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朝的发家史》 第1章 意外穿越 苏艺靠在工地临时搭建的办公室板房的床上,揉着酸痛的腰,跟实习哥们大刘吐槽:“咱中医世家的苗子,学啥工程啊,天天搬砖,我爷爷知道得气活过来。” 大刘叼着烟卷,笑骂:“你就作吧,反骨都戳天上去了,好好的一个小姑娘,望闻问切不干,非跑工地吃土。” 苏艺躺平,望着掉墙皮的天花板嘟囔:“我这叫打破传统束缚,探索多元人生……”话没说完,困意汹涌袭来,脑袋一歪睡死过去。 再睁眼,黄沙漫天,夯土城墙巍峨矗立,身着粗布短褐的人来回穿梭,扛着陶罐、木料,喊号声震天响。 苏艺瞬间惊醒,踉跄起身,被脚下麻布绊倒,摔了个狗吃屎。 旁边皮肤黝黑的汉子赶紧拽他:“小崽子发什么癔症?监工要抽鞭子了!” 苏艺懵圈,抓着汉子胳膊问:“这啥地方?我不是在工地吗?” 汉子眼神怪异,伸手摸她额头:“你昨儿喝了两瓢劣酒,魔怔了?这是大梁城工地,要修驰道、筑宫室,咱这些徭役得玩命干!” 苏艺大脑“嗡” 一声,他在说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这是哪里的方言? 等等,这服饰…她余光扫到周围人的穿着,猛地怔住—— 身旁汉子身着粗麻短褐,是平民常用的布料,颜色暗沉,像被黄土反复浸染过。 短褐的剪裁极为简单,上衣堪堪遮腰,下裳刚过膝头,布料粗粝得能刮伤人,针脚歪歪扭扭,却透着实打实的实用。 裤管宽大,用草绳随意束在脚踝,方便干活时大步迈动,不会被布料牵绊。 不远处,几个徭役穿着苎麻制成的深衣,虽也是平民服饰,却因布料稍好,显得整齐些。 深衣的衣襟随意交叠,是曲裾样式,只是没有贵族服饰那般精致缠绕,简单一绕,拿麻绳往腰上一勒,就成了能干活的行头。 深衣的颜色单调,多是灰白色,像是把日光里的尘埃都吸进了布料,可仔细瞧,衣襟边缘竟用灰线绣着简单的云纹。 还有些人脚上蹬着草编屦,鞋面被泥土、汗水浸得发黑,鞋帮处的草绳都磨得起了毛,走路时 “哒哒” 响,却能勉强护住脚底,免得被工地碎石扎伤。 头上或裹着青布巾,随意在脑后打个结,布巾边缘被风吹得卷了边,沾着尘土,随着劳作的动作晃来晃去; 或干脆散着头发,用木簪随便绾起,发丝里还缠着草屑,尽显劳作的狼狈。 苏艺看着这些衣着,心彻底沉下去—— 穿越到秦统一前的楚国工地!!! 自己这身现代工装,在满是粗麻短褐、苎麻深衣的人群里,格格不入得扎眼…… 丸辣!!! 穿越这事儿,咋摊自己头上了? 中医世家学工程的大四实习生,搬砖能搬去秦朝,这反骨,怕是把时空都给 “逆反” 了…… 她望着漫天黄尘里,密密麻麻劳作的人群,心里哀叹:爷爷啊,您孙女儿这回,怕是要在大楚工地,续写 “中医 工程” 的奇葩穿越史咯! 没办法,活着干!死了算! 嘿哟嘿哟,埋头苦干! 心里却盼着,说不定哪天又能穿越回去,把这离奇经历讲给现代工友听…… 别人穿越有系统,金手指,有个空间,再不济有个预示梦什么的……她呢?emmmm漫天黄土算什么? 算她倒霉!!! 苏艺不敢躺平,毕竟她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她不能暴露自己,方言不懂,没关系,可以学!! 不能张嘴说话,得装哑巴!!毕竟,她不知道她一张嘴被当做细作,还是妖怪…不好说。 苏艺后背抵着夯土墙,冷汗浸透了现代工装的领口。 远处监工挥舞的皮鞭破空作响,沾着血痂的鞭梢在黄土里拖出狰狞痕迹。 她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副打扮,这口带着普通话尾调的言语,在这里就是行走的异类。 "新来的!杵着等死?"监工的呵斥裹挟着唾沫星子喷在她脸上。 苏艺浑身绷紧,喉结动了动又强行咽回所有字句,垂头抓起地上开裂的木夯。 夯土硌得虎口发麻,她踉跄着往人群里挤,却被眼尖的汉子拽住胳膊。 "你嗓子哑了?"粗粝的掌心几乎要碾碎她的腕骨,汉子狐疑的目光扫过她挺括的工装布料,"这衣裳倒像南郡商队的..."话音未落,苏艺突然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在夯土堆里。 她蜷着身子发出含糊呜咽,指尖疯狂在土里抓挠,做出抽搐痉挛的模样。 "莫不是中邪了!"人群炸开锅般后退。 苏艺从指缝里瞥见监工皱着眉往地上啐了口浓痰:"晦气!拖去草料棚躺着,死了就喂狼。" 被两个徭役架起时,她故意让脑袋耷拉着晃荡,直到摔进霉味刺鼻的草堆里才敢睁开眼睛。 暮色从草棚缝隙渗进来,在她颤抖的睫毛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 苏艺咬着草茎反复咀嚼陌生的方言词汇,听见远处传来楚国人特有的号子声,尾音婉转如泣:"筑城苦啊—— 秦戈利啊——" 她攥紧沾满草屑的拳头,指甲缝里渗出鲜血:"学,必须得学。哑巴能活,话痨必死。" 草棚外的梆子声敲过三更,苏艺蜷缩在发霉的稻草堆里,耳朵却竖着捕捉每一个细微声响。 远处传来巡夜士卒的脚步声,皮靴碾过碎石的“咔嚓”声,混着偶尔几句带着楚地腔调的闲聊,都被她在心里反复拆解、默记。 忽然,一阵窸窣声从棚外传来。 苏艺浑身紧绷,屏住呼吸,借着月光瞥见门缝处探进半截枯枝,随后是布满老茧的手。 她攥紧手边的碎瓷片,却见那手摸索着塞进半块冷硬的饼子,压低声音道:“吃…别饿死在这儿。” 声音粗粝,却藏着几分不忍。 苏艺愣了愣,悄悄挪过去捡起饼子,透过门缝对上一双浑浊的眼睛。 是白天拽住她的汉子,此刻卸下防备,眼神里竟有几分担忧:“我叫老石…看你模样不像粗使劳力,藏好。” 