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进击的政老爷》 第1章 第一章 穿越 周淳死了,被卡车撞到灵魂离体,眼睁睁看着身体摔得乱七八糟。 可他的灵魂并没有消散,而是飘浮在一片白色空间,旁边还有个半透明的人影在嘤嘤嘤。 周淳不愿忍受音波攻击,挥手想把人影赶远些,岂料那家伙一碰即散,剩下的一点亮光撞进他的灵魂,强行上演了一个青年的一生。 从咕咕落地到娶妻生子,再到掉进荷花池子里呛死,二十载的光阴好似走马灯,经历的每一件事和所思所想全部刻印在周淳脑海,想甩都甩不掉那种。 青年名叫贾政,出生在一个叫大虞的皇朝,是金陵贾氏一族的嫡系子弟,祖父名叫贾源,同兄长贾演一起追随开国皇帝,建立虞朝后受封荣国公。 父亲名叫贾代善,于五年前世袭荣国公爵位,一年多以前全家除孝回到京都,入兵部任正五品郎中一职。 母亲出身金陵史家,外祖父受封保龄侯,以正一品尚书令的尊荣致仕。 贾政是家中次子,迎娶的是金陵王县伯府的嫡长女,长子贾珠快四个月大了。 兄长名叫贾赦,自幼随祖母长居京城,娶的是缮国公的孙女。 四个姐妹中前三个庶出的均已出嫁,最小的嫡亲妹妹名叫贾敏,明年也要嫁进列侯林府了。 周淳看得直想骂娘,这些名字他太熟悉了,因为仰慕晓旭姐姐,老版红楼梦电视剧他看了无数遍,原著也读过,看书中判词就知道贾家没啥好下场。 周淳哀叹一声,说好的好人有好报呢,当警察十几年,他不敢说立下多少功劳,也是兢兢业业从不敢忘记人民卫士的职责,重生一世不求大富大贵逍遥一生,也不能落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下场吧? 还是说能重活一世已经是莫大的幸运,穿成什么人全凭运气,穿越大神是管不着的? 周淳苦笑,该庆幸没重生到末世或是史前时代么,那才叫天崩开局呢,穿成贾政在抄家之前至少还能富贵三十多年。 “我的政儿啊!” 女子尖厉的哭叫声把周淳吓了一跳,灵魂体猛的一沉,又能感知到身体的存在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后腰的巨痛,疼得他猛抽口气,耳畔更加嘈杂起来。 原来的贾政是掉进荷花池子里呛死的,被下人捞起来安置在花园后面的书楼,此时全家人都聚集在他床前,大小管事和有体面的下人也赶着表衷心,把屋里屋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哭叫之人是贾政的母亲,原著中荣国府的老祖宗贾母,如今她才四十岁出头,虽不复年轻时的美艳靓丽,依旧雍容华贵,风韵犹存。 看到小儿子昏睡不醒,她也顾不得国公夫人的体面了,哭天抢地涕泪横流,还不忘狠瞪站在对面的大儿子贾赦,眼里像是淬了毒。 贾政的妻子王氏也扒在床边哭个不住,还不忘抽空挑拨贾母的怒火,捏着帕子哽咽道,“太太不要心焦,太医马上就到了,太太要是急病了,我们就更没人能依靠了。” 贾母冷笑一声,对王氏道,“你不用怕,等找到害我儿落水的恶人,娘一定为你们做主,打死那黑心烂肠的东西。” 周淳听得直泛膈应,看原著时他最讨厌的就是王夫人,身为舅母不知道爱护外甥女,对待下人也冷酷无情,怪不得她儿子贾宝玉会说女子嫁人后就成了死鱼眼睛,她就是全书最让人厌恶的那条死鱼。 这婆媳俩一唱一和,分明是想把害贾政落水的罪名扣在贾赦头上,兄弟阋墙的好戏要是传出去,不仅贾赦的名声毁了,荣国府也会沦为全京都的笑柄,两个没脑子的蠢货。 原来的贾政也不是啥好东西,看原著时只觉得他迂腐无能,接收过记忆才知道表面上的正直古板都是骗人的,阴损无情才是他的本色。 