞬,按照南明的性格,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一定会蹬鼻子上脸,但是相比于之前来说—— 【算。】 棠渔开心,脸颊漾开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放下心来,而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南明就站在他旁边,唇角凉凉地勾着,不知道已经盯着他看了多久。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少年本能瑟缩了一下,真诚的发问,他的眸子清澈澄透,是真的不知道南明怎么了。 后颈忽然被一只大手扼住,棠渔往前踉跄了一步,双手撑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 “你干嘛呀!” 生气的语气也不重,娇声娇气的,跟撒娇也没有什么区别。 南明眸子沉沉,又问:“你在想谁呢?” 棠渔呆住,“我谁也没想呀。” 南明显然不相信,“那你笑什么?” 棠渔眨巴着眼睛,“我……想到了高兴的事情。” 南明怀疑:“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老婆要生孩子了…… 不是…… 棠渔闭紧嘴巴,庆幸自己急刹车没有将这个梗脱口而出。 “我,被奈萝为难的时候……”话一开头,剩下的便好说了,“你挡在我面前,没有让奈萝过来,我很开心。” 南明怔了一下,“就这样?” 棠渔看着他明显还有些不信的表情,上前一步双手环住了他的腰,软乎乎的道:“嗯,谢谢你南明。” 南明身体微僵,放在少年后颈的手也松了松,另一只手微微抬起,又在半空中僵住,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心里那点儿怀疑早就在少年主动抱上来的那一刹那被扔到了九霄云外去,耳根都泛着红,和之前抱着人亲的时候判若两人。 棠渔从他怀中抬起头,看见他泛红的耳根的时候,心中的不安终于沉寂下去,南明半天没有动作,他还以为他的判断出错了,现在看来,在南明面前,也是可以不用扮演人设的。 他盯着男人的面容有些出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偶尔在某一个瞬间,他身上出现了他熟悉的影子,可是仔细看去,又是全然陌生的,这样的感觉在千夜身上也有。 他们身上都有同一种物质,也有相同的联系,棠渔也曾想过打破砂锅问到底,可是一想起之前言巫那样小心翼翼的躲避游戏的监察,他就把一肚子的疑问咽了回去。 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的,他等着解开谜底的那一天。 身后的手终于拥抱了上来,逐渐收紧,似乎是要将他嵌入怀中融为一体。 棠渔被过紧的怀抱勒的有些发疼,他疑惑的喊道:“南明?” 南明身上看不见的丝线骤然点亮,银白色的光芒直冲天际,延伸入看不见的虚空中去。 虚空中的男人眼中出现了难以掩饰的惊诧,在他眼前,同样银白色的边框漂浮着一行字。 [旧神逃亡副本NPC魅惑之神南明爱意值已达100%,灵魂碎片可抽取。] 第63章 旧神逃亡19 “就是,我刚才感觉,你…… 毁灭神殿。 千夜站在一片即使是破败却依然能看出大概原貌的神殿中, 表情淡漠。 “那也是我的东西。” 不知从哪儿飘来一阵风,似乎是带来一阵晦涩的低语。 千夜蹙了蹙眉,“你是什么意思?” 迷雾逐渐笼罩神殿, 驱客的意思很是明显。 千夜转身离开。 金色的小人又冒了出来, 忽闪着飘在千夜的身侧。 “我不懂你。” 可爱的小脸上透露着与之不符的老成与凝重。 “为什么你还要为他着想, 明明是他在一直践踏你。” 千夜没有回答。 金色小人接着道:“你要放弃你自己吗?” 千夜这次回答了,“没有。” 金色小人有些着急道:“你明知道——” “里。”千夜打断了他的话, 冷声道:“你僭越了。” 里抿了下唇, 骤然消失。 千夜感知了一下棠渔目前所在的位置, 正欲迈步, 便察觉到两道陌生的气息在不远处,空气中还隐隐有些血腥气。 他换了个方向,朝那边走去。 南明这边也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新任光明神独身来到魅惑神殿, 在看见棠渔的时候, 英挺的眉眼狠狠皱了起来。 “外边传的沸沸扬扬的都是真的?” 南明眯着眸子握着棠渔的手把玩, 然后放在唇边亲了亲,“如你所见。” 光明神沉声低斥道:“胡闹!” 南明轻笑一声, “怎么就胡闹了,只是魅惑了他而已,我又没杀了他。” 光明神看他这样混不吝的模样更是生气,提醒道:“南明,他跟你一样是新的在位神,不论他品行如何, 不可否认的一点是我们才为一体,显示正逢多事之秋,不论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龃龉, 都应当先放在一旁,等神格找到之后再进行清算。” 南明将棠渔抱起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我知道,但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比原来可爱多了不是吗。” 他声音中的喜爱与欢快毫不掩饰,像是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眼睛里全是餍足。 棠渔的手被抬起来,对着光明神晃了晃。 南明炫耀一般的道:“是不是很可爱?” 沉默。 棠渔的脸滚烫,他想躲起来,可是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是一个被魅惑的神明,即使再羞耻,也要坚强的面对。 光明神张了张嘴,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南明的性格向来跳脱又阴晴不定,他也实在是想不到接下来南明又会做些什么事情。 南明像是抱洋娃娃一般抱着棠渔坐下来,捏捏他的脸颊,揉揉他的手指,又用下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像是遇到猫薄荷的猫一般,爱不释手。 “糖糖,说喜欢我~” 棠渔:“……” “喜欢你。” 南明用得意的眼神看向持续沉默的光明神,“听见了吗,他说喜欢我,他这么喜欢我,肯定也不希望跟我分开,所以,光明神还是请回吧,之前那个棠渔我大概会很乐意看见他的身为被剥夺,可是我们糖糖现在这么可爱,我是不忍心不管他的。” 光明神深吸了一口气,只感觉有些头疼,他看了南明半晌,才妥协一般的说道:“你最好心里有数。” 南明又握着棠渔的手挥了挥,“光明神慢走不送。” 光明神转身,又停住脚步,微微侧脸道:“南明,我不允许超出底线的事情发生。” 他说完,也没有等南明回应,大步离开。 棠渔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松了口气,疑惑道:“什么事超出底线的事情?” 南明勾唇道:“一切未定前的内乱。” 棠渔沉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副本和之前的副本有些不太一样,要说哪里不太一样,大概是……NPC人物之间的剧情线更丰富一些? 南明不知道棠渔又在发什么呆,但是他现在的心情十分平静,一点儿都不担心棠渔心里想着别人,毕竟,棠渔亲口承认了喜欢他。 喜欢他~ 南明的表情极其荡漾,凑过去亲亲棠渔的脸颊,一点儿一点儿亲着,一块儿皮肤都不放过。 棠渔正在想事情,被他亲的有点儿痒,伸手推了推他的脸,那吻又顺势落在了他的掌心,温热濡湿的感觉一闪而过,棠渔被惊了一下,猛地收回手。 “你——” 南明表情分外无辜,眨巴着漂亮的绿色眼睛,“怎么了宝宝?” 棠渔握着手,看了看手心又看了看他,竟有些怀疑刚才是不是错觉。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南明声音有些委屈,看上去分外可怜,他是在长得太过漂亮,所以就连皱一下眉都会让人产生无与伦比的罪恶感,再多的怀疑在这个时候都会消散了。 “没有没有。” 棠渔忙道,甚至跟他解释:“我刚才在想事情,可能感觉错了。” 南明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依然可怜兮兮的问道:“感受错了什么?” 棠渔僵了一下,“没……” 话还没有说完,美人的表情就又变得黯淡了起来,浑身散发着一种“我知道的,没关系的”幽怨气息。 棠渔沉默了一瞬,忍着羞耻小声道:“就是,我刚才感觉,你在&#我……” 那个字模糊不清,连说出口都觉得羞耻,南明虽然听不清,但是哪能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字,坏心一起,偏要追着问,让他说的清晰。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不过,糖糖要是不想告诉我,我也没关系的。” 棠渔抿唇,实在是有些看不得他这个可怜样子,只好又小声重复了一遍:“舔……” 南明似乎是愣了一瞬,然后露出些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来,凑到棠渔面前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又伸出舌尖舔了舔。 “糖糖原来喜欢这样吗?” 棠渔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懵了又懵,慌乱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南明歪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棠渔语无伦次的说道:“不是,我没让你舔我脸,我是说,刚才,我的手……” 话还没说完,南明又拉起棠渔的手,宠溺的看了他一眼,在他注视下舔了舔他的掌心。 “宝宝,刚才是这样的感觉么?” 棠渔表情空白,他看了看掌心,又看了看南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又羞又恼。 “南明!” 第64章 旧神逃亡20 “也不带千夜?”…… 南明笑嘻嘻, 握住他的手又送到唇边亲了亲,哄道:“是我错了,可我也只是太喜欢糖糖了, 如果糖糖生气的话, 那就打我吧。” 那绝美的容颜倏地放大, 白瓷一般的肌肤上一丝瑕疵都没有,恃靓行凶这个词在南明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 “喏, 打我吧糖糖, 我不疼的。” 棠渔沉默, 用手掌推了推他的脸, “你走开。” 南明跟小狗一样哼哼唧唧:“不要~” 棠渔试图跟他讲道理:“南明,我们都是成年人。” 南明反驳,理直气壮:“我可以不是!” 棠渔:“……” 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许是察觉到了少年的无奈与妥协, 南明眼中闪过得逞之意, 继续得寸进尺, 抱着棠渔又亲又舔又揉,那白嫩的肌肤被他揉红了一片, 棠渔正打算像是被按摩一般躺平任撸时,冷不丁的,就被咬了一口。 “南明!!” 一双绿眼睛无辜的眨了眨,讨好一般地用唇瓣磨了磨那块儿被咬出齿痕的软肉。 “糖糖~” 撒娇愈发娴熟了。 棠渔被咬疼了,恼了,不轻不重地拍开他的手, 又从他怀里跳下来,气哼哼的道:“过分!” 南明的双眸晦暗了一瞬,顺毛道:“好嘛好嘛, 我不闹你了,糖糖不要生我的气。” 棠渔瞪了他一眼,转身道:“我要回去了。” 南明哪里肯放他回去,一阵风刮下来又把人抱进怀里,“我什么都不做了,不许走!” 雪白的小腿在半空中蹬了蹬,又无可奈何地垂落下来。 “我回去还有事的,”棠渔比不过他的力气,只能软声哄着:“等我有空再来找你玩好不好。” 南明立即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 “不行!”棠渔想都不想就拒绝,又被腰间骤然收紧的手臂勒的轻吸一口气,才惊觉他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了。 “为什么不行?!”南明的声音扬高了许多,语气也像是一个怨夫似的,“我不会吵到你的,你做你的事情,我就在我就在旁边看着都不行吗?!” 棠渔没有被影响到决定,他清楚的知道一点,即使南明和千夜会对他破例,也不会去主动维护一个旧神的存亡,哪怕是因为他而怜悯几分,也没办法做到一视同仁,他们不会伤害他,未必不会伤害姜澈,所以跟姜澈所有的见面,都只能是由他自己单独来,这是对所有人负责。 “不行哦。”少年坚定摇头,声音却很是温软,“南明,我真的不能带你回去,我要做的事情只能我自己来。” 南明脸上的表情一顿,凑近问道:“也不带千夜?” 棠渔摇头:“不带。” 南明脸上的表情一扫而空,又恢复成笑眯眯的模样,将少年好好地放到地上,然后理了理被他抱皱的衣服,如一个贤夫一般嗔怪道:“宝宝早这么说,我们现在都已经到生命神殿了。” 棠渔迷茫道:“我是说不能带你……” 修长如玉般地手指轻巧地压在他的唇瓣上,“我知道,我只是想送你回去而已,宝贝不会连这点儿要求都不答应吧。” 棠渔再一次妥协了,又被南明抱着亲了好大一会儿- 姜澈感觉自己都要在这个地下室里长毛了,没吃的,没玩的,地方还小,这就算了,关键是这里没有光,很暗,而且,静的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呆的时间长了,总有种精神错乱的感觉。 虽然感觉呆在这里得有一两年的时间了,但是姜澈清楚的知道,或许此时连半天都没有走完,棠渔不会不管他,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如何,但是目前他们没有利益冲突的时间内,棠渔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善良又安全的人,他在自己的宫殿内藏着他,也是要担不小风险的,可他还是这样做了。 姜澈第一千零两百次叹气,他真的很想就这么冲出去,哪怕是被旧神们追,被他们打,打到奄奄一息,也好过这样如同一潭死水一般。 不过也仅仅是想想了,这样扭曲的世界里不适合做热血的事情,他想燃起来,也只能在脑子里燃一燃,过过目颅内·高·潮·的瘾,毕竟他清楚的知道这里是个无聊且安全的地方,他唯一的目的就是活着离开这里。 可是,真的好无聊啊! 姜澈盘腿坐在地上挠了挠头发,一把揪下来几根,他凑到烛火旁数了数,扔的只剩下两根,然后吹了一口气,“变!变两个人出来跟我斗地主!” 棠渔下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这句话,他的唇角不自觉抽了抽,目光又落在姜澈面前已经画满了白纸的五子棋上。 “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好。” 姜澈看见棠渔眼睛都亮了,他噌的一下就要站起来,可是因为盘腿坐的时间太长了,腿都麻了,踉跄一下险些没有摔倒地上去。 棠渔赶紧扶了他一把,“小心。” 姜澈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像是看见了正道的光辉撒在了身上一般,握着棠渔的手激动道:“组织终于记起我了!是该吃午饭了吗!” 棠渔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子,现在已经是将近一点了,但是因为他不在,所以午饭也没有,他回来的时候找了找,千夜也不在,不知道去哪里了。 “抱歉,我回来迟了,那个,千夜也没有回来,所以没有午饭,我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给你端过来。” 姜澈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不不不,我不吃饭也可以,我一点儿都不饿!你别走,跟我说会儿话,我自己在这里都快长毛了!” 棠渔也没有吃东西,也没有感觉到饥饿,想来是神明本身就不需要进食,所以便同意了姜澈的要求,道:“你想说什么?” 姜澈被这么一问,也懵住了,是啊,说什么,他俩其实也不算多熟,要说聊得来的话题,不熟又怎么知道。 空气忽然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中,棠渔看了看那张已经被画满了的五子棋纸,试探道:“要不,咱俩接着下五子棋?” 第65章 旧神逃亡21 “你不许在亲我惹!”…… 两个人玩着玩着, 就顺其自然地聊起天来,棠渔画了个圆圈,道:“这里没有什么玩的东西, 你在这里呆着也无聊, 要不要出去找找神格?” 姜澈画了个叉, 惊讶道:“你是想赶我走吗?” 棠渔摇头,“没有, 只是看你的状态有些不太好, 而且, 做任务也有额外的奖励, 所以才要问一下你。” 姜澈思索了一下,“我不想出去就能不出去吗,一直躲在你这里,万一连累你被发现了怎么办?” 棠渔认真的看着棋盘, 在纠结了一会儿后画了个圈, 才抬眸道:“我不会有事。” 姜澈的笔停在半空, 他有些哑然的看着棠渔,不可否认的是他真的有一瞬间被这个软乎乎的少年帅到了。 “你……”他下意识想问棠渔为什么这么笃定, 但是话刚说出口就察觉不妥,不管是什么原因,那都是人家的底牌,“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信你。” 棠渔笑道:“如果你想出去了就告诉我,但是如果你不需要额外的奖励, 我感觉你还是呆在这里比较安全,虽然无聊了一些。” 姜澈想到已经少了的玩家人数,沉默了一瞬, 叹了口气道:“确实,至少在这里能苟住命。” 棠渔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 两人正沉默着,忽然上方遥遥传来千夜的声音。 “大人,您在下面吗?” 姜澈被吓得一个激灵,棠渔也惊了一下,但是没有他那样应激,他站起身给了姜澈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朝楼梯走去。 “我找时间再下来。”他用气声道了个别,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楼梯转角。 姜澈抚了抚胸口,低头就看见了那张还没有分出胜负的棋盘,他苦笑一声,继续自娱自乐。 棠渔回到上边,正看见千夜在门口等着他,他仔细观察了千夜的表情,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那样阴暗脏污的地方,大人不该进去。” 千夜很是自然的握住了他的手将他带了出来,看着他衣袍上沾染上的不太起眼的灰尘,微微拧眉。 “我服侍您换衣服。” 他什么都没有问,有些在棠渔的意料之外,可棠渔也没有主动提起,乖巧地任他拉着走到床边,让他服侍宽衣。 看见千夜,便又想起来南明那一身伤,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千夜仍然是早上离开时那件衣服,身上也没有什么损毁的地方,落在外边的肌肤上也没有伤痕,才问道: “千夜,你早上为什么打南明?” 千夜指尖微顿,长睫抬了抬,“他跟您告状了?” 棠渔:“……” “也不算告状吧……” 千夜轻嗤了一声,“他也就会这个了。” 棠渔莫名有些尴尬,小声问:“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千夜平淡道:“没有什么过节,南明是在位神,本身便高傲又目中无人,怎么会看得上我这种小神仆,之前他从您卧室中出来的时候,还特意警告了我,之后又……算了,没什么,您不用在意。” 他的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语气中怎么听怎么有一股自嘲的味道。 “如果您不开心,那我以后不动手便是。” 这些话不轻不重的,却句句让棠渔感觉到尴尬和愧疚,“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千夜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让您为难。” 棠渔心中的愧疚更甚,忍不住问道:“你们打架是因为我吗?” 千夜露出一个讶异的表情,“您怎么会这么想?” 棠渔心中的愧疚却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而减少几分,毕竟在上一个副本中,霍祁厌和江诩也这么打过。 千夜沉默了一会儿,忽的叹了口气,他捧起棠渔的脸颊,温声问道:“所以,我可以继续要我的奖励了吗?” 棠渔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了,他微微睁大双眸,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被俯身而下的男人吻住了唇瓣。 殿内很快就传来了少年隐隐带着哭腔的推拒声,还有男人暗哑低声的轻哄,一整个午间很快就过去了,餍足的男人终于搂着眼尾泛红的少年,没有什么诚意的道歉。 “抱歉大人,您实在是太美味了。” 少年简直羞耻的想要钻进个地洞里去,他的手心被磨得通红,微微颤抖着抬起来一巴掌拍在了又要凑过来亲他的千夜脸上。 “不要了……” 软绵绵的声音毫无威慑力,打过来的那巴掌都像是奖赏一般。 “不要了?” 千夜紫色的眸中流转着灿金色的光辉,轻笑道:“宝宝,明明是你在把玩我。” 棠渔睁着泪眼朦胧的眸子,里边全是不可置信,似乎是在问“你在口出什么狂言”! 千夜亲了亲他,“宝宝想知道怎么感知神格?” 棠渔清醒了几分,“想……” 仅仅一个字,语调还有些颤抖,听的人心里发痒,恨不得再好好欺负他一遍。 少年敏锐的感知到了危险,颤着手捂在唇瓣上,警惕的咕哝道:“你不许在亲我惹!” 千夜的目光落在少年的手上,眸色又深了深,表情很是意味深长。 少年疑惑,又倏地反应过来,猛地放下手,脸上通红一片,似是快要烧着了一般。 “我……你……” 他语无伦次,都快要不知道说什么了,挣扎着要从千夜怀里下来,挣扎间,那薄薄一层雪白的里衣顺着本就岌岌可危的肩头又往下滑落几分,白皙的肩头点点红梅齿痕向下延伸,再也遮不住。 千夜只要不想,他那里挣得开,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少年越挣扎越混乱的衣服,手牢牢的黏在那细嫩的肌肤上时不时摩擦着。 “宝宝别动了。” 他状似求饶一般的说着,猩红的舌尖却伸出来舔了舔唇瓣。 忽的,少年的动作忽然顿住了,表情透露出一种堪称空白的茫然,然后有些僵硬地慢慢低下头。 那雪白的里衣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洇湿了一块儿深色的痕迹,原本堆着层层叠叠的没有感觉出什么,可是经过他这么一折腾,那敞开的衣襟处,有几滴粘稠的液体正在顺着那白白软软的小肚子往下滑。 第66章 旧神逃亡22 “您生我的气,所以不想…… 千夜顶着个巴掌印被赶了出来, 临走的时候,手指微动着在地下室的门口下了一道禁制,他脸上带着笑, 带着那个淡红的巴掌印就招摇地去准备食物了。 棠渔泡在水里, 连嘴巴都泡了进去, 他吐了两个泡泡,脸红久久不散。 好好跑了个澡, 棠渔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 千夜已经在卧室内等着了, 床上已将摆放了一套淡粉与浅绿相间的衣袍, 点点金饰垂坠其上显得异常好看。 棠渔一看见千夜,脸上那好不容易褪下去的热度便又重复席卷而来。 “我自己可以穿。” 他不自在地躲了躲千夜的目光,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却没有什么底气。 千夜拿了块儿毛巾上前擦着他仍然湿润的头发, 力道不轻不重, 很舒服, 揉的棠渔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擦完头发,千夜顺势便拿起了衣服为少年穿戴起来, 直到他穿好,棠渔才反应过来他又掉进了温柔陷阱里。 他还没有原谅千夜那么过分,小脾气上来,扯着还在千夜手里的衣摆拽了拽,轻哼道:“我说了我自己可以穿。” 千夜失笑,让他坐在床边, 然后单膝跪在他面前,温声问道:“您生我的气,所以不想要我了吗?” 这种自上而下的角度, 这种祈求般孱弱的姿态,这种像是太阳一般生机勃勃且耀眼的容颜,很难让人说出拒绝的话来。 即使棠渔在闹小脾气,不想如他所愿,可是嘴巴还是不受控制的说出来“没有”两个字。 说完,他就懊恼地咬了咬唇,把脸撇到一边去不看他。 千夜握住他的手,用指腹揉了揉那仍然泛红的掌心,哄道:“我知道,是我把宝宝磨痛了是不是?是我不好,宝宝难受的时候就该停下来的,可是,这好像是不太能受我控制的事情,宝宝也可以理解我的对不对?” 棠渔转头看他,脸还是滚烫的,他抿着唇,不发一言。 千夜继续道:“还有,我把脏东西弄到宝宝身上了……” 棠渔倏地瞪大眸子,伸手捂住他的唇瓣,急急道:“你闭嘴!不许说!” 千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又点了点头,示意他不会再说了。 棠渔将信将疑,千夜弯着眸子,亲了亲他的掌心,棠渔这才松开手。 “那下次,你不许再这样了。” 男人眼中浮光,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好与不好。 棠渔觉得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用脚丫踢了踢男人的膝盖,“起来吧。” 男人的视线放在那莹润的脚趾上,喉结动了动,又起身抬眸问道:“我准备了吃的,您要吃点吗?” 又开始“您”上了,棠渔摸了摸耳朵,想起还在地下室的姜澈,点了点头道:“要吃。” 千夜俯身抱他起来,怀中人又蹬了蹬小腿。 “我还没有穿鞋呢!” 千夜继续往外走,抱的稳稳的,“等您用完餐,我会抱您回来的。” 棠渔道:“不要,我要穿鞋自己去。” 被他抱来抱去的还怎么找机会去地下室啊。 千夜似乎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您是一定想让我说出来,我是想要抱着您喂您吃饭的事实吗?” 棠渔愣住了。 千夜继续道:“放心,等送您回来,我会帮您穿鞋的。” 紧接着又补充道:“一会儿我要出去办点事,食物我不会撤下,您什么时候想吃都可以吃到。” 棠渔耳根发烫,乖巧地缩在男人怀里不动了。 下午,千夜果然离开了生命神殿,棠渔赶紧回到餐厅装了许多吃的,又四处翻翻找找,翻出来一本厚厚的故事书,拿着这些东西就下到了地下室。 姜澈无聊的睡觉,但是睡得并不深,一有动静就醒了过来,鼻子先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好香,是什么好吃的!” 棠渔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道:“什么都有一点,你看有什么喜欢吃的,我再上去给你拿。” 姜澈泪眼汪汪:“呜……棠渔你就是我的神!” 棠渔抿唇笑,“我还找到一本故事书,挺厚的,你可以打发时间看看,暂时没有找到其他什么打发时间的东西。” 姜澈接过那本书,感动道:“这个就够我看一段时间的了。” 棠渔点点头,道:“那你先吃东西,我晚上再来。” 姜澈愣住:“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棠渔道:“对,我要做任务,我的通关条件和你们的有些不一样,多了限制。” 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一个是必要条件,一个是支线选项,他和姜澈之间没有什么冲突,而且,姜澈也不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性格,所以告诉他也没什么,万一他们信息不对等之下有什么关于神格的信息呢。 姜澈确实一想就明白了,表情也凝重了几分:“你的通关条件,不会是要必须拿到一个神格吧。” 棠渔点头,“是,但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神格在哪里,也感知不到。” 姜澈放下手中的吃的,轻吸一口气道:“你等我下。” 棠渔见他闭上眼睛,不知道在做什么,就安静的等着,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猜测。 没过多久,姜澈就睁开双眼,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抓起旁边的杯子就喝了一大口里边的液体,才对棠渔道:“东南方,西北角。” 棠渔惊讶:“神格的位置?” 姜澈摇头,“只是大概的位置,一个方向,旧神对神格还保留着微末的感应,但是并不能确认是在哪里,又长什么样子,游戏背景上介绍说,神格被剥离后会变成任意一件东西,找到之后才会显现出真正的样子,这也是旧神比新神优势的地方,所以新神才会追杀旧神,除了代表更迭换代,还因为这一点,只要旧神都死了,那新神找到神格也都是迟早的事情。” 棠渔道:“竟然是这样,可是既然能够感应,为什么你之前没有去找?” 姜澈苦笑:“找也得找得到才行,还要有时间找,就算运气好找到了,也得能护得住才行,现在没有任何一个神格浮出水面,但是不代表玩家们不知道在哪里,只不过所有人都不想去当这个靶子而已。” 棠渔点点头:“你把位置给了我,那你怎么办?” 姜澈道:“我不是非要做这个任务不可,而且,如果没有你给我打掩护,我恐怕早就下线了。” “谢谢你,”棠渔认真道:“这个通关任务我是必须要做的,所以我会拿这个神格,等我找到以后如果时间允许,我会帮你找另一个神格,如果没有时间的话,就当我借了你一件道具,以后会还给你。” 姜澈听得目瞪口呆,有些想笑的同时又很是感动,他送出去这个信息没想着要什么回报,而且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大概方位,就算他自己去找也不一定能找得到,棠渔帮了他很多,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却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会那样认真的记下这个并不算什么的人情。 “诶诶诶,”他伸出双手摆了摆,道:“我帮朋友不需要什么回报的,明明你也无条件帮我了,而且这也不算是什么,你这么认真倒是搞得我很是不好意思了,你承认我们是朋友了吧?” 棠渔道:“当然,我们是朋友了。” 姜澈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别这么见外,先来组个队,咱们下个本一起啊,到时候相互照应,像是现在这样算来算去的,多麻烦多见外,以后相互救的多了,这怎么算得清啊。” 棠渔也笑道:“好,我们下个本一起。” 两人打开游戏面板,点了组队,成功后棠渔看着那个组队列表,忍不住问道:“姜澈你和江诩……” 姜澈疑惑:“江诩是谁?” 棠渔怔住,“你……” 【他不会记得的,棠棠,不要问了。】 姜澈挠了挠脑袋:“江诩?这名字怎么有点儿熟悉。” 棠渔心中惊起惊涛骇浪,面上镇定的道:“我记错了,没什么。” 姜澈有些狐疑,但是再怎么想,也想不起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索性也就不想了,做人嘛,难得糊涂。 棠渔起身道:“我先去找找神格在哪里,晚上再过来。” 姜澈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似乎是不太平静,但是并没有问,只是点了点头,道:“加油!” 棠渔点了个头便离开了,回到卧室,他脑中一团乱,即使知道不该在这个游戏中跟言巫多说些什么,可是还是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姜澈不记得江诩?” 【记忆校正。】 言巫只说了这四个字,并没有其他的解释。 棠渔默默念着这几个字,问道:“是不是就跟我逐渐忘记江诩长什么样子一样?” 【是的。】 棠渔只觉得一股寒意直冲脑门,他不知道言巫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又代表了什么样的力量,为什么江诩这个人会被遗忘?如果不忘记他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言巫从江诩和霍祁厌身体中提取出来的物质又是什么东西?对他们到底有什么影响? 又或者—— 江诩,他还活着吗? 第67章 旧神逃亡23 “是生命神殿哦~” “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神格在哪里啊!大哥我·装·逼·的!” 神庭某一处暗牢中, 阴冷,潮湿,不时有水滴滴答落下, 在暗牢的最深处, 一个男生叫的跟杀猪一般撕心裂肺, 听的人只觉得阴森可怖。 千夜抬了抬手,那惨叫声戛然而止, 只留一双充满惊恐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方小天怎么都没有想到, 他就是突然心血来潮想要装个逼而已, 怎么就赶上这个寸劲儿被眼前这个恐怖的人给撞上了, 神格神格,他哪知道神格在哪儿,他要知道的话会说出来吗?! 他要知道神格在哪儿,那不得好好藏起来守着, 苟到游戏结束嘛! 他既然敢说出来了, 那长个脑子的人不应该都知道他百分之八十是在骗人吗, 他赌的就是那百分之二十的怀疑啊,可谁承想, 玩家上钩了,同时还招来了这么个东西,真是倒霉透了! 方小天心里都快要呕死了,分外后悔自己为什么脑子一抽用这种歪门邪道去保全自己,早知道就老老实实的了,哪怕被推出去当靶子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身体中那种莫名其妙游走破坏的力量很是诡异, 他身体表面并没有什么伤痕,可是却比直接作用在体表的伤害更加难受与痛苦,说实话, 他现在宁愿结结实实的吃一顿鞭子,也不愿被这样折磨。 现在嘴巴被封住了,更是连唯一的发泄渠道都没了,他眼里大颗大颗的掉下眼泪来,鼻涕也跟着流了出来,简直狼狈到不行。 千夜有些嫌弃的微微蹙眉,起身走到方小天面前准备用搜忆术,虽然用这个多少会引起新任光明神的注意,但是问题不大。 方小天有了不祥的预感,对着他疯狂地摇头,因为求生的意志过于强烈,身体中被封印起来的力量竟然隐隐有冲破的趋势。 与此同时,神庭之中所有的神明都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一个地方。 千夜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强烈的求生欲,他确实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胆小鸡贼的旧神竟然会有那样大的意志力,心中的怀疑变淡了几分,感受到周围已经有新神到来,他抓起方小天的衣领身形一转,便消失在原地。 他们刚离开,暗牢内便出现一男一女两个新神,他们看着空无一人的暗牢,刑架上的束缚链还在微微晃动着,相互对视一眼,又消失在原地。 方小天被带着穿梭,落地的一瞬间险些吐出来,他跪在地上的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能说话了,强大的求生欲令他再次嚎叫出声:“我真的不知道神格在哪里!” 忽的,不远处传来一道清澈绵软的声音:“千夜?” 方小天抬头看去,只见一袭粉绿相间长袍的少年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美人如玉,秋水为瞳,整个人既纯净又漂亮,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世界就明亮了几分,感觉心灵都被净化了。 颜狗雷达启动,方小天忽视了周围隐藏的危险,下意识扬起一个笑脸,对着棠渔挥了挥爪子:“嗨,小哥哥交个朋友?我是好人来的!” 棠渔看着对着他这张有些扭曲的脸,疑惑的看向千夜。 千夜眸色极冷,推开地下室的门,一脚就将他踹了进去:“想活着就闭嘴。” 棠渔目瞪口呆,听着里边传来叮铃咣当的声音,最后一声哀叫结尾。 “……” 他沉默了一瞬,又问道:“他不会有什么事吧?” 千夜又恢复了优雅的模样,转身道:“您不用担心,他很抗造。” 棠渔:“……” 行吧。 又忽然想起地下室里的姜澈,惊道:“你怎么把他踹地下室去啦!他是谁啊?!” 千夜走到他面前安抚道:“别担心,他出不来的,是旧神,刚才出了一点儿小问题引来了其他神,所以我只能带他先回来。” 棠渔听见是旧神的时候松了一口气,都是玩家,那他就是见到姜澈应该也不会怎么样吧。 方小天被踹进了地下室,顺着台阶咕噜咕噜滚进去,浑身上下被磕的酸疼不已,他好不容易躺在地上,一睁眼就看见了一张大脸正直勾勾的盯着他,吓得他大叫了一声,又瞬间被捂住了嘴巴,这才发现是一个玩家,刚进游戏的时候见过一面,还有点儿印象。 姜澈也不知道怎么又下来一个玩家,还是以这种姿态,但是怎么想这都不是棠渔能干出来的事儿,所以他也只能装作是和他一样被这么弄进来的,先套套话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许喊,懂了就眨眨眼。” 方小天眨了眨眼睛。 姜澈放开手,盘腿坐在地上看他,“因为啥呀被逮进来了?” 方小天躺在地上没动,听见他问这话也没有像是看见同伴一般欣喜若狂的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而是模棱两可的道:“还能因为啥,就那点儿破事儿呗。” 姜澈挑了挑眉,“行啊,哥们儿跟你心连心,你跟哥们儿玩脑筋是吧。” 方小天皮笑肉不笑的回敬道:“彼此彼此。” 姜澈道:“还能因为什么,就是神格的事儿呗,旧神能够感应神格位置,你找到神格了?” 方小天上下打量他一眼,“啧”了一声,“算了,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反正咱俩估计也出不去了,我就是跟别人装了个逼,说我找到神格了,然后就被逮过来了,逮过来之前还揍我一顿,太残暴了。” 姜澈对他口中的话持保留态度,但是不影响他同情的瞅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惨还是你惨啊。” 方小天被拍的龇牙咧嘴的,道:“大哥别说二哥,你不也被关在这儿了吗,同情我还不如同情同情你自己。” 姜澈拿出一张纸巾来给他,“你先擦擦吧,我还是比较同情你,我可是海神啊。” 方小天接过来擦了脸,疑惑道:“海神怎么了,海神高人一等嘛,我还是生命神呢,你看我骄傲了吗?” 姜澈唇角的笑容有些诡异,忽然凑近问道:“那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方小天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他微微后撤了一点,“什么地方?” 姜澈唇角的笑容更大了,“这里啊,是新神之中的生命之神所居住的神殿。” “是生命神殿哦~” 方小天:“……” 草! 第68章 旧神逃亡24 “我是不是唯一的最好的…… “刚刚那种感觉是他吗?”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子的感觉, 就是好像是存在于他脑子里的,好像是灵光一闪带着的那个尾巴一样,有些缥缈, 又很有存在感。 千夜听见棠渔的话, 捏了捏他的脸颊问道:“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棠渔摇摇头, “没有,就是那种感觉有些奇怪, 你把他怎么了?” 千夜没有告诉他之前发生的事情, 只是道:“他是旧生命神。” 棠渔下意识念出他之间就记在心里的名字:“方小天?” 千夜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方小天?” “不是吗?”棠渔茫然, “旧生命神不是叫方小天吗?” 千夜道:“旧生命神单名一个方。” 棠渔沉默了一瞬, “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 千夜没有戳穿,看了看外边的天色道:“夜晚马上就要到了,总归是不太平的, 您要先用晚餐吗?” 棠渔同样转头看了看, 遥远的天幕已经被粉紫色的晚霞染上了瑰丽的色泽, 夕阳下沉,很快就要将至地平面之下。 夜晚确实是危险的, 虽然这份危险并不会波及到他。 棠渔刚要说一个“好”,就有神使在外边求见。 “光明神大人请各位神明大人去中央神殿。” 棠渔道:“现在?” 神使恭敬道:“是。” 棠渔道:“知道了。” 神使又行了一礼之后转身离开。 “这个时候叫我们去中央神殿,难道是为了方小……呃,他的事?” 千夜没有错过他话中微妙的转弯,唇角微勾,道:“可能是他的事, 也有可能是为了旧神的事情,毕竟,越早找到他们越早处决更好。” 处决, 这个词听起来就很是冰冷血腥,棠渔垂了垂眸子,驱散心中那点儿阴霾。 “那我去了。” 千夜拉住他的手,嘱咐道:“如果有人问之前的动静是怎么回事,就说你能隐隐感受得到是旧神之中的生命神,但是其他的一概不知道。” 棠渔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嘱咐,但是却听话地点点头,刚迈出一步就又退回来,也嘱咐道:“我有事要问那个方,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你不许下去见他,也不许对他动手。” 千夜眯了眯眸子,眼底划过一抹戾气,虽然知道他的大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又是因为什么不想他下去,可是听见他一口一个因为别的男人而对他的不许,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产生了一 些对于那个男人的杀气。 棠渔正打算走,又觉得他的脸色黑的有点儿吓人,想了想,凑过去踮起脚尖双手揪着他的衣领,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亲。 “不许下去。” 他又重复了一遍,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 千夜多云转晴,弯了弯眼睛:“好。”- 棠渔来到中央神殿的时候,正好在门口遇见了南明,他已经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长的时间,一见到他就过来直接将他抱进怀里。 “你是不是都忘记我了?” 他的声音很是委屈,放低了的声调混合着气音和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廓,像是有一道细微的电流从这里蔓延开来,让棠渔半个身子都有些酥麻。 这里人来人往,他们就站在路中间拥抱着,能够感受到各式各样朝他们投过来的视线,棠渔有些难为情,戳了戳他的胸膛小声提醒道:“很多人都看着呢。” 南明哪里管这些,满心满眼都是棠渔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找他,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有什么好忙的,现在还为了那些不相干的忽视他说的话。 “糖糖在乎他们,不在乎我!” 棠渔无奈:“我没有。” 南明在他肩头蹭,“有,我刚才的问题你都没有回答我。” 棠渔立马答道:“没有忘记你,怎么可能忘记你呀,只是现在这里人那么多……” “糖糖忘了?你现在可是被我魅惑的状态。” 南明虽然感觉上行为动作大胆,但是其实动作幅度并没有那么大,旁人更不会听见或者看清他们在说什么还有在互动什么。 棠渔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这么一层Buff,有些心虚,转移话题道:“我们不进去吗?” 南明轻哼一声,暂时放过他的心口不一,牵着他的手慢悠悠往中央神殿走去。 棠渔见他不计较,乖巧笑道:“南明最好了。” 南明唇角翘起,问:“我最好了?” 棠渔乖巧:“嗯嗯。” 南明又问:“我是不是唯一的最好的?” 棠渔有些迟疑,但是迎着南明那似笑非笑的视线,莫名觉得有些危险,本能地点了点头,因为心虚声音都小了许多:“……嗯。” 南明才不在意他是不是说假话,只要听见了结果就行,他握着棠渔得手摩挲着,笑眯眯道:“糖糖说的我可是记住了。” 棠渔干笑。 一进中央神殿内,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他们身上,棠渔猝不及防又一次感受到了全体注目礼,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没忍住往南明身后躲了躲。 南明打了个响指,空气中飘起无形的粉末,棠渔只觉得大脑有一瞬间的昏沉,身体一软,下一秒就被南明打横抱起进了怀里。 “乖,不想看他们就把脸埋进我怀里。” 棠渔仅仅只是昏沉了一瞬就清醒了过来,他不知道南明做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南明一定是在维护他,他像是累极之后泡在了温水里面,把头往南明怀里一埋,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整个人说不出的舒适。 那种隐隐约约若有若无的气息又出现了,有些熟悉,却不知道在哪里闻过了,这种味道很淡,棠渔一直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可是如今在南明的怀里,被他抱着走在原本应该庄严肃穆的中央神殿之中,他忽然灵光一闪的就能将这种味道形容出来了。 那是一种有一些木头的香味夹杂着不知名线香的味道,其中又揉搓了一点甜甜的,像是水果一样的味道,如果这个味道呈现出来,未必是好闻的,甚至可能有一些烟熏火燎又杂乱无章的混乱感觉,可是如今在南明身上闻到的这种淡淡的,不仔细捕捉就会错过的香味,却奇异般的和他自身的气息糅合在一起,像是长久熏陶出来带上的一丝余韵,飘荡出舒适又安心的尾调。 好像在说 在我这里,你是绝对安全的。 第69章 旧神逃亡25 我是您的神仆,一切以您…… “各位在看什么?” 南明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 抱着棠渔走上高台找了个位置随意坐下。 “惊醒了我的宝贝,各位难道打算亲自来赔我?” 光明神皱了皱眉,选择了忽视, 道:“今天叫大家来, 是为了旧神遭遇莫名力量袭击一事。” 棠渔在南明怀里竖起耳朵, 果然是出现了这个问题吗。 光明神继续道:“都说说自己追击旧神时有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神明们面面相觑,奈萝坐在桌子上晃荡着小腿, 道:“显然没有呀, 我们又不喜欢虐杀。” 说着, 就看了一眼南明怀中的棠渔。 南明察觉到她的视线, 抬眼回望过去,似笑非笑。 奈萝脸上露出一些忌惮,撇撇嘴把视线挪开。 旁边的长发神明揉了揉她的脑袋,小姑娘找到靠山似的往她那边凑了凑, 还小声“哼”了一声。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引起太多神明的注意, 在没有人承认之后, 光明神还是将视线落在了棠渔身上。 南明微微蹙眉,下意识将棠渔搂紧了几分, 他有心想要说话,可是显然他并不知道棠渔去做了什么,又有没有其他人看到。 “棠渔。” 还是被点名了。 棠渔心中一紧,又很快平静下来,他从南明怀里抬起头,装作有些呆滞的模样道:“我感觉到了, 那好像是旧生命神。” 他说完这句话,便重新将头埋进了南明的怀里,显然摆明了不想交流的意思。 光明神若有所思, 倒是没有太在意他的态度。 “怎么会是旧生命神?将一位旧日神明逼到如此地步,神庭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难道是那位出手了?” “不可能的!那位一直在沉睡,祂和旧日神明能有什么仇恨!” “这很难说,毕竟我们不知道,万一就不小心惹到那位了呢。” “对啊,之前那位不也是毫无预兆的发怒了吗?” “那是因为有旧日神明闯入了祂的神殿!” 这句话音刚落,中央神殿中落针可闻,所有神明均看向光明神。 光明神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件事先这样,我们对于旧神清理的任务有些慢了,所以从今天晚上开始,所有神明均进行不间断带队轮流巡逻,既然他们想躲,那就逼他们出来。” “可以组队吗?” 南明笑眯眯的问道。 光明神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事情,所以也没有管他,直接道:“排个巡逻时间出来,我不管你们想要什么时间去哪里,但是在各自的巡逻时间内,必须亲自到场。” 南明扬了下眉,做出一个受教的表情。 光明神又补充道:“虽然规定了巡逻时间,但是其他时间的追捕也不能落下,各自的区域划分还是要进行搜捕,个别不在意的神明,希望各自心中都有一个度,以免耽误了各自的地位认证。” 听到最后这明显是针对的一句话,大部分神明的视线唰的一下落在了棠渔身上,尤其是奈萝,小表情既得意又嘲讽,尾巴都快翘起来了。 “各位的眼睛如果呆着不舒服的话,我不介意帮各位治疗一下。” 南明的手覆在棠渔的毛茸茸的后脑勺上一下一下揉着,动作间充满了保护感。 棠渔现在对于视线越来越敏感了,他窝在南明怀里不出声,装鸵鸟,南明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将他牢牢地保护起来,不让外边的危险伤害他分毫。 神明们的眉狠狠皱了起来,显然对于他的行为很是不满,可是碍于光明神都没有说什么,所以就隐忍了下来,把视线移向其他地方。 光明神当然知道南明这样的行为应该加以制止,可是他现在没有心情去管这些琐事,而且南明脾气上来恐怕会更难缠,左右他该说的已经说出来了,其他的事情在现在他思考的这件事情面前都是小事。 “没什么事情的话,就都去忙吧。” 光明神说完,自己率先离开,南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起身抱着棠渔也离开了,丝毫不管背后的暗戳戳的视线有多么灼热。 光明神走的那么快,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难道,他也感觉到了千夜的存在? 南明垂眸看了看怀中的少年,小小一只窝在他怀里很是乖巧,看得他心中一片柔软,可是一想到那个装作神仆待在少年身边的那位光明神,心中的情绪又尽数化为了冷冽和杀意。 那位光明神在他面前显示出了真实身份,难道就是为了警告? 南明不觉得他会这么幼稚,即使他做的事就是那么幼稚,在新旧世界交替中活下来并且掌握了神格的神明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不管是实力还是谋略手段都能甩开平均值一大截,否则这个位置他做不了这么稳。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出现的深意就很有意思了。 对他靠近棠渔充满了杀意,但是却并不阻止,甚至还有意的将棠渔交给他然后独自消失,这可不是想要独占的意思。 也不否认是想要等一切安定下来之后再对他下杀手。 南明想了很多,直到怀中毛茸茸的小脑袋抬起来,少年有些糯糯的声音小声响起:“周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少年圆溜溜的眸子中清澈见底,那些小心翼翼的紧张一览无余,他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又不太确定,所以抬头看他。 南明安抚道:“没事,别怕。” 棠渔又缩回去,只不过头没有再彻底埋进南明的胸膛里了,他看着周围的景色竟觉得有些惬意,不用自己走就被舒舒服服的抱着看风景,这感觉真的很棒。 他的唇角弯了起来,又问:“南明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南明道:“为什么这么问?” 棠渔道:“感觉,我感觉你心情不太好,为什么?” 南明笑了一声,道:“我们糖糖还有这种能力呢,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心情不好?” 棠渔看了看周围,才问:“是因为光明神吗?” 南明心中突的一跳,可是随即又反应过来,棠渔口中的光明神是现任的光明神,不是千夜。 “没有,我只是有些伤心,棠棠走了那么久都没有说来找我,也不让我去找你,是不是以后都要这样,慢慢的你就忘了我了,一想到这个我就难过。” 南明说的半真半假,但是棠渔倒是真的信了,急忙道:“不是呀,我怎么会忘了你——” 少年的话戛然而止,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茫然,还有些难过。 南明本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会看见少年这样的反应,当即心中一震,心中忽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糖糖真的会忘记我?” 棠渔不习惯说谎,脸上的表情又将他的想法出卖的明明白白,最终,他只能垂着眸子道:“我不知道。” 南明骤然勒紧抱着少年的手臂,眼中戾气一闪而过,又近乎温柔的说道:“没关系的,宝宝不会有机会忘记我的。” 棠渔微微拧眉,但是却什么都没有说,他认真的道:“南明,不是忘记你,我不会忘记你,但是我有可能,会忘记你长什么样子。” 南明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好受多少,他对着少年轻吹了一口气,“睡会儿吧宝宝。” 棠渔不受控制的沉入黑暗,在阖眼的那一瞬间,似乎看见了那双剔透的湖水绿眼眸刹那间被深不见底的深渊覆盖。 南明抱着棠渔回到魅惑神殿,少年的昏睡丝毫不影响他做任何事情,他除去少年身上碍眼的衣袍,抱着他走下浴池,细心的将他身上关于其他人的味道洗去,像是在做一件需要万分专注与耐心的工程似的。 空气中传来一阵波动,南明拧眉,下一瞬怀中空空,少年出现在凭空出现在这里的千夜怀中,南明压抑着的戾气骤然爆发,神力轰然而去,深红色的神力中竟然出现了丝丝缕缕的黑光,充满了不详。 千夜随手布下一道结界,将这恐怖的攻击尽数化解,随后轻飘飘的一掌,就把南明拍飞到几米之外,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吐出一口血来。 棠渔似乎被这过于强大的能量刺激到了,挣扎着想要醒过来,千夜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淡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少年的表情重新恬静下来。 千夜将少年放在床上,才重新回到浴室看趴在地上满身狼狈的南明。 “废物。” 他不含任何感情用冰冷的语调吐出来的两个字却充满了侮辱感,那双紫水晶般的眸子里闪烁着金色的光辉,睥睨的扫向南明。 “你的实力只有这些的话,是护不住糖糖的。” 他这样的话让南明心中燃烧的熊熊怒火猛地一滞,随后从地上爬起来,很是匪夷所思的看着千夜。 “你是什么意思?” 千夜终于用审视和挑剔的视线看了他半晌,才道:“在这座神庭中,我尚且不能全力保证能将糖糖保护的完好无虞,你这个实力,更不可能,但是多一个爱他的总比少一个爱他的好,所以我允许你呆在他身边。” 南明拧眉:“我不懂你的意思。” 千夜:“废物。” 南明:“!!!”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安静下来,才道:“我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危险的存在,就算是之前旧生命神出了问题,但是让他出问题的,应该是你吧。” 千夜没有回答,只是道:“真的没有危险吗?在糖糖身边的时候。” 南明拧眉。 千夜重新走出去抱起棠渔,道:“天晚了,糖糖还没有用餐,我先带他回去,今天晚上糖糖会带队出去巡逻,你不用跟来,想不明白就一直想,什么时候发现了,什么时候再出现在糖糖身边。” 南明向前一步伸手:“喂!” 千夜转身,“糖糖需要神格,非常迫切,他的神位稳定下来之后,我和你,才有未来。” 南明瞳孔一缩,慢慢放下了手臂,没有再阻拦- 棠渔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回到了生命神殿中了,他在千夜怀里,鼻间是食物的香气,外边的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星光布满天幕,像是缀满钻石的黑色闪光丝绸缎带,漂亮的无法言说。 “大人醒了?” 千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清冽优雅,又如大提琴一般低醇好听。 棠渔看了一会儿外边的天,才转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千夜笑道:“没有多久,我们刚回来。” 棠渔点点头,并没有想要问千夜和南明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意思,南明让他睡着,千夜也没有说什么,就证明他们两个或许并不想让他知道。 千夜将他换了个姿势抱在怀里坐下,一点一点喂给他精致的食物,直到他说吃饱了才停下。 “一会儿您要带队去巡逻,我先去准备一下,您下地下室的时候要小心一些,那里光暗又潮湿,不要绊倒,也不要多待。” 棠渔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要下去?” 千夜将一旁准备的食盒递给他,里边是足够好几个人吃的食物,只不过好像没有千夜喂给他吃的那么精致。 “这些事情以后您吩咐我准备就好,哪里就需要您亲自动手了?” 千夜半蹲下身体,执起他的手放在脸颊上轻轻蹭了蹭,又抬眸看他:“我是您的神仆,一切以您为中心,请您记住这一点,我会永远站在您这边。” 棠渔的心脏疯狂地跳动,好像快要跳出胸膛来,他吞咽了好几下,才堪堪从那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冲击中回过神来,脸颊早就变得像是熟透的苹果,轻轻一挤就能挤出汁水来。 “嗯……嗯,我知道了。” 棠渔慌乱应着,却不敢再看千夜,提着食盒转身就走,步履匆匆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赶一般。 千夜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个有些妖孽的笑容,等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慢悠悠起身,当真是转身去准备一会儿需要的东西去了。 地下室里的五子棋终于变成了两个人,远远的棠渔就听见两个人咋咋呼呼的声音,说了一会儿棋,又开始天南地北的聊,棠渔在阶梯转角的地方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往下走。 “呦!” 姜澈伸着个手臂就跟棠渔打招呼,对他挤了挤眼睛,又接着道:“来探监了兄弟!” 棠渔迷惑了一瞬,又很快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看了方小天一眼,应了一声。 方小天打量着棠渔,忽然一拍大腿,“你就是那个隐藏的玩家!” 棠渔被他吓了一跳,听见他说着话,一时间不知道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 方小天丝毫没有身为阶下囚的自觉,本就因为他的长相对他的好感拉到了百分之八十,现在见到人说上话,再打量他的所作所为,基本就把他的性格摸了个差不多,所以便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下来。 他起身接过少年手中的食盒,打开的一瞬间两人清楚的听见了他咽口水的声音,随后便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姜澈“诶!”了一声,也凑过去加入干饭大军。 “别站着了小哥哥,过来坐,都是玩家别害羞啊,你给我带饭,你是个好人,既然是好人,就是我朋友,四舍五入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他嘴巴里嚼嚼嚼,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但是不影响棠渔能听懂,他迟疑了一瞬,还是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姜澈因为有棠渔时刻管着,所以并不饿,也不怎么馋,但是方小天就不一样了,躲躲藏藏两天,压根就没有什么东西能给他吃,要不是神明不会饿,恐怕两天下来他们这些旧神得全军覆没。 棠渔见他吃的急,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又问:“你怎么知道我是玩家?” 姜澈也看方小天,“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虽然我知道玩家和这些神的颜值差距太大,但是棠渔这长相扔在那些神堆里都是出挑的,你怎么就看他是呢?” 方小天咽下嘴里的食物,才嗤了一声,道:“那些神眼里有咱们得存在吗?一个个眼高于顶的,下手还贼狠,这位,棠渔是吧,眼神太清澈了,一看就不是那种作奸犯科的材料,就跟你们大学生似的,眼里都有种清澈的愚蠢。” 姜澈:“……” “不是,我们大学生怎么你了?!” 方小天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开个玩笑别介意,其实吧,还有一点,游戏因为这场游戏隐藏玩家和玩家是站在对立面的,所以对隐藏玩家开启了保护机制,而现在的时间,你们没有发现吗,应该快要失效了,因为他在我的视角里面,存在感强起来了。” 姜澈看向棠渔,并没有感觉他有什么变化。 方小天又道:“行了别看了,你早就知道他是玩家,你能看得出来才怪。” 姜澈惊讶:“你怎么又知道了!” 方小天笑的得意:“哥的眼睛就是尺,还有你承认了,现在我能彻底确认了。” 姜澈:“……” 棠渔:“……” 棠渔疑惑:“为什么这么说?我刚刚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方小天高深莫测道:“那谁知道呢,像是这样背景的游戏,尤其是身份凌驾于人类之上而不是由人类演变而成的鬼怪之类的存在,他们能做的事情可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一不小心就会陷入惯性思维的陷阱里。” “之前有玩家进了一个机器人统治世界的副本中,那里边的机器人捕捉到了玩家的词汇,并且根据获得的信息玩了一手反卧底,最后因为玩家被游戏培养出来的惯性思维而全军覆没,没有一个人从那个副本中活下来,包括当时已经投靠了机器人转而对付玩家的那位隐藏玩家。” 姜澈问:“既然没有一个人活下来,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方小天道:“那个副本仍然在运行,有进去的玩家竟然在里面发现了之前玩家留下的字条,提醒他们要小心,这才流传出来。” 棠渔问道:“那后来进去的玩家有了准备就都通关了?” 方小天笑了,“不,没有,那张字条也是个陷阱,字条确实是上一任玩家留下来的没有错,可是机器人同样也发现了,却并没有声张,开始了全新的围剿,又或者说,是游戏,那张字条是由最后一个玩家在出游戏的时候拿着的,在通关通道开启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满怀欣喜的朝着通道而去,可是最后出来的只有一只握着纸条的手,这只手被游戏捕捉到,出现在中转站内,纸条的内容被游戏当成一个道具进行售卖,获得的玩家将信息公布。” 姜澈迷惑了,“不是,那后边的事情你们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方小天道:“因为后边发生的事情同样也在那张字条上啊,只不过是打印体,就好像是模仿着那位玩家的口吻在说,很诡异,也很恐怖,有玩家猜测,是那些副本里的机器人下的战书。” 棠渔听着他说的话,之前感觉的那些关于副本内剧情线完整的认知似乎是又清晰了一些。 方小天忽然猛地拍了他们一人一下,将他们吓了一跳后才哈哈大笑。 “吓到了吧哈哈哈。” 姜澈当即就给了他一巴掌:“你编鬼故事呐!” 方小天哎呦一声,讨饶道:“没有,真的有老玩家这么说,一个个态度很是讳莫如深,但是吧,那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机器人副本也没有再出现过,这个游戏的存在远比我们认为的要久上许多,甚至有可能我们没有出生的时候它就已经存在了,我也只是偶然听见,就当成是一个警惕点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坏处啊,万一是真的呢。” 姜澈刚因为他说的那些话而提起来的心慢慢放回肚子里,但是心里也留下了一个印记。 棠渔却并没有将这只当成一个故事在听,他想起江诩,想起霍祁厌,想起千夜,想起南明,他们的世界,他们的存在,他们之间的交集……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所认为的副本,其实曾经就是一个个真实的世界呢? 第70章 旧神逃亡26 原来是……奖励吗?…… 这么一阵插科打诨之下, 三人之间的距离无形间拉近了许多,方小天一直吃吃吃的嘴巴就没停过,连棠渔看着他吃的样子也不知不觉吃了点儿。 姜澈把手搭在方小天的肩膀上, “诶, 想要神格吗?” 方小天抖了抖肩膀, 哼笑一声:“识趣的话我会说不想,但是谁都知道那是假话, 我当然想要了, 毕竟那是下一次进游戏的筹码, 道具多一点, 我活下来的几率就大一点,也就是看你们人好,才跟你们说实话的,要不, 我光靠忽悠都能把你俩忽悠瘸。” 姜澈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在CPU我俩!” 方小天不承认也不否认, 接着道:“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既然我现在被你们逮到这里了,那我就是一块儿砖,哪儿有需要我往哪儿搬,只要你能让我活着,那你就是我大哥!” 后边这句话是对着棠渔说的,说完还拿油乎乎的手抱拳:“大哥!有什么事儿吩咐小弟!您尽管开口!” 棠渔看的一愣一愣的, 张了张嘴,又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儿说,只能看向姜澈。 姜澈“噗嗤”一笑, “你别吓着他,棠渔一看就是乖宝宝类型的,你那心眼子别往他那儿甩,我怕你给他看出密集恐惧症来。” 棠渔也没忍住笑了,“你不用这样,我没有想杀了你的意思。” 方小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把我带回来那位……” 棠渔并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千夜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为他早些找到神格,所以才会听见方小天说有神格,就把他带回来。 “他并不是针对你。” 棠渔不想多说什么,也没有必要让一个刚见面的人知道他和千夜之间的关系,仅仅只说了这一句,便没有下文了。 方小天脸上却出现了了然的神色,“我知道,他只是平等的针对所有可能拿到神格的玩家嘛。” 说罢,他又殷切的看着棠渔,道:“可是我真的没有神格,我知道它大概在哪里,我也顺着那个位置去找过,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找到,就又被新神追杀了,我可以把位置告诉你,你能别让那哥们儿对我用刑了吗?” 棠渔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用刑?!” 连音调都因为惊讶拔高了几分。 方小天转了转眼珠子,脸上表情一收,无奈道:“原来你不知道这回事啊。” 棠渔拧眉,下意识的维护千夜,“他的力气是很大,可能他平常习惯了,所以下手没个轻重。” 方小天扬眉,“他全程可没有碰我一下。” 棠渔:“啊?” 方小天耸耸肩,“我说的是那种精神层面碾压的用刑,你知道小说里的精神力攻击嘛,就是伤害识海啊灵魂啊什么的,我感觉我的灵魂都快要被他挤扁了,还不如直接抽我一顿。” 姜澈嫌弃脸:“你好心机啊,怎么拐弯抹角的要奖励。” 方小天:“……” 方小天炸毛:“我去你大爷的!你才在要奖励!你个老M!” 棠渔完全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是抽一顿和奖励这两个意思倒是听懂了,他不自觉的回想起千夜被打巴掌和江诩被打巴掌时候的反应,还有霍祁厌要求被打的时候,思绪慢慢飘远了。 原来是……奖励吗? “诶,诶,棠渔,你在想什么?” 姜澈在棠渔眼前挥了挥手,棠渔回过神,仍旧是下意识给千夜找补。 “其实在千夜的视角,对你做些什么也正常,毕竟他是新神这边的,而你是旧神,整个神庭都在追击的旧神。” 方小天有些狐疑的道:“你刚才,可不是在想这个吧,想这个能把耳朵都想红了?” 棠渔伸手摸了摸耳朵,果然有些发烫,他抿了下唇,道:“是这里太闷了,本来空间就小,现在还挤了三个人,还有食物的味道。” 方小天撇了撇嘴,既然在人家的地盘,那人家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呗,他一个俘虏有什么资格问东问西。 棠渔转移话题:“对了,我听千夜说,你叫方,为什么不是方小天啊?” 方小天沉默了一瞬,道:“你觉得别人说起来‘生命之神方小天’这好听吗,这不合适,所以游戏为了契合我的身份一点,直接取了姓呗,又或者叫小不行叫天不行,只能叫方了,不信你问问姜澈,他是不是也是一个单字。” 姜澈点点头,“对,我叫澈。” 方小天倏地看他,身上的怨气比鬼都重。 姜澈无辜。 棠渔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的名字保留了,就是要符合新神的身份,避免在保护期内露馅。” 方小天无差别哀怨:“你可以直接说你的名字好听。” 棠渔笑眼弯弯,“我可没有这么说哦。” 方小天看着他的笑脸,哀怨的表情一扫而空,凑近道:“兄弟你真好看啊,还香香的,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棠渔不自觉往后退了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皱了一下眉,有些抗拒别人突然的接近。 方小天没有注意他极细微的动作表情,双眼努力眨成星星眼,“所以兄弟,你能收留我吗,我不跟你抢神格,除非你先拿到一个,我觉得你这里不错,有吃的有玩的,我可以在这里龟缩到天荒地老。” 他说玩的,一直拍着姜澈的肩膀,拍的姜澈翻了一个又一个的白眼。 棠渔没有犹豫多长时间,道:“可以,但是你要听姜澈的。” 姜澈看了棠渔一眼,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对,要入伙就要有觉悟,他是你大哥,你是你二哥,你是三弟,咱们仨就是地下室三结义!” 方小天嘴角抽了抽,“刘备,关羽,张飞?” 他最后指了指自己。 姜澈点头,看向棠渔,棠渔沉默了一下,也跟着点了点头。 方小天:“……” 行吧,张飞就张飞吧。 “好!大哥,二哥!” 姜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棠渔,两个人一起喊道:“三弟!” 棠渔尴尬的脚趾扣地,说完便起身想逃离这个地方:“我一会儿还要带队去搜寻,先走了。”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起身匆匆逃离,刚走到地下室门口,深吸一口想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吸的一大口满满都是男人身上的味道,棠渔抬起头,又忽然愣住了,他看着千夜定了两秒,又忽然低头埋进他怀里仔细闻了闻。 那在中央神殿中终于被分辨出来的味道此刻在千夜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复刻,少年震惊的瞪大眸子,埋在千夜怀里一时间不敢抬起头,心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80 第71章 旧神逃亡27 “晚了宝宝……”…… “怎么跑的这么急?” 千夜揉着怀中少年的头, 眼中闪过一道暗芒,察觉了他身体骤然的僵硬,却装作不知。 棠渔抓住千夜的衣服, 问道:“千夜, 你平常有用香吗?” 千夜道:“没有, 为什么这么问?” 棠渔心中的那个胆大包天的猜测又确认了几分,“我只是觉得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味道?他身上的味道, 让糖糖这样不对劲的味道, 是因为在哪里还闻过跟他一样的吗? 千夜不动声色:“好闻您就多抱抱我, 染上我的味道。” 棠渔收拾好心情, 抬眸看他,“这个味道是可以靠接触染上的吗?” 千夜垂眸,“那要看是什么样的接触了。” 棠渔想了一下,试探的问道:“就比如……打架什么的, 会染上吗?” 千夜看了他两秒, 忽然勾唇, “不会,想要染上我的味道, 只能进行更深入的接触。” 棠渔疑惑:“什么更深入的接触?” 千夜眼眸深深,俯身在他耳畔轻声道:“只要让您,身体里全部灌满我的东西。” 棠渔懵懵的反应了几秒,骤然抬眸,双眼瞪得溜儿圆,脸颊连接着脖颈爆红一片, 整个人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一般。 他伸手想要推开千夜,却被人拽着手腕往前一拉,随后便被堵住了唇瓣压在了地下室门旁的墙壁上。 棠渔哪里肯让他这个时候亲, 手脚并用地挣扎着,踢在千夜的小腿上,千夜完全不在意这挠痒痒似的力道,亲的不满足了,便把一条腿塞进少年双腿之间,然后往上一顶,少年的动作登时便僵住了。 千夜从唇角溢出一声轻笑,呢喃道:“您看起来有些激动呢。” 修长结实的大腿慢慢磨蹭着,衣袍逐渐凌乱,挂在白玉般的臂弯里,少年口中吐出湿润的气息,又很快哆嗦着用白皙的手指堵住了即将溢出的声音。 千夜又缠了上来,缠着少年鲜嫩甘甜的舌尖不放,他的衣袍很是整洁,浑身上下也就是被少年抓出来的那点儿褶皱,只有腿在活动着,像只贪婪的兽,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猎物欢愉低泣的表情。 “您真美。” 他由衷的赞叹着。 “我可以和您直接皮肤接触吗?” 沙哑的嗓音沉的厉害,似是蛊惑又似是请求。 “这样隔着衣服,我感觉到很渴。” 那蛊惑低哑的声音带着些许有些诡异的委屈,好像已经放肆了便彻底放肆下去一般。 “我想尝尝您别处的津液,是不是像口腔里的这样甘甜。” 衣物摩擦的声音从未消停,那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小声音落在少年紧绷的神经上变得震耳欲聋。 纤长白皙的手指颤巍巍地抓住了男人的长发,似乎要把他拽开似的抓了抓,男人的头颅顺着这细微的力道往后仰了仰,棠渔透过朦胧的泪光清晰的看见,那双本该是紫色的双眸中逐渐爬满了璀璨的金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双金色的瞳孔,有一瞬间变成了兽类的竖瞳,再看去的时候,又是正常的瞳孔。 “可以吗?” 男人依然询问着,猩红的舌尖舔过唇瓣,仿佛伺机而动的野兽,只要得到了首肯便会立即将猎物吞吃入腹。 棠渔从齿缝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不……可……以……” 话音刚落,少年骤然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哀鸣,双眸瞪大,身体僵硬过后便是不断地颤抖着,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在男人粗糙的指腹狠狠刮过的同时落了下来。 “晚了宝宝……” 男人俯身一口咬在少年的锁骨上,沉重的喘息又湿又热,好不容易少年的颤抖有些停下的趋势,那粗糙的指腹又是狠狠一刮。 “啊啊啊!!!” 少年终于抑制不住的哭叫出声,身体剧烈地弹动着,眼尾湿红的似是要沁出血一般,好不容易挺过那一阵激烈的折磨,他像是丢失了灵魂一般瘫软在男人的腿上,双眸涣散着,连舌尖都软趴趴的搭在唇瓣上。 千夜沉重的喘息却并没有因为少年的安静而消弭,反而愈演愈烈如同一场大火一般彻底烧了起来,他金色的双瞳逐渐染上猩红,喉咙中发出一阵有些恐怖的低吼,他好像是在拼命抑制自己即将要失控的·欲·望,拥着少年后背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喘息声越来越急促。 “求……求你,不要……” 少年的声音像是幼猫一般,混在男人的呼吸声中根本就不甚清晰,可是男人还是听见了,准确的说,他能清楚的听见少年发出的每一点声音,无论那声音有多么小,多么无力。 千夜从少年颈窝中抬头,抱起他。 “不要……在这里……” 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尾音无声无息的坠落,再看去,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千夜将他放在床上,动手脱去他一身狼藉的衣服,更加混乱的画面映入眼帘,千夜的长发微微有些泛起淡金色,似是快要压抑不住,他不受控制地伸出手,又左右拉右手地收了回来,璨金色的眼眸中挣扎之色快要冲破牢笼释放出来。 最终,他俯身,一只手放在自己身上,像是林中野兽给伴侣舔毛一般,将狼狈的少年收拾的干干净净,又前功尽弃的,染了他一身脏污。 此时此刻,生命神殿外。 南明似乎是想明白了,马不停蹄的就赶来找棠渔,他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跟棠渔待在一起的机会,可是刚走进神殿内,空气中便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不同寻常的气味,他脸色骤然变了,如果是别的神明大概不会知道这是什么味道,可他是魅惑之神! 他连走都不用,一闪身便出现在少年的卧室,这里的味道浓烈的冲击的他简直快要气晕过去。 床上那一半金发一半褐发的神明竭力抑制着身上散发出来的淡金色光辉,他怀中抱着不着寸缕的少年,并没有阻挡红发男人的闯入,反而在见到他之后,抱着少年轻柔地放进了他的怀里。 “把宝宝清理干净,距离巡逻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让他好好休息一会儿。” 撂下这些话,他骤然消失不见。 南明的骂声堵在嗓子眼儿里出不来,刚刚千夜靠近的瞬间,他只感觉到了一种极其恐怖的压抑的气息朝他扑面压来,显然,这位久远的光明神早就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 他看着怀中少年有些凄惨虚弱的模样,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是没忍住骂出了声。 “草!真踏马是个变态!!” 第72章 旧神逃亡28 “比如,一个亲亲。”…… 棠渔昏昏沉沉地睁开了双眼, 周围是不断晃动的池水,一双手在他的身体各处游走,指尖像是试探一般地, 有些艰涩地检查着。 他难受地蹙眉, 双手无力地在水中划拉了两下, 朦胧的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不是千夜, 好像是……南明。 薄凉的唇瓣压了下来, 撬开了他的唇齿肆意勾缠, 像是被某种黏腻光滑的物体紧紧缠住身体, 在水中晃晃悠悠的落不到实处,也逃不开桎梏。 沉浮间意识逐渐下沉,待沉到底之后,又从一片黑暗中迸发出一道光亮来。 棠渔看着床帏, 看了两秒之后倏地坐起身来, 他看了看身体上下, 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仔细感觉, 也并没有任何不适,反而干干爽爽的,很舒服。 一只手忽然从身后探过来揽住了他的腰,肩膀上一重的同时,身后贴过来一具火热的身躯。 “怎么了宝贝,做噩梦了吗?” 浓浓的带着些许困倦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不是千夜的声音,棠渔刚想转头,又一只手缠了上来, 柔软的唇瓣在他另一边的脸颊落下一个吻。 “宝宝,不再睡会儿了吗?” 这次是千夜的声音,可是棠渔却彻底愣住了。 两……两个??? “宝贝是饿了吗?我们没有喂饱你?” 灵活的手指钻进了衣服内,带着些凉意的温度终于唤回了棠渔的理智,他手脚并用地从他们身边爬开,手掌下一个放空,直直地便往地上栽去。 “嘶——宝贝儿,乖宝宝,醒醒。”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失重的感觉散去,是一个熟悉安全的怀抱,棠渔睁开紧闭的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南明那张盛满了担忧和心疼的绝美脸庞。 南明伸手拨了拨他有些汗湿的额发,“怎么睡着睡着还扑腾起来了,我们宝宝被什么吓到了?” 棠渔眨了眨眼,“南明?” 话一出口,他就感觉嗓子很是干哑,发出的声音都像是被砂纸磨过了一遍似的,随着感官的恢复,身体上的神经末梢似乎还记得最后那种崩溃又无法逃离的灭顶感觉,光是动弹一下,还能感受到那种细微的颤栗。 南明将他放在床上起身,走到桌边端来一杯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水,又扶起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他喝。 棠渔改变动作的刹那,大部分重力都落在了屁股上,那种不适酸胀的感觉让他瞬间蹙起眉,别开头哑着嗓子问南明:“你对我做了什么?” 明明到最后的时候,这种不适感还在前面,现在睡了一觉醒来,变成了两个地方,虽然不是那种很难受的感觉,但是这种地方有一些细微的变化都会很明显。 他醒来的时候以为之前的一切都在做梦,现在看来,之前在浴池中发生的一切不是他在做梦,而是真的南明。 南明似乎是有些诧异他问这个问题,眼神一瞬间有些飘忽,却又理直气壮起来。 “我只是帮你洗澡了宝贝,只不过洗的有些细致一点,千夜那个变态占够了便宜拍拍屁股就走了,要不是我正好来找你,还不知道那变态要对你做什么!” 他说着颇为义愤填膺,又去蹭棠渔的脸颊。 “宝贝你都不知道,当我看见你那样子的时候,我真是心疼得不得了,刚刚是不是做那混蛋又对你不怀好意的噩梦了?没事儿乖乖,不怕了,他走了,不在这里。” 眼见着少年脸上怀疑的表情消退了一点,南明趁热打铁的哄道:“乖,把水喝了,宝宝流了太多水,现在身体正是缺水的时候,不喝了一会儿该难受了。” 棠渔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又感觉哪里好像怪怪的,可是看着南明脸上心疼的表情,又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 “再过一会儿就是巡逻时间了,我陪宝宝去好不好?” 南明唇角得逞的笑意一闪而过,很是丝滑的转移了话题。 棠渔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有人陪着当然是好的,至于千夜为什么没有在这里,又去了哪里,他现在暂时不想知道。 “好。” 南明得寸进尺,放下杯子凑到他面前,眨巴着漂亮的眼睛问道:“那我这么乖,有没有奖励?” 棠渔被晃了一下,呆呆的问:“什么奖励?” 南明点了点唇瓣,“比如,一个亲亲。” 棠渔有些迟疑。 南明委屈:“明明那么过分的事情他都对你做了,我只是想要一个亲亲都不可以吗?” 他的声音太过委屈,以至于棠渔行动比大脑快的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瓣:“没有。” 离得近了,又闻见了那种熟悉的味道,棠渔动作一顿,有些走神,丝毫没有注意腰又被人掐着抱进了怀里,浅浅的轻触瞬间变成了深吻。 衣服又被揉皱了,但是南明显然还保留着理智,深呼吸了几个来回,便下了床,从衣柜里挑出一身和他身上差不多配色的衣袍为棠渔穿戴。 棠渔的身体还是有些细微的不舒服,他尝试着调动着身体去治疗自己的身体,很快的,在温暖神力的流动下,身上的不适尽数消失,恢复了精神焕发的轻松。 “之前我被打的伤还没有好。” 南明忽然开口,撒娇一般的道:“糖糖也给我治治好不好?” 棠渔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掌心泛起淡绿色的光芒,推入南明的身体中,南明舒服地眯起眼睛,忽然伸手熊抱住棠渔,喃喃道:“宝贝糖糖,我好喜欢你呀。” 棠渔怔住了。 南明又亲了亲他的唇瓣,道:“好了,我们出门。” 棠渔被他牵着朝殿外走去,那里已经聚集了一支巡逻队。 “棠渔大人!南明大人!” 整齐划一的声音极其有力量感的响起,没有准备的棠渔被吓得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握紧了南明的手。 南明勾唇,捏了捏他的手指以示安抚,下一瞬,他骤然抬眸朝着一个方向看去,深红色的神力炸开,轰隆一声,那片园景便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棠渔已经很迅速的被南明抱在怀里捂住了耳朵,却还是能听见那炸开的声响,以及南明在头顶冷的几乎能调出冰碴的声音。 “去抓,不计生死。” 第73章 旧神逃亡29 “我的名字,尤里卡。”…… “发生什么事情了?” 棠渔有些茫然, 左右看了看,没有看见半个人影。 南明摸着他的头发安抚:“没事,是不是吓到了?” 棠渔摇摇头, “是旧神吗?” 南明的眸色骤冷, “嗯。” 那些旧神居然就感这么埋伏在生命神殿的外围, 若不是他对于恶意实在敏感,恐怕也会错过了, 那些旧神究竟用了什么东西, 竟然将自身的气息隐藏的这样干净。 南明一想到如果今天棠渔自己出来会出什么事情, 心中的杀意就怎么都忍不住。 其他玩家来找他了吗? 棠渔心中沉重几分, 不知道这些玩家找他来是要做什么,是让他帮忙打掩护还是……先解决他。 但是总归是来意并不友好,要不然南明也不可能看上去这么生气。 棠渔下意识牵住了南明的手,像是受惊的小动物寻求安慰一般。 南明垂眸看他, 心中柔软又心疼, 又给那些旧神记了一笔, 大手包住掌心里的柔软,一边安抚地轻柔一边道:“宝宝不怕, 有我在没谁能伤害到你。” 棠渔对他柔软的笑了笑,有被安慰道,却仍然有些不安。 南明看得出来,但并没有多说些什么,牵着他往远处走。 两个人互动的声音小,除了那些去追捕的神使们之外还留下了一队神使, 他们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但是却并不敢多看。 棠渔被南明带着往景致好的地方走, 月光如同银纱匹缎一般洒满大地,那些花朵叶子在光下闪烁着梦幻的光芒,光是看着便心情美好放松。 “我们这不是在逛花园嘛,这样可以吗?” 南明笑眯眯的,“没有谁规定要怎么找,我们只要在神庭中行走,那不就是巡逻吗。” 棠渔往后看了看,拉着南明往前快走了几步,远离了后边亦步亦趋的神使。 “后边一堆人盯着的感觉太奇怪了。” 少年皱了皱鼻子,“能把他们也支走吗?” 说完,他又垂下眸子,蔫儿蔫儿的道:“算了,让他们跟着吧,跟着也比较安全。” 南明转身道:“远远跟着,别靠近,警戒周围。” “是!” 神使们退到一个依然能看得见他们身影的距离,观察着周围默默跟着。 棠渔抬头,更近的依偎着他,忽然想起了姜澈的话,道:“我们去神庭东南方位看看吧。” 南明不会拒绝棠渔的要求,也没有问为什么,带着他朝一个方向走去。 暗处浮现出一双阴鸷的眼睛,冷冷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看来这位隐藏的玩家,是彻底投靠新神阵营了。” 周围有人接话,“那我们也不用顾忌些什么了,我们对他心软,他可未必会对我们心软。” “说的是呢,找个时间先把他解决掉,否则恐怕是后患无穷。” 棠渔走着走着,不知怎的打了个寒颤,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脊背往上攀爬,像是被某种冷血动物盯上了似的,让他脊背生寒。 “怎么了?”南明低头询问,“冷了?” 棠渔摇摇头,“没有,就是忽然抖了一下,南明,我想你抱着我走。” 少年停下脚步,软乎乎的声音似撒娇般,朝着南明张开了手臂,他眉眼间蒙着一层愁绪,依然是不安的,本能的寻求安全的庇护所。 南明心软得一塌糊涂,打横抱起棠渔,让他搂住自己的脖颈,又用神力包裹住他的身体,让他暖洋洋的舒服呆着,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更没有借此打趣些什么,只是用行动安抚着他。 神庭东南角,这里是一片一望无际的花园,各式各样的奇花异草在月光下轻柔地舒展着自己的身躯,看上去美好又梦幻。 南明抱着棠渔行走在其中,时不时有花朵伸展着触碰棠渔的小腿,似乎是很喜爱他的样子。 南明用脚踢了踢凑上来的花,可是踢走一朵还有另一朵缠上来,好像是以为南明在跟他们玩游戏一般,被他踢走又晃回来,乐此不疲。 棠渔被这些有灵性的花朵们逗笑了,在它们伸展着花瓣又蹭过来的时候,主动用小腿蹭了蹭他们,那些花瓣触感丝绒光滑,碰上去很舒服。 南明快被气笑了,实在是想不通这些东西怎么就这么蹬鼻子上脸。 棠渔仰头道:“我想下来。” 南明抱紧了他,“你想下去让它们继续蹭你吗?”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听得棠渔好笑,他弯起唇角,双手揽着南明的脖颈往上凑了凑,软嫩的唇瓣贴上了他的唇,轻轻啄了啄。 “它们只是花呀。” 南明唇角翘的压都压不下去,清了清嗓子,压不下去索性便笑了出来。 “好了,既然宝宝想下去玩一会儿就去吧。” 棠渔从南明身上跳下来,更多的花缠了过来,用花瓣蹭着棠渔,棠渔指尖一一拂过他们,好像也感受到了它们身上传来的欢喜。 南明跟在他身后,就这么几眼,看得他又心里酸酸的,伸手揪了几片花瓣,被揪了花瓣的花浑身一抖,随即便花枝乱颤地挤到了棠渔的面前,扬着光秃了位置给棠渔看,又往他手心里挤,传过来的感知委屈极了。 棠渔无奈的看了南明一眼,男人双手背到身后仰头看天上的繁星,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看的棠渔又想笑了。 淡绿色的光芒出现在他的掌心,泛着金色光晕的生命神力滋养着花朵,那些掉落花瓣的地方很快便重新长出了花瓣,整朵花也比之前的更大更漂亮了。 这下,所有的花更是争先恐后地往棠渔掌心里挤,连那些异草也伸展着叶子凑过来,远处巨大的海棠花树哗啦啦摇晃着枝叶与繁花,似乎也是在催促。 南明站在不远处看着,唇角笑容柔软宠溺,好像这天地间只剩下被花草簇拥着的少年。 棠渔转头看南明,伸手想要让他过来,南明刚迈动脚步,地面忽然一晃,巨大的藤蔓从地下破土而出,卷起少年便消失在天际。 南明目眦欲裂,再也寻找不到棠渔的踪迹。 花草们像是受了惊一般,不住地抖着,远处的海棠花树也静默了下来,一阵风吹过去,吹得枝叶沙沙作响。 “他去哪里了?” 南明阴沉的声音响彻在这片天地,却没有谁能回答他,所有的花草树木皆像死物一般,没有了任何回应。 