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松》 第1章 重逢 四年前,褚舟自幼习武的好朋友周于渡被皇帝钦点去边疆平乱,那时的周于渡才堪堪十六,褚舟也才十五,四年过去,褚舟日思夜想的人终于要回京了。那天锣鼓喧天,每家每户都有几个人挤在回京必要的街道上,想看看大将军策马扬鞭的英姿,而褚舟站在城墙上,远远眺望着大军回京的路途。 终于远方黑压压的来了一片人,为首的正是周于渡,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止不住的笑着,因为那年他离开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和褚舟告别,便被匆匆带走。大军终于到了城墙下,周于渡和褚舟四目相对,无声笑着,眼里是止不住的高兴。褚舟兴奋地跑下城墙,站在城门口望着马上的人,然后跑了过去,被周于渡扯进了怀里,就这样两人抱着过了街道。 回京第一件事还是见皇帝,周于渡到了府上先换下了战甲,然后给了跟进来的褚舟一个拥抱,说到:“你先在府中等着,我去见皇帝,回来就给你看看我从边疆那块带回来的新鲜玩意”“好”褚舟答到。 大殿上,皇上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准备给胜战归来的周于渡封镇北将军,赏黄金白银万量,于是拿着召书的太监上来了:“周府周于渡,平边疆之乱有功,顾封为镇北将军,周府为将军府,并赏黄金白银万两,钦此”周于渡平静道“臣叩谢皇恩”“平身吧,你平乱边境有功,这是朕该赏你的” 府中,褚舟等的都快睡着了,也不见周于渡回来,于是出府买了周于渡喜欢的杏仁饼,而另一边周于渡下朝没见到褚舟,听下人说他出去了,钱袋子也落在了茶杯旁,于是出门寻找,在点心铺子旁看见了因没带银两而着急的褚舟,悄悄走上前,一把搂住褚舟,笑道:“怎么了,我的小少爷?”褚舟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说道:“你又吓唬我!对了,你带银两了吗,我的钱袋子不知掉哪了”周于渡骗着说:“我刚下朝,没带,怎么办?”褚舟更着急了:“哎呀,你回去拿,我等你”周于渡边笑边付了那几文钱,并且说道:“骗你的,皇上赏了那么多黄金白银,我多少会带点”褚舟听后生气地踹了周于渡两脚,然后走了,周于渡只好拿上杏仁饼去追“我错了,阿舟,别生气……”“姓周的我劝你把手拿开,要不然我再踹你两脚……” 晚上周于渡和褚舟挤在一张榻上,虽然很晚,但是没有睡着,于是周于渡讲起了自己这四年间无数的生死片刻和思乡之情,褚舟默默听着,心里默默心疼,短短四年,周于渡竟然经历了这么多,而他,皇帝和百姓知道的也只有一次次的战胜的喜讯,周于渡讲完了后,褚舟说起了他在京城的这些好玩事,还有每年他爹娘给他看的官家小姐的画像,却没提起那些没有周于渡的日日夜夜他如何度过的痛苦,不过还好,他回来了。 第2章 婚事 第二日,周于渡晨起练体,同时训练他在府中的暗卫,而榻上褚舟还在睡觉,这时将军府的大门被人叩响,下人开门一看,是皇上身边最会拍马屁的太监,他道:“七皇子昨日未回宫,可是在你们将军府上?还不快让他去皇上的前殿,皇上可是有要事相商,可不能耽误了”周于渡远远听见,先下人一步到后屋门前,推门而入,将榻上呼呼大睡的褚舟拉了起来,摇着褚舟:“快起来了,皇上派人来找你了,起来起来…”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褚舟收拾好了自己,和周于渡挥了挥手后跟太监进了宫。 