荣国公父子在贾政出生之前被皇上派去镇守江南,留下贾赦陪伴祖母在京都生活,贾政在江南出生长大,把自己当成了唯一能继承荣国府的大少爷。 祖父过世后全家搬回金陵老宅守孝,他就不再是父母的焦点了,不仅父亲会偶尔忽视,祖母还时常敲打,让他认清身份,不要妄想跟嫡长子争抢爵位继承权。 贾政恨死祖母和贾赦了,更不甘心在父亲过世后沦为普通士族或平民,尤其是搬到京都这一年多,他这个外来户处处碰壁受阻,贾赦却整日呼朋唤友出尽风头,每每想起就嫉妒得磨牙,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可贾赦占着嫡长子的名头,想把他打压下去谈何容易,好在母亲是站在他这边的,祖母过世后母子同心,在内宅把贾赦夫妻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最近他又开始盘算在外人面前坑贾赦一把,就算不能压下他嫡长子的势头,也要让他没脸再出去嘚瑟。 这两日外花园有荷花绽放,听贾赦说要摆宴邀请朋友来府里赏花,原身就想到个馊主意,趁众人被荷花吸引,他蹭到贾赦身边假装落水,意图安他个谋害亲兄弟的罪名。 贾政以为凭自己的水性,六月天落水顶多着凉发热,不成想水下有块尖石,落水时正好撞到腰眼上,他全身发麻动弹不得,直接呛水挂掉了,便宜了周淳这个异界来客。 呸,活该! 周淳一点也不同情贾政,害人不成反害己,这种蠢货提前挂掉对所有人只有好处,他还要解决原身留下的烂摊子才是命苦。 周淳在心里叹气,以贾老太太的难缠,即便承认是自己失足落水,也会被她拐着弯栽赃到贾赦身上,她把对婆婆的厌恶全部投射到长子身上了,根本不把他当亲儿子看,原著中贾赦天天宅在家里不出门,大概就是这对母子作出来的。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周淳深吸口气,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清晰时正看到一个气度威严的中年男子扯开美貌妇人,坐到床沿俯身看向自己。 男子正是二代荣国公贾代善,听说小儿子落水昏迷,他急忙从兵部衙门赶了回来,拽开哭天抹泪的妻子,亲自查看孩子怎么样了。 见贾政睁开眼,他心下一宽,刚要叫人请太医进来,衣袖却先被扯住了。 周淳,以后要改名叫贾政了,新身体刚呛了水,喉咙疼得针扎似的,他强忍不适,嘶哑着开口,“老爷,家里进坏人了,有人要害我。” 贾代善心中无端升起一股烦躁,看了眼臊眉搭眼站在一旁的长子,又用眼神逼退妻子将要出口的话,他低头问道,“你可看清害你的人了?” 贾政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能否保住全家的名声就看接下来的表现了。 他咳了几声,摇头道,“我没注意,当时大哥在采莲,我也伸头去看,后腰突然被人大力捅了下,痛得我全身发麻,叫不出也站不住,就一头栽进池子里了。” “后腰被捅了?”贾代善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若真是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小儿子泅水的本事是他亲自教的,水性好到能在浪头里睡觉,回家路上他就怀疑事有蹊跷,难道是自己想岔了,并不是这母子俩坑害长子,而是真的有人要谋害贾家子嗣,目的又是什么呢? “现在还痛么?我看看。”贾代善点手让贾赦上前,掀开贾政被子,一同扶他翻身。 贾赦颠颠凑过来,弟弟没把害他落水的罪名安到自己头上,他喜得眉开眼笑,没心没肺的样子看得贾代善直想叹气。 