说完,身影迅速隐入黑暗。 攥着饼子,苏艺眼眶发烫。 在这陌生的时代,这半块饼子比千金还重。 她小口啃着饼子,舌尖尝到苦涩的麸皮,却在咀嚼间默默记下老石说话时的尾音和用词。 远处传来更夫悠长的梆子声,她闭上眼睛,在心里反复默念新学的词汇,强迫自己记住每个音节的起伏—— 活下去,是她此刻唯一的执念,而语言,就是她撕开困境的第一把刀。 [三花猫头]新人报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意外穿越 第2章 她是哑巴 翌日破晓,晨雾还未散尽,徭役们便被皮鞭抽打着驱赶到工地。 苏艺混在人群里,刻意弓着背模仿旁人拖沓的步子,工装早被她用泥浆涂得斑驳,勉强与周遭粗麻短褐融为一体。 “动作麻利点!” 监工挥舞着皮鞭,鞭梢擦着苏艺耳畔掠过,惊得她浑身发颤。 她攥紧木夯正要发力,忽听身后传来咒骂声。 转头望去,几个徭役因动作迟缓被按在夯土墙上,监工的皮鞭正雨点般落下,血珠溅在黄土里,转眼又被扬尘覆盖。 “愣着干什么!” 监工突然转向苏艺,一鞭子狠狠抽在她肩头。 剧痛瞬间炸开,苏艺闷哼一声踉跄跪地,工装布料被撕开半幅。 “新来的还敢偷懒?!”监工揪起她头发,皮鞭再次扬起。 千钧一发之际,老石突然扑过来死死抱住监工的腿:“大人息怒!她…她是个哑巴!前日就犯了癔症,连话都说不出!” 说着扯开苏艺的衣领,故意露出脖颈处自掐的红痕,“您瞧这伤痕,夜里犯病咬自己,可怜见的…” 监工啐了口唾沫,皮鞭却悬在半空没落下:“哑巴?干不了活留着吃白饭?” “能干活!”老石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拽过苏艺的手按在木夯上,“她手脚利索,前日还能扛两袋陶土!” 说着朝苏艺拼命使眼色。 苏艺会意,立刻爬起来抓起木夯,咬牙砸向地面,夯土四溅间,她故意露出龇牙咧嘴的模样,像极了用尽全身力气的傻子。 监工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收回皮鞭:“再敢偷懒,连你一起扒皮!” 老石浑身瘫软跌坐在地,苏艺默默蹲下身,将沾着血的碎布往伤口处按了按。 待监工那令人胆寒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四周只余下徭役们沉重的喘息声与夯土沉闷的声响。 老石费力地从地上撑起身子,双腿还在止不住地打颤,他一步一晃地走到苏艺身旁,蹲下身子,满脸的担忧与关切。 “小子,咋样?这一鞭子可够狠的,疼坏了吧?”老石的声音里满是心疼,粗糙的大手轻轻搭在苏艺肩头,却又怕碰到伤口,赶忙缩了回来。 苏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用口型无声说道:“石伯,我没事儿,今天多亏您了……” 老石长叹一口气,脸上的皱纹愈发深刻,像是刻满了这世间的沧桑与无奈。 “唉,在这儿干活,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稍不留神,那皮鞭可不长眼呐。”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刚刚那几个被打的徭役,他们正强忍着伤痛继续劳作,血迹渗透衣衫,在黄土的沾染下显得愈发可怖。 “你瞅瞅他们,咱可不能步他们的后尘呐。” 苏艺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你...”老石喉结滚动,话未出口,苏艺突然抓起地上的木夯,“咿咿呀呀”比划着要去干活。 她刻意佝偻着背,故意让工装松垮地挂在身上,又把沾着泥的布巾胡乱缠在头上,只露出双警惕的眼睛。 监工的呵斥声再次响起,老石被人拽着往夯土堆走。 临走前他回头看了眼,只见苏艺正笨拙地挥舞木夯,泥浆溅满整张脸,却死死咬着下唇不肯出声。 他皱着眉摸了摸腰间藏着的半块饼——这小子总在没人时偷偷整理衣裳,方才跌坐时,他分明瞧见她腰间缠着什么布条。 暮色渐浓时,老石又往草料棚塞了块饼。 这次他故意压低声音:“听说楚地巫祝能治癔症...明日收工后,我带你去城郊破庙碰碰运气?”棚内传来窸窣响动,却无人应答。 月光透过缝隙,照见半块被捏得变形的饼,和一串深浅不一的指印。 后半夜,苏艺蜷缩在草堆里,伤口火辣辣的疼,加上连日的惊恐与疲惫,她只觉得浑身发冷,牙齿止不住地打颤。 意识模糊间,她仿佛又回到了现代的实验室,耳边响起爷爷教她辨认草药时的声音。 可下一秒,监工的皮鞭声又在脑海炸响,惊得她猛地睁开眼。 第二天清晨,徭役们被驱赶着上工,却发现那个总闷头干活的哑巴还缩在草堆里。 老石挤过来一摸她的额头,烫得惊人。“这是染了风寒!得找点草药...”他话音未落,监工已经大步走来。 “病秧子留着浪费粮食!”监工一脚踹在苏艺腰上,她虚弱地呻吟一声,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老石扑过去求情:“大人,她...她还有口气,扔出去就是...” “啰嗦!”监工不耐烦地挥挥手,两个粗壮的徭役上前,像拎麻袋似的将苏艺拖出草料棚,直接扔到了工地外的荒草堆里。 老石赤红着眼扑向拖拽苏艺的徭役,枯瘦的手指几乎要嵌入对方胳膊:"使不得!她烧得说胡话了,扔出去活不过晌午!" 话音未落,监工的皮鞭如毒蛇般缠住他脖颈,勒得他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喘息。 "老狗!还敢抗命?"监工靴底碾过他脚背,"上回替她求情就该抽烂你!" 