殿中,皇上拿了几卷画像说到:“褚舟啊,你是朕的皇子,如今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这四年里朕派人给你送去的画像,你一幅都没有看,全部原封不动的送回来,那如今朕就亲自领着你选”“父皇,儿臣说了,儿臣的亲事不着急,那儿臣的兄长也没有成亲啊,父皇怎么不去催催他们”“他们是定好了成亲的姑娘,你……哎,你不是跟那个周大将军是兄弟吗,那朕就把他的妹妹,周于锦许给你可好”“父皇,儿臣不娶她,儿臣又不喜欢她…”“那你喜欢谁啊?朕送过去的画像你一幅也不看,一个也不喜欢,你要让朕如何是好?如今朝廷上非议不断,说朕的七皇子,有龙阳之癖,断袖之好,断袖的还是那刚从边疆回来的大将军,,朕若不尽快给你寻一个良人,断了这流言蜚语,朕怕你遭受万人唾弃啊”“唾弃就唾弃,儿臣不怕,儿臣不娶”“你,这亲事就这么定下,由不得你不娶,就算你不娶,朕也会把她抬进你的宫中,朕乏了,你退下吧”最终以迎娶周于锦和褚舟的沉默结束了对话 将军府中,褚舟一言不发,周于渡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是看见桌上的圣旨和才匆匆赶到的妹妹,他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周于渡拉过褚舟的手,说道:“我知道此事你也很为难,但是没关系,我就以不忍妹妹嫁与你的理由去和皇上商量,若不同意,我就去抢亲,我把你抢了,让你做将军夫人,可好?”周于锦知道这件事之后急忙赶来,她虽对褚舟有好感,但也仅限于兄妹之情,从未想过要嫁给褚舟做七皇子妃等荒唐之事,自然也不同意这门亲事,但她只觉得周于渡的前半句话有可行性,至于后半句的什么抢亲,她认为这样会害了褚舟,也会害了整个将军府,于是她道:“兄长,我同你一起去退了这门亲事吧”“若退不了呢?”“那我只好以死相逼”说着她便拿上了一把匕首藏于袖中,拉起周于渡就走,而一旁边听着他们对话边发愣的褚舟终于回过神,问:“你们干什么去”“去逼皇上退亲”周于锦的声音传来,褚舟想起她刚才拿匕首的动作,心中一惊,连忙追了上去,跟着他们到了皇上面前,只见周于渡将娶亲圣旨拿给了太监,然后跪下说道:“皇上,臣十岁就没了爹娘,而那时臣的妹妹才五岁,臣的妹妹是臣一手带大的,臣舍不得妹妹出嫁,还望皇上收回这成亲的圣旨”“哦?那于锦有什么要说的?你是否愿意退了这门亲事呢?”“皇上,阿锦不愿远离兄长,嫁与七皇子”“可是这亲事已经定下了,既定下了就不能退了,而且你们知道这朝堂上是如何议论朕的七皇子的吧,特别是周将军,你这几日也参与了朝政,应该听说了些风言风语吧”“那又与我有和干系?”“因为朝堂上传的是七皇子与你兄长行风雨之事,传的事七皇子断袖你兄长周于渡,所以朕只能将你嫁与他褚舟,好止了这流言,把你嫁与褚舟他们就会觉得褚舟是因为你才常常去将军府,是因为你才和周于渡做兄弟”“可是…”“好了,你们也不用再为了这事和朕争辩了,下去吧,这亲事,朕是不会退的”周于锦袖子里的匕首终是没派上用场,就像这亲事一样,褚舟争了这么久,周于渡和周于锦也争了这么久,终是没退掉。 第3章 醉林楼,质子 “听说敌国送来了皇子做质子,想换取十年的安稳啊”“听说那个皇子长得还挺美呢”“真的吗?”“哎呀,能骗你吗”路边的百姓聚集在一堆议论着,突然有人说道:“让一让让一让!都别挤了!圣上命将军来押走敌国送来的质子,尔等闲人不得挡路!”他边说着边驱赶围在街道上的百姓给后面骑着马的周于渡开路,周于渡在醉林楼大门前翻身下了马,走了进去,楼里的老鸨立刻迎了上来周于渡看着笑得一脸褶子的老女人远了一步,默默退后一步,问道:“敌国送来的质子在哪,皇上命我来押他去我将军府”老鸨看他离自己远了点也没和他接触,只是将手向楼上指了指说道:“在二楼呢,将军且随我来”后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走在前面带起了路,周于渡跟着她上了楼,然后路过一间间房,到了最里面的房间门口,停了脚步,将门推开,里面正坐着一个正在喝茶的少年人,那少年听见脚步声,抬眸看了一眼,放下了茶杯,笑着问道:“怎么?