父子俩一人扶肩,一人托腿,碰触到贾政才发现他身上烫得吓人,翻身时全身都在颤抖,贾赦放开手,把胳膊撑在床上,让他自己借力翻过来。 贾政痛得直哎哟,原身撞的那下着实不轻,抓着贾赦的胳膊慢慢挪动身体,好容易才把背部露了出来。 见兄弟俩配合得不错,贾代善冷硬的表情不由松动几分,贾母快心疼死了,贾政的痛呼声比刀子还利,痛得她透不过气来。 推开丈夫,贾母轻轻揭起贾政的里衣,看到后腰眼上老大一块淤血青肿,她眼前一花,被丫头扶住才没滑到地上去。 贾代善也猛抽了口气,他协助父亲镇守海疆十几年,受伤次数多到能当半个外伤大夫,见儿子伤在了要害上,他急声问道,“政儿,现在身上可还麻么?” 贾政嗯了声,“下身还是麻的。” 贾政的小厮咕咚一声跪到地上,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哭道,“小的给爷换衣服时没注意到腰上有伤,害爷受苦了。” 此时没人有心思在意个下人,贾母眼泪唰唰往下掉,吓得气噎声堵,拉着贾政的手哭道,“我的儿,儿啊,怎么伤得这么重?老大,你们都是叫了什么人一起赏花的,是哪个杀千刀的,对我儿下此毒手?” 贾赦也吓得不轻,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不出当时站在身边的都是谁。 他的小厮上前一步,打千回道,“回太太话,大爷请的是理国公家的柳三爷,齐国公家的陈大爷,平原侯家的蒋五爷,还有三个故旧家的少爷和我们自家的爷们,都是自小一处长大的,二爷出事时他们正在水阁里听小曲呢。” 贾赦连连点头,今天是在外花园的水阁上摆的小宴,请的人都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虽没几个靠谱的,但要说他们会谋害贾政,他第一个不信。 贾政的另一个小厮弱弱道,“我们家的幕僚护院和下人也有不少来凑趣的,还有来我们府里办事的人主动过来奉承,小的们也说不清爷出事时身边都站了什么人。”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老杜,快去请太医进来。”贾代善高声吩咐守在外面的随从,荣国府门庭若市,来往人员既多又杂,不是一时半刻能查清楚的,当前还是孩子的身体最要紧。 贾政侧身躺着,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掩住翘起的嘴角,就是知道荣国府外院早成大杂院了,谁也说不清进府的都有哪些人,他才会把黑锅扣在外人身上。 既能把自家人从这件事里摘出去,还能给便宜老爹提供一个紧闭门户,清理外院人口的理由,借当家人之手迈出整顿荣国府的第一步。 最近看了很多解读红楼的视频,馋虫又被勾出来了,开新书写个红楼前传,请路过的小可爱们收藏支持一下下^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穿越 第2章 第二章 养伤 太医跟贾代善是前后脚进的府,走进屋里先向国公爷作礼,而后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为贾政诊脉检查伤势。 听说他下身还在发麻,老太医立时紧张起来,“了不得,着凉风寒易治,腰上却伤在了顶要紧的地方,施治不当恐有瘫痪风险,下官不敢耽误贵公子的伤势,先写一剂疏散风寒的方子,腰伤还是请国公爷到军中,找个擅长治疗骨伤的高手来吧。” 太医话音刚落,侧间就传来咣当一声,接着又是数声惊呼,贾代善也慌了,命管家领太医去前厅写方子,又嘱咐贾赦照顾弟弟,他大步流星走向马棚,亲自前往京营府衙门请大夫去了。 