几个同袍扑上来死死抱住老石,他挣扎间撞翻土筐,黄土簌簌落在苏艺脸上。 "石哥!莫要犯傻!"平日相熟的徭役阿三死死箍住他腰,"前日张老三偷藏口粮,被扔去喂狼的惨状你忘了?!" 老石的膝盖重重砸在夯土上,看着苏艺被拖出营地,工装下摆扫过碎石,扯出长长的血痕。 "求你...求你..."他喉咙被皮鞭勒得发不出完整音节,只能徒劳地朝监工磕头,额头撞在碎石上迸出血花,"她是个哑巴啊!" 监工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皮鞭再次呼啸而下,抽在他后背上炸开五道血痕。 有人偷偷塞给他半块沾着草屑的饼:“石哥...节哀。”老石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大,铁钳般的手攥住那人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皮肤上突突跳动。 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嘶吼,声音沙哑得可怕:“城郊破庙...夜里...我要去!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人找回来!” “石哥!使不得啊!”那人吓得脸色煞白,饼子掉在地上都浑然不觉,“外头狼崽子成群,巡夜的兵卒见人就当逃役打!您去了不是白白送命?” 老石一把甩开他,踉跄着扒住夯土墙,指甲深深抠进湿润的泥土里:“她活着,是条人命;就算死了,也不能喂狼!” 苏艺躺在滚烫的沙地上,烈日灼烧着皮肤,伤口的疼痛和高烧带来的眩晕让她几近昏迷。 朦胧中,她看见老石被监工抽了几鞭子,却还在朝她这边张望。 远处传来筑城的号子声,混着她急促的喘息,渐渐变得模糊。 她记得……城郊破庙……还有… 算了……不想了……睡一觉就好了…… 四周的荒草在风中摇晃,像是要将她彻底吞噬,而她却连抬手驱赶蚊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自己被无边的黑暗淹没...... 第3章 老石死了 夜幕如墨,沉甸甸地压在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上,草料棚被黑暗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只有老石所在的角落,借着从棚顶缝隙漏下的微弱月光,影影绰绰能看到他的身影。 老石蹲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用草绳将磨得尖锐无比的竹片,小心翼翼地绑在小臂上,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决绝与坚毅。 就在这时,阿三抱着一捆茅草,脚步匆匆地走进了草料棚。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老石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安。 阿三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担忧与犹豫,轻声问道:“石哥,真要去?这一去,可不知道会有啥危险啊。” 老石头也不抬,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声音低沉却无比坚定地说道:“人活着要见人,死了要见尸。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哑巴就这么没了消息,说啥都得去寻个究竟。”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下手中的活,伸手扯下脖子上那条已经褪色得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布条,不由分说地塞进阿三手里。 老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有对未知危险的无畏,又有对可能无法归来的担忧,缓缓说道:“要是我回不来...把这个给小哑巴。这布条对她兴许有点用处,也算是我这个老头子给她留个念想。” 阿三看着手中的布条,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 他攥紧布条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发白,声音微微颤抖,带着几分悲壮地说道:“您放心,兄弟一定...一定把这布条交到她手上。石哥,您这一去,可得万事小心呐。” 然而,话音还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那声音如同密集的鼓点,重重地敲击在众人的心坎上。 紧接着,明亮的火把光芒冲天而起,将棚外照得如同白昼,刺目的光亮透过草料棚的缝隙,星星点点地洒在老石和阿三身上。 老石的瞳孔骤缩,宛如被惊扰的猎豹,他本能地刚摸到绑在小臂上的竹片,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七八名凶神恶煞般的监工就如饿狼一般冲进棚内,一下子将老石按倒在地。 皮鞭如雨点般疯狂落下,抽打在老石的身上,发出一声声沉闷而刺耳的声响。 每一下抽打,都仿佛抽在阿三的心上。 