看我是孤身一人来的你们褚国,准备在这杀了我?”老鸨听了立马不高兴了,凶神恶煞地说道:“这可是大将军!在战场上打败了你们的周大将军!你怎么说话的?是想被割了舌头吗!”“好了,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就把他带走”“是,将军” 房里,周于渡问他:“你叫什么名字?是你们国家要彻底败落了吗?才送你来求和…”“我姓翟名书墨,是翟国的小皇子,还有,我的国很好,他们也不是派我来求和的,他们只是怕我在皇宫中太闷,对我的身体不好,怕我的病更重,所以让我换个环境透透气”翟书墨带着怒气地打断周于渡,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因为生气变得更加惨白,周于渡刚想说点什么,翟书墨就疯狂地咳嗽了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似的,周于渡默默闭嘴,并且在翟书墨咳完后递上了水,翟书墨一手挥开,周于渡手里的茶杯掉到了地上,碎了,这动静引来了一直候在门口偷听的老鸨,她一把推开门,看见了地上的茶杯碎片,正要发作,却看见周于渡不慌不忙的从袖口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周于渡说道:“不小心摔碎了你的茶杯,对不住,这是茶杯钱”老鸨看见银子瞬间眉开眼笑,过来拿上银子就急忙出去了,在周于渡和老鸨对话的时间,翟书墨已经重新倒了一杯茶喝,他边喝边打量这个侮辱他翟国的人,然后放下茶杯,“我知道你是来押我走的,但如果你还敢侮辱翟国,我就是死在这,我也不可能和你走”“你很嚣张啊?不过我认为,你自尽的速度不会比我押住你的速度快”说完,周于渡将翟书墨的手反压到身后,拿出怀中的麻绳把他绑了个结实,确定他不能挣开了以后,押着他出了房 周于渡押着翟书墨下了楼,看见醉林楼外围了不少人在探头探脑,那群人看见周于渡押着一个还算好看,年纪也不大的少年准备出来,就轰然作鸟兽散了,顿时外面没了几个人,周于渡把翟书墨推进了马车,对护卫吩咐道:“好好看着他,要是让他跑了或者死了,就不是我拿你们是问了,是皇上要砍你们的脑袋了”“是,将军!”翟书墨看着马车帘子落下后开始了挣扎,可惜周于渡是个习武的,很会绑人,而且手劲也大,绑的他觉得快喘不上气了,而另一边周于渡和他们吩咐完后就骑上了前面的马,一夹马肚子让马走了起来,后面的马车赶忙跟上。马车里的翟书墨感受到马车动了后又开始挣扎,可惜挣扎了一路,都到了将军府门口了也没挣开,绳子只是松了一点,让他从喘不过气的边缘缓过来了一点,马车的帘子又被撩开,是将军府常见的护卫,他们把翟书墨抬出来,带到了一个周边明面和暗里都有不少人的屋子里,给他解了绳子就出去了,过了一会给他端来了饭菜,然后出了屋子隐入暗处 过了一会房门被推开,是周于锦,她听说哥哥押了敌国质子回来,长的还不赖,于是来看看,翟书墨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并不打算理,就自顾自吃着饭,可周于锦是个闲不住的,她看翟书墨不理她,也不生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吃,翟书墨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毛,开口问了一句:“敢问姑娘有何事,若无事便出去吧,我一会要休息”“啊我没事我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姓翟名书墨,姑娘无事便走吧,我要休息了”翟书墨将碗放下,看着周于锦,周于锦回道:“翟书墨?