贾赦吓得六神无主,拉着贾政的手猛掉眼泪,“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我们两个纨绔,害了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们兄弟虽不在一处长大,贾赦心里还是在乎弟弟的,听说贾政有可能瘫痪,他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不就是荷花开得比别处早几天么,没事瞎折腾什么。 贾政被他气笑了,原来这人也知道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无论记忆中还是原著里,他对贾赦都没啥好印象,认为他骄奢昏愦不堪造就,没想到年轻时还挺可爱的。 “不用担心,我只是腿麻而已,并非没有知觉,瘫不了的,哥你还是去看看太太她们怎么样了吧。” 贾政早就习惯了磕磕碰碰,没把这点伤放在眼里,说的严重些一是为了吓住贾母,让她不敢借此生事,再来也要给便宜爹清理外院找个借口,荣国府不能再大杂院下去了。 贾赦这才想起刚才有人倒下了,急步走进侧间,贾敏和贾母满脸泪痕的坐在一起,平日的骄矜高傲全不见了,看向贾赦的眼神可怜巴巴的。 弟媳王氏两眼放空,人都傻了,只有妻子石氏目光殷殷,满是柔情。 石氏小贾赦两岁,是老太太生前亲定的孙媳妇,出身的缮国公府同是开国八公之一,本人娴雅端庄,知书达理,与贾赦成亲五年,感情甚笃。 石氏对贾赦摆手,表示这里有她照应,只管去外面看顾兄弟。 贾赦脑子乱糟糟的,也没心思多想,见母亲小妹和妻子都没事便点头应下,转身回到贾政床前。 主子们都默不作声,下人也不敢继续待在这里,大管家贾顺指挥人把屋里收拾停当,只留下贴身的伺候,其余人都退了下去。 贾政还维持着侧卧的姿势,省得看大夫时还要翻身,贾赦帮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发怔,试图用他有限的脑容量想出最有可能谋害自家的人。 贾政腰疼还发着烧,不多时就迷糊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他腰上巨痛,哎哟一声惊醒过来,侧头就看到一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正满脸无辜的收回作孽的大手。 他的意识还停留在被撞飞的瞬间,只当之前看到的荣国府众人只是濒死前的幻觉,喃喃道,“我果然是死了么,都看到神仙了。” 他无意识的呢喃惹得贾代善心中大痛,颤声斥道,“说什么胡话,这位是军中的宁神医,还不问好。” 宁大夫呵呵笑道,“老朽只是一介军医而已,二公子不必客气,除了我刚才按的地方,还有哪里疼吗?” 贾政还沉浸在死亡的恐惧中回不过神来,昏暗的房间和模糊的人脸让他想起红楼梦是鬼故事的设定,里面的人物都是风流孽鬼,荣国府是坟墓,补天石是墓碑,上面刻着的红楼故事则是碑文,因此元妃省亲时才会天黑回家,天不亮就离开了。 宁大夫见他魇住了,曲指快速在人中弹了下,贾政打了个哆嗦,彻底清醒了。 他冷汗涔涔,大口喘息片刻才恢复平静,有些不好意思道,“问宁神医安,恕小子行动不便,不能起身见礼,除了被撞的地方很疼,其他地方还好,腿麻的也比最初轻了些。” 宁大夫哈哈笑道,“二公子无需多礼,国公爷也不必心焦,贵公子伤势虽险,却不算严重,老朽回头送几副活血清淤的外用膏药,退烧后每日敷一副,半月即可痊愈了。” 