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腹肌》 第1章 作家脾气都很差 《还我腹肌》 晋/江/文/学/城/首/发 元一乙/文 01 作家脾气都很差 收到主编发来那条“作者说你画的内容偏离原著”消息时，花铮刚和亲爹花玉年跑完马出来，花玉年在休息室接电话，花铮换掉骑马装，面无表情地回复主编：“又哪里让作家不满意了？” 高主编：“发你邮箱了。” 高主编：“不止一处要修改。” 高主编：“作者问你有没有空，面谈细节。” 花玉年挂了电话，走回更衣室叫花铮：“走了，吃饭。” 对高主编的三条消息花铮没做回复，手机收回口袋了，往前走了几步，又掏出来回复：“可以面谈。” 他倒要看看对方是什么龟毛大人物。 “日料还是中餐？”花玉年今天没叫助理过来，自己开车，父子俩难得的周末闲暇时光，花玉年计划起来，“我最近对焖饭很感兴趣。” 花铮嗤笑：“爸你腹肌还在吧？” 花玉年人到中年，身材管控不比儿子差，花铮这么一说，花玉年掀起衣服，露了几秒腹肌：“坚持锻炼，哪里有那么容易消。” 花铮看都没看清，花玉年就把衣服盖回去。 花铮啧了声，“收那么快干嘛？” 花玉年笑道：“怕你羡慕。” 父子俩虽相差二十几岁，但因从小没亲娘，父子相依为命，一起生活一起成长，相处模式轻松自由。 花玉年开车，花铮歪头，瞧亲爹俊俏模样，年纪上去后，还添上了岁月磨炼出的沉稳。 是个帅大叔。 就搞不懂了，为什么那个管生不管养的娘会忍心抛弃帅爹呢。 花铮叫：“爸。” 花玉年：“嗯？” “爷爷问你今年要找对象了吗？” “你回他，”花玉年语气很平静，“我儿子还没找，我着什么急。” 花铮：“好。” …… 不对。 儿子不就是他自己吗？ “你儿子现在正是打拼的年纪，一切以事业为重，”花铮无语，“爱情只会影响我拔刀的速度。” 七月的天。 马路上的天又蓝又白，天边的白云软得像棉花糖。 花玉年：“你那涂涂抹抹的工作最近怎么样了？” 花铮自动把高主编的三条消息从记忆里删除：“好得很。” 花玉年惋惜：“那是暂时没办法让你回来继承家业了。” 花铮才不要：“我口才不好，卖不了家具。” 花玉年：“行呗。” *** 花铮约见“枝枝”小说作家前特地看了黄历，又在网上花了9.9咨询大师哪天宜见甲方谈工作。 9.9元大师：“本周星期三。” 花铮：“好的，大师。” 网站小广告链接突突乱跳，白花花的肉.体辣眼睛，得到答案的花铮快速关闭网站，以至于没能看到便宜大师下面的话。 9.9元大师：“本周三红鸾星动。” 9.9元大师：“9.9元是测姻缘啊，小子，我刚看你说还要测财运？财运的话要19.9元哦。” 花铮特地找高主编批了外出办公假，问就是要去会会挑剔的甲方作者大大。 “枝枝”三次元身份未曾正式公开，性别男或女是团迷。 以为对方是女作者，花铮特地定选了一家小有情调的海边咖啡厅。 开着自己的便宜小车，沿着碧蓝海岸线走，在约定时间内抵达咖啡厅。 下车后看消息，对方的消息是在几分钟前。 枝枝：【到了。】[定位] 花铮回了个OK表情，踏步进店前，秉持着高主编那番说教：“大作家嘛，脾气差点不是什么怪事，小花你要耐心点，人家可是咱们的甲方爸爸，看在钱的面子上，不管对方话多难听，咱都得忍着，吞下这口气啊，不能和钱过不去。” 呵。 店里人不多，一眼望得到头的咖啡厅，一桌学生在刷平板，一桌情侣在吃甜品，剩下那个，黑衬衫的甲方。 