这个名字真好听,你要休息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周于锦便起身出门,顺便把门关上了 第4章 围猎 清晨榻上,褚舟早早收拾好自己,来到将军府,将还在睡的周于渡拉起来:“快起来了,今日可是围猎,你在边境四年,可没猎过,可有意思了…”“我去边境前也是去过围猎的,猎过不少好东西呢,那时你年纪尚小,不能猎,看着我猎可眼红,你忘了?”周于渡睡眼惺忪淡淡说道“而且不就是围猎吗,能有什么旁的”褚舟着急了:“哎呀,你走这四年里不知道多了多少好玩的呢,你肯定没试过,你快点起来”“好吧,你先去前殿等一会,我穿衣…唉唉唉,别扯了,里衣要掉了”只见周于渡的衣服马上要滑落,但褚舟眼疾手快,抓住衣服,拎了上去,然后一把拉过被子,闷周于渡脸上,就匆匆离开,并附言:“你快点,我等你…” 围猎场 “哟,这不是我那个废物七皇弟嘛,怎么四年了,还是这么没本事,还猎不到什么好东西呢?”二皇子褚逢盛挑衅且不屑地说到,这时后方射来一支箭矢,擦着褚逢盛的耳朵飞了过去,褚逢盛顿时感到耳朵上凉凉的还有些痛,伸手一摸竟是出血了,他愤怒地回头,并吼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本皇子站在这吗,怎敢,怎敢…”话未说完便看见一袭红衣稳稳坐在马上,手拿着弓箭的六公主褚万语,褚逢盛正想说什么,又看见后面骑着马徐徐而来的五皇子褚千言,千言万语,是潇贵妃所生的孩子,一男一女恰是龙凤胎,故而取名千言万语,意是表达潇贵妃对皇上千言万语的爱意,却不曾说出口。在褚逢盛发愣的间隙,褚千言已经开了口:“万语,射他做甚,下次若再遇见了,便寻附近的野兽,引来将他吃了,你此举,是伤了手足之情,又要被关禁闭了”“那便关吧,反正从小到大也关了不少次了,而且我就是看不惯他欺负七皇弟…”正说着,身后又响起马蹄声,回头一看,是周于渡,他骑着骏马奔来,在经过褚舟身旁时,一把捞上褚舟,将他抱在自己怀中,却并没有勒马,任由马直直的朝褚逢盛冲去,褚逢盛眼见马冲来,吓得腿软坐在了地上,没有躲开,马即将踩到褚逢盛的时候,周于渡才勒马,马正跑着突然被勒停,便容易直立起来,落下之时马蹄正好落在褚逢盛脑袋旁边,褚逢盛看着离自己的脑袋只有几厘米的马蹄,吓得险些晕了过去,褚万语看着褚逢盛这副模样,嗤笑一声:“没出息,这就倒下了?不是说你是未来太子吗?就你这样怎么当太子啊?”褚逢盛没管她,而是朝控马的周于渡吼道:“周于渡!你放肆!你是想杀了本皇子吗?!我告诉你,我若是倒在了这里,我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父皇定会诛了你九族!”“哦?抱歉啊,我以为是只豪猪,正想过来猎了,近了才发现是二皇子您啊,恕臣眼拙了”褚舟坐在周于渡前面看着褚逢盛那身浅绿色的衣服,分明一点也不像豪猪的黑色,知道周于渡是故意说的,便应和道:“确实是像,二皇兄可得少吃些,莫累着马”说完还看了一眼旁边栓在树边低头吃草的黑马。褚千言和褚万语听后齐齐笑了起来,然后一夹马腹离开了,只有四公主褚悠霜过来扶起了褚逢盛,强行拉着他走了,褚逢盛走前好不忘骂他们几句,并说要告诉皇上 林间,褚悠霜拉着褚逢盛走着,边说道:“你说你惹他们干嘛,你打又打不过,吵又吵不过,偏生告诉父皇还没理,到头来还得我救你…”话未说完,褚逢盛一把甩开她的手,打断她:“你还是不是我亲妹妹,你怎么能帮褚舟他们说话?”