贾代善长松口气,拱手道谢不迭,亲自请人去外间看茶。 等屋里没了外人,贾母几个女眷才走出来,看着脸白似纸的爱子,她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埋怨道,“你怎的如此大意,就敢让外头的生人往身边站,要是落下残疾,你让我往后依靠哪一个?” 贾政都替贾赦委屈得慌,长子就站在旁边好大一只,老妈却哭天抹泪的说没有依靠,好歹也是她亲生的,至于无视成这样么。 他讪笑,“太太不用担心,我和大哥都会孝敬你的。” 跟在身后的贾敏也笑道,“母亲放心,二哥的福气大着呢,没听宁大夫说么,伤势虽险却不碍事,很快就能痊愈了。与其在这里伤心,不如回去打点些吃的用的送过来,二哥有伤不好挪动,留在外院也得住的舒服些啊。” 贾母哎了声,“是这么个理,老大你照顾政儿,我这就回去收拾去。老二家的,你也回去把政儿日常用的都送过来,老大家的也别在这儿守着了,带管事婆子把后院的事理一理。” 两个媳妇答应着,出了后门往内宅走去,等贾母也扶着丫头离开,贾政才长舒口气,对小妹拱手道谢。 贾敏不愧是绛珠仙子的母亲,不仅清丽文秀,伶俐机敏也非常人可比,几句话就把最难缠的人打发走了。 贾敏被逗得呵呵直笑,转脸又对两个哥哥嗔道,“外院的荷花不过早开几日,你们就兴兴头的跟人嘚瑟,非要闹出事来才老实了,差点把我们娘儿几个吓死。” 贾赦讪讪道,“我们就是找个由头乐一乐,谁想在自己家里还能被人下黑手呢。” 想到外院的乱劲,贾敏锁起眉头,“论理外头的事我一个姑娘家不该多嘴,可自从我们搬到都中,外院的大门就形同虚设了,要不是太太和大嫂管得严,外人都能闯到我们内宅去。” 贾赦也很无奈,搬椅子让贾敏坐了,才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开国八个公爵府,数我们家当差的地方离京都最远,虽说是皇上信任才会委以重任,可远离故友旧部,时日久了难免生疏,祖父留下祖母和我就是为了维系昔日人脉,如今我们家在都中根基未稳,老爷哪敢摆国公架子,把人挡在门外呀。” 贾政惊奇的看向贾赦,这人不是挺明白的么,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他变成后来昏聩好色的模样的? 贾敏也知道父亲的难处,“是啊,关门闭户是可以躲清静,可看在外人眼里就成了我们有意疏远,但愿经此一事能有些改善吧。” 荣国府的二公子在家里受奸人所害,重伤落水的事很快传遍了京都,亲近人家都打发人来探望,也有同僚故旧送吃送药,礼车排成长龙,占了大半条宁荣街。 堂亲宁国府和外祖保龄侯府,姻亲缮国公府,列侯林府和县伯王府,都是当家人亲自前来的,全家忙着待客,贾政这个病人反倒清闲了下来。 他又重新梳理了一遍当前的情况,虞朝立国四十二载,当今皇帝是二代帝王,二十五岁登基,国号业康,在位已有二十二年了。 对开国贡献最大的四位郡王和八位国公均已故去,除了自家老爹世袭了荣国公,其余人家的爵位都有所下降,皇帝并没有打压功勋世族的意思,反倒对四王八公的后代子孙多有优容,因此各家依旧重权在握,大有独霸朝堂之势。 在业康帝登基的第二年,祖父贾源就被派往江南,在姑苏扬州一带监造海舫,修理海塘,抗击倭寇。 那年贾赦才两岁,庶长姐一岁,贾政还没出生,祖父不忍幼儿舟车劳顿,就让祖母带他们留守都中。 贾政看原著时还疑惑贾母和贾赦的关系为何如此之差,就算他从小养在祖母身边,母子也是天天见面,不至于生疏成那样吧。 现在才知道贾赦还当过留守儿童,他跟父母分离十多年,夫妻俩又另有儿女承欢膝下,对长子有再深的感情也敌不过时间消磨。 