花铮的猜测错了，这，是个男作者啊。 男人发型梳得一丝不苟，肩宽背阔，身形高大，模样出挑，脸型俊逸好看，男人双腿修长，模特身材委屈在这平平无奇的咖啡厅里。 不认识男人的路人会被男人禁欲外表迷惑，但上上周同学聚会才见过面的花铮才不会被骗。 脾气差也不能全怪作家这个身份。 从大一认识开始到研究生毕业，宋淮之脾气差得能点燃一枚神州火箭。 啧。 化名“枝枝”的著名作家宋淮之，见了来人是花铮，脸上诧异表情一闪而归。 花铮上前，大大方方：“班长。” 宋淮之收起惊讶，表情算是平稳：“团支书。” 花铮坐下：“没想到是你。” 宋淮之轻勾了下唇，学花铮说话：“没想到是你。” 两位金融界高材生最后都混了其他行，导师看了得痛哭三天三夜的程度。 废话不多说，花铮把画稿拿出来，和宋淮之对峙：“背景色调是根据人物情感调整的，色调传递情感这种原理你应该知道吧？” 草稿复件上红笔圈出来的几处是宋淮之向高主编“告状”的不合理点。 宋淮之垂眼。 花铮手指点了点用樱花渲染气氛的背景。 这个分镜是故事里男女主角在破完第一起案件后全系暧昧升温的一幕。 用梦幻的粉色系渲染气氛，再常见不过，不是很特别，但也不是错误。 几天前，花铮看完高主编打包发来这些满页大红批注的邮件时差点气出心梗，这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 以至于现场指点出来，花铮一股气还憋在心口。 宋淮之却问花铮：“你看过原著吗？” 花铮一下哑火，承着宋淮之犀利的目光，花铮眼神不太坚定：“看过啊。” 今天来见甲方，花铮特地穿了件白衬衫黑西装裤，七月初的天气，把自己绑得规规矩矩。 宋淮之瞧花铮桃花眼里躲闪的光：“精简版的吧。” 花铮：“……” 宋淮之冷笑，“女主角对花过敏，”指尖有力敲打桌面，点出红笔圈起来的错误，强调：“所有的花。” 花铮视线下垂，宋淮之的手很大、五指修长，敲在桌面上的力道毫不收敛。 “咚咚咚”。 很重。 一开始就准备做坏事的花铮心脏跟着“咚咚咚”跳。 “女主对花甚至是厌恶的心态。”宋淮之双手抱于胸前，身体靠上椅背，面无表情看着花铮。 花铮在脑海里翻找原著剧情：“她说过，花是植物的生/殖/器。” 宋淮之反问：“那你还把一堆生/殖/器画在女主身后？” 花铮抿唇。 “这是很低级的错误，” 宋淮之不是想为难人，“说难听点，让读者知道画师没看过原著，你说这位画师在读者心里会是什么印象？还有，尽量少用蓝色，女主有抑郁症。” 咖啡厅里放着舒缓轻音乐，今天阳光美妙，窗外是一片碧蓝大海。 花铮面色与蓝色大海一样清冷，态度倒是真诚：“抱歉，是我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按以往，乙方犯这么低级错误，我会立即终止合作，”宋淮之的表情不算好，“但是咱们是老同学。” 花铮听着。 宋淮之的后话：“我相信团支书的能力，不管是在搞科研上，还是在绘画上。” 明明是一句夸奖的话，但花铮知道，宋淮之是在骂他。 这事是花铮不细心。 花铮能屈能伸：“抱歉，我修改。” 合同里并没要求画师必须看完原著的规定，宋淮之视线从花铮精致面容上滑过，结束这个错误的工作交谈。 服务员上了两杯咖啡，咖啡盛在马克杯里，冰块堆在杯底。 花铮捏着小勺，搅动咖啡，冰块碰撞发出“咔啦咔啦”声响。 不谈工作，宋淮之语气缓和下来：“吃甜品吗？” 