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武侠世界,只要活着终将长生!》 第三十二章 恶劣局势 一场茶围算是不欢而散,不过掩月倒是不在意,这种情况在青楼再常见不过。 “张公子,还请到奴家闺房一叙。” 张和平脸颊不自主地抽动了下。 按照这时代的年岁计算,他今年才十五岁,正儿八经的未成年。 你一花魁,邀请一未成年进闺房,这好吗? “请。” 张和平轻轻一挥衣袖,跟着掩月往后堂走去。 侍女则是都退出了掩月小筑,将院外的鹅黄灯笼换成了红色。 这一晚,江陵县无数的公子哥都失眠了,因为所有人都收到了消息,掩月小筑终于是迎来了入幕之宾。 而这位入幕之宾,正是为掩月写下琵琶行和清平调的那位张和平公子。 而随之传遍整个江陵县的,则是当晚的那一场茶围。 一首《咏梅》把江陵县诸多才子斩于马下。 当晚十余位才子“撕文咽墨”的故事,更是在之后几天里被编成了话本,在各家酒楼里被说书先生广为传播。 当然,现在的张和平并不知道这些,闺房就在大堂之后,之间就隔着一个小间而已。 “我私塾同窗回到凤溪镇,说是没听到那两首诗作,我还以为掩月姑娘要捂上一段日子。” 房间是粉色,和掩月的清雅装素很是不同,色调带着几分暧昧。 张和平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 掩月见张和平的神色有趣,但也不敢过多调笑。 “本来是打算再捂一阵,最好是等到七夕再发出,那效果当是最好。不过时间不等人,匆匆安排了一下,就宣传出去了。” 张和平微微点头,他也知道掩月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才会追着他要诗文。 不过,他没有掺和的意思,自然也不会细问。 “我来县城,是有事想请掩月姑娘帮忙。”张和平开门见山道。 “公子请讲,但凡掩月力所能及,必不会推辞。” 张和平颔首,道:“我想买几块地……” 说着,就把在镇上了解的关于“上等良田”的事情,跟掩月说了一遍。 掩月倒是没有太惊讶,巧立名目这种事情,并不奇怪。 而且江陵县做得算是比较含蓄,至少对的都是大户,并没有对一般百姓下手,算是吃相比较文雅的。 她倒是好奇张和平竟然要开酒坊:“公子还会酿酒?” “呃……略懂。”张和平谦虚道。 “公子果然大才。” 两人正说着,一名婢女就端了一壶酒进来。 张和平看去,正是在大堂门口堵着收茶围钱那位。 “这是我的侍女小翠。” “小翠见过张公子。” 小翠朝着张和平含笑行礼。 模样到时俊俏,也没有再大堂中的冷淡,配上那清秀模样,倒是有几分邻家小妹的俏丽。 “小翠姑娘有礼了。”张和平也微微还礼。 小翠给两人都斟上酒,这才端着盘子出去。 “要买地其实不难,只要肯接受那所谓的田税就可以。”掩月说道。 张和平苦笑道:“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觉得,但问了好几家,都被直接拒绝了。” 掩月笑道:“那是当然,白云山那一块归属于凤溪镇,田税是直接上缴给官府衙门,其实内里门道想来公子也知晓。对那些大户而言,那就是一个巴结官府的渠道。公子买了那所谓的‘上等良田’,就等于是断了人家上供的路子,他们肯答应就怪了。” 张和平也想明白了这一层道理,不过却没有办法。 “那要如何是好?” “如果公子有路子通到张县尊那里,此事就好办。” 张和平正想说,这不就是因为没有路子,所以才找到你这里吗。 不过还没开口,他就顿住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江陵县三大青楼,除映月楼外,另外两家背后的主家都是张云鹤的家族,而映月楼最近的困境,很有可能就是来自于张云鹤。 让掩月去说项,只怕会适得其反。 事情就难办了啊。 看了眼掩月,就见她巧笑倩兮,眉目中带着几分狡黠,这分明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 张和平无奈道:“掩月姑娘,还请你教我。” 掩月笑道:“张公子既然找到了奴家,那奴家断不可能看着不管。其实,以张公子的人脉,要办此事很是容易。” 张和平一怔,眼眸微转,很快就想到了什么。 “郡府?” “没错!” 张和平皱眉道:“郡府对下面县镇自然有节制权力,但问题有两点,一来是我这不过是小事,找上郡府会不会小题大做;二来是,我和郡府明面上并没有什么关系。” 吴婵的身份是个谜,张和平也只是猜测他是郡府的贵人。 当然,这个可能性很大,几乎是八九不离十。 但两人的关系…… 怎么说呢。 在张和平看来,甚至还不如一首诗词。 当日在凤溪镇,他肯送吴婵一首诗,那也是当时气氛到了,一时离愁袭上。 如果还做平日里,吴婵想在他这里求到一首诗,不付出点代价是想都别想的。 掩月却是微微摇头:“平日里自然是小题大做,但放到最近,可就不算了。” “这话怎么说?” “江陵县表面上一派歌舞升平,但内里其实早就暗流涌动。”掩月微微一顿,才一字一句道,“公子可知,拒北城破了。” 张和平愣了下,转而就瞪大了眼。 “这怎么可能?!” 拒北城是青州府治下的一座城池,位于大周的最北端,隶属于洛阳郡。 自然,这里的洛阳,并不是张和平上一世那个十三朝古都。 而是因为位于洛山之阳,所以被称为洛阳。 洛阴、洛阳两郡便是隔着一座洛山,同属于青州府。 而拒北城,便是北接北原,西接洛阴郡。 拒北城一破,洛阴洛阳两郡最大的屏障就告破,整个青州府都将直面北原国的铁蹄。 张和平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洛阴郡是大周最北面的郡,但他来到这个世界一年多,还是第一次直面战争的威胁。 或许是上一世的国度太过和平,他从来都没往这个方向去想过。 张和平现在有些懵逼,他就是想买几亩地,却收到了一个地球即将爆炸的消息。 “所以呢,掩月姑娘是想劝我走?” 掩月微微摇头:“走或者留,公子当有自己的判断,不过白云村就在白云山下,而且濒临洛河,就我所知,那里很快就要化为军管。” 张和平心头一动,低声道:“军镇?” 掩月点头道:“正是。一旦建立军镇,整个凤溪镇都将纳入郡府直接管辖,如果公子真要在那里修建酒坊,可以直接找郡府的人。就奴家估计,最多半月时间,这事就会定下来。” 张和平有些惊异,掩月所知道的东西远超他的想象。 这当真是一县花魁,不是什么密谍探子? 忽然他心头微动,脑海里浮现的是当日在道左,掩月斩杀那四名士兵的画面。 别真不是什么探子吧? 这个念头把张和平吓了一跳。 不过他倒是有些好奇了:“掩月姑娘,那你要我的诗词,和这事可有关系?” 掩月似笑非笑:“公子不是不想知道吗?” 张和平讪讪:“此一时彼一时嘛。” 掩月轻笑,也没有为难张和平,道:“确实有关。江陵县三大青楼,映月楼、红袖招、金玉楼,除了映月楼外,其他两家都是官家的产业。” 官家? 张和平愣了下,就他浅薄的认知,官家经营的青楼,似乎就只有教坊司。 “当然不是明面上的,不过背后都是官府控制。”掩月叹了口气,“楼里都是苦命女子,如果是平时,其实背后是谁都无所谓。但现在不行,一旦官家入驻映月楼,那我们这里百余姐妹都会被套死在此地。一旦北原大军南下,一般百姓还好说,但青楼……” 她没有说下去,张和平却是懂了。 战争的残酷,自然不用多说。 青楼这种地方,必然是劫掠的第一梯队目标。 而女子落到北原国那些蛮子手里,其下场必然凄惨无比。 “不能直接走?”张和平皱眉道。 掩月苦笑道:“倒是想走,但没有户籍怎么走?” 娼自然是贱籍,而贱籍也是户籍的一种,和地域挂钩,比一般的“良民”要严苛得多。 没有官府文书,贱籍离开所在地,便算以“逃奴”论处。 换而言之,如果官府不放行,整个映月楼一个人都别想走掉。 至于说掩月功夫强横之类的,张和平根本就不去多想。 面对国家机器,功夫强有个屁用。 又不是高武世界,可以一人横扫一国。 没有户籍,映月楼一干人离开江陵县后,连城池都进不了。 都听说过武林中人在酒楼闹事,在青楼闹事,在客栈闹事……但谁听说过这些个所谓的武林中人,在城门口闹事的? 一个都没有。 谁敢强闯城门口,城卫军会用弩箭和长矛教他做人。 所以没有户籍,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除非是啸聚山林,占山为王。 但不会真有人以为,占山为王是个简单的事情吧? “但是,张扬名声和户籍有什么联系?”张和平还是有些不解。 掩月缓缓道:“我要的不是名闻江陵,而是要名传整个大周。六月国舅爷七十大寿,会遍邀全国名伶汇聚京城,若是映月楼名声够响,当可被列入邀请名单。” 张和平这下算是完全懂了。 难怪掩月会不顾一切,原来根本是打算放弃江陵县了。 “原来如此,今日多谢掩月姑娘指教。”张和平起身,朝着掩月拱手行礼。 掩月起身还礼,美眸微转,轻声道:“公子对映月楼大恩大德,掩月不过是告知公子一些情报而已,当不得公子感谢。” 张和平不知怎么的,看着那宛若秋水的美眸,心头略微升起一股不安。 他微微一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话音落下,也不等掩月回答,起身就朝房门口走去。 只是,伸手一推门。 没推开…… 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第三十三章 嫂嫂吃醋了 张和平脸色微变,倒不是担心安全问题,而是担心另一方面。 “按照我家乡的规矩,男子要到十八才成年,成年才能近女色,否则是为不孝。掩月姑娘,我现在真不成。” 张和平背对着掩月,掩月自然看不到张和平脸上的纠结。 这一世张和平虽然才十五岁,但上辈子可不止,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雏,自然更能懂得掩月的魅力。 别看掩月打扮素雅,但真身材方面当真是无可挑剔,特别是那股清冷的气质,更是让人有种玷污圣洁的感觉,充满了征服欲。 “就不能为了奴家破例吗?” 掩月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怨怼。 “唉,掩月姑娘,要不……要不……”张和平也有些纠结。 “罢了罢了!今日留下公子,本是为了报答一番,但公子既然看不上奴家的蒲柳之姿,那奴家自然也不敢强求。但还请在奴家这里住上一夜,若是现在出去,外面怕是会有些闲言碎语。” 掩月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落。 张和平不动声色地掏出手机,镜头瞄准身后,悄悄地拍了下,之后低头看了眼照片,就见掩月正掩嘴偷笑,脸上满是调笑之色。 好你个臭女人! 张和平恨得牙痒痒,现在才算知道,掩月就是在捉弄他。 不过,他心头一动,立刻有了决定。 掩月见张和平在那儿推门,心头都乐开花了。 叫你当初拒绝我! 叫你不给我作诗! 叫你半个月都不来看我! 然而就在这时候,张和平却忽然转身。 掩月愣了下,抬眼看去,就见张和平的脸上满是柔情,看向她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不是……张公子……” 掩月心头蓦地一阵慌乱。 然而,张和平没有给她继续说话的余地。他快步走到掩月身前,忽然一伸手就拦向掩月的纤腰。 按说以掩月的身手,要躲过这么一下,当真是轻松无比,但此刻她心头慌乱,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那纤细柔软的腰肢,顿时被张和平搂了个正着。 掩月脑袋里顿时一声轰响,好像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虽然是映月楼花魁,但可是正经清倌人,长这么大,还从没跟男人这么接近过。 张和平不算帅气,但眉宇间却有股难以述说的从容,双眸更是深邃若海,看一眼就仿佛要让人沉醉其中。 “为了你,我要做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张和平的手指轻轻抚摸着掩月的脸颊。 掩月整个人都呆住了,不过感受到脸上传来的触感,她终于是回过神来。 整个人像是炸毛的小猫,陡地蹦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终于是挣脱了张和平的手臂。 “你……不是……我……” 掩月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张和平才华横溢,为人淡定洒脱,仿佛万物不拘泥于心,那种模样,就让她有种恨得牙痒痒的感觉,她就一门心思想要捉弄一下。 但是,眼看就要弄假成真了…… 她就感觉脑袋里轰隆作响,根本没法思考。 张和平也知道不能逗弄过火,主要是他自己也难受得紧。 后退两步,原本有些意乱情迷的眼神很快恢复了正常。 “呼……给我床被子,我睡地下,你睡床上。”张和平长长吐出口气,“警告你别玩火,不然真吃了你!” 掩月愣了半晌,之后俏脸顿时绯红,也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被看穿。 一想到自己刚才那副模样,就觉得羞愤欲死。 “你有本事就吃了我!” 打开房门,就见小翠站在门外,眼观鼻鼻观心。 但小翠是掩月的贴身丫头,她自然最清楚这小丫头的鬼心思。刚才屋里的情况,怕是被她听了个整场。 “杵在这里干什么,去给张公子准备被子!”掩月没好气地道。 小翠吐了吐粉嫩小舌头:“是,小姐!” 第二天一早,当张和平迈着略有些虚浮的步子从掩月小筑出来的时候,无数的文人才子都心碎了。 张和平倒是没在意外面那些人要吃人的眼神,他低着头,看似有些疲累,但却是在思索着事情。 按照掩月的说法,现在最好是去郡府,通过吴婵的关系拿到批条。 因为一旦军镇建立,那些土地都会纳入军管范畴,因为军镇建设很有可能会用到这些土地,所以在一定时间内,所有土地都会由镇使管理。 军镇建设结束后,镇使才会将土地使用全力重新归还县衙。 所谓镇使,就是主管军镇的长官,主要负责军事防御和追缉盗匪,和宋代有些相似,不过大周的镇使还要担负一定的行政任务。 在建设军镇到归还全力中间,就会有个时间差,只要张和平在这时候批条找上镇使,就可以轻易买下那些土地。 但问题是,现在吴婵多半已经不在郡府了,倒是可以找吴启明,但对方会不会为他在这种小事上伸手,还是个未知数。 别看吴启明对张和平态度还不错,但那是双方没有利益冲突,一旦涉及到利益分配,只怕就是另一个态度。 这一点,张和平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其实王奕鸣那块土地,如果能顺利拿下,倒是已经够他建酒坊了。 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军镇即将建立,而且拒北城已破,那张和平多少还是有些想法。 从地图上看,白云村的地理位置有些偏僻,属于洛阴郡角落的位置,也是整个大周的最西北角。 但它一面靠着白云山,一面濒临洛河,白云山全称应该是白云山脉,延绵数百里,大军无法通过。而洛河倒是可以通河运,但白云村附近那百余里,河道浅窄,无法通行大船。 这就等于是两层天然屏障,就算整个洛阴郡沦陷,北原国的大军可能都不会到白云村去,因为实在是没什么价值。 如果能把整个白云村拿下,倒真能算作一处世外桃源。 张和平回到客栈的时候,天才刚放亮。 不过兴许是想着今日要逛县城,所以徐婉茹和徐思雨两姐妹早早就起来了。 “二郎,你昨晚没回来?” 在大堂用早饭的时候,徐婉茹忽然问道。 张和平神色一滞,道:“我去找了个朋友,让她帮我想了想办法。” “可有头绪了?” “有一些头绪,不过具体操作还要……” 他的话音还没落下,忽然就见一个文士打扮的人走了过来。 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这文士朝着张和平拱手一礼,道:“敢问兄台,你可是昨晚在映月楼,拿下了花魁掩月红丸的张梅花?” “……” 张和平的脸有些黑。 什么拿下红……红丸…… 这是能在大庭广众下说的事情吗? 还有张梅花是什么鬼,你才梅花,你全家都梅花! “在下张和平,不知道兄台在说什么。”张和平神情冷漠。 “果然是张梅花!”这少年文士满脸惊喜之色,“在下澹台盛,这厢有礼了。” 不等张和平说话,他就自顾自地吟诵起来:“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好词,当真是好词啊!” “张兄大才,小弟佩服至极!” “小弟这边有一场聚会,想请……” 其实在昨天夜里,随着掩月小筑那场茶会结束,张和平这首咏梅就已经传出来了。 映月楼现在最是赶时间,连一晚上都等不及。 不过,也无所谓,这年头的诗词扬名,青楼本就是最重要的渠道之一。 加上这首词的质量极高,配上张和平一挑群的壮举,所以一晚上下来,几乎大半个江陵文坛,都已经知道了这首《卜算子,咏梅》。 随着这个文士过来打招呼,整个客栈里都热闹起来,有知道张和平昨晚壮举的,也有这时候才听到的,不过相同的是,众人看向张和平的目光中,都带着几分钦佩。 不是为了诗文,诗文毕竟是文人雅士的玩意儿。 但能睡了江陵第一花魁,这可是大大的了不起啊! 徐思雨在边上,好像被吓到了,一只紧紧挨着徐婉茹,眼神有些慌乱。徐婉茹搂着徐思雨的肩头,将妹妹护在怀里,却是一言不发,脸上更是没有任何表情。 张和平起身,朝着众人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在身,又携有女眷,诸位好意在下心领了,近期实在无暇参加各种聚会。抱歉,抱歉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张和平身边还有两个女子,一时间都有些讪讪。 虽说这年头正经人都会去青楼,但当着人家女眷说这事,总是有些失礼。 连翻告罪后,终于是都退了回去,没有再打扰张和平三人。 “嫂嫂,小妹,吃好了吗?若是吃好了,我们就去……” “二郎,我有些不舒服,你带小妹去便是,我在客栈休息一下。”徐婉茹说完这一句,转身就上了楼。 徐思雨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和平哥,姐姐生气了。” 张和平苦笑,心说这当真是没偷到腥,却惹了一身骚。 这事儿,必须要找掩月负责! 上楼敲了下房门,徐婉茹没开门,张和平揉了揉鼻梁。 “嫂嫂可还好?” “二郎只管去玩就是,不用管我。” 张和平自然不可能不管徐婉茹,他想了想,道:“我在门口说话也不太合适,嫂嫂可否开下门?” 等了片刻,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 张和平推门进去,就见着徐婉茹的背影。 “嫂嫂,你别听外面的人瞎说,其实昨晚……” 张和平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想了想,又说了下他跟掩月认识的经过。 听到张和平在路上遭了山匪,徐婉茹满眼惊色,一双小手捂着小嘴,不敢说话。 “你……二郎,可有受伤?” 虽然已经过了好几天,但徐婉茹依然是上前,伸手拉着张和平的胳膊,好像是想看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张和平失笑,道:“本就没受伤,当时多亏了掩月姑娘,否则我就麻烦了。掩月姑娘是映月楼花魁,人脉自然不是我能比,这次来,其实主要就是找她。昨晚也是商量得晚了,所以才在偏房休息。”说到这里他轻笑道,“嫂嫂,你不会觉得,那掩月姑娘能看上我这农家子吧?” 徐婉茹顿时有些不悦:“二郎,你这说的什么话?等明年大考,要是顺利,你就是童生了,那位掩月姑娘再是名动江陵,但终究是风尘女子,她再是你的救命恩人,咱们记着这恩情就是,但凭什么看不起我家二郎?” “嫂嫂说的是。”张和平笑了笑,这才又问道,“嫂嫂身子可好些了?” 徐婉茹俏脸微红:“说了不舒服……” “咱们难得来县城一趟,我这人又有些粗枝大叶,万一照顾不好小妹怎么办,要是嫂嫂没有什么不妥,还是个那我们一起去吧。” “那……那……那我就帮你照看小妹。” “如此就好。” 第三十四章 君子藏器 这一天里,张和平没有去想什么酒坊的事情,就安安心心地陪着徐婉茹姐妹玩了一整天。 不过,相比起端午节的热闹,现在要冷清许多。 但饶是如此,两姐妹依然是玩得很是开心。 至于说取了某某的红丸,经过张和平的狡辩,徐婉茹虽然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总算是揭过。 到了晚上时分,三人才尽兴地回到客栈。 “二郎,明日你就去忙正事吧,我也认得路,明日就我带小妹到处逛逛。”徐婉茹说道。 张和平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道:“这样,我不是跟嫂嫂说过,我认识掩月吗?明日我让她派个人过来,领着你们各处去玩。” “算了,就我和小妹就好,不要打扰人家。再说了,有外人在,我们也玩不尽兴。” 徐婉茹神色有些抗拒,似乎不想跟那映月楼花魁有什么接触。 张和平想了想,这里是江陵县城,治安应该不会有问题,也就应下了。 第二天一早,张和平就直奔武备库。 上次来江陵县太过突然,他也没带凭证,这次过来,就一定要把铁剑给领了。 大周武器管理很严格,若是没有凭证私佩武器,等同于造、反。 当然,如果只是在家里玩玩,又没人举报,那倒是没人会管你。 但张和平要倒出行走,自然是需要一个正式文书的。 武备库位于县城南侧,和县衙只隔着一条街道。 进了衙署大门,就见一个师爷模样的官员在伏案写着文书。 “这位官爷,请问申领武器是在什么地方?”张和平抱拳道。 那官员也没抬头,只是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本月名额已满,要想……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亮晶晶沉甸甸的东西被悄无声息放到了桌上。 官员像会变脸一样,原本不耐烦的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笑容。 他抬手轻轻一挥,就好像是把桌上的文书收起。不过跟着文书一起被收下的,还有那二两银子。 “可有凭证?” 张和平把私塾教头出的凭证取出,递到了这官员面前。 官员看了眼,顿时皱了皱眉头:“你这凭证有问题啊,连童生都不是,要申请佩剑,有些……嗯?”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桌上又多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 官员的脸都快笑出褶皱来了,这么懂事的,怎么每天就不多几个。 “……有些小问题,不过也不算大,给你稍微改改就好。” 也不等张和平说话,取了毛笔就开始修修改改,很快的,一篇全新的凭证文书就写好了。 张和平扫了眼,凭证上有铁剑制式、重量等各种指标,就见原本凭证上写的“一斤二两”的重量被改成了“一斤五两”。 别看就这三两的重量,但放到同样制式的武器中,很可能就要高出一到两个品级。 原本的十炼钢,有可能被提升到二十炼的级别。 这银子倒是没白花。 “有劳官爷了。”张和平抱拳道。 官爷给凭证上盖了个章,又签上名字,这才笑眯眯地道:“行了,拿着这个去后面,找人领武器吧。对了,人家也是要养家糊口,该有的别给忘了。” “多谢指教!” 经过衙署大堂,这才算真正进了武备库。 负责管理的是个干瘦老头,张和平出示凭证后,直接就是银子开路。 干瘦老头收了银子,脸上依然没表情。 “等着。” 他进了仓库,很快就抱了三个盒子出来。 “自个儿挑吧。”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三柄长剑,看上去都差不多,不过有新有旧。 张和平就为难了,作为有选择困难症的,这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选好。 干瘦老头瞄了他一眼:“不会选就选最沉的,多二两铁总是没坏处。” “多谢指教!” 张和平心头有数了,掂量了几下,就选中了其中一柄看上去有些破旧,但重量却是最沉的。 他估摸着绝对不止一斤五两,就是不知道这属于多少炼的铁剑。 之后就是画图,画押,称重。 画图是给剑的画图,表示这柄剑就是衙门发的。就跟后世的汽车牌照一样,若是以后张和平换了剑,却没有更换凭证,那就属于货不对板,是要吃官司的。 画押就是张和平签字,证明这是他本人领取。 