五年前祖父过世,全家回金陵老宅守孝,贾赦才回到父母身边,那时他已经是成了亲的大人了,又不像贾政乖巧懂事会讨好父母,除了贾代善格外重视些,贾母对长子是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一年后祖母也过世了,孝期又延长了一年多,去年全家除孝回京,贾代善入兵部任职,给长子捐了个内务府的闲职,也不用办差应卯,贾赦还是照旧和一群纨绔在都中浪荡。 原身贾政打小就扯了个爱读书的幌子,家里恩荫的监生名额就给了他,天天装模作样去国子监上学,不仅墨水没灌进去多少,连朋友也没交下几个。 贾政想到原身就想叹气,都说贾宝玉是红楼第一废物,他这个当爹的也没好到哪里去,原身就是个窝里横,在外人面前胆小懦弱,只好整天端着张冷脸,假装正直端方,内里却是副空架子。 相比之下,几个亲戚家的孩子就出息多了,未来的妹夫林如海也在国子监读书,身为绛珠仙子的父亲,他长袖擅舞,文彩风流,十六岁就考中了举人,明年他才二十岁,就要参加春闱了。 宁国府的大伯贾代化虽只世袭了一等神威将军,却执掌着戍卫京都的五城兵马司,在正二品京营节度使的位置上直到过世。 他唯一长成的嫡子贾敬接任了贾氏族长,今年三十三岁,世袭二品将军,两年前考中了二甲进士,入礼部担任六品主事,在清流和勋贵圈子里都很有声望,除了世袭的爵位不算高,人生堪称完美。 外祖父保龄侯去年因病致仕,皇帝钦点舅舅进入东宫詹事府,据说也混得不错。 妻子王氏的父母远在广州,负责外交和对外贸易,管理各国进贡朝贺和洋货交易。 二哥王子腾于三年前进入禁卫军,担任御前侍卫,如今已升至正六品了。 大嫂石氏的父亲世袭三等子爵,弟弟石光珠去年进了太常寺,大小也混了个官身。 贾政咂咂嘴,几家亲戚扒拉下来,就数荣国府这兄弟俩最没出息了。 原身都是当爹的人了,还不想办法谋个养家的门路,只一味留心内宅的事,不是琢磨怎么取代大哥继承爵位,就是盘算祖母给大哥留下了多少梯己银子,一个大男人只知道惦记家里这点事,无耻短视到没眼看。 求收藏,谢谢^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养伤 第3章 第三章 兄弟 贾政批判过原身,又开始为以后的出路发愁,继续啃老肯定是不行的,考科举也可以直接放弃了。 原身是个读书废,脑子木讷记性还不好,读了十几年书也没学到啥。 他自己的文科成绩也不怎么样,作文从没上过四十分,想以科举出身除非天降个考试系统,否则还是别现眼了。 回家乡当个富家翁也不是啥好选择,空有财富却没有保护财富的能力,早晚会被啃得渣都不剩,况且贾母和王氏也不会同意他这么做。 这样看来,谋个一官半职是唯一的出路了,不仅为了自身安全,也是回报生养之恩。 以荣国府的势力,捐个小官不是难事,难的是便宜爹还巴望他能像敬大哥那样高中呢,肯定不会同意他放弃科举的。 那就只能走老本行了,以他的身手,谋个武职问题应该不大,至于如何实现,反正时间还算充裕,总能找到机会的。 贾政打定主意,便安下心开始养病,红楼梦是为悼明之亡揭清之失所著也好,是鬼故事也罢,他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有啥可怕的。 既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就要好好活着,荣国府高床软枕,锦衣玉食,比上辈子的忙碌清贫好了不知多少倍,还有啥好报怨的。 贾赦打发走假装来探病,实则是打听闲话的几个损友,提着食盒来看贾政。 家中的风俗秘法是风寒发热,一律以净饿为主,次则才是服药调理,他对这种治病的方法深恶痛绝,担心太太犯拧饿着弟弟,便命小厨房整治了几个小菜,悄悄送过来。 