就在这时,阿三听见人群里传来自己带着哭腔的求饶声:“大人饶命!小人只是怕他逃役...小人实在是没办法啊,求大人高抬贵手,饶了小人吧!” 阿三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因为恐惧而止不住地哆嗦,他的脸上满是惊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又不敢流下来。 而老石被按在地上,承受着皮鞭的抽打,嘴里却一声不吭,只是死死地咬着牙,眼神中透着不屈与愤怒,直直地盯着那些监工,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在心底…… “不行……我得撑住……”苏艺艰难地在荆棘丛中爬行着,荆棘划破了她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可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爬到那座破庙。 “这都爬了两个时辰了吧……” 她的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滚烫的身子每挪动一下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终于,破庙那破败的轮廓出现在眼前。 月光清冷,透过坍塌的屋檐洒在神台上。 苏艺拖着沉重的身躯,蜷缩在斑驳的砖缝间。 “好疼……” 她忍不住低声呢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通过这种疼痛来保持清醒。 伤口的血不停地渗出来,渗进粗粝的砖石,在地上洇出一片暗红的印记。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紧接着是皮鞭抽打的闷响。 “啊!” 苏艺浑身剧烈颤抖起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恐惧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黎明前的夜,格外黑暗。 露水冰冷,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裳。 苏艺紧紧盯着庙门外的小路,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 “老石……怎么还不来……” 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也不敢离开半步,生怕错过老石……” 她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可是更不敢回工地查看……昨夜高烧时听见的惨叫声……还在我耳边响着……我怕……我怕我这张陌生面孔,真的会害了老石……”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艺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老石……你到底在哪儿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当第一缕晨光终于刺破云层,洒在她身上时,苏艺再也支撑不住。 “我…………” 她缓缓倒在神台前的蒲团上,手中还死死攥着老石前日给她的半块饼,嘴里喃喃着:“老石……” 不知过了多久,苏艺在蝉鸣与尘土的腥气中醒来。 神台边缘凝结的血痂已被日头烤得发脆,簌簌落在掌心,她望着空荡荡的庙门,喉咙里泛起铁锈味的苦涩——老石终究没来。 风卷着枯叶掠过断壁残垣,恍惚间,她仿佛又听见那声带着沙哑的“能干活”,看见老石为她挡下皮鞭时青筋暴起的手背。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沾血的饼,苏艺突然攥紧拳头。 伤口的刺痛、连日的饥寒、阿三背叛时的冷笑,所有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等等…… 阿三背叛?这些画面为什么会出现她的脑海里? 是幻觉? 不对!!! 她好像知道了什么!? 是什么呢?对!!! 是时光回溯!她居然看到了老石的死因!终于…她也被上天眷顾了一回!! 她踉跄着爬起身,撞落神台上的残破烛台,瓷片飞溅间,眼底翻涌的不再是恐惧,而是灼烧般的决然。 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到庙外,苏艺望着大梁城高耸的夯土墙。 城墙垛口间飘着褪色的楚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像极了老石最后被拖走时,那件翻飞的破袄。 她弯腰抓起块尖锐的碎石,在掌心刻下歪歪扭扭的“石”字,血珠顺着纹路蜿蜒而下,混着沙土凝成暗红的痂。 “老石,我不会死在这儿。” 她对着虚空喃喃,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磨过城墙,“你护了我一回,这回换我...”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马蹄声。 苏艺浑身紧绷,却没有躲——她忽然明白,困在大梁城等真相,只会像案板上的鱼肉。 