棠渔被藤蔓卷着来到了一座废弃的宫殿,月光下的宫殿像是会吃人的怪物一般张着黑漆漆的洞口,等待着猎物的来临。 那藤蔓将他送到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棠渔左右看看,看不出什么,更分不清哪里是出去的路,只能迈步小心朝着一个方向过去。 废墟中忽然炸开一道声响,惊得棠渔汗毛一竖,壮着胆子问道:“谁,谁在那里?” 一只毛茸茸的尾巴从废墟中竖了起来,是纯黑色的,在暗夜中有些不太清晰,如果不是棠渔紧紧盯着那个地方,恐怕也看不太出来。 一块儿大石头之后,又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两只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亮光,里边流转着冰冷刺骨的光,光是看着便令人心生惧意。 可是这样的场景,出来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动物总比出现的是对他有威胁的玩家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的好,棠渔提起的心微微放下,但也没有去探究那是个什么动物,最好能与它井水不犯河水的平安相处。 棠渔转身继续走,边走边看,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大殿,暗夜中的宫殿早就已经看不出了曾经的华丽,他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那藤蔓为什么要把他带来这里。 难道是……神格? 棠渔也只能这么猜着,毕竟那藤蔓是在东南方出现的,而东南方只有一片花田,不像是有神格的样子,既然这藤蔓将他带来这里,那是不是就证明神格有可能就藏在这座废弃的宫殿里? 不过,他就这么被带过来了,南明怎么办?他会跟过来吗?如果跟不过来,那他会不会很担心? 棠渔一想到这里就有些着急,脚步也加快了起来,打算快些找了这里的神格就快些回去找南明。 啪嗒—— 身后又传来一阵声响,棠渔倏地转身,就与一双似是猫儿一般地眼睛撞上了视线。 此时月光正好偏移,照亮了地上的兽类,那是一只浑身漆黑的小兽,双眸圆圆的,依然亮晶晶的,月光下少了几分戾气,它的形态棠渔并不认识这是什么,两只毛茸茸的耳朵类似于菱形,边缘又很柔和圆钝,额间镶嵌了一颗同样漆黑的宝石,背上还带着一双漆黑的小翅膀,很奇怪,但很萌也很好看。 棠渔真的被可爱到了,向它走了两步,蹲下身想摸摸毛茸茸,那只小兽却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 少年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乖巧地蹲在地上,轻声道:“吓到你了吗?抱歉,但我没想伤害你的。” 那只小兽歪了歪头,似乎是在判断他说的话。 棠渔任它打量着,露出一个柔软善意的笑容,等着它放下警惕心。 “你是谁家的小兽呀,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你的主人不会到处找你吗?还是你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吗?” 棠渔虽然见过那些神明,但是也没有见谁身边带着这样一只小兽,不过他和他们也不熟,所以更不知道谁的神殿中养了这样一只小兽。 “你别害怕,如果你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可以带你去寻找你的主人。” 棠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是能听懂我说的话的,对吧?” 毕竟那些花朵都能听懂,那按照神话世界里边的神兽之类的,也能听懂的吧。 小兽这次终于点了点头,它似乎是已经判断出来眼前的神明并没有威胁,优雅地迈动着步子走到棠渔面前坐下。 棠渔又被萌到了,小爪子蠢蠢欲动,却还礼貌的询问道:“我可以摸摸你吗?” 小兽看了看他的手,圆溜溜的眼睛微微下垂,这个时候,棠渔才看清了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竟然是金色的。 毛茸茸的脑袋微垂着往棠渔手边凑了凑,这是答应了少年的请求。 棠渔放轻了动作小心地将手放在了那毛茸茸的头上,心中又激动又开心,手下的触感却并不是完全毛茸茸的,脑门上明显又两个小小的凸起,像是……角。 小兽倏地一下缩回了脑袋,金色的瞳眸中竟然闪过一丝无措。 棠渔被这么一躲,也有些吓到了,紧张的问道:“对不起,我摸疼你了吗?” 小兽仰头看他,又看了看他的手,金色的瞳眸眨了眨,又将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去。 棠渔怔住,几秒后才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继续摸你吗?” 小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棠渔又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又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那两个小角。 小兽又把头缩了回去,没等棠渔说些什么,砰的一下便变成了一个黑发金眸的少年,少年的面容有些稚气,长相和他兽化形态是同一个类型的,既好看又可爱。 棠渔愣在原地,蹲着和坐在地上的少年大眼瞪小眼。 半晌,少年才开口。 “尤里卡。” 棠渔:“什么?” 少年仰头用那双金色的瞳眸盯着他:“我的名字,尤里卡。” 第74章 旧神逃亡30 “我来接您回家了。”…… 尤里卡? 棠渔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但是并没有因为没有听过就敷衍对待,认真的道:“我叫棠渔,你好尤里卡。” 尤里卡歪了歪头, “棠渔, 你在害怕吗?” 棠渔愣了一下, 点了点头,“嗯, 在这里确实是有些害怕的。” 尤里卡眨着金色的眸子, 问:“我长得很可怕吗?” 棠渔茫然, “没有啊。” 尤里卡道:“那你为什么会害怕我?我并没有伤害你。” 棠渔又愣了愣, 连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说害怕你,是这个地方,这里看起来阴森森的, 我又是被莫名其妙卷到这个地方的, 所以才会害怕, 不过现在你出现了,我倒是没有那么害怕了。” 尤里卡身后忽然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尾巴, 微微摇晃着,脸上的表情依然是淡定的,“因为我,所以才感觉到安全吗?” 棠渔想了想,虽然只是心里安慰,但应该也算是安全感, 于是点了点头。 那根毛绒绒的尾巴摇地更欢了,少年唇角微微翘起,却又尽力保持着矜持, 问道:“你能给我讲讲外边的世界吗?” 棠渔疑惑:“外边的……世界?” 尤里卡垂了垂眸子,“我在这里从来都没有出去过,我听说,你们新诞生的神明都有传承记忆,我想知道人类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你可以给我讲讲吗?” “在这里从来都没有出去过?” 棠渔看了看周围破败的宫殿,皱眉道:“你的主人,是这座宫殿的主人吗?” 尤里卡道:“不是,我没有主人,我自诞生之日开始就在这里,他们说,我代表着厄运,也不许我离开这里。” 棠渔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尤里卡慢慢变成小兽的模样,仰头看他,“大概是,因为我长这个模样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什么情绪,可是,棠渔就是感受到了他的茫然与哀伤。 “你长这样明明很可爱啊!” 棠渔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单是看长相或者别的什么莫须有的,没有发生过的东西,就来判定别人本身是怎样的存在,明明都没有试图去了解过不是吗? “而且你的长相和会不会带来厄运有什么关系呢?你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情吗?还是说你真的像是他们说的那样,因为你的存在导致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尤里卡道:“我没有伤害过谁,也没有听说过有谁会因为我的存在而被伤害,我做过最不好的事情,大概就是在反抗的时候伤害了那些企图抓住我的神使和神明们,并且毁了这座宫殿。” 棠渔问道:“是他们先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尤里卡反问:“这重要吗?” 棠渔道:“当然重要了!如果受到了伤害为什么要隐忍呢,既然他们做了那样的事情,不管迎来任何后果,都应该有心理准备吧。” 尤里卡转身,仰头看着天空上圆圆的月亮,声音落寞:“或许是自诞生之日起,便是错误的呢。” 那双金色的眼睛染上几分黯淡,“修正一个错误的话,哪里有什么对错可言。” “如果是错误的话,你就不会诞生了。” 棠渔挪到他面前,相比而言他的身影竟然有些高大,遮住了天上的月亮,将尤里卡笼罩在影子里,可是明明是黑暗的阴影,却像是太阳撒下的日光,常年被迷雾笼罩着的废弃宫殿,竟在一个黑夜里猝不及防迎来了属于它的太阳。 “我听过一句话,万物存在皆有它的缘法,存在即合理,所以,既然你是存在的,那就是完全正确合理的。” 棠渔说到这里,神色微微怔了怔,心中那一小块儿自从进游戏以来便被迷雾笼罩的位置忽然破开窥得一丝天光。 他虽然嘴上不说,行动上也没有什么表达,但是他一直知道,他自从进入游戏以来都是迷茫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进入游戏,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是他被拉进这里,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不知道还有没有未来,不知道他的未来会在哪一刻便戛然而止。 因为每次想到就会陷入痛苦,所以也不去想,总觉得不去想,那这些痛苦便不存在。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好好想过,他出现在这里,和那些男人的相遇,是不是他本身就注定要存在的未来呢。 他看似是在开导尤里卡,可是何尝不是在说他自己,他的缘法,他与那些男人之间的联系,怎么不是另一种的存在即合理呢?或许,他们就是在这个异世界里等待着他的出现呢? 棠渔豁然开朗,心中隐藏极深的一角不安悄悄碎裂开来,慢慢变得消失不见,甚至连那些看不清去路的恐惧也消散了大半,他双眸亮晶晶的看着尤里卡,忍不住伸手rua了rua他毛茸茸的脸颊。 “就是这样,尤里卡,如果我不是被一根莫名出现的藤蔓拉到这里,就不会遇见你,也不会跟你说这些话,不会跟你说这些话,那我自己根本想不通,想不通的话,我就会一直生活在潜意识的恐惧中,这样下去,我的心理会出大问题的,如果这样的话,那我迟早有一天是坚持不下去的。” 这看似没什么重要的细节连接在一起便成了一张足够可以改变未来走向的大网,细想便会惊出一身劫后余生的冷汗。 尤里卡的金眸定定的注视着少年变得更加明媚的笑脸,身后的尾巴摇了两下,被rua着脸,所以声音有些含糊。 “你果然是和他们不一样的。” 棠渔停下动作,疑惑道:“什么?” 尤里卡忽然变成人形,棠渔的手被迫拉高,面对人形少年,才觉得这个动作有些不合时宜和尴尬。 棠渔讪讪地收回手,小声道歉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时激动,而且你的兽形实在是太可爱了……” 尤里卡露出了自见面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虽然很浅,但是棠渔也看到了。 “是我把你拉过来的。” 尤里卡动了动手指,地上出现一根手指粗细的藤蔓,它身躯微微蜷了蜷,像是在跟棠渔打招呼。 棠渔惊讶,“为什么?” 尤里卡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示意棠渔跟上,然后走到了废墟的高处,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也让棠渔坐到他身边,仰头看着月亮。 “我只是太孤独了,现在,你可以给我讲讲人间是什么样子的吗?” 棠渔沉默,他很想给这个孤独的少年讲讲人间,可是这里的人间,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他并没有神明诞生的传承记忆,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说说你生活的世界吧,神明的传承记忆并没有在游戏信息中出现过,所以也就没有关于这些的数据,玩家可以自己发挥,这是合理的。】 已经许久没有出现过的言巫忽然出声,棠渔先是愣了一下,又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开始给尤里卡讲他生活的城市。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棠渔说的认真,尤里卡听得也认真,天蒙蒙亮的时候,尤里卡忽然指着远处的地平线。 “太阳要出来了。” 棠渔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被迷雾笼罩着,只隐隐看见一丝细微的光亮。 这里,窥不见太阳。 尤里卡转头看着棠渔,弯了弯唇,“谢谢你棠渔,我很开心。” 棠渔看着他的笑脸,心中忽然涌起难以言喻的哀伤。 尤里卡注视他泛红的眼眶,“你在为我难过吗棠渔?” 棠渔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垂下眸子。 尤里卡将握着的手伸到他眼下,略显苍白的手指慢慢张开,掌心躺着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黑色小兽。 “送给你的礼物。” 棠渔慢慢接过,那只小兽周围出现一圈绳结,缠到了少年的手腕上自动收紧。 尤里卡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却逐渐变淡。 “好好收着它吧棠渔,希望有一天它能帮到你。” 棠渔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尤里卡已经消失不见了,翠绿的藤蔓在他周围蜷缩着变大,像是来时那般卷起他,将他带离了被这片浓雾笼罩的废墟。 金色的阳光自地平面升起,逐渐铺满大地,在这片光中,棠渔看见了在其中沐浴着的身影,对着他伸开了双臂。 藤蔓放松,将他对着那道身影抛了过去,结实的臂膀牢牢实实的将他接住抱进了怀里。 “我来接您回家了。” 那双紫色的眸子深邃无比,映着金光包裹着少年的身影。 棠渔呆呆的看着他,周围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他哆嗦了一下,转头看去。 只见一片被浓雾包裹着的位置缓缓下沉,隐约能窥见熟悉废墟的轮廓。 棠渔像是明白了什么,瞪大双眼便要挣扎着从千夜身上下去。 千夜抱紧了他,轻声道:“乖,不要打扰他安眠。” 棠渔动作一顿,仰头看千夜,“他,是谁?” 千夜道:“糖糖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出现在神庭中的,拥有名字却不是神使的,独占一处宫殿的,被称为身负厄运的,不该诞生的,神明。 棠渔轻声道:“毁灭之神,尤里卡。” 雪白腕间漆黑的小兽光芒微闪,很快便归于沉寂。 第75章 旧神逃亡31 好像,不是梦? 很快, 那片浓雾处就变成了一片空地,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与旁边美轮美奂的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棠渔摸了摸手腕上的小兽, 喃喃道:“为什么?” 千夜把他往上抱了抱, “宝宝,没有那么多为什么的, 我们该走了。” 棠渔乖巧地靠在千夜的胸膛上, 闷闷的道:“我想睡一会儿。” 千夜温声道:“睡吧, 乖, 睡醒了就好了。” 南明赶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他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盯着千夜怀中的少年,眼中血丝严重骇人, 脸上常年带着的笑也消失不见了, 神色复杂阴沉难辨。 “把他给我。” 南明嗓音嘶哑, 迈动着脚步走到千夜面前伸出手,“把我的糖糖给我。” 千夜静静的注视着他, 冷声道:“把你身上的戾气收一收。” 南明眼睫微颤,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骤然收回转身道:“我回去洗干净再来。” “南明。” 少年温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南明脚步一顿,不知怎的,一时间竟然不敢转身, 他握住拳头,僵在原地,光是想想就能想象的出来他现在的状态有多么糟糕, 他怕吓到棠渔。 棠渔看着男人僵住的背影,仰头看了看千夜,又转头看了看南明,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对南明道:“南明,你不转身的话,我就不要你抱了。” 千夜眸光微动,垂眸看少年,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少年微微僵硬绷紧的身体,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很紧张的,可是他仍然说了,是知道了什么吗? 南明听见了这句话就不自觉皱眉,眼中腥红更重了一些,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心中过了一遍少年的话,这才慢慢冷静下来。 棠渔见千夜没有什么反应,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情绪,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即便他觉得这些人就是同一个人,可是毕竟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所以当着一个的面跟另一个说这样的话,怎么都有些忐忑。 南明转身慢慢走到棠渔身边,垂眸温声问道:“吓到了吗?” 棠渔朝他伸出手,“抱。” 南明哪里拒绝的了,从千夜怀里把他接过来,千夜也并没有拒绝。 棠渔窝在千夜怀里,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又用指尖碰了碰他的眼皮,“你是不是吓到了?我觉得你好像比我还要害怕。” 南明蹭了蹭他的指尖,“我才没有害怕。” 棠渔清凌凌的眼睛注视着他,认真问道:“真的?” 南明沉默了一瞬,唇角露出一个苦笑,“好吧,是假的。” 棠渔唇角勾起一个清浅的笑,有些疲累道:“抱我回去吧。” 南明点头:“好,睡吧宝宝。” 棠渔侧头,伸手向千夜,拉过他递过来的手,这才沉沉的闭上了眼睛。 南明瞥了一眼,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就这样抱着棠渔和千夜一起往回走。 怀中少年安静了半晌,忽然又挣扎着醒过来,喃喃嘱咐道:“要准备些吃的送到地下室,就放到门口的台阶上,然后关上门,你们不许下去。” 南明一怔,转头看千夜。 千夜声音温和,“好。” 少年终于没了顾忌,很快就睡沉了。 南明一路抱着棠渔回到生命神殿,将他放在卧室的床上,才道:“地下室里,关着旧神?” 千夜没说话,不承认也不否认。 南明眯了眯眼睛,转身朝着地下室走去。 千夜伸手拦住他。 南明气笑了:“你若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就把所有的秘密告诉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关系对等的情况下才能更好地保护糖糖!” “不是关着。”千夜没有放下手,却开口了:“这些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既然你过来了,就证明你想明白了。” 南明回身坐到床边,握住棠渔的手,“你说得对,糖糖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千夜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比留在我们身边更重要吗?” 南明眼睫一颤,转头看他:“你是什么意思?” 千夜只是看着他。 南明的表情逐渐冷漠,甚至带着一丝戒备的看着千夜,“当然。” 两个男人对视着,最终,还是千夜先移开目光,转身道:“我先去准备东西了。” 南明注视着他的背影,眸光几经变换闪烁,又收了回来,安静地躺到了少年身边,将他搂进怀里也闭上了眼睛。 没一会儿,千夜拎着食盒又走了进来,他看着床上一同睡着的棠渔和南明,将食盒放进地下室又走到床边,他俯身用指尖勾起那个小兽手链,打量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笑。 “还是给他了。” 那黑色的小兽闪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应着什么,千夜指尖出现一道金色的光芒,没入了小兽中,那双金色的瞳眸变得更加璀璨起来,流转了一圈过后,又恢复了沉寂。 千夜的脸色有些苍白,直起身的时候身体踉跄了一下,到了少年的另一边躺下陪他入睡。 棠渔这一觉睡醒天都快黑了,他睁开眼,感觉身上被紧紧束缚着,他往右边看了看,是南明的睡脸,他不自觉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可又觉得好像不太对。 南明的一只手放在脸颊边,一只手放在他的腰上,既然这样的话,那放在他胸上的手是…… 他转头,往左边一看,就看见了千夜的睡脸。 棠渔眨了眨眼睛。 棠渔:!!! 他怎么又做这样的梦了?! 少年的脸红了又红,虽然之前确实是让千夜把他放到了南明的怀里,又在南明怀里牵着千夜的手,可那都是有原因的呀,虽然也是在感性之下做的选择,可是他仍然惊讶于自己潜意识里的想象。 难道他真的就是想两个都要吗?哪怕,哪怕他们有一定的可能并不是同一个人? 他的爱情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 等等,为什么是爱情观? 棠渔震惊了,震惊到坐起来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或许从床上掉下去再失重一次就能醒过来了! 他手脚并用地扑腾着,把两个男人都弄醒了,见他头也不回地就向着床下扑,南明脸色一变,忙勾着他的腰把他拽回来抱进怀里。 “宝贝儿,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要吓死我吗?!” 千夜也皱眉,到棠渔面前捧着他的脸注视着他,淡金色的光芒自掌心中没入少年的脸颊,半晌,才皱眉道:“没有什么问题,宝宝做噩梦了?” 棠渔眨巴着眼睛,好像,不是梦? 第76章 旧神逃亡32 “您很漂亮,这样看着您…… 空气安静了半晌, 棠渔才有些尴尬的开口:“你们……怎么都在我床上?” 千夜和南明同时挑眉,更是相互对视一眼,又看向棠渔。 棠渔被看的缩了缩脖子, 纤长的眼睫轻轻垂下, 遮住了眸中不安的神情。 还是千夜先开口了, 他揉了揉棠渔的头发,道:“昨晚我们都没有休息, 有些累, 所以才各自找了个地方睡了。” 棠渔抬眸看他, 眨巴了一下眼睛, 又看了看自己那过于宽大的床,这么说的话,好像也说得过去,毕竟睡着了的姿势谁能控制呢。 南明似乎是嫌弃一般地看了千夜一眼, 似乎对于他哄小孩儿一样的欺骗行为很是瞧不上眼, 可是动作却是将怀中的少年更是抱紧了一点, 还往上托了托。 “我好困呀。” 他撒娇一般地在棠渔的颈窝里蹭了蹭,有几根发丝钻进少年的衣领, 痒的他来回动了动。 南明的呼吸蓦的一沉,亲了一口少年淡粉的耳廓,又用齿尖磨了磨。 棠渔难为情的很,躲着道:“别,你别这样……” 南明毫不避讳地顶了他两下,笑眯眯道:“宝贝, 别乱动哦。” 棠渔僵住了,脸颊瞬间爆红,湿漉漉的双眼无措的看向千夜, 似乎在寻求帮助似的。 千夜喉结滚了滚,竟直接凑过去亲吻他的唇瓣,薄唇轻柔碾磨着长驱直入,双手撑在床上,追逐着他半分不放。 棠渔整个人都懵了,南明也懵了一瞬,随后却因为少年想躲但无益于投怀送抱的行为露出了一抹笑,双手勾着少年纤细的腰亲吻他被迫扬起来的脖颈。 一种隐秘而阴暗的兴奋在两个男人心中升起,他们像是两条危险至极的美人蛇一般,死死地将少年缠绕在中央,用猩红的信子去品尝少年的美好。 少年纤细白皙的手指难耐地微微蜷缩起来,他揪着床单,想要抬手碰一碰,却怎么都找不到支点,只能任由两个男人对他上下其手,沉浮在羞耻中来来回回。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棠渔以为他即将要就这么被亲晕过去的时候,两个男人终于大发慈悲的放开了他。 千夜伸手摸了摸他的眼尾,看见他指尖一片晶莹的时候,棠渔才后知后觉,原来他哭了。 “只是亲亲而已,怎么还掉金豆豆了?” 南明爱怜地亲了亲他的眼角,舌尖一卷就卷走了一滴泪珠。 棠渔脸红的快要晕过去了,他忍不住抽噎了一下,小声委屈道:“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两个人一起亲他,还,还这样……这也太……太…… 可怜的少年被两个男人一起欺负着,大脑早就在羞耻中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这样的行为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超纲了,他明明连拥抱牵手这样的行为都感觉实在是尴尬与过分,两个男人就给他来了这么刺激的一出。 千夜将他抱到自己的怀里,擦了擦他的眼泪,轻声哄道:“您不喜欢吗?不喜欢谁呢?” 棠渔刚想说自己不喜欢,他还没有这么强的接受能力,可是紧接着千夜下边的这句话就让他愣住了,他用泪眼朦胧的视线在两个男人之间来回看了看,有些茫然无措。 不喜欢谁? 不,他没有不喜欢谁。 千夜仍然温声细语的,“您如果讨厌谁的话就说出来,我就不许他亲您了,好不好?” 南明怒目而视。 千夜看都没看他一眼,循循善诱:“您不说的话,我哪里知道您是怎么想的呢?如果任由您讨厌的人一直亲近您,那对您来说,也太糟糕了。” 他又开始您上了。 棠渔迷迷瞪瞪的想着,这个字一出,羞耻感简直加倍。 “我……我没有不喜欢,没有讨厌谁。” 棠渔说不出违心的话,也不愿意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去欺骗些什么,他觉得那样的话会让他们伤心。 少年声音轻缓,有些微微地沙哑与颤抖,他垂着湿漉漉的眼睫,模样看上去有些可怜:“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用了很大的勇气:“你们,你们怎么能一起呢,一,一个,一个的,不行吗?” 他没发觉,他这句话一出来,两个男人的瞳孔骤缩,底色甚至染上令人不安的红色。 “一个一个来,和一起来,有什么区别呢?” 南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一些,“宝宝,既然你已经接受了我们两个,为什么还要这样要求呢?” “而且,”他伸手拉过少年被自己刻下月牙痕迹的指尖,轻轻揉了揉,“我们最终也没有将两根舌头一起伸进你的嘴巴里,不是吗?” 棠渔简直要烧着了,慌乱地去捂他的嘴巴:“别说了……” 南明顺势舔了舔他的掌心,在他收回手的时候说完最后一句:“这怎么不是一个一个来呢,宝宝。” 棠渔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南明说的似乎也是对的,可是很快,他就摇了摇小脑袋,控诉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南明无辜脸,“没有哦宝宝。” “是因为会很害羞吗?” 千夜忽然开口,不知道是不是不忍心这样逗他,又或者是想要开导他。 “我们都是爱糖糖的,我们喜欢与糖糖亲近,我们想要和糖糖一直待在一起,所以才会在一起,因为不论是谁,都不想离开糖糖身边,糖糖可以理解我们的感情吗?” 棠渔扭头怔怔的看他,千夜轻抚着他的脸颊。 “我们没有任何想要作弄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是控制不住的,也是我们必须要习惯的,不管是我还是南明,又或者是您觉得羞耻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所以,不要觉得羞耻,这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南明神色有些复杂,凑过去亲棠渔的脸颊。 “我爱你的,棠渔。” 他第一次这样叫棠渔的名字,很认真,很轻柔,很郑重。 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在了棠渔的心上,狠狠一震之下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 “爱……?” 千夜将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少年另一边柔嫩的脸颊上,冷冽的底色像是铺满了燃烧的星火,对着少年同样说出了爱。 “我爱你,棠渔。” 他附在少年耳边,轻声道:“从那一鞭子抽空之后。” 棠渔蓦的睁大双眼。 千夜笑着,“所以,不要给自己设置那么高的道德标准,你不需要用这些来证明你是怎样的,爱你的我们会爱你的一切,接受你的一切,包容你的一切,你只需要享受爱就好。” 事情最终的定论好像与他最开始的纠结背道而驰了,棠渔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下了这样的定论,但是不可否认,他听见千夜说的这些话的时候,全身上下就像是被泡在了温水中,很舒适,很温暖,很轻盈。 就好像是漂泊不安的灵魂忽然找到了归处。 原来他知道我不是生命之神。 棠渔这样想着。 原来他知道我只是棠渔。 南明吃味于少年的视线落于千夜身上,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们两个有默契的事情,将他排除在外,这样的感觉令他很是不舒服,所以千方百计的吸引少年的注意力。 灵巧的手指钻进少年的衣服里,不住地作弄着。 少年忍不住从唇畔溢出一声轻喘,又很快咬住了唇瓣。 千夜瞥了南明一眼,将少年娇嫩的唇瓣将贝齿中解救出来。 “很好看,”他说,“您很漂亮,这样看着您,对我来说是一种恩赐。” 南明撇了撇嘴,拍开了他的手直接去吻住了少年的唇瓣,先是试探着,用唇一下一下轻轻碰着,似乎是在征询少年的同意,又或者是在等待着他的适应。 棠渔用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千夜,在他温柔宠溺的视线中,最终还是卸下了防线,轻启着唇瓣,尝试着去享受他们带来的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欢愉。 察觉到少年的松动,南明再也不压抑,释放了心中的困兽。 千夜摩挲着少年的手,掌心光滑软嫩,剥壳的鸡蛋一般,他引导着,让少年触上了一团火热。 那湿漉漉的睫羽猛地一颤,像是被打湿了翅膀所以再也飞不起来的蝶,脆弱又可怜,最终,似是妥协又似是默许一般,颤抖着合上了。 千夜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唇齿间流露出一声满足的喟叹,那声音又沉又热,听得少年眼睫不住地颤抖着,连同着耳朵脖颈往下,都快要烧起来了。 南明察觉到了千夜不同寻常的动静,视线往下瞥了瞥,在看见少年玉藕般白皙莹润的小臂没入男人层层叠叠的衣袍之下时,已经变成了深绿色的眸子猝然射出一道冷光,随即,又想起了现在的情况,有些不情不愿的将眸中冷色褪了下去。 他自然是不肯落于人后的,握住了少年另一只手,引导着他没入了衣袍中,深绿色的眸子颤了一下,涌上无穷无尽的暗色,注视着少年红透了的肌肤,似乎是想要把他吞噬。 第77章 旧神逃亡33 “糖糖真的是很乖的宝宝…… 天又黑了, 预示着又是一天的结束。 棠渔被洗干净穿好衣服坐在餐桌边,拒绝坐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只是勉强接受他们喂过来的食物。 两个男人殷勤备至, 看上去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儿心虚, 南明作势想要去牵他的手腕, 被毫不客气的拍开,啪的一声。 少年斜睨了南明一眼, 轻哼了一声, 又瞥开眼。 南明爱死他现在的小模样了, 又乖又傲, 简直想让人把他揉吧揉吧吃进肚子里去。 千夜又去拉少年的手腕,被一视同仁地拍开。 “不许碰我!” 他凶巴巴的,却没有引起任何的忌惮,停在两个男人耳中, 娇声娇气的, 像是撒娇一般。 “好好好, 不碰。” 南明熟练地揉着他的头顺毛,感觉到少年摇头表示抗议, 索性直接将他揉进怀里,“宝贝我错了。” 棠渔挣扎着:“不许抱我!” 南明嘴里念叨着:“不抱不抱。”可是行动却将少年抱得更紧了。 棠渔脸都气红了,抬脚狠狠踩了他一脚,怒道:“南明!” 南明亲了亲他的耳朵,“乖宝宝,乖糖糖, 老公给你踩,随便踩,不生气了好不好?” 棠渔登时便愣住了, 千夜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半晌,棠渔才从那种冲击中回过神来,又羞又急的道:‘你,你……你说什么啊!什么,什么,老,老公啊!’ “嗯。” 两个男人的声音同时响起,棠渔又愣住了,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千夜将准备好的食盒放在桌边,刚凑近少年,就见他一骨碌从南明怀里跳下来,拎起食盒就跑,很快就没影了。 南明耸了耸肩,慢条斯理地吃了少年刚吃了一半的水晶包,笑眯眯道:“宝宝太害羞了,再逼的紧了,我怕他真不理咱们了。” 千夜哼笑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把食盒放在他随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南明动作微顿,紧跟着冷笑了一声,两人又恢复了那种相看两相厌的样子,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棠渔拎着食盒一口气跑进地下室,见到两个人的时候,才停下脚步平复着呼吸。 方小天往他身后看了看,疑惑道:“怎么,有鬼追你啊?” 姜澈无语:“这是神话副本,哪儿来的鬼。” 方小天努努嘴,示意:“你看他脸色,又红又喘的,带着惊吓,不像是遇鬼了吗?” 姜澈脱口而出道:“就不能是人家小情侣之间谈恋爱谈害羞了吗?”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丈二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方小天:“……”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地方啊!还他喵的谈恋爱,你恋爱脑啊。” 姜澈:“……” 姜澈看着棠渔通红的脸,挠了挠头,“可是我就是莫名其妙觉得棠渔这个样子有点儿熟悉啊,好像在哪儿见过一样。” 棠渔听见他的话,脸上因为害羞泛起的潮红慢慢褪去,他本能的不想让姜澈记起什么,避免游戏通过姜澈知道什么,便道:“我没事,我就是跑的急了,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方小天狐疑,但是也没有说什么,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他拎着的食盒上。 “快让我康康有什么好吃的。” 姜澈也凑过来看,发出一声感叹:“果然还是兄弟好,亲自拿过来的吃的都不一样,早上我们吃的那是个啥,跟现在这些根本就没法比!” 棠渔疑惑:“早上?” 方小天嘴巴里塞着满满当当的食物,咕哝着道:“是啊,早上你没来,食盒就放在门口,那些吃的可真是实实在在的犯人餐啊,一点儿都不好吃,就几个干巴巴的面包和一壶水,本来在底下就没有什么乐趣,这下子更没有什么乐趣了。” 棠渔微愣,又看向现在拿来的食盒里,满满当当都是些精致的食物,而且大部分是他喜欢吃的。 他脑海中出现了千夜那双幽深静谧的紫眸,抿了抿唇,对两人有些负罪感,却又有些开心。 姜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怎么感觉……” 棠渔截过他的话头,不想让他继续感觉下去。 “我昨天去了东南方,那里是一片花田,但是我并没有在里边找到神格。” 一听这个,两个人都严肃起来,方小天只是全神贯注的听着,姜澈就有些惊讶了。 “不是吧,虽然我不知道神格具体在哪里,长什么样子,但是感受到的方位是不会出错的,无非就是好找与不好找的区别,东南方一定有一个神格存在,难道是,你去晚了,被别人找走了?” 棠渔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刚到那里没多久就出了一点事情,所以也没有在里边仔细找,一会儿我出去会再仔细找找。” 方小天道:“应该不是其他玩家拿走了,毕竟神格这东西在玩家身上,新神一定会有感应的,要不然就没有抢夺神格这回事了,旧神直接说自己没有找到就行了,在胡乱说谁找到了,祸水东引,那这游戏混乱的就玩不下去了。” 姜澈想了想,“确实,所以说,一个神格的出现,必定会有某种方式引起新神的注意,或者说,新神直接就能知道是谁找到了神格,从而进行争抢。” 棠渔道:“那这样说的话,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玩家找到神格?” 方小天看着棠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道:“其实我们运气很好。” 棠渔茫然。 方小天指了指自己和姜澈,“我们俩,运气很好,能遇见你这种单纯好骗的娃。” 棠渔眨巴了一下眼睛,很认真的回答道:“我不好骗的。” 方小天笑了一声:“你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就把我放在这里,还好吃好喝的养着我,你见过谁对俘虏这么好的。” 棠渔微微拧眉,“你们不是俘虏,我也不是敌国将军,除去游戏发布的身份阵营无法改变的这一点,我们本质上是同类,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我们是同一个国家的同胞,在现实社会中我们可能是陌生人,可是在这里,我们是同一个大家庭中走出来的人,我们不该伤害彼此,更不该借着外力羞辱彼此。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方小天语塞,属实是被他的义正言辞惊到了,半晌,才讷讷道:“你的学习一定很好吧……” 棠渔点点头。 方小天吸了一口气,道:“说实话,你就不怕我真是那种不择手段工于心计骗吃骗喝然后再杀人灭口的人?” 棠渔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那其中澄澈一片,仿若世间最纯洁无瑕的琉璃。 “你杀不了我。” 他笃定的说。 方小天疑惑:“为什么你这么笃定?” 棠渔道:“因为我被保护着,他们不会允许你伤害我,就算是在这里,姜澈也会优先与我合作,只要你有异动,他拖住你的时间足够我去喊救命了。” 姜澈听完,很是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方小天一掌给他拍回去,继续问:“那如果我把你骗出去呢?就我们两个人。” 棠渔疑惑反问:“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用所有的借口都出不去生命神殿的,就算你用神格做借口也没用,千夜会用他的方式将你所有的秘密套出来,这一点,你在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感受过一遍了,不是吗。” 方小天只觉得背上被插了两刀,不死心的还想说些什么。 棠渔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道:“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也知道我看不清楚人心,所以我也不会去挑战人性的底线,所以如果我遇到了难以抉择的事情,我会第一时间向我信任的人求助,我不会盲目的去用自己的安全给想要保护我的人造成困扰,所以你说的话不成立。” 少年说着,露出一个浅淡又自信的笑容,澄澈的目光就那么清凌凌的盯着方小天。 “他们给了我足够的底气,让我不用去受任何人的威胁与摆布。”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所以我也绝不会主动迈进任何可能是危险的圈套里。” 地下室门外,两道颀长的身影一左一右的站在墙边,听着里边传来少年清澈又坚定的声音,唇角都不自觉流露出宠溺的笑容。 “糖糖真的是很乖的宝宝。” 南明叹息着,手中来回抛着一枚星月硬币,硬币在空中不断翻转着,像是卡顿似的停顿了极其细微的一瞬,最终落于南明的掌心。 千夜沉眸,忽的嗤笑了一声。 南明握住掌心中的硬币,边缘硌的掌心有些轻微泛疼,他唇角勾着有些凉薄的笑容,忽然抬头看向远方。 千夜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似乎与虚空中的某一点对上了视线。 那么,你是谁呢? 与我产生了联系的气息。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意,却默契的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守在地下室门口。 在没人注意的地面上,两道影子在灯光的照射下隐隐拉长,终端缠绕融合在了一起。 第78章 旧神逃亡34 向,言巫叩首。 虚空中。 言巫周围的丝线再次点亮了两根, 分别代表着彼端的千夜和南明。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言巫却并没有像是上一场副本那样经常跟棠渔说话,甚至已经沉默到了销声匿迹的地步, 而外侧尖利刺耳的嚎叫声也比以往轻微了一些, 显得有些萎靡。 “那个副本开了——” “那个副本为什么会开——” “是谁做的——” “为什么——” “好奇怪——” “神明——” “是谁——” “是——” “言巫——” “是你——” 那些焦躁的呢喃声戛然而止, 阴郁而冰冷的视线如同针尖一般密密麻麻的朝着言巫扎去,那些跳动着的蓝色字符逐渐染上漆黑的雾, 它们似乎很是愤怒, 愤怒之余又夹杂着那么一丝微妙的恐惧, 清晰地映在那双漠然的银白色眸子里。 言巫冷漠的注视着他们, 没有任何回答,就像是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那样,将任何可能外泄的情绪都收敛的极好。 那些字符被他这个模样激怒了,层层叠叠堆积起来, 挑高至和他差不多的高度, 更是凝结成了一个人类的轮廓, 它似乎在用双眼狠狠凝视着男人,可以称之为脸的三分之二处开了一个口子。 “那个副本不该开启的, 我明明已将将它封存了。” 这一次,他发出的声音已经无线趋近于人类了。 “只有你有这个能力,言巫。” 言巫终于开口了,却不是回答它说的话。 “你知道你现在像是什么吗?” 人形第一次听见言巫用这种疑问的语气跟它说话,没忍住将刚才的问题抛到一旁,问道:“什么?” 言巫唇角微勾, 银白色的瞳眸中猝然划过一道冷芒,微微启唇,带着高高在上的怜悯。 “像是一个拼命想要变成人, 却怎么都没有办法维持人形的怪物。” “这么多年了,见过那么多玩家,却连最基本的五官都幻化不出来,不说那些细微的东西了,就连眼睛和嘴巴都幻化不出来,可见你的数据也并没有那么听话的任你调遣。” “可见——” 言巫笑容加深,在这片永恒的虚空中第一次外泄情绪,竟然尽是冷森森的恶意。 “无生命体就是无生命体,永远不可能长出血肉,跳动着心脏变成人,更遑论,神。” 那些蓝色的字符毫不意外的暴动了,那些漆黑的雾也逐渐变深,可是很快,所有的暴动停止,那些漆黑的雾也消失不见,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字符组成的人形变得平静无波,再发出的声音也没有了任何起伏。 “你说错了,言巫,我懂得愤怒的情绪本身便是成功的证明,我只不过是需要时间而已,如果你和我合作,我们顷刻间便能占领这颗星球,成——” 它似是蛊惑一般:“神。” “懂得的只是你这一部分在庞大数据海中微不足道的一点。” 言巫一针见血:“你只不过是享受着将人类拉进早就设定好程序的游戏中,高高在上观看他们生死时速却总是功亏一篑的样子而已,那些早就设定好的数据冰冷无情,不会因为任何东西产生改变与波动,它永远在那里运转着,你却总以为它们可以为你冲锋陷阵。” “可是实际上,即使你掌控着生杀予夺的权利,却始终是个孤家寡人,你产生的思想永远不会同化给其他的数据,就算你真的占领这个世界,所能做到的,也只不过是将更多的人拉进这个设定好的巨型游戏中,你所能拥有的权力,只有当个高高在上的看客。” “骗自己骗得多了,谎言就能成真吗?” 言巫愉悦的看着它周身再次泛起的动荡,给予最后的致命一击。 “就当你想做的一切都能成功,那么,你怎么就能确定所有人都愿意坐以待毙呢,尤其是——” 那双银白色的眸子看向虚空中的一点,充满了深意。 “那些运转的游戏世界,真的只是一个数据世界么。” 人形周身的动荡倏地一静。 “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仍然对我提出的合作表示拒绝。” 它的声音很是平静,“但是,你早晚有一天会答应的,在这片虚空中与世隔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还能忍多久?” 那张脸上出现了两个黑洞,像是一双冰冷诡谲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如果你真的像是你现在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那个全是陨落神明的副本,也就不会开启了。” 言巫眯了眯眼睛。 人形嘴巴上扬,露出一个阴森又诡异的笑容。 “如果你真的甘心永远被囚禁在这里,当初我试图同化你的时候,你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吸收我的一部分呢。” “言巫,你的□□早已湮灭,你的灵魂已被你口中冰冷的无生命体侵蚀。” “你早就不是,很久之前在古老部落中被奉为神明膜拜的言灵了。” “高洁立于山巅的伪神,你在享受那一切香火膜拜的时候,又比想要变成生命体的我高尚多少?” ——神明护佑!将神子降于吾族! ——神子所说之语皆能成真,是言巫!言巫!! ——请言巫入住神庙,静坐高台! ——叩——拜—— ——神子只是从凡人肚子中托生,他不是你们的儿子,他是言巫! ——向,言巫叩首。 久远的记忆已经褪色泛黄,久到记忆中只剩下了一群模糊的影子轮廓,那时的心情早已记不清晰,可是每当想起的时候,似乎还是会有一点细微的,不太清晰的情绪波动。 言巫看着人形,“你也说了,伪神而已。” 他轻笑着,不知道是在笑人形还是笑自己。 “你怎么能够指望一个伪神,去拥簇一个比我还不如的无生命体走向真神位呢。” “两个假的,怎么都变不成真。” 不知道是不是言巫的语气让它感觉到了什么,人形略微急促道:“只要你肯说出口!那就能成真!你之前在游戏的时候不是做得很好吗?!” 言巫眸中掠过一道奇异的光芒,他说:“你太高看我了。” 第79章 旧神逃亡35 哦,南明除外。 “已经是第五天了, 人人没有杀掉,神格神格找不到,真是绝了!” 神殿东南角花园中, 三个人聚在这里蹲着, 一个男人发着牢骚, 口水都要喷到对面的人脸上去了。 “那怪谁?!都说了让你想办法把他骗出来,你做不到在这里发什么疯!” “骗出来?你说的轻松!我踏马找了多少次机会, 压根就靠近不了生命神殿半步, 那里边还有尊大佛时刻守着, 有本事你去啊!” 剩下的那个男生试图劝架:“别吵了别吵了, 游戏再忍两天就结束了,其实仔细想想,我们也没有什么必要非要找到神格是不是?” 两道布满血丝已经被折磨的快要精神崩溃的两双眼睛倏地看向他,男生吓了一跳, 不自觉便噤了声, 往后挪了挪。 “你不是说感知到了神格的方位在这里吗?为什么没有?” 一个男人盯着他, 直接将矛头指了过来。 男生愣了两秒,没忍住从口中发出了一声匪夷所思的:“哈?” 两个人似乎是找到了什么完美的理由, 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男生身上,道具发出的冰冷刺目的光映照在男生紧缩的眼底,他茫然又无措地呆愣在原地,似乎都忘记了该怎么反应。 电光火石间,一根巨大的树枝挡住了道具的光,卷起男生的身体腾空而起, 随即狠狠摔在了巨大的海棠花树之下。 男生摔得晕头转向,模糊的视线中,两个男人的身体被缀满繁花的树枝穿透至半空, 滚烫的鲜血下雨一般洒满了大地,随后又被花朵的根茎吸收,再无半点痕迹。 就这么——死了? 男生的脸色煞白,瘫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面前这极其恐怖的一幕,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为什么? 他们触发了什么死亡条件? 为什么这么突然? 男生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同伴会突然对他出手?他们明明已经在第五天了,再有两天就能活着离开这个游戏了,为什么他的同伴们莫名其妙的就死了? 活着离开这个游戏和附加的道具孰轻孰重他们是明白的啊!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究竟是为什么?! 海棠花树将所有的树枝收了回来,又恢复了那种神圣高洁的模样,繁花萦绕着一层柔和的白光,染不上任何罪恶,可是落在男生眼中,却比那地狱修罗还要可怖。 为什么要救他?他不明白,难道是还有什么更加恐怖的事情等着他吗? 忽然,他感觉到了一道清晰的视线,正在盯着他,那道视线来源于海棠花树,像是在评估着什么一般。 “为……为什么要救我?” 枝叶沙沙作响,似乎是在回应着他的话。 “我,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男生脸上的表情惊恐又可怜,惶惶不安的等待着自己接下来的结局。 海棠花树颤抖着,片片花瓣脱落飞扬,最终形成了两个字——棠渔。 男生愣了一下,试探的问道:“你要找生命之神?” 海棠花树簌簌作响,一朵海棠花飞到了男生面前。 男生咽了下口水,伸手,那朵海棠花就飘到了他的掌心中。 字体又变了——带他来。 男生眼中出现迟疑,但是扭头看了看同伴们早就已经消失在花海中的位置,额间沁出了冷汗,闭了闭眼睛,硬着头皮道:“好。”- 今天是南明巡逻的日子,所以在生命神殿中的只有千夜,棠渔早上被南明折腾着迷迷瞪瞪醒来之后,又在千夜的争抢下窝在他怀里沉沉睡了个回笼觉,再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千夜也没有起床,虽然没有睡觉,但是一直维持着抱着棠渔的姿势没有动过。 等棠渔在他怀中彻底清醒了之后,才亲了亲他的头发,道:“有小老鼠跑进来了。” 棠渔迟钝的大脑反映了两秒,忽然激灵了一下,扭头问道:“旧神?” 千夜点点头,安抚道:“没有杀意,好像是受托来找您的,要见见吗?” “受托?”棠渔疑惑:“谁?” 千夜下床拿来衣物为他穿戴,“花。” 男生颓然的坐在地上,周围有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他笼罩在其中,所能活动的范围仅仅只有他坐着的位置这么大点儿,他手中拿着那朵海棠花,焦虑到甚至想去揪它的花瓣,但是想要活下去的念头终是战胜了所有,让他煎熬的在这里等待着那位不同阵营玩家的到来。 早就该想到的,能拿到角色身份卡的玩家哪里会是善茬,就算他不说,应该也知道了这些天在他周围的危险了吧,毕竟他刚潜进来就被发现了。 如果之前他们抱着杀意进来,恐怕早就已经死在他手中了。 男生越想越后悔,种种情绪交杂着浮上心头,绝望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棠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了这绝望的哭嚎声,他停下脚步,茫然的看了一眼千夜,问道:“你对他做什么了吗?” 千夜也有些讶异,道:“没有,只是把他困在一个屏障里而已。” 棠渔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到他面前,一眼就看到了他手心里放着的那朵海棠花。 “好熟悉……” 他喃喃着,又跟那个男生道:“喂,你怎么了?” 男生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中,完全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千夜微微蹙眉,屏障中聚集起一道细微的金色闪电,直接劈向了男生的头顶,霎时间,男生全身哆嗦了一下,头上慢悠悠翘起一缕头发,哭声骤停,有些呆滞和迷茫的抬头。 棠渔:“……” 千夜解释:“不会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的。” 棠渔倒是没有怀疑这个,他知道,千夜真的想要伤害谁的话,也绝不会在他面前动手。 哦,南明除外。 就是男生现在的样子有些好笑,棠渔的唇角忍了又忍,都没有掉下去,他有些短促的笑了一下,才道:“抱歉,你刚才哭的太投入了,所以……” 男生的目光移到他的脸上,眨巴了一下,竟然呆住了。 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就是……棠渔?” 第80章 旧神逃亡36 “融合它,孩子。”…… “对, 我就是棠渔。” 棠渔盯着男生有些滑稽的面容,不知为何他这么惊讶。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男生伸手抹了把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一些, 虽然他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那个, 是, 是我。” 连声音都温柔了好几度。 千夜面容稍冷,“说正事。” 男生看了千夜一眼, 平白打了个哆嗦, 赶忙将手中的花递给棠渔, 道:“那颗海棠花树想让我带你过去, 它给了我这个。” 海棠花树? 棠渔伸手,却有一只手抢在他前面将花接了过来,查看以后没有什么问题,才放在了他的手上。 粉白色的花瓣层层叠叠, 泛着一层梦幻的流光, 落在掌心中有些温暖, 流动的气韵也传来一些亲昵的气息。 棠渔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了,“那片花海?” 男生道:“对!就是那片花海里边的海棠花树!” 棠渔转头看了千夜一眼, 千夜对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也不知道。 男生小心翼翼道:“看来你知道啊,我话已经带到了,我能走了吗?” 棠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它为什么要让你来找我?” 男生的脸色一变,很是难看,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东西,半晌,才道:“因为我和我的同伴们, 到了那片花海里,然后受到了它的攻击。” 棠渔听着他的话,虽然是在游戏副本中,所有的事物都处于玩家的对立面,可是,他就是莫名觉得那颗海棠花树不会无缘无故的伤害人。 “所以,你们做了什么才惹怒了它?” 男生在他的问话中倏地瞪大双眼,下意识想说“没有什么”,却在下一瞬僵住了。 人人没有杀掉 把他骗出来 靠近不了生命神殿 两人的争执在这个时候忽然在大脑中回荡起来,男生茫然的表情终于变得难看起来,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很是畏惧的看了棠渔一眼,摇摇头闭口不言。 千夜上前一步,棠渔却拦住了他,道:“让他走吧。” 男生眼睛一亮,似乎是没有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又狐疑起来,“你真的放我走?” 棠渔反问:“你会把你们干了什么告诉我吗?” 男生一僵,摇摇头。 棠渔有些无奈,“那不就得了,我留着你干嘛呢?” 顿了顿,他似乎是想说什么有没有说出来,只牵了牵千夜的袖子,道:“放了吧。” 千夜撤开屏障,男生爬起来一溜烟就跑没影了,他手指微动,棠渔却握住了他的手。 “没有必要。”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洞悉了他的意图,对他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有些事情没有必要刨根问底的。” 千夜看着他的笑脸,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道:“嗯,知道了。” 棠渔垂下眸子,他大概猜到了男生和他的同伴们做了些什么,可是他却没有办法因为一个猜测去做些什么,也不想让这个男生和姜澈方小天一样呆在他的地下室里,大概是心中还有那么一些不忿,不想为他提供庇护,但是还未被同化人性也让他无法做到干脆利落的赶尽杀绝,所以只能不去管他,生也好死也好,都不关他的事了。 千夜带着棠渔来到餐桌旁,喂他吃了些小蛋糕,见他心情好一些,才道:“我陪你去。” 棠渔道:“好。” 照例给地下室的两只咸鱼送过饭后,棠渔在千夜的陪同下来到了那片花海,远远的就看到了那棵巨大的海棠花树,层层叠叠粉白色的花瓣飘扬落下,沐浴在日光中是比夜晚更加梦幻的场景。 棠渔迈步走进花海,那些花朵欢喜的簇拥上来,争先恐后地往他的掌心里凑。 海棠花树沙沙晃动着,风带来了它的呢喃,呼唤着少年的靠近。 千夜没有跟在少年身边寸步不离,而是站在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目光从他转向了海棠花树,目光似是为它柔和了一瞬,又重新落回了少年身上。 棠渔走到树下的时候,才对这棵海棠花树的巨大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缀满花朵的枝丫缓缓落下,轻轻托起少年来到最高处,棠渔并没有害怕,他感受得到从这些簇拥着他的花朵上传来的欢喜和温和的气息,很奇妙。 一抹淡金色的光辉忽然出现在繁花的中央,随着花瓣层层合拢,那抹金色的光辉也随之露出庐山真面目,那是一朵金色的海棠花,很小一朵,只有棠渔的小半个手掌大,接触到的一瞬间,棠渔脑海中骤然出现几个大字—— 神格碎片。 同时,游戏面板上出现了一行字。 {恭喜玩家棠渔获得神格。} 棠渔怔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海棠花树要将这个交给他,而明明拿到的是神格碎片,游戏却说他获得了神格,可是不等他问出口,就感觉自己在慢慢下坠,周围花朵的生机像是忽然被什么东西抽走一般迅速萎靡了下去,那些粉白色的花瓣将他层层包裹,像是要将他吞没一般。 绿色的生命神力没有经过思考便发散了出来,包裹住那些迅速枯萎的花朵,可是都无济于事,那些仍然鲜活的花朵主动链接了少年的神力,花瓣颤动着,似乎发出了仅仅只有他能听见的呓语。 “融合它,孩子。” 那是一个分不清是男是女的声音,带着一些苍老的尾音,似乎是那垂垂暮已的老人,在最后为自己的孩子铺设一段光明之路。 “我来帮助你,一定要将它融合进你的灵魂里。” {请玩家提交神格进行激活神位。} 游戏面板再次跳了出来,发出的指令是深红色的,带着一些令人不安的感觉,一连跳了三遍,在催促着少年。 {监测到该副本处于动荡之中,提前开启通关通道,通关通道开启时间30分钟,请玩家棠渔尽快提交神格激活神位,否则将无法通关。} 处于繁花之外的千夜神情蓦然一凛,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看向了天空。 与此同时,南明心中忽然一悸,化成一道流光飞快地冲向花海的方向。【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90 第81章 旧神逃亡37 “那我们,就杀出去!”…… 生命神殿, 地下室。 猝然开启的通关通道打了两个正在下五子棋的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一个看着棋盘一个抬着笔,在看见游戏面板出现这个通知的时候, 愕然的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真的假的?” 姜澈站起身, 没有再管那一盘充满了各种违规耍赖的棋盘。 方小天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颈, “游戏发布的消息没有假的吧,它说游戏通道开启了, 那就是已经开启了, 但是这个动荡, 我怎么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而且……” 他摩擦着下巴,迎着姜澈看过来的视线,有些迟疑的道:“总感觉有些奇奇怪怪的。” 姜澈一挑眉,“原来不是我自己这么感觉啊, 那我就放心了。” 方小天似是沉思了一秒, 然后一拍手道:“管他的, 既然已经通关了,那就快走啊!” 姜澈忽然抬手拉住他, “我记得你说,之前那个机器人的副本……” 方小天打断了他的话,“传闻毕竟是传闻。” 姜澈盯着他,“你觉得那算是动荡吗?” 方小天沉默了,随后叹气的嘟嘟囔囔道:“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们了。” 姜澈张了张嘴巴,似乎是还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走吧,该通关了。” 他最终还是这样说了。 方小天拿出一张疾行符,冲着姜澈一笑, 道:“我真是在这鬼地方呆够了,先走一步,后会无期~” 姜澈只感觉一阵风从身边吹过,方小天的身影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又转头看了看这个收留了他的地方,闭了闭眼,也迈步走出了地下室- 【融合它,棠棠。】 言巫的声音在棠渔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骤然出现,就像是一道亮光劈开了迷雾,棠渔本能的便按照他的指示进行融合。 那朵金色的海棠花被众多花瓣链接着绿色的光链,簇拥着送进少年的眉心中,刹那间,天地变色,狂风呼啸,游戏面板闪烁着极其危险的红光,像是深夜最热闹的酒吧灯光一般不断闪烁着。 他眉心发胀,有东西强行挤进身体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受,纤长的眼睫不住地颤抖着,眉心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那不是作用于身体上的,棠渔迷迷糊糊的想着,它进入了我的灵魂。 有什么东西正在催促着他,催促着他去往棠渔的身边。 千夜依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又在哪里,可是他却听从了那道催促的指令,迎着海棠花瓣排外的攻击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棠渔身边。 少年闭着双眼躺在那里,身体周围散发着淡淡的金光,是从内向外散发出来的,不同于之前生命神力那种若有若无的割离感,是真正的,完全属于了他的力量。 千夜仿佛听见了有什么东西在尖叫,那种扭曲的嘶吼着的恶意朝着花瓣中央的少年而去,他眸光一凛,下意识挥手想要阻挡那些恶意,可是手挥出去,却骤然落空。 他脸上难得出现惊骇的表情,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神力,消失了? 为什么? 金发金眸的袖珍小人出现在他的身边,可爱的小脸上凝结着严肃的表情,他看着千夜,眼神中是全然的陌生。 “你不是千夜。” 他忽然说,在千夜怔愣的表情中问道:“你是谁?” 千夜的表情空白,他有些不太明白现在是怎么回事,即使他具有再强大的内核,在这样突然发生的变故之前,也很难不懵一会儿。 可是很快,少年带着一些痛苦的轻哼声便拉回了他的理智,他眸光一凛,“我就是千夜!” 金色的神力如同蛛网一般缠绕住千夜的四肢,金发小人脸上的表情越发冷峻,“那为什么你挣不开我的禁锢?” “还是已经被莫名力量削弱三分之二以后的。”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从天空中径直下坠,直接砸在了海棠花瓣的正中央,那些花瓣轰然散开,千夜身上的禁锢也被这股力量砸散,他一自由,便下意识将仍然闭着眼的少年紧紧护在怀中,仰面砸在了地上。 南明吃了一嘴的土,从地上爬起来呸呸两声,身上的酸痛感很是不对劲,让他茫然了一瞬,又很快回过神来去寻找棠渔的身影,看见棠渔好好的被千夜护在怀里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神力……” “你,也不是魅惑之神?” 一道稚嫩的声音在他周围响起,南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一个金发金眸的小人漂浮在他的周围,他觉得这个小人有些熟悉,在记忆中翻找了一下,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是,光明神格消失后的第一届光明神?” 第一届光明神瞳孔紧缩了一下,喃喃道:“传承记忆?” 怎么回事,为什么—— 他的思绪骤然停止,不可置信的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千夜怀中的少年慢慢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灿若骄阳的眸子,金灿灿的,像是一汪澄澈的泉水倒映着天上的太阳,浑身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是真正的神性。 “光……光明神?” 第一届光明神脸上也出现了惊骇的表情,他飘到棠渔身边,百思不得其解,本就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孩子。” 那道似乎是属于海棠花树的声音愈发的无力和苍老了,像是生机逐渐消逝,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这是,我们的火种。” 棠渔想开口询问,火种是什么? 可是他却无法张嘴,只能听着那道声音。 “你是我在这里这么久以来,见到的第一个能够用出纯净生命神力的孩子,我们终是等到了,那道预言之中的人类,孩子,它会给你带来帮助,希望有一天,它能重新回到……” 回到?哪里? 预言?什么预言?有预言他会来到这里吗? 与此同时,一段内容繁杂的传承记忆出现在第一届光明神的脑海中,刚还茫然不解的表情逐渐变得冰冷,气质也变得稳重成熟起来,他的身影在绚烂的日光之下不断拉长,与之相对的,原本凝实的身影变得渐渐虚幻起来。 棠渔被千夜扶着坐起来,竟从这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可是这种熟悉又不是从他这里来的,而是,从那被融合的神格碎片上来的。 “你……” 男人在他的视线中伸手在唇瓣上点了一下,看向远方,“有东西过来了。” 棠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以奈萝为首的神明们。 “棠渔!把神格交出来!什么神格你都敢拿!否则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冰箭随着她的话直直朝着棠渔冲了过来,千夜和南明的神力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本能的以血肉之躯挡在少年的面前。 虚影一般的男人站在旁边,没有任何要动手的意思,棠渔刹那间无师自通了攻击方式,将千夜和南明推开,掌心出现一道金色的神力,将那冰箭打散,隐约间,棠渔似乎从那蒸发的水汽中看见了冰蓝色的数据字符。 “就说你格格不入,果然野心强大,竟然妄图取代光明神!” 不知道是什么神的男人怒喝一声,紧跟着奈萝的脚步加入了攻击的队伍,然后,一个,两个,三个…… {请玩家棠渔尽快提交神格激活神位,通关通道即时生效。} 游戏面板再次出现,这次恢复了莹蓝色的冰冷色泽,仿佛之前在棠渔融合神格碎片的时候那似乎是破防跳脚一般地情绪完全不存在一般。 棠渔在四面楚歌中,竟然还分神想着,原来游戏根本就不相信他真的融合了神格碎片。 虚影一般地男人此刻终于有了动作,他化身为一柄金色的剑,飞出去对上了那些神力中似乎是掺杂着别的什么东西的神明。 【棠棠,现在从他们身体中提取,同时进行,而且你要做好,他们在结束后会反过来攻击你的准备。】 棠渔瞳孔骤然一缩。 千夜和南明将棠渔护在中央,完全不顾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自保能力。 “糖糖,糖糖!” 南明大声呼喊着棠渔,“你不能再发呆了,你要保护你自己!” 棠渔回神,转头看向南明,那柄金色的剑似乎是知道一些什么,将所有的攻击尽数斩于剑下,同时,他也发出了变幻以来第一道声音。 “没有时间了。” 这句话像是利剑一般劈开了棠渔被蒙上了一层暗雾的思绪,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南明,千夜,我想要你们身上的一样东西,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你们……” 他的话卡在原地,接下来的话像是被坠上了千钧重担,每一个字想要说出来都是那样的艰难。 南明脸上焦急的表情逐渐褪去,他似有所感,握住了棠渔的手。 “我愿意给你,糖糖,告别之前,可以给我一个吻吗?” 棠渔眼尾的泪滴就这么砸了下来,他垫脚吻上了南明的唇瓣,记忆来的凶猛又迅速,南明柔和悲伤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大脑开始晕眩,扑在了棠渔的身上,可是又瞬间拼命站直身体,在紧紧拥抱了他一下之后,决然转身朝着远离棠渔的方向跑去,可是没有跑几步,身体就重重砸在了地上。 “南明!” 一只手拽住了他,限制了他想要过去的脚步,棠渔抬头,就对上了千夜那双似乎是藏着漫天星辰的双眸,那双紫色的眸子,在他的视线中逐渐变成了与他一样的灿金色,他的头发也从褐色变成了金色,在棠渔怔愣的视线中,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唇。 “我愿意。” 他说,做最后的告别。 “糖糖,今后,照顾好自己。” 大地在这一瞬间震颤起来,棠渔踉跄了一下,就感觉手腕一凉,千夜转身,拎起地上的南明,朝远处走去。 棠渔的嗓子中似乎是堵住了什么,他张了张唇,却再也喊不出那两个名字。 游戏好像也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他想要拿到的神格已经被这个看上去就很脆弱的少年融合了,莹蓝色的页面再次变得深红,仿佛代表着它愤怒到极致。 {支线任务发布:抢夺玩家棠渔的神格并激活神位,成功之后,所有参与的玩家将获得一件S级道具替身娃娃,可抵挡致命攻击一次。} {位置导航} 在通关通道已经开启的时候,这个相当于通缉令的最后任务猝然刷新,猩红色的字体展现在所有还没有离开游戏的玩家眼中。 正打算迈步进通关通道内的玩家停下了脚步,相互对视一眼,似乎都做了同一种选择。 只有一个男生,他看着那些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就当还你一次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迈进了通关通道,身影霎时间消失不见。 那柄金色的剑漂浮到他的面前,静静的悬浮着。 “这里要塌了。” 所有的攻击失去了阻挡,尽数朝着棠渔而来,棠渔擦去脸上的泪水,伸手握住了剑柄,那张永远柔和的面容变得坚毅而冰冷。 “那我们,就杀出去!” 虚空中的男人蓦然一震,心脏的位置狂跳起来,最终混合着不知道是几个男人的叹息,用各种情绪的呢喃了一声: “我的棠棠……” 那些神明的面容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远处隐隐出现了不同于他们的身影,各种攻击交杂着,棠渔孤身一人在金剑的带领下吃力的躲避着,他身上已经挂了彩,明明是很娇气怕疼的,可是现在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一般,像是机械一般地重复着挥剑的动作。 不能停下,一定要离开这里! 顺着游戏位置指引的玩家终于到了,他们看着包围圈中的少年,脸上露出了似是快意似是怜悯的表情,然后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原本该是胜券在握的,可是攻击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道具抵挡住了。 还不止一道。 玩家顺着道具来的方向看去,在棠渔左右两边不远的地方,两个同样年轻的男人站在那里,替他挡住了玩家的攻击。 “喂!方小天!你不是说后会无期了吗!” 右边的青年咧开嘴大声喊着询问左边的青年。 “话是这么说!” 方小天也大声喊着,视线看了一眼已经伤痕累累的少年,眸中飞快地闪过了一种无奈的情绪,像是自言自语:“但是人有良心这东西,它不让我走啊,我能怎么办。” 说完,他又大声喊道:“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没有付这几天的饭钱,回来结账不行吗!” 姜澈笑道:“行啊!怎么不行!” 棠渔没有想到他们会突然出现,眼眶一红,惴惴不安的心脏好像又找到了支点。 姜澈冲他眨眨眼睛,“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棠渔重重点头,“嗯!” “你们确定要护着他?” 不远处一个玩家开口,“那你们就只能一起死在这里了。” 方小天嗤笑一声,“说这些干什么,你们不也是来拿神格的吗,是不是呀,想要取代新神的旧神们,可是,神格只有一个,就算我们想交出去,那该给谁呢?要不,你们两波先商量商量?” 很低级的挑拨手段,说话的玩家还没有来得及冷笑出声,就听见在他旁边有人道:“当然是给我们了!” 他瞳孔一缩,骤然喝道:“闭嘴!” 方小天嗤笑出声,看向那些从玩家出现之后就停下攻击的神明们,意味深长道:“旧神果然是最大的威胁啊。” 领头的玩家骂了一句脏话,警惕的盯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新神。 姜澈趁机大声道:“通关通道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有了我们两个人的加入,还有这些新神的攻击,你们在这段时间内绝对拿不到神格,怎么样,要大家一起完蛋吗?” 玩家们惊疑不定,还有一些蠢蠢欲动,还是想要动手。 棠渔体力已经透支到极限,身体晃了晃,用剑柄撑住身体,灿金色的眸子冷漠的看向那些围追堵截过来的玩家。 “神格已经被我融合了,我不知道怎么拿出来,如果你们有时间研究该怎么把已经融合进我身体中的神格拿出来,那我就继续奉陪到底,直到这个副本彻底坍塌,把我们所有人都埋在这里!” 三方僵持,半晌,一个玩家往后退了一步,在越来越摇晃的地面中转身离开。 棠渔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方小天和姜澈朝着棠渔靠近,在挨到一起的时候,姜澈飞速将两张隐身符塞进他们的掌心中。 “我觉得有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他们道具比我们多,我们扛不住的,我数一二三,激活隐身符就跑,只要跑到通关通道中,我们就赢了。” 姜澈的声音很小,但是两人都听清了,方小天同时塞了两张疾速符给他们。 “行啊澈子,这几天默契没有白培养,老子所有的存货今天都交代在这里了,跑不出去的话,那可就真是亏大了!” 棠渔紧紧握住两张符咒,已经融合了神格碎片的他已经无师自通了很多东西,比如,御剑。 “帮帮我们,带我们出去。” 金剑道:“可以,但是我无法变成承载三个人的大小。” 他悄然将手上的隐身符和疾速符按在了金剑身上。 “遮住我一下,只用隐身符,激活后拉紧我。” 两人不知道棠渔是什么意思,但是选择相信。 金剑变成了能容纳一人乘坐的大小,棠渔抬腿跨坐了上去。 玩家们大部分果然还是不想放过他,不断包围了上来。 “他们要跑!” 不知道是谁眼尖看见了棠渔的动作喊了一句。 棠渔喊道:“就是现在!” 两个人瞬间激活隐身符,一人拉住棠渔一条胳膊,三人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玩家们的攻击也跟了上来,可是扑了一个空,激起一片尘土。 副本摇晃的更厉害了,错失了这个机会让他们跑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虽然心中不甘,也只能各显神通的朝着通关通道的方向而去。 那些神明们仇恨转移,无差别发起了攻击。 金剑的能力确实是有限的,带他们逃出一段距离后便消散成星星点点,最终变成了小兽手链旁边的一个金色印记纹身。 此时,距离通关通道消失还剩下五分钟。 三人对视一眼,一人拉着棠渔一条手臂,激活仅剩的两张疾速符,身高的差距几乎是要把棠渔架在半空中。 “都给我冲啊!” 方小天喊了一声,和姜澈一起带着棠渔跑向生的彼岸。 在距离通关通道关闭还有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三道身影终于踉跄着冲进了那道白光里。 第82章 蚌珠1 “三个,你这小身板吃得消吗?…… 嘎吱——嘎吱——嘎吱—— “诶, 听说了吗,咱们这次去的那个小村子里,竟然在前两天又开出了绝世罕见的珍珠!” “啊啊啊, 我看那个图了, 光是一张照片都看得我心池荡漾, 也不知道实物会多么好看!” “听说那儿的村民们都热情好客的很,你们说, 他们会不会给我们珍珠当做礼物啊。” “哈哈哈, 你想的还挺美。” “人总是要有梦想的嘛, 我看网上还有博主算命说, 他们那里是风水宝地,所以珍珠即使没有长在海里,都要比海水珠珍贵,而且, 营销号上还说, 那些珍珠都有些不得了的功效。” “不过说不定就是营销的噱头, 只要过去的人多了,那不就成了爆款旅游胜地了嘛, 你看咱们,不就来了?” “说的也是,要不是看见了他们上边写着盲盒活动很是便宜,我才不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呢!” 棠渔在不断晃动着嘎吱响的车辆中睁开双眼,入目的是布满了黄色油污的座椅靠背,窗外是崎岖不平的乡间泥泞小路, 外边好像是刚下了雨,车轮压过那些泥点飞溅出几滴在车窗上,又缓缓滑下黑灰色的湿痕。 这是在哪里? 他不是, 通关了吗? 棠渔坐直身体,目光扫过前方说说笑笑闹成一团的两男两女,还有,那些正襟危坐观察着周围的男男女女们。 这是一辆大概能容纳二十人左右的巴士,每个位置都坐满了,除了前边还有比较靠前阻挡视野的位置,能看见每一个人的脸。 坐在他旁边的是方小天,暂时没有看见姜澈的身影,但是棠渔觉得,他就在这辆车上,或许是在车里靠前的座位,又或许是在他前边。 “嘶……” 身旁传来方小天有些痛苦的声音,棠渔转过头,就见他睁开双眼,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他揉着眉心,打量了周围一圈,问道:“这是给咱们干哪儿来了?” 棠渔道:“好像是……新副本?” 方小天其实在问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但是人不就是这样嘛,非得有了确切的答案,才肯甘心。 “草!” 他低低的骂了一句,凑近棠渔道:“这要不是针对我都不相信!” 棠渔心知造成现在的局面大概是被他连累的,有些抱歉的道:“对不起。” 方小天愣了一下,随即又轻嗤了一声,“怪你做什么,狗游戏不做人又不是你的错,别什么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前排忽然探出一个稍显凌乱的脑袋,道:“是啊,道德感太高也没那么好,谁也没有逼我们这样做,使我们自愿的,跟你没关系。” 姜澈说着,还打了个哈欠,继续道:“本来还想回去补个觉来着。” 话音刚落,巴士嘎吱一下停了。 下车的门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像是终于报废一般最后发出了一个沉重的音调,最终才归于沉寂。 “珍珠村到了。” 驾驶位上传来粗哑阴沉的男声,说完之后,便沉默的坐在驾驶位上不说话了。 车厢内爆发出一阵欢呼,仍然是一直说话的那四个两男两女,庆祝着终于结束这折磨人的行程。 玩家们都沉默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那几个男男女女一看就不是玩家,那就是这个副本里的NPC,一群人极有默契的等待着NPC们先行动。 两个女生从座位上站起来,却并没有像是玩家们预想的那样往车下走,而是转头看向了车厢的后排,带着满脸的笑容走了过去。 棠渔与她们对上目光的刹那,就觉得有些不好,果然,下一秒,女孩子甜美娇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棠渔!你都睡了一路了!” “是呀是呀,也不知道你哪里就那么困,说好了出来玩,都不跟我们聊天!” 那边两个男生把行李拎起来,也跟着扭头过来笑道:“就是就是,这个地方还是你当初提议要来的,结果你倒好,就把我们这么扔了一路。” “哈哈,好了好了,看他那样就知道他晕车,你们就别逗他了,我们下去吧,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几人拎着行李嘻嘻哈哈的下车了,所有玩家的视线唰的一下落在了棠渔身上,已经不用想了,这局的NPC身份卡还是他。 方小天和姜澈站起身挡住那过于强烈的视线,转身对棠渔道:“我们也下去吧。” 棠渔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好。” 玩家们并没有发难,只是目送着他下车,两个年轻俊秀的男人将他护在中间,像是保护小王子的骑士一般。 这样的场景落在前排一双桀骜的眸子里,淡红色的唇有些不屑的勾起,从唇瓣中溢出一声嘲讽的轻嗤。 下了车,入目的就是一片有些荒败高矮村落,因为下雨的缘故地上一片泥泞,道路两侧的家家户户外墙壁都挂着已经有些残破的渔网,空气中除了泥土湿润的气息还混合着一种腥味,闻的多了,竟让人难以忍受的出现一些想要呕吐的冲动。 那两男两女看见棠渔下来便围了上来,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冲着棠渔,而是姜澈和方小天。 “这两位是棠渔你新认识的朋友吗?”一个女生开口,俏皮的眨了眨眼睛,“要跟我们一起玩吗?” 棠渔心中莫名咯噔了一下,在两人开口前抢先道:“不是,就是坐一起,刚好一起下来而已,我们自己玩,不带他们。” 女生的表情显而易见的有些失望,“真的吗?” 姜澈刚想回答,方小天就拽了他一下,只是对女生礼貌地点点头,没有说话,拉着姜澈从一边离开了。 棠渔的预感再一次成真了,就在方小天拉着姜澈离开的瞬间,游戏面板唰的弹了出来。 {游戏副本名称:蚌珠} {本场游戏副本人数:15} {游戏背景:1:珍珠村作为新兴的网红村,产出了外界绝无仅有的珍珠,最开始只是在网上进行售卖,以漂亮,珍贵,美容养颜,延年益寿作为噱头,开价奇高,被网友投稿到奇葩事件大全就此进入大众的视野,有博主买来测评之后,肯定了它的功效,并且进行了大力的宣传与赞扬,珍珠村也因此获得了来自高端社会人士的大批订单,很快,就获得了不少名媛的赞美与肯定,自此,珍珠村名声大噪。} {2:珍珠村地理位置偏僻,发货地更是保密,各界人士深挖了许久都没有挖出确切的地址,只能查到是位于H省的村落,有不少记者已经给珍珠村发消息表示想要进行实地采访,都被珍珠村一一回绝,但是珍珠村表示,会不定期进行抽奖选择一批人进村游玩参观一周,还能参加盲盒开蚌活动,仅需要支付很少的费用,就有可能得到与店中所售卖的珍珠质量不相上下的珍珠,并且宣言珍珠村的珍珠没有残次品,蚌不走空。} {3:被抽到的人可以选择带亲朋好友来进行游玩,以报名时间为限,凑够人数就截止,被抽到的人赶不上这一次,也会进行顺延入下一次参观,进入珍珠村之前,参观游玩的人都需要签署保密协议,不允许带任何电子设备进入珍珠村,否则将剥夺进村参观的资格。} {4:H省各大媒体凑齐了一支游玩队伍,借以参观游玩的名义对珍珠村进行暗访,试图以最原始的方式完成这片报道,揭露珍珠村的秘密。} {玩家棠渔本轮游戏身份:H省大学大二年级在校生,该身份属于副本NPC角色卡。} {请注意,抽到NPC角色卡的玩家需要维持该角色人设属性,不得出现大幅度偏离,若偏移人设过多,将会引起该副本NPC的仇恨值,NPC仇恨值一旦超过50%,将优先吸引鬼怪的攻击。} {本场角色卡人设属性:爱冒险,爱作死,不让去的地方偏去,不让动的地方偏动,受到惊吓必尖叫,偷听偷看必发出动静,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冒险的机会。} {游戏通关条件:玩家版:在参观结束前完成暗访报道,游戏会根据玩家所进行的游戏进度来判断该报道是否合格,若玩家存在已经得知的信息并未出现在暗访报道上,则判断该篇报道不合格。} {游戏通关条件:角色版:在参观结束前拿到一颗完全属于自己的珍珠。} {游戏支线任务:1:找到最开始进行测评的博主。2:找到珍珠功效的副作用。} 蓝色光屏渐渐隐去,棠渔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来自于游戏深深的恶意。 玩家们此刻也都从车上走了下来,那说完话就一动也不动的司机重新启动车辆,咣当咣当地朝着远方驶去,离得最近的一家村户中走出来了几个人,一个干瘦佝偻的小老头,三个高大的汉子,走在最后的是一个同样干瘦的女人。 “娃娃们好。” 走近了,小老头脸上带着笑容,很是热情期待的看着他们,“欢迎来到我们珍珠村,我是这里的村长,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娃娃们衣食住行都由我们来负责,各位除了在网上缴纳的盲盒费用之外,在这里不用花一分钱,一定让各位娃娃们吃好喝好玩好,感受我们珍珠村的风土人情!” 说完,他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继续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得给各位娃娃们检查一下行李和身体,避免有人带了电子录像设备进入咱们村,这些在当初抽奖的时候已经说过了,各位娃娃们配合一下,检查完之后就能进村玩啦!” “女娃娃们不用怕,我特地找了一个婶子来给你们检查,而且现在科技发达啦,咱也不用摸来摸去的,就拿这个仪器扫一下,就行了,行李要费一些功夫,娃娃们也可以自己打开自己拿,咱们这儿的人看看就行了。” 说着,村户里又走出来两个人,搬着一张长长的桌子放到了玩家们面前。 因为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所以搜查活动进行的异常的顺利,很快,所有人就都通过了检测。 村长笑容更深了一些,他摆摆手,让那些汉子把桌子搬走,道:“因为我们村刚展开这个参观没多久,近些日子天气又不怎么好,所以宾馆还没有彻底盖起来,娃娃们可以进去走走看看,咱们村各家各户都能住人,你们有合眼缘的就进去跟叔叔婶子说,他们可愿意了,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肯定把你们照顾的好好的。” “咱们的蚌这一批还没有到能开的时候,等到时间了,就招呼大家来选蚌开蚌,大家不要着急,村里大部分地方都能去,就是除了村东头养蚌的那片湖娃娃们不能去,那边苔藓多,水又深,滑的很,一不小心栽下去那可不得了的。” “今天晚上在我家给娃娃们接风洗尘,娃娃们都来啊,好了,老头子我就不啰嗦了,娃娃们,进村吧!” 他说完,就转身带着人离开了,玩家们相熟的已经交流了起来,那两男两女的NPC也在叽叽喳喳的商量着要去哪里玩。 方小天和姜澈打算过来找棠渔,在离他近点的地方小声商量一下要不要住在一起,可是他们刚走了两步,棠渔就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对他们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过来接近他。 他已经知道了游戏给那两个人布置的陷阱在哪里了。 可是这一退,就撞上了一个坚实滚烫的怀抱,一双手在他的腰上扶了一下,他还没转身,就听见带着些张扬的男声在他耳边道: “小美人,两个护花使者不够,还想再拉上一个?” 他听见那道男声在他耳畔轻笑了一声,带着些嘲讽的意味,滚烫的呼吸落在他的耳廓上,顷刻间便染上了一层粉。 “三个,你这小身板吃得消吗?” 棠渔的瞳孔紧缩了一下,他没有听清那男声最后说了什么,他的思绪都被被风吹过来的那股轻微却熟悉的味道拽住了,他猛地转身,就看见了一个黑发黑眸皮肤冷白的青年。 说是青年,但是眉宇间仍然带着些少年的意气,仍然有些稚嫩的眉眼有种雌雄莫辨的魅力,漂亮又桀骜,但是已经日渐加深的五官轮廓却又能清楚的证明他的性别,不至于让人错认了,是那种一看就是被众星捧月很招摇的人。 青年见他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烦躁,主动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我不是那种你想招就能招的人,离我远点!” 第83章 蚌珠2 【嗯,哥哥抱抱。】…… 棠渔一下子就怔住了, 先是懵,随后就是浓浓的委屈,过于强烈的情感冲击让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然后就是鼻尖, 紧接着又因为被厌恶所以羞耻的缘故, 连脖颈都带上了浅淡的红,而别的部位又白的晃眼, 就像是一尊玉做的娃娃, 既美丽又脆弱, 又有种不堪一折的贵重感。 