宋淮之把他那双憋屈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叠起来，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随性，话是这么说，已经上手点甜品了：“来一份？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甜食。” 花铮含糊：“……嗯。” 气势汹汹地来和甲方对峙，最后灰溜溜低头吃人家送的柠檬慕斯。 嘶。 酸。 *** 很简短的一场下午茶时间。 分别前，宋淮之把“AAA今天画画了吗”这个小号微信备注改成了“花铮2.0版”，笑着告辞：“那就后续再联系了。” 花铮也顺手改掉了对“枝枝老师”的备注，客客气气：“好的，宋老师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妥直接联系我就好了。”别他妈动不动就告领导。 次日花铮回单位上班，高主编特地跑来关心：“小花啊，和枝枝老师见面后咋样啦？” 花铮在解决肉包子甜豆浆：“老师夸我人美心善，业务能力强到可怕。” 高主编不信。 花铮指大门口：“不信你自己去问他。” 高主编才不去触霉头，还有另一件事找花铮：“下班后聚个饭？” “没得，”楼下的豆浆今天加的糖不够多，花铮吸了几口就不喝了，“小琴比你早约了一步。” 被点名的助理姚琴就坐花铮对面，闻言抬头。 高主编招呼：“那咱们就一起来吃饭呗。” 姚琴求助目光投向花铮。 姚琴是花铮的漫画助理，两人关系在公司算亲近。 主笔老师的脾气偶尔和作家脾气差不多，古里古怪，花铮没买主编的账。 等到下班，姚琴已经准备好了，背着大包小包：“花哥，走啦走啦！” 高主编从办公室幽幽探出脑袋。 两人去了A大附近的艺术老街，小琴的摊位是上个月申请下来的，已经在这里摆了大半月的摊。 花铮买了两杯奶茶，站一边看小琴一顿麻利操作，又是把移动摊位挪出来，又是把一堆画框摆好，最后再挂上收/款/二/维/码。 花铮嚼碎奶茶椰果，囔囔：“真能一天赚两三百？” “真，”小琴拍胸脯打包票，“游客的钱最好骗。” 花铮好气又好笑。 小琴的自画像摊位附近还有很多小摊位，卖的东西琳琅满目，出摊的基本是年轻人。 艺术街整条墙上画满涂鸦，人来人往，有游客也有附近的大学生。 夜幕降临后，街区灯光逐一亮起来，昏黄灯泡更是给艺术街添上层朦胧色彩。 街上人很多，偶尔也有停下来问自画像价格的，但多数是看看就走，分文不花。 花铮蹲坐在小板凳上，奶茶喝完了，单手撑着下巴，看小琴低头玩消消乐。 花铮：“一天真能赚那么多？” 都快两小时了还没开单。 小琴心态佛系，暂停游戏：“哥，你最近很缺钱的样子啊。”小琴是看到花铮在找兼职消息，才拉他来一起做生意。 花铮放下撑下巴的手，坐直起来。 最近他在看工作室样板房，准备年底离职后单干，但这些都还是秘密，花铮开玩笑：“存钱买房结婚啊。” 小琴：“你不是在三环有一套……” 有阵男音从天而降：“花铮？” 花铮和小琴抬起头。 摊位前站了年轻男女，男人目测190，居高临下看花铮。 女人身高只到男人胸前，精致小巧，扑闪着大眼睛，跟着瞧花铮，好奇到不行。 花铮不喜欢被人站在高处俯视。 他站起来，身影略矮宋淮之一个头，但身高放在男人堆里也是挺拔突出的。 花铮皮笑肉不笑：“哟，老班长。” 