转身望向南方,那里是楚地广袤的山林,也是逃离的方向。 最后回望一眼残庙,苏艺将碎瓷片塞进衣襟,跌跌撞撞地踏入荒野。 烈日下,她单薄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渐渐与荒草融为一体。 而大梁城的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似在嘲笑这个妄图与命运抗争的异乡人。 第4章 前往酆都 苏艺垂着头,粗布头巾压得很低,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她背着半旧的行囊,赤足踩在滚烫的沙砾路上,草鞋早在前日渡河时遗失了。商队的驼铃在身后由远及近,她下意识往路边靠了靠,却因连日缺水眼前一黑,踉跄着撞在货箱上。“哎!你这小哑巴走路不长眼?”赶车的伙计挥着鞭子呵斥。苏艺慌忙摆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攥紧空空的水囊晃了晃,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行了行了,别挡道。”伙计啐了口唾沫,正要扬鞭,却被人按住手腕。商队队长仲连翻身下马,他头戴毡帽,腰间佩着锈迹斑斑的铜剑,审视的目光落在苏艺沾满尘土的脸上:“看你样子,是要去南边?”苏艺微微点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仲连,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再次指了指南方。仲连微微皱眉,打量着苏艺瘦弱的身躯和狼狈的模样,心中似乎有些不忍。“去南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一路上水源不好找,强盗也时常出没,就你一个人,怕是很难走到。”苏艺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坚定起来,她从行囊里翻出一块破旧的布条,用炭笔歪歪扭扭地写道:“我必须去,我有重要的事。”然后将布条递给仲连。仲连接过布条,看了一眼上面的字,抬头看向苏艺,眼中多了几分好奇:“你居然会写字?就是这些字有些错的,倒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什么重要的事?能让你不顾性命地赶路。”苏艺咬了咬嘴唇,又写道:“寻找亲人,我和家人走散了,听说他们往南去了。”写完后,她将布条递回给仲连,眼中满是哀求,似乎在恳请仲连相信她。仲连沉思片刻,看了看苏艺,又看了看身后的商队,说道:“我们商队正好也要往南走,看你可怜,若是你能帮着我们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就跟着我们一起走吧。”苏艺眼中顿时燃起希望的光芒,她连忙点头,对着仲连比划着感谢的手势,又指了指自己的行囊,示意自己随时可以出发。仲连笑了笑,转头对赶车的伙计说:“给她点水喝,再找双草鞋给她,别让她赤着脚赶路了。”伙计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从车上拿了个水囊递给苏艺,又翻出一双草鞋扔在她脚下:“算你运气好,碰到咱们队长心善。”苏艺接过水囊,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水,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润,她感激地看了看仲连和伙计,连忙穿上草鞋,背好行囊,站在一旁等待商队出发。仲连看着苏艺的举动,微微点头,翻身上马,喊道:“出发!”商队再次前行,驼铃声在沙漠中回荡。苏艺连忙点头。商队沿着海岸线行进,咸腥的海风裹着鱼干的气味扑面而来。苏艺沉默地跟在最后,趁众人在驿站歇息时,总悄悄溜到海边礁石旁。那日在一处港湾,她瞥见货箱缝隙里掉出几味草药——深褐色的当归、带着绒毛的辛夷,还有几株叶片锯齿状的夏枯草。她装作捡拾贝壳,迅速将草药塞进衣襟内侧的暗袋里,指尖触到袋底藏着的半枚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睫毛颤了颤。仲连倚在船头擦拭铜剑,余光瞥见不远处那个沉默的身影。她总是低着头,宽大的粗布衣裳裹着瘦小的骨架,唯有捡草药时,那双藏在头巾下的眼睛会亮起来,像落进海里的星子。他忽然开口:“小哑巴,会认药?”苏艺猛地抬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仲连扔过去一小捆晒干的艾草:“这东西驱蚊,你拿去用吧。”他看着少女接过艾草时飞快闪过的指尖,那双手虽布满薄茧,指甲却修剪得干净整齐,不像寻常流民。他没再多问,只是将一块烤好的海鱼丢进她的陶碗:“吃饱了,明日还要过黑沙渡。”夜色渐深,苏艺缩在货箱角落,借着月光摊开衣襟里的草药。夜色如墨,苏艺缩在货箱阴影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藏在袖中的一截细木棍——那是她白日里偷偷削来练字的。仲连那句“会认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心湖,荡开的涟漪里满是警惕。她想起白天若不是情急之下点头,恐怕早已露出马脚。船身轻轻摇晃,耳畔是商队伙计们的鼾声与海浪声。