最后称重环节被干瘦老头大手一挥,直接省略了。 这就是几两银子的好处。 完成后,一式两份,一份在武备库备案,另一份就要跟着长剑走。如果张和平佩剑在外行走,这个凭证就要随身携带。 张和平也有些兴奋,这毕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后,第一次拿到管制刀具。 挥舞了下长剑,感觉略有些沉。 不由得想到了那些小说演绎里,动辄使用几百斤重量武器的武将。 要是真的,那些武将只怕都是天赋异禀的力士。 “要买个剑鞘不?”干瘦老头问道。 “买!” “明码实价,二两银子。” 没什么好说的,直接掏钱。 干瘦老头进了仓库,取了一个墨绿色剑鞘出来,顺带着给了张和平一本小册子。 “附带送你一本太祖九式。” 太祖九式,这个名头张和平倒是听过,据说是大周军队士兵都要学习的剑法。 其实说是剑法,但刀剑都可使用,属于大捭大阖的武技,适合战场厮杀用。 离开武备库,张和平已经将长剑佩戴在了腰间。 想想进去一趟不到半个时辰,就花了十两银子,当真是有些肉疼。 不过好在一切都办妥了,没有什么波折。 经过买地的事情后,张和平就觉得,能花钱办妥的事情,其实真心不难。 难的是那些花钱都不知道往哪儿花的。 唉,有钱人的烦恼啊。 自我凡尔赛了一把,他这才往城北走去,他的目标是县书院。 虽然他现在连童生都不是,但好歹也有几首诗词赋火了,要想求见一下学正大人,也不算太过突兀。 而且,他既然要走科考扬名这一路,而且昨日又在映月楼露了脸,今天要不去学正那里拜会一下,就显得太过高傲。 人情世故张和平虽然不喜欢,但也谈不上讨厌。 能把朋友弄得多多的,敌人弄得少少的,又不用花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果然,当他到了书院门口,立刻就有人认出了他,看上去似乎还是专程在等他的。 张和平顿时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来了,否则只怕要被扣上一个恃才傲物的名头。 “学正等了许久了,张公子请随我来。” “有劳了。” 第三十五章 杀疯了 见到万松年的地方是在书院后山竹林。 小亭内,两名老者端坐在一张石桌两侧,石桌上放着棋盘,看起来正在对弈。 在万松年身后,站着一名身穿文士袍的年轻人,看上去二十来岁,面容清秀,眉宇间带着书卷气。 而万松年对面坐着的是一名老者,身材魁梧,精神矍铄,虽然已经满头白发,但眉宇间自带着一股威武之气。 这老者身后站着的是一名白衣女子,面容清秀,眉目如画。 张和平还没走近,两名年轻人就注意到了他。 张和平只是微微拱手行礼,也没说话打扰,只是走进凉亭,站在边上安静地看着两人对弈。 只是看了一眼,张和平就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怎么说呢,这棋局就很……很……很没意思。 因为完全是一边倒,魁梧老者持白子,一条大龙正被万松年的黑子绞杀,眼看着就没救了。 “呵呵,古老头,你这是要输了。”万松年呵呵笑道。 这被称为古老头的老人冷哼一声,道:“纸上谈兵而已,要真是领兵作战,你这白子早被老夫的将士杀了个干净!” “这是围棋,不是打仗,你要打仗去北面,有的你打的。”万松年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给顶了回去。 “不下了,不下了!没意思!” 古老头抓起两枚黑子扔到了棋盘上。 万松年哈哈大笑,两人身后的年轻男女也是莞尔。 古老头这才抬头,目光投向张和平。 “这小子是谁?” 他虽然是看着张和平,但问的却是万松年。 万松年倒是没理会那老者,只是看向张和平,露出温和笑容:“和平来啦。” “见过万学正。”张和平拱手行礼。 “和平?可是那位张梅花?”在古老头身后的女子忽然开口问道。 张和平脸一黑,他就觉得,自己回去得好好打听一下,是哪个大聪明给他取的这外号。 必须得好好地感谢他全家! “在下张和平,这位姑娘有礼了。”张和平无奈道。 女子美眸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真的是你?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梅花兄,你是如何想到如此绝妙的词句,当真令人佩服!” 当对方用一副崇拜的神色,说着某种含义特殊的称呼的时候,张和平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好气还是该好笑。 他只能无奈道:“正是在下所作……不过,还请姑娘以后不要叫我张梅花了。” “为何?”少女好奇道。 张和平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梅花只是小道,我之文采,岂是只在梅花二字?若是我愿意,我可以是张洛河、张边关、张高山。” 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我擅长的可不止是梅花。 态度可谓是说相当的狂妄。 然而少女却是偏着头,仔细思索了片刻,这才点头道:“是我浅薄了,听人这么称呼,觉得蛮好听的,也就跟着叫了。倒是没注意,这是把张兄看低了。” “你就是张和平?” 威武老者古老头,见万松年不理他,张和平不理他,连自己的孙女都不理他,顿时有些吃味了,跟张和平说话的语气都显得有些不爽利。 “见过老先生,在下正是张和平。” 张和平可不敢对老者无礼,这老者能跟万松年平坐对弈,就说明对方身份至少不会低于万松年。 万松年身为江陵县学正,便等于是江陵县所有学子的半师,地位可谓清贵至极。 “哼,小小年纪不学好!”老人却是一点都不给张和平面子,冷哼一声满脸不悦。 张和平暗暗皱眉,心说自己没得罪过这位啊,难不成刚才众人不答他话,就让他记恨上了? 俗话说面由心生,这位看面相,不像是这么刻薄的人才是。 “在下不知老先生何出此言。”张和平神色淡然,微微行礼道。 “何出此言?呵呵,你的事我听说了,两诗一词一赋,名动整个江陵。要说文采,是有些许,但你一读书人,不关心国家大事,只知狎享乐,这成何体统?” 张和平都被气笑了,他就去过两次青楼,一次还被赶出来了。昨晚算是去成了,但也什么都没干,被掩月那小娘皮调戏了一通,最后还睡了一晚地板。 这五月天气虽然升温,但夜里依然寒冷,要不是如此,他岂会在早上扶墙而出? “在下不懂老丈的意思。” 张和平心头有些不爽利,称呼自然也变化了。 老人顿时瞪眼大喝道:“还要狡辩?你四首作品,三首都是为青楼妓子所作,还敢说不是只知狎妓享乐?” “……” 张和平一时间竟然是无言以对,老人家,您说的真是好有道理! 挨打要立正,张和平无奈行了一礼,道:“老丈教训的是。” 见张和平还是不服气的样子,这古老头也被气乐了,抬手指着张和平的鼻子,对一旁的万松年道:“万老头你看你看,这小子还不服气,这就是你江陵县的学风?” 万松年也是砸吧了下嘴,他开始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听到古老头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 也没好气地瞪了张和平一眼。 心说你小子就不能换个地方写诗,偏生要跟那花魁掩月扯上关系? 两诗一词,每一篇都堪称绝品,偏生全都给了那花魁掩月。 她是镶金嵌玉的不成?! “也不为难你,你说你不是只会眠花宿柳,那老夫就出一题,你要答得好,那此事就此作罢。若是答得不好,说不得老夫要动用自己的权力,取了你的科考名额!” 古老头说这话的时候,双眸精芒闪烁,身周仿佛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威势。 并非是那种所谓的武林高手的威势,而是常年身居高位,甚至是身居战场,所养成的气势。 所谓形势比人强,这时候自然也由不得张和平不答应。 人家就是要用强权压你,还能这么着? 躺平,闭眼,享受…… 再说了,如果真能让这古老头满意,也并非是表面看起来的一无所获。 这古老头的身份不简单。 取缔科考名额? 这不是万学正的权力吗,古老头能直接放这话,至少证明他所拥有的权力,还在万松年之上。 张和平把各种可能想了一遍,这才道:“还请老丈出题。” “老夫是粗人,不懂你们那些读书人的弯弯道道。我就只有一个问题,你觉得……什么叫读书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是面色古怪。 万松年和他身后的少年,似乎是没想到这古老头会出这么个古怪题目,原以为古老头会考究什么兵书战策呢。 唯有古老头身后的女子,她是古老头的孙女,自然知道这题目是从何处而来。 当日里,那满堂的才子文人,愣是没有一人写出让那位满意的答案。 看来爷爷对这张和平是真的看重。 女子走到一旁倒了一杯茶,递到张和平面前,道:“张公子不急,慢慢想便是。” 见孙女给张和平奉茶,古老头撇了撇嘴。 张和平深吸一口气,之后忽然走到石桌旁。 石桌本就有四个石凳,不过无论是古老头身后的女子,还是万松年身后的年轻人,都是晚辈,自然不能跟长辈同坐,因此都站着。 但张和平却是忽然坐了下去,看了眼棋盘,之后抬手一挥,就将所有棋子扫到了边上。 “你……” 那年轻人又惊又怒,没想到张和平竟然这么大胆。 刚才那女子对张和平表现出极有兴趣,他就已经有些不喜,之后更是亲手奉茶,这更让他觉得受到了莫大侮辱。 两家老人带着自家男女小辈,在这么一个优雅亭子里相聚,其意思自然不用言表。 在这年轻人心里,那古家少女,早就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了! “张和平,你好大的胆子!”年轻人怒喝一声。 古老头和万松年都是人老成精,年轻人忽然暴怒,虽然让他们略微一怔,但转瞬就明白了原因。 万松年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古老头却是微微挑眉,略有不满地看了万松年一眼。 “羲和,不可无礼。”万松年沉声道。 “叔父,这张和平……” “住嘴!”万松年眉头微蹙,低喝了声。 万羲和不敢再说话,朝着万松年微微行礼后,目光就投向方和平,颇为不善。 张和平却没理会他,只是微笑道:“可有纸笔?” 古家的清秀少女朝外面扬了扬下巴,很快就有人送来了文房四宝。 张和平将宣纸平铺在桌上,之后从怀里取出一方精致的“镇纸”,轻轻将宣纸碾平后就放在手边。 然后才看向那清秀少女,笑道:“有劳姑娘研磨。” 少女愣了下,转而便是失笑,好像喃喃低语了声有趣,就坐到了张和平对面的位置,然后真的为他研磨。 古老头气得牙痒痒,自家这孙女虽然表面知书达理,但却是心高气傲。 现在竟然被这小子叫来研磨? “小子,你要写纸笔给你纸笔,要老夫孙女研磨,也给你研磨,你要写不出让老夫满意的东西,别怪老夫对你不客气!”古老头咬牙切齿道。 张和平微笑不语。 片刻后,一方墨汁研好,少女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和平提笔,顿了顿,看向古老头,道:“敢问老丈名讳?” 几人都是一愣,这是要做甚? 古老头也被这问题给弄懵了,半晌才道:“问这做甚,你不是叫我老丈吗?就这么叫就是!” 他心头冷笑,问老夫名讳? 可是想溜须拍马? 老夫能给你这个机会? “老丈,切勿后悔啊!” 张和平无奈一笑,之后提笔便开始写。 古老头还在面露不屑,兀自冷笑道:“后悔,我后悔……个什……什、什么……慢着,小子,老夫叫你慢着!” 就见张和平提笔写道: “张生江陵县访学正万松年,巧遇一老丈与之对弈。” “老丈投子,见张生,不喜,遂立题目,何为读书人。” “张生答曰:所谓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横渠四句,杀疯了! 那万松年目瞪口呆,整个人被震得七晕八素,脑袋都在嗡嗡响。 那清秀女子发出低呼,双手掩嘴,满脸的震撼之色。 那年轻人面无人色,苍白无比,身形微微颤抖。 那古老头……伸手就要去抓张和平握笔的手,却被万松年手疾眼快一把给按住。 “万松年,你要做甚?!”古老头怒喝道。 万松年面红耳赤,以更大的声音怒喝回去:“老夫还想问你要做甚?!” “我让这小子慢着,写什么老丈,老夫没名字的吗?” “滚蛋!