贾政刚喝了药,苦得胃里直翻腾,贾赦带来的小菜细粥堪比及时雨,他喝掉了整碗甜枣紫米粥,才把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贾赦是带着满腔热忱和关爱来照顾弟弟的,见贾政如此赏脸,立时开心起来,让小厮把饭菜摆到托盘上,放在床上让贾政支着上身慢慢吃。 他嘴上还不忘念叨,“我就说让病人饿肚子不对吧,哪次生病都得大闹一场才能吃上饭,那罪遭的哦。” 贾政还真不知道家里有这种习俗,原身的身体好得很,咳嗽两声就是最严重的病症了,他不说别人都看不出来,从没吃过生病还要饿肚子的苦。 “哥你受苦了。”生病本就虚弱难受,再挨饿哪还有力气养病,双重暴击也不怕把病人折腾死,是哪个白痴想出这种治病方法的? 贾赦看出弟弟是真心疼自己,委屈得眼泪汪汪,连声劝贾政多吃些,以后再生病就要靠弟弟送饭救自己了。 贾代善站在门外,含笑听着兄弟俩在背后报怨长辈,他一直很后悔把两个儿子分开抚养,养得大儿子纨绔惫懒,小儿子冷漠自私,没想到兄弟俩私底下竟相处得不错,这样就很好了,他不指望后代有多大出息,只要兄弟和睦,荣国府就倒不了。 贾代善心情大好,命人把晚膳摆在外书房,招集幕僚护院,重新制订荣国府外院的出入规矩。 从初代荣国公开始,就有外聘幕僚的传统,还收留了很多负伤又无依无靠的手下兵士,帮他们置房置地,有能力的就收到府里当护院。 老一辈的幕僚和护院都已告老回乡,贾代善手下的人都是在江南当校尉时收下的。 他们上了国公府这条大船,对船下虎视眈眈之人看不顺眼好久了,见老板终于决定要收紧门户,立即就把商议好的方案拿了出来。 幕僚首领是位白面长髯的老者,姓黄名山,曾是江南一座寺院的主持,寺院受倭寇袭击时被贾代善所救,便还俗加入了他的麾下。 黄幕僚持笔,在外院堪舆图的东边勾出个方框,“我们府上虽要严管门禁,对登门之人却不好全部拒之门外,依我看,不如在外花园和东角门之间单独辟出个客院,来府上办事之人全部实名登记,而后再让进客院,集中接待即可。” 护院首领老杜点头赞同,“把客人放在一处确实好管理多了,经过二爷遇袭一事,相信有意交好之人也能理解我们的苦衷。” 贾代善想到今日之事就想叹气,岳父提醒他朝堂不比过去,自太子成年后几方势力便开始暗潮汹涌,当时他还不以为意,大意的结果就是差点把小儿子害死。 “那就这么办了,明天就让人动工,在马棚之后盖个二进小院出来,尽量弄得别致些,别怠慢了客人。这段时间先闭门谢客,老杜你交待门房,有登门之人都推去东府,等我下衙再和敬儿商量着处理。” 荣国府经过一场大祸,上下反倒安静下来,晚上贾母几个女眷又出来看望贾政,见他睡得安稳,烧也退了些,也就安心回去休息了,却不知都中有几方势力,因贾政的随口胡诌夜不能寐。 大明宫是虞朝的权力中心,重重殿宇在月光下庄严肃穆,各处宫殿门户紧闭,连烛光都不敢倾泻出来,唯一有人气的地方只有保和殿西边的内书房。 内书房外站满了御前侍卫,殿内灯火通明,身着明黄色常袍的男子坐在御书案之后,他长相寻常,也不再年轻了,笔直的身形却稳如山岳,气场强到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看过下面递上来的条陈,皇帝冷笑了声,声音虽不大,却让内外众人的心脏都紧缩了下。 “朕前天才打算把贾代善提成兵部右侍郎,不过刚透出点意思,今天他的儿子就差点被人害死在家里,那群人也太心急了。” 站在御案前面的男子同样年近五旬,鹰目削鼻,高情逸态,上了年纪也是个帅大叔。 