褚悠霜回道:“我若不是你亲妹妹,我便不会这么对你好,哪次你跟他们吵起来打起来的时候不是我护着你,哪次父皇因为你惹是生非,要罚你的时候不是我替你求的情,咱们的母妃是个不受宠的,我不希望你也是这样,长点脑子吧,褚逢盛”说完褚悠霜就走了,独留褚逢盛在偌大的林间生气,过了好长一会,褚逢盛渐渐平息了怒气,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于是他匆匆跑回自己营地的帐篷,唤来侍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侍卫回道:“是,二皇子,属下一定办到”然后匆匆走了。 周于渡正搂着褚舟骑在马上乱逛,愈发往丛林深处去,这时周于渡和褚舟眼前一亮,竟是一只鹿在吃草,只见那鹿浑身毛发雪白,极为罕见,于是周于渡带着褚舟下马,将马栓好,悄悄绕到白鹿身后较远的地方,防止惊了鹿,周于渡让褚舟在原地等着,自己则蹑手蹑脚的向前摸去,等周于渡觉得到了一定的距离,便拉弓准备射箭,与此同时,在他们没看见的暗处,有一只拉满的弓正对准了褚舟,这支弓箭上的箭慢周于渡的箭一步射了出去,周于渡的箭成功射穿了鹿的喉咙,周于渡高兴地回头,却见到一只箭矢,从背后射穿了褚舟的腰腹侧边,褚舟一声痛呼唤回了周于渡高兴的神志,眼见褚舟缓缓向后倒去,周于渡立马将弓箭扔掉冲过去接住了褚舟往下倒的身体,然后坐在了地上,直到这一刻,周于渡的脑袋还是懵的,正恍惚间,他的手指碰到了褚舟伤口流出的血,然后突然清醒,近乎慌张的将褚舟打横抱起来,边叫着褚舟的名字边往回跑,他是上阵杀敌的,所以脚程也不慢,不消多时,便到了褚舟营地的帐篷外,皇帝许是找褚舟有事所以也往褚舟的帐篷来,听见脚步声,扭头一看,却看见了倒在别人怀里的儿子,浑身是血,流出来的血也将周于渡的半边衣裳染红了,匆忙宣了太医,过了约莫一炷香才将血止住,然后上药包扎,太医从帐篷里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显然是很少医治伤这么重的人“阿舟他怎么样了?”皇帝褚弦惊慌张地问道“他没事吧?”太医面色凝重地回答道:“七皇子伤的很重,腰腹侧边被弓箭整个贯穿,险些没医回来,虽然暂无性命之忧,但是若要醒来,对于七皇子来说有些困难,若迟迟醒不过来,便真的药石无医了”褚弦惊听见这话,脚下一趔趄坐在了椅子上,“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此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暗处有个人影一闪而过,向着二皇子褚逢盛的帐篷去了 “啪!”只见褚逢盛狠狠甩了跪在地上的侍卫一巴掌,“你不是说必死无疑,一击毙命吗?怎么还有一口气?褚千言是个不争不抢的,可褚舟不一样!你知不知道,他褚舟只要还活着一天,太子这个位置到我手里就困难一分!”“属下知错,但当时是因为…”“因为我拉了他一下”褚悠霜从帐篷外进来:“你知不知道,若是他真的死在了哪里,别说是我,就是母妃出面也不能保全你,你胆子很大啊,我的好哥哥,实力不济,就搞起了刺杀这一套,若是他醒了,你便还有活路,若是他死了,到时查出来,我也不会心软救你”说完褚悠霜便掀开帐篷走了。 榻上,褚舟喃喃着“娘亲,我好想你…” 第5章 梦中种种 自从褚舟被刺伤晕倒之后,一直昏迷不醒,也发起了高烧,好不容易退了下来,不久又开始发烧,就这么一烧一好的,又导致褚舟气息逐渐微弱,太医诊断过后说:“七皇子频繁高烧,导致很难醒来,醒不来又会高烧,如此循环下去,七皇子性命难保啊”,皇帝为此震怒,说势要找出刺杀褚舟之人,为褚舟报仇 周于渡坐在床边,看着褚舟因为发烧而发红的脸,心中止不住地心疼“是我没保护好你,若我不去猎那鹿,你也不会被刺伤,躺在这醒不过来”边说着又抬手将褚舟头上的布巾拿下来放进水里浸湿,拧了拧又放上褚舟的额头,这时一个太监端着一碗颜色很深的药进来,并出声打破了这温存时刻:“将军,七皇子该喝药了”周于渡看着黑黑的药汁,说道:“好,你下去吧,我来喂他”“是”说完,那太监便走了。