打扰了和平贤侄的思路,你负得起这责任吗?!” “都住嘴!” 古家的清秀女子娇喝了声。 张和平却没有被他们打断,依然在奋笔疾抄。 “今之天下,为天子与读书人共治之天下。然天子远眺,力极于朝堂,读书人远眺,力极于何?故今日之失,在天子,在朝堂,更在读书人。然归根结底,全在我读书人……” 看到这一段,万松年和古老头都露出沉思之色。 大周事实上也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但却没有这个说法,或者说,这就像一个潜规则,没有人将其点明。 张和平偷换概念,将士大夫改为读书人,一来是没那么尖锐,二来也是为了不至于太过偏题。 “读书人应如朝阳,如乳虎,如戏文,如大洋海之珊瑚岛,如春前之草……”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 写到这里,张和平停笔。 大概看了眼,颇为满意。 横渠四句开篇,少年中国说删删改改接续。 要说文采如何,谈不上。 但要谈立意高远…… 张和平觉得,目前的大周,无出其左右! 他想了想,就要在最上方提名。 看到他这动作,古老头再也忍不住了,万松年一把拉住他,却见古老头手腕一阵,顿时将万松年的手掌震开。 之后,抬手稳稳抓住了张和平的手。 “贤侄,给老夫个面子!” 第三十六章 忠武公 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张和平也没真打算给这篇文章落上名字。 如果这古老头不阻止,张和平自己也会停下来。 倒不是说有巴结的意思,而是这文章里有许多东西,以他的身份很不合适。 例如其中提到的天子、朝堂,当然,大周对言论比较开明,就算是提及天子,也不见得会因言获罪。 但小心些终归是好事,如果能在题目上留下某位大人物的名字,那就是最好的保障。 见张和平停下笔,古老头终归是舒了口气。 不过很快的,他就瞧见了张和平眼中的那一抹狡黠。 古老头也是混迹朝堂数十年,只是顷刻间就反应了过来。 “臭小子,明明满腹才华,为何生得一副狐狸脑子?”古老头怒骂道。 倒是没有真生气,但终归是被小辈算计了,心头难免不爽利。 但看了下那文章,又觉得算计就算计吧,要能把自个儿名字落在这文章题目上,也算是值了。 “老夫古文忠。” 古老头捻须沉声道,神色中带着几分傲然。 张和平听完,满脸茫然,就差问一句古文忠是谁。 那古家的清秀少女此刻也没了形象,噗嗤一下就笑出声来。 倒不是张和平在装傻,而是他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老夫忠武公!” 张和平顿时惊了,这个名字他当然听说过。 大周军方的中流砥柱,十六年前大破北原国,这才有了这十几年的和平。 不过,张和平在觉得惊讶的同时,也暗暗皱眉。 当年那一战后,忠武公就已经致仕,没想到他现在竟然到了江陵县,这么看来拒北城被破是真的了。 “见过忠武公。”张和平抱拳行礼道。 对于这位军方大佬,他还是非常敬仰的。 “哼,知道老夫是谁了吧!这篇文章,你觉得该题何名啊?”古文忠轻哼道。 张和平微微一笑:“当然是《张生答古文忠公书》。” 这话一出,古文忠顿时捻起胡须,那眼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看向张和平的眼神都和蔼了许多。 “你小子懂事,倒不是个只知道混迹青楼的浪荡子。”古文忠说道。 张和平撇了撇嘴,心说这更是过不去了。 “和平,你来县城是有事?” 万松年也没有吃味,反正在文章开篇,就有他的名字,但凡这文章传出去,他万松年之名注定要跟着流芳百世。 “一点小事,本想找掩月姑娘帮忙的,所以昨晚才去了映月楼。结果却是事情没半成,反倒是惹了一身麻烦。” 万松年似笑非笑:“你这麻烦,旁人怕是想惹都惹不到。” “万爷爷,你好没羞!”古家的轻易少女红着脸,轻啐了一口。 万松年哈哈大笑:“古丫头,你想什么呢?老夫说的是和平一人挑战江陵县才子的事情!” 古丫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却是没接话。 张和平在边上含笑看着,心头暗道万松年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想到竟然跟古文忠私交极好。 凭万松年跟那古家小丫头的对话,就不是关系一般的人能说出来的。 “要办什么事?”古文忠问道。 张和平迟疑了下,笑道:“些许小事罢了,不好劳烦两位大人。” “让你说就说,可不能让外人说老夫白蹭了你的诗文!” 张和平本就是推脱意思下,就算古文忠不说这话,他也会想方设法把事情说出来。 “晚辈想在白云村买点地皮。” 之后,就把白云村那边遇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官家吃田税,在大周不算什么秘密。 本身大周对官员的薪资拨款就不高,而北方郡县又不利于耕种。 原本前几年还能靠走私赚一点,但随着这几年北原国和大周关系紧张,连走私的路子都断了。 万松年沉吟片刻,道:“此事归张县尊管。” 张和平苦笑道:“这我知道,不过我之前不知情,给那掩月写了几首诗词,昨晚谈到此事的时候,她才跟我说了一些难处……” 万松年自然知道张云鹤私下的那些事,只是略微思索就明白了张和平的意思。 给掩月写诗,扬其名声,这可是大大得罪了张云鹤。 “怎么回事?” 古文忠虽然看似鲁莽,但能在朝堂上混迹这么多年,还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那自然也是人精。 虽然现在退下了,但眼光还是在的。 万松年沉吟了下,这才把张云鹤想收拢江陵县三大青楼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云鹤这匹夫,当真是每个正经,他都一把岁数了,怎么还对青楼有兴趣?”古文忠骂了句。 “其中有些隐情,也不能全怪张县尊。”万松年没有细说,只是提了一句,就转头对张和平道,“这事我不方便出面,让古老头给你办最合适。” “老夫怎么就最……”古文忠一瞪眼,但话说了一半忽然就顿住了,皱眉思索片刻,这才微微点头,“行吧,这件事我给你办了,不过要等几日。” “那有劳古老了!”张和平抱拳道。 和古文忠跟万松年闲聊了一阵,他这才起身告辞。 古文忠让那清秀少女送他到了书院大门口,之前的聊天,张和平也知道了这少女的名字,古瑶。 “古瑶姑娘,就不劳远送了。”张和平抱拳道。 古瑶撇嘴,道:“刚才怎么不说,这都送到书院门口了。” 这话让张和平一滞,心说我就客气下,你还跟我上纲上线了? 有本事你别送啊! 当然,话肯定不能这么说,他微微行礼道:“是张某失礼了。” 古瑶的神色忽然微动,凑头到张和平身前,道:“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有文采。” “一般一般。” “可一点都不一般,你的几首诗词我都背诵过,每一首都堪称绝世佳作!” “古瑶小姐过奖了。” “等有空,能不能给我写一首?我要求不高,跟清平调差不多就行。” 张和平眼角微微抽动。 这要求…… 叫不高? 当年老李可是靠着这首诗,把贵妃娘娘吹得不要不要的。 “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听张和平敷衍的言语,古瑶撇嘴,朝着张和平挥了挥手,转身回了书院。 张和平在县城呆了三天,这才带着徐家姐妹返回白云村。 只是,刚一进村子,他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他家的院子虽然破旧,但平日里都很爱惜,有一点破损都会仔细修补。 但现在,整个院子几乎被夷为平地,连三间木屋都被人推倒了。 第三十七章 里长的谋算 徐家姐妹的脸色大变,徐婉茹更是面露惊慌之色。 “二……二郎……” 徐婉茹拉着张和平的袖子,俏脸有些苍白。 三人都第一时间想到了里长和李家。 他们住了这么多年都没事,偏生是和里长生了怨隙后,家里就被人砸了。 张和平强忍着怒火,柔声道:“嫂嫂别担心,这件事我自会处理,我们先去镇上住一晚。” 在张和平内心底还是有些庆幸,这几天好在他把徐家姐妹带到了县里,否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 三人本就是乘马车回来,这倒好,也不用走到镇里,跟着马车就去了。 而此刻,就在里长家里。 一名年轻男子正坐在主位上,而里长陪坐一旁,满脸恭敬之色。 “侯管家,那张家二郎不识抬举,您不要太过着急,我想点办法,一定让他把配方交出来。”里长满脸谄媚笑容,说话的时候,身子都有意无意地低了几分。 侯管家端着茶杯,用盖子拨弄着漂浮的茶叶,缓缓道:“着急?我有什么好着急的?真以为我东家贪图他那配方?只是好奇而已。若真是什么珍贵古方,落在那农家子手里,也是暴殄天物,倒不如交到我东家手上,好歹也不至于埋没了那古方。” 里长心头暗骂,你丫要不着急,还三天两头往我这里跑? 骗鬼呢? “侯管家说的是。” 两人正说着,忽然就有一人奔了进来。 这人二十上下,五大三粗,看起来像是跑得急了,一进门就扶着门框喘气。 “老二,急急慌慌的像什么样子,没看到侯管家在吗?!” “不是!老爹,张和平那小子回来了!” 一听这话,侯管家和里长都是神色一动。 “嗯,他看到他家的样子了吗?” “看到了!” “那他现在何处?” “又走了。” “走了?” 侯管家和里长都是一怔,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的疑惑。 “他没有留下修缮自家屋子?” “没有,我看他们是乘马车来的,看到那院子被推到后,他们就又乘着马车走了。” 侯管家皱了皱眉头,沉声道:“知道他们是去哪儿了吗?” 这几天他一直在寻张和平,但始终没找到,村里和镇子上都没人,也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了。 侯管家也没往县城想,毕竟去县城一趟花费可不少,张和平就算酿酒赚了点小钱,也不能这么祸祸。 他当然不知道张和平的成本和出货价。 张和平让徐婉茹姐妹在家里酿酒,本就是关了门没让任何人知道。 不过那酒香却是关不住的,里长也是个常见喝酒的,自然闻出那味道不同寻常,也是他将此事通知了李家,这才引来了李家的觊觎。 而李家的人,也只能通过味道大概判断那酒水的质量应该极高,但到底高到什么程度,他们也没有概念。 侯管家粗略计算,应该是能比现在市面最好的酒烈上不少。 价格方面,每斤能卖到九十文到一两银子左右。 他自然没想到,张和平跟吴家谈的价格,直接就翻了十倍。 若是再算上极低的成本,那收益就更加恐怖。 “不知道去哪儿了,不过我看那马车,好像是镇上骡马行的。”里长二儿子说道。 侯管家微微点头,就站起了身。 “那我就先回镇上,张和平那小子若是真去了镇上,那配方他今日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侯管家这话说得很笃定,凤溪镇李家虽然是洛阴李旁系,但好歹也是凤溪镇大户,要解决那么个刺头,有的是手段。 “那……侯管家,咱们商量的那事……”里长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侯管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点事都办不好,你还想要银子?赵老头,我真给你银子,你有命花吗?” 里长脸色难看至极,一阵青一阵白,终于是没有敢反驳。 目送侯管家离开,里长脸色一片阴冷。 “这狗入的张和平,还我平白损失了几百两银子,这事我跟他没完!” 他不敢记恨侯管家,更不敢记恨凤溪镇李家,但恨上张和平,却是一点压力都没有的。 …… 张和平靠在车厢里,眯着眼,仔细思索着现在的情况。 按照那里长的说法,要配方的是凤溪镇李家。 其实,蒸酒不难,就算交出去也无所谓。 但是,这总是要自己愿意给,而不是被迫交出去。 再说了,赵家酒肆那一遭之后,他跟李家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就算真把蒸酒之法给他们了,恐怕也无法善了。 