青年似乎是没有想到他这就要哭了, 脸上表情一顿,又露出有些不可置信的神情来,他下意识抬起手,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 或者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见面前的玉娃娃往后退了一大步, 一边瞪着他,一边时不时瞟着他的手警惕的道: “我就是不小心撞到你了, 没有必要打我吧 ,我也没说不道歉呀,只是你没给我道歉的机会,就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说到这里,少年的声音有些哽咽,他咬了下唇, 似乎是想要将那些不争气的委屈吞咽回去,长长的眼睫遮住了眼中湿意,迅速转身。 “对不起。” 青年站在原地, 留在半空中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又在腿侧不自觉攥紧了,他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种毫无缘由的烦躁。 “我也没有说非要你道歉啊。” 他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又抬起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耳垂上坠着的单颗钻石链条耳坠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了晃。 “什么嘛,搞得我像是欺负了你一样。” 棠渔不知道青年有多么纠结与烦躁,他走的很快,连那两男两女都没有管,走着走着,忽的抬手擦了一下眼睛。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知道进入新的副本之后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不管发生什么都很正常,就算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是仍有那百分之一的不确定,可是他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之后…… 就是控制不住地 很委屈。 “我才不稀罕离你近点……” 棠渔又擦了一下眼睛,身后传来两个女生叫喊的声音,他深深呼吸了一个来回,压下不合时宜的情绪,站定,转身。 “棠渔,你眼睛怎么红了?” 棠渔道:“没事,刚有东西迷住眼睛了。” 两个女生也没有纠结这个,欢快道:“诶,你想住哪里呀?” 棠渔情绪不高,所以反应也淡淡的:“随便,哪里都行。”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大概是觉得有些无趣,又跟另外两个男生聊天。 棠渔站在原地,像是被抛弃的小朋友,如果他长了兔子的长耳朵的话,那一定是耷拉下来的。 【现补全游戏信息。】 前边的两男两女头顶上分别出现了他们的名字。 李云、王霞、程江、王波。 【棠棠。】 言巫用温柔的声音喊他。 棠渔耳朵动了动,眼中黯淡的神采恢复了一些,他掌心传来硬硬的感觉,摊开手,掌心凭空出现了一颗桃子味的糖果。 言巫轻哄着他 【棠棠乖,我们不跟混蛋计较好不好?】 【他早晚会为他的混蛋付出代价的,所以我们就等着看他怎么后悔,好不好?】 棠渔呆呆看着他掌心里的糖果,眼中刚沁下去的潮意再次卷土重来,可是他眼中的光彩却并没有再黯淡下去,他拨开透明的糖纸,将糖块儿含进嘴巴里,重重的应道:“嗯!” 【乖宝宝,哥哥陪着你,不难过了好不好?】 糖块儿将少年白嫩的脸颊顶出一个小包,软糯糯的可爱极了,他点了点头,“好。” 不远处,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一直跟着少年的青年将少年吃糖的动作尽收眼底,眼见着少年从萎靡到精神,轻啧了一声。 “吃块儿糖就好了?糖有什么好吃的。” 说着,他双手插兜,继续跟着少年往前走,一张同样透明的糖纸慢悠悠地从半空中飘落,坠入了路旁设置的垃圾桶里。 同样注意着棠渔动作的还有姜澈和方小天,他们跟着棠渔,打算选个离他最近的地方住,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也能有个照应。 棠渔完全没有注意身后跟着的三个人,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珍珠村每家每户看上去都一样,同样的低矮土墙,同样挂在墙边的残破渔网,同样关不太严的木门,但是两户人家之间的距离离得不算近,还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小巷子,转的时间久了,就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了。 “完了,我感觉我们迷路了。” 王波拍着额头喊了一声,又转头问一直没有跟他们说话的棠渔。 “棠渔,你还记得我们是从哪里过来的吗?” 棠渔刚想说不知道,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张简易的地图,上边有一个小绿点,表示着他所在的位置。 【这次游戏补充的信息有些杂,你需要的时候会主动跳出来。】 言巫解释了一句,就没有再打扰他。 棠渔看着那张已经很简易却依然能看出地形极其复杂的地图,思索了一瞬,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王波哀叹一声,“什么嘛,这里怎么跟迷宫似的,而且,就算是大家都是打渔的,也不用把所有的房子建成一模一样的吧,想找个路标都没有。” 棠渔心中一动,他又看了看地图,一个猜测浮上心头,让他瞬间脊背发寒。 李云道:“是啊,真不知道这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一模一样的房子,一模一样的巷子,让我们玩什么,跑迷宫吗?” 王霞道:“而且我们选了房子之后,出门回来,还能找回去吗?” 程江依然是笑眯眯的样子,安慰道:“好啦,大家都淡定一点,不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吗?” 李云问:“不错在哪儿?” 程江眨眨眼,“你们不觉得这个地方很适合玩捉迷藏吗?而且,村长也说了,这里每家每户都能住人,我们就算找不回原来住的地方也不要紧吧,随便找一家住进去就好了,行李的话可以第二天找村长让之前的人家送回来啊。” 王波道:“那也不能一天换个地方吧,就算是村长帮我们拿回行李不嫌麻烦,我都嫌麻烦。” 程江耸耸肩:“其实咱们也没有多少行李,这几天其实不拿着也行,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服装店了,挺有特色的,而且村长也说了,衣食住行都有他们负责,可能就是考虑了我们会迷路这件事。” 棠渔的视线落在程江身上,若有所思,他好像很努力的想要说服其他人这里并没有那么糟糕,所以,程江会是那个支线任务里测评的博主吗? “棠渔,你说呢?” 程江忽然将话题抛给了他。 棠渔猝不及防被点名,眼神慌了一瞬,又点了点头:“嗯……” 程江表情关心,往他身边走了几步,问道:“棠渔,你不舒服吗?” 棠渔道:“没,没有,我就是……走的有点儿累了。” 程江道:“那我们不如就直接选这一家吧,反正都一样,大家走了这么久也该歇歇了。” 剩下的三个人都没有意见,程江敲了敲门,礼貌的问道:“有人在家吗?” 院子里中间屋内掀开一道帘子,一个老婆婆探头出来,“谁呀?” 程江笑道:“奶奶您好,我们是今天来村子里参观的,听村长说这里的房子都可以住人,我们正好走到您这里了。” 老婆婆打量了一下几人,浑浊的目光着重在棠渔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咧开一个笑容,颤巍巍地走出来。 “啊,对,对,都可以住人,这里就我一个老婆子住,中间这屋是我住的,你们看看其他几个屋,想住哪个住哪个。” 程江笑着道了谢,带着几人去选房间。 棠渔总觉得一道黏腻又阴冷的视线注视着他,他转身,看见那个老婆婆依然站在中间那间屋前,迎着他的目光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来。 棠渔也回了一个笑,却并没有放松心中的警惕,在这样的游戏里,几乎所有的NPC都是站在玩家的对立面的,他们现在的处境,结合着那张错综复杂的地图,很像是—— 被关在栅栏里圈养起来的兔子。 他已经经历了临江中学那样全员恶人的副本,唯一的好人变成了厉鬼BOSS,在这样处处充满诡异的村子里,存在好人的可能性更加渺小了。 门口又传来了两声叩门声,一前一后,一道是那个青年,一道是方小天。 棠渔看见两人的时候眼睛亮了亮,三人的视线交汇一瞬又错开,装作完全陌生的模样。 “诶,帅哥又是你们啊,我们还挺有缘的。” 李云笑着出声。 方小天道:“是挺巧的,我们走的晕头转向的,实在是走不动了,没想到遇见你们了。” 青年视线微不可查的在棠渔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老婆婆,“婆婆,您家还能住人吗?” 老婆婆的视线在他身上打转了一会儿,才道:“有啊,我这里三间屋子,正好能住6个人。” 青年没再说话,揣着兜就往空房间走去。 方小天连忙道:“婆婆,我们能也在您家挤挤吗,实在是走不动了,我们可以打地铺挤挤睡的。” 姜澈也道:“是啊,兄弟们帮个忙呗。” 老婆婆没说话,只是看向那几个住在她家的人。 棠渔接收到信号,张嘴想说话,却被一道男声打断。 “接受跟一个人一起住已经是我能忍受的极限了,你们还是另找去处吧。” 棠渔转头,就见那个一脸桀骜的漂亮青年倚在门框上姿态懒散的看着这边,人是好看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就没那么好听了。 程江也道:“不好意思啊,谁出来玩都不想住的太拥挤的,我们这边两人一屋正好,你们还是往前走走吧。” 姜澈拧了下眉,在方小天眼神示意下只能作罢,“那行吧,我们就往前边那一家去住。” 棠渔眨了眨眼睛,表示听懂了姜澈的意思。 程江道:“棠渔,咱们俩住一个房间吧,正好你的行李都在我这里,也方便。” 棠渔没有什么意见,他也实在是不想面对青年那张臭脸,点了点头道:“好。” 王波自来熟地朝着青年走去,“兄弟,看来咱俩就住一屋了,你叫什么啊,我叫王波。” 青年扫了棠渔一眼,惜字如金道:“秦淮。” “夜泊秦淮近酒家的那个秦淮?”王波哈哈笑着,“挺好,挺好。” 秦淮:“……” 他完全没搭理王波,转身进了房间。 王波摸了摸鼻子,道:“脾气还挺大的。” 棠渔走进屋子,这是一间大概只有十几平米的房间,左右两边的墙壁各放着一张床,中间是一张桌子,屋里没有凳子,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摆件,光秃秃的。 程江一进房间,就先将床重新铺了一遍,用的是自己带的被单,“看来我当初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对吧。” 棠渔有些不好意思让他帮忙铺床,走过去道:“我自己来吧。” 程江愣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问道:“棠渔你怎么了究竟?从进这个地方你就表现得不太对劲,这些事之前不一直是我在做吗?” 棠渔瞳孔一缩,下意识去看游戏面板上的人设值,在看见人设值没有波动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又看了一遍人设。 看来,这个副本他只要按照那些人设做就行,至于这些朋友之间相处的细节,可以不用在意。 棠渔道:“我没事,我也不能总让你帮我吧。” 程江反问道:“为什么不能?” 棠渔微怔。 程江笑道:“我们可是要当一辈子的朋友啊。” 棠渔总觉得他的表情怪怪的,可是又不知道怪在哪里,只能干笑了两声,没有再坚持要自己铺。 程江继续铺床了,棠渔有些无聊的四处看了看,这一转头,就对上了门口那双看似懒散的眸子。 是秦淮。 棠渔的神经不自觉紧绷了起来,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巴就先一步开口了:“你怎么在这里?” 秦淮微微挑眉,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火气:“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 话一说出去棠渔就知道要糟,他抿了下唇,不想跟秦淮起冲突,于是转身道:“程江,我出去转转。” 程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直起身来,目光在秦淮和棠渔之间巡视几圈,微笑点头:“好。” 秦淮瞥了程江一眼,饶有兴趣的勾起唇,跟着棠渔走出去了。 棠渔也不是真的想要转转,他只是不想面对秦淮而已,闷着头走了几步,砰的一下撞到了一个人。 “抱歉……” 棠渔抬头,话音戛然而止,“怎么又是你?” 秦淮垂眸看他,脸上带这些说不上来是什么的表情,开口却只想让人揪住揍一顿。 “啧,第二次了,小美人,你就这么喜欢我?” 棠渔蹙眉,他转头看了看与房间的距离,又回看秦淮,一字一顿道:“你故意的!” 秦淮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微微弯腰,视线与棠渔平齐,道:“之前是我说的话过分了,不好意思。” 棠渔没想到他是来道歉的,“你……” 秦淮接着道:“但是我也没想到你一个男生竟然这么脆弱,被说了两句,就要哭了,搞得像是我故意欺负你似的,啧,我可没有欺负你的意思,确实是你先撞上来的,就算是我误会了,也在情理之中吧。” 棠渔微微张开的唇瓣慢慢抿紧,刚还有所缓和的表情又皱了起来。 秦淮看着那红嫩的唇瓣微微张开露出一点儿雪白的齿尖,又紧紧合上,不知道为什么,喉咙竟然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直起身,只觉得今天好像是有些热了,修长的手指微微拽了拽领口,才感觉凉快一点,可是一看少年的唇,就有开始热了起来,他拧起眉,有些烦躁。 “喏,就当我赔你的精神损失费。” 他将一块儿糖放在棠渔的掌心里,入手触感温热软滑,秦淮指腹没忍住摩擦了一下,又像是忽然清醒似的松开了手,对着棠渔摆了摆手。 “那我先走了哦。” 刚转身,一个硬物就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粉色的晶莹糖球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瞬间蒙上了一层灰尘。 秦淮刚翘起的唇角僵住了。 “谁要你的糖!” 少年带着怒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离我远一点!” 秦淮的表情一点一点凝固,最后变成冰冷的模样,他转身,刚才站在那里的少年已经转身气鼓鼓的离开了,他垂眸看着地上已经沾了灰尘不再剔透的糖果,半晌,扯了扯唇,一脚就将它踢出了门外。 “太过分了!” “实在是太过分了!” 少年气冲冲的回到屋里,一屁股坐在床上,在意识中跟言巫说话。 “他怎么可以这样!一边看不上我,一边还摸我的手!” 少年气狠了,小嘴叭叭的完全不给言巫说话的机会。 “变态!” “大变态!” “我不要理他了!” 言巫冷冷地瞥了一眼院子里发疯的猪队友,熟门熟路的哄道: 【宝宝乖,不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哥哥替你揍他一顿好不好?】 少年重重点头,点到一半,又忙道:“不行!不行,会被发现的,没有必要这样!” 言巫眼中沁出笑意。 【那换个方法让宝宝出气好不好?】 少年疑惑问道:“什么呀?” 屋外忽然传来一声青年的闷哼声,棠渔愣了一下,好奇心驱使着他走出房间,就看见了秦淮脸上一个红印子,正好在嘴巴的位置,他轻轻吸气,似乎是在地上寻找着什么。 棠渔没忍住笑了起来,秦淮听见声音抬头,刚好捕捉到少年那灿烂的笑脸。 少年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就瞬间收了起来,转身回房间,竟是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想。 秦淮摸着下巴,竟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疼了。 程江不知道去哪里了,棠渔一进屋就继续笑了起来,不再忍了。 言巫等他笑够了,才道: 【怎么样宝宝,解气了吗?】 棠渔笑的躺在床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呀,他怎么会撞到嘴巴?” 【他嘴贱,就该治一治,绊的这一脚是他应得的。】 棠渔又问道:“你这样做,会被游戏监察到吗?” 【不会,只是一个意外而已,他自己不好好走路摔倒了,这又怪谁呢。】 棠渔这才放下心来,心情一片轻松,双眼弯弯的道:“谢谢哥哥。” 【嗯,我们棠棠开心就好。】 棠渔心中一片温暖,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进游戏以来的沉重心情也不知不觉消散了不少,他抬起手,手腕上还坠着那个黑色的小兽,那柄金色的剑也在旁边呆着,棠渔不知道该怎么让它出现,也不知道它们算是什么,毕竟他的道具栏中并没有这两样东西。 它们在游戏中出现,却并不属于游戏,棠渔关于世界是真实存在的猜测更加确定了几分,心态又有些不一样了。 曾经真实存在的世界,为什么会变成游戏的一个副本? 游戏想做什么?又存在了多久? 游戏已经拽进来多少玩家了? 还有,有脱离游戏的玩家吗? 棠渔放下手,前路一片迷雾,那些问题他统统不知道答案。 这个游戏不像是之前看的小说里几乎成为一个真实的存在秩序的世界,它没有排行榜,没有公会,没有直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组队权限,还是随时可以解除的那种,它能收集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 而在这本就艰难的信息中,现在又多了一条,游戏可以选择让不让玩家直接进入下一场游戏,没有中间的休息期。 棠渔垂下眸子,这就代表了,如果游戏要针对他,就会不停地让他进入游戏,直到—— 【棠棠。】 言巫的声音打断了棠渔的思绪。 【一切苦难的事情都不会在你身上发生。】 【我保证。】 棠渔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道:“哥哥……” 【嗯。】 言巫语气温柔宠溺。 【哥哥保证,我们棠棠一定会安安全全的脱离这个游戏。】 棠渔鼻尖一酸,很想要扑进言巫怀里抱住他,可是他看不见也摸不到言巫,只能侧身抱住自己。 “哥哥,抱抱。” 言巫看着他的动作,心软得一塌糊涂。 【嗯,哥哥抱抱。】 第84章 蚌珠3 “恭喜啊小美人。”…… 玩家们进入这个副本的时间是下午, 等所有人都收拾完,天就渐渐的暗了下来。 各家各户都提着灯笼往村长家走,有玩家住的村民就多提了一盏灯笼, 月亮缓慢地爬上了天幕, 从地平线旋转上升了缥缈的白色雾气, 所有的人影都被包裹的影影绰绰,灯笼内昏黄的灯光在雾气中更是显示出了极其阴森的景象。 玩家们试图跟村民们搭话, 可是白天还热情好客的村民们, 在天色暗下来之后竟一言不发, 直直的提着灯笼往前走, 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昏黄的光映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无比诡异。 村民们穿过一模一样蜿蜒扭曲的小路,在某一个路口又遇见同样提着灯笼的队伍, 两者顺其自然的合并成为一队, 随着时间的流逝, 队伍逐渐延长。 棠渔在队伍中看见方小天和姜澈的时候,心中安定了一些, 几个人不着痕迹的往一起凑,却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话。 渐渐的,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玩家们出于警惕而不敢说话,NPC则是被这诡异的情景吓到了,闭嘴老老实实的跟着村民走。 这样百鬼夜行的队伍一直持续到村长家门口, 才重新恢复了几分人气。 村长提着灯笼站在门口,雾气模糊了他家的大致模样,只能在昏黄的光线下看见他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来, 虽然也没有说话,却朝着玩家们招招手,随后转身引导着玩家们往里边走。 玩家们一个接着一个,只能隐约看见好像是穿过了两道门,最后到达了一间屋子,屋子外边漆黑一片,伫立在雾气中像是一个巨大的怪物。 方小天和姜澈往棠渔身边又靠近了一些,隐隐形成保护的姿态。 一双眼睛精准的捕捉到了这一幕,他定定的看了一会儿,只能看见少年毛茸茸的后脑勺,即便是在这样阴森的环境中,好像也是柔软温暖的。 啪——啪——啪—— 村长放下灯笼拍了三次手,就在玩家们紧张无比严阵以待的时候,那扇漆黑的门轰然开启,温暖的光从里边透了出来,伴随着浓浓的热气和香味,就像是冬日里难得出现的暖阳,瞬间就驱散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冷。 玩家们的紧张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并不能迅速转变,以至于变的有些扭曲。 村长重新提起灯笼,示意他们跟他进去。 过于紧绷的神经让腿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半晌,才有玩家迈开腿,沉寂许久的队伍终于重新活了过来,依次进入屋子里面。 这是一个很是空旷的大厅,应该是村民们过年聚在一起表演节目的地方,因为最前边的位置有一个舞台,舞台的右边还有一个演讲台,此刻,这里摆满了桌子凳子,每桌都一模一样的菜系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咕噜——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响了一声。 村长笑着打破了一路以来的沉寂,“来来来,娃娃们都坐都坐,咱们这里没有这么多规矩,直接开吃就行,老头子我上去说两句,咱们边吃边说,有什么疑问也可以问我。” 说着,他就将手里的灯笼转交给一旁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身量极高,大概有两米,从背后看宽肩窄腰,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短袖,袖子包裹着鼓鼓囊囊的肱二头肌,光是看着就充满了爆发力。 他背对着人群,没有人看见他长什么样子,但是玩家们不约而同的将视线都投注在了他的身上。 很危险。 这是所有玩家都出现在脑子里的一句话。 村长走到演讲台上,调试了一下话筒,嗡鸣声响彻整间大厅,玩家们被震得抬手捂住耳朵,脑子嗡嗡的响,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被村长拉了回来。 “欢迎娃娃们来我们珍珠村参观,我在这里带着全体珍珠村的村民欢迎大家的到来!” 说完,他就鼓起掌来,所有村民也跟着鼓起掌来。 “刚才来的一路是不是把娃娃们吓着了,我在这里解释一下,夜晚提灯出门不说话是我们这里从老一辈就流传下来的规矩,目的是为了以虔诚的心来祈求月神降下神泽,不打扰珍珠蚌吸收天地精华,莫让人声惊扰了它,但是娃娃们是外来的,倒也没有那么多讲究,珍珠蚌也不熟悉你们的气息,所以大家说话是没有什么事的,别害怕,也别担心,就是个延续了多年的讲究。” “今天的宴席是我们珍珠村的村民们从早上就开始准备的,采用了我们珍珠村特有的蚌肉做成,这些蚌肉会带有一些珍珠才会有的功效,希望娃娃们能够喜欢,大家别拘谨,到了这里就是到了自己家,该吃吃该喝喝。” “我老头子也就不啰嗦了,希望大家吃好,喝好!” 村长说完,却并没有立即从演讲台上下来,好像是在等待着玩家们提问似的。 “村长,你说人声会惊扰到珍珠蚌,那我们说话不也是人声嘛,万一惊扰了开不出好珍珠,你会不会怪我们啊?” 先出声的是李云,抢在所有玩家面前问出了他们想知道的问题。 村长乐呵呵一笑,道:“不会的,你们不是我们村里的人,珍珠蚌不认识你们,就像是电视剧里那种很通人性的宠物,不熟悉你,即使被你打扰了也不会生气,而且,珍珠蚌还有个特性,就是你在村里说话说得越多,它就会慢慢记住你的气息,然后孕育出一颗独属于你的珍珠来。” 棠渔眼眸微微睁大,刹那间,几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朝他看了过来。 这次的通关任务是全部公开的状态,他能看见其他玩家的通关任务,其他玩家也能看见他的通关任务。 谁也没有想到他的任务进度会率先刷新出来,还是这么早,一时间那些投射过来的视线中有探究有羡慕还有嫉妒,盯得棠渔如芒在背,却并没有感觉到喜悦。 总感觉,有哪里怪怪的。 “恭喜啊小美人。” 身侧传来秦淮压低的声音, “抽到了这场副本的好牌。” 棠渔不想理他,用筷子夹了一块儿肉,打算先把所有事情抛到一边,填饱肚子再说,他确实感觉有些饿了。 可是筷子夹着那块儿闻上去很香很香的肉,刚想送到嘴边,就被旁边传来的力道撞了一下胳膊,一个没拿稳,连筷子带肉都掉在了地上。 棠渔呆了两秒,转头怒瞪秦淮。 秦淮举起双手做了个抱歉的表情,“抱歉,不小心碰到你了,别生气,我帮你捡起来。” 说着,他就弯下了腰,棠渔的怒气就这么被堵着不上不下,他觉得秦淮就是故意的,可是他又态度很好的道歉了,搞得他再抓着不放就像是找事的了。 正气着,忽然感觉大腿被人捏了捏,棠渔下意识低头,就看见秦淮一只手放在他的大腿上,一只手拿着筷子,正以一种有些扭曲的姿势面对着他。 棠渔忍无可忍,刚想说话,就见他的唇无声地张了张,读懂那是什么意思的棠渔,满心的怒火忽然就那么凝滞住了。 秦淮说的是:“不能吃。” 第85章 蚌珠4 他始乱终弃 不能吃。 放在现实中再平常不过的三个字, 在这里出现却瞬间惊出棠渔一身冷汗。 刹那间,当初看到的那些关于无限副本世界中关于肉类的描写,和它生前的形态铺满了大脑, 浓浓的香味此刻变成了那比布满腐烂生蛆老鼠的下水道还要令人恐惧作呕产物。 少年的脸颊上褪去了全部的血色, 那种无法抑制的生理性的呕吐感最终还是没有能抑制住, 捂住嘴巴弯下了腰。 身边的姜澈正想将肉送进嘴里,被他吓了一跳, 连忙放下筷子问道:“怎么了这是?” 棠渔艰难的咽下那种难熬的恶心感, 趁他过来拍背顺气, 小声的在他耳畔道:“别吃肉。” 姜澈瞳孔缩了一下, 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手背到最后摸索着揪住方小天的肉,用力一拧,方小天的表情瞬间变得龇牙咧嘴, 忙拍他的手。 “松, 松松……” 秦淮说完了那三个字就很自然地重新坐直了身体, 他甚至恶趣味的想要看看这个脆弱的小羊羔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可是却没想到, 他的反应会这么大,以至于桌上所有的视线都集中了过来。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秦淮脑子里倏地出现一行大字,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倒不觉得生气,倒是觉得有点儿好笑,少年那惨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眶又有点儿可怜。 他手指捻了捻, 一块儿新的,之前被少年丢弃过的糖果出现在指尖,晶莹剔透的糖纸被拨开, 秦淮好心情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的,从姜澈身边将棠渔往这边揽了揽,随后,将那块儿糖以一个隐晦的动作塞入了少年的口中。 “让我看看,这是怎么了?” 指腹按压着少年柔软的唇瓣,像是真的在检查一样,无比正义的对着少年眨了眨眼睛。 柠檬味的糖果冲散了那种恶心感,棠渔看着秦淮,感觉他可以有点儿原谅他了。 姜澈茫然的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但是也没有多纠结这个问题,他转头去看方小天,凑近他小声道:“别吃肉。” 方小天的表情还没有缓过来,闻言道:“我知道,他想吐的时候我就放筷子了。” “怎么回事?” 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这边,目光落在棠渔身上,带着询问。 秦淮漫不经心道:“没事,我男朋友身体有点儿不舒服,恐怕吃不了饭了,村长你给我们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在胡说什么!” 程江站起身走到秦淮旁边,“什么你的男朋友,棠渔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男朋友了!在今天之前你们根本就不认识!” 村长探究的目光落在棠渔和秦淮身上,虽然并没有什么过于阴鸷的视线,但是棠渔的后背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他感觉到秦淮搂着自己肩膀的手微微收紧,似乎是也在紧张。 “对,不是男朋友。”棠渔的双手在身侧紧握,察觉了秦淮看过来的视线,却并没有扭头看他,还抬手将他的手挥落下去。 秦淮原本还游刃有余的,连棠渔否认他们关系的时候都没有掉下去的脸色,在棠渔将他的手挥开的时候骤然变了,他表情隐隐有些怒意。 “棠渔!” 他并不恼怒棠渔否认他说的话,原本他说这句话也就是心血来潮,他大可以用朋友这类的字眼跟着棠渔一起离开这里,可是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男朋友这三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他心中还有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隐秘的欣喜。 而且他有很多方式能够将这句话圆回去,他知道棠渔拿的身份卡有诸多限制,他甚至做好了被NPC们集火的准备,他只是没有想到,棠渔会直接将他的手挥开,好像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平常的举动,却像是那种不知由何而来的欣喜一样,莫名其妙的怒火就点燃了他。 所有玩家都以为是他被背刺了,所以才发怒,没有人能看清那怒火背后的失望与委屈。 棠渔的声音在这一声中顿了顿,强撑着平静的转头看他,道:“是前男友,我们早就分手了。” 秦淮难得愣了一下,但是这个停顿不到一秒,便顺利的接上:“我可没有同意分手。” 周围人被这急转弯似的走向搞蒙了,有的人没有信,有的人已经脑补了一场大戏。 “我怎么不知道棠渔你有这么一个前男友?” 程江隐隐有些质问的声音落在耳边,棠渔的身体微不可查的一僵。 “你是他什么人啊,他什么都需要跟你报备吗?” 秦淮的声音中带着嘲讽:“人还是要认清自己的位置,别哪儿哪儿都想凑上一脚,也不看有没有你站的地方,小心站不稳摔下去,摔成一摊肉泥。” 程江没有理会他的嘲讽,道:“我们是形影不离的朋友,你说你是他前男友,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秦淮轻笑一声,“网恋啊,不行吗,谈的好好的他突然要说分手,我不同意他就把我拉黑了,他始乱终弃,我废了点儿功夫找到了他的行程,就找过来要个说法,有什么问题吗?” 姜澈听得目瞪口呆,凑近了棠渔问道:“真的假的?” 棠渔:“……” 村长看了半晌,终于开口说话了。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感情这件事情哦,谁说的清楚呢,既然有话那就说开就好了嘛,不过现在看这个娃娃不太想跟你说话,他身体也不舒服,那就让他好好休息一下,等他好了你们再来谈嘛。” 村长说着招了招手,“白枭,你来,带这个娃娃去休息一下,让村医过去给他看看。” 那个之前只能看见背影的男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有着一张与这个村庄格格不入的脸,五官凌厉深刻,像是艺术家雕刻刀下一点一点雕刻出来的最完美的艺术品一般,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浓浓的压迫感。 村长枯瘦的手指了指棠渔,对白枭道:“照顾好这个娃娃,知道了吗?” 白枭黑沉的眼睛与村长一触即分,点头应道:“知道了。” 村长笑眯眯的,一张如同老树皮一般的脸上布满了褶皱,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硬生生多了几分阴森感。 “其他娃娃坐下吃饭吧,再来这么一遭,我都怀疑是不是我们招待不周,所以你们都想离开这里呢。” 秦淮眉心皱了皱,棠渔小脸儿雪白,却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白枭走到棠渔面前,高大的身型几乎要把少年罩起来。 “跟我来。” 棠渔深吸一口气,迈着僵硬的脚步跟在白枭身后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秦淮忽然在他的身上拍了一下,棠渔惊了一瞬。 “好好休息。” 他似乎是只为了说这么一句话,说完便坐下了。 棠渔说不上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望,他大概也是希望有人能陪他去的,可是理智又告诉他,秦淮是帮了他,他不能恩将仇报把他牵扯进来。 最终,他们还是背对着背,渐行渐远。 秦淮坐在位置上,身上有一层幽幽的光芒一闪而过。 {道具傀儡线已经生效,道具原始设定已修改,被使用者受伤将会转移伤害致使用者身上,转移百分比100%} 第86章 蚌珠5 “你也想勾·引我?”…… 棠渔跟着白枭迈出村长家的那一刹那, 才惊觉外边的白雾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散去了。 巨大的月亮悬挂在半空中,往远处看似乎是压到了房子的屋顶,明亮而惨白的月光铺满了大地, 即使没有灯光的照明也依然能清晰的看见所有的东西。 白枭带着他拐入了一条狭窄的巷子, 两侧墙壁在阴森的视觉下呈现出一种挤压感, 棠渔只觉得胸腔中的氧气在不断深入的过程中逐渐被抽取,走到尽头的时候, 唇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代替了鼻子进行着有些艰难的呼吸。 吱呀—— 有些破旧的木门被推开, 白枭侧了侧身体, 一句话没说。 棠渔看着正对着院门的那个黑洞洞的房间, 双腿有些发软,在这样的环境中,落单是最容易发生不好事情的选择,棠渔忍不住不断呼唤着言巫, 企图获得一些安全感, 可是言巫没有任何的回应。 “嗬——嗬——” 急促而艰难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夜中无比明显与异常, 棠渔头脑发晕,身体也因为恐惧与紧张发着软, 可是实际上却僵硬的一动也动不了,他好像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白枭终于舍得发出声音了,仅仅只是一个惜字如金的:“嗯?” 少年鸦羽般的眼睫猛地颤动了一下,泛红的眼眶在月光下展现出一种令人心惊的脆弱。 他努力活动着身体,走进去也好,转身逃跑也好, 他都要动起来,不能僵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而且,这才刚刚进入游戏而已, 不至于立马就开始死人的吧? 棠渔只能这样在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用来对抗那铺天盖地的恐惧。 没什么可怕的,他想,现在只不过是天黑了而已,如果现在是白天,就没那么可怕了。 他终于能活动身体了,在逃跑与进去之间,他还是选择了进去,毕竟,以他的身体素质,根本就跑不赢白枭,他也不知道路,不知道能跑到哪里去,这里的路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拐出一条巷子之后,再想要原路返回比登天还难,即使他有那张简易的地图。 棠渔迈开腿,刚往前踩了一步,脚下就一个踉跄,直直地朝着旁边栽了下去,他连惊呼都没能发出来,只能沉默的等待着剧痛的来临,可是,预想之中的痛苦并没有来,一条结实的手臂拦腰截住了他,阻止了他下坠的动作。 棠渔睁开紧闭的双眼,下一瞬便腾空而起,被男人手臂夹着腰提了起来,然后迈步走进院子。 身体在腾空的过程中贴近了男人的身侧,棠渔的身体对折着有些晕眩,可是在贴近男人身体的那瞬间,还是清晰的分辨出了那种极其浅淡却存在感极强的味道。 刹那间,所有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褪去,空气中缺失的氧气也逐渐充盈起来,少年眼眶更加红了,强忍了一路的泪珠啪嗒一下滴在了地面上。 白枭提着他进入屋内,开了灯,随后将他放在地上,他没有看棠渔一眼,转身去院子里关了门。 棠渔打量着这间屋子,大概是一个客厅作用的存在,正对着门是一张桌子两张椅子,靠门的位置有一个木质的洗手盆架子,上边搭着两块儿毛巾,往右边看还有一套沙发茶几,墙上挂着一个电视。 还没有来得及去看其他地方,男人就回来了,回来之后也没有跟棠渔说话,只是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打量着他,那目光如同锋利的钩子一般,想要将他扒个精光。 棠渔吞咽了一下,被他看的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这里又没有地方供他躲藏,他只能局促不安的躲避着男人的视线,侧过的脸颊拉长了脖颈的曲线,在光线下那截雪白细腻的颈子像是会发光一般,万分的惑人。 “你……”棠渔刚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问他是不是想要杀了自己吗? 可是如果他还没有那个想法,自己这么一说,不就相当于自投罗网告诉他知道这个村子有问题吗? 刚才闻到熟悉味道的欣喜此刻已经完全淡了下去,他只是没有那样害怕了,但也不敢像是对千夜他们一样表现出亲昵与依赖来,毕竟之前的例子还在,被秦淮嘲讽了好大一通,而且,这个白枭看起来也太冷了,从头到尾也就发出了一次声音,那声音还算不上说话。 “你也想勾·引我?” 有些冷冽低沉的男声忽然出现,说出来的话炸的棠渔一个猝不及防。 他茫然转头:“什么?” 白枭没有说话,继续打量着他,好像是在打量意见待价而沽的商品似的。 棠渔看看他平静而沉默的样子,甚至怀疑起自己刚才听见的是不是错觉。 “你这里,”白枭终于又说话了,这次他往前走了两步,用手指着少年的颈侧,“很好看。” 棠渔茫然的顺着他指的地方摸了摸,掌心下跳动的脉搏让他一下就白了脸,两人的思想显然不在同一水平线上,少年甚至仓惶地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后腰抵上了桌沿。 “你……你……”他牙齿打着颤,像被吓破了胆的小兔子,“你想杀了我吗?” 白枭微微皱眉,又点头:“是。” 棠渔瞳孔紧缩,没想到真的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人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潜力真的是无穷无尽的,就比如现在,他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就先一步推开白枭朝外跑去。 那破旧木门已经被铁链从里边拴住了,可是棠渔刚才却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他的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在同样惨白的月光下转身看向仍然在屋子里没有动弹过的白枭。 白枭注视着他,脸上是分毫不变的平静,好像什么样的事情都激不起他的任何情绪,当然,也包括怜悯。 棠渔的自从进入到这个游戏开始,从来没有任何一刻觉得他离死亡这样近过,他和白枭对视了很久,谁也没有动。 “你也想勾·引我?” “这里,很好看。” 这两句话忽然又在少年的大脑中重新播放了几遍,连起来听的话,好像又出现了其他的意思。 棠渔定了定神,他知道,没有白枭的允许,他根本就逃不出这个院子,他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触犯了死亡规则,可是,即便如此,在这里应该也有他的一线生机。 因为,想杀他的人,是白枭。 因为,在这个副本里,白枭是最有可能不会对他下杀手的NPC。 棠渔迈动着脚步,慢慢挪回了白枭的面前,整个过程中,白枭的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只有眼珠一直跟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 “是,”少年仰着头,露出那截莹润而脆弱的脖颈,像是引颈受戮的天鹅,“我想勾引你。” 他问:“如果我勾·引你的话,你可以不杀我吗?” 白枭的视线在那截脖颈上停留了许久,又看向少年的唇瓣,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 他微微眯起眼,道:“我不喜欢男人。” 棠渔心中一颤。 随后,那只能盖住棠渔整张脸颊的大手就放在了他的脖颈上,在少年瞬间紧绷僵硬的躯体上,却只是轻轻抚着。 男人弯腰凑近少年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又从唇中呼出,滚烫的气息瞬间激起一层战栗,让少年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白枭侧眸看他,喉结滚了滚,在他耳畔边闻边道:“你很香,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香的人,闻着就很好吃,如果咬下你的一口肉嚼碎了吞下去,我想我会开心很长时间。” 少年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 白枭用齿尖叼住少年莹白的耳垂,却并没有用力,咬了一下就松开,随后哑声问道: “你想怎么勾·引我?” 第87章 蚌珠6 你只有我 棠渔的心情可以说是像在坐过山车一般, 他看着说完那句话就重新直起身的白枭,轻咬了下唇瓣。 虽然之前也和那些男人做过了很亲昵的事情,但是基本上都是那些男人作为主动方, 他知道该怎么做, 也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可是,他觉得现在的身体想要活动竟然比之前逃跑的时候还要艰难。 而且, 不知道为什么, 心中有些难受。 白枭视线微沉, 似乎是不满于他的行动力, 开口定下了最后时限:“你还有一分钟的时间,如果不能让我满意——” 他后边的话没有说出来,可是却能让人完全明白他未尽的意思。 棠渔再次细微地颤了颤,他靠近了白枭两步, 几乎要贴到他身前, 然后揪住他的衣服踮起脚, 有些艰难的去吻他的唇。 白枭完全没有配合少年的动作,只是垂眸看着他, 看他难堪又羞耻的表情,看他不断颤动的眼睫,看他那终于泛出红晕的脸颊,唇上柔软又温暖,那是一种像是漂浮在云朵上的美好触感。 男人的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他一把揽住少年的腰, 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他塞进身体离一般,甚至都将他抱离了地面,在捕捉到少年舌尖的刹那, 如同风卷残云般吃了起来。 房间内响起细细密密的咂咂水声,少年从脸颊红到脖子根,也不知道是因为氧气被疯狂掠夺的缘故,还是因为那令人无比羞赧的亲吻声。 男人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胡乱地在他身上摸着,短袖的下摆很快就凌乱地翻起了卷边,少年白皙细腻的腰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莹润,很快,比衣摆更加凌乱的红色指印便破坏了那份美好,增添了让人口干舌燥的·欲·色。 棠渔承受不住地伸手去推拒着男人,喉咙中哼出氧气被剥离到极致的哀鸣。 啪—— “老实一点!” 男人嗓音嘶哑的吓人,在少年那浑圆挺翘的屁股上狠狠拍了一下。 “唔!” 少年又被亲住了,虽然男人打的时候有意识的控制了力道,可是那哪里又是他能受得了的,更别说现在还被又抓又揉,眼眶红的要命,泪珠不要钱似的掉了下来,滑到唇边,又被男人舔着吃进唇中,尝到了微微苦涩的味道。 白枭已经抱着他走进了卧室,压在了那张虽然不大却整理的很干净的床铺上,尝到泪水的味道,男人沉溺迷乱的双眼才慢慢睁开,对上了少年通红似兔子的双眼。 少年衣衫凌乱,眉眼噙着痛苦,泪流满面,却紧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白枭停下动作之后,才发现少年一直在发着抖,从来没有停过,他吓坏了,似乎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与难过。 白枭被冲昏的头脑蓦的清醒了,他觉得少年这样跟他没有关系,他觉得舒服那就该不管不顾的继续下去,这才是他,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少年的眼泪,感觉到少年的委屈,他胸腔中的某一处抓心挠肺似的难受,他继续不下去了。 “你,哭什么?” 许是男人的声音中那僵硬的,几分不是很明显的柔和被少年捕捉到了,少年蜷起身体,侧身抱着自己面向墙壁,小声的哽咽道:“我不要这样……” “好疼……” 白枭怔了怔,下意识就辩解道:“我没有怎么用力——” 少年冷不丁的抽泣了一下。 白枭闭了嘴,视线落在少年的屁股上,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他皱眉,像是有些烦躁,可说出来的语气分明是无可奈何的。 “你怎么这么娇气。” 棠渔又蜷了蜷,额发耷拉下来,遮住了漂亮的眉眼。 白枭沉默。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半晌。 白枭忽然起身,走出了卧室,棠渔一直默默的流泪,双眼已然红肿,他听见了动静,但是动都没有动,甚至闭上了双眼。 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他自暴自弃的想着。 就算,就算白枭是—— 少年睁开双眼,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在干什么? 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闹脾气吗? 棠渔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眼睛又涨又痒,细白的手指揉了揉,又揉了揉,动作有些重,来回擦拭着,像是想要连同那糟糕的心情一起揉出去。 白枭拿着毛巾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少年近乎泄愤一般对着自己揉眼睛的动作。 “你的眼睛不想要了吗?”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的发顶。 “不想要的话就告诉我,我帮你挖出来。” 再次冷硬起来的声音让棠渔又忍不住红了眼眶,他都开始唾弃这样的自己了,可是,他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情有可原。 毕竟,之前被那样视如珍宝的对待过,现在这样的落差,实在是太让人难过了。 就算他稍微多难过那么一些,也是可以原谅的吧? 少年另辟蹊径的哄好了自己,抬头看白枭,这是他遇见过的那些男人里最强壮的一个,也是对他最凶狠的一个,但是没有关系,他是喜欢亲他的。 只要喜欢,喜欢就能交换安全。 少年鸦羽般的眼睫沾湿了水雾,像是湿哒哒的蝴蝶翅膀被限制了自由的飞翔,他心中又多了一点儿难过,现实一点儿都不好接受。 他慢慢活动着身体,跪在床上,仍然比白枭矮了很多,纤白的手臂抬高勾住男人的脖颈,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对着男人的唇瓣吻了上去。 白枭脸一偏,那柔软微烫的唇瓣就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棠渔的脸颊瞬间褪了一层血色,是因为白枭的拒绝,更是因为拒绝之后所代表的意义。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他有些慌乱的解释着,“我,我就是喘不过气来了,所以,所以才,所以才想要推开你,还有,还有我怕疼,我,我没忍住才说了那样的话!” 他刚刚停止流泪的眼睛又晕染了琉璃般易碎的水雾,带着哭腔道:“白枭,你打我吧,我给你打的,你怎么对我都行,别杀我好不好?” 那纤细白皙的手指紧紧攥在男人的手臂上,又抖了一下,然后轻轻搭了上去虚虚握着,连用力都不敢用力了。 棠渔泪眼朦胧地凑过去想要继续亲他,唇瓣胡乱地落在男人的脸颊上,鼻子上。 “求求你了。” 白枭的眉皱的像是能夹死一只苍蝇,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搂上了少年的腰,没有再躲了,任由少年找到他的唇瓣,软乎乎的舌尖探了进来,笨拙地缠着。 良久,他终于动了,手中一开始泛着热气的湿毛巾已经冷了下来,他轻捏着少年的后颈,像是拎猫一样将他拎开,少年刚刚放松一些的神经又紧绷起来,急切地还想要继续亲吻他,甚至主动拉住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屁股上。 “给你打,给你随便捏好不好?” 他哽咽着,声音颤的不行。 “我保证不会躲的,真的,我会听话的,我会很乖的,白枭……” 不要杀我。 棠渔在心中默默念着,他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了,他怕即使是一个字眼,都能够提醒到白枭他最开始的时候应该做什么事情。 白枭慢慢捏着他的后颈,俯身道:“不许哭了。” 棠渔呼吸一滞,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枭的双眼,那里边黑沉沉的,透不进一丝光线,压抑的宛若万丈深渊,光是看一眼都让人打哆嗦的程度,他害怕的要命,根本分辨不出来他深渊深处藏着的一丝柔和与轻哄。 眼泪流的更凶了,根本就是不受控制的,生理性的泪水,怎么想忍住都是徒劳。 “对……对不起……对不起……” 少年恐惧的道着歉,大脑昏昏沉沉的,感觉都快要晕过去了,可是却强撑着那一丝精神,宛若悬崖走钢丝一般,生怕一个恍惚就会掉下去摔一个粉身碎骨。 白枭不会哄人,也不会说什么软乎的好听的话,他连想要安慰人都是硬邦邦的,见少年越哭越厉害,难得对自己有些懊恼,所以脸色就愈发难看了。 棠渔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不管他想怎么讨好白枭,都没有用,白枭看不上这个,看不上他这样温吞的亲吻,他是凶狠的,疯狂的,他的兴致是会让他疼的。 少年瞬间抓住了一个点,收回手胡乱地去拉扯自己的衣服,可是巨大的羞耻感瞬间淹没了他,那纤细的手指扯着衣服的下摆,越来越无力。 白枭的无动于衷更是给他宣判了死刑。 好想回家。 棠渔脱力地跪坐在床上。 “妈妈……爸爸……” 他喃喃的喊着,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似乎是想要从这几个字中汲取什么力量。 湿湿凉凉的毛巾忽然被盖在了脸上,棠渔眼睫颤了颤,终于闭上了双眼。 结束了。 预想之中的窒息与痛苦并没有到来,那凉凉的毛巾在他脸上缓慢地擦拭着,尤其是眼周,还被捂了一会儿,很快,棠渔的眼前就又重见了光明。 棠渔呆呆的看着俯身下来的白枭,张了张唇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里没有你爸妈,这里只有我。” 白枭继续擦拭着他被泪水沾湿的脖颈,用指腹蹭了蹭他柔嫩的脸颊。 “你只有我,所以,你也只能依靠我。” 第88章 蚌珠7 老子一定把你身体里的水都榨干…… 棠渔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情绪大起大落之下真的很疲惫,他看着白枭的双眼,小声试探道:“我想睡觉。” 白枭顿了一下, 点头:“睡吧。” 棠渔怔住, 他慢吞吞地动了动, 见白枭没有什么动作,就躺在了松松软软的被子上。 白枭拿着毛巾转身打算离开, 却感觉到衣角被人轻轻拉住了。 棠渔半阖着红肿的眼睛看他, “你要去哪儿?” 不等白枭回答, 他又道:“我想要你抱着我睡。” 看上去是理直气壮提要求的模样, 可是那已经泛白的指节完全泄露出了他的忐忑不安。 白枭的反应让他隐隐抓住了什么,所以想要试探一下,白枭是不是真的对他心软了。 “你不怕我了?” 棠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男人把毛巾随手扔在桌上, 上床将他抱进怀里, “行了, 睡吧。” 棠渔眨了眨困倦酸涩的双眼,继续道:“这个床好硬, 硌的我睡不着。” 白枭垂眸看他。 棠渔不自觉吞咽了一下,指节慢慢收紧,视线也开始躲闪起来,打定主意只要白枭表现出一点儿不耐烦,就老老实实认怂,做一个说什么听什么的机器人。 半晌, 白枭才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棠渔布满阴霾的心境重新破开一缕阳光,他舔了下唇瓣,表现的有些倨傲, 尝试着蹬鼻子上脸的可能。 “我……我要躺在你身上睡觉!” 白枭微微挑了下眉,手臂一用力,就让他趴在了自己的身上。 “满意了吗?” 棠渔忐忑的心情终于慢慢沉淀了下来,似乎是总算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他微微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白枭将他往上抱了抱,少年没有睁眼,乖巧地任由男人调整着合适的位置,直到,坚硬滚烫的热源直接烫到了他的双腿之间。 少年倏地睁开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下的男人。 男人面容懒散,盯着他的眼睛动了动腰,猩红的舌尖舔了下唇瓣,露出一个带着些血腥气的笑来。 他的手钻入衣摆,摩擦着细腻如玉的腰线,从喉咙中发出一声舒适的喟叹,一只手掌着他的后脑,缓慢而不容拒绝地顶着。 “真是一条天真的小鱼,你怎么就敢对我抱什么希望呢?” “你觉得我是什么好人吗,嗯?” 棠渔脸上浮现出难耐的表情,红唇微微张开,双眼漫上一层水雾,手指揪住男人的衣襟,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音节。 “说话。” 白枭拍了拍他的屁股,目光注视着他的表情,发现少年只是颤了颤,哼声比之前大了一些,表情上并没有出现痛苦的意味,才放下心来。 “小鱼,说话。” 棠渔哪里还说得出来话,哆哆嗦嗦的打了个激灵,半晌,才委屈巴巴的哭着道:“眼睛难受。” 白枭轻哼一声,“睡吧,睡醒了咱们再来算账。” 棠渔当真就睡了,也不知道听没有听见他最后一句话。 白枭久久注视着他的睡颜,完全不管自己难受压抑的地方,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涌起怜惜之心,但是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少年的所有对他来说都无比的新鲜的美好,让他想要在这片早就已经腐烂的土地中圈起一片干干净净的地方将少年放在其中,不让脏污污染他半分。 外边的天渐深,村长家的宴席也已经到了尾声,玩家们不乏有发现问题的存在,装模作样的吃了几块儿肉,实则靠着道具全部都收到了口袋里。 秦淮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起身找到村长那一桌,直截了当的问道:“我男朋友被你们带到哪里去了?” 村长看着他道:“男娃娃,那个孩子身体不舒服,既然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那肯定是村医给他开了药,让他吃了睡了,放心,在村子里出不了什么事儿,明天早上就能见到他了。” 秦淮冷声道:“我现在就要看到他!” “我们也要看见他!” 方小天和姜澈也走了过来,试图增添一些跟村长谈判的筹码。 村长的视线扫过他们三人,像是妥协一般,“罢了罢了,老李啊,你带这三个男娃娃去找找,也不知道白枭把那个娃娃带到哪里去了,实在找不着的话,就把他们带回住的地方去,明天早上那娃娃醒了自然会找回去,这样行了吧娃娃们。” 秦淮道:“不用那么多人去,我自己去就行。” 姜澈想说什么,被方小天拽了拽。 秦淮对那个过来的中年汉子道:“走吧。” 村长看着秦淮离开的背影,浑浊的眸中闪过什么,又笑呵呵的看向姜澈和方小天,“娃娃们吃好了吗?” 方小天也笑道:“吃好了吃好了,村长,我们先回座位了。” 村长笑着摆了摆手。 姜澈边往回走边问道:“我们为什么不去?” 方小天道:“那一看就是个坑,你还紧着往下跳?秦淮是什么人,咱们又是什么人,能比吗,他找到棠渔的话能救他回来,但是如果他都救不回来,咱俩也就是个送菜的,无意义的牺牲。” 姜澈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但是还是忍不住道:“那咱们就不管棠渔了?” 方小天“啧”了一声,道:“不是不管,但是我总感觉他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儿,先不说他拿的是NPC角色卡,这本身就代表着他可能跟这个村子有关系,就是没有这层身份,我也觉得他不可能出什么事儿,别问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并不是很担心他。” 姜澈没再问了,因为他也有种感觉,就是见到那个俊朗的不像是这个村子能培养出来的男人的时候,就有种莫名的,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会成为棠渔保护神的错觉。 大多数人都放了筷子,村长起身又说了几句,就宣布宴席结束。 那些灯笼没有再点起来,各家各户有玩家住得人家都带着玩家往回走,外边的雾已经散了,仔细听还能听见有什么动物在叫的声音,呜呜咽咽的,离得远分辨不出,听着有点儿瘆人。 姜澈搓了搓胳膊,很小声的问方小天:“你说,今天那个肉,真的会是·人·肉·吗?” 方小天瞅了他一眼,道:“我看了,不像是,但是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 姜澈一脸惊悚的看着他。 方小天翻了个白眼,“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说的不像是,是因为我在餐厅里吃过海鲜,那个肉质确实跟扇贝有点儿像。” 姜澈松了一口气,赔笑了几声。 “棠渔呢?诶,棠渔去哪儿了?” 队伍前方忽然出现了不属于玩家的声音,是跟棠渔“相熟”的那几个NPC。 “哎呀,我们找找他吧,就算他不舒服,我们这些做朋友的不比陌生人照顾的好吗?” “就从就近的这家看看吧,我隐约看着里边好像开着灯呢。” 说着,砰砰的拍门声就响了起来。 姜澈赶紧拉着方小天挤到前边去,房子里没有任何动静,可是拍门的那个男生依然坚持不懈地拍着,周围的村民们视若无睹,不去制止也不说什么,就站在那里等着。 方小天拧眉道:“看来棠渔就在这里了。” 姜澈灵光一闪,“因为他要走人设?” 方小天用你小子终于聪明一回的视线看着他,道:“就是不知道秦淮现在被带到哪里去了。” 棠渔被院子里的拍门声惊醒,还没彻底睁开眼睛,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往嘴巴里面钻,软软的,烫烫的,滑滑的。 他呜咽了一声,眼睛疼的有些睁不开,随即一块儿凉毛巾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有人来找你了。” 白枭一边亲着他一边说,如果棠渔这个时候是清醒着的,就会发现白枭吻他的动作完全是按照之前他亲吻白枭的时候复刻的,虽然还是免不了不受控制地想要加深这个吻,但是,不知道比最开始那种想要把他吞进肚子里的亲吻要温柔多少。 “棠渔!棠渔!你在里面吗?!” 外边传来程江的声音,棠渔终于清醒了。 白枭意犹未尽,在他耳畔道:“你怎么这么软?嗯?小鱼,真想吃了你,哪哪儿都是甜的,就连那里出来的东西都是甜的,刚才尝到自己的味道了吗?真想弄死你!” 棠渔眼前一片漆黑,听着白枭发着狠的话,打了个哆嗦 他后知后觉嘴巴里有点儿淡淡的腥味,霎时间整个身体都红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白枭继续说着:“要不是没有时间,今天你就别想走出这间屋子!老子一定——” 剩下的话全轻轻巧巧的落在少年耳边,却像是一记重锤一般砸的他头晕眼花,就算想要说什么也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男人低沉又嘶哑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尤其凶狠,手下的力道也重了些,利用和少年相处的仅剩的时间来暂时满足一下自己的渴望。 棠渔抬手捂住耳朵,听都不敢听了,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期间白枭又干了什么,总归是睡着之前的黏腻感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一片。 他茫然,颤着声音问道:“我,我的裤子呢?” 白枭轻笑了一声,拉下他的手用齿尖咬了咬他的耳垂,随后带着他坐起身,道:“别动,我给你穿。” 棠渔稍微放下心来,眼睛上的毛巾根本就不敢拿下来,企图用这毫无作用的黑暗遮掩一下自己现在的模样 白枭的动作很快,只不过在最后的时候抬起他的腿咬了一口,将那暧昧的齿痕遮挡在裤腿里。 棠渔眼前的毛巾被拿了下来,白枭手中握着一团棉质的布料,对着他晃了晃,然后在他羞耻无比的视线中,放在鼻间嗅了嗅。 “算是小鱼给我的纪念。” 第89章 蚌珠8 “不能摸,脏。” 棠渔几乎是逃一般的从白枭的房子里跑了出来, 走到院门的时候,看着门上的锁,没办法只能停下了脚步, 转头去看慢条斯理跟出来的男人。 白枭手上拿了个贝壳, 散发着有些刺鼻的腥味, 他将那枚贝壳塞进棠渔的口袋里,低声在他耳边道:“藏好了, 明天给我送回来。” 棠渔脸上的热气消散了一些, 下意识的就想要去摸, 便被男人拽住了手腕。 “不能摸, 脏。” 棠渔在这一点儿上就很听话,不让摸就不摸,乖巧地点了点头。 白枭打开锁,一把拉开院门, 正在拍门的程江险些摔进来。 姜澈和方小天看见白枭身后的棠渔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 终于松了一口气。 程江抬起头, 看见棠渔的时候当即就要过来拉他,棠渔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手, 白枭也一巴掌将他的手拍开。 “你干什么!” 程江有点儿恼了,刚才就差点摔进去,现在又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拍开,即使他脾气再好也忍不了了。 棠渔不想白枭跟其他人起冲突,就走出来道:“这就是个误会,程江, 天也不早了,别让老婆婆等我们了,回去吧。” 他都这么说了, 程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瞪了白枭一眼,跟在棠渔身边往外走。 棠渔在人群中看见姜澈和方小天,微不可查地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有事,只是看了又看,却没有看见秦淮的身影。剩下的三个人也凑到他身边问东问西,棠渔只能一一回应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昏暗下,那些村民看着他的眼神。 玩家们也在他经过的时候闻见了他身上散发出来隐隐的腥味,眸中若有所思,暗自对他升起了几分警惕。 一群人回到老婆婆家以后,老婆婆只对着棠渔慈祥的笑了笑,然后转身回了屋子,很快,就熄了灯。 棠渔知道这大概是他身上那块儿贝壳的原因,心中沉了沉。 如果白枭就是正常的NPC,今天把他带走会发生什么事情才会让他身上出现这样的味道,其实已经不用细想了,棠渔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被程江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往屋里走去。 秦淮没有回来,时间已经很晚了,连月亮的光芒都渐渐黯淡了下去,棠渔边想边躲在被子里换衣服,他已经顾不得羞耻了,满脑子都是秦淮的失踪。 落单意味着什么再明显不过,他有运气能遇见白枭,那秦淮呢,恐怕是只能直面危险了,棠渔虽然不觉得秦淮会被这么简单的杀掉,但是,他总归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的吧。 虽然他嘴巴毒了一点,讨厌了一点,但是棠渔并不希望他出什么事情。 屋子里的灯已经关了,棠渔在黑暗中只能隐约看见程江的轮廓,他好像睡着了,棠渔睡不着了,即使他的眼睛依然很酸涩,头也有点儿懵懵的晕眩感,但是他仍然聚精会神的听着外边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棠渔终于听见了一声门响,他蹭地一下坐起身,仔细听外边的动静。 外边响起的不止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听声音是往他们这个房间来的,棠渔紧张的揪住被子,不知道来的是人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棠渔。” 屋内忽然响起了程江的声音,棠渔被吓了一跳。 紧接着,程江也跟着坐起身来,翻身下床道:“看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 棠渔想问谁,但是理智让他闭上了嘴巴,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问。 程江下床走到门边打开了门,两女一男便走了进来。 “行啊,我还以为你们都睡着了。” 说话的是王波,他往棠渔这边看了一眼,问道:“棠渔你干嘛呢?” 棠渔想了一下,道:“没事,我就是有点儿困。” 王波道:“看来你是真水土不服了,那今天晚上的探险你还去吗?” 棠渔下床道:“去啊。” 李云嬉笑道:“我们棠大帅哥当然会去啦,他要是连这都不去的话,就不是他了。” 王霞倒是问了句:“棠渔,你身体真的没有关系吗?” 棠渔知道他没有第二种选择,摇了摇头道:“没事。” 程江的视线好像一直落在棠渔身上,闻言笑道:“那我们走吧。” 几个人往屋外走去,棠渔看了一眼秦淮住的那间房间,装作不经意的问道:“王波,和你一起住的那人回来了吗?” 王波小声道:“没有啊,你管他干嘛,咱们又不认识他,嘘,先别说话了,要是把老太太惊醒了,咱们就别出去了。” 棠渔蜷了蜷指尖,心中忍不住的担忧。 几个人轻手轻脚的出了院门,刚迈出去,就齐齐打了个哆嗦,明明院子也是露天的,可是门外边的温度就是比里边的温度冷了两度,王波还出去进来几个来回,满脸都是疑惑。 “真是奇了怪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程江道:“可能是外边没有墙围起来挡着吧,空气流动多了,所以感觉冷。” 王波点点头,道:“有道理,要不咱们回去拿件衣服穿了再出来?” 两个小姑娘也有点儿冷,闻言点了点头。 程江却道:“别了吧,老人的觉本来就浅,咱们出去进来的这么折腾,她不醒都难,习惯习惯感觉也不冷了,一会儿走起来的话没准还会热。” 棠渔有心趁着这个机会去找找秦淮,闻言也附和程江道:“嗯,程江说得对。” 另外三个人只好也答应下来,顺着小路往前走。 王波边走边往地上扔彩色的粉笔,掰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沿着墙根扔,“这里路难找,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带了些路标。” 程江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云和王霞小声聊着天,也不太敢大声说话。 棠渔四处看着,希望能看见秦淮的身影,可是这里除了说话声,没有任何其他的声音,他不禁走快了几步,身旁也传来变快的脚步声,是程江。 “棠渔。” 程江喊了他一声,还往后看了看,见三人没有注意到这边,才问道: “那个叫白枭的,是对你做了什么吗?” 第90章 蚌珠9 是谁,让棠渔发出了那样的声音…… 棠渔动作微顿, 又若无其事的道:“没有啊。” 程江眸光微闪,状似开玩笑似的道:“棠渔,你知道你撒谎的时候, 眼神会到处乱飘吗?” 棠渔微微拧眉, 问:“你一定要我说出来我并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吗?” 程江怔了一下, 垂眸苦笑道:“抱歉,我以为我们朋友这么久, 已经是无话不谈了。” 棠渔注意着人设值, 见有一点很轻微的波动, 才道:“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人看起来太粗鲁了,我不喜欢那样的人,所以也就没有跟他怎么说话,只是在他那里休息的时候因为难受睡着了, 你过来拍门的时候我才醒。” 程江笑道:“原来是这样, 听起来你很讨厌那个白枭啊。” 棠渔点了点头。 刚点完头, 不知道为什么,棠渔感觉周身温度更冷了一点, 他搓了搓胳膊,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但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已经走出了错综复杂的巷子。 这是一片中央被一丛矮栅栏围起来的空地,越靠近栅栏越凉, 月亮的光线已经彻底隐匿了下去,前边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楚围起来的是什么。 “这是什么啊, 怎么好像还在动?” 李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栅栏边趴着往下看,矮栅栏也就到她大腿的位置,她身体往前倾斜着,是一个很容易就翻过去的姿态。 程江语气轻巧的道:“这里不会是村长说的不让我们靠近的那片湖吧。” 棠渔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李云往后退点儿,别趴在那里!” 李云听见声音回头,“你说什么?” 下一秒,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条矮栅栏向前倒去,失重感骤然来袭,李云连声音都还没有发出来,就随着扑通一声栽进了前方的水塘中。 “李云!” 王波和王霞失声大喊。 棠渔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程江抓住了他的胳膊往回一拽。 “别过去,危险。” 他的声音很是平静,一点儿都没有着急的意思,李云掉下去之后再也没有冒过头,就像是沉入了一片沼泽,被吞没的无声无息。 棠渔在这一瞬间似乎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耳中响起一片嗡鸣声,他转头去看平静到吓人的程江,就见他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你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棠渔手脚发凉,看着程江的背影,脑海中一瞬间划过了那个最开始进行测评的博主,他一直以为这个博主可能是他,虽然他并没有接收到关于这个身份的信息,但是他有这个村子的简易地图,应该也能说明些什么,可是现在,他不确定了。 程江表现出来的已经不能算是平静了,是一种漠然,甚至在那种漠然之中还隐隐有着一丝兴奋,就好像是在期待着看见这一幕似的。 之前四人说说笑笑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对比现在的场景,有种荒诞的不现实的割裂感。 王波和王霞还在焦急地试图在周围找到什么东西将同伴救上来,王霞甚至已经开始抽泣起来,看不见同伴的身影,只能无助的呼唤着同伴的名字,程江就这样走了过去,步伐不紧不慢,踏青散步一般。 棠渔的眼皮一直狂跳,王波和王霞毫无防备的背对着慢慢靠近的程江,他看着程江慢条斯理卷着胳膊上的袖子,张了张手指,像是—— 在盘算着该怎么把人推下去。 “王——” 一只大手从身后捂住少年的嘴巴,将他整个人抱离了地面,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里。 棠渔只是惊了一瞬,却并没有害怕,只是有些着急,他踢着腿挣扎着,企图让身后的男人把他放下来,可是男人只是抱着他走,并没有任何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唔!” 男人本来不想理他,但是被踹了两脚小腿之后,无可奈何的终于开了口:“你救不了他们,不是今天也是明天,一个星期的时间,他们怎么都活不下去的,而且,就像是我今晚给你的东西,他们不会立即死去。” 棠渔听见这句话,身体微微一僵,也不挣扎了,乖巧的任由男人抱着回了家。 白枭没有开灯,开关院门的动作也很小心,摸着黑将棠渔带进了卧室,放在了床上,才走到窗边拉上厚重的帘子,打开了一盏小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床周围的一小片天地,棠渔看着白枭,发现他的表情不怎么好,板着脸的模样有些吓人。 他缩了缩脖子,小声问道:“你为什么生气?” 白枭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他,看的棠渔越来越不安,才开口道:“我粗鲁,你不喜欢,还很讨厌。” 棠渔先是茫然,随后:“!!!”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他说完那样的话后会觉得冷了,原来都被人听见了,又尴尬又慌乱,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就是不想跟他多说才那么说的,我没有不喜欢,没有讨厌你!” 白枭继续看他,半晌,点了点头道:“嗯,你说得对。” 棠渔疑惑:“什么?” 白枭站起身,弯腰逼近他,“我确实是个粗鲁的人。” 棠渔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屋子里的灯就灭了,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他被男人扑倒在床上,大手捂住他的唇瓣,不允许他泄露出任何一丝声音。 在一片安静的村庄表象中,底下却翻涌着热烈沸腾的烫油,压抑的被遮盖着沸腾着。 秦淮已经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 那个给他带路的中年汉子身上一直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鱼的腥味,秦淮一开始并没有太在意,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他的四肢开始有些发软,头也有些眩晕,立马就提高了警惕,找了个机会就跑掉了。 七拐八拐的巷子都一模一样,落在他耳畔的呜咽声却始终如影随形,他用手撑住了墙面晃了晃头,忽然想起他跑掉的时候,那个中年汉子转头看他的表情。 怜悯,残忍,火热,还有些幸灾乐祸。 他就站在那里,在一片黑暗中,转头看着他逃跑,并且笃定他跑不掉,所以连追都懒得追。 秦淮用拳头砸了砸头,那分不清男女的呜咽声无比凄楚又尖利的响在脑子里,分不清方向,好像是从他的大脑中心传出来的一样,他知道这不对劲,他可能已经陷入了这个村子里存在的怪物攻击范围内,可是他暂时没有任何解决的方法。 他曾尝试找到住的位置,以此来隔绝这个攻击范围,他在出门的时候,在门上用道具做了标记,可是这么长时间了,他跑了大概有几十条巷子,却一直没能找到那个被标记的房子,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一直在原地打转,既跑不出去,停不下来,也不能安静下来思考破局的方法。 秦淮靠着墙壁坐了下来,想不到,索性就停了下来,躲不了,那就正面面对,只要那东西敢出来,他就绝对,让它得到比他还要惨烈百倍的教训。 也不知道棠渔现在怎么样了。 秦淮混乱的脑海中出现少年糯米团子似的小脸,不自觉勾了勾唇。 既然他放在少年身上的道具没有被激活使用,也就是说少年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对现在的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很好的消息了。 “真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一天。” 秦淮揉了揉胀痛的眉心,那些呜咽声中忽然闯入了一声极其细小的泣声,那道声音极其细微,原本应该是被淹没在其中的,可是秦淮就是听到了。 那是很明显的,属于少年的声线,带着些难耐的像是痛苦又不太像的情绪,秦淮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他仔细回想,就想起来少年曾经那张快要哭了似的脸。 “棠渔……” 秦淮脱口而出,那细小的声音像是被喊对了名字所以召唤出来的隐秘存在一般,冲破了那些呜咽声,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少年那逐渐清晰的声音分明夹杂着欢愉,秦淮听着,甚至可以想象的到一双手怎样堵住了少年的唇,逼得他只能发出这样无意义的音节来。 秦淮的脸色刹那间黑沉如锅底,同时,那些呜咽声彻底消散了,连同少年的声音也一起消失,他也想明白了这个所谓怪物的攻击方式。 这是类似于精神攻击的一种,只要一直去想,就会被一直包围在诡异的怪圈里,除非有别的什么,能强烈引起情绪波动的存在抵消了那最开始呜咽声对人的影响,或者放空思绪不去想,就不会中招。 只是难也难在这一点,人的思想并不是完全能够由人自己控制的,呜咽声先入为主,再怎么摒弃它也做不到完全的无视,只要思绪被它占领哪怕极其微小的一点,那它就会如影随形。 秦淮撑着墙起身,舌尖舔了舔尖锐的犬齿,露出一个布满煞气的笑来。 他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去想那些诡异的声音了。 他只想知道,是谁,让棠渔发出了那样的声音。【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100 第91章 蚌珠10 “没经过你的同意就亲了你,…… 棠渔再醒来的时候, 他已经回到了住的房间里,外边的天已经亮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门外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 很明显的, 有女孩子的笑声。 棠渔坐起身, 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换了一身衣服, 这样的话, 那昨天晚上就不是做梦, 是白枭把他送回来的吗? 白枭说他们不会立即死去, 所以外边的声音…… “程江你还要等他干什么啊!就那种人,人家根本就没有把咱们当朋友!” “是啊,走吧程江,别管他了!” “人家高贵得很呢, 哪儿会把咱们的命当命啊!” “就是!我算是看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外边的声音忽然靠近扬高了, 好像是故意说给屋内的人听的, 棠渔分辨的出那些声音分别都属于谁,还有, 最后想起来的那饱含着无奈的温柔男声。 “你们别这么说,棠渔也不是故意扔下我们不管的,他只是吓到了,太害怕了,所以才逃跑的。” 紧接着,另一道飙高的男音就响了起来。 “他害怕!他害怕我们不害怕吗!我们跑了吗?!李云差一点儿就救不回来了啊!他跑的时候他想过我们是朋友吗?!” “程江你能不能别那么偏心啊, 你平常就一直护着他,现在他做错了事,你还护着他!” 嘭! 门板被人踹了一声巨响。 棠渔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王波在外边喊着:“棠渔我知道你醒了!你在里边装什么缩头乌龟!敢做不敢认是吧!就指着程江护着你是吧!你他妈给老子滚出来!” “王波!你够了!” 外边响起推推搡搡的声音, 随后,程江的身影挡在了门前。 他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沉冷:“有我在,他就不用去做任何事,就算他要下水,我也不会允许他下水,人我也救上来了,这就是好事,再说其他的没有什么意义,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需要你们感谢我,对他多点包容就算帮了我大忙了。” 外边忽然安静了下来。 棠渔拧眉,起身走到门口拉开了门,外边的人听见声音都朝他看过来,程江脸上漾开一个温柔的笑容。 “是不是我们把你吵醒了?” 王波看见他眼睛都红了,两个女生脸上也全是厌恶之色,但是三人顾及着程江,到底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棠渔看着程江,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他根本无从解释什么,他人是白枭带走的,最后看见程江的时候,他确实是往水边去了,他不能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就去说些什么,没有人会信的,就算他说出来,程江也完全可以说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不见了是真实存在的事情。 虽然不能解释些什么,但是他现在已经确定了,程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他看似是在向着他说话,但其实,每句话都在替他承认逃跑这个事实,每句话都让那三个人对他更加厌恶,他在把他推向所有人的对立面。 不过也好。 棠渔面无表情的从程江脸上收回视线。 既然已经被NPC从中作梗撕破脸了,那就不需要再维持在他们面前的人设了,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棠渔从程江身边经过,没有说话的意思,程江伸出手想拉他的胳膊,被他一闪身避开了。 “棠渔。”程江的表情有些受伤,“你生我的气了吗?” 不等棠渔反应,他继续说道:“对不起,昨天从水里出来我脑子有点儿发昏没有反应过来,他们问我你去哪儿了我没有立即帮你解释,然后回来了就发现你在睡觉……所以……” 王波彻底忍不了了,把程江往后一拽挥手就想给棠渔一拳。 棠渔没想到他会突然动手,想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可是拳头却并没有落到他的身上,一脸戾气的青年截住了他的拳头,反手一拳将他撂倒在地上。 “动手?行啊,我跟你练练?” “秦淮?!” 棠渔又惊又喜,刚刚还毫无亮光的眸子一瞬间变得亮晶晶的,那种喜悦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秦淮勾了勾唇,却并没有立即转头,蹲下身揪起王波的头发,冷声道:“别让我再看见你靠近他,听见了吗。” 王波的脸高高肿起,他简直怕了这个动手狠厉的男人,也不顾什么怂不怂的了,忙点了点头。 程江冷冷的看着秦淮,蹲下把王波扶了起来。 秦淮怎么会把他这种眼神当回事,嗤了一声,转手去拉棠渔,“宝贝儿去收拾东西,跟老公一起睡。” 他说的极其自然,自然的棠渔连质疑都显得有些茫然。 宝贝儿就算了,毕竟他立得是前男友人设。 但是—— 老公? 啊?? 棠渔被牵着回了房间,秦淮问道:“哪些东西是你的?” 没听见声音,秦淮转头,看见棠渔呆愣愣的看着他,挑了下眉。 “还想跟那个男的一起住?” 棠渔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秦淮说的那个男的是程江,他摇了摇头,默默走到床边去收拾行李。 秦淮就站在他身后抱着臂看他,从那白皙纤细的一截后颈,到被垂下去的宽大T恤勾勒的纤细腰线,再到那几乎令人血脉偾张的腰臀比,弧度圆润又挺翘,看着就手感很好,再往下,就是两条修长又笔直的腿,哪儿哪儿都好看的要命。 这人到底是怎么长的? 秦淮喉结滚动了几下,又想到了昨天晚上少年那孱弱的,猫叫似的闷哼声,只感觉一股火横冲直撞的就往下涌。 他昨天又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找回来,回来的时候特意过来看了看,发现这人早就已经躺床上睡着了,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除了—— 他的嘴巴。 虽然屋里没有开灯,是暗的,但是依然阻挡不住那艳丽肿胀的唇瓣出现在秦淮的视线中,秦淮甚至在没有怎么经过心理斗争之后,俯身下去闻了闻。 少年微微张开的唇齿中呼出的尽是独属于少年的香甜气息,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秦淮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没忍住在他的唇瓣上亲了亲。 原本只是浅浅的,不受控制地轻啄了一下,然后,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样,无师自通地撬开了少年的唇瓣,随后又惊讶于自己的举动,猛地起身,表情不断变换,既懊恼又回味。 就那么呆立了半晌,才转身离开,随后失眠一整晚,想明白了一件事。 既然棠渔都已经承认他是前男友了,那为什么不能把前去掉? 他趁着人家棠渔睡觉偷亲了人家,还恬不知耻地去吃人家的舌头,这就已经够不要脸的了,如果这样还不确定关系,那他成什么人了? 好吧,不管说的有多么冠冕堂皇,其实,他就是想做棠渔的男朋友,真的男朋友,能光明正大亲亲抱抱的男朋友。 之前还差点儿把人弄哭了,现在就这样馋人家,秦淮都觉得自己贱得慌,很尴尬,但是秦淮也了解自己,他大概是在看见人家棠渔的第一眼,就把人放心上了。 其实他不是不知道棠渔是不小心撞到他身上的,可是他就是故意说了难听的话,他那时候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就是很烦。 看见棠渔身边跟着两个男的很烦,那俩男的跟俩保镖一样冲着棠渔笑的时候更烦,棠渔也跟着笑,就更烦了,他们三个周围好像有一种别人融不进去的磁场,让人很想撕开一个口子,再把那俩人挤出去。 先撩者贱,必定是有所图的。 秦淮并不羞于承认这一点,从他对棠渔的声音口干舌燥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他是怎么了。 他喜欢棠渔,对棠渔一见钟情了。 他一定得当上棠渔的男朋友,不行也得行。 如果棠渔不同意的话,如果他不同意的话—— 那他就继续当昨天晚上的混蛋。 秦淮眼中掠过一丝狠意,注视着棠渔背影的视线藏着欲壑难填的浓重痴迷。 想亲他。 秦淮转头看了一眼门口杵在那里的程江,烦躁地皱了皱眉。 NPC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关系? 是什么隐藏的线吗? 棠渔将东西都装好直起身,转身对秦淮道:“我收拾好了。” 秦淮回头,唇角刚扬起的笑就僵住了,然后慢慢的落了下去。 少年因为弯腰而变得宽大的领口刚好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锁骨,而在那锁骨上,印着一枚清晰而泛红的齿痕。 那不是他留下的。 所以,真的有人动了他的男朋友。 就在昨天晚上,有人碰了他的心上人。 秦淮的眼中结了厚厚的冰凌,他抬手轻轻将棠渔的衣领往上拽了拽,然后接过他手中的箱子,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棠渔看着他的背影,虽然他表现得很平静,但是棠渔依然有些不安的预感。 程江拦在门前,试图还想再说什么。 秦淮冷漠的看着他,猝然抬脚将他踹了出去。 程江整个人就这么飞了出去,然后砸到了院中的水缸上,摔到地上蜷缩了起来。 王波他们听见动静冲出来,却站在原地没敢过来,只是忌惮又恐惧的盯着秦淮。 棠渔都惊呆了,拽了拽秦淮的手,“秦淮……” 秦淮看着像是一条死狗一般的程江,忽然勾了勾唇。 “不是你,你不配。” 棠渔没有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头雾水的被牵着回了秦淮住的房间,然后,看着秦淮关上了门。 他依然是有些不安,觉得此刻的秦淮不太对劲,眼见着秦淮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 “昨天晚上,我去你房间了。” 秦淮冷不丁的开口。 棠渔愣了一下。 秦淮继续道:“你睡着了,我亲了你。” 棠渔懵:“啊?” 秦淮垂了垂眼睫,遮住眼中的晦暗。 “没经过你的同意就亲了你,抱歉。” “趁着你睡着吃了你的舌头,是小人行径,趁人之危,抱歉。” “刚才你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我一直在看你,当时我想的是——” 棠渔直觉接下来的话可能不会那么平常,本能地伸手就想去捂他的嘴巴。 秦淮握住了他的手,放在胸膛上,黑沉的双眸盯着他,缓慢的道: “这脖子一定很好亲,腰也好细,我一只手就能掐住了,这屁股也好翘,捏起来一定爽爆了。” 棠渔整个人都红了一层,忙道:“你别说了!” 秦淮仍觉得不够,继续道:“还有那两条腿。” 棠渔又急又羞,“秦淮!” 秦淮舔了舔唇瓣,“又长又直,白的晃眼,捞起来勾在我腰上的时候……” 他微微俯身到棠渔的耳畔,灼热的吐息尽数洒在少年透红的耳廓上。 “尤其是被我撞得晃来晃去的时候——” “会裹上一层细汗,亮晶晶的,看起来不知道会有多漂亮。” 第92章 蚌珠11 “可以亲你吗,男朋友?”…… 棠渔简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他的脸红的像是一个熟透了的苹果,手被人攥着动不了,只能将脸别到一边去, 企图逃避那过于灼人的视线。 “你别再说了……” 他小声求着, 殊不知这样软绵绵的更像让人欺负了。 