他皱紧眉头,凝重道,“那些人对四王八公的势力垂涎已久,发现有空子可钻岂有不出手之理,一旦朝廷公开追查此事,荣国公就要落个治家不严的罪名,兵部右侍郎也只能另择人选了。” 皇帝冷笑,“那群人自前朝就与外族勾结,代善在江南镇守海防近二十年,几乎断送了他们与倭国的来往,想必早已恨他入骨了,友忠,朕有意派你协理江南,你意下如何?” 站在御案之前的人姓甄名应嘉,字友忠,母亲是业康帝的乳母,自小就以伴读的身份陪伴在皇帝身边,主仆感情比亲兄弟还要深厚。 他躬身长揖到地,肃声道,“臣遵命,愿往江南为陛下铲除前朝余孽。” 大明宫的外朝东边是东宫所在,身着大红锦袍的太子正在一处宫殿里发脾气,“孤和老三各举荐一人当兵部右侍郎,没过几天老三举荐的贾代善家里就出事了,这让外人怎么看,肯定是老三出手陷害孤的,没准老五也有份。” 殿内之人都垂头不语,站在最后的年轻官员却上前几步,躬身道,“太子息怒,出事的贾政是下官外甥,他的堂兄是礼部主事,宁国府的贾敬,二舅兄是监门卫的王子腾,我们都是太子近臣,哪有谋害亲戚的道理,这件事任谁也怀疑不到东宫身上。” 见太子面色稍缓,为首的老者才轻咳一声,“太子不必忧心,四王八公皆忠于陛下,拥护正统,只要太子正身守礼,他们就不会生出二心,荣国府虽与三皇子的母族甄家有些渊源,论亲疏也越不过宁国府和保龄侯府去。” 贾政美美睡了一觉,翌日巳时过半才醒,王氏已经守在床前有一阵子了,见丈夫醒了便要水奉茶,亲自服侍他洗漱。 王氏柔情似水,笑靥如花,虽算不上绝色,也是少有的温婉美女,要不是看过原著,谁也看不出如此贤惠之人是个内心狠毒,不拿人命当回事的主儿。 贾政对王夫人的厌恶根深蒂固,即便成为她的丈夫一时也很难扭转,更别说做出亲密举动了。 如果换一个人,他或许还会为冷落名义上的妻子心生愧疚,面对王氏,他除了排斥实在提不起别的想法,用温水潄过口,就叫小厮扶自己起身,接过热帕子自己擦脸。 王氏对贾政也没多深的感情,两人都是本性自私的人,眼里除了自身再没别人,两家结亲也是为了巩固金陵四大家族的关系,政治婚姻只讲利益,谈感情岂不可笑。 她早已习惯了丈夫的冷脸,贾政不让侍候就在一旁看着,等他洗漱过后就命人把大夫请进来看诊。 大夫还是昨日那位宁军医,检查过后他笑道,“不错不错,二公子的身子骨强健得很,高烧已退,腿也不发麻了,除了腰伤还需将养,其他病症皆已痊愈。 说罢,他亲自为贾政贴上膏药,嘱咐好生养着不要有大动作,便告辞离去了。 王氏大喜,丈夫和儿子是她下辈子的指望,谁愿意守着个残废过日子啊。 命人拿上等封答谢宁大夫,再给贾政摆上早膳,王氏喜气洋洋的回内宅报信去了,贾敬之妻正带着儿子贾珍在贾母那里闲话,听王氏转述了大夫的话,几人喜得直念佛。 敬大嫂子同样出自史家,是贾母的堂侄女,嫁到贾家近二十年,只生了贾珍这一个儿子。 贾珍今年十四岁,长得白皙俊秀,嘴甜舌滑,宁荣两府的女眷都对他极为宠爱,惯得他天不怕地不怕,已经有几分原著里混世魔王的样子了。 见儿子撇起嘴角将要说话,敬大嫂子赶忙阻止道,“你可消停些吧,一张嘴就喊打喊杀的,二老爷还没查出真凶是谁呢,你就编排出几十个来了。” 贾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珍哥儿可不能在外头乱说啊,猜错了得罪人,猜对了凶手可是会被吓跑的。” 贾珍自小在京城长大,除了皇家和四个郡王府,他就是头一号的人物,何曾吃过亏,听说二叔被人算计了,他气了一夜,要不是被父母喝住,就要带上人马找凶手算账去了。 听小姑说得有理,他只好不甘不愿的应下,坐在椅子上也不肯老实,嘟囔着扭啊扭,像屁股下塞了只刺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