等今日回到镇上后,倒是要小心一些。 凤溪镇是李家的地盘,赵黑子虽然也认识一些人,但要让这些人帮忙跟李家斗,没有足够利益的情况下,只怕没人愿意。 不行,此事不能靠赵黑子,得找朱洪武! 略微思索,心头就有了主意。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感到心口处传来一阵微热。 张和平一怔,转而面露狂喜之色。 “二郎,怎么了?” 徐婉茹虽然一直没说话,但却一直在注意着张和平的神色。 开始见他皱眉沉思着,也就没有打扰,现在忽然见他好像遇到什么喜事一样,满脸惊喜,就忍不住问出声来。 张和平轻笑:“没什么,就是想到一件好事。嫂嫂,你和小妹在车里休息下,我去外面坐坐。” 到了外面,就坐在车把式旁边。 他这才从怀里取出手机,自然不能点开屏幕,他微眯着眼,放开意识探入进去。 果然,就见里面出现了一行小字。 “功法我大致修改过,应该符合你修炼需求。见到消息就立刻回我,我最近很忙,不见得随时有空。” 消息是谜语人发来的,几天前他就把平乱决给发了过去。 不过谜语人一直没回他消息。 “我看到了,怎么修炼,你说?” 张和平侧过身子,小心地让手机避过车把式的目光。 “你给我那平乱决,是一种借用煞气修炼炁的法门。我修改之后,应该不用去战场,你可以直接通过含有煞气的物件,来修炼。” 谜语人回了一句后,就将一门修改后的功法给他传了过来。 平乱决张和平早就读熟,只是看了一遍,就发现了其中的区别。 依然是平乱决,但其中引气入体的步骤被改了不少,不再是吸纳天地浮游的煞气,而是固定以手掌吸取。 “但我没有含煞气的物件啊。” “愚蠢!我给你的令牌,那就是血煞之物!若是我估算没错,你把那枚令牌的血煞之气完全炼化后,应该能凝练出三缕炁来。” 张和平又惊又喜,令牌他一直随身带着。 倒不是因为什么特别原因,主要是当日谜语人骗他玩的时候,把事情说得很严重,张和平自然也不敢随意乱放。 没想到的是,自己修炼的关键,竟然就那令牌上! 第三十八章 县尊出手 不过,这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谜语人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不过你要考虑清楚,那平乱决我看来威力确实不错,但炼煞成炁不是什么正道,修炼过程异常凶险,总之……你好自为之。” 张和平迟疑片刻,还是打字道:“练炁可得长生否?” 谜语人那边等了许久,也不知道是有事耽搁,还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良久过去,屏幕上才出现一行字:有闻长寿者,长生者未闻过。 张和平看着这行字,良久才暗叹一口气。 将手机放进衣兜里小心收好,这才从背包里把那块“北都护府”的令牌取出来。 用这东西,就能练出炁? 手指轻轻揉搓着令牌表面,入手冰冷,还有一种很古怪,就仿佛是锋利刀刃刮过皮肤的感觉。 之前倒是没注意,现在仔细留意,倒是发现了这点。 是因为血煞之气吗? 微闭着眼,回忆了下魔改后的《平乱决》,其中有吸纳血煞之气的法门,也有感应血煞之气的方法。 这种刀刮的感觉,正是血煞之气给肉身的刺激。 看来是没错了。 马车进了凤溪镇,直接行驶到朱家的大宅子。 张和平来过好几次,门房也知道这位是自家少爷的同窗,而且关系极好。 朱洪武从江陵县城回来后,更是对张和平大加赞赏。 特别是对张和平作的洛神赋,那更是崇拜到了极点。 朱老财虽然是个大老粗,对诗词歌赋不太懂,但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得多了,大致好坏能判断出来。 特别是听朱洪武说当日里,郡府的贵人在洛神赋横空出世后,直接就不宣布结果了,他大致就明白这听不太懂的洛神赋是什么级别的作品。 所以一早就吩咐过,若是朱洪武带那位叫做张和平的同窗回家,务必要好好招待,万万不可因为对方农家子的身份而轻视了。 因此,当张和平敲开大门后,门房甚至都没让张和平等着,直接就带着他们三人进了朱家大宅。 “和平,你怎么来了?” 见张和平到访,朱洪武又惊又喜。 原主自尊心很强,不愿靠着朱洪武这位朋友接济,而到张和平来了后,也用不着朱洪武接济了,朱洪武虽然不知道其中的角色变换,但总觉得和平兄不肯来自己家里玩,就觉得挺可惜的。 今日里,张和平来了,他自然是满心欢喜。 “走投无路,只有来投奔朱兄了。”张和平无奈道。 朱洪武脸色微变,沉声道:“和平,怎么了?” 张和平也没隐瞒,把白云村那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狗东西!”朱洪武听得惊怒无比,眉宇间泛起一抹狠辣,抬手做了个切的手势,“和平,要不要……” “暂时不用。” 张和平微微摇头,他当然明白朱洪武的意思。 别看朱洪武在私塾里就是个憨傻的大白胖子,但这大白胖子可是朱家的大公子,谁要真把他当做傻子,那就真是傻子了。 只不过,杀人解决不了问题,杀个里长没用,也杀不光李家人。 而且就算是朱家,也承担不起暴露的后果。 做事总是要讲规矩的,毕竟你能暗杀人家,人家也能杀你。 真要撕破了表面的规则,对张和平才是最危险的。 朱洪武也是怒极才会这么说,真冷静下来,绝不会说这种话。 杀人除了能出口恶气外,并没什么卵用。 朱洪武把张和平一家三口在后院安顿好,就匆匆离去。 李家既然动手了,那必然有后手,用屁股想都知道,白云村必有李家眼线,现在张和平来了凤溪镇,就等于是入了李家老巢,他们断然不可能轻易放过。 而朱家,则要在这段时间承担起保护张和平的任务。 进来的时候,张和平已经隐隐给朱洪武透露了些军镇的消息,当然不可能说透,但却隐隐提到不久后整个凤溪镇甚至是江陵县都将有变化。 两家既然决定合作,消息共享就很有必要。 什么事都藏着掖着的,那还合作个什么劲? 而且张和平更希望通过朱洪武将这消息传达给朱老财,也就是朱洪武的父亲朱全发。 朱全发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凤溪镇的传奇人物。 当年也是一破落户,后来白手起家建起了偌大的朱家。 张和平到朱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临近傍晚,后院就热闹了起来,不断有家丁从外宅进入后院。 按说后院是主家家眷的居住地,通常都不会允许下人进入。 但今日里,却偏生是有大批人进来。 张和平暗暗留意着,发现这些人大多都身材健壮,绝不是一般家丁奴仆那么简单。 后院的动静不小,便是徐婉茹也察觉到了什么。 “二郎,可是麻烦不小?”徐婉茹很是忐忑。 在她简单的思考中,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她惹的祸,若是蒸酒的时候再小心些,就不会被里长和李家盯上。 张和平本就是心思通透的,徐婉茹本身也藏不住事,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有千日做贼的,还有千日防贼的吗?嫂嫂不用太过担心,今日的局面我早就有预料。就算你们蒸酒不被发现,咱们以后生意做起来,外人总会知道,无非是个早晚罢了。” “但是……”徐婉茹表情有些纠结。 “嫂嫂放心好了,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李家虽说家大业大,但朱家也不是好相与的,不用担心。” 见识过朱家的高门大宅,徐婉茹倒是相信了张和平的话。 只是,临近傍晚时分,一个件事情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奉江陵县县令之令,抓捕人犯张和平!” 天色刚暗下来,一队差役就出现在了朱家大宅的门口。 朱洪武满脸怒容,肥胖的身子就挡在大宅子门口,分毫不让。 “呵呵,几位官爷,可是有什么误会?”朱全发跟个笑弥勒一样,走到那带头的捕头身旁,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那捕头顿时脸色大变,猛地把那银子扔到地上。 “朱全发,你可是要贿赂本官?!”捕头厉喝道。 朱全发暗暗皱了皱眉头,意识到事情恐怕不简单。 凤溪镇李家势大,这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本身涉及的行业就极广,米行、布行、油铺、酒肆……几乎所有的行业都有插手。 但是,也只是在凤溪镇而已,毕竟凤溪镇李家只是旁系。 要说他们能影响到江陵县,甚至是影响江陵县县令,那朱全发是不信的。 但今日里,这些捕快明显是从县城直接过来。 难道是李家嫡脉插手了? 朱全发脑海里,迅速思考着。 “官爷,不必如此,不必如此!” 朱全发笑着,边上的管家立刻躬身到一旁,把银子拾起来收好。 捕头冷眼看着他:“朱全发,你也是凤溪镇有头有脸的人物,我不妨跟你明说,张和平涉嫌杀害四名北境士兵,这件事别说是你了,整个江陵县都没人能保住他。” 这话一出,朱全发顿时被吓了一跳。 杀害士兵? 江陵县严格算来可是北境县城,紧邻着边关重镇。 杀害士兵本就是重罪,在这种地方犯了这种事,那根本就没人救得了。 江陵县必须给北境将士一个交代! 朱全发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神闪烁不定。 倒不是衡量得失,而是他意识到,李家这次出手狠辣至极,根本就不是他能应付。 他相信,一旦张和平被这些捕快带走,那就死定了。 有可能是吃饭噎死,有可能是喝水呛死,甚至有可能是躲猫猫…… “朱全发,可考虑好了?给你一刻钟,若是你再干阻拦,别怪本官将你一家老小都带回县衙去!” 朱全发眼中闪过一抹怒色。 然而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大宅门内,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敢问这位官爷,可有证据证明我犯了事?” “和平,你怎么出来了?” 抬眼看去,就见张和平缓步走了出来。 捕头眯缝着眼看着张和平,他这次出来,收到的命令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张和平带回去。 至于上面为什么要动这个最近风头正盛的大才子,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混到他这个位置,当然明白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 “你就是张和平?” “正是在下。” 捕头冷冷一笑,抬手一挥:“很好,带走!” 几名捕快立刻就要上前。 然而这时候张和平却是往后退了一步,道:“慢着!” “张和平,你敢拒捕?!” “自然不敢。”张和平缓缓道,“不过,你们可有证据,证明我杀了士兵?” “证据?”捕头冷笑道,“你是嫌犯,正要带回去审理,现在自然没有证据。怎么着,没有证据县衙就不能传唤你了?” 张和平微微皱眉。 他现在最麻烦的就是身份,无论他写了多少名作,有多大的才名,真要论及身份,他也不过是个农家子而已。 官府要对付他,那简直轻松到极点。 除非是拿到秀才功名,否则他根本没有对抗官府的能力。 张和平深吸一口气,颇有些无奈,道:“既然你们说我谋害士兵,那也应该是军部来拿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县衙了?” “大胆!朝廷如何行事,是你能置喙的?”捕头厉喝一声,转头看向身后的一众捕快,“你们是死人吗,没听到我说拿人?!” 一众捕快都是一凛,也不敢再耽搁,朝着张和平就冲去。 张和平面色一冷,厉喝道:“你们没资格抓我!” “什么?” 捕头一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反应过来后,他又好气又好笑,这位大才子是被吓傻了吗,竟然说他们县衙捕快没资格抓他? 然而,就在这时候,张和平猛地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还有一封信笺。 看到那令牌的一瞬间,捕头的心陡然一沉。 令牌他认识,或者说不久前他才见到过了很多次。 