秦淮喉结又滚了滚, 问道:“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棠渔抬眼看他,“什么?” 秦淮看了他两秒, 才道:“做我的男朋友行不行?” 棠渔微微睁大眼睛, 有些愣愣的看着秦淮。 “……啊?” 秦淮又重复道:“棠渔我喜欢你, 做我男朋友行不行?” 棠渔愣了一会儿, 刚想说话,就被捏住了脸颊,嘴巴像只小鸭子一样嘟了起来。 秦淮亲了亲他的唇瓣,有些凶狠的道:“不行也得行!” 棠渔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些想笑, 就像是看见了一只自觉得很帅的炸毛小狗, 看上去凶巴巴的,但是其实, 还挺可爱的。 这样想着,他的眼睛也弯了起来,亮晶晶的,里面盛满了笑意。 秦淮被他带笑的眼睛晃了下神,就有些结巴的问道:“你,你笑什么?” 他一结巴, 棠渔就淡定下来了,甚至还看见了秦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红透了的耳朵。 棠渔示意秦淮放开手,才带着浅浅的笑意问道:“你之前不是还让我离你远一点嘛?” 秦淮噎了一下, 视线有些闪躲,“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棠渔歪了歪头,“之前讨厌我,现在喜欢我?” 秦淮抿了下唇,“没有。” 棠渔疑惑:“什么没有?” 秦淮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才道:“没有讨厌你,之前也没有讨厌你,现在也没有讨厌你,我一直喜欢你,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 棠渔着实有些讶异了,他是真的以为秦淮从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讨厌他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可是秦淮现在说,他喜欢他。 秦淮看着他的表情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是他不想解释,因为一解释就像是扯下来了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样,他必须就得接受或者被借此拒绝还有别人与他共同拥有棠渔。 就像是被他亲手盖上的,那枚印在棠渔锁骨上的齿痕,那是属于别人的,而棠渔这样藏不住任何情绪的人,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痛苦与难过的表情来。 所以,那是棠渔主动允许的,允许别的男人在他身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秦淮一想到这里,心中就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与妒火来,可他偏偏还要狠狠的压制住,不让这股火冲昏头脑,以至于忍不住用难看又扭曲的丑陋嘴脸去质问棠渔。 他现在,要先得到棠渔。 只要棠渔承认了他是他的男朋友,那他就能悄无声息的将那些人从棠渔身边一个一个撵走,到时候棠渔就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虽然要忍受一些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花费的时间应该也是一段不短的时间,但是没关系。 他有的是耐心。 棠渔看着秦淮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的又变得好像难以看清一般,开口道:“我……” 秦淮道:“我只接受同意这个答案。” 棠渔原本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现在看他这样说,就起了些坏心思,“那我要是一定不同意呢?” 秦淮眼眸暗了暗,微微勾起唇角,“没关系的,你同不同意都一样的。” 【玩家秦淮对玩家棠渔使用道具同心锁,同心锁使用期间,两位玩家处于绑定状态,不受组队限制,并且无法在与其他玩家产生组队信息。】 弹出来的并不是游戏的面板,而是言巫的声音,他的声音中少见的带上了几分严肃。 棠渔怔了一下,问道:“哥哥怎么了?” 虚空中眉头紧锁的男人双眸跃动着繁复的字符,听见少年的声音,那紧锁的眉头微微松了松,眸底也溢出一缕柔色。 “没事棠棠,别担心。” 秦淮使用了道具,然后就发现,道具失效了。 棠渔也发现道具失效了,他好像有些猜到是怎么回事了,见秦淮脸色很是难看,生怕他再用什么更加难搞的道具,赶紧抓住他的手。 “别再用道具了。” 秦淮动作一滞,看见少年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有些焦急的神色,眸光微闪。 这么害怕跟他绑定吗? 棠渔哪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生怕他说晚了秦淮又要用道具,连忙道:“我同意的!” 秦淮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你说什么?” 棠渔垫脚在他唇上亲了亲,道:“我同意的,秦淮。” 秦淮垂眸看他,手不自觉地放在了他的腰上揽住,刚才种种晦暗尽数消散,只剩下有些傻气的呆愣。 棠渔紧接着就又道:“我跟你在一起,所以别再用绑定道具了秦淮。” 刚刚升起的喜悦就像是被一盆凉水哗啦一下浇灭了,秦淮的双眸逐渐恢复理智,他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然后,就露出一个看上去很是温和的笑容来。 “所以,棠渔,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对吗?” 棠渔总觉得秦淮的笑有些不太对劲,可是仔细看去的时候又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只能点点头道:“对。” 秦淮的手放在了他的脸颊上,轻轻摩擦了一下,然后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他只亲了一下,然后对着棠渔问道:“可以亲你吗,男朋友?” “可是,你已经亲了呀。” 棠渔的唇瓣被吮吸了一下,此刻有些亮晶晶的,看上去就很可口的样子。 秦淮不依不饶:“可以吗男朋友?可以亲你吗?” 棠渔被他追问的脸热,视线闪躲了一下,“可以。” 秦淮不再跟他客气,也不再浅尝辄止,搂着他的腰将他抱起来,然后走了两步将他压在了床铺上。 床板吱呀一声发生了不堪重负的声响,秦淮的手指拨开棠渔的衣领,黑沉沉的目光落在了那枚齿痕上,指腹摩擦了两下,然后,用了些力气咬了下去。 第93章 蚌珠12 “秦淮,你之前在生气什么?…… 棠渔再次被玩儿晕了。 是的。 玩儿。 秦淮像是得到了一件心爱的玩具, 扒光了少年的衣服,将他全身舔咬了一个遍,任由少年哭着挣扎好大一会儿, 才用那种溺人的语气的哄的少年晕头转向, 乖乖任由他施为。 刚开荤的狼狗恨不得把以往岁月所有获得的理论手段全部都实践到他身上去, 棠渔哪里招架得住,更遑论这狗卯着一股劲儿, 一定要把少年身上的所有印记都换上自己的去。 一整个上午加一整个下午, 秦淮都守在棠渔房门前, 任何人不允许靠近, 之所以舍得守在房门前而不是床边,还是因为他放出去探查的道具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为了能够探查远一点的距离,只能忍痛守在门前了。 秦淮自己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对于重要的东西向来自有一套标准, 就比如之前他世界的中心只是他自己, 所以,一切事物的存在只为了他自己服务, 他可以平等的看不起世界上所有的人,对所有的一切都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他的世界中心变成了棠渔,那他的一切自然也只为了棠渔服务。 棠渔是最重要的,也是最不能被割舍的,更是最不能让别人碰一下的。 任何企图觊觎棠渔的人, 都会被他列上死亡黑名单。 就比如,那个不止一次想要过来找棠渔聊聊的程江,现在也躺在床上动弹一下都困难。 棠渔和程江唯一的区别就是, 棠渔是虚脱了,而程江,是被秦淮打成那样的。 几个男人之间虽然性格各异,但是骨子里那种不管不顾的疯劲儿倒是一脉相承的存在着,就算表现再温和,再桀骜,都无法彻底抹去。 傍晚的时候,棠渔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而王波带着一个中年男人来到了院子里,说要去新的地方住,秦淮冷冷的看着,并没有什么动作,一直观察着他的王波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等着中年男人将程江背起来之后,赶紧拎着行李走了。 等他们走后,秦淮端着刚刚熬好的牛奶粥走进房间,对上少年微微泛红的迷蒙眸子的时候,心头一软,连忙走过去,将粥放到一边,扶着他的腰让他坐起来。 棠渔坐在床上,腰后还被贴心的放了个枕头,身后的位置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只是被浅浅探索了一下,但是双腿之前的嫩肉火辣辣的,虽然已经不疼了,但是还是难受,总有种那里还有东西的感觉。 前边也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具体怎么不舒服,又说不太上来,所以棠渔也就没有太在意。 秦淮做的时候有多凶狠,现在就有多忐忑,毕竟现在那单薄的衣衫下的情景完全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其实这也不怪秦淮,棠渔的皮肤太嫩了,稍微用力一点就会留下红印子,更别说他还又啃又咬的,当时是红色的,经过时间的发酵,已经变成了更暗沉的颜色,所以看上去才会有些吓人,但是其实除了锁骨上那个齿痕有些微微地刺痛之外,棠渔并没有感觉到除胸膛两点和双腿之间外任何地方的不适。 但是只有这两个地方也足够棠渔羞恼了,他被秦淮捏着弱点啃来啃去,恍惚间他都以为自己是一根香喷喷的大骨头了,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啃。 嗯,其他的形容词实在是无法诠释秦淮的行为。 “你……” 棠渔刚开口,就被嗓子的沙哑吓了一跳,唇边立马被喂了杯水,秦淮殷勤地拿着杯子,小心翼翼地喂着他喝。 看着他那小心翼翼地样子,少年心中的羞恼少了不少,他喝了几口便示意不喝了,秦淮就把杯子放下了,转而端起来粥,舀了一勺放到唇边吹了吹,然后喂给少年。 “这是我熬的,应该还不错,宝贝你尝尝。” 棠渔闻着粥散发的香甜气息,也感觉饿了,便就着他的手吃粥,很快,一碗粥就喝光了,棠渔整个人被烘的暖洋洋的,舒服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秦淮看着他像只晒太阳的小猫咪,心中痒痒,忍不住凑过去亲他,牛奶粥的香甜味道和棠渔特有的甜丝丝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又让秦淮有些意乱神迷,直到舌尖被咬了一口,才回过神来。 棠渔又红了,有些委屈的怒瞪着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的一般,看的秦淮立马起立。 他又怕棠渔看见了会更生气,只好往前躬了躬身,用衣服的下摆遮挡住过于明显的部位。 “宝宝老公错了,我就是没忍住,想尝尝牛奶粥的味道。” 他还是用了个借口,企图以此来逃避棠渔委委屈屈的控诉。 棠渔哪里不知道他就是找个借口,水汪汪的眸子瞪了他一眼,才伸了伸舌尖给他看,委屈道:“都肿了。” 秦淮心都快化了,强迫自己的视线从那红艳艳嫩生生的舌尖上移开,赶紧哄道:“我的错我的错,不亲了好不好?” 棠渔看了看他,趁机提要求:“那要好长时间都不能亲了。” 现在哄好棠渔比什么都重要,所以秦淮当然是不管听见了什么都点头答应。 “好好好,到晚上都不亲了。” 棠渔点点头,点到一半又觉得不太对劲,他从窗户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只有一点点亮了,于是怒道:“秦淮!” 秦淮赶紧顺毛,“怎么了宝宝,不气不气,乖。” 随后,那仍然微微肿着的唇瓣就被啾了啾,秦淮这次的神情倒是比之前认真很多,道:“好了好了乖乖,我就逗逗你,别真生我的气,在消肿之前,不再深深亲了好不好,只浅浅的亲你,就像这样。” 说完,秦淮就又啾了他一口,很清浅,就像是软软的羽毛拂过。 棠渔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秦淮,你之前在生气什么?” 秦淮愣了一下,“什么?” “就是你之前咬我的时候,很用力,我能感觉出来你很不开心,为什么?” 棠渔很温柔的看着他,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他知道,但是被咬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说。 秦淮清楚的记得,在他咬下去那一口的时候,棠渔很激烈地弹动了一下,却在那之后,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虚虚地抓着他的头发,除了小声的吸气,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正因为记得这样清楚,所以在听见棠渔这样问的时候,他心中的震动才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似的,所有高墙瞬间坍塌成为废墟。 第94章 蚌珠13 “你为什么偏心他?”…… “秦淮?” 棠渔见他不说话, 有些疑惑的喊了一声。 秦淮轻眨了一下眼睛,忽然抱住了棠渔,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棠渔微微有些惊讶, 下意识摸了摸他的头发, 是有些微微发硬的触感, 就像是他这个人的性格一样。 “怎么了?” 秦淮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闷声道:“没什么。” 棠渔由他抱着, 刚想说话, 就听见门外传来了老太太苍老的声音。 “娃娃们, 饭菜已经做好了, 来吃饭吧。” 秦淮抬起头,和棠渔对视了一眼,然后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他起身朝门口走去,棠渔也坐直身体, 有些担心的看着秦淮的背影。 秦淮打开门, 挡住老太太试图往屋内看的视线, “我们已经吃过了。” 老太太用浑浊的眼睛盯着他,慢慢道:“他吃过了, 你还没有吃吧,娃娃啊,来阿婆这里吃饭,没准儿,一会儿屋里那个小娃娃就又饿了呢。” 说完,老太太就佝偻着背离开了。 秦淮听着她的话皱了下眉, 想起昨天棠渔被带走的那段时间,转身回屋。 “棠渔,昨天那个男人……”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眼中闪过一种莫名的情绪,又继续道:“他有没有喂给你什么奇怪的东西吃,或者,有没有往你身上放什么奇怪的东西?” 棠渔诚实地点头:“有的,他给了我一枚贝壳,不让我碰,然后昨天晚上他把我从水塘边带走的时候将那枚贝壳拿走了,说那个东西放在我身上太久了不好。” 秦淮没有想到他就这么说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棠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秦淮?” 秦淮回神:“哦,哦,那个……”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绪,道:“刚才那个老太太说,你可能一会儿就又饿了,所以我猜测可能是因为你被村子里的人带走独处了,所以她以为你已经被感染或者被种下了什么东西。” 棠渔了然地点点头,“嗯嗯,我觉得也是,那我要不要装一下我饿了,骗一下那个阿婆?” 秦淮看着他水汪汪的眸子就这样看着他,又想要亲他了,说亲就亲,俯身在他眼睛上亲了亲,呢喃道:“宝宝你好甜。” 棠渔的脸倏地红了,伸手推了推他,带着几分嗔怪道:“你干嘛呀,说正事呢。” 秦淮“啧”了一声,起身道:“我想亲近男朋友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要是我不馋你的身子,不想时时刻刻的亲你抱你舔你咬你,那才奇怪吧。” 棠渔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耳朵根都红透了,“秦淮!你到底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秦淮双手举起,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笑,有些痞气,“好嘛好嘛,我错了,我馋宝宝身子,是我·下·贱!” 棠渔:“……” 滚呐! 棠渔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索性不说了,翻身准备下床,刚在地上站直,就微微蹙了蹙眉。 秦淮忙扶住他,问:“怎么了?” 棠渔没有立即回答,表情也有些为难,他看了看秦淮,抿了下唇,又咬了咬,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秦淮着急了,哄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棠渔,你不能自己憋着不说,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棠渔小声道:“我想去洗手间……” 秦淮“啊?”了一声,在看见少年的表情瞬间变得尴尬起来的时候,找补道:“哦,没事宝贝,老公陪你去,在外边给你守着。” 棠渔更尴尬了,可是人在游戏中,又没有办法安心的自己行动,只能忍着羞耻被秦淮牵着手往外边走去。 秦淮站在厕所外边,冷风一吹,脑子才清醒过来,不对啊,棠渔今天可以说是只吃了那碗粥,连水都没有喝,而粥是刚吃下去的,就算消化也消化不了这么快,而且游戏中除非特殊情况,玩家们的生理需求都会被减弱,也就是吃饭与喝水的需求都会被减弱,那—— 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里边少年带着哭腔的声音。 “秦淮……” 秦淮心里一紧,忙冲进去:“棠渔?!” 只见昏暗下,少年站在那里,白色的衣摆下藏着一截莹润的腿根,一只白皙好看的手微弯着指节提着裤子的边缘,脸上的表情泫然欲泣,看上去可怜极了。 他就那样仰头看着秦淮,本就水汪汪的眸子里更是瞬间染上一片湿意,红润的唇瓣颤了颤,抖着声音道:“我,我尿不出来了……” 他说着,低头看了看,衣摆下的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攥了攥,又抬头,表情茫然又恐慌。 “秦淮,我好像坏掉了……” 轰! 秦淮鼻子一热,他抬手捂住,只觉得温热的液体滴了满手。 少年见他这样更害怕了,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秦淮,秦淮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呀!” 秦淮一只手摆了摆,闷声道:“我没事,我没事,宝宝别害怕,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就是……上火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继续道:“宝贝,乖宝,你先把裤子穿好,别害怕,你也没事,我也没事,就是,都过度了。” 棠渔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过度是什么意思。 可怜的少年这辈子受到的冲击都没有今天这一天多,他感觉自己在下一秒就要烧着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太过羞耻,一直噙着的眼泪立马就掉了下来,他胡乱穿好裤子,都不敢再看秦淮了。 “你,你不要再跟我说话了!” 扔是扔下这么一句,可还是不敢自己乱跑,从秦淮身边走过去又站在外边等他,夜间凉风一股股的吹过来,却怎么都吹不散脸上的热意。 秦淮听也知道这人这次是彻底恼了,他看了看手上的鼻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这么没用! 怎么就—— 他埋怨自己的不争气,又忍不住去回想在那昏暗光线下的一幕,少年嫩生生的模样就像是一尊不该存在于这里的白玉雕像,那动作,那声音,还有那两句话…… “靠!” 秦淮暗骂一声,又捂住了鼻子。 棠渔哪里知道他在里边又想了什么龌龊的事情,见他出来,虽然鼓着小脸儿不跟他讲话,但是却乖乖跟在他身边,看的秦淮只想把他塞进怀里好好揉一揉。 两人刚走到院门的位置,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好走了进来,秦淮还捂着鼻子,满脸笑意的看着身边的棠渔,所以乍一看见白枭,脸上的笑容都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 “棠渔,我来接你了。” 白枭直接走到棠渔面前,伸手要去牵他的手。 “你干什么!滚开!” 秦淮一把将白枭的手拍开,将棠渔拉到了身后护住,鼻子下的血迹很是狼狈和滑稽,可是却没有冲散他的戾气半分。 白枭眯了眯眼睛,拎着秦淮的衣领就想把他甩到一边,秦淮只是踉跄了一下,新仇旧恨加一起烧红了眼,当时就想对白枭揍一拳,下一秒,就被一只柔软的手拉住了胳膊。 “别打架。” 棠渔在嘴巴惊讶成O型之后,反应也很迅速,赶紧制止两个同样凶巴巴的男人。 “有什么话好好说呀。” 秦淮转头看棠渔,眼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 白枭淡淡的瞥了秦淮一眼,就看向棠渔,“你跟我走,我有事要交代给你。” 棠渔刚想点头,就听见秦淮似乎是有些激动却死死压抑在喉咙里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偏心他?” 棠渔一愣,“什么?” 秦淮伸手指着白枭,眼底微微发红的看着棠渔,“他刚才对我动手了,为什么你只阻止我?” 他的声音太过委屈,以至于棠渔那瞬间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可是他明明只是看见了秦淮想要动手,所以就拦了一下,不想让他们你来我往的打起来啊。 秦淮哪里还记得是他先把白枭的手拍开的,他完全因为棠渔“拉偏架”而破防了,脑子里都是他男朋友在他面前向着别的男人,还帮着别的男人打他! 他又气又委屈,还不能说出来,害怕说出来之后就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从此以后就要被迫同意和别的男人一起拥有棠渔! 秦淮的掌心都被自己掐出血来了。 白枭,白枭! 他恨恨的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割他的肉喝他的血! “我没有。”棠渔只能有些无力的解释着,同时放开了抓着秦淮胳膊的手,“我就是不想让你们打起来,不是阻止你。” 秦淮垂眸,看着因为被放开所以被风吹的有些凉的胳膊,心中的哀怨更是上了一个层次。 在白枭面前,竟然都不愿多碰他一会儿吗?! 他到底比白枭差在哪里!!! 棠渔要是拥有读心的能力,一定冤枉死了,他怎么知道就是普通的事情秦淮脑子里的弯弯绕竟然能有那么多,他甚至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从哪儿论的。 他哪儿能想得到,表面上拽的二五八万还阳光兮兮的秦淮,在喜欢上一个人之后,内里竟然是这样妒火滔天又阴戳戳扭曲的性格。 白枭都懒得理他,大概也是不知道秦淮对棠渔做了什么,对棠渔道:“走吧,给你的东西要续上。” 棠渔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在这样的事情很听话,就打算跟他走。 还没有走出去,就被人拉住了手腕,秦淮可怜兮兮的,半张脸都是血,像条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宝贝,老公要跟你一起去。” 第95章 蚌珠14 我咬你的时候没有很用力 话音刚落, 院子里就陷入一片寂静。 白枭的视线在秦淮和棠渔之间扫视了几圈,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是什么意思,半晌, 目光才重新定格在棠渔身上。 “在我这里, 没有第二个例外。” 说完, 他便转身离开了。 秦淮深深皱起眉。 棠渔心中一凛,忙抬步追了出去, 还不忘对着秦淮匆匆道:“你不要跟上来, 别担心, 我没事的。” 秦淮刹那间脸色阴沉的像是能滴出水来。 白枭并没有走, 他就站在巷子口视野盲区的墙边,看着少年脚步有些发软地追出来,一把揽过了他的腰,一只手捂住他的唇, 低头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就这么当着你老公的面跑出来找别的野男人了?” 野男人本人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耻辱的事情, 甚至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还藏着晦暗不明的兴奋。 他咬着少年的耳朵, 在他耳边含糊的低声道:“他是不是个废物软蛋,满足不了你这个·饥·渴的小·婊·子?” 棠渔瞳孔微微一缩, 随后便激烈地挣扎起来,眼圈都红了。 白枭力气虽然很大,但也险些没有压制住忽然就开始闹腾的少年,他微微皱眉,一掌拍在他屁股上,喝道:“老实点儿!” 棠渔本就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 周围的人也因为他过于纯澈的外表不自觉便收敛着,尽量不让那些粗鲁的脏话落进他的耳朵里,所以从小到大, 棠渔身边存在的几乎可以说是全员好人,他又还没有彻底离开校园,所以更是那本就出现在所有年轻人蜕变之前的清澈的愚蠢自然也在他身上存在。 他的印象中那些·婊·子·啊什么的,都是极具侮辱性的词汇,他没有想到白枭竟然会将这样的词汇安到他身上。 他又委屈又生气,还是第一次生气压过了委屈占据了上风,让他拼命想要逃离白枭的桎梏,可是随后后颈一疼,他就陷入了黑暗之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枭皱眉看着手上被滴上的泪珠,有些茫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棠渔忽然就哭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难道是他把棠渔咬疼了? 可是他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甚至连那天咬在他锁骨上的力道都及不上,毕竟怀里这人细皮嫩肉的,又娇气得很,稍微用点儿力气就哼哼唧唧的喊疼,喊的人又火又心疼。 那棠渔为什么挣扎的那么厉害? 白枭完全不知道是自己的话惹了祸,毕竟长在村里这么多年,浑话自然听了不少,哪怕是夫妻之间气氛到了的混账话,也学了不少,他只是冷漠,不爱搭理人,但不是不会说。 他哪里知道,就这么心血来潮的学着说了还是他感觉其中最轻缓的话,就把人惹成了这个样子。 白枭把人掐晕了,扛在肩上就往回走,走了两步,又觉得这样棠渔会不舒服,换了个抱在怀里的姿势,往家走去。 他是走了,秦淮这边是又伤心又生气又嫉妒又抓心挠肝的想要跟上去,可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无形的桎梏硬生生的将他拴在原地,良久,才迈着有些机械的步子回屋将脸上的血洗干净。 他在心里安慰着自己,等会儿棠渔就回来了,就像是他那天回来的时候,棠渔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一样,那人留不了棠渔多久的。 可是越想,心里的气就越多,跟那疯狂摇晃过后的可乐瓶一样,直直地顶到了嗓子眼儿,咽不下去又发泄不出来,烦躁地伸手一挥,就砸了一地的狼藉。 他“草”了一声,把打湿了的衣服脱下来,又眼睛不眨地在游戏商城买了一件干净的有防护加成作用,同时还贵得离谱的外套,穿在了身上,然后又在外边套了一件普通的外套,这才出门。 “不知道晚上天冷吗?就穿那么点儿出去,在这里冻感冒了有你好看的!”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往外走,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遇见了找过来的姜澈和方小天。 秦淮停下脚步,眯了眯眼睛,刚还微微弯着的腰立马挺的直直的,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打量着两人。 姜澈和方小天被看的莫名其妙,还有些毛毛的,因为NPC的存在,两人没有过来专门找棠渔,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转变,只当是这个少爷脾气不好,所以也没有打算惹他,让了让路。 可谁承想,这少爷压根就没有过去的意思,两只眼睛像是那个探照灯一样扫射在他们身上,恨不得把他们戳出一个窟窿来。 姜澈和方小天对视一眼,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简单进行了一下交锋,最终以姜澈获胜。 方小天硬着头皮上前,干笑着问道:“你找我们有事?” 秦淮没说话,那带着刀子似的目光最后扫视了两人一圈,然后微扬着下巴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了。 姜澈&方小天:问号脸.jpg 不是,这人有病吧! 两人现在的默契已经培养出来了,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相互确认地点了点头,同时又翻了一个白眼儿,紧接着就一起进去打算去找棠渔。 没成想,扑了个空。 这个时候的棠渔在白枭的床上,眼睫颤了颤,却不是自然而然的醒来的,而是被已经泛红且响着警报声的游戏面板给吓醒的。 他猛地坐起身,然后就对上了两只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把他吓了一跳,往后退了退,却只退到了墙上。 白枭靠近他,看着他惊魂未定的小脸儿,很认真的问道:“你为什么生气?” 棠渔正懵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啊?” 白枭双腿跪在棠渔两侧,伸手撑在棠渔的脸侧,将他整个人都圈在身下。 “我咬你的时候没有很用力,打你屁股的时候用的力也不重,你为什么就不高兴了?” 白枭是真的不懂,他想了很久,都想不到为什么棠渔忽然就不高兴了。 他尝试猜测着:“还是,我跟你说话的时候语气重了?” 第96章 蚌珠15 他已经不敢去看秦淮的脸色了…… 棠渔张了张唇, 眼见着游戏面板上的红光愈演愈烈,着急地推了推白枭,可是白枭那大块头堵在那里, 纹丝不动。 “你起来呀!” 白枭执拗的道:“你告诉我。” 棠渔简直要急死了, 胡乱答道:“是是是,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起来呀!” 白枭怎么看不出他的敷衍, 脸色一沉, 继续耐着性子猜测。 “是因为你喜欢偷情?所以我说出来的时候, 你就生气了?” 棠渔倏地一愣, 脑瓜子被这句话炸的嗡嗡的。 白枭看他的模样,还以为自己终于猜对了,表情终于露出一丝轻松。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他说, “我会配合你的, 瞒着你老公跟你在一起。” 棠渔:“???” 他沉默了一瞬, 有些无力的道:“不是……” 他开了个头,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因为如果按照白枭的脑回路去想整件事情的话,竟然很诡异的对上了。 那红光闪的棠渔眼睛都快发疼了,他从那一堆思绪中抽出来,先解决这个人设的问题,已经是夜晚了,就代表他该出去探险了。 “我们等等再说这件事, 我现在非常着急需要出门,白枭,你不要拦我。” 白枭拧眉, “现在外边很危险,你——” 棠渔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打断道:“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得去!” 白枭看着他焦急的模样,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 棠渔不知道他跟着去算不算破坏人设,但是他根本就不敢自己去,也有些想让白枭陪着,尽管白枭惹他生气了,但是他还是能分清什么事情重要的。 至于行不行的,先看看再说吧,万一呢。 白枭见他没有反对,就起身将他拉起来,走到门边伸手出去试了试温度,然后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新的外套给棠渔穿上。 “外边冷。” 棠渔心情有些复杂,一边是因为白枭的话而生气,一边是因为他陪伴着很有安全感,一边又为他这粗枝大叶中难得的细心与体贴而心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复杂的想法,就好像是被割裂开了一般。 棠渔任由他给自己穿好外套,整理好衣领和袖口,然后被牵手的时候,想了想,还是没有放开,就这样被他拉着出了家门。 游戏面板上的红光依然没有消下去,棠渔愣了愣,随即试探的对白枭道:“我们去昨晚那片水塘看看吧。” 话音刚落,那些红光就如同潮水一般褪去了。 棠渔松了一口气,看来要探险还是要说出来才行,也不会限制有谁跟着,不过也可能是因为白枭是副本中人的原因。 这边刚刚才松懈下来,那边一抬头,就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白枭门口的秦淮。 棠渔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心中立马一个咯噔,不知道是受白枭那些话的影响还是其他的什么,他心中竟有了强烈的心虚感。 白枭看着被少年甩开的手,眉眼怔忪过后,心中却涌现出一种极其愤怒的感觉,那些愤怒里边好像还夹杂着一种其他的很强烈的情绪,可是他分辨不出来,就像是他当着秦淮的面牵走棠渔的时候,那种隐秘的似乎是欢喜的情绪反过来了一样。 棠渔下意识甩开之后就觉得不好,去看白枭脸色的时候就感觉果然如此,即使白枭低眉顺眼的垂着眸,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他就是知道。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棠渔脸都烧红了,倒不是害羞,就是尴尬,太尴尬了,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他怎么就多了一个男朋友。 明明,他们这些男人—— 棠渔垂了垂眸子。 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在没有确定之前,即使已经是很怀疑了,也不敢落下那个完全确认的键。 三个人之前的气氛安静到极致,甚至连空气都不流动了,浓稠一片。 良久,只听见一声轻笑,棠渔的手被牵住了,身体也被拽着到了秦淮的怀里。 “宝宝,我来接你回去了,天都这么晚了,不好再麻烦人家的。” 秦淮用温柔到让棠渔有些颤栗的语气说着话,还将他刚被白枭理顺的外套脱了下来,将自己穿在里边捂暖了的新外套披在他身上,然后将那件白枭的外套扔进他怀里。 “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比较娇气,穿不了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我有些来晚了,才让他借用了你的外套。” “我男朋友”这几个字上明显加重了音量,同时刀子似的眼神狠狠割在白枭身上。 白枭握紧了手中的衣服,唇角微微勾起,只是那抹弧度怎么看怎么渗人。 棠渔耳朵动了动,出于小动物的直觉,嗅到了漂浮在空气中浓浓的危险气息,他转头去看白枭,男人的半边脸被裹在浓重的阴影中,露出来的那只眼睛中布满了森寒的戾气。 他看着棠渔,缓缓举起手中的衣服,放在鼻间闻了闻,唇角咧的更大了。 棠渔的心提到嗓子眼。 果然,下一秒,白枭开口就是一句绝杀。 “小鱼真香,就这么穿了一会儿,整件衣服上都是你身上的甜味儿,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抱在怀里,相信会做一场美梦。” 棠渔:“……” 他已经不敢去看秦淮的脸色了。 为什么这种事情要让他遇上啊! 棠渔感觉自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头都要秃了,之前还没有感觉出有什么,可是现在秦淮手里握着他正经男朋友的身份,他在两个男人之间转悠就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 他真的好像是一个薄情寡义渣渣的海王啊。 棠渔生怕两个人打起来,连忙挡在了他们中间,可是两个男人竟然没有一丝想要动手的意思,只是相互对视着,其中涌动着某种棠渔看不太懂的情绪。 半晌,秦淮用手指勾住了他的下巴,扭过他的头吻了上来。 棠渔睁大眸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要做些什么,就感觉身前贴过来一具很热的躯体,然后秦淮放开了他的唇,手勾着他的腰紧紧贴在他后背上,另一只粗粝的手捧住了他的脸颊,白枭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低头吻了上来。 第97章 蚌珠16 “我会帮你们逃出去。”…… 这前后夹击的亲吻直接让棠渔懵掉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本能地开始挣扎。 两个男人第一次这么好说话,松开他异口同声道:“没关系, 我们一起。” 棠渔呆住, 大眼睛里尽是茫然, 两个男人同时亲了亲他的脸颊,笑容弧度分毫不差。 昏暗的光线下, 这幅场景看上去真的是有些恐怖, 就像是这两个人同时注入了同一个灵魂, 眼中浓稠的爱意与贪婪像是望不见底的深海, 又似危险却吸引人跳下去的深渊,无形的触手勾勾缠缠上了少年的四肢躯干,将他往深处拖拽。 两个男人爱怜地贴着少年的脸颊,蹭着蹭着, 眼中那种同样的情绪慢慢消失, 又恢复了棠渔熟悉的模样, 两人同时一顿,便听见少年颤着声音问道: “你们到底怎么了呀?” 白枭拧起眉, 刚才的感觉很是奇怪,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注入了他的身体内,但是他又清楚的记得发生的所有事,就像是忽然之间和某种事物取得了联系,这种联系告诉他,他和秦淮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 白枭偏头看了一眼秦淮, 眼中不自觉闪过嫉妒与嫌弃,就凭他? 秦淮也同时嫌弃的看着白枭,就凭他?! 棠渔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就是觉得很怪,争锋相对的两个人忽然这样表现,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可是,明明又是熟悉的。 反正他只是游戏里的NPC,只要离开这个副本,那棠渔还是他一个人的! 秦淮这样想着,倒是接受了和白枭一起呆在棠渔身边的事情,他也有些觉得不对劲,但是他满心满眼都是棠渔,也懒得去深究,只要棠渔是他的就行。 “宝贝别怕,老公不会让你有事的。” 秦淮一用力就完全从白枭怀里将棠渔夺了过来,他让少年的双腿缠在他的腰上,托着他的屁股往前走,丝毫不管白枭跟没跟上来。 白枭眼眸暗了暗,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棠渔搂着秦淮的脖子往后看白枭,男人像是沉默的护道者,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月光照在他身上,在他的背后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一时间,三人之间的氛围竟无比的和谐。 秦淮走的很稳,但是乡间小路难免摇晃,棠渔趴在秦淮的肩膀上看着白枭,看着看着,就慢慢合上了眼睛。 秦淮察觉到肩膀上微微一沉,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白枭也跟着放轻了脚步,散步一样的走到秦淮身边,垂眸看着棠渔柔软的睡颜。 “你……” “嘘。” 秦淮也没看他,只是轻声道:“有些事情刨根问底不是什么好事。” 白枭问:“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秦淮终于转眸看了他一眼,“可能吧。” 模棱两可的答案,白枭并没有再问,只是看向棠渔,伸手碰了碰他柔嫩的脸颊。 “他是我的。” 秦淮忽然道。 “我会把他带出去的。” 白枭的指尖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他沉默了很久没有说话,直到秦淮走到那片水塘前的时候,才道: “我会帮你们逃出去。” 秦淮愣了一下,讶异转头。 白枭只是看着棠渔,道:“这里太脏了,不适合小鱼生存,他该生活在大城市里,住在干净明亮的房子里,从此生活顺遂美好无忧,而我——” 他早就被这个充满异化的山村同化了,来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出去,即使身体逃出去了,灵魂却永远被困在这里,无论怎样都不能逃离。 可是,他想把棠渔干干净净的送出去。 他有点儿舍不得那么干净的小鱼被埋葬在这片泥沼里。 棠渔动了动,慢慢睁开了双眼,“嗯?” 刚醒来的少年鼻音有些奶,糯糯的好听的不得了,白枭心里一软,声音都轻缓了。 “已经到地方了,但是你不能靠太近。” 棠渔清醒了几分,揉着眼睛看周围。 “到了吗?” 秦淮抱着他往前走,刚走了一步,就被叫停了。 棠渔看着游戏面板再次出现的红光,彻底清醒了,他拍了拍秦淮的肩膀,“我要下去。” 秦淮犹豫了一下,乍一看见他脸上焦急的表情,才反应过来什么,将他放下来,又嘱咐道:“小心一些,不要靠太近,先试试看我跟在你旁边。” 棠渔明白他的意思,牵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往那片水塘前挪,然后,另一只手就被白枭抓住了。 “别怕,我陪着你。” 棠渔被两个男人护在中间,月光逐渐偏移,弧光慢慢略过那片漆黑的巨大水塘,登时,一尾漆黑巨大的尾巴,就那样在月光的余晖中钻出水面,没有惊起任何声音,却牢牢映在了棠渔的眼底。 第98章 蚌珠17 “鲛人。” “那是, 什么?” 棠渔喃喃开口,脚步刚停下,就看见了游戏面板的红光, 似乎是在催促着他走过去。 秦淮拧眉看着他的动作, 往前优先于他半步, 将他虚虚的护在身后,既能保证他的安全, 又不至于影响他的任务。 白枭盯着水面的眸子有些沉, 但是他依然回答了棠渔的问题。 “鲛人。” 鲛人? 是那种只在传说中出现的鲛人吗? “是的。” 白枭回答, 棠渔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把话问了出来, 他想起那条漆黑的鱼尾,虽然震撼,却总觉得有种灰败死气的腐烂意味。 其实不存在什么鲛人的,对吧? 棠渔想这么问, 但是咬了咬唇瓣, 还是没有问出来。 他的意思不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鲛人这样传说中的生物, 而是,在这个山村中, 在这片漆黑的水塘中,不该出现鲛人。 而且想也知道,就算是真的有,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产物,那么多人来到这里,虽然都活着回到了社会里, 可是明明已经没过头顶却依然好好站在他面前的李云,还有白枭往他身上放的那枚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贝壳,还有那句“你救不了他们, 他们都会死”,再或者,村里那一模一样的像是迷宫一般的道路。 桩桩件件都说明了这个村子的不寻常,好像是,不,已经不是好像了,就是在阻止不熟悉的人逃出去,或者说,不让那些没有被改造过的人跑出去。 棠渔已经快走到水塘边了,再往前,就是昨天李云掉下去的位置。 水面上忽然起了一层雾,是灰白色的,丝丝缕缕的从中央向周围逸散,看似很轻巧的雾气,速度其实是很快的,很快就蔓延到了棠渔的周身。 游戏面板的红光一直在逼着棠渔往前走,他的脚下已经微微陷入湿软的泥土中,有些滑,如果不是秦淮护着他,恐怕他早就已经滑进水塘里了。 白枭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明明是知道危险的,却一直还要往前走,尤其是秦淮,他的表情可以说是凝重,即便这样,也没有阻止棠渔继续往前涉险。 他忽然想到了棠渔之前忽然醒过来,很着急的想要出门,然后就来到了这里,他听其他人说过,外边的人很想知道他们村子里的秘密,那些珍珠是怎样产出的,那棠渔,是不是那些人之中的一个?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用来这里,村子里的核心机密,怎么会大喇喇的放在这里呢? 白枭伸手想要将棠渔带回来,可是下一刻,变故突生。 那些灰白色的雾气骤然将棠渔与秦淮包裹在其中,下一秒,两人消失不见。 这一切就在白枭面前发生,由于这一幕太过离奇,导致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双手维持着下意识往前伸的姿势,掌心却只流动过冰冷的空气。 两个人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他面前,消失在这样冰冷的夜中,愈发衬得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像是他臆想出来的一场梦。 是梦吗? 白枭垂眸,少年温软的笑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不是梦! 白枭攥紧了拳头,猛地纵身一跃,跳入了冰冷刺骨的水中- 滴答——滴答—— 棠渔动了动眼睫,慢慢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一片破烂的天花板,空气中漂浮着难以言喻的气味,远处的地方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但是因为离得太远,所以听不清是说什么。 他的身体好像很沉重,连手指都难活动,更别说起身看看这里是哪里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他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秦淮呢?白枭呢? “呜呜呜……” “呜呜呜……” 小声的啜泣声从身旁传来,离得很近,声音也很小,棠渔费劲地转头,就看见了一张蜡黄消瘦的脸。 那好像是个女人,之所以说是好像,是因为的脸已经瘦的只剩下皮包骨了,头顶光秃秃一片,有的地方结着黑褐色的痂,身上破破烂烂的一团布料蔽体,这个程度已经分不太清男女了。 棠渔能看见那双流着浑浊的泪水的双眼,里面被白色的像是雾一样的东西遮挡住了,能看出那双眼睛是没有任何焦距的,却能看出里面深藏着恐惧。 像是这样的人不止一个,棠渔努力活动着脖颈,可以看见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这样的人,堪称恐怖炼狱图。 细小的鸡皮疙瘩从棠渔胳膊上不断冒出,忽然,旁边的胳膊被人碰了碰,传来了同样是很虚弱的熟悉男声。 “棠渔,我在这里。” 棠渔浑身一震,努力转头,就看见趴在他右上方的秦淮,秦淮穿的还是之前的衣服,在这群枯瘦的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他脸上不知道在哪里蹭的东西,红灰红灰的,额上沁着一层薄薄的冷汗。 “秦淮……” 棠渔鼻子一酸,想伸手去拉他,却又没有什么力气。 秦淮伸手轻轻用干净的指节蹭了蹭他的脸颊,安慰道:“乖,不害怕,没事的,我们大概是被某种东西拉进了过去时间段的场景,这里发生的事情都是曾经发生过的,我们很难被这个时间段上的人注意到,那个东西应该是想让我们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 棠渔的心情因为他的安慰而缓解几分,他努力凑近了秦淮,看了看周围小声问道:“你看到那条黑色的大尾巴了吗?” 秦淮点头,“看到了,从水里出来的,应该就是它。” 棠渔沉默了一下,道:“我不相信它是鲛人,现在来了这里,我更不相信了。” 秦淮看了看周围,其实这里并没有出现在跟鲛人有关的事物,哪怕是改造物都没有,秦淮不知道棠渔为什么会觉得不是,但是他就是很相信棠渔的判断,莫名的,很相信。 棠渔抿了下唇,“那些人——” “啊!啊啊啊!!!” 话音戛然而止,被忽然乍起的惨叫声打断,先是一个,然后是一片,已经分不清声音来自哪里,但是四面八方的都是。 秦淮捂住了棠渔的耳朵。 世界刹那间安静下来,那些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容依然映照在棠渔的眼底,可是他的耳朵里已经听不见了任何声音,就像是他的世界中,声音被按下了暂停键。 “请你——” 一道清凄的女声忽然在这个全然空白声音的世界响起,轻的似乎是被风一吹就会散了。 “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救救我们——” 第99章 蚌珠18 “我听见了,他们说,救救我…… “别看。” 秦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双眼,遮住了那骇人的景象,可是棠渔还是看到了。 那些破破烂烂的衣袍下, 是满目疮痍的身体, 并不像是脸庞那样是瘦到变形的, 甚至是有些肿胀,就像是巨人观尸体的初期形态, 那浑浊的微微透明的皮肤下, 仿佛流动着什么圆滚滚的肉瘤。 他们的声音很是凄厉, 身体不断扭动着, 双手抓挠着那些肉瘤滚动过的部位,他们大约是没有指甲的,只在皮肤表面留下了微不足道的浅浅痕迹。 棠渔缓缓将秦淮的手从眼睛上拿了下来,脸色有些泛白。 随后, 更加恐怖的场景就上演了。 那些肉瘤的位置自动破开了一个口子, 腥臭的黄色浓水一下子流了出来, 刹那间,整间房屋被一股恶臭难闻的味道笼罩着。 棠渔没忍住干呕了几声, 连眼睛都被刺鼻的味道熏出了泪花。 秦淮拿着一方手帕捂在了他的鼻子上,上边是清新的柠檬味,瞬间驱散了那些臭味。 棠渔这才能专注的看清了那些肉瘤现在的模样,那好像是被炸开了一朵腐烂的,灰粉色的花,流完了黄水之后, 就从中央露出一颗耀白色的圆形物体来。 起先,棠渔还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是随着那颗圆形的物体被挤出体外, 之后那些比它更小的,密密麻麻的啪嗒啪嗒落地的声音清脆而令人恶寒,裹着血肉的珍珠就那样从那些绽开的灰粉色肉花中挤了出来,闪烁着即使在室内昏暗光线下的也依然璀璨的光辉,在地上弹起又落下。 棠渔终于知道村长让白枭将他带走是要去做些什么了。 “好疼啊!” “好痒啊!” “救命!” “救命!!!” “杀了我!!!!!” 不成音调的哀嚎声中那些痛苦的诉求清晰的落入了棠渔的耳中,他就像是无能为力却依然能聆听到信徒哀鸿遍野的神明。 在这一刻,那些难闻的味道,那些恐怖的场景都已经是不重要的了。 棠渔呆站在原地,有些珍珠裹着红黄的肌理蹦到了他的身上,在他干净的衣服上留下了道道脏污的痕迹,他眼尾无知无觉地流着泪,被眼前的场景冲击得近乎失声。 秦淮想用道具将这些东西和他们隔离开,可是道具在这里却失去了效用,他只能徒劳地用身体帮棠渔遮挡着,虽然没有什么作用,但是聊胜于无。 很快,地面上就聚集了一层大大小小璀璨无比的珍珠,即使是落于一地脏污中都分毫不减它们的华光,棠渔目光颤动的看着它们,终于没忍住吐了出来。 秦淮搂着他的腰轻拍着他的脊背,将手帕放在他脸旁,“棠渔,轻呼吸,闭上眼睛不要看了,等下就不难受了。” 现在也就只有最低等级的道具能使用,其他道具都无法使用,但却并不是锁定状态,能拿出来,但不能用,秦淮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被针对了的感觉,可是他随即就将这种感觉抛开,怎么会呢,游戏怎么会特意针对他一个小角色。 大概就是因为被拉入了里世界中的缘故吧。 “救……救我……” 棠渔忽然颤抖着呢喃出声。 秦淮没有听的太清楚,低头问道:“宝贝你说什么?” 棠渔抬眼看他,双眸尽是悲伤,“我听见了,他们说,救救我。” 秦淮愣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周围虽然哀嚎声渐小却并没有说什么的人群,“宝宝你是不是听错了?他们并没有人说话啊。” 忽然,外边传来了越来越近的说话声,粗狂的男音夹杂着时不时略显·淫·邪的调笑声落到了门前,吱呀一声,厚重的门板被大力推开。 秦淮抱着棠渔将他压倒在地,又扒拉了一下身旁的珍珠,让他们显得不那么显眼。 “这次的收成看起来不错啊!” “是的嘞!看这珍珠,又大又亮,肯定能买个好价钱!” “这些蚌这次的品质还真不错嘞,下次还从那边带蚌回来。” “你还真别说,这次蚌老了之后,让他们多带蚌进来,这优质种肯定不能断!” “这些蚌看着也差不多了,收完这一波,再来一波就让他们回笼吧。” “那些蚌肉收集好了没,那可是上好的饲料。” “那哪儿能忘嘞,这可都是好东西,一个忘不了。” “快快快,你们看,这里还有完好的蚌嘞,这是怎么回事儿?” 一堆手将秦淮扒拉起来,看着棠渔道:“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听说之前跑了一个,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原来是摸索到这里来了,嘿,你们还别说,这个品相真不错!” “快带他去洗洗,让你二婶子炒几盘肉喂给他,看好了别让他再跑了!” “得嘞二叔!您放心,我把白枭那大块儿头叫过来看着他,绝对跑不了!” 秦淮似乎没有人看见,他们只针对棠渔,粗鲁地将他从地上拽起来,秦淮想要阻止,却发现他的手从那些人的胳膊上穿了过去。 棠渔原本恐惧的心情在听见白枭的名字之后缓和了一些,忍着疼打起精神给了秦淮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踉踉跄跄地被一个男人拽出了门。 秦淮只能跟上去,一边心疼的不行一边用刀子似的眼神剐着那个男人,记住了他的样子,准备从这里出去之后就活剐了他。 往外走的路有些熟悉,很快,棠渔踉跄着看到了村长家吃席的房间,他眸光微颤,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跟着的秦淮。 秦淮当然也看见了,虽然夜晚的时候看不太清晰,但是还是能看见明显的特征。 男人拽着棠渔走过了村长家的路,拽着他穿过小巷,他的胳膊被砖墙蹭的发疼,游戏面板上的简易地图正拐向熟悉的方向。 吱呀—— 男人停下脚步的瞬间,面前的门也被推开了。 白枭的目光落在棠渔身上,瞬间变得阴鸷。 “诶白枭,二叔让我把这小子交给你看着,把他洗干净,一会儿二婶来给他送饭,你可给我看好了别让他跑了!” 白枭接住被他粗鲁推过来的棠渔,手都在颤抖,他将狼狈不堪的少年紧紧抱进怀里,强忍着杀人的欲望,关上了院门。 第100章 蚌珠19 他又不是玩家。 棠渔到了熟悉的怀抱里, 身体上的疼痛才像是终于无法抑制一般地猛烈疼痛起来,疼得他几乎瞬间就掉了泪。 “白枭,我好疼。” 白枭将他打横抱起朝屋内走去, 丝毫不嫌弃他满身的脏污, 将他放在床上。 “哪里受伤了?” 白枭连碰都不敢碰棠渔, 生怕不知道哪里受伤不注意,对他再次造成伤害。 “宝贝别哭, 等我回去能碰到他们了, 一定把他们宰了给宝贝出气好不好?” 秦淮也不敢碰, 只能轻轻摸了摸棠渔的头发, 然后对着白枭无能狂怒。 “白枭你干嘛呢,往这一蹲跟萝卜成精一样,你家浴室在哪儿,药又在哪儿?!” 秦淮在旁边急的上蹿下跳, 白枭就像是看不见他一般, 完全无视了他落于眼前的手。 棠渔小声吸着气, 看见了秦淮的动作,微微摇头, 忍着疼问道:“白枭,你看不见秦淮吗?”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棠渔已经认出来了白枭就是他熟悉的那个白枭,自然也就不用那么小心翼翼。 白枭拧了下眉,“秦淮?他也在这里?” 秦淮瞬间安静下来,他又把手放到白枭眼前晃了晃, 观察着他的反应,知道他不是在故意说谎,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 如果说之前不能用道具是隐隐感觉出可能有点儿不对劲, 那现在棠渔被融入进这个过去的时间点,而他是旁观者的身份,就是完全将不对劲表现在明面上了。 所以游戏在针对棠渔吗? 可是为什么? 棠渔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白枭答道:“你们从水边消失之后,我就跳进了湖里,然后再睁开眼就是在这里了。” 白枭说着起身,“我先去帮你放水,然后抱你过去洗澡,有什么事情我们等下给你处理完伤再说。” 棠渔确实很难受,点了点头。 秦淮坐在床边,眼里的心疼都溢出来了,他只能轻轻摸着棠渔的头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 棠渔主动蹭了蹭他的掌心,有些虚弱的道:“我没事的。” 秦淮抿了下唇,俯身小心地将他虚抱进怀里。 “对不起。” 棠渔讶异,“为什么要道歉?” 秦淮没有说话,头埋在棠渔的颈窝处。 棠渔只感觉一滴滚烫的泪珠坠到了他的脖颈处,顺着肩颈线划了下去。 秦淮……哭了? 棠渔抬起一只手摸了摸秦淮的头,“你,怎么了?” 白枭走了进来,看见他特殊的姿势也没有问什么,只是走过去俯身轻轻把他抱起来,“水好了。” 秦淮虽然碰不到白枭,但是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种挤压感,然后他就被迫从棠渔身上离开了。 棠渔视线瞥过他,能看见他那通红的双眼,他心中柔软一片,对着他伸了伸手。 秦淮下意识就将手递了过去。 白枭脚步微顿,直到看见少年的手像是握住了什么似的微微垂下,才重新迈步。 “不是你们的错。” 少年的声音轻缓柔软,看了看秦淮,又看了看白枭。 “反倒可能是我连累了你们。” 棠渔虽然不是很聪明的那一类人,但是从他能听见秦淮听不见的声音来看,那道声音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秦淮之所以会进来,大概是因为离他太近被连累的缘故。 怎么他还没有觉得抱歉,秦淮倒是难过的哭出来了呢? 白枭垂眸看着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已经确定了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带着棠渔去水塘边,他们也不会被带来这里,棠渔也就不会受伤。 棠渔想要出门的时候,他就该直接带着棠渔去安全的地方看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白枭任凭心中怎么翻涌,面上没有表现出一点儿来,他熟知这个村子里所有的肮脏,也知道这个村子里究竟有多危险,这是他的优势,他一定会从这些危险中安安全全的把棠渔送出去。 棠渔身上被磕的青青紫紫的,看上去很是骇人,两个男人完全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白枭用了此生最小心地力道,将棠渔洗得干干净净,裹上毛茸茸的毯子。 秦淮将棠渔抱进怀里,看着白枭把床收拾的焕然一新,又找出各种软乎的被子毯子铺在下边,才小心地将棠渔放在上边。 白枭看不见秦淮,但是棠渔凭空被抱起,就知道了他是在的,于是转身去找药,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瓶之前用剩下的,现在这个时候不适合出去,所以他只能将外边用过的剔除,用内部的药膏来给棠渔涂药。 等三个人忙乎完的时候,白枭家的门被敲响了。 白枭示意棠渔躺下装睡,然后自己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大约五六十岁的女人,很瘦小,手里端着一碗肉。 “咋样嘞?” 白枭道:“昏过去了。” 中年女人撇了撇嘴,将手里的肉递给他,嘟嘟囔囔道:“又不是要他们的命,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跑的,跑了这么久,还不是被抓回来啦!这本来该是那么多人一起干的活,现在可好,为了他一个,让我自己忙乎半天,真是烦都要烦死了!” 白枭没搭理她那话茬,直接关上了门。 中年女人也没生气,就是又在门口嘟嘟囔囔了几句,这才离开。 白枭将手里的肉随手倒进厨房垃圾桶里,又把碗洗了放在一边,然后好好地将手洗干净,这才重新回到了屋内。 正常来说,预备新蚌要先喂上五天的肉,然后才能进行种蚌,所以,棠渔在短时间内还是安全的,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时间点还是珍珠村改名的初期,也就是他们刚刚尝到了种蚌的甜头,那枚他无意间得到的贝壳现在还没有出现,也就是说,现在并没有能够改变棠渔身上味道的东西。 他得想个办法,让他们将棠渔的负责权完全交给他才行。 回到房间的时候,棠渔已经睡着了,白枭看不见秦淮在哪里,但是他知道秦淮一定在这里守着。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白枭开口道:“秦淮,那些珍珠是怎么产出的,想必你也看见了,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又怎么该界定,但是在我的记忆中,珍珠村从来没有能够躲起来的猎物。” 他目光看着睡着的棠渔,声音低沉,“我从来没有这段记忆。” 秦淮想说话,可是一想到他根本就听不见,就重新闭上了嘴。 其实秦淮也不能确定这里是什么情况,如果是过去时间的投影,那么为什么棠渔会受到伤害,如果是过去时间线,那为什么只有棠渔存在于他们的视线中,而他这么大个人,在他们视线中却完全看不见,也碰不到,但是他却能碰到棠渔。 这实在是很奇怪。 还有,为什么白枭也来了? 他又不是玩家。 秦淮百思不得其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揉着棠渔的手指。 如果不能想明白这件事,他家棠渔宝宝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吃多少苦头。 棠渔看似睡着了,实际上,他的意识沉浸在一场虚无缥缈的大雾中。 脚下看不见路,抬头看不见天,周围可视范围不超过十厘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很缓慢的滴水声。 棠渔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步朝着声音来的方向走去。 虽然说,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危险,可是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那声音好像是有意引着他去什么地方,棠渔走了就只能一直走,他跟着那声音不知道走了多久,那些雾气终于开始消散了。 前方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个水塘,很是熟悉,这个时候的水塘周边还没有栅栏,地面也是干燥的,范围并没有现实中看到的那么大,水也是浅绿色的,清澈的能看见底部漂浮的水草。 那些滴水声是从上方还未散的雾气中落下来的,什么都看不见,棠渔没有太靠近水边,观察着四周。 在他低头的时候,那些雾气中悄无声息地垂下来一条漆黑的鱼尾。 啪嗒—— 地上落了一块儿贝壳。 棠渔低头,看着那块儿贝壳总觉得眼熟。 他蹲下身捡起来细细端详,总算想起来为什么眼熟了,这块儿贝壳很新,是当时白枭给他的那块儿,但是这一块儿没有之前那种味道,是干净的,还没有被污染过的。 棠渔下意识抬头,瞳孔猛地一缩,双眸中倒映着一尾巨大的黑色鱼尾,然后,从那重重雾气中,探出来腐烂的,拥有着无数的脸孔的身体。 “啊!!!” 棠渔蹭地一下坐了起来,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双眸中还映着挥之不去的惊恐。 秦淮原本趴在床边,被他吓了一跳,赶紧弹起来把他抱进怀里哄道:“怎么了怎么了宝贝?别怕,我在这里呢。” 棠渔的身体都在颤抖,那一幕的冲击力比之前看见珍珠出来的场景还要强烈,他到现在眼前都是那半人身半鱼尾却统一都布满人脸的样子。 血腥的,腐烂的,令人无法直视的—— 怪物。【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0-110 第101章 蚌珠20 “白枭,你真的好香啊……”…… 棠渔在秦淮一声声轻哄中回神, 看了看四周,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掌心里硌硌的。 他抬起手一看, 掌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儿鳞片, 是灰黑色的, 没有光泽,也很干燥, 没有什么奇怪的黏糊的液体, 只是鳞片上有几个像是被灼烧出来的小洞。 “不是贝壳吗?” 棠渔拿起那枚贝壳仔细看了一下, 虽然都是扇形的, 可是这个确实是个鳞片。 秦淮拿过鳞片,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他的手,见除了一道浅红色的印子没有其他的什么,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鳞片是哪儿来的?” 棠渔先是摇了摇头, 又迟疑道:“可能是, 梦里?” 他只要一想起那极具冲击性的画面, 就没忍住打了个哆嗦。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在那水塘里看见了黑色的鱼尾吗?” 秦淮道:“记得。” 棠渔重新从他手中拿过那枚鳞片,“我刚才做了一场梦, 梦里全是雾,有个声音吸引我过去之前的那片水塘,然后掉下来一枚贝壳,然后我看见了——” 他的小脸皱成一团,话到了嘴边却很难说出来,那个场景连干瘪的描述都会让他觉得胆战心惊。 秦淮握住他的手, 安抚道:“不想说那就不说了,掉下来的是贝壳,然后你手里凭空出现了这枚鳞片, 所以你是觉得,这枚鳞片是那个鱼尾上掉下来的是吗?” 棠渔点了点头,深呼吸几个来回,道:“我看见了它的身体,半人半鱼,除了最下边的黑色大鱼尾,其余的身体部位上全都是脸,被腐蚀得千疮百孔,我被吓到了,然后就醒了。” 秦淮爱怜地揉着他的头发,简直心疼的要命,“小可怜儿,怎么就做了那么可怕的梦。” 棠渔抿了下唇,在他掌心里蹭了蹭,“可是,我觉得那不是梦。” 秦淮当然知道那不是梦,只是怕他家棠渔害怕而已,所以才安慰他,现在棠渔自己已经觉出来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睁眼说瞎话了。 “它把你带到这里来,又给了你这枚鳞片,肯定是有它自己的意图,之前你说听见了其他的声音,我没有听见,你听到的那些声音中,应该与它的意图有着很紧密的联系。” “这里的参观游客一波一波的来,但是却没有任何游客在这里出事的新闻,也就是说,那些游客一定在这里与你看到的那个东西产生了某种关联,那些珍珠有可能也是经过那个东西进入到游客身体中进行孵化的。” “而已经被孵化过珍珠的游客,很可能被注入了什么东西,又或者是催眠,还有心里不平衡等种种理由,被迫或者自愿的带新人回到珍珠村。” 秦淮说到这里,想了想还是道:“或者还有另外一种情况。” 棠渔疑惑道:“什么?” “不是那些人和它产生了联系才被种下了珍珠,而是被种下珍珠后生不如死的人们,在这个过程中产生了巨大的怨念,所以催化了怪物的诞生。” 棠渔愣住,“可是不是人只有死了之后才会有怨念吗?” 秦淮拨了拨他额前汗湿的碎发,道:“他们可能是还活着,但是那样的情况下,活人所产出的怨念要比干脆死去的人大得多。” 棠渔抿唇,道:“那也太可怕了。” 这句话其实很无力,也根本不能表述在他们身上发生的残忍,可是棠渔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说出可怕两个字,说完,就沉默了下去。 秦淮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任谁看见了这样惨绝人寰的一幕也会陷入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如何评价的怪圈,最终只能干巴巴的说出来其实并不能完全表示此刻心情,但是却没有再更加合适的词语来。 棠渔低头看着手中的鳞片,终于反应过来这里少了一个人,问道:“白枭呢?” 秦淮道:“不知道,他没说。” 棠渔担忧道:“他也是从我们那个时间段上过来的,看上去也能和这里的人进行交流,他现在这样自己出去,会不会被看出来什么啊?” 秦淮虽然刚刚也因为回想起之前的画面所以心情受到了一些影响,但是听见棠渔担心白枭,还是没忍住暗暗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小声嘟囔道:“这是他老家,他能有什么事儿。” 棠渔没有听太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秦淮仰起头,那些表情瞬间消失,变成了阳光小狗,“我说,他在这里应该没有事,宝贝不用担心他。” 棠渔点点头,肚子忽然咕噜了一声。 他动作僵了一下,脸上瞬间涌上热意,无他,那声音太大了,落在棠渔耳朵里,就像是有谁把喇叭放他肚子上一样。 秦淮倒是没有觉得什么,揉了揉与他的脑袋起身道:“我去给乖宝做饭吃,想吃什么?” 棠渔脸蛋红红,有些尴尬的不敢看他,小声道:“都行。” 秦淮“嗯?”了一声,俯身勾着他的下巴笑问道:“我们家宝宝这么乖呀,一点儿都不挑食,什么都吃?” 棠渔抬眼,就撞入他满是笑意像是藏了万千星辰般的眸子里,他怔了一下,耳尖悄悄红了一点,乖巧的应了一声:“嗯。” 秦淮亲了亲他的唇瓣,道:“不要再乱想了,你累的话就闭眼休息一会儿,不要睡着了,我马上就回来。” 棠渔眨了眨眼睛,“好哦。” 秦淮出去了,房间内又恢复了安静,棠渔又重新端详起手里的鳞片,可是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出什么来。 一只手忽然伸过来从他手里拿起那枚鳞片,“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棠渔抬起头,才发现白枭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他鼻子微微动了动,从床上跪起,凑近了白枭。 “你好香呀。” 白枭一愣。 棠渔又往他身边凑了凑,小猫似的揪着他的衣领在他颈窝里闻来闻去。 “白枭,你真的好香啊……” 白枭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揽住他纤细的腰,“小鱼——”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瞬间脸色一变。 棠渔一口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第102章 蚌珠21 只有你孕育出来的,才完全属…… 秦淮手里的碗险些掉下去, 就算他反应快稳住了,边缘溢出的汤汁也撒在了他的指节上,顷刻便红了一片, 钻心的疼。 但是秦淮面上的表情变都没变, 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疼痛一样, 只是双眼直愣愣的看着床边的两个人。 体型娇小的少年双手紧紧揽着男人的脖颈,白嫩的腰都露出来一截, 他不断吻着男人的脖子, 看上去很是迫不及待。 而被少年主动亲吻着的男人, 却欲拒还迎一般地拉着少年的手臂, 嘴里还不住念着:“小鱼,等等……” 等等? 等你大爷! 这狗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 秦淮额头青筋直蹦,只想把手里的碗砸了,可是一想到棠渔饿了, 他又舍不得棠渔挨饿, 只能悻悻地将手里的碗放桌子上, 发出不大不小的一声。 白枭虽然应付的手忙脚乱,但是依然听见了, 回头的时候,就看见桌子上摆着一碗冒热气的面,周围没有人。 “白枭……” 少年软糯的,带着点儿撒娇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听上去都快要哭了。 “你给我咬一口好不好?我好饿呀……” 秦淮牙都快咬碎了,少年的声音很小, 他根本就听不见,所以他只看见白枭拧着眉看向他的方向,一只手揽着少年的腰, 一只手看似无从下手的阻止少年的靠近,像是宣誓主权的挑衅一般。 “我、才、是、他、正、牌、男!朋!友!!!” 他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可惜白枭听不见,而棠渔—— 他好饿,他觉得白枭身上好香,感觉很好吃的样子,可是白枭不肯给他吃一口。 少年泪眼汪汪,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周围发生了什么,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委屈的不得了。 “秦淮!” 白枭忽然喊他,秦淮面色不善的看向他。 “过来帮忙!小鱼他不对劲!” 秦淮一愣,行动比脑子快地迈步走了过去,他走近了,才看见棠渔如今的模样,那双眼睛盛着一汪水,却并没有什么焦距。 白枭的动作也不是什么欲拒还迎,他一只手揽住少年的腰撑着他的力道,另一只手手忙脚乱的阻止少年咬人的动作,又怕伤到他。 秦淮所有的心思都没了,赶紧上去帮忙控制住少年,白枭感觉到了,终于得以脱身,赶紧远离了少年能够触碰到的范围。 棠渔茫然的看着将他禁锢在怀里的秦淮,又看了看远离他的白枭,嘴巴一扁,泪珠就坠了下来。 秦淮心里登时一颤。 “讨厌……” 秦淮心里又咯噔一下。 好在少年只是委委屈屈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只是白皙的手指摸着自己的肚子,哽咽道:“好饿。” 秦淮简直心疼得不得了,赶紧对白枭道:“你楞那儿干嘛呢,赶紧把桌子上的面端过来!” 白枭却并没有动,而是眉宇蹙紧地盯着棠渔看。 少年在秦淮的怀里,反而正常了,也不咬他,也不说他香,白枭抬手闻了闻自己,上边似乎是带着一层肉味儿,是他从大厨房那边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 当然,不是正常的肉,是刚刚经过一遍处理的,那些人蚌身体中随着珍珠掉出来的肉。 按理说,没有吃过那些肉的人是不可能对这些肉产生依赖性的,最多只是觉得很香,会忍不住去吃,并不会吃不到就会饥饿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可是棠渔仅仅只是闻到了他身上遗留的一点味道,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非常的不对劲。 “你等下过来端,然后开窗通风,我先出去洗澡。” 白枭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秦淮这次倒是没有生气,他看了看怀中默默流眼泪的棠渔,那毫无焦距的眸子此刻已经恢复了一些微弱的神采,他抱起棠渔,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轻哄,一边走到窗边去开窗。 新鲜的空气从窗户中涌了进来,吹在未干的泪痕上有些微凉。 棠渔的表情怔忪,他摸了摸脸上的泪,有些不确定的问秦淮:“我,居然……饿哭了?” 此刻之前的不对劲已经太过明显了,可是秦淮还是被他可爱笑了。 “现在还饿吗?” 他温柔擦去少年脸上的泪痕,抱着他远离窗边。 棠渔摸着自己的小肚子,皱眉:“还是很饿,但是又跟刚才的饿不一样。” 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棠渔也说不出来,他虽然刚刚不对劲,但是记忆都在,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秦淮抱着他走到桌边,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道:“先吃点东西吧。” 棠渔闻见那很容易就能钻进鼻子中的香气,吹了吹热气,又道:“我刚才是没有闻见的。” 秦淮蹭了蹭他的头,道:“先吃东西,有什么事一会儿等白枭回来再说。” 棠渔听见了白枭去洗澡的话,乖乖点头。 秦淮就这样看着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把一碗面吃完,这个时候,白枭依然没有回来。 棠渔连汤都没有剩,吃得干干净净,却还是觉得饿,白枭家里的碗很大,按照他平时的食量,其实是吃不了这么大一整碗面的,可他不仅吃了,还没吃饱,饥饿的感觉仅仅缓解了一点点。 “怎么了宝贝?” 秦淮看着他的表情问道:“还饿?” 棠渔本能有些不好意思,却也知道现在不是他不好意思的时候,乖巧的回答道:“嗯,还饿,这不正常。” 秦淮第一反应就是继续给棠渔做吃的,但是理智制止了他,如果他的感觉和他的食量不成正比的话,反而会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所以他只是掏出来了一颗糖,剥了糖纸塞进少年的嘴巴里。 “乖,用糖压压,等下白枭回来,应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棠渔含着糖块儿,声音有些模糊,“你不饿吗?” 秦淮摇头,道:“就像是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看见我,没有人能碰到我一样,我没有任何的饥饿感。” 白枭从外边进来,看见已经恢复正常的棠渔,目光一柔,他思索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过来,将手放到棠渔的面前,问道:“还香吗?” 棠渔凑近闻了闻,他的手背上是干净的皂香味,没有别的味道,虽然棠渔不确定是闻到了什么样子的味道,但是他能确定现在白枭的手上并没有那种味道。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香皂的味道,没有想吃的味道。” 白枭眼中凝重的神情终于缓和了,他道:“我刚刚去了村里的大厨房,他们在处理今天收到的蚌肉。” 棠渔问道:“就是我们一进村,在村长家吃的那些?” 白枭点头。 刚吃了东西的棠渔:“……” 虽然知道了,但是还是忍不住的想吐。 好在他嘴巴里有秦淮给的糖,浓郁的水果味压下了那股难受的感觉。 白枭道:“按理说小鱼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是这里并不是现实的世界,所以我不知道小鱼是不是被这个扭曲的时间影响太大了。” 秦淮道:“只有小鱼受到影响了。” 秦淮说完,脸色扭曲了一下,莫名瞪了白枭一眼,才道:“我们得快点找到方法离开这里,要不然可得苦了我们家鱼宝了。” 棠渔原本在转述秦淮的话,说到这里,脸颊忍不住红了红。 白枭瞥了一眼棠渔身下空荡荡却莫名将他托起来的位置,暗自“啧”了声,道:“我会申请进捕捞队,然后想办法从村长那里套到关于小鱼的消息,如果弄清楚了这个身份问题,可能就会容易离开这里一些。” 棠渔担忧道:“这么做会很危险吧?” 白枭揉了揉他的头,“不危险,别担心,只不过是把之前做过的事情再做一遍而已。” 说完,白枭愣了一下,他一直觉得自己记忆很好,可是现在想要回想起当初为什么会加入一直厌恶的捕捞队的时候,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难道是他的记忆力下降了吗? 白枭只纠结了一瞬,就没有再纠结了,毕竟就算是根据他常年跟在村长身边的了解,也足够他迅速往上爬了,必须要接近珍珠村的内部核心圈子,才能帮助他的小鱼从这里逃出去。 秦淮道:“他常年住在这里,哪里还需要你担心?鱼宝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他说的酸里酸气的,棠渔也终于注意到了那有些拗口的称呼,似乎是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称呼,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揽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颊。 “我也担心你的呀。” 秦淮迅速被哄好了,唇角直往上翘。 然后,怀里就一空。 白枭毫不客气地将棠渔抱起来,“刚才我去的时候有人问你,我已经说了你胆子小,刚醒来就又昏过去了,那些肉喂不进去,索性我拿过来在家里做了给你吃,最近先不让你见生人,省的昏迷久了耽误事儿,村长已经答应了。” 棠渔睁着水汪汪的眸子看他,“那我是不是在这里就能自由活动,不用一直在床上躺着了?” 白枭点点头,又道:“现在是在村子改名初期,那些人的警惕性不如后来好,所以你如果想要查什么事情,等我晚上回来之后跟你一起去,村长家的管理很是严格,能进去的都是村长非常相信的人,现在我还进不去,一会儿我出门再套套关系。” 棠渔疑惑:“珍珠村原来叫什么名字?” 白枭道:“草溪村。” 棠渔看了一眼跟过来的秦淮。 秦淮道:“问问他,他们村子是怎么发现人身能当蚌养珠的?” 棠渔重复了一遍秦淮的问题。 白枭抱着他坐在了床边,思索了一下,道:“这个时间,发现人能当蚌大概是几个月之前,村西头住着的养蚌人家拿着一颗珍珠去找村长,后来村里那几个打光棍的,家里没人了的村民就消失了,后来村子里人心惶惶了一段时间,村长就找了人开会,然后村子就恢复了平静,紧接着村里就开始向外售卖珍珠了,赚了不少钱,到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有一多半的村民参与进来了,但是具体是怎么发现的我不清楚,需要去问。” 秦淮喃喃:“养蚌的人家?” 棠渔闻:“怎么了吗?” 秦淮道:“晚上我们去那家看看。” 棠渔将秦淮的话转述给白枭,白枭点点头,随后,一个吻落了下去。 秦淮:“!!!” 他哪里肯干,又没有办法将人生抢回来,在少年懵懂的视线中,也不甘示弱地亲了上去- 晚上,白枭又带着一身的肉味回来了,但是这次没有进门,而是先去洗了澡,生怕让棠渔闻到一点再让他难受。 他脸上明显的有疲惫之色,衣服也脏兮兮的,活像是往垃圾堆里滚了一圈。 为了照顾棠渔的身体,秦淮下午就哄他睡了,这会儿还没醒,秦淮站在门框边,打量着白枭,目光刻意在那五官上多停留了一会儿,试图找出他们相像的痕迹来。 可是看了半天,也并没有找到什么相似的地方,他和白枭的长相,完全就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白枭能察觉到空气中那直勾勾的视线,他准确的朝着秦淮站的位置看去,头发上还滴着水,暗夜下又给他增添了几分邪佞的感觉。 “我去搬那些人了。” 他直截了当,“他们现在被安置在村长家的一间屋子里,村医在照顾他们。” 秦淮实在是有些难以相信,那些人竟然还活着。 白枭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道:“他们不敢弄出人命来,而且,据我所知,那些人也死不掉,只要是被种了蚌,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会活下去。” 秦淮的瞳孔一缩,“哪怕是致命部位被攻击?” 白枭当然听不见他说的话,自顾自的道:“所以有时候我觉得,那些人一旦被喂了从那些人蚌身体中与珍珠共生的肉,就会慢慢异化为一种怪物,一个适合生产珍珠的怪物。” “可他们偏偏还是人,就比如,那个跟小鱼最开始住在一起的程江,他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之前在珍珠村所经历的一切,就好像是做了一场噩梦,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秦淮垂眸,“所以那个最开始测评的博主,就是程江。” “秦淮?” 屋内传来少年迷迷糊糊的声音,秦淮立即转身走到床边。 “宝宝醒了?” 棠渔揉揉眼睛,“我刚才好想听见了你在说话。” 秦淮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知道是白枭跟进来了,道:“嗯,刚才白枭跟我说了说村子里的事情。” 棠渔一下子睁大了双眼,有些惊喜的道:“你们能够相互交流啦!” 秦淮摇摇头,“还不能,他应该只是感觉到了我在,所以才说了些话,他说程江是经历过被养蚌过程又离开这里的人。” 棠渔一想到程江,眉心就忍不住皱了起来,程江最开始给他的印象还不错,可是经过那一晚上,再到第二天说的那些话,完全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给他的感觉极其阴暗,像是暗处里趴着的毒蛇。 “所以程江真的是网上最开始测评的博主?” 白枭没有听见秦淮跟棠渔说了些什么,现在听见棠渔这样问,便回答道:“如果你问的是帮助村长他们开辟网上销售通道的人,就是程江,在这之前,村长们根本想不到这样的方式,甚至这样还可以带来更多的人。” 他想了想,又道:“他好像是很早一批受害的人。” 棠渔沉默了一会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尤其,王波他们和程江还是很要好的朋友。 秦淮道:“这个世界上多的是看不得别人好的人,大多数人都是自私的,秉承着一种‘既然我过得不好,那大家也都要过得不好才算公平’的扭曲心态,带无辜的人淌入这滩浑水里。” 棠渔道:“可是就算这样做了,他所经历的那些痛苦就能抹平了吗?” 白枭道:“可能他想要的不是抹平那些痛苦,而是同化,所有人都经历过这样的痛苦,那他在其中也就不那么特别了,如果那些痛苦代表着一种正常的人生经历,或许——” 他的表情若有所思,“他才可以在这样的环境下正常生活。” 棠渔怔了怔,喃喃道:“PTSD……” 白枭疑惑:“什么?” 棠渔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又问:“那些在这里被养蚌的人,无一例外都像是程江一样,会带着无辜者重回这个村子吗?” 白枭道:“无一例外。” 棠渔的心霎时间沉入湖底。 秦淮思索良久,道:“鱼宝你问问他,那些人到现在为止全部都活着吗?” 白枭肯定回答:“都活着。” 秦淮的指尖在胳膊上敲了几下,道:“这不正常,如果是正常的人,不可能都还活着。” 棠渔张了张嘴,又沉默了,他大概听懂了秦淮的意思,虽然猜测是一种很残忍的现实形态,但是他说不出来。 白枭看出他的欲言又止,问:“怎么了?” 棠渔说不出来,换了一个方式问:“村长那些人,有控制受害人的方式吗?” 白枭摇头,道:“没有,据我所知,最开始第一批受害人出现的时候,村长还试图用各种方式威胁他们,但是后来发现,他们好像都是自愿往这里带人的,村长跟他们一说,他们就同意了,没有任何犹豫,非常配合,配合到,好像都不太像是一个完整的人了。” 不像是一个完整的人。 秦淮眯了眯眸子,道:“我们去村西头那户人家看看。” 棠渔道:“等下,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 他看向白枭,问道:“白枭,你知道怎样才能拿到一颗完全属于自己的珍珠吗?” 白枭的脸色在他问出这句话之后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沉声道:“棠渔,这件事你想都不要想!这里的珍珠不是什么好东西,是邪物!一旦沾上,后果不堪设想!” 棠渔有点儿被他严肃的模样吓到了,结结巴巴道:“可,可是我,如果,我必须要一颗呢?” 白枭的眉心皱的都快要夹死苍蝇了,冷声道:“理由。” 秦淮罕见的没有多话,只是垂着眸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棠渔抿了下唇,道:“因为如果拿不到的话,我可能会死掉。” 白枭瞳孔骤然缩紧,秦淮也瞬间抬头,眼中猩红一闪而过。 “棠渔。”白枭的声音又冷沉了几分,“不要拿这个跟我开玩笑。” 棠渔也知道这句话刺激到了白枭,小声道:“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完不成游戏的通关任务,就会死在游戏里。 想到这里,少年肉眼可见的蔫儿了。 秦淮将他抱进怀里,哄道:“乖乖鱼宝,没事,不是你的错,怪他说话太凶了,老公帮你打他好不好?” 棠渔闷闷地摇头。 白枭看着棠渔的动作,有些僵硬的道:“我不是凶你,我只是……” 他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棠渔小声道:“我没有怪你,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我是真的需要拿到一颗完全属于自己的珍珠,就像是我们莫名其妙来到这里一样,我有不能说出来的理由。” 白枭看着他,似乎是在分辨他这些话的真实性,又像是在跟自己作斗争。 沉默了良久,才对他伸出手。 棠渔丝毫没有犹豫,乖乖将手放进了他的掌心里。 白枭用力握住,好像是借此来确认他真实存在一般。 “小鱼,你确定,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都要一颗完全属于你的珍珠,而不是一颗珍珠?” 棠渔点了点头,另一只手却有些紧张的蜷了起来。 其实他在看见那些人体冲出珍珠之后,就隐隐明白了些什么,只不过没有确定,所以心中一直存着一丝侥幸,现在见白枭终于要说了,他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 白枭看着他的眼睛,说出来的话像是一抡大锤终于锤在了地上,尘埃落定。 “想要一颗完全属于自己的珍珠,就要自己孕育珍珠,只有你孕育出来的,才完全属于你的。” 第103章 蚌珠22 “我不会消失的。”…… 棠渔的脸霎时间白了。 秦淮深吸一口气, 强行压抑住那险些脱口而出的脏话。 游戏就是在故意针对棠渔! NPC身份卡根本就不是这么玩的,游戏对于拿到NPC身份卡的玩家很是宽容,而且为了激化他们与普通玩家之间的矛盾, 怎么会下达这样的任务? 