周于渡捏着药勺,慢慢搅着浓稠的药,然后舀了一勺,放下碗,将褚舟上半身抬起,然后把药喂进了褚舟口中,褚舟顺从地咽了下去,周于渡没想到喂药意外地顺畅,于是又舀了一勺,喂进了褚舟口中 此时,褚舟梦中,褚舟的娘亲商皇后在喂他吃药,褚舟疑惑地问道:“娘,阿舟为什么要吃药啊?”商皇后回道:“因为阿舟生病了,不吃药就不会好,也不能出去和兄长他们玩”褚舟急急地说道:“那阿舟要快点好,阿舟要和千言和万语他们玩”“要叫皇兄和皇姐,不能失了礼数”商皇后无奈地压住他:“想要快点好就要好好吃药”说着又给褚舟喂了一勺药。画面一转,到了褚舟的娘亲还不是商皇后的时候,那时商皇后还叫商桑,而大皇子褚含江都不知道在哪,那时的商桑书画刺绣正年华,后来遇上了母妃被打入冷宫,不受宠的褚弦惊,他们一见钟情,却因身份地位悬殊,不能结亲,再后来,商桑为了图个清静去了一座无名山居住,那座山上后来因为有一座庙,所以叫浮尘山,意为超脱世俗的山。画面又一变,到了商皇后带着褚含江和褚舟回到浮尘山祭奠她的父母,顺便给褚含江和褚舟求个平安符,却在回宫路上遭到埋伏,在逃亡过程中,商皇后发现带着两个孩子很难逃,便把褚含江和褚舟交到自己的心腹小烟手中,让她带他们离开,自己去吸引敌人的注意,褚舟被拉着跑时,听见了后方一声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回头看见,他的娘亲被一支箭刺穿了心口,但是他不能发出声音,他和兄长不能被发现,他只能看着娘亲慢慢倒在地上,无声流泪,在他们即将被发现的时候,皇上身边的护卫赶到,救了他们。在庙中,褚含江和褚舟看着生命一点点流逝的娘亲,哭的说不出话,而娘亲招手让他们过去,他们跪在地上,听着商皇后不甚清晰的话:“含江,阿舟,你们的名字,娘…一直想告诉你们…褚为国姓,含江…咳…娘希望你含有上天之气运,继你爹之后,成为…江山之主,而阿舟…因为有含江了,所以,轻松一些…娘给你取一单名为舟,是希望你如一小舟,自由自在,随波逐流,而非成为一叶孤舟…孤立无援”说完这些,她已经气弱游丝,但她又将褚弦惊招了过来:“皇上…臣妾,不想被葬在皇陵…那里,太大,太寂寞了…臣妾…不喜欢…”商皇后最后吐完这三字便闭上了眼,在一旁候着的太医赶紧上来把脉,把完跪在了褚弦惊面前:“皇上,皇后娘娘她已气绝,去了…”褚弦惊勉强撑住了身体,没让自己倒下,但下一秒,他掩面痛哭,呜咽地说道:“我就不该让你来的,桑桑…你怎么就…先我一步走了呢?含江和阿舟还小呢,你让他们该怎么办…”画面变动,只见褚舟牢牢抓着褚含江的手,并说道:“兄长,兄长你要去哪?你也要走吗,可是阿舟除了父皇就只有你了…”而褚含江毫不犹豫地甩开了褚舟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周于渡心疼地看着榻上的褚舟不断流着泪,嘴里还不断喃喃这:“娘亲,娘亲你别走,你别走…”周于渡伸出了手抚着褚舟的脸,却被褚舟抓住,只听褚舟口中又换了一个人:“兄长,你也不要阿舟了吗,阿舟除了父皇,就只有你了…” 第6章 别怕,兄长来了外加褚弦惊回忆 不知不觉,太阳落下了,月亮缓缓升起,照耀着空旷冰冷的皇宫,属于七皇子的房里,躺着一个生命力微弱的人,半干的白棉布搭在头上,却没有褚舟的脸色苍白。时不时有温热的水被端进来,又被端出去,头上的棉布被浸湿又拧干,重新搭在他的头上,可床上的人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突然,房梁上落下一个黑影,看眉眼与昏迷不醒的人有些相似,只是带了面纱,看不见更多。黑影迅速掠近,在床前停了下来,伸出手摸了摸褚舟的脸,然后将他的手从被褥里拿了出来,开始把脉。