苏艺借着舷窗外透进的月光,在沙土上写下一个歪扭的“药”字。笔画生涩,结构与记忆中的秦篆截然不同——战国时期各国文字各异,楚国的“药”字写作“醫”,下方的“酉”部被当地书吏添了几分婉转的弧度,像极了楚地青铜器上的云纹。她又试着写“认”,却写成了形似“信”的字符,不由得咬住下唇,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秦国统一文字……还要等几年呢。”她在心里默语,喉头滚动着未发出的声音。爷爷曾教过她列国文字的差异,说楚地文字多繁饰,齐地文字偏刚劲,而秦国文字最是规整。可真正落笔时,那些模糊的记忆却变得漏洞百出。那日在驿站,她曾瞥见账房先生记账,竹简上的字符如同游动的蝌蚪,弯钩与捺笔都带着陌生的韵律,险些让她认错了“盐”与“监”。忽然,船头传来脚步声。苏艺猛地用袖口拂去沙土上的字迹,身子往货箱后缩了缩。月光下,仲连的身影停在不远处,他似乎只是随意眺望海面,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她藏身的角落。苏艺屏住呼吸,将木棍悄悄塞进腰带,假装熟睡般蜷起身子,心跳却如鼓点般擂动。“这小哑巴……”仲连的低语被海风撕碎,听不真切。苏艺攥紧了衣襟里的草药包,暗袋中的半枚玉佩硌着心口。她知道,在这列国纷争的时代,一个能识文断字却假装哑巴的女子,本身就是最危险的秘密。第二日清晨,商队在一处渔村补给。仲连让苏艺跟着去取水,同行的伙计指着摊位上的鱼干,用楚地方言大声吆喝:“这可是东海的墨鱼片,换你手里的陶罐如何?”苏艺茫然地眨眨眼,故意歪着头露出困惑的神情。伙计又用生硬的“雅言”(当时的通用语)重复了一遍,她才似懂非懂地递过陶罐,接过鱼干时还“啊啊”地比划着,示意对方多给些。仲连站在不远处,看着她笨拙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他走上前,从钱袋里摸出几枚刀币递给摊主,又用楚语低声说了句什么,惹得摊主哈哈大笑。苏艺捧着鱼干,偷偷观察仲连的口型——他说话时舌尖轻抵上颚,尾音带着上扬的调子,与秦国的硬喉音截然不同。她默默记下这发音的细节,像收集草药般小心翼翼。回到船上,苏艺躲在货箱后,用炭笔在一块碎陶片上描摹着白天见到的楚文字。“醫”字的“酉”部被她反复修改,直到画出那道流畅的弧线;“鱼”字的四点水写成了火焰状,如同楚地漆器上的纹样。她知道,每一个笔画的偏差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而在这片文字与语言都如同迷宫的土地上,她必须像最谨慎的医者,细细辨明每一味“药”的性味,才能在抵达酆都之前,守住自己的秘密。船舷撞在黑沙渡的码头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仲连踩着晃悠的跳板上岸,回头时见苏艺正低头整理行囊,粗布头巾滑落些许,露出光洁的额角。他顿了顿,走到货箱旁卸下腰间的水囊:“前头渡口有商栈,我们要歇脚三日,和当地渔户换些珍珠。”海风掀起苏艺的衣角,她攥紧行囊带子,指尖因用力泛白。这几日仲连的目光总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昨夜她在陶片上练字时,分明看见他在桅杆阴影里驻足片刻。此刻他说话时,眼神正落在她藏草药的暗袋位置。“你若急着赶路,”仲连忽然抬手,用铜剑鞘拨开路旁一丛带刺的灌木,“顺着渡口西边的栈道走,能绕过盐枭盘踞的红柳湾。”他的语气平淡,却在“盐枭”二字上刻意加重,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她磨破的鞋底——那是前日她为躲商队耳目,赤脚在礁石滩跑了半里路留下的痕迹。苏艺猛地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货箱上。她慌忙比划着,先是指了指远方的天际,又双手合十做感谢状,最后从袖中摸出半块干硬的粟米饼,塞进仲连手里。这是她能想到的最笨拙的告别,指尖触到他掌心的厚茧时,发现他袖口内侧绣着个模糊的“赵”字——那是赵国商人常用的标记,可他之前明明说自己是楚地人。“罢了,”仲连捏碎饼屑,任由碎渣落在沙地上,“路上小心些,这渡口的水别喝。”他转身走向正在卸船的伙计,铜剑在腰间发出清冷的碰撞声,却在走出三步后忽然回头,“对了,你藏在船头木板下的陶片,我替你收起来了。”苏艺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那块写满秦篆的陶片,是她最大的破绽。倒不是怕人洞悉她是“外来者”,而是被当做秦国的细作。她看着仲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那笑容里藏着洞悉一切的锐利,像极了楚地用来剖开鱼腹的短刃。不等她反应,仲连已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抛过来时低声道:“里头是治脚伤的草药,楚地的‘续断’,比你藏的秦归更管用。”纸包落在掌心,带着淡淡的药香。苏艺抬头望向仲连,却见他已混入搬运货物的人群中,只留给她一个宽阔的背影。渡口的风卷起沙尘,模糊了远处的栈道,也吹散了她悬在舌尖的千言万语。她知道,此刻若再停留,那双始终观察她的眼睛,迟早会剥开她所有的伪装。攥紧手中的药包,苏艺转身踏入西边的栈道。脚下的碎石发出咯吱声响,她不敢回头,只能将半枚玉佩按得更紧。