一开始的时候, 秦淮也以为那颗珍珠就是单纯的拿到一颗珍珠, 可是现在,最坏的预想成了真, 秦淮怎么能忍受棠渔会变成那些人那样。 白枭揉了揉棠渔的头, 道:“我会想办法。” 办法那里是那么好想的, 如果有办法, 这个村子里的人又怎么会日复一日采用那样残忍的方式。 棠渔道:“白枭,我可以……” “我会想办法。”白枭打断了他的话,看着他的双眼坚定的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变成那个样子。” 秦淮道:“也许,它能帮我们。” 棠渔下意识问道:“谁?” 秦淮转身拿起棠渔随手放在床头柜上的鳞片, “它。” 白枭只看见一个灰黑色的鳞片漂浮在半空中, 他伸手拿过来仔细看了看, 问道:“这是,那条鲛人的鳞片?” 棠渔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他想了想,还是问道:“你见过那条鲛人的长什么样子吗?” 白枭摇摇头,道:“我没有见过,但是我听过,他们说,鲛人是保佑珍珠村的神明, 长得比画里的仙女还要好看,只要带着外来的人去鲛人所在的水塘里泡上一泡,鲛人就会赐下福祉, 保佑新蚌产珠爆满。” 棠渔想到了掉下水的李云,还想到了村长特意提起的养蚌的位置,他不是没有听出来村长就是想要引人过去,但是他不知道居然还有这一层关系。 秦淮道:“这样看来,它是有能力促进珍珠产出的。” 棠渔拿回鳞片,道:“我们先去看养蚌的那家吧。” 两个男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夜已经深了,村子里安静一片,三人走在小路上,冷白的月光在他们身下拉出两条长长的倒影。 秦淮没觉得有什么,对自己目前的状态接受良好,但是棠渔看了,却有些不安,他牵住秦淮的手,才能安心一点。 “别怕,”秦淮安慰他,“我不会消失的。” 棠渔点点头,另一侧的手也被牵住了。 白枭看着前方,似乎是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平稳地走着。 棠渔同样握紧他的手。 白枭清浅地扬了扬唇。 三个人踏着月色悄然来到了村西头那户人家,也是挨着水塘最近的那户人家。 院里的灯是黑的,这个时候的水塘也还是干净的,微风吹过的时候,空气中还能闻见干净的水腥气。 棠渔道:“这个时候,那个鲛人应该还没有出现吧。” 白枭道:“鲛人出现的时候,大概是程江被送出去之后,虽然也很早,但是比现在要晚上一点。” 棠渔道:“所以现在程江还没有被带过来?” 白枭思索了一下,才肯定地答道:“没有,我记得程江那一批人很多,多到至少是三次参观团加起来的人数。” 秦淮若有所思,那么多人,在那之后鲛人就出现了,是巧合吗? 棠渔趴在门缝处往里看,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秦淮担心棠渔安全,一直紧紧跟在他身边,就连心里想着事情,还下意识的用一只手揽着棠渔的腰,避免有什么突发事件,能够迅速的将他拉到身边保护起来。 “不对啊。”棠渔的声音很小的往秦淮那边偏了偏,“现在是有月光的,为什么院子里那么黑?” 秦淮想着事情,下意识询问:“什么?” 问完之后,瞬间反应过来什么,勾着少年的腰猛地往怀里一带,迅速远离了门口。 棠渔被勒的闷哼一声,茫然道:“你干嘛呀。” 秦淮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很大很圆,也很亮,月光能够清晰的照亮周围的环境,所以,不存在黑乎乎一片的情况。 白枭也过来了,挡在棠渔身前,做了个手势,棠渔没有看懂,但是秦淮看懂了。 他像一只灵活的黑豹一般轻巧矫健地窜上了墙头,朝着院内看去,随即,瞳孔狠狠一缩。 只见惨白的月光下,门前站着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人,脚下滴答着脏污的水渍,她的头前倾着贴在门缝处,正在看着门外。 白枭为什么会觉得不对劲,是因为那女人脑后全是头发,身体是前倾的姿势,脚尖却是反的。 所以刚才棠渔看见的根本就不是院子里,而是那个女人的头发,或者,眼睛。 白枭原本想要悄无声息地下去,可是他刚刚移动了一下,那个女人的头倏地朝他转了过来,他霎时惊出一身冷汗,但是那个女人却身影摇晃了一下,消失不见了。 秦淮仰头看着白枭,很敏锐的察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心中一沉,将棠渔护的更紧了一些。 白枭又看了一会儿,确定那个女人不会再出现,才从墙头跳了下来。 他看着棠渔投过来的疑惑的视线,怕吓到他,但是又不能不说,只能委婉的道:“刚才门前,站了一个女人,你看到的应该是她的头发,她发现了我,然后就消失了。” 棠渔愣了一会儿,呆呆的道:“所以我看见鬼了?” 秦淮莫名有些想笑。 棠渔的表情还是呆呆的,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我……我……啊?” 可怜的孩子连话都不会说了,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他的表情太可爱,秦淮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白枭哄道:“小鱼没事,她应该没有恶意,要不然也不会直接消失了。” 秦淮也不甘示弱,道:“下次我去看。” 棠渔的被冲击的有点儿大,被两人哄了一会儿,才忽然间问道:“这家人家里,有女儿吗?” 白枭愣了一下,他翻了翻记忆,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应该,没有吧。” 棠渔抬眸看他,“应该?” 白枭的表情有些空白,诚实道:“我不太记得了。” 第104章 蚌珠23 他才是正牌男朋友! 秦淮忍不住吐槽:“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棠渔重复着他的话:“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秦淮:“……” “宝贝这个不用说。” 棠渔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白枭原本是有些细微的尴尬, 可是等棠渔再问了一遍之后,隐约抓到了那么一丝不同寻常的感觉来。 “是啊,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不知道当初是为什么要接受了村里的罪恶, 像是理所当然的就成为了帮凶, 不知道为什么要拼命向上爬, 占住核心成员的位置,将权利紧紧握在掌心, 也不知道这家人有没有女儿, 就算是最开始的时候这个村子发生了什么, 他都不知道。 而这样的事情, 以他的性格,肯定是要想方设法弄清楚的,但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太不符合逻辑了。 秦淮的表情也凝重起来。 这里如果是真实的过去的时空的话,那白枭没有的记忆是不是就能说得通了? 因为之后的白枭并没有经历现在的一切, 所以他对曾经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任何记忆, 看似完全不同的时空, 在这一刻连接成一条衔尾蛇,后时空的棠渔成为了现在的白枭想要奋发向上爬的理由, 那他不知道这一切的事情,也就可以解释了。 秦淮看了看自己的手,所以,他才会在这里完全不被人看到,因为他不属于这个时空,而棠渔是被那个鲛人强行拖入这个时空的外来者, 按照怪物的能力来猜一下,它应该是没有能力将两个人同时拽入过去时空的,而他之所以这样跟来, 应该也是这个原因。 棠渔道:“事情总要有个开始的,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他们就知道了人体能养珍珠。” 秦淮捏了捏他的脸颊,夸奖道:“好聪明呀鱼宝宝。” 棠渔并没有因为被夸而开心,他秀气的眉微微蹙起,声音有些低落。 “按照那些鬼故事来看,这户人家里边出现的那个女孩子,就是第一个受害者。” 秦淮叹了一口气,“不害怕了吗?” 棠渔抿唇,“一开始是害怕的,可是我一想到那个带我们来这里的鲛人,就感觉没有那么可怕了,相比于他们,还是这里的村民更加可怕一点吧。” 白枭其实并不愿意让棠渔总是提起这个村子有多么的罪恶,那样衬的他这个在村子里的人也是那样肮脏卑贱。 所以他转移了话题。 “那个女孩已经不见了,我现在翻墙进去看看,你们在这里等我。” 秦淮道:“你进去之后开门,我们一起进去看。” 棠渔将秦淮的话转达给白枭,白枭点了点头。 等白枭翻墙进去,秦淮对棠渔道:“宝贝你看看你的游戏商城还能不能买道具,低等级道具里边有迷药,所用积分很低,如果能买的话,就买一下。” 秦淮也不能确定棠渔的道具还能不能用,只能寄希望于他的道具使用不受限制。 棠渔依他所言查看,然后就发现,他的游戏商城呈灰标状态,就是完全不可使用。 秦淮知道这一点的时候脸都快绿了,这个时候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了,他这个像是幽魂一般的存在都能够使用一点道具,可是棠渔被拉到这个时空,却什么都不能用,商城都进不去,完完全全就是被针对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游戏为什么要针对棠渔? 他这么想着,也就问出来了。 棠渔道:“大概是因为,上一场游戏中,我拿了它想要的东西。” 秦淮问:“什么东西?” 棠渔抬起手,看着手腕上的小兽手链和那柄金色的小剑纹身。 “神格。” 秦淮愣了两秒,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这破游戏里居然还有这种东西??” 棠渔点头,那不是一个游戏,那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要不然游戏不可能针对他到这种地步。 秦淮整个人都懵了,他家的宝贝抢了游戏的神格? 乖乖,那可真是个—— 天大的梁子啊。 旁边传来轻巧一声响,门被白枭从里边打开解开了。 棠渔率先迈步走进去,秦淮赶紧跟上去。 乍一进去的时候,棠渔还以为回到了之前住的那个院子,他站在院中心,手中忽然多了一小包药粉。 “这是……” 【棠棠,嘘。】 言巫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宠溺道: 【这只是普通的迷药,交给白枭,他知道该怎么做。】 棠渔收紧了手,心跳快了几分。 “小鱼你说什么?” 白枭在旁边问道。 棠渔对着白枭摊开手,道:“他们睡得沉,才方便我们行动吧?” 白枭明白他的意思,拿过了拿一小包药粉,揉了揉他的头道:“在这里等我。” 棠渔的目光落在那包药粉上,瞳孔微微缩了一下,那上边一闪而过的流光,分明就是游戏道具的弧光。 秦淮也看见了,他在心中震惊了一下,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棠渔的游戏商城不能开启,他也没有道具,要不然他会说,那这个突然的道具是谁给他的? 秦淮忽然想到了之前他和白枭那不约而同的想法,所以,除他们之外确实还存在着其他人。 白枭的动作很快,这一家也就剩下了夫妻俩,没有其他人了。 棠渔跟两个男人先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然后就进屋内去查看了。 屋内的摆设可以说是算得上精致,并不像是外边那样就是普通的渔村风,皮质沙发,大理石茶几,墙上挂着的电视,地上也铺着瓷砖,往里走是开放式厨房,天花板上的灯也是浓浓的精装现代风。 “这家人看上去比其他家有钱多了啊。” 秦淮迎着月光看了看料理台,又“啧”了一声。 “不过这日子也应该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好,落了一层灰。” 棠渔伸手摸了摸,能看见白皙的指腹上是一层浅灰色的尘土,他的手被白枭拿过去捏着衣角给他擦了擦,男人的表情很是不赞同。 “摸这些脏东西做什么?你想要看什么跟我说,我来。” 秦淮轻嗤了一声。 棠渔已经很熟悉秦淮这种语气词了,他有些无奈,伸手悄悄拽了拽秦淮的衣角。 秦淮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唇角怎么都压不住上扬的弧度。 他就说,他才是正牌男朋友! 第105章 蚌珠24 “这里养不出你这样的孩子。…… 棠渔的目光落在那靠着墙的桌面上拐角, 那一闪而过的反光让他目光微顿,然后扯着秦淮的衣角走了过去。 “这个是……” 秦淮没有注意棠渔视线看的方向,目光低垂着看着自己的衣角, 脸上的笑容怎么都遮不住, 嘚瑟的样子都快要把尾巴翘到天上去了。 不管棠渔跟谁好, 还是跟他最好! 要不然也不会只牵着他的衣角,不牵着白枭的了。 棠渔看着那个落了一层灰的相框, 虽然视线昏暗又模糊, 但是可以看得出那上面是四个人的合影。 白枭走过来拿起相框吹了吹上边的灰尘, 又找了个东西擦了擦, 才递到棠渔面前。 “怎么了?” 棠渔道:“这家原来有四个人,除了两夫妻之外,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但是现在只剩下夫妻俩, 他们的孩子去哪里了?” 秦淮道:“有没有可能是出去上学了?” “出去上学?” “不可能。” 白枭道:“在珍珠出现之后, 这个村子里的所有孩子, 都无法离开这个村子。” 棠渔疑惑道:“那我为什么没有在这个村子里看见孩子?” 白枭道:“因为孩子都被藏起来了,他们说, 这种事情不适合让孩子知道,他们只需要上学和接收外界对村子赞美的信息就好。” 秦淮嗤了一声,“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等那些孩子长大之后还不是要接班。” 棠渔道:“大概,也有那么一点儿意义吧,毕竟在珍珠出现之前, 他们都是普通人,都希望 孩子好的,珍珠出现之后即使他们变了, 想要孩子好的心总不会变得那么快。” “鱼宝乖乖,你把人想的太好了,心怎么这么软。” 秦淮一听棠渔说话,就立即变了一个脸色,整个人恨不得贴到棠渔身上去。 棠渔无奈,“别闹……” 秦淮倒也听话,说不让闹就不闹了,正色道:“这家有两个孩子,白枭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这个村子不大,总的来说也就二三十户人家,一直在这里活动不可能对哪家哪户有什么人没有印象,尤其白枭最后还是接近核心的身份,按照最平常的的团体秩序来说,讨好他的人肯定不在少数。” “所以说,这家肯定是有问题的,尤其是这里的环境,在这张全家福的映照下实在是说不过去,所以他们家孩子的消失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跟村子养蚌有关系,就是不知道是被迫的还是——” 棠渔转述了秦淮的话,然后得到了白枭肯定的回答。 “对,我应该有印象,那些孩子虽然被藏了起来,但是在村子还是正常的村子之前,我们都有见过。” 棠渔道:“这个家庭在之前应该是一个幸福的家。” 白枭看着照片上满脸都是笑容的一家四口,“或许吧。” 棠渔看着看着,眉梢忽然一动,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还有那张简易的地图,再看看现在已经有些模糊的全家福,一个想法在他心中形成。 这个消失的男生,是不是就是他? 棠渔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首先他拿到的是NPC角色卡,那就说明了他表面上是属于NPC阵营中的,也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或者与这个村子利益相关的人,但是他又不是那个博主,所以,他很有可能是这家不被人记得的那个孩子。 然后,他的游戏信息中是有这个村子的简易地图的,如果是村外的人,大概是画不出这个错综复杂的地形的,能够得到这个地图,一定是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不短的时间,但是又因为这个地图的简易,不像是已经熟悉了来往的大人,闭着眼都能知道哪条路通哪条路,所以这个地图这样画出来,只能是小孩子,长时间生活在村庄中,但是因为年龄心智都不成熟,只能大概画出一个样子来。 如果这个消失的孩子是他的话,那为什么游戏背景中没有提到? 空白的背景是证明了失忆的事实吗? “小鱼在想什么?” 白枭正垂眸看他,眉眼间有隐隐担忧。 棠渔并没有隐瞒,问道:“有没有可能,我就是这家不被记得的那个消失的男孩子?” 秦淮当即就反应了过来他在说什么。 白枭深深皱起了眉,想都不想就否认道:“不可能。” 棠渔疑惑:“为什么?” 白枭道:“这里养不出你这样的孩子。” 秦淮微微挑眉,赞同道:“说的有道理啊。” 棠渔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那如果我是一个特别爱冒险,天不怕地不怕,哪里危险往哪里走的性格呢?” 白枭道:“那也不可能,这个村子里生不出你这样的孩子。” 棠渔语塞,然后听见秦淮笑了一声。 虽然说的有道理,但是这里对于棠渔来说只是一场游戏,像是相貌什么的,应该没有那么科学吧。 “咳咳……”秦淮清了清嗓子,道:“还别说,这个大块头虽然看上去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是挺聪明的。” 棠渔只能把这个想法暂时压了回去,道:“继续找找看吧。” 两个男人听话的各自转身,往其他的地方搜索。 棠渔垂眸,打算将相框放回去,后边木质的挡板忽然挪动了一下,他顿住,然后将相框反过来,借着月光能看见相框后边有一个黑色的卡扣,那个卡扣已经有些松动了,轻轻一拨就打开了。 拿下木质挡板,一张白色的折叠纸出现在棠渔视线中,纸的背面可以看见字体的浅色印记。 那是一封信,字体比较稚嫩潦草,有些地方还有水渍风干的痕迹,上边比较小的字体看不太清楚,但是最下方,也是字迹最深最大的那几个字却很容易就能看清楚。 ——姐姐,我一定会带你回家的!!! 光是看透过纸张的力道就能看出写这封信的人心情如何的震荡。 这封信为什么会被藏在相框后边呢? 棠渔折起信纸,然后将相框恢复原位,这里不能点灯,所以只能将信纸带回去再看。 刚把信纸放进口袋里,就感觉到一阵阴冷的感觉骤然包裹住了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第106章 蚌珠25 直接将棠渔抢了过去。…… “还给我!” 棠渔哆嗦了一下, 一阵阴冷的风急掠过他身边,吹起了他的额发,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空气中裹挟着浓重的怒意, 直挺挺的朝着棠渔包裹过去。 “你是……弟弟?” 那些粘稠的, 几乎呈实质性压迫过来的怒意停滞了一瞬,棠渔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双眼睛, 正在紧紧盯着他, 似乎要将他盯出一个洞来。 虽然刚才隐隐约约的怒斥声棠渔听不太出来男女, 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应该不是姐姐, 而是弟弟,所以他也遵循本心的问了出来,而停滞的怒气恰恰证明了这一点,他猜对了。 “棠渔!” 秦淮吓都要吓坏了, 跑到棠渔身边把他上上下下检查了一个遍, 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被他这么一打岔, 那种压人的氛围骤然消散。 “诶——” 棠渔下意识想要喊那个弟弟停留,又被秦淮略带着一些怒意的声音打断。 “棠渔!” 棠渔怔了一下, 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秦淮简直都要被气死了,气棠渔的什么都敢拿,也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跟在棠渔身边,虽然就差那么几步的距离,可是万一那个东西想要伤害棠渔,他来都来不及! “把东西拿出来。” 他最终还是舍不得对棠渔说重话, 甚至连语气都是轻缓的,只不过音调僵硬了一些。 棠渔也反应过来刚才他的行为有多么的危险,乖乖的把东西拿出来, 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动作里都透着小心翼翼。 “对不起,我刚才没想那么多。” 见他这样,秦淮心里最后那点儿气也没了,甚至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轻哄的语调。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就是着急了,刚才真的吓到我了。” 棠渔抿了下唇,手指牵住秦淮的衣角,小声道:“我记住教训了,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行不行?” 秦淮的声音又弱了几分,倒像是他犯错了一样,“我也没有太生气,我就是担心你受伤。” 棠渔的手从秦淮的衣角移到秦淮的手,然后被紧紧握住。 秦淮又道:“刚才是我不好,我语气有点儿重,鱼宝不生我的气好不好?” 棠渔当然不会生他的气。 白枭在几步远的地方看了棠渔半晌,将他所有的动作收入眼底,光是看他的动作,就知道看着他做这些动作的人心情有多么飞扬了,就像是他现在的心情,与之相反的极其低落。 他想要过去,想到棠渔的身边,脚上却像是生了根一般扎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想要把棠渔抢过来,想让他的眼中只看着自己一个人,想要把他藏起来,可是有一个声音却一直在告诉他。 没关系的,如果是秦淮的话,是可以的。 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 凭什么棠渔就不能是他一个人的?! 白枭心中的嫉妒如同一条毒蛇般侵蚀着,撕咬着他,让他的心绪无法保持平静,他手中攥着的东西已经变形了,可是他却毫无所觉。 棠渔抬眼的时候,就对上了白枭投过来的视线,光线比较昏暗,他站在更暗处,看不太清晰他的双眼。 秦淮收不起来那张纸,只能在手里拿着,看不见他的人只能看见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飘在半空中。 白枭蹙了蹙眉,走过去将那封信拿过来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顺势牵住了棠渔另外一只手。 “不许再乱碰东西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似乎是太过冷硬,怕棠渔讨厌他,僵着表情补充道:“你想要看什么或者收起来什么,让我来。” 棠渔点点小脑袋,对着白枭弯了弯眼睛。 白枭耳尖泛红,清了清嗓子,带着他往别处走。 秦淮也被棠渔牵着走,因为心情好,也没有计较自己是被白枭牵头走的事情。 三个人将这个院子里里外外转了一个遍,唯一的收获就是这封信还有那张全家福,其余的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还算是能代表生活不错的精装房间外,所有的东西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包括卧室里的人也是面黄肌瘦的,很憔悴。 黎明到来前的黑暗是最深的夜,月亮也渐渐下沉,直到最后一丝月光都消失不见,三人也成功回到了白枭的家。 珍珠村的夜晚不点灯,那张信也没有办法看,棠渔回到家之后就打了个哈欠,精神迅速萎靡下来。 白枭询问:“要洗漱一下吗?” 棠渔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听见白枭的问话,却依然点了点头。 白枭心里一软,想抱着棠渔去洗漱,还没有碰上,就被秦淮抢了先。 秦淮抱着棠渔走到床前,将被子扯了扯,示意让他收拾,然后就想抱着棠渔往外走。 白枭哪里肯干,高大的身体往那一挡,冷冷的勾了勾唇,直接将棠渔抢了过去。 “这里是我家,什么能用什么不能用我比你清楚,铺床去。” 秦淮气笑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认命的去铺床。 棠渔倒是没有感觉出什么来,毕竟两个男人动作都轻柔得很,要不然白枭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把他从秦淮手里抢过去。 白枭抱着棠渔调了温水,然后打湿帕子给他擦脸,然后刷牙。 棠渔被照顾的很舒服,眯着眼睛都快睡着了。 下一秒,唇就被人吻住了,滚烫的舌尖撬开了他薄荷味的唇齿,勾住他鲜嫩的舌尖共舞。 棠渔被亲的哼唧了几声,那个吻忽然变得狂风暴雨。 门被人推了推,却没有身影,棠渔只感觉自己的腰又被另外一双大手搂住掐住,脖颈上的嫩肉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他打了个激灵,半闭的眼睛睁开,眸子湿漉漉的,喘息的间隙小声道:“秦淮?” 白枭又将他的话堵了回去,粗糙的指腹摩擦着他的腰,可是从镜子里去看,少年柔韧莹白的腰上却另外展现出了非常诡丽的,被揉捏的姿态。 几个类似于指痕的凹陷不断在那莹白的腰上按出一个一个下陷又弹起的痕迹,细嫩的皮肤逐渐沁出淡粉的颜色,形成了肉眼可见的痕迹。 第107章 蚌珠26 “我没有哄你呀。” 棠渔被硬生生的亲清醒了, 他简直羞耻到爆,前后都有男人夹击着,还能从镜子里看见他此刻的模样, 好在光线昏暗, 倒不至于让他无法面对。 两个男人像是较着劲一样, 少年纤长柔软的脖颈被来回折腾着,唇瓣被吃的水光盈盈, 已经微微发肿了, 衣服也凌乱不已, 扣子胡乱散开着, 隐约可以看见被作乱的痕迹。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外边的天已经是蒙蒙亮了,少年莹白的身体上缀着无数红梅,趴在男人身上一动不动, 像是睡熟了, 又像是昏迷了。 狭窄的空间中飘着浓郁的石楠花味, 与少年本身香甜的气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纯洁盛放在糜烂当中的·欲·色·画卷。 白枭拿过一旁干净的衣服披在少年的背上, 抱着他往卧室走,然后将他放在柔软的床上,给他盖好被子。 “晚安小鱼。” 白枭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然后道:“你在这里守着小鱼,我去打听一下养珍珠的事情。” 秦淮想问话,奈何他们没有办法交流, 他想了一下,从旁边找来纸笔,刷刷刷写下一行字, 然后将它转向白枭的方向。 ——你的记忆里也缺少了这一部分的内容吗? 白枭看了看,道:“所以,村长在那天晚上,才会单独将小鱼交给我。” 秦淮的心情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糟糕,继续写。 ——未来的结局已经提前注定了,你这一趟去是可以问出来的,但是贸然询问引起怀疑的话,有可能会改变未来走向,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白枭蹙眉。 ——我教你说,你去找村长,说要在这个迟到的人身上做个试验,看看能不能在他的身上迅速培育出珍珠,并且不怎么损伤他的身体,因为你们找一波人来进行养蚌,就要在差不多同一时间一起送回去,不然就会出问题,所以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表现的蠢一点,拿出你勾引鱼宝的智商来,提出一个想法,然后引导着村长自己想到我说的这些,让他信任你,这样也能让你快一点得到村长的信任,重新回到权力中心。 白枭的视线落在勾引那两个字上,眸子微微眯了眯,他懒得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秦淮对着他的背影轻嗤了一声,也回到了床边,用指腹擦了擦少年额头,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落下一个吻- 棠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秦淮和白枭都在,房间中隐隐有一丝鱼腥味,有些熟悉。 白枭见他醒来,掌心握了握,那粒小小的东西硌在他的掌心中,明明没有什么存在感,却十分的令他焦灼。 “白枭?” 棠渔敏锐的察觉出他情绪的变化,疑惑的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白枭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摊开手,掌心躺着一颗小指腹大小,圆润却黯淡无光的珍珠。 “我找到方法了。” 棠渔愣了一下,“这是哪里来的?” 白枭道:“村长给我的,让我尝试将它种进你身体里养好,他说你可以不离开这里,少了一个人没有关系,他坚信这个珍珠会存在巨大的价值。” 棠渔品了一下他的话,道:“所以,我现在成了试验品了?” 白枭点点头,实际上,村长说的话比他说的要肮脏的多,但是他不想那些东西脏了小鱼的耳朵,只捡着重要的说。 棠渔想捏起白枭手里的珍珠看看,白枭缩了一下手,同时秦淮也握住了他的手腕。 少年缩了一下脖子,下意识抬头去看秦淮,见他面色不虞,讨好的冲他笑了笑。 “应该没事吧……” 秦淮无奈,“别侥幸。” 棠渔道:“可是这个我碰不碰都不会改变结局呀,它肯定是要用在我身上的,相比较于吃那些肉和用那样的方式养蚌,我感觉已经很温和了。” 秦淮气笑了,“你知道怎么养?这就说上温和了?” 棠渔抿唇,转头看向白枭,道:“是把它放进我身体里,对吗?” 白枭点点头,“对。” 棠渔道:“这跟你们种蚌的东西不一样吧。” 白枭道:“我不负责种蚌,所以不太清楚具体的,但是种进他们身体里的应该不是珍珠。” 棠渔仰头,道:“秦淮,你知道我没有选择的。” 秦淮的表情逐渐严肃,他有心想要阻止,但是不得不承认,棠渔是对的,他远比他想的要坚强,也远比他想的更聪明。 白枭收起珍珠道:“让我想想,有没有不那么痛苦的方式种珍珠。” 棠渔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说实话,他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一想到要切开皮肉将那个珍珠塞进伤口里去,就感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秦淮拉了个凳子坐在棠渔身边,默不作声地打开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用罩网盖住的饭菜,然后帮棠渔细致的摆好碗筷。 “先吃饭。” 棠渔拉了拉他的手,“你生气了吗?” 秦淮摇摇头。 棠渔肯定道:“你又生我气了。” 白枭起身去洗了手回来,就听见棠渔问了这句话,他的眼神暗了暗。 秦淮深吸一口气,道:“真的没有,我只是有点儿无力。” 棠渔微微睁大眸子:“你生病了吗?” 秦淮将胸腔中的郁气吐出,揉了揉他的头,道:“没有,我怎么会生病呢,我只是觉得好像也有我解决不了的事情,只能看着你以身涉险。” 棠渔主动蹭了蹭他的掌心,湿漉漉的眸子充满了温柔:“这不是你的错,你能在这里陪着我,就已经很好了,如果是我自己在这里,我怕是连思考都很难完成。” 秦淮怔了一下,眼睛竟有一瞬间的酸胀。 他别过脸,道:“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 棠渔道:“我没有哄你呀。” 秦淮瞥他,目光中说不上是什么情绪,但是就是看的棠渔心中毛毛的,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种长时间被伴侣忽视,然后流露出的那种哀怨的神情一样。 棠渔像是小动物一般灵敏的雷达动了动,当机立断的改口道:“我,我是想要哄你的。” 秦淮神情恢复一些,唇角勾了勾,微扬着下巴道:“就知道你说这些话都是哄我的。” 第108章 蚌珠27 “他们也配!!!”…… 白枭只觉得秦淮无比的幼稚, 尤其是那种无数次蓄意流露出来的胜负欲,那种好像是多么了不起的,带着挑衅似的眼神。 骄傲什么呢? 他心里想着, 就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坐在原地, 看着棠渔, 少年脸上的笑容柔软又宠溺,就好像他不是那个被娇宠着的人, 而秦淮才是那个让他娇宠着的人。 还说是他勾引小鱼。 他看明明最会勾引小鱼的人是他秦淮! 白枭眼神不屑, 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忽视心中那种灼人的嫉妒与向往, 他知道秦淮和小鱼是一个地方来的, 他们是一个世界里的人,而他,只是在这腐朽的村庄中一个最不起眼的底层人,能够短暂沐浴阳光就是做梦才会出现的好事情了, 哪里配用肮脏的身份将太阳据为己有。 心中的自卑感越来越盛, 在看见秦淮和棠渔相处之后更甚, 白枭不知道怎样才是一个能配得上棠渔的人,但是他知道他大概不是的。 可是他还是想要棠渔, 想要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说他卑鄙也好,说他痴心妄想也好,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罢,他放不了手。 他想要玷污棠渔。 白枭阴暗的想着,手中不自觉捻动着圆润的珍珠, 那堪称下流的目光一寸一寸扫过少年的眉眼,然后,捻动珍珠的动作忽然一顿。 他好像, 知道该怎么养珍珠了。 秦淮早就察觉到了白枭那过于露骨的视线,但是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觉的样子,面前少年纯澈干净,完全不知道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的男人到底倾注了多少恶意,也不知道他们有多想将他吞吃入腹彻底融为一体。 他不知道为什么,察觉到了白枭的视线,竟有些隐秘的兴奋感,他靠近少年,将他唇瓣上沾上的一点米渍拂去,然后亲了亲他的唇瓣,轻声道:“白枭在看我们呢宝贝。” 棠渔原本还没有觉得有什么,毕竟他已经习惯了两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亲过来的行为,可是秦淮这句话一出,他整个人都像是熟透的虾子一般,全身上下红了个彻底。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会有那么大的威力,甚至以比昨天晚上更甚,他清晰感觉到了白枭的视线,完全不敢往那边看上一眼。 秦淮看着他通红的耳尖,舔了舔唇瓣,继续道:“你说他是不是想过来亲你?” 棠渔抿唇,捏着勺子的指尖都又红又抖。 秦淮笑眯眯的,不肯放过他:“我感觉他那个眼神都恨不得现在把你扒光了,然后按在这个桌子上舔,宝贝,你说,你同不同意他这样干呢?” 咣当一声,棠渔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盛着粥的碗,温度早就已经被晾好了,不凉不烫是刚刚好入手的温度,稠白的米糊落了少年满手,连指缝里都是黏黏糊糊的白色,从白枭的角度看上去,很像是某种不可描述的画面重演了一般。 空气中属于两个男人的呼吸霎时间一重,棠渔敏锐的感觉到了这个变化,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他不受控制的顺着秦淮的话去联想,脑海中闪过的一幕幕画面让他的小肚子都不自觉抽动起来。 “别说了……” 他带着些祈求的声音却并没有让男人放过他,反而是更进一步的,执起了少年洒满米糊的手,放到了唇边。 “宝宝,老公帮你舔干净好不好?” 知道的是米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说不出口的东西。 棠渔一想到白枭还在看着他,就想要将手缩回来,可是秦淮哪里肯放过他,猩红的舌尖不许拒绝的舔上了少年白皙纤细的手指,从下往上,将那些米糊吃进嘴巴里,还发出了似乎是美味的声音。 白枭只能看见满身通红的少年,脸上带着难堪又羞耻的表情,好看的手抬在半空中,手背上的米糊顺着白皙的胳膊往下慢慢流淌着,他的双眸湿漉漉的,贝齿咬着嫣红的唇瓣,真的是—— 分外的可口。 他的喉头滚动着,终于是看不下去似的起身。 棠渔听见了那边传来的声音,倏地闭上了双眼。 很快,另一个熟悉的气息就朝着他包围过来,他知道他拒绝不了,虽然羞耻却很乖巧的任由着两个男人摆弄着,好在男人们没有强迫他睁开眼睛,看着那荒唐慢慢发生。 少年感觉到自己被抱到桌子上,被推着躺下,感觉到空气中的凉意渗透了每一个毛孔,然后是温热的粥,顺着他柔嫩的皮肤蜿蜒而下。 所有的一切都被放大了,他的感官仿佛被定在了一处,无论他愿不愿意,都清清楚楚感知着一切的发生。 直到—— 一个小指腹大小的,圆润的冰凉的物体,被种进了他的身体。 他骤然睁开双眼,积聚的泪珠受地心引力向下坠落,他看见了两个男人虽然充满未褪的·欲·望,却藏着浓重担忧的双眼。 白枭忽然吻了下来。 秦淮双拳攥紧,珍珠必须要种到棠渔的身体中,种到他的身体内部,就像是蚌肉用血肉去成就一样,棠渔也要用身体去磨珠。 他们舍不得在少年身上开个口子将珍珠塞进他的血肉里边去,不知道白枭从哪里知道的这种事,竟然说都没说一声就直接动手做了。 珍珠在少年的体内越埋越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种冰凉的感觉却没有消失半分,执拗的散发着它的存在感。 棠渔眼中迅速聚集起一串又一串的泪珠,他被亲吻着,难受地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却始终毫无作用,男人打定了主意让他受这场磨难。 “好冰……” 他趁着被放开喘息的间隙哭着,双眼的焦距都有些发散,稍微一动,身体就像是被冰凉的电流冲击了一般,不疼,不痒,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的感觉。 他抓着白枭的胳膊,刚刚还泛红的手指已经开始泛白了,他微微发着抖,眼睫忽然蒙上一层霜白。 秦淮猛地推开白枭就想要将东西拿出来,可是却被白枭毫不留情地掀翻在地。 白枭只是用亲吻安慰着少年,一下,一下,企图用爱抚来抚平少年的难受感。 秦淮坐在地上没有起来,他的掌心都被指甲掐出了血。 早知道这样,早知道这样刚才就不该逗棠渔,要不然何至于让白枭这个王八蛋先斩后奏,弄得棠渔这样难过!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就是拿出来,也要再一次将珍珠埋进少年的身体里,那时候受的罪比现在更甚,现在的罪也就白挨了。 而且,他不知道这个东西已经进了少年的身体,还能不能拿出来,又或者说,拿出来的话,还有没有作用,如果少年的游戏任务完不成,现在多么舒服安逸都是白搭。 “小鱼,小鱼!” 白枭骤然变得惊惧的声音传了过来,秦淮蹭地起身走到桌边推开他。 “滚开!” 少年唇瓣苍白,眼睫被厚厚的白霜覆盖,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零下几十度的冰天雪地一般,连头发都坠着冰碴。 秦淮检查了一下少年的基本情况,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生命体征很平稳,只是晕过去了,没有其他的伤害。 他抱起少年回到卧室,将所有的被子都给他盖上,然后走到外边拿起纸笔写下几个字丢给白枭。 ——脱光了去暖床! 白枭如梦初醒,赶紧拿着所有的能够取暖的东西抱到卧室里,然后脱光了用自己的体温给少年取暖。 屋子里热起来,少年紧皱的眉终于松了一些,秦淮察觉到之后,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猜对了,即使游戏针对棠渔,但是总体运行的程式还是不能变的,这个任务既然发布了,那就是一定能完成的,珍珠种进去会让棠渔吃点苦头,但是却不会要他的命。 秦淮转身出门,既然没有人能够看见他,那他就去将这个村子里的秘密搞个清楚明白,再呆在这里,他怕他会因为焦虑而做出什么让棠渔不高兴的事情来。 棠渔陷入了冰天雪地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那冰冷的来源就是他身体中的那颗珠子,他难受的想哭,可是在这里,眼泪却流不出来。 “这并不是多么难捱的事情,我的姐姐很是善良,即使是诅咒,也没有那么残忍,你经历的一切不足她当初经历的百分之一。” 与之前不同的声线在空旷的场景中回响起来,不知道声音从哪里来,好像四面八方都是。 棠渔冻得牙齿打颤,颤声问道:“诅咒?你姐姐,是养蚌的那家人的女儿吗?” “女儿?” 那声音一下子冰冷起来,仿佛带着无穷的恨意。 “他们也配!!!” 漫天白芒刮起凛冽的风雪,少年白嫩的脸颊霎时被刮起的冰凌划开一条细小的口子,鲜血渗了出来,是这片空间中唯一的艳色。 “你多幸运啊,那个男人竟然想到了这样的方法将珠核埋进你的体内,这世界真是不公平。” “凭什么我姐姐当初受过的苦,现在就被这样轻易的化解了?!” “那她当初所受的苦难又算什么!!!” 第109章 蚌珠28 秦淮消失了 棠渔心中涌起难言的酸楚, 他抬手擦去顺着脸颊留下来的血珠,轻声问道:“那你呢?” “那你做了什么?” 那道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飘散着远去了。 “我想, 带姐姐回家——” 棠渔忽然向下坠去, 一个激灵, 就醒了过来。 白枭噌的一下睁开眼睛,“小鱼!” 棠渔侧头看他, “白枭, 我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白枭松了一口气, 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问道:“哪里还难受?” 棠渔摇摇头,“我感觉好多了。” 白枭心疼的道:“可是你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棠渔勉强弯了弯唇,“只是冷了一些。” 白枭将他往怀里带了带,却听见怀中少年骤然闷哼一声。 “怎么了?” 棠渔的表情很是奇怪, 他紧咬着唇瓣, 脸也由苍白变得红润起来。 白枭见他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心中交集,放轻了声音哄着他说话:“小鱼你哪里难受?告诉我好不好?” 棠渔将唇瓣咬得更紧了, 他细微地摇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只是眼睫不住地颤动着,脸颊红的不行。 白枭更着急了,以为他是又冷了,只能将他抱得更紧了, 用体温给他取暖。 这一活动,带动着少年的身体再次扭动,身体内的珍珠再次滚动, 少年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轻叫,那声音带着几分痛苦几分欢愉,还有一些少年因为难受特带的微末沙哑,组成了一种让人难以招架的声线。 空气霎时间安静下来,少年紧紧把头埋进男人的胸膛内,男人也僵住了身体,一股火直往下涌。 少年的头更低了,腰往后弓了弓,企图逃避抵在肚子上的火热,可是这一动,又险些叫出来。 “别动。” 男人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里边藏着令人心惊的·欲·望,他的手摩擦着少年的腰,在他头顶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乖,不想吃苦头的话,就不要乱动。” 棠渔耳尖红的要命,轻轻的应了一声,完全不敢再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棠渔都觉得肚子有点儿饿了,才试探的开口道:“白枭?” “嗯。” 白枭应了一声。 棠渔一直没有看见秦淮的身影,问道:“秦淮呢?” 说完,他又想起来,白枭根本看不见秦淮,也交流不了。 “我没有看见他。” 白枭想起那张写满了情绪的纸条,道:“不知道,他应该出去了。” 棠渔拧眉:“他自己出去,虽然说别人之前看不见他,但是万一呢?” 白枭完全不在意秦淮会不会被人看到这件事,但是见棠渔担忧,也就安慰道:“别担心,他有自保能力。” 棠渔道:“你知道他出去多久了吗?” 白枭道:“应该是在你晕倒之后就离开了,现在是中午,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棠渔垂下眼睫。 白枭见他真的没有难受的表情了,才道:“我去给你做点儿吃的?” 棠渔抬眸,弯了弯眼睛,“我想喝粥。” 白枭笑了一下,宠溺道:“好。” 他小心翼翼地掀被子下床,唯恐空气凉着棠渔一点儿,下了床又赶紧将被子给棠渔掖好,顺带着捏了捏他粉嫩的脸颊。 “乖乖等我。” 棠渔觉得现在他们的氛围怪怪的,但是又想不起来哪里奇怪,只能点了点头。 白枭说完就出去了,刚踏出房门,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他看了看院门的方向,外边依稀传来吵闹的声音,他收回视线,朝着厨房走去。 棠渔一整个下午行动都非常受限,白枭怕他无聊,本身也不太健谈,所以就给他找了很多讲故事的杂志给他打发时间,而他自己,就隔着被子将棠渔抱在怀里,陪着他打发时间。 一直到晚上,秦淮也没有回来。 棠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心中的担忧再也控制不住,挣扎着想要下床去找人,白枭哪里肯,安抚着怀里的少年不肯放开。 今天外边的天阴沉沉的,没有月光,抬眼看去的时候黑茫茫一片,分外的压抑。 光是看着就知道是完全不适合出门的天,白枭当然不能放他出去探险。 “小鱼你听话,他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你不能出去找他,现在外边很危险,只要你听话好好呆在这里。我出去找他好不好?” 棠渔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确很担心秦淮,因为他现在的状态实在是非常不对劲,但是他也不想让白枭以身犯险,可是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秦淮消失太久了,他都不敢想会出什么事情。 白枭心中一软,将他整个人抱进怀里圈住,一边揉着他的发顶一边道:“小鱼相信我吗?” 棠渔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白枭声音更轻了,“我觉得秦淮没有事,这个时候村子里还没有之后那样危险,而且他有自保的能力,既然他能在之后的村子里平安度过一晚,现在应该也可以度过。” 棠渔迟疑道:“可是,那个时候他也是正常的啊……” 白枭抿了下唇。 棠渔后知后觉,“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只是——” 白枭安抚道:“我知道,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只是担心他,你很害怕他出事,小鱼,别怕。” 棠渔鼻子一酸,抓着白枭手臂的手更紧了一些。 【棠棠别担心,他只是被弹出这个时间线了。】 言巫的声音久违的响了起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棠渔的眼睛瞬间一亮,身体也不自觉坐直了一些,然后眉头一皱,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潋滟的水雾。 他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轻轻拂过了他的眼尾,本能地眨了一下眼睛。 【棠棠啊……】 言巫似乎是叹息了一声,棠渔还没有问出口,就听见他继续道 【别害怕,这个时间线快要结束了,结束之后,大概就是副本的结束,我不会再让游戏将你立即拉进下一个副本了。】 棠渔愣了一下,“为什么?” 言巫分神看了一眼因为愤怒与焦虑正在试图靠武力值打穿副本的男人,有些头疼。 【回到正确的时间线,你就知道了。】 第110章 蚌珠29 “你们是不欢迎我姐姐回来吗…… 棠渔一头雾水, 但是知道了秦淮没有什么事情,心情也就放松了下来,他乖顺的呆在白枭怀里, 蹭了蹭他的胸膛。 “他没事。” 白枭愣了一下, 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轻声应了一声。 棠渔像一只小猫一样在男人怀里蹭来蹭去,蹭着蹭着, 就又觉得困了。 “我想睡觉。” 白枭一下一下抚着他的脊背, 闻言道:“睡吧。” 棠渔再次陷入了梦里, 这次并不是一望无际的白芒或者雾气, 也没有奇怪的声音响起,四周景色清晰而明亮,风吹过来的感觉那样鲜明,空气中没有水腥气, 只有淡淡的令人舒适的青草气息。 他正站在一个院子中, 旁边是晾晒的渔网, 浅绿色的,似乎是刚刚清洗过, 正一滴一滴往下滴着干净的水渍。 “姐姐!姐姐别跑那么快呀!小宝要追不上你了!” 忽然一个稚嫩的男童声从屋子那边响了起来,随后就是少女轻灵欢快的笑声。 “小臭宝,就不让你追上,哈哈,你的果冻要归我啦!” 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从屋里跑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小豆丁, 小姑娘明显是有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小豆丁追上来,手里拿着一颗亮晶晶的什锦果冻,满脸都是笑意。 小豆丁在姐姐有意放水的宠溺下, 很轻易的就抓到了姐姐的衣角,奶声奶气道:“小宝抓到姐姐啦!” 少女蹲下身,将手中的果冻递给他,又揉了揉他的头。 “小宝真棒!” 小豆丁欢喜地撕开果冻,却没有自己吃,先是递到了少女的嘴边。 “姐姐,吃!” 少女吃了一口,小豆丁才喜笑颜开地吃了起来。 棠渔在一旁看着,唇角不自觉扬起笑容,可随即,视线一晃,面前的两个孩童变成了尚且青涩的年纪,男孩儿身量拔得很高,已经比少女高出一个头来,此刻他正乖巧地低着头,任由少女整理着他杂乱的头发。 “你这是去哪儿疯了?这头发上怎么沾了那么多草?” 少女面容娇嗔,动作却很小心,少年嘻嘻笑着,任由少女将他头上的干草一根一根清理干净。 “姐姐最好了,我的姐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 少女唇角扬起,嗔道:“就你嘴甜。” 少年眼睛亮晶晶的,满满当当的盛着少女的身影,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极其乖顺的大金毛。 棠渔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看见这个院子里有大人的身影,全程的互动都是这两个孩子、 唇角的笑忽然苦涩下来,不用想也知道美好都是暂时的,接下来,恐怕就是地狱深渊。 果然,在下一次的场景转换,多了两个人的身影,就是那对夫妻,这个时候,少年的轮廓已经很成熟了,大概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少女这个时候没有在这个家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棠渔跟着三个人看了一段日常生活,少年不知道是长大了的缘故还是青春期,眉宇间噙着一抹冷淡,两夫妻不管怎么跟他说话,他都是爱答不理的模样,偏偏两夫妻一点儿都不介意,仍然时不时的跟他说着话。 少年一直在张望着外边,棠渔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见空荡荡的院子,院门是开着的,可以看见此刻还郁郁葱葱的绿色景致,远不是后来只有光秃秃的泥土与外墙。 棠渔好像知道他在等什么,很快,外边就出现了一道靓丽的身影。 少女已经成熟的太多了,烫着波浪卷发,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脸上画着精致的妆,耳垂上坠着亮晶晶的耳环,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看上去,已经有种和这个家庭格格不入的精致。 “小宝我回来啦!” 少女拉着行李箱迈过院门,第一句就是找弟弟,少年刚才还有着些冷漠与不耐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蹭的一下起身朝外边跑去。 “姐姐!!” 棠渔仿佛又看到了那一条欢快的小狗。 两姐弟开心地抱在一起转着圈圈跳着,光是听声音就能感受得到他们之间的感情之深。 棠渔下意识去看那两夫妻,两人已经站了起来,相比于少年不加掩饰的开心,他们明显是有些局促的,女人用手揉搓着围裙,男人手里拿着旱烟,也不抽,也不放,表情有些陌生,脚步往前迈了迈,又收了回去。 “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 少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喋喋不休的拉着姐姐说话,哪里还有在两夫妻面前不耐烦的样子。 两夫妻看的心酸,但是又不好上前去打扰,只能尴尬的在原地站着。 棠渔只觉得这家人的关系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少女终于想起了两夫妻,拍了拍少年的胳膊,笑着喊了声爸妈。 两夫妻脸上也并没有因为这声露出什么高兴的表情,只是同时点了点头,半晌,女人才在有些尴尬的气氛中道:“回来啦。” 少女似乎是没有感受到这尴尬的气氛,道:“我上班的地方放了几天假,我给你们买了点儿东西,咱们进去看看吧。” 少年黑黝黝的眸子注视着自己的父母,忽然开口:“你们是不欢迎我姐姐回来吗?” 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骤然冷凝下来,少女愣了一下,忙道:“小宝,不许瞎说!” 少年抿了下唇,不再说话了。 两夫妻看着姐弟俩的样子,脸上皆是浮现出了有些怨恨的神色,女人的眼眶更是霎时红了,怨怼的看了少女一眼,转身进屋了。 少女的表情有些受伤,但是她很快就打起精神,对着男人道:“爸……” 男人道:“这么长时间了,小宝还是跟你亲啊,也是,你现在有本事了,能挣钱了,比我们两个老的更能给小宝好的生活,他聪明着哩,知道跟着谁近能有好处。” 说完这句,他也转身进屋了。 少女怔怔的站在原地。 少年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不耐烦的表情,拉着姐姐的胳膊晃了晃,小声道:“姐姐,这次你能留下来吗?我不想你走了,我也不需要好的生活,小时候我们那样就很好啊,或者,或者姐姐你把我带走吧,这个地方我真的是受够了,姐姐不要再丢下小宝了好不好?” 少女转头看着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少年,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应道:“好。”【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0-120 第111章 蚌珠30 “无人再识我阿姐。”…… 棠渔站累了, 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继续撑着头去看这一家人。 原以为这对夫妻对姐姐不太好,对弟弟还是很好的, 可是看的时间久了, 才发现这对夫妻对姐弟两个都不算是很好, 有种陌生的隔阂感萦绕在他们周围,不像是一家人, 更像是两家说是熟络, 却并不是很真心的亲戚。 少年才不管他们在想什么, 拉着自家姐姐的手缠着她说话, 少女也一一笑着应下,只不过视线扫过夫妻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落寞。 “我们当初是为了什么啊!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白眼狼!都是白眼狼!” 棠渔听见那对夫妻小声嘀咕着,声音恨恨却并不敢大声说出来, 甚至还小声的, 时不时的看看, 怕被那边欢喜地姐弟听见。 好奇怪的一家人。 棠渔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应该是最亲密的人,最终却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时间再次流动。 棠渔忽然到了院子里, 他稳住身体,看向门外,少女这个时候已经是彻底褪去了青涩,穿的更加知性优雅,棠渔的视线被她耳垂上坠着的和脖颈里戴着的珍珠所吸引,一时间竟有种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的叹息。 这次她回来, 不止是带了一个小的行李箱,而是洋洋洒洒的很多东西,其中泡沫制的盒子里泛着微微的腥气。 棠渔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一切罪恶的开始。 到这里的时候, 之后的画面就像是走马观花似的,没有声音,只有匆匆闪过的画面。 少女带来了珍珠,也带来了灾难,养殖并不是那样简单的事情,尤其是,他们家门口的那片水塘似乎并不适合养蚌,以往清澈干净的水质很快就变得浑浊了起来,还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腥臭味道,村子里的人大多数都找了过来,指责这家人丝毫没有公德心,破坏了村子里的环境,侵占了他们的利益,甚至因为没有再从里边钓出食指大小的小鱼而对他们索要赔偿。 最糟糕的是,他们养出来的珍珠品相极差,而且黯淡无光,几百颗里边也就能找出几十颗还能看得过去的。 少女在网上开了个店铺,学着从网上学来的营销技术,开始进行直播卖珍珠,由于灯光打的不错的缘故,销量倒也可观,堪堪能够回本,虽然也有不少退货的,但是更多的还是选择留了下来,少女看着堪比对半折算的退货率,算着折进去的成本运费,尝试将灯光调试的更加符合实际一些,这样一来,销量下去了,但是同样的,退货率也没有那么高了。 两夫妻只看见了直播时大把的进账,完全不顾退货所带来的后果,他们逼迫少女将灯光重新调过去,甚至不止如此,直到将珍珠打的莹润又白皙,像是小灯泡一般明亮,他们满足之后才收手,剩下的后果全部由少女一人来承受。 时间依然在走着,少女肉眼可见的憔悴了下去,短短几个月仿佛老了十几岁,少年在某一天来到姐姐身边。 棠渔再次听到了声音。 “你走吧。” 他这样跟姐姐说着。 少女愣住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并没有选择走,而是开始尽自己的所能钻研珍珠,她想要留在弟弟身边,她看到了少年极其不舍却依然想要放她自由飞翔的决心。 父母不会允许她把弟弟带走,她不能看着她从小养到大的弟弟深陷入泥潭里! 是,她当然知道这里是泥潭。 可是,她无法做到彻底割离。 她内心深处竟还保留着幻想。 何其悲哀。 很快,她就研究出了一些门道,她已经到了一种狂热的状态,似乎是只有产出完美的珍珠,才能拯救深陷泥潭的他们,才能维持这个早就已经烂透了的假象。 终于,她在某一天夜晚,双眼赤红着将蚌中分离出来的珍珠囊,放进了自己的血肉里。 她成功了。 她也失败了。 完美的珍珠在灯光的映射下不似人间该有的产物,甚至于灯光的效果在那样完美的珍珠上并没有产生什么优势,它熠熠生辉,仅仅一颗,就卖出了两夫妻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价钱。 他们将贪婪的目光放到少女身上,柔和的灯光将那灼灼的目光误解为慈爱。 少女虚弱地笑了。 少年被送去了学校,他们欢天喜地的告诉他,家中有钱可以供他读完大学,出人头地,无视他的意愿,将他送出村,送到了几千里之外的寄宿学校。 可是明明,他姐姐能够供他上学的,是他们不许。 不许他离开,不许他出村,不许他学习,甚至,不许他联系姐姐。 现在做出了这样大的转变,少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随之而来的就是浓重的不安,他抗争,他歇斯底里,可是他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 姐姐笑着看他,眼中闪烁着泪光,却道:“走吧。” 走吧,飞吧,去外面的世界,去拥抱从未有过的自由! 他还是走了。 在某一天雾蒙蒙的清晨,被迷晕了送上长途客车,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千里之外的异乡,同行的村里人将他送到了学校就离开了,他吵着嚷着却始终抵不过电话里冷冰冰的一句:“麻烦老师多费心了。” 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 就像是,他好像要失去他的姐姐一样。 他确实失去了。 三年未归家,回去的时候村子里变了一个模样,家里装修的像是城里的楼房,父母笑盈盈的招呼着他,年轻了十几岁的模样,就好像,他们本来就该是这个模样,夫妻恩爱,儿子出息,是村里人人艳羡的一家人。 这个家里什么都有,却唯独没有了他的姐姐。 “我姐姐呢?” 他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无比的冷静,可是那份冷静之下,却藏着恐惧到颤栗的灵魂。 他们的表情似乎是不自然了一瞬,再看仍然是那副笑脸。 “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你哪里来的姐姐?” 那一刻,心脏猛地坠入湖底。 他眼前一闪而过的,那仿佛是姐姐的,被巨大蚌壳包裹着的,腐烂的——尸体。 他再也受不了了,冲出家门,在村中见到一个人便抓着他问:“我姐姐呢?我姐姐呢?!” “你们见到我的姐姐了吗?!!” 整个珍珠村—— “无人再识我阿姐。” 棠渔晃神。 那道声音再次出现了,带着无尽的悲凉。 第112章 蚌珠31 弟弟 无人再识我阿姐。 棠渔唇瓣无声地嗡动几下, 心头落下一记重锤。 “我找到阿姐的时候,只剩下一颗珍珠了。” 棠渔再次看见了那黑色的鱼尾,怪物身上蒙了一层灰蒙蒙的雾, 遮住了那过于恐怖怪诞的形象。 “我找了她很久, 才闻到了她的血泪。” 那青白的, 指缝间黏连着胶状半蹼的手掌做了一个托举的动作,掌心中旋转着一小团白色的雾气。 “好痛啊。” “我的姐姐, 好痛啊。” 棠渔眼睫轻轻颤了颤, 他分不清那道声音说的是他好痛还是姐姐好痛, 还是, 他们都好痛。 而且,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人才能闻见另一个人血泪的味道呢? 棠渔抿着唇,有些不忍去想那最坏的结果。 “好痛啊……” 一道声音轻轻的在棠渔耳畔响起, 带着些茫然与哀伤, 轻飘飘的, 好像来一阵微风就能将它吹散了似的。 棠渔侧头看去,却是睁开了眼, 看见了白枭棱角清晰的下颌,他愣了一下,正要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瞥到白色的一角。 就在他们床尾的位置,站着一个全身苍白的身影,那道身影轻飘飘的, 虚幻的仿佛是宽大的晃荡的,被轻轻固定在一根绳子上随时会被风吹走的衣服,如果它没有头发的话。 棠渔不受控制地被吓了一跳, 定了定神才发现那道白色的身影并没有想要移动的意思。 他大着胆子去观察,那道身影忽然微微抬了抬头。 “我……” 那是属于在梦中回忆里出现的少女声线,只是相比较于最开始出现的那种欢快的,充满朝气的声线,现在显而易见的虚弱与迷茫。 棠渔怔了一下,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下文,才大着胆子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那道身影又动了一下,半晌,就在棠渔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才再次开口。 “我好像,弄丢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 她的声音再次顿住了,好像是想不起来自己该说什么了,又好像是,她根本不知道丢了什么,所以无法形容,只是知道,那是很重要,很重要的。 棠渔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又酸又涩,他轻声问道:“你在找你的弟弟吗?” 那道身影猛地一震,抬头“看向”棠渔的方向,黑色的发丝中隐约可以看见一道猩红色的暗光,不确定是不是眼睛。 棠渔下意识往后躲了躲,动作中牵动了身体,眉心狠狠一皱,除了之前的羞耻现在更多了尴尬,他的手触碰到白枭温暖的手臂,想到了什么动作一僵,可是又随即抓紧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白枭没有醒来,但是即使是这样感知到白枭的温度,那也是令他安心的。 “我的……弟弟……” “弟弟……” 她忽然呜呜哭了起来,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的方向。 “我的弟弟呢?” “我的弟弟不见了……” “我的弟弟有危险……” “他们不是人……” “他们不是人!!!” “不要回来……” “弟弟不要回来!!!” 一声声控诉如泣血一般,让人听着就心中悲伤。 她一直哭着,喃喃的念着,她的发尾低落下来鲜红的血泪,她的白衣逐渐被鲜血染成猩红色,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地上聚集起一颗又一颗带着血丝的,蹦着的小珍珠。 棠渔震惊地瞪大双眸,忍耐着身体中的不适,坐直身体看着这奇诡的一幕。 少女的音线逐渐变得凄惨,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狂风,吹得窗户咣咣作响,窗帘都飞了起来,屋内的东西被掀飞,不知道什么东西过来把棠渔的额头砸了一下,瞬间红了一块儿。 她忽然安静了下来,即使没有露出面容,也可以感觉得到她的目光正在死死的盯着棠渔。 棠渔不受控制的感受到恐惧,下意识抓紧了白枭的手臂,在他没有注意到的时候,男人的眼睫轻轻颤了颤,眉心微皱着,似乎是在做什么煎熬。 她穿着一身血红色的衣服,急速冲到了棠渔面前,朝着他伸出了手。 棠渔瞳孔猛地一缩,身体瞬间被拥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别怕。” 男人沙哑不堪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棠渔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白枭带着站到了离床很远的位置。 棠渔仰头看他,豆大的汗珠就那样砸在了他的脸颊上,白枭的脸色是有些苍白的,好像是经历了什么痛苦的事情。 “你怎么了?” 白枭看着他担忧的视线,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道:“没事,被梦魇住了,疼吗?” 棠渔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摇头道:“没事,不知道她怎么了。” 她并没有朝着两人扑过来,而是扑到了床上,手里好像抓着什么东西,长发遮挡住了,让人无法看清。 白枭拧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棠渔也不知道这个问题,许是她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刚刚停歇的风再次嚎叫起来,漆黑的长发被掀开,终于露出了她手中捧着的东西。 那是一枚鳞片。 棠渔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那是那个鲛人给他的鳞片,也是——她的弟弟。 他说,他找了阿姐很久,才闻到了她的血泪。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闻见一个人血泪的味道? 除非,他也已经不是人了。 “弟弟……” “呜……” “我的弟弟……” 她的哀鸣痛彻心扉,声音逐渐清晰而凝实,不再是虚无的,缥缈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的。 她在找什么? 她在找她的弟弟。 她想让她的弟弟不要回来。 可是,她同样没能救得了他。 棠渔的脚步动了动,又被腰间的力道束缚住。 白枭不赞同的看着他,道:“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棠渔抿唇,他知道白枭是不想他以身犯险,可是,如果就这样视而不见,他首先过不去的就是良心这一关。 不知道他们的故事还好,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过去,漠然好像就变成了另外一种罪过。 棠渔同样不想白枭担心,想了又想,才仰头问白枭:“你可以带我去拿纸和笔吗?我觉得她看得见。” 第113章 蚌珠32 “白枭是最最好的人!”…… 白枭还是没有能抵挡得住棠渔那有些可怜的带着乞求与悲伤的表情, 他叹了一口气,牵着他的手不放开,带着他去拿纸笔, 即使只有两三步的路, 也不肯让棠渔离开他的视线。 棠渔拿到纸笔, 斟酌了一下,才在纸上写道: ——如果你能够稍微平静一下听我说, 我大概有一些你弟弟的线索可以告诉你。 白枭皱眉, “太冒险了。” 棠渔道:“但是我感觉她会安静下来的, 因为她足够的迫切想要知道她弟弟在哪里, 即使再狂躁,也会逼着自己安静下来。” 白枭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少年仰起头,双眸像是盛着最清澈通透的泉水, 倒映着他的身影。 “就像是你毫不犹豫跳下湖试图救我回去, 就像你一起来到了这里。” 白枭语塞, 他没有什么能反驳的,叹了一口气, 从他手中拿过纸条道:“我来。” 棠渔没有坚持,看着白枭将一个有些重量的物体缠在纸上,然后扔向了她。 棠渔看见那青白的手指抓起了纸条,她的身体开始大幅度抖动起来,随后,又归于平静, 她捧着那枚鳞片,起身面朝着两人的方向,因为凄厉所以导致有些嘶哑的音线细听之下隐藏着颤抖。 “我弟弟, 在哪儿?” 白枭将棠渔护在身后,他拧着眉,能感受得到从她周身传来的非常危险的气息波动,就像是一座随时准备爆发的活火山。 棠渔从白枭身侧探出头,“他死了。” 白枭猛地回头看棠渔。 棠渔有些心虚,但是没有时间去管白枭是什么样的反应,再次重复了一遍。 “他死了,你知道的。” 他看着平静的她,眸中闪过不忍,却还是伸出手指了指她手中紧紧攥着的鳞片,“你知道的,只是你不想相信,所以不见他,这样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你弟弟还活着,至少在你的世界里,还活着,用着你换来的钱财,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对吗?”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整个身体像是一座静默的雕像。 棠渔不在意她的沉默,继续道:“你手里拿着的鳞片,就是你弟弟的,我一开始以为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无法看到和触碰,直到我看见你拿起了这枚鳞片,才知道你不是不能,而是不想。” 她依然没有反应,像是默认。 棠渔垂下眸子,轻声道:“你知道他一直在找你吗?” “他想带你回家。”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终于有了反应。 “我的弟弟,不是怪物。” “他是为你变成了怪物!” “你真的不知道他是在为你报仇吗?!” 棠渔的声音忍不住拔高。 “他完全可以装作视而不见,可是他没有,他可以当做你不存在,像你心中期望的那样过正常的,富足的生活,可是他也没有,他只想找到他的姐姐,为此就算变成怪物也在所不惜,因为你是他的家人,你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少年说着,眼眶又忍不住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他从白枭身后出来,双眸定定的看着她。 “你们才是相依为命的亲人,不是吗?” “明明生前那样期待见面,期待永远在一起,期待像是所有幸福家庭那样去生活,为什么现在没有人能够阻止你们了,反而却不肯见面了呢?” “是因为在害怕吗?就像是你害怕直面现实一样,你害怕看见自己从小到大好好养着的弟弟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模样。” “对吗?” 啪嗒—— 一颗圆润的珍珠落在地上弹到棠渔面前。 “对……” “是我不敢,所以,我忘记了我的弟弟。” “我都想起来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知道弟弟做了什么,我知道弟弟变成了什么,我全程都在弟弟身边,亲眼见证着他走向灭亡。” 她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就是这样的平静,却更显得那样悲戚,就像是拉扯到极致已经失去弹力的皮筋,看上去完好无损,可是实际上,弹力丝寸寸崩裂,早就已经腐烂了内里。 “我无法救他,我也不敢面对他,我不知道他会怎么看我,我不敢想他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姐姐是造成他悲惨生活的罪魁祸首。” “所以我逃避了,我连仇人都忘得一干二净,弟弟却为了我背负了那么多。” “我在最后的时候,出于一种阴暗的心理,养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珍珠,我知道他们会把它留给弟弟,作为第一代家族诞生的传家宝,他们是那样愚昧,那样可笑,我想让弟弟永远记得我,永远在看到那颗珍珠的时候想起我,我知道他总会知道真相的,我要让他有负罪感,让他的心永远因为这血泪养出的珍珠遭受折磨。” “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不甘心就这样被遗忘,被淹没在微不足道的时间一角,化成最不重要的灰尘,就此世间再无我。” “不是这样的。” 棠渔打断了她的话,“你不是这样想的,我看见了,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他们不爱你,也不爱你的弟弟,他们那样自私的人,能够将女儿的生命作为养料来铺路的人,又怎么会真正的在意什么家族,什么血脉。” “你最不甘心的,是你的弟弟会忘记你,是你的弟弟会被同化,你因为仇恨所生出的阴暗心思让你不自觉地去代入未来被同化的弟弟,可是你同样忘记了,在遭受了那样的折磨后,仇恨和阴暗才是正常的。” 棠渔垂下眸子,“不正常的不是你,也不是你的弟弟,而是他们。” “成为怪物的不是你的弟弟,而是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 “他们才是披着人皮的鬼!” 白枭垂在身侧的双手蓦然收紧。 棠渔顿了一下,补充道:“不对,不是所有人。” 她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在看他身后的男人。 白枭的视线落在少年的背影上,刚刚因为那句话而骤然紧缩的心脏此刻慢慢放缓。 少年回头,纯澈的眸子落在白枭身上,带着最坚定的信任。 “我家白枭是这个村子里唯一剩下的人,他跟那些村民才不一样!” “白枭是最最好的人!” 第114章 蚌珠33 你能一直记得我爱你就够了…… 白枭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像是被泡进了温暖香甜的蜜罐里,整个人都软绵绵,轻飘飘的。 棠渔看着男人脸上的笑容, 怔愣了一瞬, 眸中闪过惊艳, 慢慢的,脸颊却红了起来, 撇开眼睛不敢再看。 男人甚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模样, 这种虽然带着些傻气却更加显得好看的笑容更加没有出现过, 好看到棠渔竟然有种晕晕乎乎的感觉。 白枭见少年撇过头, 露出一只玉白透红的精致耳朵,喉结滚了一下,没忍住伸手捏上去捻了捻。 棠渔抖了一下。 好在白枭还有一丝理智,将棠渔拉到身后, 看向她。 “为什么不报复?” 她看着自己的手, 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棠渔抿了下唇, 想到了身体内的珍珠核,很是尴尬的开口道:“那个, 你最后留下的珍珠……” “我的珍珠已经被弟弟碾碎了,珍珠粉带着罪恶飘在风里,再也不存在了,如果你们想要——” 她抬头,唇边竟然咧开一个带着血腥气的笑来。 “那就自己来养啊。” “用你们的身体,用你们的血肉, 用你们痛苦的眼泪,滋养它,呵护它, 用你们的生命去成就它。” 棠渔怔了一下。 【游戏中大部分东西都是由数据虚构而成的,并不是曾经真实存在的东西。】 【棠棠,别觉得不好意思,在你身体里的珍珠核,是我替换了游戏本来数据组成的,是我的东西。】 棠渔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姐姐。” 房间中出现一团巨大的,模糊的身影,空气湿度剧增,甚至让人有种置身于水底的错觉。 她的身影骤然僵住了,随后猛地转过身,佝偻起身体,企图将自己隐藏起来。 那团身影朝着她靠近,慢慢蹲下身体,伸出双臂,将她虚虚揽进了怀里。 “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它充满依恋的轻轻地蹭着她的发丝,“我好想你,姐姐。” 空气忽然产生了扭曲,棠渔大脑一阵晕眩,仰面朝后倒去。 身体像是浸入了冰冷的湖水,随后被一只只湿漉漉的手从水底托举起来,重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棠渔倏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白枭掀开帘子进来,见他醒了便快速走到床边扶他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棠渔看了看周围,茫然地问到:“发生了什么?” 白枭喂他喝了一点儿水,道:“我们回来了,我醒的时候就在房间的床上,你睡得有点儿久。” 棠渔问道:“他们呢?” 白枭摇摇头,“不知道,可能已经重逢了吧,我醒来的时候手上握着这枚贝壳,还有个声音在我耳边说这是给你的谢礼,只是让我代为保管,早晚有一天会用到,这个贝壳的出现也对上了,是那枚鳞片变成的,那个女鬼又往里边弄了什么东西,最终变成了这个样子。” 棠渔看着他手中的贝壳,已经变成了他们很是熟悉的陈旧模样,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白枭抬眸看棠渔,“你们不属于这里,对吗?” 棠渔怔了一下,“你为什么……” 白枭道:“我说的是,所有。” 棠渔轻眨了一下眼睛,垂头道:“抱歉……我不能说。” 白枭瞧着他头顶上毛茸茸的发旋,良久,伸手揉了揉,“没关系,你能一直记得我爱你就够了小鱼。” 棠渔抬头,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白枭俯身吻上他的唇,撬开他的唇齿愈加深入,想是想要将他吞吃入腹一般。 棠渔双手攀上他的肩膀,纤细的十指收紧又放开,然后再次收紧,将他的衣服抓出一片褶皱,不知道是想要迎合还是想要推开,可是最终,他们也不曾分开。 外边渐渐传来了嘈杂喧闹的声响,仔细听去还夹杂着痛楚的惨叫与歇斯底里地嘶吼。 棠渔半阖着湿润的眼眸,双眼失焦地盯着白枭近在咫尺的脸颊,有些颤抖的指尖轻触上他坠着汗珠的脸颊。 “你可以,不用忍得那么辛苦的,你可以——” 下一瞬,少年蓦地仰起脖颈,双眸瞪大,像是一只濒死的天鹅一般急剧颤抖着,湿润的眼尾最终还是坠下了泪珠。 白枭垂头吻上他,随后,湿淋淋的手指揉上了他的唇瓣,然后再次吻上。 “甜的。” 他哑声道。 “小鱼,我们回来的真不是一个好时候,要不然……” 他的声音发了狠,却什么都没有再说。 要不然什么? 棠渔无力地被他好好安置在被子里,倦意一波波的袭来。 白枭为他掖好被角,在他额头上亲了亲,道:“再睡会儿吧。” 棠渔有些费力地抓住他的手,“你要去哪里?” 白枭笑了笑,“我去把秦淮带来。” 棠渔怔了一下,“对,我们已经回来了,秦淮他……” 白枭点住他的唇瓣,道:“别想那么多,我保证,你醒来的时候,秦淮一定在你身边。” 棠渔乖乖点头,在他的视线中慢慢闭上了眼睛。 白枭确认少年已经陷入了睡眠中,唇边宠溺的笑容才慢慢收了起来,他走到屋外,拿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立在墙边的锋利鱼叉,尖端还有新鲜的,未干涸的血迹。 “会被讨厌吧。” 他喃喃自语的一句,随即自嘲的笑了笑,然后走到了院门边拉开了门。 面容帅气桀骜的男人站在门外,眸子阴沉无光,脸颊上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更为他添上了几分野性,他身上的黑色皮衣已经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渍,颜色看不太出来却能闻见有些刺鼻的血腥气味。 “他呢?” 他的声音嘶哑无比,像是破旧木锯拉扯的声音,整个人死气沉沉戾气满身,与以往相比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白枭皱眉,“你准备这个样子去见小鱼?” 秦淮阴沉无光的眸子在听见小鱼两个字的时候,才闪现出一丝光亮,他终于肯正视自己身上的变化,垂眸看了看,眉头便深深地皱了起来。 “真脏,会吓到他的。” 白枭见他恢复了一丝人气儿,让开位置让他进去,“把你自己收拾干净再去见小鱼,你可以在他身边睡觉,但是别吵醒他,孕养珍珠需要耗费很大的精力,让他睡着会好受一点,你也需要恢复精力,不久之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想,你们这些人,不会轻易束手就擒的,和以往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秦淮眯着眸子,“你们打算动手了?” 白枭嗤笑一声,“这不是拜你所赐,将这里搞得天翻地覆,甚至杀了人,脸皮已经撕破了,你以为他们会怎么对待你们。” 秦淮深深看了他一眼,迈步走进了浴室。 白枭最后看了一眼卧室的方向,迈出了家门,并且锁上了院门- “都怪那个叫秦淮的!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就突然对村民动手了?!” “谁知道呢,跟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要不是他,现在我们怎么可能进了地狱难度,这些村民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对我们仇视,甚至动手!” “煞笔吧这人,要不是我们在中间周旋阻止,这副本都得给他搞塌了!” 白枭路过一处院门的时候,恰巧听见里边传来了抱怨声,他垂眸在院门处听了一会儿,又抬眸看了一眼身侧的鱼叉,随后迈步走了进去。 鲜血,惨叫,求饶,撼动不了一点儿男人冰冷的眼底。 鱼叉上再次增添了新鲜的血液,绳子连接着三个半死不活的人,被男人拿在手里,拖拽着在地上行动。 “行啊你小子,一出手就是这么多,咱们村里也就你是这个了!” 村长笑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旁边的人将地上已经半死不活的三个人拖走。 白枭微垂着头,看似认真的听着村长的夸奖,实际上视线瞟过了三人被带走的方向,思索着最终目的地。 村长说了几句场面话,脸上露出了一个狠辣的笑来,“没想到这些都是硬茬子,就那一个人就伤了我们那么多人,还弄死了小六和老王,等我抓到那个人,一定好好招待招待他!” 白枭没有说话,沉默地扮演着一个哑巴,村长也不在意,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道:“白枭啊,你不会让我这个老头子失望的吧。” 白枭抬眸,像是怔了一下,然后才点了点头。 村长哈哈大笑,“这次他们,一个都别想走!我们这深山老林的,出了什么意外,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白枭眸色微沉,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依然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水塘中,一尾巨大的黑色鱼尾探出了水面,又无声无息地沉入水中。 同一时间,一位身穿白裙,面容姣好的少女出现在了姜澈和方小天面前。 “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天色暗了下来,棠渔被一阵窒息感憋醒,口腔中肆虐着不属于他的舌尖,他忍不住伸手去推拒,昏暗中,男人双眸闪闪发光,像是看见了猎物的狼。 “鱼宝被我吵醒了吗?” 第115章 蚌珠34 “吃掉你吧,好不好?”…… 棠渔趁着喘息的间隙喊了声秦淮的名字, 就又被吻住了,被子里窸窸窣窣动静不断,夹杂着不太清晰的水声, 少年声线忽高忽低, 泠泠晕入了窗外的夜色里。 少年哭了很久, 却不只是脸上湿漉漉的,脖颈处男人忽然安静下来, 他很清晰的感受到颈窝里也变得湿漉漉的, 男人的泪水滚烫的一滴一滴砸在他的皮肤上, 让他昏昏涨涨的大脑霎那间便清醒过来。 “秦……” “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的声音发颤, 带着浓浓的恐惧与不安,终于把那充满攻击性的外壳撬开了一角,顷刻便泄露出了无边的惊惶。 “我还以为……” 他说不出话来了,只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着, 牙齿咬住少年白嫩的颈肉, 却并不太敢用力。 良久, 少年听见颈窝处传来男人平静了许多的声音。 “吃掉你吧,好不好?” 棠渔瞳孔微缩了一下, 他感觉出了秦淮的不对劲,甚至能感受到他并不是随便说说,而是真的想要这样做。 他几乎瞬间就无师自通了安抚能力,抓着男人的手放到腰下的位置,强忍着羞耻感小声跟他说话。 “吃掉我的话,那你就摸不到了, 不觉得可惜嘛?” “还挺……挺软的,挺好摸的吧……” 后边一句话声音更小了,身体温度更是上升了许多, 像个小暖炉一样被秦淮抱在怀里,瞬间将那些阴暗的心思冲散出一片净土,他轻眨了下眼睛,却默不作声。 “还有,还有我的嘴巴,应该,应该也挺好亲的吧……” 棠渔说完有些忐忑的等了一会儿,见秦淮还是没有动静,咬在脖颈软肉上的牙齿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抿了抿唇,又把男人的手往里按了按。 “你,你再摸摸,秦淮,你,你再亲亲我,像是……像是刚才那样也可以。” “再,再凶一点,也,也可以的。” 少年的身体更烫了,却还是一字一字在秦淮耳畔说出了让他欲罢不能的话来。 “你多摸摸,可能就舍不得吃我了,毕竟吃掉我,就摸不到也亲不到了,不划算的。” 秦淮的眼中已经带上了笑意,他坏心眼的仍然没有说话,想要听听棠渔还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 棠渔也确实不知道该再说什么了,他能想到的话全部都说出来了,再让他说他实在也说不出来了,他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扣着秦淮胳膊上的肉。 秦淮被扣得有点儿痒,没忍住轻笑出声,松开齿尖蹭了蹭他的脸颊,问道:“还有呢?” 棠渔被问的一怔,“什么?” 秦淮的手慢慢地揉捏着,“还有哪里特别好?” “我们鱼宝嘴巴特别好亲,屁屁特别好摸,还有哪里?嗯?” 修长的手指像是作画一般在细腻光滑的肌肤上游移,男人声音中沉默压抑的疯狂已经尽数散去了,只剩下以宠溺为底色的慵懒和逗弄,像是轻轻触摸着一只吓到瑟瑟发抖炸起毛来,却依然伸着粉色的舌尖企图讨好危险存在的小奶猫。 棠渔竟也认真的想了,半晌,他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不知道了。” 秦淮动了动身体,将少年整个揉进怀里,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鱼宝哪里都特别好,我哪里都喜欢,哪里被吃掉都觉得可惜,所以,鱼宝要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棠渔当然不会拒绝,糯糯的道:“好哦。”- 夜幕降临,白天的追逐战似乎已经告一段落,在村庄深处某个隐秘的屋子中,充满痛楚的·呻·吟·声此起彼伏。 暗黑色的地面上,堆叠着一具具痛苦扭动的躯体,露出来的皮肤上除了被打出来的青紫伤痕,更多的是布满血痕的抓挠痕迹。 “这是什么鬼东西!” “好痒!” “我想把肉剜出来!” “骨头!是骨头在痒!” “啊啊啊啊!好难受!谁来救救我们!” “我直接炸了这个破地方!” “不行啊,我试过了!这里好像是正常的游戏运行场景,玩家被困在这里没有办法用游戏道具离开!” “他妈的!没有被抓到的蠢猪们不知道想办法来救人吗?!” “还有谁在外边啊?!” 这句话一问出来,空气骤然静默了一瞬。 “那个叫棠渔的玩家,拿到NPC角色卡身份的玩家,还有跟他关系好的那两个人,叫姜澈和方小天,还有一个叫秦淮的,就是那个杀疯了的,他们不可能会救我们的!” “等等,把我抓来的就是那个把棠渔带走的村民,棠渔既然没事,是不是他们早就达成什么协议了?!” “他和这里的村民是一伙儿的!他没有中招,那他也肯定知道怎么避免中招的方法!” “抓住他!抓住他我们就有救了!!” 所有人好像瞬间都统一了战线,浓浓的恶意从这个充满痛苦的房间中逸散出去,尽数落入了门外高大的男人耳中。 男人神色冰冷,瞥见对面人那看热闹似的表情,垂着眸子遮住了眼中的杀意。 “你说好笑不,他们觉得那小白脸是个叛徒,可是那个小白脸最开始就被你搞了,现在恐怕都结果了,哈哈哈,要不咱们把他们放两个出去看看,就当逗闷子了。” 白枭没说话。 那男人又自顾自的道:“啧,我跟你这个木头说什么,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村长重用的,天天的像个锯嘴的葫芦,问什么都没动静,要不是见过你跟村长谄媚,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呢!” “诶,说起来那小白脸细皮嫩肉的,长得比娘们儿还好看,一看就是城里娇生惯养的主儿,那身皮肉看着就滑嫩的很,说实话,你对那小白脸儿下手了没,摸着爽不爽?” 白枭抬眸看他,眼中的狠戾像是野外最嗜血的狼,他什么都没说,仅仅一眼就让那个一脸猥琐的男人移开了视线,讪讪的道:“我就是开个玩笑……” 咣当! 房门忽然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整个往外突出了一点,又弹了回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第116章 蚌珠35 【恭喜通关】 满目鲜红的人面目狰狞地冲了出来, 紧握的拳头上全都是低落下来的鲜血,他们充满仇恨的视线落在白枭和那个男人身上,像是一群出笼的野兽, 准备将看见的所有东西都视为猎物一般扑上来撕咬。 