“这脉象怎么如此微弱,许是少加了一味地榆,未及时止血,流的血太多了,伤着了根本,好了也要好好补补亏空,这群太医怎么诊的,竟如此大意,当真该罚。”说着抬起另一只手摸了摸褚舟的脸,眼眸中流露出心疼。换水与布巾的宫人的脚步临近了,为了不被发现,他只得匆匆往褚舟嘴里塞上一颗药丸,说上一句“兄长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药丸入口即化,宫人也步履匆匆,所以并未发现药丸。 第二日清晨,太医再次来为褚舟诊脉,发现脉象平稳不少,而且也不发热了,灼烧感渐渐褪去,整个人都在慢慢活过来,而皇上听说后,一下了早朝便急匆匆地到了褚舟床前,正想上手摸摸褚舟的脸,犹豫片刻又收了回来,他怕将屋外的寒气带到褚舟身上,惹得刚褪下去的热又起来。这孩子,短时间内可再经不起大折腾了。他也怕他的桑桑留给他的孩子他真的保不住。 不知何时,褚舟终于悠悠转醒,而一直守在旁边的周于渡见他醒来,更是高兴得眼泪快出来了,又拿袖子匆匆擦掉,然后一把将旁边的太医给薅了过来,自己则在旁边站着,观察褚舟的情况,褚舟则张了张干巴巴的嘴,说了一句:“水”。声音嘶哑的不像话,褚舟也险些没认出来自己的声音,而一旁的周于渡早在他刚刚开口之际就去倒好了水,端过来顺便把褚舟从躺着的样子扶起来扶成了坐着,然后才把水抵在他唇边,慢慢给他喂下去。 喝过水的褚舟觉得自己的喉咙好了些,看着褚弦惊再次开口说话:“父皇,儿臣昨夜,梦到了好多事,儿臣还梦到母后了,母后她哭得真的好痛,哭得儿臣心间也有些苦……”听到母后一词,褚弦惊也不自主得怔愣了一瞬。是啊,他的桑桑已经去了多年,而他也在不知多少个夜晚午夜梦回时想起她,而如今,再过一月有余,又是商桑的忌日了……褚舟看着怔愣的褚弦惊,便知他是也想起母后了,于是开口道:“父皇,下月再过九日,便是该去看母后的日子了,儿臣也想去看看母后,往年您总是寻一些无厘头的说辞不让儿臣去看,可今年儿臣一定要去,您拦不住的。”褚弦惊看出了他的决绝,是啊,他这个最小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不是从前那个见了碑陵就哭的撕心裂肺昏厥过去的娃娃了。 褚舟幼时身体不大好,母亲又在他的面前离去,那时没见过生离死别,可看着地上那么多血,看着生命渐渐流逝的母亲,他还是吓着了,晕在了兄长怀里,便是母亲离去的那一天,他昏睡不起,再后来落下了病根,所以他自幼只见过一次他母后的墓碑,本来那一次褚弦惊也是不允他去的,可又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便把他带上了,偏偏那一次出了差池。那时的褚舟病还没有好全,又跑到了寒气重的山里,导致小娃娃更加不舒服,不禁想起了之前宫里的流言,说是皇后娘娘是被褚舟害死的,而此时又看见了母亲的墓碑,委屈涌上心头,开始哭了起来,本以为很快就会停下,结果小娃娃又想起了之前和母亲在山脚下遇到的一个小孩,那个小孩无父无母,再想到自己从今往后也没有了母亲,便越哭越凶,怎么也停不下来,并且渐渐变的撕心裂肺起来,哭得这么凶,较差的体质又受不了,牵动了之前落下的病根开始疼,于是小小的褚舟就这么哭晕过去了,自从褚弦惊每年到了商桑的忌日便带上许多精良护卫,独自出宫去浮尘山见爱妻,任凭褚舟再怎么求也没同意过了。 如今褚舟长大了,他认为自己也该去祭拜母后了,毕竟母后已有好些年没见他了,一定非常想他。 第7章 山风入松,那是自由 在浮尘山林中,褚舟见到了他母后的陵墓,他很疑惑的对父皇说:“父皇,虽然母后说她不想葬在皇陵,可你也不能将母后葬在这片山林中啊,母后她会难过的”褚弦惊愣了愣,又想起商桑还在世时说的:“我喜欢这山可不止是因为这庙,还因为我喜欢这里的山松,整片整片的布满了这座山,每每入夏时,万物的声音都很清晰,或是风起的时候,山风吹入百里松林,很动听。