身后传来商队伙计的笑闹声,还有仲连用楚语吆喝的声音,那调子依旧苍凉,却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叹息。黑沙渡的潮水正在退去,露出暗褐色的礁石,像极了她此刻布满裂痕的心绪——前路茫茫,而她必须独自走完这段布满荆棘的旅程。 第5章 路遇难民 残阳把土路烤得发烫,苏艺裹紧了宽大的粗布褂子,束胸的布条勒得她喘不过气。她刻意把头发揉得凌乱,脸上抹了层灶灰,装作男孩模样低头赶路。十多里路走下来,脚底磨出了血泡,正当她在路边歇息时,远处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孩童的啼哭。衣衫褴褛的难民队伍正蹒跚而来,襁褓里的婴儿在寒风中啼哭,老人拄着断棍,妇人们背着沉甸甸的包裹。难民队伍像条破布带,在尘土里蜿蜒。张奶奶扶着拄拐的张爷爷,忽然瞥见路边那个“少年”:身形单薄得像根豆芽。她捅了捅身旁的张爷爷,低声道:“老头子你看,那小娃儿咋一个人在这儿?”张爷爷顺着张奶奶指的方向看去,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缓缓说道:“看着确实怪可怜的,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他家大人去哪儿了。”“要不,咱们过去问问?”张奶奶眼神里满是关切与担忧,“万一这孩子是和家里人走散了,咱们能帮就帮一把。”张爷爷点了点头,两人便慢慢朝着那个“少年”走去。走近了,张奶奶才看清这孩子面色苍白,嘴唇干裂起皮,头发乱得像个鸟窝。她轻声问道:“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呀?你的家人呢?”苏艺愣了一下没有说话,老妇人以为她没听见。又上前拦住人:“孩子,你爹娘呢?咋一个人走?”苏艺慌忙后退半步,低下头发出“嗬嗬”的气音,手指胡乱比划着往西边指——那是酆都的方向。张爷爷眯眼打量她:“看这岁数,顶多十三四,又是个哑巴……”他戳了戳老伴儿,“这兵荒马乱的,成年人都未必走得出去,何况……”只是叹了口气,“带上吧,就当多双筷子。”张奶奶蹲下身,把半块窝头塞进苏艺手里:“跟我们走,去红柳湾落个脚。路上别乱跑,听见没?”苏艺攥紧窝头,喉结(假的)滚动着,用力点了点头,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夜里,苏艺和张爷爷张奶奶一起住在临时搭建的草棚里,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说话。“也不知道她爹娘是谁……”张奶奶的声音带着叹息。“行了,既然进了咱家门,就是咱孙子。”张爷爷的声音带着笃定。“明天,带她去村长那里拿个户籍简。”“睡吧……”第二天,天刚微微凉张奶奶轻手轻脚走到苏艺铺位前,见她已经醒了,便笑着递过一件打补丁的夹袄:“孩子,醒啦?快穿上衣服,咱带你去村长那儿办户籍简。”她指了指屋外,又比划着写字的动作,“得有个名字登在册上呢。”苏艺连忙坐起来,手指紧张地绞着被角。张爷爷蹲在炕边,从怀里掏出半块炭笔和一片破布,放在她面前:“‘小子’,”他顿了顿,“你爹娘给你起过啥名?写下来让我们瞧瞧。”苏艺抿了抿唇,接过炭笔在破布上写下“苏艺”二字,笔尖微微颤抖。张奶奶凑过去看,念道:“苏艺……好名字。”她拍了拍苏艺的肩膀,“行,就用这个名儿。一会儿跟我们去见村长,别怕,有爷爷奶奶在呢。”张爷爷站起身,把旱烟袋别在腰间:“走吧,早去早回,回来还得拾掇行李赶路呢。”三人来到村长歇息的地方。“李村长,”张爷爷把烟袋别在腰间,“这是路上捡的娃,叫‘阿艺’,是个哑巴小子,想在村里落个户。”李村长吧嗒着旱烟,目光在苏艺身上打转:“小子?看着咋比我家丫头还秀气?”苏艺心里一紧,赶紧撸起袖子,露出胳膊上故意蹭的泥疤,又比划着扛起扁担的动作。张奶奶连忙打圆场:“孩子家瘦,干活可麻利了!我们老两口担保,出了事算我们的。”李村长沉吟片刻,翻开泛黄的户籍简:“行吧,这年头多个人多条命。‘阿艺’是吧?”苏艺看着“阿艺”二字落在“男丁”栏下,指尖悬在半空微微发抖。张爷爷轻轻推了她一把:“以后就是李家村的人了。”她深吸一口气,粗糙的竹简蹭得皮肤生疼,却让她莫名感到一丝踏实。有户籍了,她行走更方便了。苏艺跟着李家村的村民们一路朝着红柳湾进发。山路崎岖,众人的脚步却未曾停歇。等到了半夜,大家实在疲惫不堪,便在山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停下休息。村民们各自找地方坐下,或倚靠着山石,或铺了些干草席地而卧。苏艺见张爷爷和张奶奶面色疲惫,心中有些担忧。她悄悄起身,借着月色,轻手轻脚地朝着山林深处走去。苏艺自幼调皮,小时候跟爷爷回老家摘草药,她偷偷跑去后山林,经常几天不回家,就学会了打猎。没一会儿,她便发现了一只野兔的踪迹。她屏气凝神,看准时机,迅速抛出手中的石块,精准地击中了野兔。野兔挣扎几下后便没了动静,苏艺赶忙上前捡起,心中满是欣喜。回到休息处,苏艺熟练地处理好野兔,用随身携带的简易工具生火烤了起来。不一会儿,兔肉的香气便弥漫开来。张爷爷和张奶奶被这香气吸引,缓缓睁开眼睛。“阿艺,你这是……”张奶奶惊讶地看着苏艺手中烤得金黄的兔肉。苏艺笔画着,大概意思:“张奶奶、张爷爷,你们赶路累了,我打了只兔子,给你们补补身子。”便撕下两条兔腿,递给二老。张爷爷和张奶奶接过兔腿,眼中满是感动:“阿艺啊,你这孩子真是太贴心了。”二老吃着兔肉,不住地夸赞苏艺的手艺。