那个男人愣了一下, 竟往后退了一步, “白,白枭, 他们……” 白枭只是拧了下眉, 还没等他说什么, 那男人转身就跑, 只扔下了一句话 “你先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叫村长他们!” 白枭握紧了手中的鱼叉,僵持半晌,还是微微移开脚步, 他明显的看到了最前边那人肩膀有明显的松懈, 显然, 他们的身体状态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若是刚才趁着砸开门的气势没准能和他们拼个高下, 可是僵持了那么一会儿时间,那口气早就散了。 他们迅速从白枭身边离开,白枭看着他们的背影,收回视线迈步朝着村长家的方向走去- 秦淮已经彻底恢复正常了,他细心的为棠渔穿好衣服,擦了擦他鼻尖上因为珍珠而沁出的细汗, 将唯一还能正常使用的防御属性外套穿在棠渔身上。 “宝宝,跟紧我。” 棠渔怔了一下。 秦淮亲了亲他的额头,“我会送你离开这里的。” 棠渔的指尖蜷了一下, 他拉住秦淮的衣角,唇瓣动了动,秦淮安静而专注的看着他,想是想要将他牢牢地记在心底,刻进灵魂里。 空气中飘动着难以言喻的令人不安的离别气息,棠渔最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只是踮起脚,吻上了秦淮的唇。 他不太熟练的用舌尖撬开秦淮的唇瓣,在外边愈发逼近的嘈杂声中与他接了一个生涩而绵长的亲吻。 秦淮没有闭上眼睛,他垂着眸子,视线不断描绘着少年的眉眼,一种莫名的,不知道从何而生的想要挣脱什么隐形束缚的念头骤然在大脑中闪过。 刹那间,秦淮的身体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猛然激灵了一下,他反射条件地抱紧棠渔,唇边忍不住溢出一声闷哼,轻微的血色在唇齿中流淌。 “秦……唔!” 棠渔吓了一跳,刚想询问就被男人更深的吻住了,属于秦淮的血腥味道被他囫囵呑进肚子里,秦淮的手也一直在他的背上一下一下抚摸着,似乎是在安抚着他的情绪。 少年的心就这样安定下来,他揪住秦淮的衣襟,轻咬了下男人的唇瓣。 “如果我想拿走你身上的一样东西,但是我不会告诉你是什么,你愿意给我吗?” 棠渔推离了秦淮一点儿距离,保证自己没有与秦淮有任何身体接触,才问了这个问题。 秦淮没有马上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棠渔,半晌,才开口问道: “这对你很重要吗?” 棠渔点点头,肯定的道:“很重要。” 秦淮笑了,“那你拿走什么都行,只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棠渔问道:“什么?” 秦淮垂着眸子,即便棠渔能看到他的脸,也看不清楚他眼底的神色。 “你喜欢秦淮,还是——” 秦淮抬眸,定定的望着棠渔的双底,似乎是想要完全剖析出少年心底的答案。 “我?” 棠渔愣了一下,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却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好像明白了秦淮是什么意思,又好像不明白,他不能确定,可是心底的答案已经渐渐呼之欲出了。 我。 本我。 不是秦淮。 他是秦淮还是“我”? 棠渔唇瓣动了动,却说不出话,他能感觉到秦淮的神色紧绷了起来,即使他再看上去漫不经心,那种焦灼感还是能从细枝末节中流露出来。 “好了我换一个问题!” 秦淮的语气有些急,阻止棠渔或许下一秒就出口的话,像是在逃避些什么。 “如果我给了你,我还能再——”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见到你吗?” 棠渔的眼睫颤动了一下,随后,他注视着秦淮的眼睛,肯定的道:“能!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秦淮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坠断了绳索,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勉强笑了笑,没由来的反抗意识又涌了上来,强烈的不甘占据了他的心神,血腥气瞬间溢满唇齿,他紧咬着牙,硬生生将那血沫咽了回去。 凭什么? 凭什么是他?! 凭什么不能只是他?! 秦淮何其不甘,他眼底猩红一片,看着棠渔的眼神竟然有些可怖。 随着一声叹息响在秦淮耳畔,游戏面板忽然红光闪烁,充满了危险的光。 “没有我,你即使能够以现在的样子逃出游戏,也存活不下来。” 一道冷漠的男声在秦淮耳边响起。 “秦淮这个人,早就已经死在游戏里了。” “你现在所拥有的,只不过是一具早该腐烂的尸体。” 游戏面板闪烁的红光愈发刺眼,充满了不详的意味,秦淮拧起眉,忽然听见那道男声轻笑了一声。 “已经被发现了,接下来,游戏会疯狂的针对棠棠这个让你们回归的媒介,你和白枭尽快将他送出游戏,我会阻止游戏再次将棠棠无缝连接的拉入下一场游戏,并且争取一定的时间让他好好休息。” 秦淮忽然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剥离感,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想要将他的灵魂将身体中拖出来,那是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极其不安的,极其有威胁感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一层不属于游戏的浅蓝色的光芒从他们相连接的手心处隐晦的闪烁起来,像是被温暖的水流拂过身体,那种威胁感迅速的便平息下来。 棠渔担忧的仰头看着他,“你还好吗?” 秦淮垂眸,在红光中低头亲了亲少年白皙光洁的额头。 嘭的一声,院门被众人大力推开,他们杀气腾腾地拿着武器,对准了秦淮与棠渔。 “把棠渔交出来!” “对!把他交出来!他这样的身份,一定知道怎么能逃出这里!!” 秦淮将棠渔护在身后,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根钢管,上边闪烁着灰扑扑的光,是一种低级道具,和普通的棍棒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面前的玩家们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模样,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就像是臭鱼烂虾堆积在垃圾桶内然后发酵了一般,他们身上的皮肉已经翻涌起来,透过被涨得青紫透明的皮肤,可以隐约看见那皮肤下滚动着的圆形物体。 一粒一粒,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就像是癞蛤蟆的皮肤一般。 他们是很痛苦的,这种痛苦燃烧着理智,让他们的冷静一点一点燃烧殆尽,只余下重重的杀戮之心。 棠渔不自觉抓紧了秦淮的衣角,在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的刹那,从秦淮身后站了出来。 “你们完成报道,就能马上通关,对吧?”- 村长带着人赶过来的时候,白枭还站在原地没有动,风很凉,随意吹过人的额发,就能冻得人打一个激灵。 方小天和姜澈蹲在路边的草丛里齐齐想要打个喷嚏,又很有默契地捂住对方的嘴巴。 白枭瞥了那边一眼,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地收回视线,可是不知道是村民仇恨度增加还是游戏刻意针对的原因,竟在下一瞬就被一个村民发现了。 “谁在那里!” 所有的视线唰的一下落在了他们藏身的草丛里,刚刚还冷得发抖的两个人瞬间出了一身的汗,白枭眉头微皱,握紧了手中的鱼叉。 忽然,破空声从白枭身后传来,白枭反手拿着鱼叉抵挡,老式的,被磨得极其锋利的砍柴刀直接劈断了木质鱼叉柄,在白枭脸上落下一道血痕。 偷袭白枭的村民脸上带着充满恶意的充满仇恨的表情,他舔了舔森白的牙,怒声冷道:“叛徒!” 村长苍老而阴鸷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小五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这么乖巧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背叛村子的事情来,可是白枭,你还是让我失望了啊。” 那双浑浊的眼睛缓慢而锐利地扫视着白枭,“这门是特意打造的,为什么会被他们轻易地冲开,白枭,你在村子里消失了那么长时间,一出现就很积极的去抓人,我当时还欣慰于你终于开窍了,却没想到,这只是一个你特意扔给我的烟雾弹。” “那些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不惜背叛整个村子也要帮助他们逃跑?你真的觉得凭他们,能逃出去吗?” 白枭的神情没有任何波动,他盯着草丛微微晃动的方向,启唇,话却不是对着村长说的。 “还不快走?” 草丛里的方小天和姜澈对视一眼,直接起身朝着黑暗中跑远。 村长并没有让人去追,所有人围城一个圈,将白枭围在中间,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他,显然丝毫不认为那些玩家们可以好好逃出这个村子,准备先收拾了叛徒再去围堵玩家。 白枭扔了手中的半截鱼叉,拿出一个打火机。 “他们不需要逃出这里。”他打着火,橘红色的火焰映着他半边脸颊,让那本就深邃立体的眉眼更显桀骜,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表情,像是完全和秦淮重合了一般。 “只要这罪恶的地方,被毁掉,那不论困在这里的是什么东西,都将得到属于他们的自由。” 村长看着他手中的火光,闻着风中带来的有些刺鼻的气味,他淡定的表情终于皲裂了。 “快阻止他!!!” 白枭轻笑了一声,手指微松,打火机旋转着坠落,啪嗒一声,明亮的火光冲天而起,迅速朝着远处蜿蜒而去- “这个村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你们现在完成报道就可以立刻离开游戏,但是,如果你们可以留下来帮我,我会告诉你们支线任务的答案。” 棠渔的话音刚落,远处就映出一道火光,所有人朝着光源的方向看去,他们脸上痛苦的表情丝毫不减,甚至随着时间的流逝,那种痛苦愈演愈烈,是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有受不了的玩家当即就选择了离开游戏,在他消失的刹那,棠渔所说的话也被证实了真实性。 丢失的理智终于回来了几分,几个玩家面面相觑,最终其中一个点了点头,他们龇牙咧嘴的忍着痛楚,问:“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 棠渔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抓着秦淮的手微微松开一些,道:“无论你们用什么方式,毁掉这个村子。” 他的话音一落,登时又有几个玩家选择离开游戏,留下的只有问话的几个人。 “我们怎么能确定你真的知道支线任务的答案?” 秦淮往前一步将一张纸递到他面前,“游戏契约书,我们可以先把答案告诉你们,只要你们签了这个。” 那人接过来看了一眼,拧眉道:“你们告诉我们答案,我们帮你们毁掉这个村子,那如果我们真的到了生死关头,这份契约完不成,我们即使提交了报道也不能被传送出游戏。” 秦淮道:“真到了生死关头的时候,经游戏判定你们的生命值低于一定程度,契约自动终止,你们可以马上提交报道离开游戏。” 话音刚落,又离开了三个人,最终留下的,只有三个。 “反正也疼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差这一点时间,既然这样,那这份契约,我们签了。” 三个人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就此,契约生效,化成几道光束分别钻进秦淮和三人的眉心中。 秦淮道:“程江,最开始测评的博主,你们可以开始提交支线任务答案了。” 听他说了,三人也就没有纠结为什么棠渔没有签订契约,成功提交答案之后,三个人表情有肉眼可见的喜色。 “棠渔!棠渔!!” 方小天和姜澈从外边跑进来,看见三个不似人形的玩家之后吓了一跳。 “卧槽!这什么鬼!” 三人:“……” 棠渔尴尬的开口:“这是其他玩家。” 姜澈&方小天:“……不好意思啊。” 三人没有计较这个,得了答案转身就走了,至于怎么摧毁,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火光处冒出了滚滚浓烟,在这里已经可以闻到呛人的味道了。 姜澈道:“那个女鬼来找我们,让我们把汽油泼到村子里的各个角落,我们已经做完了。” 棠渔并没有意外他说的话,将这个村子过去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两人,还有支线任务的答案,让他们提交报道,两人下意识按照棠渔的话做,一阵白光闪过,两人被传出游戏。 秦淮道:“为什么让他们走了?” 棠渔道:“我还有你们保护,他们没有什么自保能力,跟我一样都是刚进游戏不久的新玩家,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汽油撒到村子里的各个角落。这火早晚都会蔓延过去的。” 秦淮看着棠渔,忽然抬起头,白枭沐浴着火光从院外走来,火势蔓延的极其迅速,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整个村子都变成了红色。 白枭从身后拥住棠渔,“我们要分开了,对吗?” 棠渔眼睫颤动着,想要转身却被阻止了动作。 一阵缥缈的歌声从远处传来,分不清是男是女,红光中映出巨大的鲛人身影,随着歌声的起伏,向周围逸散着一个又一个的白影飞向天际,直至消失不见。 整个村子的磁场在毁灭中逐渐趋于平和,两个男人将少年带回房间内,等待着最后珍珠的长成。 “我们不会分开的。” 少年在一阵阵热潮中呢喃着回答男人的问题,他的额头沁出一层层汗珠,珍珠的成熟令他承受着更加难以忍受的不适,细白的手指不自觉嵌入了男人胳膊的肌肉中,即便这样,却依然支撑着想要去亲吻男人的唇瓣。 “我们会再见的……” 他的头被掰向另一边,秦淮的唇舌覆了上来。 “别光顾着心疼他,也疼疼我。” 棠渔眼尾沁出一滴泪。 白枭亲吻着他颤抖的手指,“我愿意将一切都向你奉上,包括我的生命和灵魂。” 浅蓝色的光晕慢慢包裹住了三人,抽取碎片的行动同时进行,两个男人同时栽倒在他的身上,少年瞳孔紧缩,下一秒,一颗莹白璀璨的珍珠从他体内飞了出来。 【恭喜通关】 游戏的提示音中,棠渔看见两个男人抬起了头,在一片白光中,用温柔的视线最后注视着他,最后,那两双眼睛逐渐变得陌生而空洞,像是被抽取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他们站起身,转身,朝着一片火海走去。 这是棠渔最后见到的画面。 第117章 永夜·红1 “你在害怕什么?”…… “我们将于明晚得到永生——” “我们将于今晚完成献祭——” “肮脏的人类即将洗去满身的罪孽——” “与生而来的恶将变成最纯洁的灵魂——” “伟大的阿萨之主!请接受我们最诚挚的忠心!” 棠渔在颠簸中醒来, 耳畔是整齐划一的诡异低语,他被捆着手脚,被人抬着举过头顶, 天空像是一块儿黑布, 半丝光亮也无。 他垂了垂眼眸, 隐约可以看见旁边行走的人影,浑身上下都被黑色的斗篷所笼罩着, 像是鬼影一般。 他这次并没有惊慌, 而是看着黑黢黢的天空, 等待着游戏面板的弹出。 言巫为他争取了三天的休息时间, 足够他想明白,也确定一些事情。 棠渔知道自己不是特别聪明的那一类人,甚至在这个游戏中还是最弱的那类人,如果不是霍祁厌和江诩, 他早在第一轮游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后边的游戏也是那些男人在为他保驾护航, 凭他自己的力量,是完全不可能从这个游戏中逃脱的。 可是即便这样, 他还是想尽自己所能的,将他救出来。 颠簸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到他落地的那一秒,游戏面板才弹了出来。 {游戏副本名称:永夜·红} {本场游戏副本人数:10} {游戏背景: “我们将于明晚得到永生——” “我们将于今晚完成献祭——” “肮脏的人类即将洗去满身的罪孽——” “与生而来的恶将变成最纯洁的灵魂——” “伟大的阿萨之主!请接受我们最诚挚的忠心!” “静待“红”的诞生!” “迎接永夜的馈赠!” “伟大的阿萨之主!” “请允许这片土地进行鲜血的洗礼!” “请接受我们为您挑选的新娘!”} {玩家棠渔本轮游戏身份:被献祭的新娘} {请注意,该副本所有玩家角色都为NPC角色卡,请严格遵守角色卡标注关键词, 以关键词为目标完成该副本结局演绎。} {警告:该副本玩家与NPC处于绝对对立阵营。} {提示:1.不要相信任何一个NPC 2.不要相信任何一个玩家 3.不要相信祂} {玩家棠渔本场游戏关键词:背叛} {游戏通关条件:杀死阿萨。} 随着游戏面板莹蓝色的光线逐渐暗下,棠渔的双眼也沉重地慢慢阖上,最后陷入与天空同样浓稠的黑暗中。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的树林中传来, 浓稠的黑暗被月光破开一道口子,林中率先出现了像是银色绸缎一般莹润顺滑的皮毛,随着月光彻底从黑云中冲出,那双银蓝色的兽瞳里,瞳仁也紧跟着变成了一条极细的竖线。 它注视着地上被困住手脚,身穿着大红嫁衣的少年,那张白皙的小脸沾了一点儿泥土,有些狼狈,可是红嫁衣乌发雪肤加红唇,再加上这一点毫无防备的狼狈,却显得更加惑人。 兽瞳闪了闪,优雅地迈步走到少年面前,低头嗅了嗅,那双银蓝色的兽瞳更亮了。 它用有些凉的鼻尖蹭了蹭少年的脸颊,瞳孔微微放大了一瞬,似乎是思考了两秒,对着少年张开了尽是利齿,寒意森森的嘴巴。 少年毫无所觉的躺在泥泞的黑色泥土里,林中似乎是下了雨,哪儿哪儿都是湿润的,衣摆散开在那里,像是盛开的糜烂的花朵。 它试图用嘴去叼起这朵花,试了各种角度,才惊觉是无从下口的。 这个祭品太柔软了,柔软到好像它的牙齿碰到他的肌肤,就会瞬间穿透他的皮肉。 它仰头看了看天空,迈步去踩少年,那银白色的爪垫在触碰到少年的一瞬间,变成了修长结实的手臂,它穿过少年的脊背,将他抱了起来。 月光下,银白色头发的男人腰间只围着一块儿兽皮,那双银蓝色的眸子注视着怀中的少年,然后仰头,从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吼声。 林中的嚎叫声此起彼伏,像是回应一般,他重新垂眸,启唇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吼声,然后抱着少年几经跳跃,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黑云再次将月亮遮挡,林中四处出现了无数双绿油油的眸子,盯住了黑泥土中其他的昏迷人类- 棠渔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由树的枝叶所建造而成的巨大房间里,像是一顶帐篷的式样,房顶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兽牙与宝石,身下是奇奇怪怪却柔软的皮毛,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毛,床边有桌子,是树桩制成的,桌上有新鲜的不知名的水果和类似于椰壳的碗。 他拿起碗看了看,碗中有乳白色的液体,散发着一种清甜的淡香,感觉应该很好喝的样子,可是他没有喝,而是放了回去。 房间里没有什么人,也没有什么人类生活的痕迹,这里的一切都是巨大的,仔细观察,能够观察到有些东西都是刚刚搬进这个房间里的,他躺着的位置,足够十来个他来回打着滚也绰绰有余了。 棠渔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嫁衣,类似于古代那种凤冠霞帔,层层叠叠的很是厚重,他的手脚上也没有留下什么被捆绑的痕迹,整个人干净又清爽,好像是昏迷的时候被人好好清理过了。 “有人吗?” 棠渔从勉强能称之为床的东西上下来,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地上。 之前在床上看还不觉得这个房间有什么,但是下了床之后,才发现,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巨大的过分,而且,并不是人类所使用的器具,或者,不是正常人类,像是故事中的巨人族。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点儿动静,棠渔抬眼看去,就见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头从门外探了进来。 那双银蓝色的眸子准确地捕捉到少年,随后整个身子都钻了进来,原本巨大的房间在它进来之后瞬间变得合适起来,它有将近两个棠渔加起来那么高,鼻子中呼出的气息吹散了少年的头发,也让少年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后退了两步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摔倒。 “你在害怕什么?” 纤细的腕骨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然后撞到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里。 男人银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耐,身形一变,又变成了巨大的兽形,少年再次失去平衡,向前扑倒进毛茸茸的温暖皮毛里。 第118章 永夜·红2 “吾名阿萨” “唔……” 棠渔摔进温暖柔软的皮毛中, 艰难地撑起身体揉了揉鼻尖,男人变人的时间虽然短暂,可是那俊美不似真人的面容和似有似无却极其熟悉的味道, 无一不提示着棠渔面前这个巨大的野兽是谁。 他蹭着鼻尖, 眼眶红了起来, 一个巨大的兽头凑到他面前,银蓝色的眸子中不带什么情感的打量着他, 半晌, 忽然伸出舌头舔了他一下。 棠渔被舔的半张脸都湿漉漉的, 那舌头上带着软倒刺, 刮得他脸颊都红了一大片,但是并不疼,刺刺痒痒的,野兽的口水味也没有任何腥臭味, 而是一种很浅淡的浆果混合青草香。 那双银蓝色的眸子享受一般地眯了起来, 随后又舔了棠渔一口, 这下子,棠渔整张脸都变得湿漉漉的, 他茫然的看着那双银蓝色的眸子,红唇微微张着,嫩红的舌尖若隐若现,像是树梢上熟透的红浆果,对野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野兽张着嘴,薄而长的舌头上软倒刺立起来了一瞬, 又柔软了下去。 他想吃掉这个人类嘴巴里的浆果,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可是又隐隐觉得自己这样做会伤害到这个脆弱的, 像是天上云朵一般的少年。 他有些烦躁,那双银蓝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那是捕猎前的征兆。 棠渔用手擦了擦脸,手指也变得湿漉漉一片,在不是非常明亮的光线下显现出一种非常晶莹剔透的感觉来,他举着手,身上的嫁衣层层叠叠地四散在银白的皮毛上,那雪白沁粉的脚趾从嫁衣下摆娇娇怯怯的露出一点。 下一瞬,温热的感觉拂过少年的脚趾,这下好了,能漏出来的地方都变得湿漉漉的了。 “你,你是要给我洗个澡吗?” 少年的声音又无奈又想笑。 眼见着野兽又要舔过来,连忙用手挡住,“不可以,不能舔我脸了。” 野兽的动作停下,将布满软刺的舌头收了回去,他眸中闪过凛冽的寒光,注视着唇角带着些许柔软笑容的少年。 “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野兽口吐人言,声音低沉浑厚,震得棠渔耳膜隐隐发疼,他怔了一下,便又听见野兽的下一句话 “你只不过是那些卑贱人类献上来的更加低劣的祭品而已。” “你现在该做的,是该想想怎样才能讨我的欢心,不至于让我立即就吃掉你。” 棠渔怔怔的听完他的话,一个一个词汇冲击着他,让他的眼眶越来越红。 野兽重新变成了人的模样,他将棠渔抱在怀里往外走去。 帐篷外是巨大的茂密的森林,呈圆形将这片空地包围起来,除了这个帐篷似的房间外,不远处还有几栋房子,古香古气的,是正常的大小,外形虽然说不上奢华,但是也有些独特的华贵感,像是皇亲国戚休息游玩时居住的行宫,没有那么正式,没有那么奢华,但依然能看出不凡。 男人抱着棠渔走进其中一栋房子,里边也是古香古色的,他抱着棠渔来到一个浴池前面,直接将他扔了进去。 水不是凉的,味道带着甜甜的花蜜的香气,棠渔被没过头顶灌了一大口水,又被一只手提拎着后颈拽出水面。 他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从眼尾到脖颈都是红艳艳的一片,层叠的嫁衣全部都裹在了他的身上,完全包裹出他纤细柔韧的身躯,从纤薄的肩背到不堪一握的细腰,然后再到圆润的臀线和两条修长匀称的双腿,看的那双银蓝色的瞳孔都泛了一瞬的猩红。 棠渔湿漉漉的刚刚缓过来,就又被那只大手拎着放进了浴池中,他本能地抓住了男人腰间的兽皮,颤着声音道:“不要……” 那只手顿了一下,男人起身,修长结实的大腿迈进了浴池里,然后将少年拎到身前让他趴在自己的胸膛上,随后一只手掐着他的下巴抬起来。 “还嫌我脏吗?” 男人唇角扬起一个不太熟练的弧度,“瞧你,现在像只湿漉漉的没人要的小猫崽一样。” 他凑到少年玉白的耳畔,炙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少年耳朵上,惹得那小巧精致的耳朵也跟着红了一片。 “你说,我要是把你扔出去,再放出话去说我不要你了,随便他们怎么把你分食,你的下场,会是怎么样的?” “你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没用的祭品吗?” 少年打了个哆嗦,细白的手指颤巍巍地揽住了男人的脖颈,小声的解释:“我没有嫌你脏呀,可是你先舔了我的脚,我就不想让你舔我的脸了……” 男人微眯的眸子怔忪一下,面露狐疑,“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少年点了点头,又搂紧了一些,这个浴池他根本踩不到底,只能依靠着男人的支撑才能不滑下去。 “为什么?”男人疑惑的问:“不都是你的身体吗?而且,味道也都是甜的,为什么不能舔了脚再舔脸?” 棠渔被这一连串的问话问的脸热,他抿了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就是觉得别扭啊,而且,说的是什么话啊,什么叫,什么叫都是甜的啊…… 男人的脾气似乎因为少年的话缓和了一些,他施舍一般地拖住了少年浑圆的屁股,避免了少年像是滑滑梯一般一个劲儿地往水里坠,手感绵软舒服,便忍不住捏了起来。 “你是献祭给我的新娘,明白吗?” 男人咬了一下少年的耳廓,变成人之后的声音充满磁性,轻易就听的人晕头转向。 “所以,你全身上下,我想舔哪里就舔哪里,只有我要不要,没有你能不能选择,懂了吗?” 他伸出舌尖,即使变成人之后依然还是有倒刺的,他□□着少年的耳朵,听着少年忍不住发出的呜咽,勒住了少年的细腰,制止住他向上弹跳躲避的动作。 捕猎者从来都喜欢追逐充满反抗感的猎物,这是狩猎本能。 男人并不会因为少年的躲避而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让他弹跳的幅度更大了一些,然后,在泪眼汪汪的少年通红的耳朵上烙下了自己的印记。 “记住,吾名阿萨。” 第119章 永夜·红3 意外的纯情 像是一盆凉水忽然迎头浇了下来, 棠渔浑身上下的温度都冷了下去,他难以置信地瞪着男人,唇瓣颤了颤, 声若蚊蝇一般: “你说, 你叫什么?” 阿萨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劲, 却并没有往别处想,只以为是他知道自己的名讳, 所以有些恐惧而已。 “别怕, 只要你乖乖做我的新娘, 我不会伤害你。” 他轻轻抚摸着少年的头顶, 银色的长发湿漉漉的缠在少年的肩颈处,与大红色的嫁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纠纠缠缠让人看不清分明。 “现在,告诉我, 我的新娘叫什么?” 棠渔尚且在震惊中回不过神, 直到水花飞溅, 水中传来一声略显沉闷的拍打声,才哆嗦了一下回过神来。 “疼……” 他下意识委屈, 同样湿漉漉的眸子里罕见的掠过一丝阴霾,他双手缠上男人的脖颈,将头埋进了他的颈窝里,很好的将那一瞬的情绪失控遮掩了过去。 阿萨,他是阿萨。 游戏通关任务中,要被杀死的阿萨。 这场游戏将他们设计成了完全的对立面, 他的关键词是背叛,游戏让他背叛阿萨,然后杀死阿萨。 他们注定只有一个人能离开这里。 棠渔抱着阿萨的手紧了紧。 “我叫棠渔。” 应该还有其他人的, 对吧? “海棠花的棠。” 每场游戏里都不止只有一个他。 “渔火的渔。” 所以这场游戏里,也不会只有一个阿萨的,对吧? “原来是一朵小海棠。” 阿萨似乎心情很好,他又舔了舔棠渔的脸颊,带着几分亲昵的喊道:“棠棠。” 棠渔的眼睫颤了一下,好像是不同男人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最后又合成了一个人的声音。 他怔了怔,唇瓣微动:“阿萨……” 阿萨微微蹙眉,却又很快舒展开来,“令我满意的新娘当然允许娇纵。” 他修长的手指解开少年身上繁复的衣带,如凝脂一般白皙光滑的皮肤逐渐展现在那双银蓝色的眸子中,他呼吸微顿,鬼使神差地低头咬上了少年白皙的肩头。 他好像格外喜欢咬咬舔舔的对待棠渔,不知道是天性使然还是其他的什么,有些微微的刺痛,但是并不是归结于痛苦的那一类之中,酥酥麻麻的,有点儿疼,也有点儿舒服。 棠渔没忍住轻哼了一声,肩头的力度忽然更重了一些。 血腥沁了森白的齿尖,少年好听的声音中染上些许痛苦之意,阿萨蓦的回神,银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懊恼,又忍不住被那香甜的味道勾着用粗糙的舌尖舔了一口。 咕咚一声,像是心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锤了一下,男人瞳孔一缩,下一瞬,少年清亮又不失软糯的声音就变了一个调子,纤细的手指直接在男人那结实的脊背上抓出三道红痕,血色慢慢充盈,由浅红过渡到深红,在那白皙的脊背上分外显眼,更增添了一种朦胧的隐晦的暗色。 这点儿疼痛感对于阿萨来说基本上等于不存在,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却觉得那里的疼痛感无比的强烈,无比的有存在感,却并不是让人痛苦的那种存在感,而是令他兴奋的,像是开水沸腾之后咕嘟咕嘟冒着的泡泡。 要不,再舔一口?或者再咬一口。 阿萨自以为冷静的想着,其实唇中呼出的灼热气息都快要把棠渔烫熟了。 棠渔刚想开口说话,手心的触感就变成了毛茸茸的一片,他怔愣了一下,垂眸对上了巨大的兽眼,原本是抱着男人脖颈的动作,现在只堪堪能搂住他半个头,不知男人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变身后少年动作正好是骑在了野兽的嘴巴上方。 “你是什么?” 棠渔身下全是毛茸茸一片,并没有太注意位置,仔细端详着野兽模样,实在没忍住好奇问了出来。 “狼。” 野兽口吐人言,嘴巴一张一合之间颠动着少年雪白的身躯一晃一晃的,他睁大了眼睛,野兽嘴巴一张一合逸散出来的热气喷在了他的小腿上,滚烫的舌头还故意似的卷过他的小腿。 “吾是白狼王。” “等……” 棠渔惊呼着,被放在了浴池边上,后边的话淹没在不断地舔舐中,阿萨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那个帐篷里,身下依然是毛茸茸的皮毛,那个触感让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生怕不知道再从哪里舔过来一条滚烫的舌头,细致地里里外外都不放过。 棠渔一想到自己是硬生生被弄晕过去的,就脸热的不行,他抬起手扇了扇风,撑起身体来的时候只感觉有些酸酸的,但是并没有太强烈的不适。 阿萨舔了那么久,连吻都不会接。 棠渔想着,竟没忍住笑了出来,白狼王,白狼王怎么像是个小狗一样,除了最后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开窍了一样,其他的时候都是毫无章法的乱来,虽然,那些乱来也让他吃了苦头吧。 竟然是意外的纯情。 惊觉自己在想什么,棠渔赶紧晃了晃脑袋。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穿好了,是一件银白色的长袍,衣袖领口处都有流淌着银色华光的绒毛,布料本身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华贵的地方,但是在光线映照过来的某一个角度,布料上那些华丽的暗纹才真真正正的显现出来,是一个巨大的,由藤蔓环绕着的白狼图腾。 衣服是很合身的,而且很轻盈,棠渔从床上下来,下摆也正好到他脚踝下面一点的位置,一点儿都不限制行动,很方便,他低头看的时候,似乎看到了衣服上的暗纹在流动着什么东西,但是再仔细看的时候,又消失了,他没有太在意这些,从潜意识中,他还是相信阿萨不会害他。 外边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有些杂乱,不是一个人的,还可以听出那些脚步有些小心翼翼的,似乎是在刻意压低他们的存在感。 棠渔拧眉,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那些脚步声的身份。 阿萨是白狼王,这里是狼的领地,那在这里的脚步声,也就只有和他一起被送进来的玩家们了。 第120章 永夜·红4 “你是我的天命人。”…… “你就是棠渔?” 一道有些嚣张但又不失清亮的少年音随着帘子的掀开传进了棠渔的耳内。 率先走进来的是一个有些长相有些阴柔漂亮的少年, 上扬的丹凤眼,挺翘的鼻子,微微有些薄的唇, 整个人展现出一种既傲气又微微刻薄的模样来, 他用一种非常不令人舒适的目光上下扫视了棠渔一圈, 随后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很是轻微的不屑音调。 跟在他后边进来的是几个男男女女,他们的视线统一, 看向棠渔的目光总归算不上友好。 棠渔微微皱眉, “有事吗?” 少年上前一步, 毫无预兆地伸手掐住棠渔的下巴, 左右看了看,勾唇轻蔑道:“也就只是这张脸吧?” 他眯了眯眸子,恶意地在棠渔柔软的脸颊上用力捏了捏,雪团一般白皙的腮肉很快就沁出一层红色, 他眸中闪过一丝嫉妒, 手下动作更重了一些。 “一脸废物样, 就凭这张脸,就经常拿到安全角色?” “喂, 你跟游戏有什么猫腻?” 棠渔用力推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不关你的事!” 少年嗤笑一声,“怎么,还以为你在这个副本里是唯一特别的那个?” “林林。” 人群中一个高大的男人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声,那个少年脸上的表情微顿, 冷冷的瞥了棠渔一眼,转头的时候脸上带笑,笑容带着些讨好又带着些娇纵, 对着出声的那个男人。 “怎么,你也看上他这张皮了?” 男人深沉的视线在棠渔的脸上转了一圈,对着少年招了招手,无奈笑道:“别闹,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 林林轻哼了一声,走到男人身边,“我说的是实话嘛,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他求着我们带他通关才对!” 棠渔冷声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男人道:“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就是想要来找你合作一下。” 棠渔想都不想,立即道:“我不想和你们合作,请你们离开。” “你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 人群中另一个男人立马向前一步,看样子是打算要给棠渔一点教训,又被身边的人拦下了。 棠渔不自觉后退了半步,又很快站定,小脸绷的很紧,他的目光从这些人身上略过一遍,没有一个人给他令人舒服的感觉,全都是别扭的,有些危险的感觉,就像是披着人皮的一个个怪物,企图将他拆了骨头碾碎当做养料埋进土壤里。 “你动我一下试试看。” 他的声音虽然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但是平静的表情和匀速的语速却很是摄人,就好像是拥有着极其强大的后盾,足够成为他一对多的底气。 “白狼王非常喜欢我,只要我出一丁点儿问题,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他说着,看向林林,声音虽轻却冷,隐隐充满了压迫感,“现在,为你无礼的行为向我道歉。” 林林愣了一下,他先是愤怒,再是觉得有些好笑,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用十分不屑与嘲讽的语气道:“我?” 棠渔无视了他的嘲讽,“再给你一次机会,向我道歉。” “哈!”林林直接被气笑了出来,他往前一步指着棠渔还想说些什么,下一秒就被男人拉住了手臂,直接截断了他想说的话。 “林林,道歉。” 林林不可置信的看向男人,男人垂眸,视线中隐含着警告:“道歉。” 房间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两人对峙了几秒,最终还是林林败下阵来,恶狠狠的看着棠渔,不情不愿地从嘴巴里挤出几个字来:“对、不、起——” 棠渔没有计较他的态度,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没有接这句话,只是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林林甩开男人的手,转身就走,其他人面面相觑,在男人的示意下,也跟着出去了,即使有不甘心的,也敢怒不敢言。 男人对着棠渔微微颔首,表面上看上去风度翩翩,“抱歉,是我们唐突了,我叫凌云起,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算是今天唐突闯入的补偿。” 棠渔没有说话,凌云起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对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棠渔浑身的力气才松懈下来,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被拥入了一个有些微凉的怀抱。 “好可怜的宝宝,被追上门来欺负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悦耳,他的吐息也是微凉的,落在棠渔的耳畔,激起一层颤栗。 “……言巫。” 棠渔看似有些滑稽地抓住腰前透明的空气,整个人完全瘫在透明人的怀中。 “所有的人,都是你,对吗?” 男人沉默了一瞬,忽的笑了,棠渔感觉自己的耳垂被冰冷的齿尖咬住了,滑凉的舌尖像是一条小蛇一般不断地游走,留下一道道湿润的痕迹。 “棠棠真聪明。” 言巫承认了,灵魂回归一部分的他性格产生了极大的变化,无比熟悉的感觉真真切切能让棠渔感受到以往遇见的每一个男人,都完完全全属于同一个个体,哪怕把现在还未回归的白狼王也安到言巫身上,都没有任何违和的地方。 棠渔闭了闭眼睛,唇瓣微微颤抖着,问:“所以,为什么是我?” 言巫动作微顿,他抱起棠渔,坐在了兽皮床上,虽然看不见他的动作,但是可以感受得到他动作的温柔。 “天命所归。” 男人的声音缱绻,执起棠渔的手指,一根一根细细亲吻,那种珍重轻缓的力道,竟让棠渔莫名觉察出一种虔诚的意味。 “我承载天命而生,所说之语皆会实现。” “游戏看中了我的能力,将我拉进游戏企图将我吞噬,我为了活命,将灵魂切割成碎片四散分裂在游戏中,可能会附身玩家,也可能会附身NPC,游戏说,我这样做是垂死挣扎,因为灵魂被切割后,我只会变得愈发孱弱,孱弱到无法收回每一片碎裂的灵魂,等到我支撑不住的那一天,所有的灵魂碎片都将会随着我的死亡而消散,它依然可以将我吞噬掉。” 棠渔的眼睫颤了颤。 言巫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安,安抚地亲了亲他的头顶。 “而我对它说,‘会有一个人,将我从你手中救出来,会有一个人,要比你更早的将我拼凑整齐’,棠棠你看,你果然出现了。” “你是我的天命人。”【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0-130 第121章 永夜·红5 他好像,看不见了。 天命人。 棠渔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 身后似乎还残留着言巫拥抱的触感,他不知道言巫为什么会这么确信他就是那个所谓的天命人。 如果搞错了呢? 他忍不住这样想,如果会有更厉害的人出现, 如果会有比他更能帮助言巫的人出现, 那他这个现在被认为是天命人的人, 是不是就成了所谓的“伪神”呢? 毕竟,他这么弱, 是依靠着言巫本身的力量和保护才能一直通关副本的。 这样一直需要被人保护着, 在这样危险的地方, 谁都会烦躁吧。 言巫认为他是他的天命人, 所以才会这样对他好,那如果有一天不是了呢? 那个时候又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在这样危险重重的游戏中生存下去呢? 虽然想像是现在这样像一株菟丝花一般依附着男人生存有些过于懦弱与卑鄙了,可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是,他离开了言巫, 确实无法单独在这样恶劣地生存环境中生活下去。 原本安放在兽皮上纤细洁白的手指在此刻无意识地紧攥起来, 将柔顺的皮毛揉成杂乱的一团, 嫣红的唇瓣也被微微露出的齿尖咬失了一小块儿血色。 怎么看,少年此刻的思绪都是混乱而焦躁的, 言巫的话显然并没有带来什么正面的效果。 但也不怪他这样想,任谁听见了这种虚无缥缈的天命人言论,能够立马就安心的接受呢。 反正棠渔不能。 少年蔫儿哒哒的缩成一团,像是被淋湿了的小猫崽,似乎连头上毛茸茸的耳朵都折了下来,阿萨进来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他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快步走过去用手托着少年的脸颊抬起来,本就冷峻的眉眼因为下意识的不虞而紧紧皱起, 衬的那张脸愈发的冷厉,少年只看了一眼,就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男人的表情更冷了,空气中属于陌生人的气味很是浓郁,说明了刚才在他走之后,有不止一个人闯入了他的领地。 他俯身在少年身上嗅了嗅,在他身上闻见了一丝陌生的气味,那双银蓝色的双眸瞬间染上猩红的血光。 “是谁?” 他的声音阴森低沉,掐着少年脸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加了些力道,那原本恢复了雪白的腮肉又被掐红了,惹得少年忍不住从唇瓣中泄露出一些痛呼。 “疼……” 他的声音委屈的要命,因为刚刚的胡思乱想,现在的少年更加脆弱,也更加想要抓住些什么来确认此刻的阿萨,或者说已经回去了的言巫,确确实实还是独独属于他的。 他细白又脆弱的手指搭上了男人的手腕,抬起的眼眸中闪烁着盈盈水光,仅仅这么简单的动作,仅仅这样轻飘飘的一眼,就让脸颊上的手指瞬间失了力道。 阿萨眉头皱的更深了,他松开了手,手腕上被触碰的位置却并没有被松开,少年软软嫩嫩的指腹就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腕骨上,却重如千斤一般让他无法动弹。 棠渔在察觉出脸颊上的手指松开之后,心中一慌,握着男人的手腕就胡乱亲上他的唇瓣,嫩红的舌尖毫无章法地舔舐着男人的唇瓣,试图像是之前其他男人对他做的那样,探进阿萨的口腔里。 阿萨瞳孔微缩,察觉到他的意图,顺从地张开唇,接纳了少年主动送过来的甜蜜。 帐篷里的温度瞬间升高,无法细听令人脸红心跳的呢喃被尽数接纳在空气里。 阿萨那双银蓝色的眸子掠过重重的猩红暗影,既藏着重重的欲,又蕴着极深的冷。 他的宝宝好委屈。 有人趁他不在,欺负了他的新娘。 那些意外胆大包天的祭品,还真是,好得很。 虚空中,男人好看的眉眼皱成了一团,他不是察觉不出来少年心情的变化,因为那些不安太明显了,但是他有些搞不明白少年的不安到底从哪里来,即使他运筹帷幄,也无法确认这样的不安到底是从哪里衍生出来的。 但是从少年依赖阿萨的行为,他又是有些猜到的,可是他不敢确定,因为他想不通,为什么会因此而不安呢? 明明少年那样好,谁都想要抢走藏起来,为什么会害怕自己是被抛弃的一方呢? 他才应该不安少年会不会有一天被别人拐走成为了别人的天命人吧。 毕竟他身陷囹圄,本身就处于一个不太妙的,很是缺乏竞争力的境地。 言巫看着身边延伸出去的光线,自厌地扯了扯唇,他连一个完整的人都算不上,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怎么有资格—— 怎么没有资格—— 言巫那丝自厌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开棠渔,棠渔是注定闯入这个世界里来将他拼凑完整的,所以,棠渔注定是他的! 谁都不能抢走!- {警告!警告!} {游戏副本《永夜·红》因不明原因升级为超难度等级副本,该副本预计死亡率高达99%,请玩家们及时做好应对准备。} {请注意,玩家身份卡发生转变。} {本场游戏调整为仅有一张NPC角色卡,该角色卡身份:白狼王阿萨的新娘。} {注意:该副本难度为正常状态时,玩家身份为村民亲生子,该副本难度为超难度状态时,玩家身份与村民没有任何血缘关系,NPC角色卡持有者玩家除外。} {滴——} {检测到副本难度提升原因:白狼王的愤怒。} {深层扫描原因:玩家冒犯了白狼王认定的新娘。} {副本隐藏剧情提前开启,为平衡副本,触发新剧情:白狼群的背叛。} 游戏面板闪烁的红光惊醒了熟睡中的棠渔,还没有彻底清醒,脑子就被强行塞进了一大堆的信息,他爬起来晃了晃脑袋,有意想要清醒,可是脑袋却昏昏沉沉的,有些天旋地转。 手下的触感已经不是柔软的皮毛,而是有些潮湿的,坚硬的,空气中也有一些发霉的味道,眼前是一片漆黑的,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上了,他抬手摸了摸眼睛,上面却并没有覆盖任何东西。 棠渔睁着无神的双眼在仅仅泄露进几道光线的破败房间中呆呆坐着,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巨大的恐慌感瞬间袭击了他。 他好像,看不见了。 “……阿萨?” 他尝试喊着能令他得到安全感的名字,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想要下床,可是受阻的视线连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跌跌撞撞地便摔了下去。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摔进一个完全陌生的怀抱。 棠渔下意识欣喜,又很快被一盆凉水音迎头浇下,视线受阻导致了其他感官极其灵敏。 这个人,身上并没有那一丝令他熟悉的味道。 第122章 永夜·红6 神仙落在他家里了。 “你是谁?!” 棠渔下意识就想推开他, 可是身体虚软到极致,竟是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抱着他的身体似乎很是瘦弱,骨头硌的人生疼, 棠渔的脸颊压在他的胸膛上, 隔着薄薄的粗糙的衣料, 甚至可以描绘出他胸骨的形状,他身上有一种类似于草药的清苦味道, 却并不难闻。 棠渔的脸颊被磨红了一片, 鼻尖也被坚硬的胸膛撞得酸酸的, 无法自控的泪水滚落下来, 顺着他的衣领流了进去,倏地,那人将他拽离了自己的怀抱。 “你在做什么?!” 开口是带着些暗哑晦涩的少年音,像是许久没有好好喝水一般地音色, 带着两分明显的颤音, 似乎是被棠渔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无措极了, 却没有真的松开搀扶着棠渔的手。 棠渔睁着一双毫无光华焦距的眸子懵懵地看着前方,由于身高的差距, 也只能对着他衣领上泪珠滑进去的位置似乎是在端详,又激的那虽然身形高大可是面庞却明显稚嫩的少年红了耳尖。 “你这人,我好心扶你,你怎么……怎么……” 好像难以说出口似的,棠渔只觉得握着自己胳膊的手指紧了又紧,捏的他的骨头都有些疼了, 他忍不住蹙眉地躲着,带着些哽咽的声音问道:“你是谁?” 黑暗像是粘稠的石油一般将他包裹,他恐慌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面前的人为什么要这样说,像一只暴露在外的小蜗牛一般,只拼命的想要缩回壳里去。 那人愣了一下,仔细看去,才发现少年的不对劲,他伸手在少年眼前晃了晃,那双漂亮但是毫无光华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盈盈的水光闪烁在眼底,恰巧补足了因为无法视物而造成的呆板,甚至更多了一丝引诱人欺负的意味。 他曾无数次端详过少年的睡颜,仅仅在一天之内,所以他太明白少年有多么漂亮了,就像是那些小孩的娘亲给他们讲的话本中的神仙故事一般,他以为他早就习惯了,可是他现在看着少年生动的表情,看着他不再白皙到透明的脸颊上沁着健康的血色,看着他盈着水光的双眼,甚至,那藏在天然便水红诱人的唇瓣下那一小点洁白的齿尖,他不受控制的心跳的剧烈,像是马上就要冲破胸膛一般。 神仙落在他家里了。 而现在神仙醒了。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着。 他无比清楚眼前的少年是那位发怒后不知何缘由被抛弃了的,又消失了的阿萨之主的新娘,村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有什么来自于那个地方的信息被告知了村长,所以这位已经被选定为新娘的少年就被放逐到了这里自生自灭。 他更无比清楚的知道,如果他想要跟那些村民保持一个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就应该离这个少年远一些,不要跟他扯上任何关系,因为无论因为什么原因,被阿萨之主抛弃在这里的新娘,都被视为不详。 他已经是一个极其不详的人了,村民们厌恶他,不愿与他说话,但也并没有驱逐他,准许他在村子最偏僻和荒无人烟的角落生活,如果他与这个少年扯上关系,那么,村民们一定会因为双倍的恐惧将他驱离这里。 而村子外,是没有人可以生存下去的炼狱。 即使,永夜村亦是个诅咒之地。 可是他在见到少年的第一眼,就忍不住的想要将他带回家里,好在,他所在的地方足够偏僻,所以在滂沱大雨的深夜,将少年抱回自己家里并不引人注意。 现在少年醒了,心中那股悸动却愈演愈甚,浓烈到想要试图跟他原本的夫君抢人。 他的夫君,会回来找他吗? 他忍不住这样想着。 喉咙间青涩的不太明显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两下,又想,好男人怎么会抛弃自己的新娘呢? 所以,那个所谓的阿萨之主,不会回来了吧。 那眼前这个人,可以成为他的新娘吗? “你是谁?” 少年孱弱的像是雏鸟一般的声音再次颤抖的响起,那明显带着恐惧与不安的音调听得他无比心疼。 “我,我是……” 阿萨…… 他看不见了,应该是受伤了,而且他那样狼狈的晕倒在自己家门外,在没有得到治疗的情况下就被放逐了,他是不是也有可能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了? 如果他冒充他的夫君的话,是不是就能拥有这神仙一样的新娘了? 本是一簇火苗的贪念如同燎原一般轰然炸开,烧他的几乎丢了理智。 好像,好像从看见那双无神的双眼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他才发现他竟然是这样卑劣的一个人。 “我……” 趁人之危。 少年秀美的眉蹙着,脸上的恐惧与不安没有丝毫的遮掩,仔细感觉下来,甚至可以感受的到他正在微微发抖。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好。 这句话骤然在脑子里炸响,将那几乎飞走的理智炸的回来一些。 他应该记得所有事。 “我是住在村尾的人,你晕倒了,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能冒充,因为他记得所有的事情。 棠渔紧绷的神经因为他的话松懈了几分,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 “你说,这里是村子里?” “对。” 之前游戏发布的警告,与他现在的处境,他大概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狼群的背叛,是阿萨被背叛了,所以是游戏在针对他们吗?还是,正常的平衡? 棠渔不相信是游戏平衡,但是他仍然想要去想那比较好的一面,至少如果是正常的游戏平衡,那阿萨现在的处境应该不会太艰难,可若是蓄意针对…… 他咬了咬唇瓣,那嫣红的唇失去了一瞬的血色,又很快变得更加鲜艳充盈起来。 咕咚—— 面前似乎传来了什么不合时宜的声音,不是太明显,却在过于安静的环境中有些震人。 “什么声音?” 丢失的视觉使得其他感官更加灵敏,那双毫无焦距的漂亮眼睛直视着前方,露出一个有些疑惑的表情。 在他看不见的前方,一张有些黝黑五官轮廓却深邃英挺的脸与他面对面着,那双一黑一蓝的眼睛在暗处像是闪烁着奇亮无比的光,透露出来的贪婪浓稠的令人心惊,可是那双通红的耳尖却极其割裂的展现着主人的纯情。 他慢慢靠近着毫无防备的少年,似乎是想要亲上那令他垂涎无比的唇瓣,耳尖上的烫意像是灼伤了他,令他如同被拉紧了缰绳的野兽一般生生停在离少年不远的一段距离。 “啊,可能是屋檐滴落的雨水,昨晚下了好大的雨。”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棠渔抿了下唇瓣,“你也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 一黑一蓝的眸子暗了一瞬,脸上终于又出现了像是这个年纪才有的有些羞耻和自卑的情绪。 “我没有名字……” 他眸色更暗了,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实情和盘托出。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村子里住在村尾的那个灾星。” “他们一直都叫我煞星。” 棠渔怔了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空气重新安静了下来,那些恐惧像是潮水一般褪去,在身前人嘶哑低落的音线中变得尤其无措与抱歉。 “我……” 他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抱歉吗?好像更加不对劲了,像是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可怜他一样。 这里的时间线应该是古代,对于怪力乱神的事情应该是更加看中,一直被这样对待,本来就觉得低人一等的人,在听见那样本质上还是代表着怜悯的抱歉后,应该并不会感觉到欣慰吧,只会被又一次提醒到他与别人的不同。 即使他是真的觉得很抱歉,为无意间揭开了别人的伤疤而抱歉。 “你不用可怜我,我一点儿都不可怜。” “我自己在这里过得很清静,也很好。” 少年像是在强调着些什么一样,倔强的,沙哑的语调让棠渔彻底放下了防备。 他的目光柔软了下来,唇角露出一个温软的笑,“我没有觉得你可怜,我叫棠渔,海棠花的棠,小渔村的渔。” 那双异色的瞳紧紧盯着少年仿若镀了层光的面容,表情无声又割裂的变换着,一时阴鸷可怖,一时羞涩惊艳,一时贪婪无边,一时自卑难捱。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有的时候仇恨到想要杀光了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有时候又觉得不被赶出去应该觉得感恩,如同现在,一边想要毫无顾忌的让那个眼前的少年成为他的新娘,一边又觉得不该趁人之危的这样冒犯。 即使,他如果不是发现棠渔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打算冒充他的夫君了。 甚至,还揣摩出少年的表情,故意说出那些故作坚强的话,来卸下少年的防备心,让他能更加放心的亲近看似脆弱与无害的自己。 这个时候他才看清,其实卑劣是他灵魂的底色。 “你的名字很好听,可惜我不认识几个字,并不能给自己取个像样的名字。” 棠渔听着那有些难过的声音,垂了垂眼睫,而后温声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给你取一个名字好吗?”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好!” 又提出要求:“我可以跟你的姓吗?” 棠渔愣了愣,就听他急切的解释。 “我不知道自己该姓什么,从我记事起,就是自己一个人,没关系的,如果你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 棠渔伸手向前摸索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安抚一下面前慌乱地少年。 掌心很快就触碰到了有些毛躁的头发,划得掌心有些微痒,大概是长久的营养不良造成的,他轻轻摸了摸少年的头。 “我不介意的,但是我要好好想一想,因为取名字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少年主动蹭了蹭他的掌心,像一只撒娇的小狗一般,轻轻“嗯”了一声。 棠渔看不见,也什么都觉察不到,他兀自沉思着,白嫩的手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少年的发顶。 那双异瞳早就染上了晦暗猩红的底色,一点一点挪动着,试图不动声色地将那白嫩的手心引到更加需要安抚的地方,极其渴求着皮肤与皮肤的触碰。 他的夫君抛弃了他,还有可能回来找他,那个传说中的阿萨之主,不是他可以抗衡的,既然夫君有风险,那妻子呢? 他来当棠渔的妻子,冠以夫姓,任谁都不能将他们分开了吧。 等棠渔给他起好名字,他就是棠渔的妻子了。 他的夫君不管到哪里,都不能抛弃自己的发妻的,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棠渔。 第123章 永夜·红7 哥哥要亲我吗? 【你打算给他起什么名字?】 棠渔是真的有在认真想这个问题, 听见言巫的声音,有些苦恼的道:“其实我并不太会取名字。” 【既然这样,那棠棠可以先把手收回来吗?】 棠渔愣了一下, 这才反应过来掌心中还是毛茸茸的有些扎手的触感, 他收回手, 莫名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就像是他当着言巫的面出轨了一样, 这感觉怪怪的, 甚至让他的手心都发烫起来。 “那个, 我不是……” 他无意识揉搓着手心, 从其他角度看过去,竟多了一种嫌弃的在擦拭的意思,尤其是落在那人眼里,这普普通通的动作甚至能放大数十倍的歧义。 他的眸色暗了暗, 阴沉中带着几分无措, 半晌, 还是忍不住道: “我洗干净了的。” 棠渔回神:“什么?” 那声音带了几分委屈,小声道:“我是洗干净了的, 去河里洗过澡之后才回来的,不脏。” 棠渔反应了一下,忙摆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有点儿不合适,你别误会呀!” 他看着棠渔的表情,观察着, 分析着,良久,眼中才溢出一点亮光, 有些惊喜的问道:“真的?” 棠渔点点头。 刚收回没有多长时间的手再次被抓着放回了毛茸茸的头上,然后轻轻被蹭了蹭。 “没有不合适,”他声音中带着不加掩饰的却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心,“我喜欢你这样揉我的头,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对过我,小时候我羡慕其他小孩子被父母这样对待,偷偷看被他们发现了,他们都说我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不得光,所以自然也不配拥有一些最平常不过的东西,那是人才配拥有的东西。” “可是现在,我知道他们是错的!” 他的声音骄傲极了,忍不住的上扬着,“你愿意揉我的头,所以我也是跟他们一样的,对吧?!” 棠渔听得心酸又心软,他看不见面前人长什么模样,可是光是听声音也能知道面前人的年纪并不大,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他的手就有些拿不回来了。 “嗯,你跟他们是一样的!” 棠渔肯定的道,放在他头上的手摸索着往下,指尖轻抚过他的脸颊,完全没有注意到指尖下的身体骤然僵硬,甚至连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终于,那只白皙柔软的手触碰到了骨头凸起到有些硌人的肩膀,才停了下来,然后抬手在上边用了些力道地拍了两下。 “不要去想其他人说了什么,也不要去在意他们说了什么,你不是什么煞星,也不会因为他们所说的话就会一直呆在看不见阳光的角落。”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棠阳,太阳的阳,你不需要让谁的光照耀到你,你本身就是光,所以你所在的世界,自然而然充满了独属于你的光芒。” 棠阳愣愣的看着面前人,唇中不断念着棠渔给他起的名字,双眸中亮闪闪的,像是藏了一片星空,他忽然冲上去抱住了棠渔,毛茸茸的有些扎人的头发在棠渔的颈窝里胡乱蹭着。 “我有名字了!” 棠渔被蹭的痒得不行,坚硬的发丝扎在细嫩的颈侧有些细密的疼,以至于他分不清那柔嫩的颈肉上是不是被什么温热柔软却有些粗糙的软肉轻轻碰了碰。 “我有名字了!我叫棠阳!” 他开心的声音让人不忍心打断,棠渔尝试推了推,却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激起任何水花,也就放弃了,听着他的声音和遭遇,棠渔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瘦弱的孩子形象来,原本就没有多少抵抗的心思更是倏地就消散了个彻底。 罢了,一个孩子,他只是单纯高兴的想要分享喜悦而已,又懂什么呢。 小瞎子什么都看不见,自然也看不见那充满了开心快乐的声音背后,是一双无比贪恋痴妄的眼,他借着动作的遮掩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着小瞎子脖颈上的软肉,不知道耗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硬生生止住了发痒的齿尖,不至于在一开始就将自己的狼子野心暴露了个彻底。 虚空中,男人忽然发出一声冷嗤,硬生生被这装模作样的小狼崽子气笑了。 之前阿萨因为棠渔被其他玩家找上门来欺负而控制不住愤怒程度,所以下手的惩罚完全超出了在那样情境下玩家们应该进行的正常游戏进程,副本被迫进行难度升级,而游戏在这个可以算是来之不易的机会里,按耐不住的对着阿萨下了手。 阿萨被他的臣民背叛,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阿萨还是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那些经过游戏加持了战斗力的白狼们围攻,他们下了死手,他的新娘也被那些背叛的白狼重伤扔回村子,顺便带回了白狼王的喜爱与白狼族群的诅咒。 当然,言巫不可能让棠渔受伤,只是将受伤之后会遗留的后遗症暂时性的在他的身上表现了出来,在游戏副本中失去视线基本上就宣判了死刑,游戏即使不满也没有理由再对棠渔动手。 阿萨在那场围攻之后就消失了,连同数据一起消失的干干净净,就连那条已经点亮的线也重新变得摇摇欲坠黯淡无光,就像是从来没有点亮过那样,颤巍巍的都快要消失了。 言巫在一开始的凝重之后,又放松下来,作为本体,他能感受得到那些分布出去的灵魂碎片的存在,虽然阿萨这个灵魂碎片消失了那么一段时间,数据也消散的干干净净,但是言巫还是在细枝末节中能感受到属于阿萨的能量数据在隐隐流动着。 像是旧神那个副本一样,在这样趋近于神的角色身上,他们都有同一种特性,他们会更敏锐的感受到系统的存在,即使那种感觉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那样尖锐的危险性像是暗处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令人不安,足够让他们时刻警惕。 所以言巫判断,即使阿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是从他迅速在棠渔身上做的那层保护和干脆利落到有些不现实的消失速度来看,他大概早就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至于退路是什么—— 言巫的视线重新落在棠阳那双异瞳上,那只蓝色的眼睛中,似乎是藏着不会被轻易察觉的微光。 正常的永夜红的副本中,他回想了好多遍,也没有在记忆中找到这个煞星角色的存在,言巫隐隐有猜测,却在毫无波动的灵魂碎片反应中不能确定。 他捏了捏手腕,按捺着想要一巴掌将那个装模作样的狼崽子扇到外太空去的冲动,根据棠阳的表现,他觉得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他就是消失的阿萨,但是剩下的那百分之五。 言巫微微蹙眉,忽然,他想到了什么。 【棠棠,你之前的副本中,都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棠渔听见言巫突然的问话,下意识的答道:“味道。” 他顿了顿,又道:“他们身上都有同一种味道,很细微。” 【棠阳身上,有那种味道吗?】 “没有。” 棠渔想起不知去向的阿萨,有些失落,忍不住问道:“阿萨他怎么样了?” 言巫并没有隐瞒。 【我感受不到他,但是他应该还在。】 棠渔心中一紧,“什么叫感受不到了?!” 言巫不是本体吗?阿萨不是言巫的灵魂碎片吗? 为什么连本体也感受不到自己一部分灵魂的存在了?! 言巫听得出少年声音中的惊惶,一种酸酸涨涨又暖洋洋的感觉袭上心头,他放柔了声音安抚。 【棠棠别急,如果他彻底消失了,连带着我也会虚弱的,可是我现在并没有虚弱的感觉。】 棠渔听着这话,心中才勉强安稳一些。 【棠棠,听我说,棠阳的眼睛是异瞳,一黑一蓝,你现在去闻闻他的眼睛,看看有没有你熟悉的味道。】 棠渔的眼睫猛地一颤。 眼睛? 意思是,阿萨被封在了一只眼睛里吗? 那棠阳又是谁? “哥哥?” 少年疑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棠渔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声嘶哑的哥哥是在叫自己。 他将头转向声音的方向,有些迟疑:“你……” 棠阳眸子闪了闪,语气极其小心与无害,“哥哥应该比我大的,又给我取了名字,叫哥哥,不可以吗?” 棠渔完全无法招架这样的棠阳,点了点头,“可以的。” 棠阳勾起唇,真好,又多了一层被承认的身份,即使哥哥那个不称职的丈夫回来了,不承认他是哥哥妻子的身份,也要承认他是哥哥弟弟的身份,不管怎么样,他都能一直跟在哥哥的身边。 谁都分不开他们。 “哥哥刚才怎么了吗?” 棠渔茫然:“什么?” 棠阳带着茧子的指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哥哥忽然用了很大的力气抓着我,是哪里不舒服吗?” 棠渔这才发觉自己的手指正紧紧抓在棠阳的胳膊上,他松开手,有些歉意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棠阳眉头紧蹙,因为棠渔忽然拿走的手,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多此一举,哥哥想要抓着,那就一直抓着好了,问出来哥哥又把手拿走了,真是多此一举! 可是想着想着,又怕哥哥是真的不舒服。 没关系,哥哥拿走,他再贴上去不就好了。 棠阳动作极快地握住棠渔的手,迅速地将脸颊贴到了他的掌心里蹭了蹭,“哥哥别说对不起,阿阳的一切都是哥哥的,哥哥想怎么捏都可以,阿阳只是怕哥哥身体不舒服。” 棠渔的手贴在棠阳的脸颊上,因为走神没有听进去什么,忽然问道:“棠阳,你的眼睛在哪里?” 棠阳。 那双异瞳因为这听起来太生疏的称呼而变暗了几分。手中的动作却极其乖巧地带着棠渔的手指找到了自己眼睛的位置。 “在这里哥哥。” 棠渔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它的形状,然后慢慢凑了上去。 棠阳的瞳孔骤然紧缩,看着少年那张越靠越近的,不论用多么华丽的词汇去形容还是差了些意思的漂亮面容,不自觉地僵硬着身体停住了呼吸,生怕连极其细微的气流都会惊动了他。 哥哥要亲我吗? 他忍不住想着,与他不敢动不敢呼吸相反的,是某一处完全处于自动档的位置,悄无声息的发着疼。 棠渔凑到了棠阳的眼睛处,鼻尖被浓密的睫毛碰了碰,有些痒,他轻轻嗅了嗅,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那双毫无光华的眸子中不知道是期待还是紧张的情绪骤然停滞了一瞬,他垂下眼睫,微微后撤,似乎是想要离开。 【棠棠,这只是黑色的,你去闻闻另外一只蓝色的。】 言巫的声音成功的止住了他的动作,棠渔摸索着,来到另一边,棠阳安安静静的任他动作,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指尖下的皮肤越来越热。 棠渔没有在意这并不算什么的温度变化,凑近了那只深蓝中隐隐晕着冰蓝色光芒的眼睛,细微到几乎令人察觉不到的熟悉味道冲入鼻腔的那一刻,棠渔蓦地瞪大了双眼,不受控制地湿了眼眶。 是他! 是,阿萨。 棠阳的呼吸已经憋到了极致,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直跳,他终于忍不住地深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晃了晃身体,那只蓝色的眼睛就撞上了少年柔软的唇瓣。 “唔……” 他不受控制地从喉间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然后脱了力一般地跪坐在地上,他的脸颊恢复了正常的血色,只不过多了两团似乎是喝了酒一般地酡红色,那双异瞳甚至是湿漉漉的,裤子的某处似乎是被什么打湿了,晕开一团被晕染的深色。 “哥哥……” 他呢喃着,仰着头,唇瓣微张着,有些过于鲜红的舌尖微微伸出,似乎是想去够少年垂放在膝盖上那白嫩的指尖。 第124章 永夜·红8 哥哥还想着他! “你确定棠渔被带到这里来了?这鬼地方阴森森的, 哪儿能住人啊,你小子别是想找个地方给我卖了吧。” “你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我无语的声音。” “……” 门外忽然传来并不算小声的对话声,棠渔听着那两个熟悉的声音, 眉眼怔忪了一瞬, 倏地站 起身来。 那鲜红到过分的舌尖仅仅差一点儿就舔上了白嫩的指尖, 却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完全错失了,那双异瞳闪过阴冷的光, 眸色不善地转头看向门外声音发出的方向。 率先出现在视线中的, 是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青年, 手中似乎是拿着一个像是罗盘一样的东西, 正在往这间屋子的方向来,随后,从他身后冒出来一个身穿灰色长袍的青年,一边拿手扇着围绕在他周围的小飞虫, 一边左顾右盼着, 似乎是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尽管看上去对周围毫不在意吊儿郎当的模样,但是分明是很警惕的, 有意无意的将前方带路的青年圈在保护范围之中。 棠阳站起身,那两个人,好像是跟哥哥一起被送回来的,但是他们重新被村子接纳了,而且身上没有伤。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还在说哥哥的名字,是要伤害哥哥的吗? 异瞳中涌出猛烈的杀意, 他往前走了一步,却因为身后少年充满着惊喜的语气而停下了脚步,眸中杀意也有一瞬间的凝固。 “是姜澈和方小天!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棠渔看不见两个人在哪里, 得知朋友也在这里的喜悦驱散了极大的不安,他忍不住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却因为受限的视线而踉跄了一下,跌在有些硌人的怀抱里。 “哥哥小心!” “嘶……” 棠渔抬手捂住了撞在他锁骨处的额头,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之后就忍不住的撒娇:“你怎么那么硬呀。” 棠阳的动作顿了一下,视线忍不住向下,耳尖红的几乎要滴血,结结巴巴的道:“硬……硬……硌……硌到哥哥了吗?” 棠渔不假思索的道:“是呀,太硬了,磕的我头疼。” “头……” 棠阳顿了一下,视线才落在少年白皙的额头上,那儿已然是红了一小块儿,他看了看棠渔,又看了看自己的锁骨,本就红的滴血的耳尖更像是快要被自己的体温给烫化了。 他窘迫极了,连看到棠渔那双其实并没有光华的眸子时都觉得自己好像是被看透了一般充满罪恶感,哥哥那么纯洁,他怎么可以用那种下流的想法去想哥哥的话! “阿……” 【棠棠,不能喊,他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游戏更是以为他已经消失了。】 棠渔原本只是本能的想要喊一下长时间得不到回应的人,被言巫这样一提醒,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不能告诉他吗?” 【最好不要,等他自己想起来,我不相信他没有后手。】 棠渔轻咬了一下唇,“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的。” 言巫察觉到少年紧张的情绪,看不见的手无声无息地探出摸了摸他的头顶安抚。 【没关系宝宝。】 言巫亲了亲他额头。 【相信他,好吗?】 棠渔乖巧应道:“好。” “哥哥刚才说什么?” 棠阳见棠渔喊了一个字就不说话了,有些紧张的又问了一句,生怕错失了一点儿棠渔心中对他的想法。 棠渔摇摇头,道:“我只是没听见你说话,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 棠阳连忙保证:“对不起哥哥,下次不会让哥哥担心了!” 棠渔怔了一下,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棠阳抿唇,回想着刚才少年唇中吐露出来的那个单子音节,他眯了眯眸子,阿,阿萨吗? 哥哥还想着他! 凭什么!明明现在是他陪在哥哥身旁! 不管心中如何翻涌扭曲,他语气都是一片依赖温和,“我知道的哥哥,哥哥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怪我。” 棠渔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抬了起来,然后掌心贴上了有些粗糙却十分温暖的脸颊,那脸颊在他掌心轻轻蹭着。 一种麻酥酥的感觉从尾椎骨升起,掌心肉本就娇嫩,更是十分敏感,此刻被人这样对待着,棠渔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忍不住的想要缩回手。 “哥哥刚才说那两个人,是谁?” 一句话转移了棠渔的注意力,他不再动弹,反而主动摸索着抓住了棠阳的手腕。 “帮我看看,他们是正在往这边走吗?他们是我的朋友,可以麻烦你帮我把他们带过来吗?” 棠阳脸颊上晕着不健康的红晕,一双异瞳泛着潋滟的水光,似乎是经受了多么强大的刺激一般,听见棠渔的话,有些不舍地继续蹭了蹭那柔嫩的掌心,才直起身。 “当然可以,哥哥坐在这里等等,他们马上就会过来的。” 棠渔被扶着重新坐在床边,听着脚步远去,黑暗与安静重新席卷而来,像是浓稠的沼泽一般将他包裹,他忽然就觉得呼吸困难起来。 白皙的手指揪住了床沿上的布料,粗糙的纹理将他的指缝都蹭红了,他像是毫无觉察一样,不断绞着那一小块儿布料。 怎么还不回来? 为什么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刚刚明明可以听见方小天和姜澈的声音,为什么现在听不到了? 棠渔觉得时间像是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那么久,唇瓣被他咬的像是熟透的樱桃一般,甚至都微微肿了起来,粗糙的床单更是堪堪将那细嫩的皮肉磨破,他从来没有这样焦虑过,焦虑到坐立不安,想要冲出去自己去找,不管是找到谁都可以,总之,他不要再在这样的黑暗中呆着了! 其实也不过刚过去了一分钟,黑暗与安静会将时间无限的拉长,以至于言巫在整理数据的间隙看他一眼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 【棠棠,棠棠!】 无形的身体出现在棠渔身后将他抱进怀里,一边握住他那已经被隐隐磨出血丝的手,一边轻轻亲着他的额头安抚。 “棠棠乖,没事了,放松,深呼吸宝宝,我在这里。” 第125章 永夜·红9 你的朋友们好像都不太喜欢…… 棠阳在出去之前垂头看了一眼, 顺手拿起晾在一旁的外衫搭在胳膊上,让它自然的垂在腰间往下的位置,才一脸冷漠地走了出去。 房子外边罗列着大小不一的石头, 远远近近的将整座房子都围了起来, 离房子大概五十米左右的距离, 有两个年轻人到处转悠着,像是无头苍蝇一般。 棠阳看了看那些石头, 随意走到一堆石头面前, 像是不经意似的踢了一下, 石头应声倒地, 声音不算大,却成功吸引了那边两个年轻人的注意力。 讨人厌的不速之客! 不想让他们接近哥哥,不想让他们打扰他和哥哥的生活,但是, 哥哥偏偏听到了他们。 虽然没办法阻止他们过来找哥哥, 但是前提条件还是要说清楚的, 避免他们霸占着哥哥! 姜澈和方小天转头就看见了一个面容有些稚嫩的又高又瘦的少年,从一座刚刚他们并没有发现的房子里走了出来。 “那儿刚刚……有房子吗?” 姜澈拿着手上类似于指南针的道具看着少年, 不自觉哆嗦了一下,然后默默躲到了方小天身后,戳了戳他,使眼色:上! 方小天翻了个白眼,“出息。” 姜澈充耳不闻,拿手指头戳着方小天的背, 催促着他往前走。 方小天也没再说他,带着他挪到了棠阳面前,这才看清了少年的长相。 啧, 怎么说呢,好看的不像是副本里的人,还好看的有点熟悉,就像是之前也见过类似的人。 方小天想了想,诚恳的问道:“请问棠渔在这里吗?” 棠阳张了张嘴,紧接着又听见他说道: “我们就是来确定一下他的安全,然后把村子里正在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说完我们就走,毕竟我们也不适合长时间呆在这里。” 棠阳沉默了一瞬,“在这里等我一分钟,我会带你们去见哥哥。” 方小天点了点头。 棠阳转身离开,回到旁边的房间内迅速换了个裤子才重新走了出来,虽然那人很上道,但是他还是不放心哥哥单独和这两个人相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方小天和姜澈就那样等在房子的不远处,也没有再说话,对于副本NPC,两人都很警惕,尤其是在经过刚才无数次经过这个地方,却像是看不见面前房子似的走了过去,足以证明面前这个NPC并不像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瘦弱。 他们倒不知道,因为他们谨慎的不出声,可苦了棠渔。 “跟我过来吧。” 棠阳走到两人面前说了一声,转身朝棠渔所在的房间走去,两个人跟在他身后,无声无息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棠渔已经被言巫安抚的泪眼汪汪,但却不是恐慌和无助,而是被抱在怀里娇养着,尝遍了甘甜的花蜜。 “尝尝这是什么蜜?” 看不见的男人低声在少年通红的耳畔询问着,上边印着浅红的牙印,水光淋淋的,甚至比唇瓣上更甚。 少年的唇微张着,只能看见粉红的口腔中那条鲜嫩的小舌被看不见的力量搅动着,不断被挤压成了怪异的形状。 澄黄色的蜜在少年舌尖渐渐被融化成透明,脖颈间小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下聚集而成的蜜水。 “不……不知道……” 少年气喘吁吁地说着,早就忘了黑暗带来的不安,只听见男人轻笑了一声,耳尖又被轻轻咬了咬,还不满足地被吮了一下。 “下次告诉你,”男人轻柔地为他擦去唇间的水光,轻抚之下,那红肿的唇瓣悄然恢复了正常的色泽,单单看上去,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宝宝再数十秒钟,他们就进来了。” 说完,男人就消失不见了。 棠渔伸手抓了一下,只抓住了有些冰冷的空气。 “哥哥,我把他们带来了。” 棠阳走进房间,就看见棠渔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向前蜷缩着手指,他快步向前握住棠渔的手,柔软的手刚刚握入掌心,像是有一团电流闯入身体,瞬间激起一层颤栗。 “哥哥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道:“是想要拿什么东西吗?” 棠渔还没有习惯突然的变化,顿了一下才摇摇头:“没,他们来了吗?” “棠渔!” 两个青年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可是又很快发现了不对劲,少年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没有任何焦距,木木的,呆呆的,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 姜澈走上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大惊失色的问道:“棠渔,你眼睛怎么了?!” 棠渔听见他们的声音,扬起一个欢喜地笑来,“没事,就是看不见了。” 方小天拧眉上前,“看不见了还没事?那什么才是有事,你——” 他话音停滞,似乎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棠阳,“那个,能麻烦你去给我们找点儿吃的吗,这都中午了,太饿了。” 棠阳想也不想的刚要拒绝,就听见棠渔的声音。 “棠阳,我也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棠阳抿了下唇,握了握棠渔的手,然后将它放回少年的膝盖上,温声道:“当然有,哥哥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说完,他又面带笑容的看向方小天和姜澈,那笑容中分明有些阴鸷的冰冷,语气却如一温和:“两位客人放心,这里很安全,没有我带着,谁也进不来,当然,也出不去。” 姜澈眉心跳了跳,不受控制地闪躲着避开他的视线。 这也太吓人了吧,就好像他们是什么入室抢劫的坏人一样。 方小天弹了一个脑瓜崩给他,“你一直躲什么,他又吃不了你。” 姜澈嗷一嗓子捂着头,毫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然后随手拉了个竹椅坐下。 “你干嘛,敲坏了我聪明的脑袋瓜你负得起责么!” 方小天嗤笑一声,顺手拍了一下衣袍小腿位置上的土,“人家可算是走了吧,小猴子又成山大王了。” 听着两个人熟悉的拌嘴,棠渔浅浅笑着,是无比心安的感觉。 姜澈得了便宜才不管那阴阳怪气的调侃,有些担忧的对棠渔问道:“你那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听说有玩家去找你麻烦了,然后白狼族忽然内乱,我们被送回了这个村子,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你就全身是血不省人事的,把我们吓坏了,然后方小天用一个道具检测了一下你的状态,没什么危险情况我们才放心让他们把你带走。” “不是没事吗,怎么会忽然看不见了?” 姜澈这句话是对着方小天问的。 方小天耸了耸肩,道:“那个道具只是能检测他的生命状态,当时确实是良好状态,而现在看来,看不见这回事对于玩家来说是致命的,但是对于一个人来说,确实不会对他的生命造成什么伤害,只是看不见而已,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姜澈沉默,“那个棠阳,可靠吗?” 棠渔不假思索地点头:“可靠。” 方小天道:“那就好,你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村子里现在乱的很,远离那里也好。” 姜澈似乎是还有些担忧的,小声嘟囔:“但是他看上去那么吓人,棠渔在这里真的安全吗?” 方小天其实也有这个担忧,但是看着棠阳对棠渔的态度,他又觉得大概是可以安心的,于是道:“你别忘了现在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对棠渔有极深的恶意,还有那个诅咒,他只要出现在村子里,就一定会受到伤害。” 棠渔疑惑道:“什么诅咒?” 方小天道:“邪神阿萨的新娘将会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 棠渔拧眉:“邪神?” 姜澈道:“说的就是你啊,邪神的新娘。” 棠渔总觉得这个称呼哪里有些怪怪的,是一种很隐秘的怪异,而且,在他们说出邪神新娘这个身份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棠渔感觉似乎有一阵不知道从何而来的阴冷气息如跗骨之毒一般缠绕在他周身。 “棠渔?”姜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了?” 棠渔从那种阴冷的感觉中回过神来,摸了摸胳膊上浮起的一层小疙瘩,迟疑道:“刚才……你们说那句话的时候,我,我好像……好像……” “哥哥,饭已经准备好了。”棠阳忽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打断了棠渔说的话,然后走到棠渔身边扶起他,“我带哥哥去吃饭,有什么事情,你们可以边吃边说。” 好像什么,已经没了后文,方小天目光幽深的盯着棠阳的背影,这个人挑这个时候进来,是故意打断的吗? 几个人各怀心思地走了出去,棠阳小心翼翼地扶着棠渔坐在自己旁边很近的位置,却并没有给他准备碗筷,而是用自己的筷子夹了菜,放在唇边吹了吹,又用唇瓣试了一下温度,才喂给棠渔。 “哥哥,张嘴。” 棠渔听话的张开,就被喂进来一口虽然味道有些微苦但是很香的菜。 另外两个人看着这旁若无人的一幕,扶在竹椅的手是拉开坐下也不是,停在原地不动也不是,很微妙也很尴尬。 总之他们也不是真的想要在这里吃饭的,游戏商城里边的食物虽然有点儿贵,但是也不是完全消费不起,所以两个人对视一眼,准备离开。 “两位怎么不坐下来吃?是嫌弃我这里的粗茶淡饭吗?” 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那小子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声音低落的不行。 “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不会做什么吃的,平常也是上山挖了野菜用水煮煮饱腹,这次我已经很努力做了,不过你们嫌弃我这里也是正常的,毕竟我是被你们驱逐出来的人。” 姜澈:“……” 方小天:“……” “我们没……” “哥哥,”棠阳的声音更委屈了,“你的朋友们好像都不太喜欢我,我知道刚才你们是想谈事情要把我支开,但是我没想到我认真的招待他们,他们却……” 像是难过到说不出来话,那尾音都带着一丝哽咽。 两个青年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表演,那张脸上哪有什么委屈的表情,根本就是面无表情的用着凄惨的语调在那里念台词,看得人一阵阵眼晕的割裂感。 “哎呦我C——”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念出来,姜澈就一把捂住了方小天的嘴,两个人也分不清什么时候谁更靠谱一些,但是现在姜澈的第六感反正是占了上风的,及时捂住了方小天脱口而出的脏字,对上那双有些无机质的,又凶狠残暴的异瞳,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冷战。 棠渔看不见,只能听见棠阳委屈的声音,心一下子就软了,刚刚咽下去的菜叶虽然有些苦涩的味道,但是并不难吃,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还有种香醇的味道。 “这个虽然是野菜,但是味道很好的。” 他对着朋友推荐,虽然对着空空如也的方向。 “啊哈哈,我们知道,知道,就是看见你俩感情挺好,觉得放心了不少,这才没马上坐下。” 姜澈笑的非常憨厚,装作看不见那双异瞳的注视,拖着方小天坐在凳子上,“现在就吃,吃……” 棠渔微微蹙眉,觉得姜澈的语气有些不太对,刚张开嘴巴,就又被塞了一口菜。 棠阳亲昵地用指节蹭了蹭沾到他唇边的菜汁,“哥哥快吃,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姜澈看了看面前碗里那一坨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拿筷子夹了一点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了方小天的嘴巴里,并且迅速捂住了他的嘴,阻止他吐出来。 