若是哪天你不做皇帝了,我们可以来这里隐居,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多好。”思及此,褚弦惊不禁低头苦笑,是啊,不做皇帝或许可以自由自在的,可是他辜负了他的桑桑的期望,皇帝他是一定要做的,又是抬头叹了口气,对着褚舟说:“你的母后曾说,要和我一起来此隐居,说她喜欢自由的生活,可是我给不了她,我只能让她陪我一起,被困在高高的城墙里,被禁锢着,后来,你母后走了,我才能圆了她的愿,她或许…是高兴的吧”褚舟听着这些话,不自觉又红了眼眶,想说些什么,却被哽在喉咙里。是啊,他还能说些什么呢,母后走的时候,他又太小,他其实也是母后留给父皇的遗物,是父皇对母后,最深的眷恋。 下山时,褚弦惊摸了摸褚舟的发,说到:“阿舟如今也长大了,父皇也想过立你为太子,可父皇没想过,只是一个念头,就让褚逢盛想杀你,当真是婉贵妃教子无方了,将褚逢盛管的是愈发无法无天,可毕竟错也不完全在她,父皇会将她禁足三月,并将褚逢盛那个蠢货送去佛前,叫他好好的念佛诵经,待他收敛了性子,改邪归正了,再让他回来,你可满意?”褚舟吃惊到:“居然是皇兄吗…我还以为……”与此同时,太监和金吾卫也到了婉仪宫,宣完圣旨便将褚逢盛带走了,婉贵妃低垂着眉眼,只在褚逢盛崩溃的喊她的时候低低的说:“刺杀手足只为了一个未来储君的位置,如此之残忍我也管教不了你,你便听从皇上的安排,去佛前好好的学学吧。”褚逢盛许是听见了,不敢相信自己的母妃竟然不为自己求情,可他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褚悠霜从旁边走过,也只是漠然的看了一眼,便回头跨入门槛,扶起母妃,并淡淡的说到:“不成器的东西,母妃你别管他了,次次惹是生非,纵是我们再替他求情,也不如早早让他吃遍苦头来的省事。” 回到皇子府,褚舟被周于渡迎面抱了个满怀,他不禁在周于渡怀里蹭了蹭,问到:“你怎么在这里?”周于渡边牵着褚舟的手往里走边说:“我昨日听闻你要跟着皇上去祭奠你的母后,本来早早就想来找你,却因临时有事走不开,又怕你见了母后伤心难过,于是事情一忙完就来你府上等你回来想着安慰安慰你。”褚舟听着听着又想哭,他本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提及他的母后,他又总是抑制不住的伤心难过。“好啦好啦,兄长你不是来安慰七皇子的吗,怎么又把人惹哭了?”听着娇俏玲珑的声音从旁边来,褚舟抬起头,看见声音的主人正跳下楼梯,并向他递上一只干净的手帕,褚舟怔愣住,又听周于锦继续说到:“我兄长以后再要见你恐怕都得带上我了,但是你自己府里的下人也要管住嘴,不然我们再想来可是难了。这帕子是我兄长买的,不是我的。”褚舟接过手帕说:“多谢阿锦,都先进去吧,我昨日刚从父皇那得了好茶叶,带你们尝尝…” 入夜,褚舟看着周于渡和周于锦兄妹二人默默扶住了额头:“你们今晚要住在我这皇子府?”周于锦看了一眼周于渡正想辩驳却被他一个眼神压了回去,只能说:“是啊,我们今晚就住这里,明日再走。”一句话说的周于锦眉毛都皱起来了,任谁都听的出来话里的不情愿,可周于渡非常高兴,拉着褚舟就往屋里走,褚舟挣扎着回头说:“让小纭带你去挑一个你喜欢的小间住…”话未说完就被周于渡急匆匆的扯走了。榻上,周于渡和褚舟又说起了悄悄话,说着说着,褚舟眼睛就开始模糊了,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周于渡看着睡着的褚舟,摸了摸他的发,又心疼起他来,于是他将褚舟搂在怀里,安睡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