吃完后,张爷爷看着剩下的半只野兔,沉吟片刻,对张奶奶说道:“老伴儿啊,咱们能在这艰难时候收留阿艺,多亏了李村长。这剩下的兔肉,咱给村长送去一半,也算是表表咱的心意。”张奶奶点头称是:“对,应该的。李村长心善,咱们可不能忘了人家的好。”于是,张爷爷起身,端着放有半只野兔的简易木盘,朝着李村长休息的地方走去。苏艺和张奶奶跟在后面。到了李村长休息处,李村长还未睡熟,见他们过来,有些诧异:“老张,这么晚了,有啥事?”张爷爷笑着将木盘递过去:“李村长,多亏了你收留阿艺这孩子,我们老两口也没啥能报答的。阿艺打了只兔子,这一半给您送来,您别嫌弃。”李村长连忙摆手:“老张,这使不得,收留阿艺是应该的,大家都是一个村儿的,互相帮助嘛。这兔肉你们留着吃,给孩子们补补。”张爷爷执意要给:“村长,您就别推辞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要不是您点头,阿艺也不能入咱村户籍,以后行走也不方便。您就收下吧。”李村长见张爷爷如此坚持,只好接过:“行,那我就收下了。老张啊,咱们都是为了村子好,以后有啥事儿,大家一起商量着办。”张爷爷笑着点头:“那是自然。村长您快趁热吃,这兔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李村长笑着应下,几人又寒暄了几句,这才各自回去休息,静谧的山腰在月色下又恢复了平静。第二天清晨,山间的晨雾宛如轻纱,给山林蒙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随着熹微的阳光穿透雾气,村民们陆续从睡梦中苏醒,纷纷动手收拾行囊,准备继续朝着红柳湾进发。李村长站在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扯着嗓子喊道:“大家伙儿动作麻溜儿点,趁着早上天儿凉快,咱多赶赶路!” 言罢,他特意来到张爷爷、张奶奶和苏艺跟前,满脸关切地说道:“老张啊,你们二老岁数大了,这赶路怕是吃力。今儿个就跟我家一道走吧,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张爷爷一脸感激,笑着说道:“那可真是太谢谢村长了,给您添麻烦喽。”李村长摆摆手,笑得爽朗:“说啥麻烦不麻烦的,咱一村儿的人,就该互相帮衬着。阿艺这娃也机灵,跟着一块儿,路上也能多双眼睛照看着。”苏艺冲村长点点头,嘴唇紧闭,只是抬起手比划了一个表示感谢的手势。她女扮男装的事,一直小心翼翼地瞒着众人,生怕一开口就露了馅。就这样,张爷爷、张奶奶和苏艺跟在李村长一家身后,重新踏上旅程。走着走着,李村长那虎头虎脑的小孙子,好奇地凑到苏艺身边,仰着脑袋问道:“阿艺哥哥,听说你昨儿个夜里打到兔子啦?那兔子有多大呀?”苏艺笑了笑,没有出声,只是用手比划出一个兔子大小的轮廓。小男孩眼睛睁得溜圆,兴奋地拍着手:“哇,这么大呀!阿艺哥哥你好厉害!等咱们到了红柳湾,你再给我打一只好不好?”苏艺微笑着点点头,又比划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李村长在一旁见状,笑着说道:“这孩子,就知道吃。阿艺啊,你别惯着他。不过话说回来,阿艺你这打猎的本事还真是厉害,以后到了红柳湾,说不定能帮上大忙。”张爷爷赶忙接过话茬:“是啊,阿艺这娃,别看年纪小,可懂事能干了。要不是她……呃,要不是他,我们老两口昨儿个晚上可就得饿着肚子喽。”张奶奶也在一旁不住点头:“可不是嘛,阿艺就跟我们亲孙儿似的。”苏艺冲着两位老人拱拱手,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中满是感激。众人一边走着,一边有说有笑,原本疲惫的旅途也多了几分轻松愉悦。不知不觉,太阳渐渐升高,炽热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众人的身影在光斑中穿梭,朝着红柳湾稳步前行。然而,没走多久,前方的道路冷不丁被一棵横倒的大树拦住了去路。李村长眉头一皱,快步走上前去查看。“这树看着不像是自然倒下的啊。”李村长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树干的断面,低声自语道。张爷爷也跟了过来,满脸担忧:“村长,这可咋整?绕路的话,得多走不少冤枉路呢。”李村长站起身,思索片刻后说道:“大家先别急,咱一块儿合计合计。看看能不能把这树挪开,实在没辙,再考虑绕路。”这时,苏艺走上前,看了看大树,接着朝大家比划起来,示意自己有办法。李村长有些狐疑地看着苏艺:“阿艺,这树可不轻,你……能成吗?”苏艺自信地点点头,再次比划,让大家放心。说罢,她走到大树旁,绕着大树转了几圈,随后找来一根粗壮的树枝,插入大树底部的缝隙中,当作杠杆。接着,她一边比划,一边指挥村民们过来帮忙。在苏艺的指挥下,村民们齐心协力撬动大树。大树开始微微晃动。“再加把劲儿,马上就成啦!”李村长喊道。终于,大树缓缓被挪到了一旁,道路再次畅通无阻。李村长看着苏艺,眼中满是赞许:“阿艺,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真是多亏了你啊!”村民们也纷纷对苏艺竖起大拇指,夸赞道:“阿艺这小子,真厉害!”苏艺笑着冲大家抱抱拳,示意赶紧赶路,别耽误了行程。于是,众人再次踏上前往红柳湾的路途,经过这次小小的波折,大家对苏艺愈发刮目相看,队伍里的气氛也变得愈发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