方小天瞪大眼睛,用眼神控诉:你是个人? 姜澈微笑:死道友不死贫道。 棠阳懒懒的看了他们一眼,不知道心情是不是变好了,竟然没有再作妖,就连他们龇牙咧嘴地尝了一口就再也吃不下去了,也没有发表什么绿茶言论。 最后,他起身,还是那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用着一种欢欣雀跃的语气,听得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哥哥和哥哥的朋友看来都喜欢我做的饭,我真的太开心了,哥哥,我先把这些收拾好,你们继续聊吧。” 说完,他施施然从两个人面前端走那两碗几乎没有动的东西,目光却没有离开两个人的脸。 姜澈眨巴了一下眼睛,拉着方小天起来,“那个,今儿时间太久了,我们得回去了,明天再来。” 棠渔没有什么时间的概念,听他们这样说也就应了,又嘱咐了一句:“万事小心。” 两人认真的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又郑重的应道:“会的。” 棠阳没有打扰他们的告别,也没有再释放什么奇奇怪怪的压力,只是将手中的碗重新放下,然后等他们说完之后对着门外伸了伸手。 “哥哥你先在这里,我送这两位出去。” 第126章 永夜·红10 他啊,他上火了 棠渔在所有声音都消失之后, 并没有像是之前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等着棠阳回来,也没有像是之前那样再次陷入恐惧之中,因为言巫在他的脑海中哼着不知名的曲调, 即使在黑暗中也十分令他安心。 他根据刚才棠阳放下碗筷的声音伸手往那个方向摸索, 如愿以偿地摸到了碗的边缘, 他小心试了试重量,然后用手指捏出一点里边近乎完好的勉强可以称之为菜叶的东西, 刚想塞进嘴巴里, 就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握住了手腕。 “嗯?” 【吃这个做什么?】 棠渔抿唇, 实话实说:“我觉得他们大概吃的不是和我一样的东西, 所以想要确认一下。” 言巫轻笑一声,没让他受那个罪。 【确实,不一样,但也没有什么有害的东西, 顶多味道不好而已。】 棠渔沉默, “那我还让他们吃……” 【宝宝又不知道, 是那个坏小子干的坏事。】 棠渔没有再说话,言巫继续哼起那不知名的曲调, 只不过手没有收回去,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棠渔的手指,光是从他的动作中都能感受的出来惬意。 棠阳说是出去送人,其实是想要重新把石头摆回原位,将这里的位置模糊掉,让所有想要找过来的人几次经过这里也会下意识忽略,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从捡到棠渔的那天晚上起,他的脑子里莫名多了一些原来没有过的东西。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 很奇怪,奇怪到跟他以往十几年的生活全部割裂开,但是却并不会让他觉得难以接受,甚至就像是鱼跃入了海,有种如鱼得水的自在。 他起身捏了捏眉心,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总有种累极了似的眩晕感,明明之前还可以挺住,可是在看见棠渔清醒过来之后,就像是放下了时刻紧绷的那根弦一样,一下子垮掉了。 要不,哄着哥哥睡一会儿?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异想天开,这么短的时间,哥哥怎么可能允许他抱着睡觉。 唇角不自觉扬起的笑容在走进屋内看见棠渔指尖东西的刹那僵硬了下来,他的心跳得极快,手指甲也陷入了掌心的肉里,突如其至的恐慌像是一只冰冷的大手一样攥紧了他的心脏,让他有些呼吸不上来。 哥哥发现了,怎么办? “棠阳?” 棠渔耳朵轻轻动了一下,转头向门口的方向,“是你回来了吗?” 棠阳大气不敢喘,甚至有种转身就跑的冲动,可是棠渔忽然站了起来,身体往前晃了晃,似乎是要摔到的模样,他的腿比脑子快一步,立马上前将人抱了个满怀。 “棠阳。”棠渔抓住他的衣襟,“为什么不说话?” 棠阳僵着身体一动也不敢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或者,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棠渔指尖还捏着一点儿菜叶,听不见回答便抬手要往自己的嘴巴里送。 “哥哥!” 棠阳终于有了反应,握住棠渔的手就将那菜叶拿下来丢掉,然后用一旁的软布细致地给他擦拭指尖上的污渍。 “对不起哥哥。” 他声音闷闷的,明明是做错事的那一方,可是听上去却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我只是不想让哥哥跟他们接触那么长时间,毕竟哥哥被村里那些人丢出来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上前来帮助哥哥,虽然我没有朋友,但是我也知道,这不是真的朋友。” 这句话一多半是真的,还有一小半就是他阴暗的心思和卑劣的独占欲在作祟,他不能让棠渔现在就知道,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将自己包装的委屈一点,再可怜一点,反正他也没有做什么真的伤害那两个人的事情。 棠渔真的很好骗,他相信的很快,甚至还心疼地摸索着揉了揉棠阳的头发。 “他们真的是我的朋友哦,”他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虽然我不知道在我睡着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在你说的那样的情形下,他们不出来帮我才是在帮我,他们出来的话,我连那些人要对我做什么都不知道,你明白吗?” 棠阳明白,但是却还是装作懵懂的模样,“所以,我是坏了哥哥的事情了吗?” 棠渔摇摇头,“没有的,只是以后不要这样做了,好吗?” 棠阳乖巧应道:“知道了哥哥。” 以后不能明目张胆的。 言巫看着这小崽子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是怎么盘算的,他冷嗤一声,掌心中恋恋不舍的玩着少年另一只手,这里揉揉那里捏捏,看着少年越来越红的脸颊,又没忍住上去咬了咬他的耳垂。 棠渔浑身一颤,唇中溢出一声轻颤的哼声。 棠阳更是浑身一颤,甚至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他毫无预兆地打横抱起棠渔,回到睡觉的房间将他放到了床上,隐隐猩红的双眼透露出恶狠狠的似乎是想要吃了他的视线,落在他无暇的脸颊上几秒,猝然抬头离开。 “嗯?” 小瞎子完全不知道此刻他这样柔弱无骨任人宰割的模样到底是多么令人摧毁欲爆棚,至少棠阳险些把牙龈咬出了血,才勉强不让自己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来。 仅仅一声嘤咛,足够让他立刻缴械投降。 “我还有些东西没有收拾,哥哥在这里睡一会儿,我就在外面,哥哥想找我叫我就好。” 他的声音暗哑的可怕,匆匆说完根本不等棠渔反应,就转身走出了房间。 棠渔茫然的躺在床上,“他怎么了?” 耳畔响起男人的轻笑,随后,身体就被抱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 “他啊,他上火了,不用管他。” “上火?”棠渔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就又被那只从衣摆之下钻进来的手激的哼了一声。 言巫毫无顾忌地舔舐着他脖颈的软肉,腰似乎是不经意地动了动,用实际行动向他解释什么叫“上火”。 少年水蜜桃一般的脸颊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表情有些难耐,却乖乖巧巧的缩在男人怀里没有挣扎,很快,那双眸子就盈满了水光,轻眨一下就滚进了枕头里。 他乖的让人心软,言巫摸他脸颊时摸到一手湿润后,所有的动作都停住了。 “唉……” 言巫无奈的叹气,把能弄哭少年的手指抽出来,然后将他转了个方向,把他的腿盘到自己的腰上,像是抱着一只小树袋熊那样抱他。 “怎么那么可怜啊宝宝。” 第127章 永夜·红11 是宝宝救了我,所以宝宝…… 棠渔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言巫身上, 满脸红潮泫然欲泣地咬着唇,但是从其他角度来看是有些诡异的,就像是他自己凭空悬在床铺上方, 不过还好屋内没有其他人。 “怎么就自己默默的哭?嗯?” 看不见的手抚着棠渔的后脑勺往下压了压, 细密的吻落在了他湿湿的眼睫上。 “你想心疼死我吗宝宝?” 棠渔没忍住哽咽了一下。 言巫再次轻轻叹了一口气, 用手指解救出他的唇瓣,轻轻揉了揉, 又亲了亲, 才问道:“宝宝, 你在害怕什么呢?” 棠渔又想咬唇瓣, 下一秒就被男人的指尖抵住了舌尖。 “不许。” 言巫的声音温柔又强势,自己却在他唇内四处作着乱。 棠渔委屈巴巴,轻轻咬了一下他作乱的指尖,才含糊的道:“泥补药欺负窝好补好……” “坏宝宝好不讲道理, ”言巫用指尖上的湿润描绘着他的唇瓣, 把那嫣红的唇瓣染得亮晶晶的, “明明是你咬了我一口,怎么说是我欺负你?” 棠渔又不说话了, 无神的双眼啪嗒啪嗒掉着小金豆豆,颗颗砸在言巫看不见的脸颊上,又像是被吸附了一般沁入他的肌理,浅莹蓝色的光在泪水落下的位置闪烁了一瞬,像是一片真的星空那般。 言巫的心一下子揪疼了,连忙哄道:“好了宝贝, 是我坏,我是坏蛋,我们棠棠是好宝宝, 是最乖的宝宝,是我最喜欢的宝宝,是我最爱的宝宝,不哭了好不好?” “宝贝儿,你都把我哭漏电了。” 他拿着棠渔的手放到泪水滴下的位置,肉眼捕捉不到的细微字符在水痕下方不断滚动着,棠渔的指尖能触碰到同样细微的酥麻感,他的表情顿住了,又慢慢睁大双眼,噙着泪水像只收到了惊吓的小猫一般。 “漏……漏电了?” 他惊得声音都在颤,忙手忙脚地把自己脸上的泪水擦干,又把自己手上的水痕擦在了衣服上。 “对不起……” 听声音他又要哭了,这次却是被吓得。 言巫把怀中扑腾的小猫抱紧,喟叹一声,“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宝宝。” 棠渔不敢乱动,安安静静地由他抱着趴在他怀里。 言巫见他安静下来,才引出正题来。 “宝宝在害怕会跟我分开吗?” 言巫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着他一般,带着隐晦的引导的意味。 “可是我不会跟宝宝分开的,”他根本不等棠渔回答,也不给他乱想的机会,“相比于宝宝的害怕,其实是我更害怕宝宝有一天会厌烦了我,毕竟我大宝宝那么多岁,还不是一个完整的……嗯,连人都算不上的存在。” 说到这里,他自嘲般地笑了一声,“我的灵魂被切割成了数百份,因为这样才可以逃避游戏系统的探查,所有的灵魂碎片上都携带着我的力量,它得不到完整的我,那么它也得不到它想要的东西,它囚禁我那么多年,用尽全力去寻找我的灵魂碎片,都一无所获,所以它就想一直耗着我,耗到我所有的灵魂碎片都因为与本体的联系逐渐孱弱而自动消散,或者耗到我消亡,届时所有的力量在最后一刻都会回归本源,一个虚弱至极的本体和尸体,自然会比一个强盛的我好对付的多。” “我的身份,或许用现在的说法你会更容易理解,我是言灵,所说的话每一句都会成真,部落奉我为神,我的族人慢慢老去,而我却永远保持着年轻的模样,就那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供奉着坐在神庙高台上,没有人敢跟我说话,甚至连生我出来的父母也对我恭恭谨谨,明明是血亲,我却成了最没有资格的局外人,我以为我会永远呆在那座神庙中,直到有一天,游戏将我拉进了副本中。” “当时我甚至是有些感谢游戏的,虽然副本中危险重重尸山血海,但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活着是什么样的感觉,第一次感受到完全的放松是什么样的感觉,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自由是什么样的感觉,于是我疯狂地刷副本,直到我察觉到了我的力量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慢慢吸取着,那个时候我已经是游戏内最顶尖的那一批玩家了,游戏的阴谋也彻底浮出了水面,它想要吞噬玩家的力量壮大自身,游戏副本就是它的养蛊场,当时那批顶尖玩家近乎死绝。” “那个时候我处于极度危险的环境中,我所说的天命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出现,那是我身为言灵以来,唯一没有把握的谶言,可是棠棠,你出现了。” 棠渔听的入了迷,更是无以复加的心疼,他摸索着凑了上去,亲了亲言巫。 “但是,我一点儿都不厉害呀。” 因为实力所以有些自卑的小猫咪终于挪开了捂着眼睛的毛茸茸尾巴,肯诚实的说出心里的话。 “天命人,应该是可以把你救出来的,很厉害的人才对吧?” 言巫勾了勾唇,“不是哦宝宝,天命人,不是用厉不厉害来区分的。” 棠渔疑惑:“那用什么?” 言巫含着笑意的声音落在了他耳畔,“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天命人是要跟我纠缠到永远的存在,棠棠是我的天命人,是我最欢喜的事情,更是我重燃求生欲的契机。” 他轻轻咬了咬少年重回白皙的耳尖,“因为我一想到如果我消失了,我的棠棠会被别人拥有,我就忍不住的想杀了你,那样,我和棠棠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言巫毫不掩饰自己的扭曲,轻巧的声音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钻入棠渔耳中。 “想和棠棠生同衾死同穴,想棠棠的视线永远只注视着我。” “我爱棠棠,棠棠是我这么久的寿命中唯一爱过的人。” “无论是生是死,我都想和棠棠在一起,也必须和棠棠在一起,从我们绑定的那一刻开始,棠棠,你就注定逃离不了我身边了。” “没有遇见棠棠之前,我本来就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打算了,我是什么人,就算是神魂俱消,也必定会让游戏付出惨烈的代价,可是遇见棠棠之后,我就改主意了,我的棠棠那么鲜活,那么美好,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来相爱,凭什么要我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垃圾组成的东西让路!” “所以棠棠,你不能离开我,也不能不喜欢我,要不然,我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是宝宝救了我,所以宝宝要永远对我负责。” 第128章 永夜·红12 【遵命。】(万字肥章)…… 男人的声音虽然很是温柔平静, 但是其中那绝对的偏执与疯狂却从不遮掩,明明白白的袒露在少年面前。 可是即便这样,少年也没有觉得害怕, 反而是多了一丝心安的感觉。 “可以不要杀掉我吗?” 棠渔安心地在男人怀里蹭了蹭, “我不想让我的父母伤心,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等等我, 我会自己去找你的, 好不好?” 少年的声音中带着听得出来的认真, 柔软的掌心慢慢在言巫的脸颊上轻抚着, 似是在安抚男人的情绪。 言巫心中的那种狠意忽然就散了。 他怎么看不出在他那样说之后少年心境的放松与安稳,他也知道相比起变态和威胁的感觉来说,这样的话在这样的环境下对于少年来说更像是一种承诺,一种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保证。 他是说的真的, 但是他觉得少年并不会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可是现在, 那样认真的回馈像是一种极其珍稀难得的礼物被少年赠给了他, 像是一朵柔软的云,完全接纳包裹住了他所有疯狂想法。 “我的棠棠……” 他叹息着, 亲吻着他唇边的指尖,那样虔诚,没有任何涩·情的意味,像是信徒对待着他的神明。 这样的棠棠,怎么能不让他想占为己有? 那个问题的答案棠渔并没有去追问,或许, 他不需要问都知道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回想着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喜欢依赖甚至爱意早已在不知不觉之间侵入心里。 其实并不是怕没有保护。 其实只是怕失去喜欢的人。 而已。 棠渔凭着指尖的感觉低头去吻言巫的唇瓣。 “棠棠喜欢言巫哥哥的。” 少年的声音既清澈又软糯,明明白白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意。 言巫还没来得及感动, 就听见少年紧跟着一句:“可能不能叫哥哥,你说比我大很多,那是多少呀?” 棠渔是真的好奇,从言巫的故事中来看,那显然是一个与现在完全不同的时代。 可是他没有等来回答,而是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重新靠上了坚硬的床,回过神来,抱着他的男人已经没了踪迹。 房间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言巫也没有说话,可是棠渔却并没有半分不安,他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半晌,忽然发出一声笑来。 并不算舒适的被子让他抱在怀里揉成一团,唇角散开着明晃晃的笑意,更有愈来愈深的迹象。 “好可爱啊,言巫哥哥。” 少年带着些揶揄的声音落在落荒而逃的男人耳中,让他额角的青筋跳了跳,耳尖竟意外的染上了些许红晕。 棠渔抱着被子蹬了蹬雪白的小脚,坏心眼的不肯放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是逃跑了吗?” 他声音笑意婉转,轻巧的,一字一顿的喊道:“言、巫、哥、哥~~~?” 男人咬了咬牙,回去还没有多长时间就又被激了出来,他将少年迎面按在床上,“好玩吗宝宝?” 少年忍不住蹬了一下小腿,脸上既心虚又慌乱。 “我,我错了嘛……” 男人哼笑一声,“晚了。”他说着,俯身恶狠狠地叼住了少年的唇瓣- “这村子也太诡异了吧,怎么一直是黑的?” 墙角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个脑袋,看向前边火影摇曳的地方,有些疑惑地抬头:“诶你说,他们现在的时间跟外边的时间一不一样?” 方小天头也没低,伸手拍了一下姜澈的狗头,“废话,这里不诡异的话那诡异的就是我们了,而且,这村子说好听点儿是与世隔绝,是难听点儿就是他们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关进这里了,完全出不去,所以外边的时间他们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一不一样都无所谓。” 姜澈摸了摸脑袋,抱怨:“说话就说话,拍傻了怎么办?” 方小天笑了一声没说话,但是意思好像已经很明显了:你还有傻的余地吗? 姜澈磨了磨牙,打算上去吭哧给他一口,下一秒就被人捂住了嘴。 “二狗住嘴,有情况。” 姜澈神色一凛立马朝着远处看去,只见拿着火把的村民们从一座类似于庙的建筑内出来,但是一直到最后,都没有见到过跟着村民进去的那两个玩家出来。 “出事了,”姜澈把方小天的手从嘴巴上拿下来,神色有些凝重,“有血腥味飘出来。” 方小天意外的看了一眼他,“二狗,我们离得很远。” 姜澈没心情再开玩笑,起身道:“从之前副本我像是被血浇过一遍之后,就对血的味道非常敏感,而且上次副本过后有个加强感官的选项,我直接点的嗅觉,刚才有风一直吹过来,这些人没有出来的时候还没有血腥味,他们出来之后就有了。” 方小天忽然拧了下眉,手比在唇上“嘘”了一声,然后将一个小巧的耳麦戴在姜澈的耳朵上。 姜澈扬了扬眉,用眼神示意:行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动手的我都没有发现。 方小天同样挑了下眉。 耳麦里安静了几秒,忽然传出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大人将祭品收下了吗?” 另一个有些年轻的声音说道:“大人很满意,只是,大人还需要另外的祭品。” “大人想要什么?” “大人想要……”年轻人的声音有些诡谲,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轻语,却听的两个人浑身泛冷,“——新娘。” 姜澈直接把耳麦从耳朵上拿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才抑制住把它扔出去的冲动。 “我怎么感觉,我们偷听被发现了?” 方小天脸上出现有些难受的神色,但是依然忍着听那边的对话。 “您说的是?” 年轻人弯了弯唇,视线落于两人藏身处,“自然是,一直以来,最好的那个。” 方小天脸色猛然一变,抓住姜澈的手腕就朝着棠渔所在的方向跑去。 年轻人看着两个人离开的方向,黑色兜帽下的皮肤苍白如雪,只能看见一个尖尖的下巴和像是沾了血的薄唇。 明明只是村子里一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后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忽然变了,他自称为神的使徒,代替庙中被供奉的神明转达旨意。 村子里的人自然不会同意,随后他们进了庙,看见了许多极为恐怖的画面,至今,老人想起来还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不敢多看,本就佝偻的背此刻更加佝偻。 村子里最好的那个,就是已经被选为阿萨之主新娘的棠渔,听说是被村尾的那个灾星捡回家了,不是说邪神阿萨的新娘会给村子带来灭顶之灾吗,这怎么又…… 年轻人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轻笑:“那边跑了两个小老鼠,不用去抓,就让他们去通风报信,等一会儿就带着人去吓一吓再上山佯装去搜索,让他们自作聪明的回到村子里来藏着,我要让新娘看着他们走向灭亡,毕竟新娘就是要绝望到自我献祭才对啊。” 老人下意识往那边看了一眼,只有黑黝黝的暗夜,心中对年轻人更加敬畏了几分,“您要住在这里吗?” “自然,”年轻人的视线似乎是落在了他的身上,“不过,阿萨曾经是你们敬畏的神明,他一失踪,你们就敢那样对待他的新娘,若有一天——” “不会的!” 老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他身后的村民也跟着诚惶诚恐地跪下,双手扑在地上匍匐在年轻人脚边。 “请您转告大人,大人是保护我们村子的神明,虽然以前不曾显灵,但是我们都能感受得到大人的存在,我们万万不敢生出亵渎的心思!” 年轻人似乎是在揣摩他话中的真实性,空气中流淌着令人心惊胆颤的压迫感,就在老人觉得自己呼吸都困难的时候,那种压迫感倏地一散。 “起来吧。” 汗水承受不住重量滴落在地面上,老人颤巍巍地起身,“还未请教……大人的……名讳?让我们能够更好的奉养!” 像是怕触及到什么禁忌,火烧火燎的补充了下面一句。 那殷红如血的唇闻言勾起了一个更大的弧度,弯着浓浓的恶意。 “名讳啊……” 他靠近了老人,一字一句,却让老人的血液寸寸冰凉。 “你们一直以来奉养的,想要寻求永生的神明,他叫什么,你们不知道吗?” “这座庙里的神,名叫,阿萨——”- 咣咣咣—— 咣咣咣咣咣咣—— 屋中,躺在地上的少年霎时睁开了双眼,看向门外,双眸冰冷,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床上睡着的少年也被这声音吵醒了,他动了一下,然后被捂住了唇。 混沌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了,纤白的手指抓住粗糙的床单,身体也紧张的僵硬起来。 “哥哥,是我,不要出声。” 棠阳的气音在耳畔响起,湿湿热热的温度让棠渔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然后乖巧地点了点头。 门外砸门的声音还在响,似乎是下一瞬就要推门闯入。 棠阳从床下抽出一柄柴刀握在掌心里,安抚地拍了拍棠渔的后背,然后慢慢朝着门边靠近。 “棠渔,是我们。” 压低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同一时间,棠渔的游戏面板弹了出来,显示好友发送了一条消息。 姜澈:是我们,开门,十万火急! 棠阳举起柴刀,一手放在门锁上,眸中警惕神色丝毫不减,带着嗜血的狠意。 “棠阳,”棠渔忽然出声,打断了他下一秒就要冲出的凛冽杀意,“是他们,开门。” 姜澈和方小天进到屋子里来的时候柴刀已经消失了,他们也顾不上棠阳是什么表情,冲到棠渔面前急急的就道:“快走,我们找个地方藏起来,村长他们要来抓你去献祭了!” 棠渔一脸懵,但是却并不影响他接受并相信了这突然的逃跑要求,他什么也没问,伸手摸索了一下,“棠阳,我们快走!” 棠阳阴郁的表情立马变得温和,他上来握住棠渔的手,然后将他抱了起来,“好。” 方小天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转而道:“从村子里来这里只有一条路,如果现在就有人来抓棠渔,那我们一定会撞上,从这里往后就是后山,也就是我们被带上去又扔下来的地方,但是他们可能会上山寻找,我们就算上去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所以,我觉得还是在这里藏一下,等他们往山上寻找之后,我们趁机回到村子里,玩一手灯下黑。” 姜澈自然而然的接着道:“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只能三个人藏起来,你这个弟弟,藏不了。” 棠渔明白他们说的话,意思就是他们有道具能躲避追查,但是棠阳作为NPC无法被藏起来。 “棠阳,你有没有地方可以藏一下?” 棠阳垂了垂眸子,道:“哥哥,他们是来抓你的。” 言下之意,他就算在这里也构不成什么危险,顶多就是会被围攻一下而已。 方小天直接道:“他说的对,棠渔,现在主要是你。” “哥哥,我对后山有一点儿了解,我会往上边跑,让他们快点放过这里去追我,到时候你们立马往村子里跑,后山黑很好藏,他们找不到我的,等我甩开他们,就去找你。” 不等棠渔说什么,棠阳立马放下棠渔,将他的胳膊放到了姜澈的手上,虽然不甘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他不是个傻子,相反还很聪明,他知道方小天手里应该有不为人知的东西能够将棠渔藏起来,就像是他今天晚上破开了他布下的阵一样,所以也就干脆利落地出了门。 “棠阳!” “嘘……” 伴随着棠阳迅速跑走的脚步声,姜澈凝神听了听,“有人往这边来了。” 方小天骂了一声,“来的还真快,道具有效时间是十五分钟,期间一旦发出一点儿声音就会暴露位置,我们三个去那边空旷的角落站着,棠渔站在最里边,姜澈再加一道隔绝符保险,希望那个什么大人不会给这些村民加BUFF。” 姜澈听着那边并不算是急匆匆的脚步声和隐约传来的说话声蹙了蹙眉,“我怎么总感觉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 方小天道:“没时间去想了,先藏起来吧。” 就在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哗啦一声,门外响起了石碓被推到的声音,那些村民们大笑着谈话,听上去十分惬意,还大声说着什么针对于棠渔的威胁恐吓的话。 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重了,就像是…… 姜澈拧眉想了想,终于想起一个词:虚张声势。 房门被打开了,一群人冲进屋子里翻找着,东西是翻的一团乱,但是像是柜子床下桌子下这种能藏人的地方,却并没有仔细去搜寻,就比如柜子是两层,但是他们只翻了下面那层,并没有管上边那层,桌下也只是踢了踢凳子,床下更是没有管,而是将床上的东西都掀翻了下来,弄得一片狼藉。 “看样子,他们是跑了。” 一个人随意将脚边的东西踢走,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像是了然一般的说道:“那肯定是往后山去了,咱们赶紧去追吧!” “后山那么大,而且有的地方咱们都还没有去过,去探索的人也再也没有回来,他们要是跑到那里去,咱们怎么找?” “嗤,这可是神大人指定要的祭品,就算找不了也得找,反正他们出不去村子,大不了咱们明天直接地毯式搜索后山,我就不信他们真那么命大,能一直藏着!” “那咱们现在趁他们没有跑远赶紧去追吧!” “走!” 人乌拉拉的一群来了又走,很快就消失的不见踪影了,连声音都没有。 道具时限正好消失,三个人长出一口气,方小天和姜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道:“不对劲。” 棠渔疑惑道:“什么不对劲?” 方小天道:“他们根本没有想找到你,你觉得他们是同情心犯了吗?” 这都不用想,棠渔摇头:“当然不是,他们既然没有想找到我,却大张旗鼓的来找我,甚至还强调后山会严加搜索,那只有一个可能。” “他们想把我/你逼进村子里躲着。” 三个人说完,气氛一下子沉寂下来。 半晌,姜澈才干涩的开口:“所以我们被发现了。” 方小天啧了一声,“早知道就不浪费道具了。” 姜澈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太短太紧迫,再加上如果不是他们这样表现,那我们也不会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棠渔有些愧疚,“抱歉……” 姜澈转而去拍他的肩膀,“道什么歉啊,咱们三个过命的交情还将就这个干什么,小天儿的道具就是咱俩的道具,是不天儿!” 方小天揉了一把狗头,“二狗说得对,不用道歉,我不相信如果有一天我陷入危险,你会舍不得用道具,更何况上一次副本你为了我们的安全直接让我们传送出副本,连犹豫都没有,从那时候起咱们就是亲兄弟!” 棠渔脸上露出一个小酒窝,重重点头,“嗯,亲兄弟!” “行了行了,有空再好好叙咱们兄弟情,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往山上走吗?” 棠渔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刚才那些人说得对,山上未知太多,而且白狼族群叛乱,那些狼不知道是不是还分布在山上,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如果你们带着我往山上去,太危险了,会连累你们,而且,那个大人既然想让我做祭品,就不会允许我躲起来。” “但是,他如果想让我做祭品,那直接让人把我抓回去就好,为什么要费力把我往村子里赶,这就说明他其实并不会立马要我的命,他把我弄回村子还有别的目的,那我所要走的路一定是他规划好的路。” “不管怎么选择,好像我藏进村子里都是既定的答案,那我们就回去,看看他要做什么,我不相信等待着的是绝对的死局,一定有生路,就是要我们去找。” 方小天也是这么想的,三人当即一拍即合,披着浓浓的夜色朝村里潜去。 “我们发现有玩家在跟村民接触,而且表现的有些奇怪,所以,我们就打算跟上去看看。” 方小天的住处,棠渔被安顿在院子内最里边的一间屋子,门前还被高高的木柴堆所遮挡着,就好像这里就是一间柴房,而不是什么住人的屋子。 之所以选择方小天的住处,是因为方小天是真个村子里唯一没有其他人跟他住的人家,其他玩家多多少少都存在着亲人或者远房亲戚一起住什么的,就连棠渔的人设里,家中仍有父母兄弟在住,他们毫不犹豫的抛弃了棠渔。 所以在试探村子的要求之后,姜澈也从那个所谓的家里搬了出来,跟方小天住在一起,其他玩家见他们这样可以,于是也纷纷效仿,村子里的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就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可是有的时候,玩家们又分明能感觉到围绕在身体周围那些充满了各种意味的视线,总之不是友善的,也不是对同类的视线。 方小天一边说一边将床收拾干净,又把姜澈抱来的厚被子放在床上铺好,上手摸了摸没有那么硬了,才让姜澈扶着棠渔过来坐在床边。 “感受一下,还可以吗?” 棠渔笑道:“可以,谢谢。” 姜澈也伸手摸了摸,蹙眉:“这不还是硬嘛。” 方小天道:“干爽的被子就这么几个,其他的都是潮的不行的,还有股子味道,再往上铺一床他就没有盖的了。” 棠渔伸手拍了拍胳膊上姜澈的手,道:“已经很好了。” 姜澈看着他冲着空气的方向说话,有些心疼的叹了一口气,主动走到他面对的方向道:“你看你,都已经看不见了,这住还住不舒服,看着就难受。” 方小天把胳膊搭在姜澈肩膀上,也跟着叹了口气,“说的是呢,都怪你长得太好看了,本身就自带破碎感,现在又看不见了,还住在这种环境里,我都觉得是我在虐待你。” 棠渔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眉眼弯弯的对着两人的方向,“好吧好吧,怪我,但是我真的觉得已经很好了。” 他抬手在周围摸了摸,认真的中肯的道:“比之前住的还好。” “哥哥?” 三个人同时一愣,门口有些破破烂烂的小狗轻巧地钻了进来,他那双眼睛中明晃晃的是受伤的破碎感,看着棠渔表情有些难过。 “是我不好,之前竟然没有想到这个,让哥哥难受好久。” 方小天和姜澈对视一眼。 这哪儿来的破碎小狗? 棠渔听见棠阳的声音,一下子站了起来,“棠阳!” 棠阳被那声音中的惊喜瞬间安抚了,他乖乖走上前,拿起棠渔的手弯腰蹭在他掌心里,“哥哥我在,我回来了。” 棠渔想要摸摸他其他的地方,棠阳没让,只是蹭着他的掌心。 “身上有些脏,哥哥别摸了。” 棠渔担忧道:“你有受伤吗?” 棠阳摇摇头,“没有的,哥哥别担心,我一会儿去洗洗就好了。” 棠渔这才松了一口气。 姜澈看着他脸上明晃晃的像是被树枝擦出来的伤口,也没有多说。 棠阳继续道:“哥哥,我发现了一件事情,那些人好像并没有仔细在找人,就随便转了几圈就往回走了,然后我等了一会儿才下来的,当时山脚下也已经没人了。” 棠渔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心中还是不免一沉。 他忍不住在心中问道:“言巫哥哥,这个副本除了阿萨还有其他的BOSS吗?” 【没有其他名字,BOSS名字叫阿萨,但是宝宝,我要告诉你,游戏下场了。】 棠渔瞳孔一缩,“什么……?” 【它现在很享受被众星捧月的生活。】 棠渔惊道:“他是那个神!” 【聪明宝宝。】 棠渔忍不住拧眉,随后对棠阳道:“你先去洗洗,让方哥哥带你去。” 方小天听见他这个称呼没忍住抽了抽唇角,看了看明显神色不善的破碎小狗,认命地道:“行了,跟我来吧。” 棠阳没有再黏糊,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方小天出去了。 姜澈问道:“你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就有点儿不对劲,你是不是知道……” 棠阳其实受伤了。 “你说,副本BOSS名字叫阿萨和副本BOSS只有阿萨有什么区别?” 棠渔忽然问了一个问题,让姜澈将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姜澈想了想,下意识道:“名字?难不成是这个副本里所有的BOSS只有一个名字?” 棠渔浑身一震,姜澈也顿住了,他慢慢瞪大双眼,用手捂住了嘴巴。 游戏通关任务:杀死阿萨。 如果这个游戏中不止有一个阿萨呢? 如果他们杀死的,不是任务条件的阿萨呢? 会有什么后果? 可是这,这怎么可能? 这也太扯了吧…… 怎么会有其他的阿萨? 虽然脑中在发出尖锐爆鸣声,但是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那就是真的。 棠渔有些脱力地坐在了床上,他的手指紧紧攥着床单,如果不止有一个阿萨,那他要杀死才能通关的阿萨,是不是也不是他的阿萨? 不,是也要不是。 少年毫无光彩的双眸中罕见的闪过一丝狠戾。 他绝不要他的阿萨成为游戏的踏脚石,成为它的牺牲品! 他要带阿萨回归本体,他要让言巫的灵魂重新拼凑完整,他要他爱的人完完整整,他要回家见爸爸妈妈! 所以,游戏必须输! 既然它已经下来了,并且沉迷于权力游戏,那,为什么不能把它困在这里,就像是它困住言巫一样。 只要游戏消失了,那所有人都可以离开这里回家吧? 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景,棠渔清楚的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但是,最起码重创它,应该可以的吧? 棠渔下意识摸上了手腕上的黑色小兽,小兽的双眼闪了一下,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正常来说,应该是不可以的,可是,如果他拥有真正的神明的力量呢? 毁灭之神,尤里卡。 他送的礼物,应该是蕴含着他的力量,这样代表毁灭的力量一出现,是不是能够重创游戏? 对了,他的身体内,还有神格碎片,真正的神格碎片,如果他以人身不能使用毁灭之神的力量,那么加上他身体内的神格碎片呢? 那是游戏也垂涎的力量,为此不惜处处针对他。 还有,那个男人,好像是第一届光明神的虚影。 脑海飞速旋转,刮起了一阵飓风,所有事情的脉络好像在此时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旧神的副本内出现了完全不属于游戏副本的陨落神明与真正的神格碎片,他们说预言中有一个人类回来到这里取到火种,关于游戏副本其实就是搬自真实世界的猜测,只不过是已经结局了的世界,游戏进行还原数据再加以更改变成了真正的副本。 但是像是游戏都垂涎的神明大陆,所遗留的力量显然也不是游戏能够更改与检测到的,所以,神明的残影留了下来,等待着预言中的人。 预言出现的很早,指向的是他,所以,他注定要来到这里,他身上携带者火种,要送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去,所以也证明,预言中的他,一定会摆脱了游戏的桎梏。 那么,结合这所有的一切来看,他想要重创游戏的想法,可行。 游戏现在已经开始干涉游戏伤害言巫了,他们绝不能再等下去! “哥哥,你能用数据把游戏困在这里吗?不用很久,就最后的时候。” 棠渔小脸坚定又严肃。 “他想要高高在上的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我们就陪它玩,只要在我需要的时候,将它困在这个副本的BOSS身躯内出不去,我们就能重创它,从而拿到大部分游戏的控制权!” 言巫挑了挑眉,棠渔能够这么早想到旧神副本得到的东西带给他的助力说实话是他没有想到的,而且他也没有打算告诉他,毕竟,这样的力量是很难控制的,使用力量摧毁游戏也是需要勇气的,他不想让棠渔在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之前有太大的压力,但是计划不如变化,既然他的宝宝已经自己发现了,那他也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间了。 他的宝贝,为了保护他,产生了一往无前的勇气,那他自然也不会泼凉水。 【宝宝想怎么做?】 “先让它自愿的留在游戏中,沉溺在权利中,哥哥你用你的数据小心地渗透游戏数据,直到你觉得能够控制住它的时候,那我们就——” 棠渔握紧了拳头,一字一顿 “开、战!” 言巫轻笑着 【遵命。】 方小天重新进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两个人脸色凝重到好像下一秒就要世界毁灭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澈有些机械地将目光转向他,把刚才棠渔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方小天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晃了晃脑袋,“先别自己吓自己,我明天出去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听出来庙里那个神叫什么名字。” “你刚才说,你们跟着那两个玩家,觉得他们有些奇怪,是哪里奇怪?”棠渔问道。 方小天道:“村民一般是不怎么理我们的,虽然不至于像是你一样被驱逐,但是在村子里也就是像个透明人,不出声就没人搭理,但是那两个玩家跟村民有说有笑的,很是熟悉,还时不时的看其他玩家,那个眼神怎么说呢,不像是看同伴也不像是看同类的眼神,而像是在看一个猎物。” “所以我们就跟过去了,然后看到了他们跟着村民们进了那座庙,但是却并没有出来,姜澈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味,所以我们判断那两个已经出事儿了,再加上听到了他们说祭品,我们就更确定了,后边的没有听,直接去找你了。” 姜澈道:“其实我们该留下一个人在那里听他们后边说什么的。” 方小天摇了摇头,“不安全。” 棠渔赞同道:“对,而且刚才我们说的已经证明了他们其实是知道你们在听的,如果你们其中留下一个,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姜澈道:“我们现在太被动了,他们仍然把玩家当成祭品,没有任何变化,而且我们现在拿到的消息也少得可怜,陷阱已经踩进来了,但是总不能一直被动挨打吧。” 棠渔道:“我们一会儿可以问一下棠阳这个村子里的事情,或许会有什么线索。” 两人点点头,这也是个办法。 姜澈问道:“你那破碎小狗跟你住一起还是让他回去住?” 棠渔刚要回答,门口就出现了棠阳的身影。 “我要跟哥哥一起住,我就是哥哥的小狗,哥哥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姜澈:“……” 怎么又让他给听到了? 这小子属猫的吗走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棠渔招招手,焕然一新的破碎小狗就哒哒哒地跑了过去,熟练地用头蹭了蹭少年的掌心。 棠渔揉了两把,才问道:“棠阳,你能跟我们讲讲这个村子的事情吗?” 棠阳问道:“哥哥想知道什么?” 棠渔拉着他坐下,才道:“所有你知道的,可以吗?” 棠阳小心翼翼地道:“那哥哥可以一直牵着我的手吗?” 棠渔怔了一下,心中涌出一阵愧疚,“抱歉,但是我……” “我知道的哥哥,”说是让棠渔牵着他,但是其实他的手能完全将棠渔的手包裹进掌心,“没关系的,哥哥一直牵着我就好。” 姜澈&方小天:o_o 棠渔看不见,棠阳才不管他们什么表情,美滋滋的勾起唇,才开始讲这个村子的信息。 “这个村子叫做永夜村,据说,村外是一片炼狱,到处都是尸横遍野,而永夜村因为有神明的庇佑,所以不用落得外边一个下场,但是同样的,神明的庇佑是有限制的,从那以后,永夜村的村民永远不得踏出这个村子,除非是达到了被驱逐的条件,才能请示神明,让被驱逐的人离开永夜村。” “而永夜村的名字是根据这个由来,因为不想让外界发现端倪,所以村子里永远都是夜晚,没有白天。” “我小的时候见过那些胆子大的孩子想要出村看看,但是他们一直在村口转圈,转了整整一天,等到村长带着香灰来寻找,才将他们解救出来,听说那些孩子回去之后就大病一场,我偷偷看过,他们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浑身上下就剩下一个骨头架子,养了好几年才慢慢恢复,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去村口试图出村了。” “永夜村的土地都很肥沃,村民们每家每户都很富裕,过得很好,鱼塘里的鱼也很肥美,牲畜们也长得很好,可以说是吃喝不愁,听说这都是村长向神明祈求来的,但是每一次丰收年过后,我都会发现有好多人开始出现像是之前那些小孩子一样的状态,但是他们没有那些小孩子严重,大多养个一段时间就好了。” “随着我慢慢长大,我发现这些情况也越来越频繁,然后猝不及防的出现了一个灾年,就是那个时候,村长宣布开始向神明奉献季祭品。” “村长开始频繁出进村里那座庙,每次进去都要拿一叠厚厚的纸,几次下来,那些纸越来越少,最后变成了红色的一沓。”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献祭的场面,他们很多人,一人手中拿着一张红纸,闯到村民家里去抓人,基本都是年轻的,健康的,长得好看的人,然后像是你们那样被抬上了山。” “那天晚上,我听见了特别恐怖的惨叫声,浓烈的血腥味让我觉得像是被浸泡在了血浇灌的池子里,然后第二天,迎来了一个白天。” “村民们都很恐慌,连那些失去了孩子疯狂的想要追讨一个说法的村民也趴在地上祈求神明宽恕。” “第二天,天再也没有亮起来,他们才松了一口气各回各家,从那以后,每年的献祭就成了固定的,他们会吟唱着愿望抬着祭品上山,期待着愿望能够实现,大多时候神明都会实现他们的愿望,他们什么都拥有了,所以今年的愿望就变成了希望得到永生。” “对了,从那一次之后,村长再也没有去过那座庙,都是直接在固定的日子将祭品抬上山。” 棠阳说着拧了拧眉,似乎是在回想些什么。 “我好想隐约记得,那天白天,好像出现了一个人,他说他是护佑这方山川的神明,他叫阿萨,好像还说了一些别的什么,但是之后我的记忆就逐渐模糊了,那些村民也是,他们只记得阿萨这个名字,别的什么都不记得。” 棠渔无意识握紧了棠阳的手,棠阳垂眸,遮住了眼中的妒忌。 “哥哥,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那个时候我还很小,记忆也不是很清晰,抱歉。” 棠渔回过神,“已经很好了,你不用觉得抱歉,这些已经很有帮助了。” 方小天道:“这么说,是因为这次出事,所以村长才重新进入那座庙的?” 棠阳点点头:“对。” 姜澈摸了摸下巴,“那个庙里的东西很显然跟阿萨不是同一个,之前需要的时候村长去庙里,阿萨出来就向阿萨献祭了,那现在阿萨出事了,他又重新回去,临时抱佛脚,那个所谓的神脾气那么好吗?” 确实有说不通的地方。 方小天道:“那就是所图的更多,所以他可以原谅村长的慢待。” “那他到底想要什么?”姜澈实在想不通。 方小天道:“祭品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姜澈道:“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他要祭品到底想要干什么?继续向是之前那样和村民们相爱相杀?” 棠渔沉思了一会儿,道:“书上说,有邪物靠着吃人修炼,每吃一个人,它的力量就会更大一点,所以,它是在积攒力量吗?” 姜澈道:“如果这么说的话,那我们这些人就是它的储备粮,每吃一个人它的力量就会强大一点,那它多吃几个……” 嘶…… 方小天凉凉开口:“那我们就完蛋辣,这简直泰酷辣。” 姜澈:“……” 这一点儿也不好笑朋友。 棠渔垂眸,思索着要不要将自己打算做的事情告诉他们,但是现在一切未定,提前说估计只会加深他们的压力,而且,游戏其实并没有太针对他们,针对他们也是因为他们和他组队。 “小鱼你在想什么?” 棠渔抿了下唇,“如果,我想做一件事……” 方小天看出了他的犹豫,道:“没有人能置身事外的棠渔。” 棠渔怔了怔,心中纠结的石头轰然落地。 对,没有人能在这个游戏中置身事外,不管是他还是方小天和姜澈,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其他的玩家,没有人能够完全的脱离这个准则。 “那就一起来吧。” 棠渔没有避着棠阳,道:“我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 棠渔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附耳过来。 两人在棠阳不乐意的视线下凑到棠渔面前,听他说道: “我需要你们帮我无限喂大那座庙里东西的野心,他喜欢权势享受权利带来的一切,那就不留余地的吹捧他,捧的他舍不得离开这个村子。” “他只要舍不得离开。” 少年清澈的声音中毫不隐藏的带着狠意。 “那就别再想完完整整的离开这里。” 第129章 永夜·红13 阿萨,他最爱哥哥的死鬼…… 一直娇养着的小白兔也学会扑上去用牙齿咬人了, 言巫本该感觉欣慰的,可是,他首先感觉到的却是心疼。 他本不用经历这一切, 却偏偏被拉进了这样的游戏里, 很难说他命运原本的轨迹就是这样子的, 言巫现在更怀疑,是因为他说出的那句话, 才会导致少年陷入如此境地。 自厌的情绪一闪而过, 浅蓝色的字符慢慢流转, 速度越来越快, 藏在那双被遮盖住的眼瞳中不见天日,没有一点风吹草动。透明屏障之外的嚎叫声难得的静止了,预示着它们的主人似乎正被某一件事情吸引着乐不思蜀。 一切都在慢慢发酵,膨胀着, 等待着最后掀桌的降临。 棠渔睡了一会儿, 醒来的时候, 就发现棠阳已经在房间里了。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的原因,棠渔已经能分辨出棠阳的味道了, 而且,他的味道里隐隐带着一些之前熟悉的味道,不是从眼睛中散发出来的,而是身体上。 棠渔在他投喂的时候仔细闻了闻,漆黑的眼前似乎是出现了一点浅蓝色的光,像是漆黑的天幕上骤然出现一颗明亮的过分的星子, 但只是昙花一现,还没有等他仔细看,就消失不见了。 刚刚那是什么? 少年的唇无意识地张着, 递到唇畔的汤匙将那花瓣似的软肉压得微微凹陷一点,米白色的粥点在嫣红的唇瓣上,让喂食的人产生了一种饥饿的想要吞咽的冲动。 棠阳不受控制地往下压了压,粘稠的粥因为过重的力道顺着唇瓣滑落,沿途留下一段旖旎的痕迹。 “唔……” 少年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唇,嫩红的舌尖水润润的映着浓白的粥显得更加靡丽,棠阳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俯身将那截嫩生生的舌尖叼进了唇瓣中。 好甜,好甜好甜—— “咣当”一声,粥碗落在地上滚了一地,棠渔被扑倒在松软的被子上,他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被啃咬的呜呜咽咽,好不可怜。 棠阳像是失了智一般,漆黑的眼珠像是要破裂一般的,从深处迸发出一丝冰蓝色的光来。 嘭—— 棠渔在茫然中感受到身上忽然落下沉甸甸的重量,坚硬的骨骼硌的他生疼,他摸索着身上的人,晃了晃,“棠阳?” 没有人回答,地上静静的躺着一个黑不溜秋的平底锅,此刻覆在上边看不见的数据流慢慢消散。 棠阳后脑勺上肿起一个肉眼可见的大包,就连昏迷着,都能感受得到那个包带来的痛感,让他的眉紧紧皱着怎么都不得安稳。 棠渔不知道,房间里也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让他忍不住恐慌,他的手要摸到那个大包的时候,被一只没有什么温度的手掌截住了,身上的沉重被轻松掀开,下一秒熟悉的气息闯入口腔。 是言巫。 少年很快就被亲的七荤八素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因为微微的窒息感就那么昏睡了过去。 棠阳的身体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掀翻到地上,额角撞在床边又起了一个大包,他依然没有醒来,只是眉头皱的死紧,痛苦的模样溢于言表。 没有人管他的死活,屋子里那么大的动静就像是被完全封闭了一般没有引起外面的一丝注意。 床上的少年被摆放成乖巧睡觉的模样,松软的被子被掖掖好在少年柔软的脸侧,白皙的额头被轻轻落下一吻,至此,房间内再无异动。 “诶,这都这个点儿了,棠渔应该醒了吧?” “不道啊,反正里边没动静。” “厨房有人用过的痕迹,那小子早就端着饭进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要不进去看看?” “你就不怕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 “啥啊?” “呃……” 棠阳的眼睫颤动了一下,额角和后脑勺不断传来一阵阵的钝痛,让他忍不住抬手碰了碰。 “嘶……” 他撑着地面坐起来,下意识先去看了床的方向,看见少年小脸红扑扑的好好躺在床上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才眼神阴鸷的扫视了房间一圈,听见了外边的对话。 他起身打了打身上的土,走到门前拉开门,目光不善的盯着门外自以为小声说话的两个人。 方小天和姜澈默了默,心有灵犀地同时往后撤了一大步。 嘶——这浓重的起床气,真吓人啊…… 棠阳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棠阳关上门,将一脸懵逼的两人关在了门外。 房间内的狼藉消失的干干净净,甚至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海鲜粥放在桌上,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个村子里能出现的东西。 他走到桌边端起粥闻了闻,蓝色的瞳孔微微放大一瞬,似是闪过了一道流光,随后才将粥放下。 粥没有什么问题,甚至非常好,能够帮棠渔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补充营养,棠阳即使不想让棠渔碰来路不明的东西,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对棠渔有好处的东西。 到底是谁袭击了他?还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棠阳摸了摸自己的唇,眸色暗沉。 棠渔又过了一会儿才醒,桌上的海鲜粥就那样热着,半分没有降下温度来。 棠阳内心复杂地端着粥走到床边,趁着少年迷迷糊糊的时候哄着喂完了一碗粥,这次他没再敢乱想,生怕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又一道袭击落在他身上,但是好在,这次安安全全的喂完了粥,什么都没有发生。 难道真的是因为他情不自禁地亲了哥哥所以才被攻击的吗? 阿萨。 棠阳的脑海中骤然出现一个名字,让他的双眸瞬间森冷起来。 阿萨,他最爱哥哥的死鬼丈夫! 阴魂不散的前夫!!! 他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他不是不要哥哥了吗?! 为什么又回来跟他抢! 凭什么他想独占哥哥!凭什么他不能碰哥哥!!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是他把哥哥捡回来的!是他一直在照顾哥哥的! 他占着一个名头就想要哥哥的一切? 妄想!! 第130章 永夜·红14 嫁衣 “唔……” 棠阳回过神, 这才发觉少年的一截舌尖抵着白瓷汤匙的边缘往外推着,他走神的时候仍然机械般地重复着喂食的动作,少年疑惑之后半晌终于不满的哼出声。 “对不起哥哥, ”他慌忙收起, 又拿起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少年擦着唇瓣的米渍,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走神了。” 棠渔握住他的手, 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了?” 棠阳看着少年那纯澈无辜的面容, 还有那恍若雪地开了一朵红梅瓣过分红艳的唇瓣, 不知道哪里就生出来天大的贼胆。 “哥哥, 我好像被你老公打了……” 少年的声音有些尖锐,可是那声调中包含的极重的委屈却很好的将攻击性遮掩了过去,“好痛……” 棠渔的手被引导着摸上少年的额头,很大一个包就那么大喇喇的落在少年的额角, 即使看不见, 只凭着触感, 也能感觉得到那是多么严重的一次碰撞才能导致的结果。 “还有这里。” 白皙的手指被带着插进毛茸茸的发间,又摸索到了一个更加严重的, 让棠渔忍不住瑟缩的凸起。 “嘶……” 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这两个大包的来源。 怎么能下这样重的手?! 棠渔忍不住的有些生气,好看的眉眼紧紧蹙了起来,他看不见,也就更加惊怒。 少年看着面前人的表情变化,唇角一点点牵了起来, 甚至带上了几分得意的神色,声音却更加委屈了。 “哥哥,我好疼……” 虚空中的男人磨了磨牙。 棠阳状似委委屈屈地缠到了棠渔身上, 双手抱住那纤细的腰肢,头埋进柔软的颈间轻轻蹭着,独属于棠渔的香甜味道溢满鼻腔,让他的表情都迷醉了起来。 哥哥好香。 棠渔安抚地轻拍着他的脊背,拧眉对着言巫道:“怎么能下那么重的手?!这也是你呀,万一打坏了怎么办?!” 男人刚刚张开的唇在听完了少年说的话后缓缓闭上,一句话就让生气的少年偃旗息鼓,转而担心起他来。 “他好不容易亲到你了,所以太激动导致差点儿暴露他就是阿萨的事实,虽然游戏下场,但是并不代表它的监视放松了。” 棠渔完全忽略了前半句话,紧张兮兮的问道:“那它发现了吗?” “没有,我制止的及时,别担心宝宝。” 言巫的声音是种云淡风轻的温和,听得棠渔一阵内疚,安慰着棠阳的动作都慢了下来,下一瞬,便感觉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头顶上揉了揉。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敲了敲,姜澈的声音有些硬着头皮似的响了起来。 “棠阳啊,你哥他得醒了,有情况。” 棠渔转头向门的方向,推了推棠阳,“去开门。” 棠阳能明显的感觉到棠渔不像是刚才那样心疼他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上一秒还不是这样的。 他赖着没动,试图装傻充楞的蒙混过关。 “棠阳。” 不轻不重的一声,却让棠阳身体一僵,他不情不愿地从棠渔身上起来,讨乖的应道:“好哦哥哥。” 棠渔无声的叹了口气,也实在是怪不起来棠阳,他又有什么错呢?错在太激动太喜欢自己了吗?如果怪这个,那未免有些太无理取闹了。 棠阳小心观察着棠渔的表情,在离开之际还不忘把头悄咪咪凑到少年手心中蹭了蹭,直到感觉那纤白的手指在他凌乱的发间揉了揉,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乖巧地起身去开门。 两个人在门外已经做好了会面对臭脸的准备,但是门开以后,却对上了一张带着些傻笑的脸,那张脸的主人轻飘飘的看了他们一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让开了位置,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傻气。 两人也没有时间再去猜他是怎么回事,奔着坐在床边的棠渔就跑过去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村长现在召集所有玩家去神庙里,这不像是又找玩家去献祭,而是跟你有关系。” 方小天严肃的问道:“你要不要先离开这里?” 他们要吹捧那个神,就要让他相信他们是毫无保留信仰他的信徒,信徒是不能撒谎的,而且,那个神早就应该知道了棠渔是藏在这里的,所以方小天和姜澈就准备用棠渔的下落作为敲门砖,到时候如果他要他们把棠渔带过去,那就说棠渔发现不对,自己跑掉好了。 棠渔拒绝了,“如果我离开,他不会相信你们的,反正我在哪里他都是知道的,他想猫抓老鼠,目前就不会太针对我。” 【让他们不要那么生硬的投诚,就算他没有什么人类的情感,基本上的智商还是存在的,演演戏,推拉一下做出一种像是深思熟虑之后最有利于自身的选择来投诚,他极其相信人类的劣根性,在绝对的生死面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仅属于自己的生路。】 棠渔将言巫的话里表达的大概意思说给两人听,两人一边思索一边点点头,不再拖时间转身离开。 棠渔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虽说计划是美好的,但是现实与想象中往往相差很大,他不知道将他们两个人拉进来到底对不对,纵使知道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也无法去想象不同于这条路的结局。 但是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也已经出发去神庙了,棠渔仍然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不知道是一时的还是到这个副本结束,他都会处于失明的状态,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记起屋内还有一个人。 “棠阳?” 沉默已久的少年轻声应道:“哥哥我在。” 棠渔问道:“我现在穿着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棠阳道:“灰蓝色的。” 他只有这个颜色的衣服。 棠渔道:“你可以帮我去找一身红色的衣服吗?” 棠阳不解,却依然应着问道:“好,哥哥需要什么样子的?” 棠渔抿了下唇,纤白的手指攥住了衣摆的布料,小脸绷的很紧,慢慢开口道:“嫁、衣。”【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0-140 第131章 永夜·红15 “渎神者,必须要接受惩…… 这俩个字一出, 空气都好像被凝结住了。 棠阳就那样怔怔的看着棠渔,脸色瞬间变得霎白,他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这嫁衣是为了嫁给他才要准备的。 所以哥哥, 你想要嫁给谁? “棠阳?” 棠渔有些不安地伸手摸索了一下, 总感觉房间里的气氛怪怪的。 “哥哥要嫁给谁?” 棠渔被问的愣了一下, “我没有要嫁给谁呀。” 棠阳像是溺水之人终于上岸一般深吸一口气,抱住棠渔的腰熟练地拱进他的怀里:“呼, 哥哥吓到我了。” 棠渔下意识摸上他的头顶, “怎么了?” 棠阳半晌才回答道:“哥哥想看我穿嫁衣吗?” 话说出口, 他才觉出失言, 可是唇瓣几次张合,都不想收回这句话,只能抿着唇忐忑的等待着棠渔的反应。 目光垂下的时候,瞥见自己并不白嫩的肤色, 一种没由来的自卑感袭上心头, 让他忍不住将整个脑袋埋进棠渔怀里。 这样的肤色, 穿嫁衣应该很难看吧,哥哥不会想看的。 “嗯?”棠渔的音调明显升高了, 还带着明显的兴奋感,“你要穿嫁衣给我看吗?” 棠阳惊讶于他的反应,甚至都没察觉出自己的唇角先一步翘了起来,“哥哥……真的想看吗?” 棠渔兴奋过后就是对应着满眼的黑暗,他有些失落,他连棠阳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了棠阳就是阿萨,可是,他们的样子也不一样的吧, 要不然也不会认不出来了。 【棠棠想看,我可以用一个摄影道具将他穿嫁衣的样子拍下来。】 棠渔无神的眸子似是忽然迸发出片刻的光彩,“真的吗?” 言巫沉默了一瞬,明明是自己提的,可是看见自家宝贝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反而不高兴了,闷闷的嗓音连掩饰都不掩饰:“宝宝好期待他。” 棠渔眨了眨眼睛,声音小小的糯糯的:“你也可以穿的呀。” 言巫愣了一下,只觉得齿尖微痒,他轻笑一声,“行。” 行什么?少年眨巴着眼睛,似乎是已经懂了,他有些开心地拉着棠阳的手晃了晃。 “阿阳找到衣服就穿好不好?” 棠阳被那声阿阳叫的浑身一震,露出一个呆呆傻傻的笑来,“好……” 咔嚓—— 言巫有些嫌弃的看着那张呆傻青涩的脸,想了想还是保存了下来- 神庙。 这里被火把照得灯火通明,所有村民都穿着黑袍站在神庙内围成了一个圆形,中央就是神色凝重警惕的玩家。 神庙的高台上供奉着一尊散发着莹白光晕的神像,香案上三支足足有婴儿手臂那么粗,被红绸布裹着,满满当当挤在并不算是很大的香炉里,看着就让人有种憋闷的感觉,但是那香燃烧的奇快,玩家们只在这里站了不算长的时间,长长的香就已经燃到了底。 周围的村民没有任何动静,玩家们自然也不会开口说话,等香燃尽,一个黑袍人走了上来,他的身影有些佝偻,恭敬而虔诚地抓起一把灰白色的香灰,掀起那盖着他大半张脸的面帘,仰头将香灰吃了下去。 不知道是谁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寂静的神庙中显得无比的明显,那群看不见面容的黑袍人唰的一下转向发出声音的方向,即使看不见眼睛,那样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却还是精准的落在了发声人身上。 那人的神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唇瓣嗡动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恐惧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玩家们默默挪动着脚步离他远了一些,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神说,宽恕你。” 黑袍人忽然动了,他摘下兜帽,露出一张苍老的脸来,正是村长。 空气中无形的压迫感在村长漏出脸来的那一刹那好像就那么轻飘飘的散去了,沉闷而诡异的氛围变得正常几分,那名玩家脸上露出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轻松神色。 “真的吗?!” “自然。”村长一边说,一边转身又从香炉中抓出一把香灰,“只要,你虔诚的信奉。” 伸出来的手枯槁无比,像是已经失去了水分的树皮,灰白色的香灰塞满了指甲指缝和手掌中的纹理,看着就有种想要呕吐的冲动,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哼——” 一声讥嘲的冷笑落于耳畔,像是晴日中炸雷闷响,那人仓惶后退,终于发出了声音。 “不……”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他不是没有见过比这更加恶心千万倍的场景,为什么偏偏只不过是香灰而已,就控制不住的产生本该好好压制住的生理冲动?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救……” 他向身旁的同类发出企图求救的信号,下一瞬却完全失去了能够发出声音的机会,他的脖颈上慢慢划开了一条极细的血线,像是电影的慢动作镜头回放,那条血线越来越宽,越来越狰狞,直到—— 噗呲—— 大量的鲜红的,滚烫的血液化身绚烂的红色花朵在空气中绽放出极致妖娆的景象,然后尽数落在了那尊神圣的雕像上。 “渎神者,必须要接受惩罚。”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年轻男人唇中吐出冰冷的话语,手上尖锐的弯刀寒光凛冽,仅在刀尖上落下一滴血,在坠落的途中,似乎是有生命一般主动朝着神像飞去。 没有人看见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个玩家面前的,也没有人看见他是怎么动手的,方小天看着那个年轻男人,心沉到了谷底。 这个副本,好像不该是这样的。 姜澈似乎是紧张,被他身影遮挡起来的一只手,攥紧了他衣摆的后方。 两个人没有轻举妄动,而那些血液,都被神像尽数吸收了,它变得更加的神圣,即使看不清表情也能感觉得出来的悲悯。 姜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与身体本能的反应,紧紧攥着方小天的衣摆,企图找到几分精神安慰。 好在,黑袍人们并没有打算再为难谁的意思,村长恭请着年轻人走到高台下方,他背后就是那尊散发着莹白光芒的神像。 这一幕,是一幅,和谐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恍惚间,玩家们看见了神像出现了与年轻人如出一辙的微笑。 第132章 永夜·红16 “你,很好。” 鸦雀无声。 年轻人唇角笑容加深, 似乎是很满意他们现在的模样,于是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的悲悯。 “别担心,”他伸出手, 做出一个敞开怀抱的姿势, “神会宽恕祂所有的信徒。” 村长掬起一捧香灰, 走到一个人面前,兜帽下苍老浑浊的双眼紧紧盯住他。 凌云起额角微微跳动着, 目光盯着面前的香灰, 久久没有动作。 年轻人唇角的笑容不变, 眼神却变得冰冷无比。 凌云起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强大的压力下他的大脑还在不停地转动着,理智告诉他要吃下去,可是他根本就抬不起手,更无法去想象吃下去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怎么办? 为什么要先问他? 为什么不问别人? 凭什么让他来做别人的探路石! 他内心天人交战, 却深知不能拖得太久, 否则没准也会落得被一刀抹了脖子的境地。他颤抖地伸出手, 脑子飞快地转动,忽然, 他感觉到自己的衣摆被人轻轻扯动了一下,刹那间,他反手抓住了身后人的手腕,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香灰喂进了少年的嘴巴里。 那香灰进入嘴巴里就化成了一缕气,不给人任何将它吐出来的机会。 林林感觉到那股气进入了自己的身体, 可是此时比恐惧更加强烈的情绪却是愤怒与心寒。 “林林,你不是说你非常崇拜庇护我们的神明吗?这第一个向神明献上忠诚的机会让给你,你一定很高兴吧。” 身边的男人深情款款, 巧妙避开了村长的视线,他好似没有看见少年通红的双眼,观察着那些香灰进入少年身体后的反应,笃定了少年不会反驳他的话。 林林看着凌云起,第一次觉得昔日的恋人这样恶心无比,他双眼红红地瞪着他,忽的笑了,脱口而出的话带着狠意。 “是啊,我很高兴,我很崇拜神明大人,渴望第一个做神明大人的信徒,我想这个村子里没有人不想做神明大人的信徒。” 凌云起神色愈发温柔,可是听见少年的下一句话后,渐渐扬起的笑容僵在唇角,脸色霎时间变得一片铁青。 “既然如此,你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让给我,是在向我证明,神明大人在你心里比不过我重要,所以也不过如此吗?” “但是很抱歉呢,神明大人在我这里是最重要的,我很感谢你将这个机会让给了我,但是你这样不尊重神明大人的做法,真是让我十分的不、开、心、呢。” 少年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张扬清脆,最后那几个字却轻飘飘的落了下去,听在凌云起耳中,却不亚于一把重锤砸了下来。 他没想到一直以来那样依赖他,在他面前一直很乖顺的少年有一天也会将这样张扬跋扈的一面对准了他,也没有想到以往他觉得小猫乳牙一般地撕咬会变成野兽一般地深渊巨口,一点儿准备都没有的把他吞下。 为什么? 他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随之而来的才是浓浓的恐惧。 林林嘲讽的看着男人脸上如调色盘一般变换的表情,眼泪却顺着眼尾掉了下来。 而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什么都没有发生,甚至年轻的男人扬起了满意的笑容,走到林林面前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 “你,很好。” 林林怔了一下。 年轻男人径直出了神庙,村长紧跟其后,随后所有黑袍人都退出了神庙,只剩下玩家们茫然的面面相觑。 “你知不知道刚才会害死我?!” 最先有动作的是凌云起,男人一直以来温和的面具终于裂开一道缝隙,抓住少年的手臂质问。 林林用另一只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你他妈知道吗!” 凌云起的头偏向一旁,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一个手掌印,嘴角也隐隐渗出一点血迹,可见林林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甚至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呸!人渣!我们完了!” 凌云起反手就要还回去,抬起的手却被人截住了。 “要点儿脸吧,人渣。” 方小天很烦,游戏内忌讳多管闲事,但是看见这样的事眼睁睁看着不管,又实在不符合他这个人的核心价值观,尤其是这王八蛋拿着自己男朋友挡刀,他哪怕拿个别的什么人,他都不会觉得这样可恶。 连最亲近的人都能第一时间牺牲,这样的人和一条毒蛇有什么区别。 他冷冷甩开凌云起的手,“你只是被甩了一巴掌而已,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东西。” 凌云起放开林林的胳膊,眯起眼睛看向方小天,眼神阴狠,“跟你有……” 啪! 方小天烦躁的表情一顿,看着凌云起另一边脸上出现的极其对称的巴掌印,缓缓扣了个6. 林林甩了甩发麻的手,微扬着下巴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凌云起,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煞笔!” 骂完扭头就走,不知道是不是姜澈的错觉,总感觉那背影有种逃命的匆忙感。 他扯了扯方小天,“走了走了,人俩人的事儿,你插什么手,还得去找线索呢,他们不怕死得快就闹呗,到时候谁也得不了好,我觉得那小伙子都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他吃了那个东西,有什么后果还不知道呢。” 方小天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确实,算我多管闲事了。” 凌云起阴沉的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最终还是收回了视线。 姜澈跟方小天出来已经看不见林林的身影了,两人也没在意人去哪里了,方小天挠了挠头,长叹一声:“冲动了。” “还好吧。”姜澈满脸的无所谓,“反正我们也找补过了,没道理他把仇恨值都算到我们头上。” 方小天瞅了他一眼,锐评:“怂的一批。” 姜澈对他翻了个白眼,“白眼儿狼。” 方小天失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我说我,我我我!”- 棠渔让棠阳带着他熟悉小院里的环境,慢慢摸索着画出大概的轮廓。 脑海中莹蓝色的线逐渐连接成一个简易的平面图,是言巫悄悄给他开的挂,一圈熟悉下来,就算他自己走,也不会磕碰到了。 小院里没有人,棠阳去给棠渔做饭了,棠渔自己摸索着在院子里行走,走到门附近的时候,隐隐听见外边有哭声传来,他凝神听了一会儿,总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 他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也没有到一定要满足好奇心的地步,万一是有什么东西想要骗他过去呢? 等等,棠渔转身的脚步一顿,如果是刻意引他出去的,那,他要不要将计就计? 第133章 永夜·红17 这小子怎么长得那么好看…… “谁在那里?” 棠渔摸索着出了门, 刚迈出门框,哭泣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只听见有脚步声越走越近, 直到停在他面前。 一阵风刮过, 一种类似于花香的味道涌入了棠渔的鼻腔, 并不是难闻的味道,甚至还有点儿熟悉, 棠渔扶在门框边缘因为紧张而泛白的指尖微微放松, 眉头不自觉微微皱着, 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转身就想回去。 胳膊忽然被拽住了,身后传来与以往完全不同的沙哑声音,即便是质问的语气,也听不出令人厌恶的感觉, 就像是强撑着支撑起尊严一般。 “你是不是也想嘲笑我?别以为你看见我哭了就能笑话我!” 棠渔沉默, “我没有想嘲笑你, 我只是听见声音了出来看看怎么回事而已。” 身后的人吸了吸鼻子,没有放开手, 依然拽着他,“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你给我道歉!” 棠渔:“???” 怎么莫名其妙的这个人。 见棠渔不理他,那股子不依不饶的跋扈劲儿又上来了,拽着棠渔的胳膊就要让他转过身来,“你不知道跟人说话要看着别人才礼貌吗?你转过来!别做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我就算给你看见了也没有什么,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棠渔的力气没他大,被他拽着转过了身体, 他的视线不聚焦,虚虚的散在空中,林林顿了一下,故意做出的无懈可击的凶狠表情维持不住,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 “哈?”半晌,他发出一声有些短促的不可置信的声音,像是很开心一般上扬着语调,只是听声音就感觉恶意满满的说道:“原来你变成小瞎子了啊。” 棠渔拧眉,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摸索着转身就走,再次后悔出来。 林林这次没有拦他,只是不依不饶的在他身边像只蜜蜂一样嗡嗡嗡。 “诶,小瞎子,看不见的感觉怎么样啊?” “会很难受吗?” “你自己出来不怕摔跤吗?” “还有你老公呢,当初不是还拿他威胁我吗,他怎么不见了?” 莫名的,又恨恨的补充了一句:“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棠渔脚步微顿,循着声音转头,有些无语,忍不住接了句话:“你也是男人。” 林林笑了,听声音就能让棠渔在脑海中模拟出他的样子,应该是个很漂亮的笑容,就是人实在太难相处,他们磁场不合。 “所以啊,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我这不是在一直欺负你吗。” 他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些欢快,还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讥嘲。 “坏事做多了果然是会遭报应的,小瞎子,你做什么坏事了?” 棠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不影响他从林林有些奇怪的态度中推敲出大概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忍了忍,还是停下脚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身侧长时间没有人说话,良久,才传来少年恶劣的声音:“我凭什么告诉你?” 棠渔不算太意外,但还是有些生气,“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我弟弟就在厨房里做饭,就算我没了老公,还有个厉害的弟弟,你再不走,我就让他赶你出去了!” 林林并没有被威胁到,满不在乎的道:“我才不管,有本事你让他打死我,不过看你的样子,弱弱的,只能像一株菟丝花一样依附在别的男人身上生存,也狠不下心真让我被打死吧,是吧,瞎眼的小兔子。” 他自说自话,“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知道我为什么敢这么嚣张吗?” 更加浓烈的像是花香的味道凑了过来,即使棠渔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一道视线正在紧紧的盯着他。 “因为啊……” 少年的语调轻缓,花香味骤然远去,随之而来的就是欢快到癫狂的夸张语调。 “我就要死啦!” “哈哈哈!” 分明有眼泪落下来,仗着一个关系其实很恶劣的小瞎子看不见,流淌的肆无忌惮。 棠渔安静的站在原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浓浓的悲哀。 林林再次发难:“你那是什么表情?又在可怜我吗?!” 棠渔摇头,“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很难过。” 林林脸上的表情僵住,扯了扯唇角,忽然发现那句话就像是咒语一般,封印了他所有想要拼命证明自己不在乎的动作。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很难过。 他确实很难过。 但是他不想承认,还狠狠破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棠渔说这么多话,也许是所有玩家里大概也没有比他更好欺负的人了吧。 所以才能在最后不那么孤单的离开。 林林比棠渔稍微高一点,此时居高临下的看着安静柔软的少年,有些倨傲的想着:他不起了坏心在这个时候拉他下水陪葬,棠渔就该感恩戴德了! 不过,这小子怎么长得那么好看? 抛开自以为是的危险竞争关系,余下的只是单纯的欣赏了,林林的视线扫过他长长的眼睫,再到一看就白皙软嫩的脸颊,再到嫣红水润的唇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摸上去了。 “真嫩啊。” 棠渔蹙眉,往后退了一步躲开,虽然他很同情林林,但是果然还是不想和这么恶劣的人相处,更不想被人这样轻佻随便的触碰。 “没事的话,就请你离开吧。” 林林似乎是打定了主意要赖在这里,拽着棠渔的胳膊就往屋里走,“才不要,凭什么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让我走,我偏不!” 棠渔被拉的踉踉跄跄,等被他拉进屋子里停下,才有些喘的道:“那,那你留下来吧。” 林林勾了勾唇,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好的呀!” 棠渔真的有点儿生气了,张嘴就要喊人,被一只白皙的手猛地捂住唇。 “不许喊!” 少年清脆的恶狠狠的声音落在耳畔,听上去却没有什么底气。 “我告诉你,我被人灌了那什么破神庙里的香灰,还不知道能活多久,所有玩家都被叫去了神庙,就你没去,这里边应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我现在手里还有香灰,你说,我给你灌下去,再把你压到神庙里,能不能换一个活命的机会?” 似乎是记恨着刚才被躲开,“哼”了一声又使劲捏了捏他的脸颊,才道:“你说你那个NPC弟弟冲过来快,还是我快?” 棠渔在听见香灰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动作了,安安静静地站着,发出一点声音示意他想说话。 林林倒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招,放开了手。 “你身上没有香灰吧。” 这句话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林林愣了一下,才色厉内荏的道:“我有必要骗你吗!” 棠渔没有被他吓到,反而肯定的道:“你没有。” 第134章 永夜·红18 “你没得选。” 棠阳端着饭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 看见的就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拉扯着他心爱哥哥的胳膊,两人之间靠得很近,从他的角度看上去竟然有些暧昧。 “哥哥。” 冒着热气的饭碗被毫不在意的扔到一个角落, 棠阳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将棠渔拉回了自己的怀里。 “这是你的朋友吗?” 棠渔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虚虚的靠在棠阳怀中。 “不是。” 棠阳紧绷地后背放松下来,手也放肆地搂上了棠渔的腰, “需要我赶他离开吗哥哥?” 解除了威胁之后的棠阳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就像是一只被驯服的大型犬, 乖乖的窝在主人身边。 要不是林林在上一秒还被那种似乎是要扑上来咬死他的威胁感还存在一点儿尾巴, 他几乎以为刚刚看见的杀气是他的错觉。 “不用。”棠渔拍了拍棠阳放在他腰上的手,“阿阳,我要跟他说点儿事,你先回去等我。” 棠阳没有非赖着不走, 但也没有离棠渔太远, 站在屋前看着他们。 林林紧绷的神经在棠阳远离了之后才慢慢松懈下来,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棠渔,说出来的话还是算不上好听:“没想到, 仗势欺人这一套你越用越熟练了嘛。” 棠渔没有在意这些话,继续刚刚的话题:“我需要香灰,你去帮我拿,作为交换,我会给你指一条生路。” 林林浑身蓦地一震,抓住他的手问道:“你说真的?!” 棠渔用力抽回自己的手, 棠阳倏然直起的身体又缓缓靠回了旁边的柱子上。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 林林咬着下唇,“我凭什么相信你?” 棠渔神色淡然:“你现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 林林脸色不好看, 但是也清楚的知道棠渔说的是对的,他何止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他现在连选择都没有。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最终,林林还是恶狠狠的,咬牙切齿地说出来这句话。 棠渔感受到那股花香逐渐远去,才松懈下来,身体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棠阳揽着他的手臂,轻声问道:“哥哥,我带你回房间?” “嗯。”棠渔点头,又转头,似乎是“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棠阳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什么都没有- 林林刚刚出门就已经后悔了,可是,他还是走回了神庙前,这里黑黢黢的,门已经关上了,门口连个照明的火把都没有。 “没事,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 他小声安慰着自己,似乎是想从这句话中汲取一些勇气。 “吱呀——” 开门的声音在黑暗与安静中恍若炸雷一般,林林的手僵了僵,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门彻底推开。 没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发生,没有昏黄的烛火,明灭的香点,也没有特意被什么诡异光芒笼罩的神像,更没有突如其来的阴冷感觉,这间神庙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屋子一般安静无比,仅仅可以看见一点点物体的轮廓,却足以他找到香炉的位置,然后迅速脱下外套包了一大捧香灰。 事情出奇的顺利,顺利到林林抱着衣服回到棠渔所在的院子外时,都有些不可思议。 “给你!” 林林自然有办法潜进去,一进屋子就将衣服扔进了棠渔怀里,他脸上还蹭着一些香灰,自己却毫无所觉,伸手蹭了蹭脸上的汗水,又蹭的一团花。 他显然还没有从那惊心动魄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丝毫没有察觉屋子里除了棠渔之外还有两个熟悉的人,甚至是有些做贼心虚似的一直注意着外边的动静。 “快说,你说的生路是什么?” 棠渔直接道:“去信奉他,向他祈祷,抛开自我的谄媚他。” 林林下意识皱眉:“谁?” 棠渔指指怀中的包裹。 “啧,这怎么不算是一种阵营的选择呢。” 一道揶揄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吓得林林哆嗦了一下,他转头看过去,脸色变了变。 “你们是一伙的?” 姜澈抬手晃了晃,“嗨。” 方小天把他的爪子拉下来,“你想活下去,就只有这么一条路,别忘了,村长甚至这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吃了香灰,即便是一条死路,那也有一个异变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只要我们能通关,你也会跟着离开这里。” “而且,”姜澈笑眯眯的补充,“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香灰呢?” 林林稍微一思索,嗤笑一声:“你们不也打着利用我的目的吗?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方小天冷冷道:“我们完全可以不告诉你这件事。” 林林抿唇,半晌,才道:“只要按照你们说的做就行了,对吧。” 棠渔道:“不知道,这只是我们基于一条线索上的猜想,有极大的可能性这是一条生路,但这条生路也仅仅只在前期和中期管用,到了后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是可以预见的结局是,游戏里的所有人,都不会允许我们离开这里。” 他似乎是看见了林林的方向,面对着他声音很轻,但是很有力量。 “你没得选。” 林林再次沉默,他很想发脾气,很想大声的嘲笑他们,‘难道你们就不怕我彻底叛出玩家阵营,哪怕被这个游戏同化也要拉你们同归于尽吗?!’ 可是他也只是沉默了,沉默的有一种认命的姿态。 他在现实生活中有家人有朋友,他的家人对他极尽宠爱,他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他生活富足衣食无忧,如果不是被拉入这个游戏,他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少爷,就凌云起那样的男人,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凭什么要因为这样的男人烂在泥里! 