这是兵部的身份令牌,看张和平那令牌花色,应该是小旗的身份令牌。 难道这张和平是军人? 不可能! 张和平的身份早就传开,就是凤溪镇的一个农家子,仗着几篇诗文和跟花魁掩月的风流韵事出名。 他绝不可能是军人! “张和平,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充军人!” “哦,是吗?” 张和平冷笑,对于现在的局面,他早就有了准备。 或者说,在里长第一次威胁徐婉茹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应对官府压力的准备。 “那你看看这个。” 张和平把信笺递给边上的朱洪武。 朱洪武看了眼,脸上泛起不可思议之色。 朱全发也有些好奇,让管家把那信笺取来看了眼,脸上渐渐泛起了笑意。 “官爷,要不您看看这个。” 朱洪武把信笺递给了捕头。 捕头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冷冷地接过那封信笺看了眼,他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 这是一封很简单的信,或者可以说就是一张条子,连正式公文都算不上。 上面就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令凤溪镇白云村张和平任小旗一职,即日上任! 唯一有些不同的,是在这末尾处,有一个私章。 忠武公印! 忠武公古文忠,大周一等公爵,旗下可招私军三千,设千户三人,百户二十六任,百之下可设总旗五十二任,每位总旗统领五名小旗,每位小旗可率兵十人。 因为是私军,所以不过兵部,却算正式士兵编制。 “官爷,县衙可有资格拿我?” 张和平似笑非笑,既然要撕破脸,那就没必要给对方留面子。 第三十九章 朱家的决定 “走!” 县衙的捕头掉头就走,没有任何犹豫,根本就没再多一句废话。 张和平有将领身份,哪怕只是最低等的小旗,也不是江陵县县衙能缉拿的。 便是主管军事的县尉王牧之,没有充足的理由都没法动他,倒不是说县尉没权力动,而是这小旗可是忠武公古文忠的私军。 动忠武公的私军,这都不是驳面子的问题,而是真的要结仇了。 王牧之只要没患失心疯,都不可能干这种事情。 能做到捕头这个位置,当然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 县尊老爷的命令自然要听,但要让他为了个不知道什么原因的破事去跟忠武公结仇,那还不可能。 官职重要,但小命更重要。 回去之后只要把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告诉张云鹤,想来他也不会怪罪。 朱家大宅后院。 凉亭中,石桌旁就坐着三个人,张和平和朱洪武两父子。 朱洪武两父子看向张和平的目光很复杂,有疑惑,有不解,有震惊,也有羡慕。 朱洪武就觉得自己这和平兄真是神通广大,不吭声不出气的,就跟忠武公古文忠扯上了关系,甚至还混了一个小旗。 小旗虽然是最低的军职,统领的也就是十个士兵,但这毕竟是基层军官啊,一般士兵要想升到这个职务,没经历过战争是想都别想的。 而朱全发对张和平也是另眼相看,这位张大才子,看来比自己儿子介绍的,要高深得多。 也没有什么忌惮的,反倒是多了几分欣喜。 旁人或许会觉得张和平身份复杂,牵连极深,但朱全发却是觉得,越复杂越好,每一层关系都是机遇! 他能从一破落户混到现在的地位,所依仗的就是精准的眼光,和抽丝剥茧的能力。 不说别的,光是忠武公爵府,如果没有张和平,朱家来个“奋六世之余烈”,都不见得能望见那大门。 “后生可畏,贤侄的手段,让我这老朱我叹为观止啊!”朱全发满眼赞叹。 张和平笑道:“因缘际会罢了,比不得朱伯伯白手起家。” “和平,你什么时候跟国公爷那边扯上关系的?” “前些日子我去县城办事,顺道拜访了下万学正,碰巧遇到了国公爷。当时国公爷出了题目,我答得颇合国公爷心意,他老人家就给了我这么个委任状。” 朱洪武满脸羡慕之色:“你这运气真好!” 朱全发没好气地瞪了这傻儿子一眼,似乎觉得得不解气,又抬手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运气好?国公爷的出题是那么好答的?和平是有真本事,才能入国公爷的法眼!” “是是是……说就是了,动手打我干嘛。”朱洪武捂着脑袋嘀咕着。 张和平笑了笑,仔细斟酌片刻,这才缓缓道:“朱伯伯,估计半月之内,凤溪镇就会有些变化。” 朱全发神色微动:“贤侄,这话怎么说?” 张和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我听闻朱伯伯这里也有米行生意,最近米价可有变化?” 朱全发皱眉思索片刻,道:“说起来,倒是真有小幅度的上涨,原本进价四文一斤的粮食,现在已经涨到了四文五钱。” 别看只有五钱,但真正的米商,哪个不是几万石,甚至是十几万石的购米,这数目一旦上去,差价就会很恐怖。 不过朱家毕竟不是主做粮食生意,所以朱全发也没有太在意。 张和平自然也不知道米家变化,不过既然拒北城破,那么必然会有大批流民从北方涌入南方。现在还没有涌入江陵县,无非是北方军镇进行了封锁。 但再是封锁,这些流民也是要吃饭的,第一个受到影响的必然是粮食价格。 “拒北城破了。” 张和平淡淡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房间里陡然安静了下来,朱洪武张大了嘴,表情愕然。 朱全发也是满脸错愕,片刻后,瞳孔陡然放大。 “拒……拒北城……破了?”朱洪武有些结巴。 “我收到的消息是,大概在一个月前,拒北城告破,十万镇北军全军覆没。” 这消息是留宿掩月小筑那晚,掩月告诉他的。 之前张和平还有些将信将疑,但前几日江陵县一行,见到了忠武公古文忠,张和平算是肯定了这个消息。 古文忠致仕多年,若非局势恶化到某种程度,他不可能亲自来到北方。 当然,古文忠是受皇命前来主持工作,还是私下过来看看情况,还不得而知。但他人在这里,就已经证明了局势恶劣。 既然已经说出了拒北城的情况,张和平也就没什么隐瞒了,将掩月那里得到的,凤溪镇即将改制为军镇的消息说了出来。 “若真是如此,你的小旗官会有大用!”朱洪武低呼道。 改为军镇,会在短时间内实行完全军管。 而张和平有小旗官的身份,算来就是军队的自己人。 到时候,要凭这身份捞点什么好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要知道,无论是什么事情,改制初是最容易捞好处的。 朱全发只是短时间的震惊后,神色就恢复如常,不过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什么。 “贤侄,你是怎么考虑的?”朱全发问道。 按说一旦北方战乱起,最好的选择是离开这里。 但很明显,张和平并没有这种打算。 朱全发是生意人,能够在短短二十年的时间里做到凤溪镇数一数二,自然也不缺乏投机的勇气。 他问张和平的打算,自然不是问他准不准备逃跑。 而是问,留下来应该怎么做。 张和平明白朱全发的意思,心头更是暗暗赞许,果然是成功非侥幸。 张和平沉声道:“据守白云山。” “据守?” 朱洪武愣愣地看着张和平。 要不是对这位同窗很是信任,他都要忍不住出言反驳了。 一就一家三口,凭什么据守? 不对,张和平有小旗官身份,换而言之,他是有领兵资格的! 若是再操作一下…… 朱洪武顿时眼神火热。 凤溪镇的土财主,这名头再响亮,那也不过是上了岸的泥腿棒子。 但如果改成凤溪军镇的军阀呢? 朱全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贤侄这几日先留在这里,别的不敢说,一般的宵小之辈,我这院子还是能拦住。有什么需求,只管告诉这不肖子,他会安排妥当。” “有劳朱伯伯了。”张和平抱拳道。 朱全发带着朱洪武走了,两父子还要通过某些渠道确认消息真假,另外也要仔细商量一番。 如果真像张和平所说的情况,那么所谓的李家找麻烦之类,根本就是不足为道。 一旦军镇建立,张和平凭着忠武公亲兵的身份,可以轻易把李家给铲平了。 旁系罢了。 难道洛阴郡李家主脉,还会为了一个山区旁系跟国公府起冲突不成? 回到自己房间,张和平从怀里摸出了那枚“北都护府”的令牌,手指莫说令牌表面,感受着上面传来的锋锐煞气。 “危险又如何,现在这局势,每一份实力都是活命的本钱。再说了,目前除了这炼煞成炁的功法,我还能找到更好的不成?” 有了这层明悟,张和平再没有犹豫。 谜语人说不得长生,就真不得长生?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 练了! 第四十章 炼煞成炁 所谓炁,是一种自然界的能量,是万物生成的基础。 这是《平乱决》中对炁的描述。 谜语人那里也对炁进行了讲解,但大致和平乱决中的差不多。 所谓血煞之气,按照张和平的理解就是,同样属于炁的一种,不过其中蕴含有凶厉暴戾的成分。 也正是因为有这种成分,所以人体才更容易吸收,就如同糖分一样,溶于水后才能被人吸收,如果把炁比喻成糖分,那么血煞这种凶厉的东西,就是水。 不同的是,只要不过量摄取水分,那么水就对人没什么危害,但血煞哪怕只有一丝,也会破坏人的血肉和精神。 “所以,现在就要把这些血煞之气吸入手心?” 张和平思索了下,在床上盘膝坐好,双掌交叠,“北都护府”的令牌至于手心之上。 平乱决运转,手心好似出现一个小巧漩涡,缓缓抽取令牌中的血煞之气。 张和平第一感觉就是冰凉,好像薄荷一样,丝丝凉气让手心有些酥麻。 不过他很清楚,这并非是血煞之气,只是自己的窍穴第一次连通外界,产生的刺激感。 这也证明,被谜语人改过的平乱决,是真的能用。 不知过了多久,就感觉手心微微有些灼热,好像有一丝火气窜入了那一丝清凉中。 嘶! 就在感应到那火热的一瞬间,一股剧痛从手心传来,仿佛是一块烙铁,猛然间刺进了血肉里。 张和平身体颤抖,脸上肌肉抽动,整个人的面容都有些扭曲狰狞。 疼! 深入骨髓的疼! 不止是肉体上的,他感觉自己的性情好像也随之变化,一股强烈的嗜血冲动从心头升起,脑海里更是莫名想起李家、里长、甚至还有当年那些在私塾里欺负过原主的同窗…… 杀,杀光他们! 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让张和平忍不住想要拿起武器,将能看到的一切东西斩成粉碎! 张和平内心底能隐隐感觉到不妥,但每当升起抗拒的念头,那强烈的杀意就会将他的理智击溃。 渐渐地,连那最后一丝理智都开始消散…… 然而就在这时候,他心口猛然传来一阵清凉。 张和平身体一颤,脑海中残暴嗜血的气息开始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那股心口涌入的清凉。 这是怎么回事? 张和平没有多想,他能清晰感觉到,在那股清凉之气的帮助下,从北都护府令牌中抽取的血煞之气平和了许多,虽然依然刺痛,但至少对神智没有影响。 许久过去,张和平缓缓睁开眼。 感受了下丹田,那里就好像有条小泥鳅,随着他意念的催动在丹田中游弋。 按照平乱决的行功路线运转,这小泥鳅顺利地流转全身。 “这就是炁?” 张和平有些惊讶。 沉吟片刻,他起身走到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不过让张和平有些惊讶的是,他竟然能隐约看到周围的景象。 在这之前,这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这个年代物质匮乏,张和平一家三口更是常年挣扎在温饱线上。 张和平穿越来这一年里,虽然有意在吃的方面做到营养均衡,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能弄到的东西毕竟有限。 所以无论是他还是徐家姐妹,都有轻微的夜盲。 之前在这样的夜里别说是看清周围的东西了,能勉强不做睁眼瞎,都已经很不容易。 而现在,他的夜视能力明显超越了上辈子。 “炁当真如此不凡?” 张和平有些吃惊,更隐隐有些激动。 闭眼深吸口气,微微沉吟了下,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套剑法。 