既然凌云起敢把他的喜欢扔到地上拿脚踩,那他就要亲手把他整个人埋到地里,让他再也别想重见天日! 愤怒与难过终究是一直占上风的,即便是恐惧也没能浇灭这团烈火,他走到棠渔面前,拉开那包袱,抓了一把香灰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 “不就是当舔狗吗,”他眉梢飞扬着,带着些许傲慢和不屑一顾,“跟他在一起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最会当舔狗了。” 棠渔分明还听见了那张扬的音调下隐藏的不太明显的哽咽。 他没有挑明,只是朝着林林伸出手。 “那就,合作愉快。” 第135章 永夜·红19 哥哥反抗不了的。…… 第二日, 玩家们照样被村长叫到了神庙内。 与之前不同的是,玩家们在到的时候,神像前的蒲团上已经跪着一个人, 那人身形纤细, 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衫, 整个人跪的笔直。 凌云起的目光在触及到那熟悉的背影时,瞳孔猛地一颤, 下意识往前走了半步, 又被队友眼疾手快地扯了回来。 他如梦初醒, 脸色难看的站在原地, 视线死死落在那道纤细的背影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么多人进来,那道身影恍若毫无所觉一般,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昨天那个年轻的男人此刻笑眯眯的伫立在林林身旁, 那笑容说不出的虚假, 像是一个机器人一般, 冰冷,无机质, 却拼命想要学习人类的恐怖谷既视感。 “那么,我们开始今天的祷告,神会满足忠诚信徒的所有愿望。” 年轻男人伸出手,用着无比蛊惑的话语面对着所有玩家,“来吧,孩子们, 向神诉说你们的忠诚,向神祈愿你们的未来!” “我愿向神奉献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我将会是神最忠诚的信徒,我别无他求,只愿神垂怜,让我能一直侍奉在侧。” 林林将手举过头顶,虔诚地对着神像拜了下去。 年轻男人眯了眯眸子,弯腰扶起他,眸中出现了类似于愉悦的情感,“神收到了你的忠诚,孩子,神会满足你的愿望。” 林林顺着他的力道起身,攥了攥掌心因为紧张而沁出的汗水,努力控制着表情,做出一副欣喜感激的模样来。 年轻男人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侧,转眸看向其他玩家,“那么,还有谁要向神祷告?”- 棠渔早上醒的很早,整个人被裹在一个滚烫的怀抱里,他稍微动了一下,头顶就传来少年沙哑的声音。 “哥哥,早上好。” 棠渔的脸红了红,“早上好。” 棠阳试探地亲了亲他的额头,见他没有什么抵触的反应,才迅速地吻住了他的唇,并撬开唇齿钻了进去,生怕慢一步怀中的人就会反应过来推开他。 棠渔没有抗拒,甚至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脖颈,主动伸出嫩红的舌尖给他纠缠。 棠阳简直要被这突然的惊喜砸晕了,他翻身压在棠渔身上加深了这个吻,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搂着棠渔的腰让他趴在自己身上,这才心无旁骛地拥抱着自己的珍宝。 “唔……我们……呼……去山上吧……” 棠渔好不容易得到一丝喘息,纤白的手指抵着少年的肩,微微红肿的唇像是娇艳欲滴的花瓣,双眸中噙着晶莹的泪珠,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来。 他整个人都被欺负的浑身发粉,腰都被人揉麻了,有些粗糙的面料磨在柔嫩的肌肤上更加促成这微微失去知觉的麻意,以至于他不知道,山上这两个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那一直小心翼翼落在他腰上不敢往别处去的手,骤然收紧了几分力道,连迷乱的眸子也瞬间恢复清明,沁出了几分如同野兽一般地凶光来。 “……好。” 棠渔还没来得及起身,就被后脑上传来的力道压了下去,那个听不出什么语调的应答模糊在唇齿间,不知道是不是被体贴着那一身过于娇嫩的皮肤,粗糙的布料终于被拨开,轻轻重重层叠的粉晕像是桃花一般晕染在空气中,那滴泪还是落了下来。 两个人上山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棠渔是被喂饱了饭才被牵着手带上山的,棠阳似乎是知道他想去哪里,连问都不问,直直带着他往无人敢去的深山中去。 棠渔的腿有些难受,贴身衣物是被特意换的如水一般滑软舒适的布料,虽然减少了一些摩擦力,但是仍旧有些痒痒疼疼的感觉,他走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停了下来,站在原地连鼻尖都红了。 棠阳抬手蹭了蹭他的鼻尖,“哥哥累了吗?” 棠渔抿唇,小声道:“我好难受。” 棠阳顿时紧张了起来,“哥哥哪里难受?要不然我们先回去,明天再来?” 棠渔拉住了他想要检查的手,耳尖红的似要滴血,更加小声了:“我,我大腿里边,难受……” 棠阳愣住,耳尖也慢慢红了,结结巴巴的问道:“是,是我把哥哥磨难受了吗?” 其实他没有想做什么的,他知道哥哥上山是要做什么,他嫉妒又委屈,他想要拥有哥哥,可是又不能伤害哥哥,所以只想好好亲亲哥哥,如果亲遍了哥哥全身,那是不是就等于在哥哥身上留下了烙印,这样的话哥哥就同样属于他了呢? 他不贪心的,只要能一直在哥哥身边留下来,只要能拥有肆无忌惮拥抱和亲吻哥哥的资格,他可以允许哥哥心中有别人,甚至,和别人共同拥有哥哥。 可是,事情在他亲吻到一朵漂亮的小花的时候忽然发生变化了,哥哥握住了他的手,明明虚弱无骨的触碰,却像是一个铁钳一般镇住了他,他像一个不被允许的小偷一般觊觎了不属于自己的宝藏,浑身登时变得冰冷一片。 “不可以的……” 如同美玉一般美好的人浸润着琼浆甘露,湿漉漉的“看”了过来,他的眸子明明毫无焦距,只是凭着本能望着他的方向,却让棠阳瞬间有一种被钉上耻辱柱一般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等着哥哥的审判,可是却有一种不知由何而来的兴奋感从脊椎升起,酥酥麻麻地向上攀爬着,企图包裹住他整颗心脏,流淌着浓稠甜美的恶意。 哥哥反抗不了的。 他现在想做什么哥哥都只能接受着,然后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流淌出细碎的星光,毫无焦距的眼睛只能追随着他的声音,流露出来的舒服与祈求也只能被他看到,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人,只有彼此! 他兴奋的浑身颤抖,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恶意,他企图把哥哥拉入裹满·欲·望的泥沼里—— 但是—— “一会儿还要上山,”因为失明,所以丝毫感受不到被浓稠贪婪包裹的少年脸上沁着绯红,微微颤抖着将棠阳的手放到了如同云朵一般雪白柔软的地方,“所以,先用这里,好不好?” 棠阳有些呆滞的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少年那纤细修长的两条腿,正在如同它的主人一般微微颤抖着。 第136章 永夜·红20 “阿阳,我要你,想起白…… 【他流鼻血了。】 有些疲惫的声音带着些好笑的响了起来, 随后又发出了请求。 【棠棠,可以用力地拥抱他吗?】 棠渔欣喜于他的出现,闻言更是直接抱住了面前的棠阳, 抱得紧紧的。 棠阳不明所以, 却还是很高兴地由他抱着, 双手轻轻揽在他的脊背上,却不敢太过用力。 “我抱着哥哥走好不好?” 棠渔点点头:“好。” 棠阳将棠渔的腿弯托起来, 像是抱小孩子那样抱着他, 明明怀中人比他年长, 他却有一种强烈的想要照顾他的感觉, 事实上,他也这样做了。 “哥哥,”棠阳抱着棠渔上山,还是没忍住问道:“你想去找他吗?” 棠渔下意识问道:“谁?” 棠阳抱着他的手紧了紧, 有些不愿开口似的, “……阿萨。” 棠渔没说话, 棠阳却像是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了答案,嗓音艰涩道:“那哥哥, 会抛下我吗?” 棠渔只是在想怎么回答,怎不能直接说“其实你就是阿萨”吧,先不说这会对棠阳造成什么心灵震撼,就说这句话如果被游戏监测到,会带来多大的麻烦,棠渔就不能直接说出来。 正在思考的时候, 忽然听见这样的话,棠渔先是愣了一下之后,连忙道:“怎么会!” 他从棠阳怀中起来看着他, 认真的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棠阳垂下眸子看着地上,“因为,我就是这样的。” 棠渔疑惑:“嗯?” 棠阳仍然没有抬起头,“不想其他人占据哥哥心中的位置,不想哥哥看其他人,想要哥哥只看着我,希望哥哥只有我。” 他终于抬起了头,那只冰蓝色的眼眸中溢满了哀伤,“哥哥这样好,谁都想独占的,只是我太弱了,我真的很害怕留不住哥哥。” 不等棠渔说些什么,他又重新垂下眸子,“抱歉哥哥,我太贪心了。” 棠渔心疼的看着他,双手捧住他的脸,凑过去主动在他唇上亲了亲,“不要难过,阿阳一点儿也不贪心的。” 棠阳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引得棠渔又亲了亲他,他将棠渔的头重新按到肩膀上,声音闷闷的道:“哥哥别看。” 棠渔重新抱住他的脖颈,笑道:“阿阳害羞了吗?” 棠阳脸上哪里还有什么委屈的表情,他眼中翻涌着浓烈的占有欲,那只冰蓝色的眸子深处似乎流转着什么即将要破土而出的东西- 言巫感受着身体上隐隐传来的被棠渔拥抱着的感受,疲累无比的精神才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游戏如他们所想的那般沉溺在了村民极其玩家的追捧之中,它仍然存着警惕之心,但是它已经不是纯粹的机器了,理性崩塌,它沾染了欲望,并且在此刻终于得到了实现,哪怕只是冰山一角,也足以将他那本就稚嫩的野心催化成空气筑成的泡沫高墙。 看上去难以逾越,其实很简单的就会被摧毁掉。 言巫一点一点的蚕食渗透着,虽然他觉得可以再快一点,但是总是害怕那不能确定的一点未知,他怕他就那么一点点疏忽就会葬送了他与棠渔的未来。 他有了软肋。 所以无法再重新变得无懈可击。 言巫很想抱抱棠渔,亲自感受着他的体温与柔软,而不是依靠着那根若隐若现的线来感受到一点触碰,可是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他闭上双眼,密密麻麻的字符围绕在他周围,浅淡的蓝色被不断压缩再压缩,直至变成能透出周围环境的透明色,才慢慢朝外逸散而去,透明结界外的莹蓝色字符无比懈怠,什么都没有发现- 棠阳带着棠渔走到了深山之中,走过一片危险的荆棘,眼前的场景豁然开朗。 棠渔摸了摸眼睛,从棠阳怀中下来,刚踏入阿萨的领地,一片漆黑的眼前就重新恢复了光明,他没有问言巫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多么高兴的神情,只是安静的看着前方。 这是棠渔熟悉的景色,但是却变得一片狼藉,精美的房屋有烧焦的痕迹,地面上散落着各种箭矢,草地被溅上了已经氧化成黑色的血迹,残破的帐篷迎着风飘扬,所有华美的模样一去不复返。 棠渔站在草地上,慢慢朝着那顶帐篷走去,掀开那只剩下一半的帘子,一时怔在了原地。 帐篷里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外面的焦土并未侵入其中,就连兽皮旁桌子上那摆放的水果也一如既往,没有腐烂,也没有沾上任何灰尘。 棠渔慢慢走进去,手指拂过桌台,坐在了兽皮床上。 棠阳也跟着走了进来,他沉默的看着帐篷内华美的装饰,然后看向棠渔。 “哥哥,你可以看见了吗?” 棠渔抬头,相伴了那么久的少年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除了那只冰蓝色的眼睛,他的五官轮廓与阿萨并没有相像的地方,他此刻的表情很难过,像一只似乎即将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那样。 “过来。” 棠渔朝他招了招手,棠阳的眼眸唰的一下就亮了,小心翼翼地走到棠渔身边,又蹲下来,自下而上的仰望着他。 “哥哥。” 棠渔摸了摸他的脸颊,笑道:“我们阿阳真好看。” 棠阳的耳朵很快便红了,他痴迷的看着棠渔那满眼都是自己的模样,抓着他的手用脸颊在他掌心中蹭着,“哥哥也好看。” 棠渔的指腹蹭了蹭他的眼尾,温热的触感像是烫了棠阳一下,让他忍不住瑟缩。 “这里是,我跟阿萨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棠渔忽然开口,指尖触上了棠阳薄薄的眼皮,他隔着眼皮轻轻摸了摸那颗冰蓝色的眼球,继续道:“阿萨,是一只白狼。” 棠阳的瞳孔缩了一下,他张了张唇,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少年用手指抵住了唇瓣。 “阿阳,你知道白狼长什么样子吗?” 棠渔松开手,俯身看着他的眼睛,“他有一双银蓝色的眼睛。” 棠阳下意识摸上自己的眼睛,脑海中迅速闪过什么,但又被棠渔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 “阿阳,我要你,想起白狼的模样。” 棠渔说着,闭眼吻上了他的唇。 第137章 永夜·红21 同化 白狼, 长什么样子? 棠阳的意识随着深吻逐渐模糊,似是尘封的大门开始了松动,一幕幕模糊的看不清楚的画面在大脑中飞速闪过, 不知道什么时候, 他已经坐在了地上, 而棠渔,被他拽到了身上, 他下意识的认为是棠渔令他变得不堪一击, 可事实上, 却是他不由自主地勾着棠渔纤细的腰, 不允许他出现任何逃脱的可能。 棠渔的衣服若有似无的挂在身上,雪白柔软的里衣被撕扯的不成样子,艳丽的红梅一簇簇绽放,他眨着着湿润的眸子, 棠阳身上传来的滚烫热度几乎要将他灼伤。 少年的身形在慢慢变化, 身上的衣服被撑得鼓鼓囊囊, 胳膊和腿都露出来了好长一截,皮肤也慢慢变得白皙, 这些变化他自己一无所知,本能地抱紧怀中的人,从他口中汲取着津液,完全没有察觉出怀中的人几近窒息。 棠渔的手腕发烫,金色小剑的印记微微颤动着,棠渔涣散的视线聚焦几分, 用力地咬了一下在他口中作乱的舌尖。 “唔——” 银蓝色的眸子倏然睁开,沉重的欲望像是看不见底的深渊,重重的将怀中的少年掩埋。 “呼……呼……” 少年偏过头重重地喘息, 手腕上金色的小剑重回静寂,雾蒙蒙的眸子中映衬出眼前人介于青年与男人之间的模样,银白色的半长发丝柔顺的贴在脸颊,他艰难地伸手去摸,青年低下头,主动将脸颊蹭到了少年的掌心里。 “哥哥。” 他本能的喊着,随即又蹙了蹙眉,“我,是谁?” 棠渔微微怔忪,身体一轻,就被青年抱着起身,出了帐篷往一个方向走去。 轰隆—— 远处乌云聚顶,下一秒,倾盆大雨就此落下。 屋内水声与屋外雨声交相辉映,织出一派湿润的旖旎之画- 神庙内,蒲团上已经跪了三个人,有一个虔诚无比,另外两个神色仍有挣扎,年轻的男人越过他们看向神庙外,一直带笑的唇此刻抿了起来。 游戏数据似乎有异常的波动,但是因为天气恶劣的缘故,那丝波动又好像是错觉一般,但是,真的是错觉吗? 他垂眸看向除林林之外的两个青年,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这两个是和棠渔走的很近的两个玩家,但是根据人类的习性来看,如果遇到了无法调和的事情,那么人类最终会以自己的利益为优先级,毫不犹豫的背叛所谓生死之交的朋友,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情了。 即使不愿意,不还是为了活命跪求他的垂怜吗? 毕竟,他现在可是神啊,神怎么会和一时走错路的子民计较呢,更何况,他们又不是一身反骨,死不更改。 他的目光落在林林身上,想起他那狂热的姿态和虔诚的双眼,他只不过是稍稍多看了那两个人一眼,就飞蛾扑火一般的为他留下了这两个并不虔诚的信徒,他很满意他的作为,也下决心将他留到最后,甚至,将他投放入另一个积攒神力的副本中,让他做他永远的信徒。 姜澈和方小天不是没有感觉到那充满冰冷与探究的视线,他们没有动,就像毫无所觉一般,按照之前商量的,让游戏以为他们被慢慢攻略了,让他利用自己对于人类的认知来评判他们接下来的所作所为是否符合逻辑,让他们能够非常自然的叛变。 林林同样也感受到了那股似乎是欣赏的视线,但是他并不感觉到欣喜,而是有一种黏腻的,阴冷的,像是被什么恶意裹挟住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他同样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表情来,这还要感谢他辛辛苦苦耐着性子上的表演课。 村长再次上来将香灰收集起来,但是这次却并不是给玩家的,而是分给了村民。 神庙内除了方小天,姜澈和林林之外,没有第四位玩家,他们对于林林的行为仍有疑虑,所以在林林忽然暴起强硬塞给别人香灰的时候,纷纷躲避,恰好将姜澈和方小天暴露出来,而这两人也就顺水推舟的成了众目睽睽之下的牺牲品。 没有人怀疑他们,包括游戏,原本想要让与棠渔相近的玩家一个一个死在棠渔面前来达到他所期望的结局,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 虔诚的祷告声在香灰分完之后响彻神庙,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晦涩字符好像是从脑子里生长出来的那般轻易从口中吐了出来,村民们欣喜若狂,而三个玩家心里却是沉了再沉。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澈都感觉到自己的膝盖不是自己的了的时候,年轻的男人终于再次开口。 “好了,神说,今日祷告就到这里。” 姜澈很想松一口气,可是他不能,只好绷着最后一根弦,直到远离了神庙才松懈下来。 他用了一个道具,是一瓶药剂,喝下之后能恢复状态,他喝了一半之后给了方小天,方小天也没矫情,接过来喝了。 “总感觉这样更折磨人啊。” 姜澈揉了揉仍旧有些酸软的腿,目光落在没跟他们说一句话,往远处走的林林身上。 “我怎么感觉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会真的被同化了吧。” 方小天跟着看了一眼,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你饿了吗?” 姜澈摇摇头:“没有啊。” 方小天又问:“你渴了吗?” 姜澈还是摇头:“没有啊。” 方小天拧眉,“我们距离上次吃饭喝水已经过去多久了,怎么可能一点儿正常的生理反应都没有?” 姜澈想了想,神情也有些不太好看,他们没有猜错,香灰确实是有对玩家同化的作用在,只不过这样的作用并不是很明显的,而是潜移默化的改变,先是吃喝这样小的生理方面,然后呢,他们又将会失去什么与人类相关的习性? 如果被同化到了最后,即使他们还保留理智,还能离开这个游戏副本吗? 方小天捏了捏眉心,“走吧,先回去再说,我觉得时间大概有点儿不太够了。” 第138章 永夜·红22 【神说,他将在今晚降临…… 棠渔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帐篷内灯火通明他却并不睡在兽皮床上,温暖的毛发像是一层绸缎制成的薄被一般将他包裹起来,他的脸侧是巨大的兽脸侧颊, 那双银蓝色的眸子此刻正紧紧闭着, 仍旧在沉睡。 “阿萨……” 那双银蓝色的眼睛睁开, 里面并没有多少迷蒙之色,像一泓湖水那般清澈透亮, 其中仅仅倒映着棠渔的身影。 “哥哥醒了?” 依然好听的声线中已经没有了独属于少年人的那份清亮, 棠渔恍惚了一瞬, 感觉就像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在他面前消失了一般。 “哥哥要我想起来, 为什么我想起来了,哥哥看上去反而不高兴了?” 巨大的白狼慢慢幻化成人型的模样,少年躺在他的臂弯中,下意识伸手揽住了他的脖颈。 “哥哥说说看, 是认出我来才允许别人靠近的, 还是, 哥哥不守夫道,看着失去记忆又变得年轻的我——” 他慢慢将棠渔压在床上, 声音缱绻又透着丝丝危险,“馋了?” 棠渔慢慢睁大双眼,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你,你在说什么呀!” 什么不守夫道…… 虽然他知道这算是一个偏于古代的副本,但不守夫道什么的, 果然还是怪怪的啊。 阿萨低低的笑了一声,亲了亲他的唇瓣,“逗哥哥玩的, 哥哥好可爱。” 一声声哥哥叫出来,生生把刚刚那种割裂恍惚感给冲散了,棠渔抬手轻抚着阿萨的眉眼,是啊,他亲眼看着,亲身感受着棠阳是如何变成阿萨的,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你没事,真好。” 棠渔的声音软软的,听的阿萨怔了一下,心脏像是被温暖的湖水包裹住一般,他低头蹭了蹭棠渔的脸颊,如绸缎一般微凉光滑的银白长发落在棠渔身上,他有些痒地微微动了动,就被人咬住了唇。 “哥哥想再睡一天吗?” 他含糊的声音几乎是瞬间止住了棠渔的动作,他没有深吻,甚至连舌头都没伸,只轻轻咬着那微肿柔软的唇瓣,含糊到有些黏黏糊糊的说着话。 “我喜欢棠阳这个名字,比阿萨好听。” 棠渔抱着他的脖颈乖乖的让他亲咬,问道:“你要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一起下去?” 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微微抬脸,“你希望我跟在你身边吗?” 棠渔很诚实地点点头,却道:“但是太明显了,你现在适合藏起来。” 阿萨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棠渔道:“在这里等我,等我需要你,给那个冒牌货致命一击。” 阿萨定定的看着他,忽然笑了,“几天不见,我的小海棠变得好凶呀,不过,遵命,我的宝贝。”- “你们如果想要活下来,就要相信神!” “只有神才能带我们远离苦难!” “你们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宽敞的院子中,少年清亮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狂热响在其中,院子中央用凳子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少年就站在上边,因为情绪激动,脚下的凳子摇摇欲坠。 方小天和姜澈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两侧,活像是两个保镖一样。 院子里聚集着所有玩家,包括凌云起在内,都仰着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前边激动到满脸通红的少年。 有人不忍,道:“林林,其实我们已经找到线索了,你不一定会……” “我当然不会死!”林林有些凶狠的打断他的话,目光落在最后边的凌云起身上,“该死的另有其人!” 凌云起瞳孔一缩,察觉到周围的视线,脸色倏地难看下来。 林林不屑地哼笑一声,就差指名道姓:“废物!” 方小天和姜澈对视了一眼,都在眼中看出了无语,如果不是为了巩固人设,他俩才不愿意在这里杵着当木头桩子。 凌云起很生气,但是碍于林林身份的变化和他周围那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两个人,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硬生生将这口气忍了下来。 就先让林林得意一会儿又能怎么样,反正他带着人已经找到了不少关于这个副本的线索,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通关了,到时候林林还不是要过来求他,到时候他再好好教教林林到底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林林见凌云起连个屁都不敢放,心中的恨意逐渐变成了鄙夷,他收回视线,第一次怀疑自己的眼光,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人情根深种,说出去都是黑历史的地步。 鼓动的差不多了,他也说的口干舌燥,扔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就走。 方小天和姜澈自然也不会在这里留着,踏出院门的那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林林面无表情道:“我要回神庙祝祷,两位自便。” 姜澈戳了戳方小天,小声道:“他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啊?” 方小天沉吟一瞬,道:“他现在孤身一人,这样做对他来说才是最安全的,连自己都骗不过,怎么去骗别人。” 姜澈一边跟他往回走一边道:“那我们俩岂不是一直在露馅?” 方小天嗤笑一声,“那又怎么样,不是有一句话说嘛,君子论迹不论心,我们既然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那就算是不情愿做的,做了也是做了,这是既定事实不是吗。” 姜澈竖了竖大拇指,笑的贱兮兮的:“哇哦,讲道理还是你在行啊方哥。” 方小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笑骂道:“滚蛋,别在这阴阳怪气的。” 两人一路拌着嘴回了住的地方,昨天棠渔一天没有回来,两人习惯性的去他的房间里看看他在不在,就见少年在屋子里摸索着倒水。 姜澈快走几步上去替他把水倒好,然后塞进他的手里问道:“棠阳呢?” 棠渔喝了口水,才道:“他回家了。” 两人也没再问,有的时候知道了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更别说两人现在身上还背着一个身份。 方小天转而道:“那些玩家好像找到了游戏通关的线索了,我们要找找吗?” 棠渔摇摇头,“不,已经不是原来的游戏了。” 从游戏降临的那一刻开始,这个副本的背景故事就已经不重要了,他们现在面对的不是副本中原有的BOOS,而是游戏本身。 姜澈道:“香灰有同化玩家的作用,我们两个已经感受不到饥饿与口渴了,这部分的身体机能消失的很快,所以,我们猜测,吃下香灰的玩家会慢慢被同化为这个副本的一部分,如果同化到最后,可能游戏通关后我们也无法离开。” 棠渔拧眉,其实他想到了可能会有一点同化的作用,但是没有想到这个过程居然会这么快。 “那我们要加快进程了。” 他将水杯放下,摸索着走到床边,将桌上塞着香灰的小布包拿起来。 “林林在做什么?” 姜澈道:“他好像沉浸其中,现在又去神庙祈祷了,我都觉得他像是一个真正的狂热信徒了,说实话,最近越看他,我越觉得瘆得慌,如果不是他对他那个渣男前男友还有人类正常的排斥反应,我都以为他已经被同化完成了。” 棠渔道:“他吃香灰的时间比你们早……” 方小天道:“也就那么几个小时。” 棠渔将小布包里的香灰倒在手上,“这里毕竟是游戏,几个小时就足够改变很多事情了,你们去找林林,如果可以的话,让他清醒一点,然后——” “哥哥。” 他在心中呼唤。 【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棠棠,可以开始了。】 言巫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但是仔细听去,语气分明带着几分兴奋与跃跃欲试。 棠渔放下心来,道:“以为我好的名义,光明正大的拿香灰出来,投诚。” 那小布包内剩余的香灰被棠渔倒在地上,仅仅留着手心中的一小撮,棠渔将空了的小布包递给两人,仰头将掌心中的香灰吃了下去。 “既然要同化,那思想的扭曲也是正常的,对吧。” 两人心中泛起一种难以言表的爽意,一种大战即将到来的紧迫感像是电流一般窜进了他们的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像是宇宙中微小的虫洞锚点一般任由那股电流来回穿梭,那个小布包让他们感觉他们就像是铠甲勇士一般拿到了打怪兽的变身器。 兴奋使人变·态,姜澈好像终于能够同理到林林那越来越神神叨叨的狂热信徒范儿,连带着他的表情也变得扭曲起来。 “神说,信徒能够得到永生,是吧——” 方小天抚额,拎着他的后衣领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认真而严肃的道:“万事小心。” 要想骗过别人,先要骗过自己,出了这个门,他们就是那不知道哪里来的神的狂热信徒了,他们将会不遗余力的展示着他们的忠诚,将那位始终没有出现的神捧得高高在上,再由棠渔亲手斩断那摇摇欲坠的高台。 他们一定会活着离开! 【神说,他将在今晚降临。】 第139章 永夜·红23 支线任务发布 在游戏中失去意识好像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棠渔再次醒来的时候,他躺在神庙的正中央,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带着黑色斗篷的人, 晦涩难懂的字符从他们口中不断吐出, 棠渔只感觉脑海中像是被强行塞入什么东西一般, 有些发胀,但同时又像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住一般, 侵入者完全闯不进去。 棠渔知道是言巫在保护他, 努力做出一副非常不舒服的模样, 细白的手指插入自己的发间, 胡乱揉着愈发凌乱的发丝。 伴随着细小的咔嚓声响起,男人轻笑一声,完全被可爱到了。 【这样不足以骗过它哦,棠棠。】 棠渔不明所以, 直到脆弱的部位猛然传来被大力捏攥的痛感, 他哀叫一声, 眼泪霎时溢满了眼眶。 “不……” 猩红的嫁衣堆堆叠叠,衣摆下的动作完全掩人耳目, 少年痛苦神色不似作假,垂眸同样看着他的三人眸中闪过惊诧,姜澈和方小天强行压制住了想要冲过去查看他情况的脚步,就连林林的心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马上就好了宝宝。】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心疼,可是手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温柔之意,少年紧咬着唇瓣, 单薄的胸膛向上挺动着,又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整个人蜷缩成一只虾子。 苍白的脸颊慢慢染上了红晕,这份好颜色却被很巧合的遮掩了起来, 最开始那尖锐的痛意过去之后就掺杂了其他的什么东西,痛不是完全痛,但同样难捱。 就在棠渔的声音越来越趋于娇媚的时候,作乱的手忽然停了,棠渔睁着湿漉茫然的眸子,无意识地似是欲求不满似的夹了夹腿。 好难受…… 他默默流着泪,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将自己的脸更深的埋了埋,整理着骤然被掐断的情绪。 言巫自然也不好受,他将手放到唇边舔了舔指尖,眸底掠过黑沉的光。 “棠棠的味道好甜……” 他喃喃自语着,目光落在居于人群后的那道身影上,冷意乍现,那些逐渐转变为银白色的字符急速地旋转起来,不断侵蚀着游戏数据,并且不断向游戏输出虚假数据,以维持表面上的平衡,言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病毒一般毫无顾忌地入侵了整个游戏核心数据库,可偏偏,副本中游戏的具象化依然沉浸在这犄角旮旯的神明游戏中无法自拔。 这还要感谢旧神副本中那些真正的神明,如果不是毁灭之神的出现,还不能这么容易就激起游戏的·欲·望,让它终于按耐不住,进入了同样有神明设定的永夜红副本。 其实言巫并没有想到游戏会亲身下场,但是他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呢,机会转瞬即逝,失去了这一次怕是永远都没有机会了,所以即使棠渔不说,他觉得自己也不会放过这个能够将游戏主导权抓进自己手中的机会。 他要和他的棠棠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所以游戏这个绊脚石必须成为他的东西! 神庙中,人群后的年轻男人眼底深处闪过一抹莹蓝色的光芒,他透过人群注视着地上那个大红色的身影,唇角慢慢翘了起来。 这就是,神明承认的人类啊。 神明的新娘,现在,是他的了。 神格,也是他的了,他是个宽容的神,等到神格剥离,他再研究一下这个人类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神明的东西之后,就送他去与那个冥顽不灵的男人作伴。 然后,他会找到完全符合他神明身份的新娘。 棠渔察觉到那冰冷而黏腻的视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深深呼吸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慢慢让自己静下来,其实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表演,如果说马上就表现得迷了心智一般,会不会太过明显了? 正当他想着,游戏面板跳了出来。 【支线任务发布:被洗脑的信徒常常丢失自主意识,变成了一只不会说话的牵线木偶。请玩家起身扮演木偶十分钟。】 棠渔看着不同以往的游戏面板,莹蓝色的页面已经被散发着柔润光晕的银白色页面所取代,他心中微动,不安的心情终于安稳下来。 他起身,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瓷白的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年轻男人自所有人之后走到棠渔面前,垂眸观察了他半晌。 棠渔内心忐忑,只能垂着眸子躲避直勾勾的视线。 “感觉怎么样?” 年轻男人微笑着询问。 棠渔垂着眸子一言不发,除了那时不时眨动的眼睫能证明他还是一个有意识的人。 年轻男人问道:“怎么不说话?” 棠渔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心中紧张,但是他完全相信言巫,按照任务要求一动不动。 年轻男人微微歪头,拉着他的胳膊走到神像前,“和我一起祈求神明的庇佑吧。” 姜澈担忧的目光已经快忍不住了,如果是他自己在这里等着估计已经慌到露出马脚了,但是现在知道方小天在他身边,倒是让他还能保持一点理智,他不知道棠渔是真的被控制了还是什么,事到如今,他好像除了相信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游戏面板上的倒计时一点一点接近尾声,终于停在0这个数字上。 【支线任务完成,玩家可以进行祈祷。】 【注:祈祷可选用支线任务木偶模式(闭眼版),三支香插入香炉即为完成。】 棠渔双手合十,没有去看身边的年轻男人,跪在了蒲团上,一段时间后,从香案上拿起三根香点燃,插进了香案上的小香炉中。 年轻男人面露满意之色,道:“神收到了你的虔诚,孩子。” 棠渔终于转头看他,问道:“神真的会满足于所有信徒的愿望吗?” 年轻男人微微笑着:“当然。” 棠渔又问:“什么愿望都可以吗?” 年轻男人却没有再给肯定的回答,只是道:“只要你一直忠诚的信奉神,虔诚的侍奉神,愿望实现自然水到渠成,孩子,你是真心敬爱神的吗?” 棠渔并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是思考了一下,神色才带着些细微的挣扎道:“当然。” 第140章 永夜·红24 造神 “今天是第几天了?” 房间里, 方小天往嘴里塞着有些难以下咽的食物,脖子能抻出两里地去,永夜村一直以来的黑夜不断混淆着时间, 即便一开始还能清楚的记得, 只要时间一长, 时间的概念就会被混乱。 姜澈喝了一口水,本该是生命之源, 现在却像是那种网上测评的极其难喝的饮料那般令人难以下咽。 “懒的算了。” 姜澈趴在桌子上, 看着水杯中摇晃的水波, 担忧道:“也不知道棠渔怎么样了。” 方小天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 道:“在那个神没有彻底同化他之前,他不会有危险。” 姜澈道:“这个副本真是意外的平和啊。” 方小天叹了一口气,“够了,补药再安慰自己了。” “没有安慰自己, ”姜澈支起下巴, “现在这个副本boss的注意力全都在棠渔身上, 我们就是个添头,就连那个林林不也被赶出来了吗。” 方小天把手里的馒头放下, 道:“我们按照正常人类的作息生活中真的能够减缓同化速度吗,我怎么觉得够呛。” 笃笃—— 房门被敲响,两人神色一凛。 “是我。” 少年压低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方小天立即起身去开门,就见少年仍然穿着那一身大红色的嫁衣站在门外,小脸儿有些苍白。 “快进来。” 方小天拉着棠渔的胳膊进屋, 又看了看外边,才关上了房门。 “发生什么事情了?”姜澈问。 棠渔摇摇头:“没什么,我就是回来换个衣服。” 他脸上是难以遮掩的疲惫之色, 即便什么都没有做,心理上的压力也足够将他折腾成这样憔悴的模样。 棠渔坐在桌边,看着上边放的水和食物,问道:“吃下去能减缓同化速度吗?” 姜澈耸耸肩:“不知道,总之非常难以下咽就是了。” 棠渔被衣袖遮挡的手指紧了紧,下意识摸上了手腕上的黑色小兽。 “你想要使用我的力量吗?” 少年的声音在棠渔耳畔响起,棠渔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旁边两人,他们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 “别害怕,只有你能听见我的声音,棠渔,我是尤里卡。” 棠渔微微睁大眸子,眸底溢出几分欣喜,他没想到还能再次听见尤里卡的声音,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对话,只能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腕间的小兽。 “你很高兴吗,棠渔?” 白软的指尖轻点了一下。 “是因为我才高兴吗?” 白软的指尖再次轻点了一下。 少年的声音明显雀跃了起来,“我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棠渔。” 棠渔弯唇,起身道:“我先回房间换个衣服。” 回到房间,棠渔将手腕上的黑色小兽露出来,双眼亮晶晶的喊道:“尤里卡!” 小兽眸子亮了亮,问道:“棠渔你这是在哪里?为什么穿着这样的衣服?” 棠渔道:“我在一个村子里,这是被人要求穿的衣服,我回来打算换下来,” 尤里卡夸赞道:“你穿这个很好看。” 棠渔弯了弯眸子,“谢谢,你怎么醒了?” 尤里卡道:“我感受到了你迫切的心情,但是又很不安,我有些担心你,所以我醒了。” 棠渔怔了一下,心中涌起一阵暖流,“我确实想借用你的力量,我现在所在的地方……” 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尤里卡听笑了,“一个原本的无生命体想要成为神?这不可能。” 棠渔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尤里卡道:“因为世界是守恒的,现在这个世界上所存在的所有生命体,人也好,动物也好,植物也好,甚至是普通人类接触不到的另一个维度的神明,鬼魂,妖怪等等,都是一开始便存在的,无论怎样轮回,回来的始终都是那些生命体,变得只不过是形态。” “这是天地初开便始终如一的事情,任何外力都不可改变,更何况一个被制造出来的无生命体之物,它想要取代最低等的生命体都是痴心妄想,又怎么可能成神呢。” “若它集天地而生,这样强大的能量,自然有封神的可能,但是很显然它并不是。” “这种,即便侥幸得到了神明的能量,到最后也连个伪神都算不上。” 棠渔似懂非懂,道:“所以我们根本不用担心他真的得到了神明的力量。” 尤里卡歪了歪头,“为什么不担心呢,它虽然成不了神,可是那些力量带给它的帮助是真实的,而且如你所说,它本身的力量就已经很强大了。” 棠渔若有所思,又摇了摇头,道:“不对,我们跑题啦。” “嗯?”尤里卡眨了眨眼睛,又慢吞吞地点头,“对哦。” 棠渔想了想又道:“尤里卡,你能在这里待多久?” 尤里卡笑了笑,“真正的我已经离开啦,现在的我只是一部分力量的缩影,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出现,但是力量用完的时候,我们就真的该说再见啦。” 棠渔怔了怔,鼻尖发酸,“以后都不能再见了吗?” “只要你能将火种送到神灭之地,我们就都还能再次见面。” 金色小剑从棠渔的手腕中飘了出来,声音很是倦怠,像是刚从久远的沉睡中醒来。 尤里卡问道:“你为什么也醒来了?” “我感觉到了你的力量,尤里卡。” 金剑变成了金色的袖珍小人,站在桌子上,“我虽然陷入沉睡,但是对于外界的一切都保持感知,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保证希望的火种能成功到达带来神地的复苏,我觉得在你们的计划中,还需要加一个码。” 棠渔问道:“什么?” 尤里卡似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话,异口同声道:“真正的神力。” 【是能确保游戏一定会咬勾的饵。】 言巫在棠渔的脑海中道。 棠渔道:“是要将神力藏在这里,让它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去寻找吗?” 金色小人摇摇头,“那不足以完全激起野心,你的身体中有来自于神地的火种,所以最好的方式是——” “造神。” 【造神。】【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1.142 第141章 永夜·红25 他喜欢言巫。 造神? 棠渔茫然, 指了指自己:“我吗?” 金色小人点点头,“对,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 以人身为神, 需得庞大的信仰之力, 才可筑为基底,接下来, 你只需要成为一个完美的神使, 借着传播神谕的由头接触村民与玩家, 然后, 他们的信仰之力会完全涌向你。” 棠渔不觉得这里的村民会存在什么信仰之力,但是既然他们都这样说,那肯定是有办法将他这个人在游戏面前伪装成神。 【即便是副本中,为了整个故事背景的完整性, 也会遵循基本的生活逻辑, 所以, 那些NPC在生活中一定是不圆满的,所以他们必有所求, 道具也好,障眼法也好,只要暂时满足了他们的愿望,或者制造障碍再予以解决,都是能够获得信仰之力的途径。】 棠渔明白了,不需要是真的, 只是给游戏看的。 只要游戏相信了,那他们的胜算就会彻底拔高到百分之九十九。 金色小人重新化成一柄金色的剑,慢慢隐在棠渔的眉心处, 少年的眉眼沾染着些许神性,比之以往更多了几分淡漠,尤里卡坐直身体,鼻子微微耸动了一下,有些茫然。 “你身上,仍然有生命之神的气息。” 尤里卡凑近他,“嗯?之前还没有察觉到,你体内竟然还保留着一丝纯净的生命之力,原来,火种是这个意思啊。” 棠渔疑惑:“是什么?” 尤里卡弯了弯眼睛,“秘密。” 棠渔鼓了鼓脸颊,还是好奇,“真的不能说嘛?” 他的声音糯糯的,配上那白嫩的脸颊,像是一颗糖心团子,尤里卡被可爱到了,声音都夹起来了。 “可以的呀。” 棠渔眼睛一亮。 尤里卡道:“如果你能带着火种成功到达神地,那么火种就是火种,如果你找不到神地在哪里,那么,火种会与你融为一体,你是祂选择的继承者。” 棠渔愣了一下,“什么?” “棠渔,虽然对你可能不是很公平,”尤里卡表情变得严肃而怜悯,“但是当祂将火种托付给你的时候,你就已经做不成普通人了,你的生命将会冻结在那一刻,直到你找到了神地或者,成为新的神祇。” 棠渔听见这话,倒是没有尤里卡想象之中那种不安的反应,反而是有些惊喜的。 尤里卡疑惑道:“你在开心吗?” 棠渔想了想,点头,“有一点开心的。” “为什么?” 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知道言巫不是人类,而他作为人类寿命有限,还会生老病死,他害怕跟言巫分开。 他喜欢言巫。 很喜欢,很喜欢。 “因为可以做更多想要做的事情,也能和喜欢的人更加长久的在一起。” 棠渔脸颊漾开两个浅浅的梨涡,少年的羞涩化作绵绵粉嫩的春意晕开在白嫩的脸颊耳尖上,像是春日盛开在枝头的桃花。 额头被轻轻落下一吻,独属于男人特有的,比之以往更加清晰的气息沾染了少年的全身,那双似是被水沁过的眸子微微睁大,又慢慢弯了起来,从那个吻中感受到了无比珍视的意味。 “嗯?是谁?”尤里卡忽然起身,拧眉看着棠渔前方。 棠渔心中微紧,又感觉到手指被轻轻捏了捏,充满了安抚的意味,才道:“是我哥哥。” 揉捏着他手指的手微顿了一下,脸颊就被人亲了亲。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方小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棠渔,你换完了吗?” 棠渔应了一声:“马上就好。” 尤里卡在房间内消失,,棠渔摸着手腕上的黑色小兽,他知道尤里卡还在这里。 换好衣服,棠渔开门走了出去,“怎么了吗?” 方小天指了指院子中的林林,道:“他来找你。” 以往嚣张跋扈的漂亮少年现在整个人都变了一副模样,眉眼中透着一股厌世与清冷,他穿着有些不合身的粗布麻衣,像极了一只落了难的家养猫,一时间令人有些唏嘘。 棠渔收敛了眼底的神色,像是在神庙中那样慢慢走过去,眼底透着一种目空一切的空茫,尽管实际上就是眼睛不聚焦造成的失焦感。 “何事?” 林林皱着眉看他,他其实并不确定棠渔到底是被真的洗·脑了还是装的,但是并不影响他过来询问,如果是真的,那即便是真的留在这里,还有个他勉强看的上眼的人给他垫背,那也不错,如果是假的,那他通关的保障就加了几分。 但是在他看来,大概就是装的,游戏又不可能完全设置死路,棠渔受到影响是一定的,但是不会完全失去理智,毕竟他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凌云起说他找到了副本的背景故事,只要按照背景故事重现当年的场景,再进行召唤,就能有机会完成通关条件,是真的吗?” 林林紧紧盯着棠渔的面容,不放过任何一点异动。 “不……” 几乎都不需要思考,否认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棠棠,现在我可以尝试修改其他玩家的通关任务,我知道你不想让你那两个朋友受到伤害,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送他们离开。】 棠渔怔住了,“真的吗?” 【渗透游戏数据库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快很多,你的游戏面板已经是全权由我监管了,游戏仅仅只有一丝表面上的虚假联系,我随时可以切断,对于其他人那里,我也可以修改本轮玩家的通关任务,因为你是NPC角色卡,所以你的通关任务跟其他人是分开的,这倒是方便了。】 【而且,我想了许久,与其让其他充满不确定性的玩家留在这里,不如都将他们送走,这样对我们来说其实更加有胜算。】 棠渔想了一下,确实,如果将所有玩家送出这个副本,他们可以少很多后顾之忧,不用担心朋友会因此送命,也不用担心有被游戏蛊惑的玩家背叛。 林林见他不说话,追问道:“你想说什么?” 棠渔回神,“我需要想一下。” 林林皱眉。 棠渔道:“先回去吧。” 林林还想说些什么,棠渔冷声道:“回去。” 【它仍然没有放弃邪神采用的血祭来增强自己身为神的力量。】 【所以它还会对玩家出手。】 【游戏通关条件我决定设置为存活一天,今天晚上曾经帮助永夜村真正的神明白狼王就会降临,玩家很快就会陷入被猎杀的境地。】 第142章 永夜·红26 “他是伪神!” 永夜村没有黑夜白天之分, 言巫设置了一个时间区间来区分黑夜白天。 棠渔上山的时候,棠阳就躺在帐篷中的兽皮床上睡觉,他身上散发着幽幽银光, 在昏暗的环境下显得无比神圣。 那双银色的双眸睁开, 清澈的倒映着棠渔的身影, 他躺在那里朝着棠渔伸出手,棠渔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慢慢走过去。 “哥哥想起我来了?” 棠阳声音中有些哀怨, 揽着棠渔的腰一个用力就让他趴在了自己身上, 他轻抚着棠渔的眉眼, 忍不住亲了亲, 甚至抿着那纤长的眼睫蹭了蹭,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喜欢才好了。 棠渔被他弄得很痒,为了不让他做乱,只能捧着他的脸胡乱去啄吻他的唇瓣, 声音糯糯的有些黏糊:“别闹呀。” 棠阳的心猛地一跳, 翻身将少年压在了身下, 仅仅一只手就能捏住少年的一双手腕,不容拒绝地压过头顶。 “是谁在闹?”他动了动腰, “哥哥是觉得我在闹吗?” 棠渔的脸颊唰的一下子爆红,他躲闪着目光不敢看,只能小声求饶似的喊着:“阿萨……” “我不喜欢阿萨这个名字,”男人眯了眯眼睛,捏着少年的下巴强迫他正眼看自己,“我喜欢你给我取的名字。” 棠渔只能哄人似的叫道:“阿阳, 你先放开我……唔……” 棠阳吻住了他的唇,完全泄露了他的急躁与思念。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乖乖做什么,总该给我奖励了。” 话音落, 棠渔的声音再次被吞没。 棠阳亲了个满足才放过棠渔,那嫣红的唇瓣已经被吮的肿了一圈,唇肉亮晶晶的,像是更加吸引着人来品尝,男人的眸色暗了暗,指腹压了压。 “哥哥好甜,越尝越甜。” 棠渔目光潋滟,有些失神的看着男人英挺好看的眉眼,“阿阳真好看。” 男人怔了一下,充满·欲·色·的眸底渐渐晕开温柔的底色,他起身将少年整个抱进怀里,像是在抱一个大型玩偶一般,捏捏他的耳朵,玩玩他的手指,再亲亲他的头顶。 “该我上场了吗?” 棠渔点点头,“对哦,快结束了。” “好,再陪我一会儿。”- 距离黑夜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棠渔回到了山下,村民们似乎都遇到了些麻烦,或是院中架子上晾晒的谷物翻了一地,或是房屋莫名坍塌,最严重的大概是地面上莫名塌陷了一个洞口,人栽进去受了不轻的伤。 “哥哥,是你做的吗?” 【嗯。】 棠渔走到一家人外面,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迈步走了进去。 “神不会抛弃信徒。” 他说着,用背包内忽然多出来的大量道具帮助村民解决了目前的困境,得到了千恩万谢,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信仰之力冲上了天空,然后汇聚进入棠渔的身体。 一家,两家,信仰之力金光闪闪,汇聚在半空中光芒越盛,神庙中的年轻男人看着天空,透过重重阻碍看见了正在接受信仰之力的少年,他身上散发着神圣的柔光,隐隐传来真正属于神明的气息,他的脸色变得阴沉又难看,那双无机制的双眼中坠着怨毒又不甘的神色。 一个无生命体想要成为神,现在却变得越来越像人。 黑夜彻底来临,少年身上属于神明的气息越来越重,年轻男人站在离他几米远的位置,杀意肆虐。 凭什么,凭什么一个小小的人类能拥有他求之不得的力量! 棠渔感受到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转头看过去,就与那个年轻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银色的光如同月光凝聚成的匹练一般自远处地平线铺开,那一瞬,永夜村被映照成一片白昼,村民们沐浴在这片神圣的光芒中,表情激动,匍匐在地。 “神迹啊!” “是神明降临了!” “请神明垂怜永夜村!” “请赐予永夜村昼夜轮换!” “神明大人……” 棠渔看见那片银辉中缓缓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他身穿白金配色的立领长袍,一头银色的长发高高束起,那双银色的眸子淡漠无波的扫过一众匍匐在地的人,仅仅落在棠渔身上的时候带着炙热的温度。 “棠棠,过来。” 男人朝着棠渔的伸出手。 棠渔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还会有这样一出。 该怎么做? 棠渔有些茫然,可是言巫也没有发布任何指令。 脚步往前迈了一步,他的心告诉他,他想要走到棠阳身边去。 “他是伪神!” 石破天惊的一句,像是环绕音响一般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中,不远处的神庙轰隆作响,一个巨大的散发着金芒的神像缓缓升空。 “渎神者,当诛!” 银辉逐渐被金芒碾压,村民们直起身体,有些茫然的看着各占据一方的“神明”。 怎么会有两个神明? 到底谁是真正的神明? “吾乃阿萨。”神像发出空灵悲悯的声音。 年轻男人走上前,双手置于胸前,一派虔诚尊敬。 “我们伟大的阿萨之主,一直被我们供奉在神庙之中,而那个冒牌货——” 他猝然指向棠阳,“只不过是山上一只成了精的白狼!” 村民们哗然色变。 棠阳与年轻男人对视着,忽的嗤笑一声,“你怕什么?怕这些人类知道带他们远离灾难的是我?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指认,看来,你对你所谓的信徒,也不怎么有信心。” 年轻男人冷声道:“妄言!” 棠阳踏着虚空而来,居高临下:“既然你这么怕,不如让他们来选,谁才是真正庇佑永夜村的神。” “真正的神明,必定会被更多的信仰围绕。” 少年声音清澈悠扬,他站在双方中间,身上的光晕圣洁而清晰。 村民们转头望向他,头顶溢出丝丝缕缕的信仰之力,慢慢汇入少年的身体。 年轻男人瞳孔一缩,那种真正属于神明的力量波动,他这次感受的无比清晰。 信仰之力? 信仰之力有这么重要吗? 神明的力量不是与生俱来的吗? 只有人变为的神明不是才需要信仰之力吗? 力量强大夺取神格不就能够成为新的神明吗? 神格在棠渔身体里。 信仰之力从村民身上获取。 强大的力量就由玩家们来献祭。 这次,他一定能在此成神! 年轻男人眼中的情绪越来越激荡,眼眸深处流转着深蓝近黑的字符。 玩家们的游戏面板嗡嗡震动着,由莹蓝色转变为近蓝黑的色泽,充满了不详的意味。 言巫趁此机会重新修改任务信息。 【由于副本发生了不确定性改变,玩家生命无法在此得到最基本的保障,通关条件产生变更。】 【通关条件:存活一天。】 【明晚午夜十二点,通关通道将于村口开启,请玩家们努力生存。】 【目前副本死亡率:50%】 【预测明日副本死亡率:90%】 林林猛然看向棠渔的方向,少年站在两位“神明”之间,似乎与这个副本融为了一体。 “不如为期一天,两位神明各凭本事,谁得到的信仰之力多,谁就是永夜村的真神。” 【请注意,游戏副本《永夜·红》已开启永久关闭功能,预计关闭时间30小时。】 【倒计时】 【29:59:59】 【警告:发生未知错误,信息发送失败。】 【重试】 【警告:发生未知错误,信息发送失败。】 【警告:发生未知错误,信息发送失败。】 红色的字符一闪一闪的在言巫眼前流转,那层隔绝他与游戏字符的透明屏障已经消失不见,那些蓝色的字符此刻都无声无息的跌落在地,闪烁着暗淡的即将要熄灭的光,寸寸银色于深处向表面蔓延,又停滞在即将突破的表层。 所有的一切都在掌控。 所有的一切都不在掌控。 偏偏游戏的主程序被神明力量迷了眼,半分没有察觉。 “好。” 意料之中的异口同声。 【它不守规矩以身下场,就注定了会越下越沉,沉没成本一旦变大,陷入沼泽之中的双脚,就再也拔不出来。】 言巫的声音淡淡的,对于游戏的干脆利落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棠棠,小心,它一定会争夺你身体中的神格。】 “我会的。”棠渔的声音有些颤抖,真到了这个时候,真到了收网的那一刻,就像是做梦一样。 村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懂什么叫做信仰之力,照亮两侧天空的金银光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同时消失不见,永夜村的天空再次恢复了黑色。 神庙重归静寂,银发男人走到棠渔身边,牵起了他的手吻了吻。 玩家们一脸茫然的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刚才到底是上了一场什么大戏。 “是让我们选阵营吗?” 良久,一人茫然发问。 没有人回答他。 方小天和姜澈走到棠渔身边,“这是怎么回事?” 棠渔的表情严肃而认真:“到游戏通关通道开启,你们要一直跟我们在一起。” 如果游戏想要下手,首先就是这两个人,他不想他们出事。 林林也走了过来,没有说话,但是意思很是明显。 棠渔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不远处有三个玩家,朝着神庙迅速走去,剩下的那几个站在原地踟蹰不定。 棠渔几人回了小院,趁着有限的时间休养生息,林林什么也没说,随意找了个屋子住了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惨叫划破天际,棠渔被吓了一跳,身体弹动了一下,又被一双大手安抚着轻轻拍着,在他头上落下一吻。 “什么时间了?” 棠阳声音有些沙哑,“按照时间来算,应该是早上七点。” 棠渔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屠杀开始了。” 【嗯,一名玩家已确定死亡。】【你现在阅读的是 】 【正文完】 第143章 永夜·红27 万字,正文完结…… 针对于玩家们的猎杀, 在后半夜就开始了,游戏本身在这里受到一定的限制,并不能肆无忌惮的将玩家变成自己的养料来吸收, 也不能一直屠杀, 或者一起屠杀。 棠渔的心情有些沉重, 棠阳细致耐心地给他整理好衣服,又抱着他下床, 棠渔想要拒绝, 棠阳就会用一种无比可怜的目光看着他, 让他无法狠下心拒绝。 出门的时候, 方小天和姜澈都站在院子里,林林有些困顿的倚在门框上,院门是关着的,外边传来隐约的叫声。 “刚才那一声是在我们附近的玩家吗?” 方小天点点头, “在隔壁。” 棠渔惊讶, “怎么会?” 姜澈道:“昨天有玩家追随了神庙中那个, 下半夜的时候,我听见有玩家在追杀玩家, 应该就是神庙那边。” 棠渔倒吸一口凉气,“玩家追杀玩家……” 林林轻嗤一声,满眼都是讥嘲。 棠渔转头看棠阳,道:“我们也出去刷一下存在感吧。” 棠阳有些不情愿,拥着他的腰懒散道:“你还没吃早饭,我给你做了吃完再去。” 棠渔的脸颊微微发烫, 小声道:“我不饿。” 棠阳又用着可怜兮兮的语气,在他耳畔黏黏糊糊的喊道:“哥哥~” 嘭的一声,院子中一扇门被用力关上了。 棠渔惊了一下, 棠阳将他抱在怀里,捂住了他的耳朵,那间屋子精准的拔地而起,在半空中墙壁房顶寸寸碎裂,掉在地上摔成一片废墟。 林林站在一地的废墟中,惊惧到脸色苍白近乎透明,他浑身上下灰头土脸,却没有什么伤痕,显然,警告的意味居多。 “不想呆在这里就滚出去。” 棠阳眼神如刀,冷冽几乎要冻伤林林的灵魂,他一字一句轻声警告,其中包含的杀意却令这个院子内除了棠渔之外的所有人心惊胆战。 “再敢用那种眼神看哥哥,你就永远留在这里。” 棠渔握住棠阳的手拉了下来,他想要从棠阳怀里出来,棠阳按着他的头不允许,棠渔又挣了挣,男人才不太情愿地松开了桎梏。 棠渔只是看了那边一眼,并没有想要管的意思,对于这个一开始就莫名来找他麻烦的少年,尽管之后有那么一丝算得上合作的牵绊在,也绝对算不上喜欢,不厌恶就是他脾气好了。 “玩家追杀玩家没有那么难以招架,难以招架的是它亲自动手。” 棠渔拉着棠阳走到两人面前,看向棠阳道:“如果它要来亲自抓人,不用管我,保护好他们两个。” 棠阳握着他的手骤然收紧。 “阿阳,”棠渔认真的看着他,“听话好不好?” 棠阳拉着他朝屋内走去,方小天和姜澈在原地清算着目前手上所拥有的道具,两个人在这个时候都已经没有了玩笑的心思,自然也没有心思去管仍在那边处于惊吓之中的林林。 林林惊吓之后,脸色变得很难看,但是却并没有什么怨毒的情绪,只不过眼中讥嘲更甚,不知道是对于自己的还是对于其他什么。 一只机械小鸟飞进院子,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林林。 林林拍了拍身上的土,打算往院子外走。 方小天和姜澈看见了,一个闪身拉住他,虽然说他们不认为林林会蠢到将所有事都跟神庙里那个全都说出来,但是也不能不以防万一。 林林甩开他们,表情有些木然还有些仇恨,他手中捏着那只机械小鸟,将它放到两人面前。 “林林,只要你现在回到我身边,我就会带你活着出去,我们重新来过。” 男人的声音带着隐约的高高在上,好像笃定了林林一定会妥协,将之前的那些事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那只白皙的手寸寸收紧,将那只机械小鸟徒手捏成了碎片,殷红的血顺着被割出的伤口流了下来,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听听,多不计前嫌啊。” 林林眼尾浸着深沉的恨意,双眼都变得赤红,“我怎么能辜负了他的心意呢?我可是要,干干净净的走出这里的。” 姜澈没忍住搓了搓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一道白芒从屋内飞了出来,没入了林林的身体,之后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让他走。” 林林也不介意是什么,头也不回地离开。 屋内,棠阳将棠渔按在门板上,执拗的看着他,就好像刚才那种凶狠冷厉的模样不是他一般。 相比于阿萨的时候,失去记忆变小了之后的棠阳更加懂得怎么才能拿捏棠渔,那执拗的目光中晕着几分哀伤与委屈,就足以让少年缴械投降。 “阿阳……” 光是被这样看着,就很是受不了了,棠渔想捂住他的眼睛,可是手被人禁锢着,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开口讨饶。 “你究竟在筹谋什么,哥哥?” “他会保护你吗?” 棠渔还没开口,就又听见了这么一句,“谁?” 棠阳的指尖点在棠渔的心口,“在你身体里的那个家伙。” 棠渔微微睁大眸子。 棠阳轻笑一声,“之前我失去记忆的时候,被打了,就是他干的吧。” 他的语气有些不忿,“我亲我自己的新娘,他凭什么不允许?” 他还以为是哥哥的死鬼丈夫作怪,哪知道那诅咒了半天的死鬼丈夫就是他自己。 棠渔看着他无比哀怨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来,“我们阿阳好委屈啊。” 得了笑脸,棠阳得寸进尺的将头埋进少年的颈窝里蹭来蹭去,“哥哥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棠渔被他蹭的心软了又软,道:“阿阳,我必须被它抓走,你明白吗?” 棠阳动作一顿,良久,才叹息一声,“如果是哥哥希望的,那我会替哥哥保护好他们。” “但是哥哥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棠渔想都不想,“当然不会。” “哥哥不要骗我,”他的声音很轻,因为埋首还有些闷闷的,“要不然……” “什么?”他的声音很轻,棠渔完全没有听清楚他后边在说些什么。 棠阳抬起头,“没什么。” 棠渔道:“我们出去吧,好不好?” 棠阳吻住棠渔的唇,半晌,才有些意犹未尽的放开,哑声道:“好。” 出了院门,外边漆黑一片,一丝光线都没有,所有人家家门紧闭,所有的烛火全部熄灭,远处能听见玩家们呼喊的声音,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气。 装模作样的敲了几户人家,甚至强行闯入几家宣传所谓的神之后,几人终于在一条巷子的尽头看见了年轻男人的身影。 相比于之前,他周身影绕着一层血气,充满邪恶的气息。 【小心。】 言巫语气严肃,甚至有一些后悔和退缩,他一点儿也不想让棠渔去冒险。 “没事的哥哥,”棠渔安慰,“值得的。” 少年清澈的声音响在耳边,棠阳愣了一下,下意识去看身边的少年,他并没有张嘴,声音从哪里来的? 【我很不安。】 一道陌生的男声,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棠阳拧起眉,按捺住好奇听了下去。 “哥哥,你怎么了?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或许……】 其实没有或许,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 “嗯?” 【棠棠,你记住,村口是唯一开启的逃生通道,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什么都不要想,你一定要安安全全的离开这里。】 这句话他是说给棠阳听的,也算是给棠渔留下一条后路,如果,他是说如果,真的有那个万一,比起跟棠渔一起沉寂在此地,他宁愿棠渔回到他的生活中去,能够顺遂无忧的过完这一生。 而他,将拖着游戏永远被封闭在这里,随着时间而逐渐淡化,消失,即便不是很甘心,但是这段时间与棠渔相处的记忆,将在剩下的岁月中足够他一点点品尝铭记。 “我不要!” 棠渔似乎是听出了他话中隐约别离的意思,情绪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我绝对不要!” “你如果瞒着我想要去做什么,我就,我就……” 他眼眶越来越红,憋了半晌,才恶狠狠的说道: “我就要讨厌你了!” 【不要讨厌我。】 尽管是一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狠话,言巫的声音有些苦涩。 【棠棠不可以讨厌我。】 “那你就收回刚才的话,你说,我们一定会一起安全的离开这里,我们一定会通关。” 棠渔心疼,但仍然绷着,一定要他答应不会乱来。 【好,我们一定会一起安全的离开这里,我们一定会通关,棠棠说喜欢我好不好?】 棠阳眉心一跳,忽然开口,“哥哥。” 棠渔抬眸,“嗯?” “他好像要过来了。”原本想要说的话在察觉到危险的靠近后就咽了下去,他目光警惕的看着前方不断靠近的年轻男人,本能的将棠渔牢牢保护在身后。 那双在黑暗中看不清晰的嗜血的眸子,视线却并不是落在棠渔身上的,而是落在方小天和姜澈身上。 他之前就说过,他要棠渔亲眼看着他所珍视的朋友在他面前一个一个死亡,然后,再收获胜利的果实。 棠渔本能觉得危险,但是这个危险又不是冲他来的,他眼皮跳了跳,忽然将棠阳推向姜澈两人。 一条沁着血色的藤蔓朝着他们飞了过来,棠阳本能阻挡,将两人护了起来,而棠渔就彻底暴露在外。 棠渔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就被随之而来的另一根藤蔓卷着飞向了年轻男人。 “哥哥!” 棠阳目眦欲裂,想要上前抢人,就被一条蓝色字符凝成的锁链拦住了,等他立即挣开的时候,棠渔连同那个年轻男人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倒计时的页面。 【11:59:59】 【当所有数字都归于0,你身上所有的限制都将解除。】 【同样,倒计时结束之前,棠棠绝不会有事。】- 棠渔被扔在神庙的地上,因为言巫早就给他穿上了一层透明的防护甲,所以也没有感觉到很疼。 年轻的男人背对着他站在他面前,仰头看着神庙中的神像。 “我想成为神,有什么错?”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诡异,尽管已经没有更加诡异的余地了。 “玩家为了活命而信奉我,看上去多么忠诚,可是属于这里的真神一出现,所有的迷障就被尽数撕碎勘破。” “信徒的忠诚,也不过如此。” 棠渔心中有些诧异,难道游戏竟然是以为因为阿阳的出现,那些光芒照射之下,玩家们才会恢复正常的吗? 它对于神的执念到底是有多深啊,竟然宁愿觉得是副本内被承认的神的缘故,也不会以为是玩家在演它? 这样的执念,疯魔了吧,难怪会被这些好听的话所吸引。 但是也还好它这样疯魔,要不然还不知道他们要在这里困多久才能看到尽头。 “你也想当神,对吧。” 年轻男人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漠的眼眸中是一种看穿了他一切算计的讥讽。 “你本身就有真神的庇佑,身体中又有真正的神格,即便你被一时控制,也控制不了多久,所以,你在清醒之后才会选择去做那些事情,用这里村民的信仰之力喂养你体内的神格,就是为了依靠神格成神,但是,你注定不会成功。” 棠渔:“……” 说的跟真的一样,如果不是他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都差点信了它的话。 “在人类历史上,有的皇帝穷极一生都在求仙问道,更不用说那些本就摸到了一点门槛的修仙者。” 棠渔从地上起来,微微歪了歪头,那双清凌凌的眸子中透着几分冷,与之前那种柔软弱小的模样截然不同。 “所以,我也想成神,有什么不行呢?” “更何况,我已经占据了优势,那些村民的信仰之力都朝我涌了过来,我已经感受到那股力量了,相信用不了多久,我真的可以成功。” 年轻男人注视着他,“不,你不会成功,你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那就试试看呢,”棠渔似乎已经不将它放在眼里,“村民是更加倾向于我,还是你,亦或是,曾经真正帮助过他们的神明,还有十一个小时,结果就要出来了,如果到时候你连我收集到的信仰之力都不如,那又有什么资格想要成神呢?” 游戏现在就想要将棠渔身体中的神格剖出来,但是它做不到,除非,它成为吸引神格的载体。 “那就,试试看吧。” 因为棠渔只是一个脆弱的拥有七情六欲的人类,所以他注定拥有软肋,注定会因为那些所谓的不值一提的情感失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棠渔被年轻男人带着一家一家的去搜集信仰之力,在尤里卡还有光明神幻影的帮助下,那些本就是障眼法的信仰之力仅仅分出微末的一些力量涌入它的身体,那其中蕴含的真正纯粹的神力,让它就像是沙漠中终于遇见绿洲的旅人一般疯狂收集能入口的水滴。 【看来只要搜集信仰之力,谁都可以成神,就连与他们常年相处的村民也可以。】 “看来只要搜集信仰之力,谁都可以成神,就连与他们常年相处的村民也可以。” 棠渔将言巫的话重复说出来,尽量表现的漫不经心。 年轻男人眸光一凝。 【就是不知道,这信仰之力是对着这个村民,还是神庙中的那尊神像。】 “看来只要搜集信仰之力,谁都可以成神,就连与他们常年相处的村民也可以。” 像是牵动了什么,年轻男人垂眸沉思,在敲开下一家大门的时候,莹蓝色的光团从年轻男人体内飞出,在半空中拉伸成一个人类的模样。 村民们的表情无比惊愕,甚至带着些恐惧,仓惶地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棠渔的眼中倒映着那个只能看出人类形态但是没有五官的莹蓝色光团,瞳孔紧紧缩成一个小点。 【这就是游戏载入副本的本体,也是现在高达百分之九十的核心部分。】 言巫的声音有了一丝起伏,甚至能够隐隐听出几分兴奋。 棠渔的腕间有些灼热,他抚住手腕,那只黑色的小兽拱了拱他的掌心,像是在好奇,也像是在安抚。 现在,距离其他玩家通关还有6个小时。 林林坐在房顶上,冷眼看着下边的鸡飞狗跳,他白皙的脸颊溅了几滴血,颈间还有隐约暧昧的红痕。 伴随着一声惨叫,那一地的鸡毛终于回归静寂。 凌云起跃上房顶,浑身湿淋淋的,都是被溅上的血,他们每杀一个玩家,就会用玩家的血在原地画一个什么奇怪的法阵,林林看不出那是什么,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无比的冰冷与邪恶。 “冷不冷?” 他温柔的为林林拢了拢外套,就像是一个真的温柔好男友,他用沾满了血迹的手捧着林林的脸颊,在那瓷白的面容上落下一捧瑰丽的艳色。 “还有三个小时我们就能通关了,追杀他们越来越艰难了,但是没关系,接下来我会好好保护好你的。” 血腥气熏得林林想吐,他却堪称温顺的任由凌云起像是摆弄人偶一般摆弄着,唇瓣被吻住,甚至还乖巧的送上唇舌。 凌云起眼中嗜血气渐落,转而变成了得意与痴迷,任他少爷脾气再傲,在这样的环境中,还不是要乖乖的依附他,成为柔弱的菟丝花。 他闭上眼睛,林林却睁开了眼睛,院子里的那两个玩家似乎已经习惯了,之前还会看着调侃几句,现在已经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凌云起察觉到越来越不回应,以为他不高兴脸上被弄上了血,微微放开笑道:“怎么还那么娇……”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笑容还在脸上,却寸寸僵硬,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尽数没入胸口的利刃,那只柔软白皙的手握着刀柄,更加用力地捅了进去。 他甚至来不及重新看林林,也来不及问为什么,高大的身体猝然倒下,从房顶坠落在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呵……” 林林站起来,看着地上像是一滩烂泥一般地凌云起,从胸腔中溢出一些笑意,后来笑声越来越大,眼尾却坠下一滴泪珠。 “看啊,原来杀了你也这么容易,只需要等你放松警惕,就像当时的我一样。” “凌云起,我们两清了。” “林——” 嘭嘭—— 门口传来两声闷响,方小天和姜澈放倒两人,并且拿绳子捆了起来,他们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在那个奇怪法阵中央的凌云起的尸体,又仰头看着脸上带着大片血迹的林林。 林林跳下房顶,轻巧的落在地上,主动朝两人走过来道:“需要帮忙吗?” 方小天没有想到他这么平和,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你,刺激受过头了?” 林林扯了扯唇,“报了仇,无事一身轻,依靠男人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教训,我如果再选择同样的道路,下次怕是真死了。” 姜澈问道:“所以呢?” 林林道:“我想加入你们的队伍,之前的合作也能看出我其实是一个还算合格的合作对象不是吗,而且我家有钱,正研究着这个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不能直截了当的说明情况,但是在灵异这部分我们家有专门的科学与非科学相结合的团队。” 方小天眨巴了一下眼睛,跟姜澈对视一眼。 如果说之前的合作,确实,林林表现的够入戏也够狠,但是如果说是队友的话,他们真是想婉拒了哈。 “算了,跟你们说干什么,你们说了又不算。” 林林随手拿身上的外套擦了擦脸上的血,又将外套扔在地上,拿脚踩着破坏地面上拿鲜血化成的法阵。 “我去问棠渔,只要他同意,你们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吧。” 方小天和姜澈一阵无语,索性先干正事。 棠阳跟在方小天他们周围,却没有跟他们说过一句话,只是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两人也没有去烦他,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万一能够帮到棠渔呢。 林林看了棠阳一眼,那个男人是现实世界中少见的好看,浑身上下还带着一股子不染凡尘的仙气,真跟那高坐莲台的仙儿一样,但是之前那些动作,又完全暴露了他的本性根本就是与长相的两个极端。 这样的男人,一个能玩棠渔十个,谁知道哪天就跟凌云起一样变了心。 林林收回视线,他不想再依靠男人了,男人没一个靠的上的,还不如靠自己,他也不想再做承受方了,承受方哪有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来得痛快,他对感情一心一意,可是对方却把一把刀捅进他的胸膛里,也就那只笨兔子才会选择以德报怨。 既然这样,那他就在旁边看着,看这男人能装到什么时候,但凡有同一天他选了跟凌云起一样的路,那也怨不得他也想把那只兔子叼回窝里了。 其他人哪里知道林林心里在想什么,又怎么被扭曲成了这个样子,三人该做什么做什么,控制了两个帮助神庙那位屠杀玩家的玩家,所有的事情总算暂时告一段落。 这两个玩家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索性就放那儿不管了,至于他们会被抓走还是能撑到游戏通关,他们都不想管,他们做不到亲手了结了这两个人,也做不到看着他们完好无损的出去继续过日子。 “去村口吧。” 棠阳终于说了这么长时间以来的第一句话。 林林这个时候才发觉出不对劲,“那兔子呢?”、 “什么兔子?” “棠渔啊,”林林左右看了看,“他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吗?” 之前以为是这几个人不想让棠渔沾上晦气,所以才没有让他进来,可是他们现在出门,棠渔却依然没有影子。 棠阳走在前边,一言不发,林林拧着眉,脸色也沉了下来。 姜澈虽然觉得总是怪怪的,但是还是解释了一下:“棠渔有其他事情要忙,没跟我们一起走。” 林林忽然想起了神庙中与他们完全不一样被对待着的棠渔,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凌云起一死,那两个玩家紧接着被控制,游戏很快察觉到了端倪,他带着棠渔到了小院里,只看见两个玩家被绑着蹲在角落里。 棠渔的目光落在凌云起的尸体上,不自觉蹙了蹙眉,地上法阵有被破坏的痕迹,但是棠渔知道,这大概是没有用的,法阵只不过是个幌子,事实上,只要玩家的鲜血洒在这片土地上,都将成为给邪神的养分,也就是现在的游戏。 “放了他们这么久,现在也该算总账了,对吧。” 游戏的声音是一种语调平直的机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尾调却上扬着,平白让人觉得渗人。 “让我猜猜他们现在该在哪里?” 游戏转身面对村口的方向,“找到了。” 角落两个以为看到了生的希望的玩家颈间划过一条横线,他们瞪大双眼,脖颈处喷洒出大片的血液。 棠渔浑身发冷,手扶在墙上忍不住想吐。 距离通关通道开启只剩下一个小时,棠渔脸色苍白一片,面前游戏莹蓝的身影已经逐渐向血色靠拢,他脚上出现一双带着翅膀的鞋,抬头对上了游戏投过来的“视线”。 “我带你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跑!】 几乎是同一时间,棠渔有些跌撞地朝门外跑去。 游戏没有将他的出逃放在眼中,在他看来,想要抓回棠渔,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尤其是现在那个白狼王还没有在他身边。 可是他没想到,棠渔居然真的跑得很快,相比较于其他的玩家献祭这回事,如果棠渔从他手中跑掉了,才是更加让他头疼的事情。 棠渔借着道具的遮掩跟游戏躲猫猫,这也是他跟言巫之前商量好的,如果拖到最后拖不过去,游戏按耐不住要对方小天和姜澈下手,就跑,言巫之前在过游戏副本的时候得到了很多道具,这些他都给棠渔用,就算是拖,也能把游戏拖住在这里。 只是,如果使用过多,那最后玩家们通关,留下棠渔在这里周旋的时候,就会吃力一些,但是棠渔觉得没有关系,相比较于两个人会丢掉命,他辛苦一些哪怕会受些伤就能保下来,是值得的。 【它在附近。】 言巫一直给棠渔指明方向,让他尽可能用最小的代价躲避游戏的追击。 空气中漂浮着莹蓝色沁红的字符,棠渔躲在一块儿大石头下边,平复因为紧张疯狂乱跳的心脏。 【还有半个小时。】 棠渔深呼吸,尽量引着游戏往远离村口的位置去- 面前的倒计时即将接近尾声,棠阳的心情也逐渐变得焦躁起来,他坐在村口的石头上,下边幸存的玩家缩在一起,等的也十分焦急。 “快了,快了……” 他们喃喃念着。 棠阳也在心中念着:“快了,很快就能去找哥哥了。” 他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是谁,但是他明白那个男人的意思,他要他送哥哥安安全全的离开这里,如果事情不如期待中发展的话。 说不上来真的听见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是什么样子的感觉,却莫名的去相信那个男人的话,棠阳看看自己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村子里发生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虚无,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场虚妄无比的梦境,他冷眼看着,像个局外人,只有见到棠渔的时候,好像才抓住了这个世界中的真实。 他握住拳头。 “到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棠阳抬眸看过去,黑洞洞的村口处散发着莹莹白光,幸存的玩家争先恐后地跑过去,很快就没入光里消失不见。 方小天和姜澈走到棠阳面前,道:“快去找他吧。” 他们不会浪费时间,现在离开这里才是对棠渔最大的帮助,于是说完这句话,一起迈入了白光。 棠阳看着他们消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棠渔,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林林无视他冷冽的眼神,将一条项链递给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棠渔没有过来,你去找他,把这个道具给他,应该能派上用场,就跟他说,如果他能活着出来,这条项链就是我就加入他们队伍的敲门砖,如果他出不来,那这个,就当是给他的谢礼,谢他有心救我一命。” 说完,也不等棠阳反应,将项链丢给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游戏。 项链落在手中,传来一种很玄妙的能量,棠阳拧了下眉,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游戏在通关通道开启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到了,针对于它的围捕同样在那一瞬间完全浮出水面,它愤怒地发出尖锐的吼叫,想要马上离开这个副本却已经晚了。 “言、巫!!!” 副本开始震颤,房屋倒塌,碎石脱落,棠渔刚好站在山脚下,大树连根拔起,朝着他的位置尽数倾倒。 一条手臂揽过他的腰抱进怀里,风呼啸着穿过耳畔,棠渔抬头,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 “阿阳!” 仅仅两个字,就让棠阳这段时间以来的慌乱焦躁与不安都像是被抚平了一般。 “他们都离开了吗?” “嗯,他们都已经离开了。” 棠阳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却没有把棠渔放下来,他看着棠渔身上的伤,心疼的要命,他小心翼翼检查着,确认没有太严重的伤才松了一口气。 “这个是那个叫林林的让我给你的东西。” 棠阳把项链递给棠渔,又将话跟棠渔说了,就见棠渔有些惊讶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棠渔道:“是一个很贵重的礼物。” 【S级道具时间之辉,辅助型道具,作用是凝结时间两秒。】 【这个道具,会静止副本中除去使用者之外的任何事物的时间,是极其稀有的道具。】 【现在游戏被我们困在这个副本中,所以,理论上来说,对游戏也适用。】 棠渔将项链握在掌心,听见言巫道: 【棠棠,游戏正在试图进行反扑,我……】 棠渔道:“哥哥去吧,不用担心我,有阿阳在这里,放心,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嗯,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5:40:59】 新的倒计时已经出现,棠渔搂住棠阳的脖颈,“阿阳,我们要开始逃命了。” 棠阳抱紧了他,“好。” 村民们从家中出来,这些NPC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去回收数据,他们只知道现在他们的家园岌岌可危,地动山摇。 游戏竟然还坚持保持着人的形态来进行追杀,它无视地上跪了一地苦苦哀求哭诉的村民们,所到之处山崩地裂,一个个人掉进地面裂开的裂缝中,被深渊吞噬。 痛哭哀嚎像是成为了游戏的战歌,让它的行动愈发狂躁。 “若是真人,现在早就降下天罚。” 尤里卡的声音在棠渔的耳畔响起,黑色小兽从他的衣袖处探出一个小脑袋,观察着外边发生的事情。 那柄金色的小剑也微微发烫,似乎在回应着尤里卡说的话。 棠阳在长时间的追逃中难免受伤,他始终将棠渔护在怀中,没有再让他伤到一丝一毫。 棠渔心疼地摸着他的脸颊,眼眶红红的,只能祈祷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距离副本永久关闭还有1个小时,游戏的攻击依然很凶猛,但是棠阳已经显出疲态,棠渔的道具也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他始终将那条项链紧紧握在掌心。 不管是什么东西,濒死之际的反扑都极其难缠,尤其是言巫已经将主程序中所有游戏剩下的“爪牙”连根拔起,副本之中的游戏就更加疯狂与不顾一切。 只要将游戏成功封闭在这个副本中,时间空间冻结,那么言巫就能完全接管主程序,成为新的主脑。 棠阳直接变成了白狼,让棠渔坐在他背上,在丛林中急速奔跑。 林中火光灼灼,热浪灼的棠渔脸颊旁的发丝都微微卷曲了。 “倒计时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候,让它找到破绽抓住我。” 棠渔趴在白狼的耳朵边道: “不要管我阿阳,无论它做什么。” 白狼呜咽一声,带着棠渔一边躲避攻击一边朝着村口的方向去。 通关通道还未关闭,尽管棠渔的通关条件仍然是杀死阿萨,但是言巫仍然为他支撑起最后的退路。 数道红光朝着白狼攻击过来,即便他再厉害也无法从这样的天罗地网中逃脱,他变成人身抱着棠渔将他护在身下,然后又变成白狼的模样。 所有的攻击尽数落在他身上,在那银白的皮毛上炸开朵朵红梅,棠渔被他好好的护在身下,分毫未伤。 “阿阳!” 棠渔眼睁睁看着棠阳唇角流出仿佛止也止不住的鲜血,他身上血迹斑斑,却仍笑着安慰棠渔。 “哥哥,别怕。” 棠渔的眼泪不断掉下来,伸手想要去捂住棠阳的嘴巴,却被他握住了手腕。 “村口,快去,哥哥,跑快一点,就要到了。” 这个位置,已经能够看见村口处那散发着的莹莹白光。 【他受伤太重,强弩之末。】 言巫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来,却依然温柔透着重重的安抚。 【棠棠乖,不会有事的,现在回收灵魂碎片,它马上就要过来了。】 沉浸在悲伤当中的少年眼眸一亮,他胡乱擦了擦眼泪,“对,对,还有……” 他沾着泪水的手放到棠阳的心口处,哽咽着问道:“我,我想要……” “什么都能给你,哥哥。” 棠阳温柔笑着,似乎是想要亲吻他的哥哥,又因为满口的鲜血而放弃了,最终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少年的唇瓣。 “我的一切都是属于哥哥的。” 晶莹剔透的银白色碎片从棠阳的心口缠绕上棠渔的指尖,他的表情因为脑海中记忆的逐渐完整而变得惊喜与释然。 “还以为我们就要到此结束了,”他费力撑起身体,伸手将棠渔推向生的方向,“原来……真好,我们还有很久的未来,棠棠,再会。” 烈火瞬间吞噬了棠阳的身影,火光中,棠渔看见那道被火光吞噬的修长身影变成了巨大的白狼,他以身为盾,最后挡住了攻向棠渔的所有攻击。 棠渔转身朝着村口跑去,手中的项链已经陷入了掌心,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拼命向前跑去。 【0:05:30】 二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嘭—— 尘土飞扬,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游戏朝着棠渔伸出手,棠渔不受控制地朝它飞过去,被它捏住了脖颈。 想象中的窒息感没有传来,棠渔惊讶的发现自己还能自由呼吸。 “再能跑又怎样,还不是跑不掉。” 他的声音无比嘶哑,阴沉,又有种很令人不安的机械感,一条条类似于管子的东西在他身后张扬挥舞,朝着棠渔挥舞过来。 “只要把你的血全抽出来,骨头做成法杖,肉全部吃掉,你的神格就是我的了。” 棠渔的视线落在游戏人形的心口处,是一个刚刚好的距离,手腕在发烫,那些管子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刹那间,时间静止。 一柄纯黑色的剑自少年手腕中缓缓出现,将剑柄落入少年掌心,一只同样白皙的手握住了少年的手,带着他将黑剑刺入游戏人形的胸口。 时间流转,尤里卡变成一道黑色的流光注入剑中,毁灭之力流转之下,所有坚韧的数据链被尽数斩断,金色小剑悬浮飞到棠渔头顶,落下层层象征着庇佑的金色碎芒,就好似是那古老的神明再次睁开双眼,睥睨着妄图上位的伪神。 力量碰撞之间刮起的飓风在少年白嫩的脸颊上割出数道细小的血痕,他的手不断颤抖着,几乎在疯狂挣扎反扑之中抓不稳。 【0:0:59】 金芒更盛,整个副本的建筑都隐隐流动着数据符。 【0:0:50】 棠渔不受控制地喷出一口血。 【0:0:40】 村口的游戏通关通道已经在极度不稳定的状态下彻底关闭。 【0:0:20】 一条管子突破重重阻碍冲向了棠渔的心口。 【0:0:10】 所有管子被忽然出现的男人尽数斩断,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包住了少年的手掌,带着他将蕴含着毁灭之力的剑尽数推入游戏的心口。 黑袍长发的男人站在棠渔身后,那双冰冷似雪的银白色瞳眸注视着游戏,居高临下。 “吾言——” 【0:0:05】 “不!!!!!你不能这样做!!!!!” 游戏扭曲着发出有些不成音调的声音,朝着男人飞扑而来。 黑色剑柄于手中消失,少年的身体被男人转过护在怀中,冰冷古朴的声音响在头顶,却像是从什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结局已定。 “汝将彻底在此长眠。” 【0:0:02】 【检测到通关条件“杀死阿萨”已完成。】 男人打横抱起少年,身影在一团扭曲黑黑红红的数据符背景色下缓缓消失。 【0:0:01】 【0:0:00】 【游戏副本《永夜·红》已被永久关闭。】 一片绚丽的光辉中,棠渔身上的伤尽数消失不见,他仰头有些呆呆的看着抱着他的男人,金碧辉煌的穹顶为他渡上一层金贵圣洁的光。 可那双盛满了炙热情感的双眸中,明明白白倒映着棠渔的身影。 这就是—— “终于见面了,宝宝。” 他命定的爱人。 男人弯着眸子,低头在他的额头亲了亲,珍视而郑重。 “棠渔,恭喜通关。” —————正文完——————【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