自然不是奕剑一式,那招数方和平还很是忌惮,在询问谜语人和骗人鬼前,他不打算修炼。 现在出现在脑海里的剑法,是申请铁剑的时候,那库房老头送他的《太祖九式》。 这是战场技法,讲究的是大捭大阖,刀剑均可使用。 拿到这本战技后,他只是直接翻了一遍,就被手机收录下来,之后只要有时间,他就会默默在脑海中演练。 不过真拿着铁剑来尝试,这还是第一次。 张和平双手持剑立于身前,凝神片刻后,长剑开始舞动。 从徐到疾,由生疏到熟练! 院落中仿佛是掀起了一股飓风,剑锋所过之处木石俱碎。 只是持续了十余息,张和平就停了下来。 他长剑拄地面,感觉浑身发烫,肺部更好像是烧起来了一样。 感受了下丹田的小泥鳅,就发现它竟然缩小了八成! “消耗这么大?” 张和平有些吃惊,不过看了看周围的惨烈景象,又觉得有些理解了。 “如此惊人的破坏力,倒也当得起这消耗。而且这只是一缕炁,等日后若是有十缕、百缕,这消耗应该就不值一提了。” 张和平喃喃自语着,眼中散发着兴奋光芒。 炁的消耗不用担心,当第一缕炁成型后,就能自动恢复。不过上限也就是一缕而已,道理张和平不太懂,谜语人虽然懂修炼指法,但似乎也不知道原因。 张和平估摸着,应该是“泥鳅”的上限,要想突破这种限制,要嘛量变,要嘛质变。 看了眼长剑,本来外观就不怎么样,现在剑刃更满是缺口。 “质量还是太差了,等有机会自己弄一柄,只要外形差不多就是了。” 张和平喃喃自语具,注意力就放到了别处。 刚才修炼时,那一股突如其来的凉气。 如果没有那股凉气,刚才修炼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嗜血恶魔。 回想起来,他就感到有些后怕。 进了屋里,把手机取出来。 凉气,就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那凉气到底是什么?还是说……” 张和平心头微微一动,心头默念:“打开操作记录。” 很快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行数据。 有他跟谜语人和骗人鬼聊天的记录,也有他搜索资料的记录,最后一条记录就在刚才,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杀毒! 什么叫啼笑皆非? 张和平现在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多么熟悉,又多么扯淡的字眼。 在手机的判定中,血煞之气中,那些能影响他神智的东西,居然是属于……病毒? 这么长时间下来,他对这“变异手机”也有些了解了。 基本上,还是保持着之前手机的功能,不过每一种功能,似乎都被魔改过。 “也不知道有没有漂流瓶、同城交友之类……” 张和平揉了揉鼻梁,颇有些恶趣味地想着。 又检查了下这北都护府令,表面和刚才没什么变化,但用手细细触摸,就能感觉到,上面那种刀刃一般的刮割感好像弱了不少。 果然,这种感觉就是所谓的血煞之气。 按照谜语人的说法,这北都护府令牌可以支撑他练出三道炁,如果真能达成这样的效果,他到时候的实力,只怕能接近三流。 所谓三流高手,是练出内劲的武夫。 一般来说,如果没有特殊的功法,没有卓绝的天赋,这是想都不要想。 但是…… 张和平微微蹙眉:“内劲和炁,是同一样东西吗?” 他有些搞不明白,武学基础还是太差,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 第二天一早,张和平从入定中醒了过来。 他神色有些古怪,血煞炼炁这么容易吗,一晚上就把三道炁炼成了,现在那北都护府令牌,就真的只是令牌了。 难道是幻觉? 只是,丹田内那三条灵活游动的“小泥鳅”,却明白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张和平想了想,给谜语人和骗人鬼都发去了信息。 “平乱决炼化煞气,通常多久能炼化一缕?” 谜语人没有回答,大概像他说的,最近很忙,连回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骗人鬼倒是发来了消息:通常三个月左右能炼化一缕,如果天赋够高,一个月也行。 这条张和平刚看完,就又一条消息来了:怎么,你炼化了?(???) “……” 张和平一时有些错乱,到底是谁穿越了? 不过想知道的信息却是得到了。 三个月一缕,最快一个月? 那我这一晚上三缕炁,是怎么回事? 张和平眉头紧锁,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练了个假的炁。 大概就像是朱全发所说,朱家虽然不算什么世家门阀,但在凤溪镇这一片,依然是无人敢惹。即便是李家,想要跟朱家正面开战,也要好好掂量一下。 时间一过就是十余日,张和平除了偶尔去赵家酒肆一趟,就一直呆在朱家大宅里。即便是出去,也是大队家丁跟着一起。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也就不怕酿酒的事情曝光了。 白云村那边,朱家的工匠也已经进场。 王奕鸣输给张和平的地皮,在第二天就送到了映月楼。 倒不是王奕鸣愿赌服输,主要是映月楼的宣传力度太大,王奕鸣根本没有赖账的余地。 这块赢来的地皮要修建酒坊已经绰绰有余。 张和平自家也有地,不过离白云村有段距离,暂时也就没在考虑范围内。 就在这天中午时分,朱洪武急匆匆地来到了后院。 张和平正跟徐婉茹坐在院子里聊天,见朱洪武那焦急中带着几分兴奋的神情,张和平立刻就明白了什么。 “和平,军镇的消息下来了!” 第四十一章 张小旗官 对整个江陵县的大部分人来说,凤溪镇改制为军镇的消息,就仿佛是平地惊雷。 然而紧接着传来的消息,才是真正的让所有人震惊。 拒北城破了! 北原国铁骑正一路南下,数十万流民已经进入洛阴郡地界。 江陵县城。 街头上闹哄哄的一片,随处可见举家往南方迁移的百姓。 张云鹤站在城楼上,面目阴沉。 就在下方的城门口,映月楼的车队正缓缓朝城外行去。 很明显,映月楼这次是“举家搬迁”,连仆役的家属都跟着一起离开。 良久,张云鹤轻叹口气,神色间略带几分无奈:“终究是没留下。” “何必呢,留下了又能如何?”万松年劝解道,“所谓江陵县三大楼中有北原国皇室隐藏,也只是街头巷尾的流言,这么多人你找得到?再说了,就算找到了,你还真打算拿来做人质?真要有这么大用,皇城司早就动手了,哪里还轮得到你来想那些歪招。” 张云鹤没好气道:“人都走了,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张和平那小子,我一早就觉得不老实,竟然真跟那掩月混在一起,也不怕连累自家性命。” 万松年呵呵一笑,道:“我倒是觉得那小子不错。” “不错?”张云鹤满脸鄙夷之色,“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篇《张生答古文忠公书》在郡城已经流传开,据说郡守大人都颇为看重。不过郡守大人对里面记了名字的,都有些看法,原话是说,张和平天资卓绝,才华横溢,然年少懵懂妄留其名。妄留其名,说的是谁,你懂的吧?” 万松年眉梢轻扬:“忠武公满门忠烈,郡守大人如此说有些过了。” 张云鹤揉了揉眉心,心说这老货没脸没皮的,当真不知道怎么说他好。 郡守大人那是说忠武公吗,那就差没直说你万松年的名字了! “听说流民已经进清河县了。”万松年忽然开口道。 听到这话,张云鹤的脸色沉了下来,万松年能收到这消息,他自然也能收到。 清河县与江陵县,就是隔着洛河而已,一旦流民涌入清河县,那么到江陵县也就在几日之间。 “松年,你觉得……” 张云鹤问到一半就挺住了,转而摇了摇头。 不过万松年倒是明白他要问什么,也没有避讳:“封锁河道,决不能让难民入江陵。” 张云鹤苦笑道:“封锁河道?洛河在我江陵县足足有两百三十里,哪里封锁得住,而且一旦朝廷得知你我封锁河道阻难民南下,只怕立刻就会派钦差来江陵县,到时你我丢乌纱帽事小,能不能保住脑袋都难说。” 万松年缓缓道:“那你接纳难民又如何?就我所知,北原铁骑没有急于南下,就是想驱赶难民为前驱。一旦数百万难民涌入江陵县,都不用北原骑兵出手,光是难民就能吃光我江陵的所有粮食。到时候,又要如何阻拦北原铁骑?” 张云鹤沉吟片刻,终是摇了摇头。 “不能阻,只能给朝廷发急报,希望朝廷能调集粮食来此。” “来不急。” “来不急也得如此,至少我能打开江陵城门,给这些难民一条活路。” …… 张和平此刻已经没有在朱家大宅,而是到了凤溪镇外十里处。 这里原本是一片荒地,但此刻已经有一座军营矗立,看规模应该在三、五百人左右。 “真要过去?” 朱洪武的神色有些紧张,他这辈子就没跟军方打过交道,面对这铁血肃杀的军营,难免有些胆怯。 张和平失笑:“当然要进去,否则我过来干嘛?洪武,你要觉得怕了,在外面等我就是。” “谁说我怕了?!” 朱洪武顿时跟被踩了尾巴一样,红着脖子大叫起来。 张和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那就陪兄弟我走一遭!” 两人还没接近营地,就被巡哨的士兵发现。十余名士兵将两人包围,其中三人更是端起弩箭对准两人。 “来者何人?!” 带头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皮甲男子,他面容粗犷,气质彪悍凶厉,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朱洪武背心冒汗,双腿微颤,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是张和平上前一步,抱拳道:“在下忠武国公府下小旗官张和平,求见此地主将!” 那小队长上下打量着张和平,神色中带着几分怀疑。 “你是忠武国公府麾下?” “正是。”张和平回道。 “大胆!” 小队长厉喝道:“若你是国公府的人,怎么会不认识我们的旗帜?!” 张和平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竟然是古文忠的人。 “大人误会……我是偶遇国公爷,被他临时任命,因此并未到过国公府,所以不认识旗帜。大人若是不信,可以看我的身份凭证。” “放地上。” 张和平从怀里取出自己的身份令牌和那封信笺,全程动作都很慢,深怕惹出什么误会。 要是在这种地方被忠武公的人射杀,那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取出放到地上后,他退后了几步,让出一个安全距离。 小队长扬了扬下巴,一名士兵收刀入鞘走了过来,捡起地上的身份令牌和信笺看了眼,顿时有些好奇地看向张和平,这才转身快步奔到小队长身旁。 “队长,你看。” 小队长仔细检查了信笺和那私印,这才抬手一挥,所有士兵都将刀箭收了起来。 张和平暗暗舒了口气。 朱洪武更是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兄弟,任务在身,得罪了!”小队长朝张和平抱拳道。 张和平也是还礼笑道:“哪里,现在非常时刻,兄弟谨慎些是应该的。” 朱洪武也是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道:“吓死我了。” 小队长看着朱洪武笑道:“这位小兄弟,还要多锻炼啊,这点阵仗就把你吓着了,蛮子南下的时候你可怎么办?” 张和平的身份令牌是小旗官,和这小队长的职位相当,因此他也相当客气。 三人互通姓名,这才知道小队长叫刘金魁。 而刘金魁低声念着两人名字,半晌忽然满脸惊讶之色,盯着张和平道:“张和平?难道你就是那个张和平?” 虽然不知道刘金魁说的是谁,但张和平知道十有八九就是指的自己,毕竟他最近实在是太出名了。 张和平无奈一笑,道:“如果你说的是写诗那个,应该就是我了。” “果然是你,千户说了,如果你来了,就直接带你去见他。” 刘金魁满脸兴奋之色,然后掏出个本子递到张和平面前。 张和平愣了半晌,道:“这是……” “张梅花,麻烦您帮我签个名,我家小妹最喜欢的就是你的诗了!” 张和平脸一黑,再次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那个给他取张梅花这外号的人。 “张梅花……” “别叫张梅花,再叫我就不签了!” “好好好,张大人,麻烦您嘞!” 张和平黑着脸,还是给刘金魁那小本子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刘金魁小心收好,这才带着张和平直奔中军大帐。 张和平也大概明白了,这些都是古文忠是安排好了的,那个题目没白落上他的名字。 跟着刘金魁进入中军大帐,就见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将领端坐其中。 “小旗官张和平,见过江千户。”张和平抱拳行礼道。 来的时候已经跟刘金魁问过,统兵千户叫江云林。 江云林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了一番张和平,这才笑道:“国公爷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你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妥当。” 他在桌上翻找了下,直接找出几张地契递给了张和平。 张和平有些惊异,原以为还要出钱购买,至少要去县里报备之类,没想到这边竟然一条龙直接给办好了。 大概是看出了张和平的震惊,江云林淡淡一笑道:“你那篇文章国公爷很喜欢,我出发前他老人家第一时间就吩咐过。” “多谢国公爷,多谢江千户了!” 江云林微微颔首:“都是小事情。”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云林的笑容微微收敛,神色中带着几分冷峻:“还有一点你记住,你既然跟了国公爷,那就是国公府的人,有些事情就不要太过忍让,否则你丢的不仅是自己的颜面,还是国公府的。” 张和平心头微动,立刻就明白江云林指的什么。 “金魁,今天开始,你就带着人跟着张和平,负责他的安全。若是他有什么差池,你就不用回来了。” 刘金魁又惊又喜,抱拳道:“是!” 江云林微微点头,这才对满脸愕然的张和平道;“国公爷吩咐过,给你小旗官职,不光是方便你办事,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刘金魁和他手下十人都是精兵,一般的小股流寇都能解决。” 张和平这时候才第一次体会到了,有大佬关注的好处。 “多谢了。”张和平朝着江云林行礼后,这才朝刘金魁抱拳笑道,“刘哥,以后我的小命就交给你了。” 刘金魁有些不好意思,嘿笑道:“张大人,您这就说笑了,能保护您,是我的荣幸。” “行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们寒暄。” 江云林没好气地打断了两人,也没有再跟张和平多说什么,几句话交代了事情,就吩咐张和平离开,妥妥的军人作风。 刘金魁领着张和平出了中军大帐,立刻就召集手下士兵。 张和平逐个打量过去,发现确实如江云林所说,这些士兵都血气旺盛,一看就是精兵。 “张大人……” “你我都是小旗,刘哥就别叫大人了,你比我大不少,叫我一声张老弟就是。” “这怎么行?!” 刘金魁连连摇头,最后两人一番推辞后,还是决定,张和平叫他刘哥,他叫张和平公子。 现在文书到手,又有士兵跟随,张和平也不愿再耽搁,带着人就直奔凤溪镇。 有些事情要解决一下了。 就像江云林说的,太过忍耐了,丢的不光是他张和平的人,还有国公府。 第四十二章 谁算计谁? 回到凤溪镇,张和平没有去朱家,而是找到了赵家酒肆。 “东家,你怎么一个人来了?” 赵黑子有些诧异,十几日前,张和平去县城避难前,就跟他说过和李家的冲突。之后张和平回白云村了一趟,之后就又回了镇上。 那之后,张和平也有来赵黑子这里,不过都隐藏着身份,而且还有人随行。 赵黑子虽然没有问,但也知道事态相当严峻。 没想到的是,今天张和平忽然来了,而且还是独自一人。 “李家的铺子,你熟吗?”张和平笑着问道。 赵黑子一怔,不过立刻就满脸喜色。 李家当初坑他,差点就让他家破人亡,要不是张和平帮忙,他和他妹妹现在指不定都流落街头了。 这件事他可一直没忘,一只想着要报复回来的。 现在张和平这么一问,他立刻就知道,自家东家终于准备动手了! “当然熟!我可是大小主镇上的,别说李家的店铺,他家那些隐蔽的仓库在哪儿我都知道!” “好,带我去认下门,过两天咱们给李家开开荤!” …… 李家大宅。 “蠢货!你就不能找几个人,晚上过去把他绑了吗?” 李毅波坐在椅子上,面容扭曲,抓着扶手的手已经青筋毕露。 在下方站着的侯管家,被李毅波这么一声吼,吓得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毅波,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遇到那个张和平后,你的性子越发的急躁了。” 主位上,李宏坤面容沉稳,看向李毅波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悦。 “父亲,那张和平事关重大,先不说他和我李家的各种恩怨,光是他手上掌握的酿酒秘方,我们就必须拿到!” 李宏坤皱眉道:“那配方当真如你所说的神奇?” 李毅波肯定地点了点头:“谋划李家酒肆的事情被破坏后,我就开始调查到底是谁出的手。没想到的是,竟然查到了张和平头上。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在查他的时候,发现他手上竟然掌握着那种秘方。就我所了解来看,那酒的烈度,要远超市上的所有酒水。” 李宏坤眯着眼,手指轻敲着扶手:“就凭这,你就要张和平死?” “如果我们能拿到配方最好,就算拿不到,也绝不能让这种酒水在市面上出现,否则我家的酒水将受到致命打击!” 李家主做米行生意,但酒水生意也不小。 毕竟米和酒就是双生子,李家做起酒水生意,成本比一般的酒肆要低上三成,其中的利益可想而知。 李宏坤依然是眯着眼,仰靠在太师椅上。 “少爷,他出来了!” 一阵惊喜的叫喊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就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快步奔进了大堂。 “少爷,那张和平出来了,而且是独自一人!”小厮谄媚笑道。 “当真?” 李毅波又惊又喜,这里还在商量怎么潜入朱家大院呢,张和平就自个儿出来送死了。 “立刻派人过去,把他给我抓来!”李毅波立刻下令道。 后管事正要起身应下,李宏坤却忽然开口:“慢!” 李毅波疑惑道:“父亲,您的意思是……” 李宏坤站起身,轻轻挥手,侯管家和那小厮立刻躬身行礼,之后迅速退出大厅。周围伺候的侍女家仆,也都迅速退下。 宽敞的李家大堂顿时空空如也,就只剩下李毅波两父子。 李毅波惊疑不定,不明白自家老爹这是要做什么。 “你亲自去后山,让甲字营的人出手。”李宏坤沉声说道。 李毅波眸子陡然一颤,仿佛不敢相信一样:“甲字营?” 李宏坤微微点头:“若是那配方是真的,我们李家把持不住,便是能赚得几日,也必然会被外人知晓。到时候无论是主家那边,还是郡府的大人物,一旦找上门来,我们只能乖乖交出去。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干掉那张和平!” 李毅波眼皮微跳,不过倒是明白李宏坤的意思。 张和平毕竟能力有限,就算真把酒坊做起来了,无论是粮食还是销路,李家都能卡他脖子。 但若是那配方落到其他大人物手里,例如李家主脉或者是郡府的贵人,当这些人做起酒水生意,那对李家才真的是灭顶之灾。 只是…… “张和平不过一农家子,有必要动用甲字营吗?甲字营事关重大,万一暴露了……” 李毅波有些迟疑。 甲字营是凤溪镇李家的秘密势力,其中收罗了无数江湖高手,还有就是一些江洋大盗和退伍士兵,主要就是提李家做一些明面上不方便的事情。 当初在官道上准备暗杀张和平的四名士兵,就是甲字营的人。 不过,甲字营只掌握在家主李宏坤手中,李毅波虽然是李宏坤的独子,但也没法直接用甲字营,所以当日里在县城的时候,他才需要通过外线联系甲字营的人。 “别怕暴露,现在拒北城破……”李宏坤说着,微微眯起了眼睛,“有几个难民或者流寇出现在凤溪镇,也不是没可能,对吧?” 李毅波顿时了然,行礼道:“我这就去!” …… 张和平此刻正跟着张黑子在镇上闲逛,其实也只是看似闲逛,暗地里都有赵黑子给张和平指出李家的铺子。 镇上现在还比较平和,虽然拒北城破,北原铁骑南下的消息也传了过来,但镇上的反应要比县里平和许多,至少没那么多人举家迁移。 “除了这六家铺子,还有三个隐蔽仓库,但都在镇外。”赵黑子低声说道。 张和平心头微动:“镇外?有多远?” 赵黑子想了想:“七八里路的样子,没挨着官道,不过李家为了运输方便,也修葺了小路,勉强能让马车行驶。东家,可要过去看看?” 张和平微微点头,思付片刻:“就不过去了,你给我个大致位置,可能很快就能用上。” 赵黑子点头应是。 两人没有再外面逛太久,把李家店铺都看了遍,张和平就让赵黑子自行返回酒肆,眼看赵黑子走远,他这才朝镇外走去。 街道转角处,四名身穿粗麻布衣,看上去像是一般农家子的男子,正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他要去镇外?” 其中一人辨别了下张和平的前进方向,颇有些疑惑地自语道。 “那不是正好吗,主家吩咐直接干掉,到时候完事,咱们随便挖个坑给他埋了,神不知鬼不觉。”另一人狞笑道。 “别废话,先跟上再说。他如果去镇外最好,如果不去,咱们就先跟着,只要他不回朱家,就等机会。一旦他有去朱家的意思,那就算当街动手,也要干掉他!” 四人商量了一番,就远远地跟着张和平。 而此刻张和平,却是低着头,嘴里低声嘀咕着。 “跟了半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动手?就这么怕暴露?你们李家不是凤溪镇的土皇帝吗,胆子这么小?” 在他手里,正拿着手机。 手机上赫然是一副凤溪镇的地图,而在中间有一个绿色小点,对照周围的位置,能看出这个绿色小点就是张和平,在周围还有许多蓝色小点,从位置上看,应该就是周围的居民。 不过,张和平的目光始终是落在,他身后百米处的四个蓝色小点上。 如果没有对比,好像很难发现什么,但关键是,这四个小点已经跟了他半个时辰。 张和平再迟钝,也知道这应该是李家的人。 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打算把自己绑回去,还是直接下杀手。 按照当日在官道上碰到的那四名士兵来看,这些人应该是想要绑架他,但现在的情况和当时又有些不同了,谁知道李家会不会改变主意。 “跟着也好,镇上确实不方便。” 张和平看了看手机,确认了下距离,这才把手机收回怀里。 出了凤溪镇,他一路朝白云村的方向走去。 走了将近一里地,周围已经没有了行人,张和平忽然停了下来。 “几位,这里没人了。”张和平转身,看着左侧的密林笑道。 密林里一片寂静。 张和平等了片刻,无奈道:“怎么,还要我请你们出来吗?” 一阵沙沙声,片刻后,密林中两名男子走了出来。 张和平眉梢微扬,微微眯眼,贴在心口的手机已经被催动,很快的,他就发现古怪的一幕。 就见在右侧的密林中……有十三个蓝色小点。 自然不必多说,其中两个应该就是这两人的同伙,而剩下十一人…… 惨! 张和平心头暗暗嘀咕了句,然后就抬起手,用右手食指顶着左手手心。 那拦路的两人一怔,没看明白张和平手势的意思。 不过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对。 “动手!” 其中一人不敢有丝毫耽搁,拔出腰刀就朝张和平冲了过来。 而另一人,则是绕道了一旁,从旁包围过来。 张和平暗暗点头,这两人看不懂他的手势,应该不是军中人物,那么不是李家培养的死士,就是江湖人物了。 出手果断,没有丝毫犹豫,这不仅是训练有素,而且必然是经过不少的历练。 看来李家暗地里这样的事情干得不少。 两人已经冲到了张和平身前,张和平腰间铁剑出鞘,朝着当先那人就迎了上去。 使用的,赫然就是太祖九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