昨天被戳穿没认真看原著的事，花铮回去连夜恶补小说，目前看到三分之一位置。 有看原著，底气跟着就回来了。 宋淮之没马上搭腔，目光略转，看向还蹲在地上的姚琴。 花铮也看向老班长身边的姑娘，轻挑眉：“陪女朋友逛街啊。” 开文啦~[猫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作家脾气都很差 第2章 带你赚外快 02 带你赚外快 “A大金融一班有对互看不顺眼的帅哥”这种传言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当事人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看对方不顺眼。 花铮和宋淮之，除了大一到大三上课帮辅导员点名、收团费，分配组织任务外，基本毫无交集。 两人性格不同，花铮像花蝴蝶一样，社交人脉广，口才好，运动细胞发达，是颗挂在哪里都能自动发光的热太阳。 宋淮之就不一样了，仗着有一副好皮囊，就当起冰山冷面郎，身边没什么朋友，传言是某世家子弟，富二代，脾气阴沉，差得嘞。 要说花铮是小太阳，那宋淮之就是与之相反的，能吞没阳光的黑暗。 如今看到小黑身边带了个女人，花铮眉毛都要挑飞了。 就要飞出外太空时，被宋淮之拽回来。 宋淮之语气平淡：“我妹，宋佳与。” 宋佳与看看亲哥又看看漂亮男生：“哥，你们认识啊？” 花铮对宋佳与虚虚一笑。 姚琴是做生意的料，抓住商机：“美女，来一张自画像不？友情价打五折哦。” 宋佳与注意力被“五折”吸引过去，“可以啊，打五折后是多少钱呢？” 姚琴张口就来：“一百块一张。” 花铮和宋淮之齐齐侧目。 姚琴脸不红气不喘。 一千块对于她这个被限生活费的大学生太奢侈，但一百块，她口袋里真有啊！ 宋淮之没及时拦下来，宋佳与就掏出一张红/钞/票：“来一张！” 花铮：“……” 姚琴立马把自己的凳子搬给女上帝顾客，再把画板工具塞给花铮：“花哥，开单了。” 花铮很明显听到宋淮之极轻的冷笑声。 艺术街人来人往，宋淮之他们的关顾引来了其他游客驻足，有人问价，姚琴转身回答。 花铮把画板立好，询问宋佳与：“你喜欢什么颜色？” 宋佳与：“粉色和蓝色。” “有喜欢的图案吗？” 宋佳与唔了一声，缓慢答道：“樱花，那种梦幻的，一整条街的樱花飘洒下来的感觉。” 花铮不咸不淡地给了宋淮之一眼神。 宋淮之扭开视线，漆黑的眼眸里没有太大的波澜。 花铮乐了，抱起画板坐下，给他的第一位顾客作画。 姚琴不知从哪里变出小板凳，分给宋佳与，甚至还专业地打上灯，亮光照明宋佳与目光，花铮仔细看才发现兄妹俩长得挺像。 速写对于花铮来说小菜一碟，洒洒水的功夫，一张自画像诞生，惟妙惟肖。 涂上最后一笔，将画纸从画板上撕下来，装进姚琴提前准备好的简易相框里，递交给宋佳与：“蓝色代表宁静、平和，很适合美女你的气质，优雅，漂亮。” 宋佳与接过自画像，轻声道谢，同样夸赞回去：“小哥哥你也好漂亮。” 被女生夸漂亮，花铮摸了摸鼻梁，眼神不太自然。 少见花铮不自在的模样，宋淮之稀奇，无声多看几眼，少年的半垂着眼，黑长睫毛睫毛弯弯翘翘，安静又漂亮。 钱货两清，目送客人离开，花铮隐约还能听到两人远去的声音。 女声欢快：“哥，都没听你提过，你有位这么好看的朋友呀。” 男声清冷：“和他不熟。” 女声失落：“这样吗？好的吧……” 花铮垂下头，捏了捏手里的一百块。 *** A市的周末被雨浸泡。 花铮本来不想出门，但约中介看房这事鸽不掉，磨蹭再三，才耸拉着肩膀出门。 中介是位近五十的中年男人，最近几次看房花铮都找他帮忙。 从年初到现在，前后花铮看了不下十套店面，没有一处是满意的。 今天看的是离家不远的写字楼里的一处房产，23楼高，面积约500平，层间隔断基本打通，颇有一番大平层味道。 花铮被一排整齐的宽大落地窗吸引住。 “房东也是位搞文艺的，”中介瞧花铮眼里有光，介绍得更卖力起来，“他知道是有位画家想买来做工作室，出的价位比市面上便宜大半。” 花铮问总价多少。 中介报了个数。 花铮没什么感情的嗤笑了下，这中介的嘴很能掰，给的这数叫什么便宜大半。 中介看花铮往落地窗那块地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又说道：“花先生，如果你真对这套感兴趣，我把房东叫过来，我们一起谈一谈？” 这栋写字楼地段好。 往窗外望，楼下是条城河，河边杨柳成荫，雨还在接连不断的下，天空灰蒙蒙。 室外空气里满是潮湿的感觉。 室内楼高，空间广，阴沉的雨水天倒也不太压抑。 花铮对这套挺感兴趣，顺了中介的意思：“可以啊，一起叫过来谈谈。” 中介让花铮稍等，他去联系房东，嘴上是说：“就是不知道房东有没有空了。” 玻璃窗上挂着一颗颗水珠，是个睡觉的好天气。 花铮猜想房东会不会因为下雨天拒绝出门呢？ 问题还没思考出答案，中介一通电话就把房东摇了过来。 房东来的速度挺快，中介说房东就住这附近，外头雨连着下，花铮听见电梯开门声，寻声望去。 几天前才见过面的宋淮之出现在门口。 花铮表情一顿。 去掉正装，今日是房东身份的宋淮之装扮随性，老头衫配花裤衩，手里还有在滴水的一把黑雨伞。 宋淮之随手把伞放在大门口，弯腰瞬间，花铮看到宋淮之胸前肌肉在老头衫下若隐若现。 带水的雨伞让地上瞬间湿了一小片。 中介也注意到门口动静，朝外打招呼：“宋先生您来啦，这位就是要买您房子的花先生。” 搞文艺的房东宋淮之先生走进屋。 花铮直起腰板。 两人目光对上，半秒后，装起陌生人，打招呼的语气客客气气。 “你好。” “你好。” 宋淮之废话不多说：“喜欢这套房子？” 花铮承认：“房子挺不错。” 中介插话：“花先生，这套是近期性价比最好的一套了。” 宋淮之看了中介一眼。 花铮还真想要，他问宋淮之：“你急着卖吗？”如果宋淮之着急，花铮可以先找花玉年借点钱来急用。 宋淮之嘴角翘了下：“不急啊。” 花铮往前站几步：“价格能便宜点不？” 宋淮之目光居高临下：“你想便宜多少？” 花铮比出三根手指。 宋淮之眯了下眼。 花铮耸肩：“再多我现在也出不起。” 宋淮之没马上接话。 花铮又往落地窗那看几眼。 中介摸不着头绪：“那二位的意思是？” 花铮：“再看看吧。” 中介表情犹豫：“那好吧。” 话都到这儿了，再留下来也没意思，中介问花铮还要不要再看看细节，花铮摇头，他湿漉漉的蓝格子雨伞立在电梯口，拿起伞和中介下楼。 宋房东没急着走，站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黑云满天，雨又有下大的趋势。 花铮和中介最后在公交站道别，等中介上公交后，花铮原路返回，回到23楼。 大门没关。 黑雨伞斜靠在门边，还在淌水。 花铮把自己的蓝格子雨伞挨旁边放，探身进屋，宋淮之坐在飘窗上用手机玩斗地主。 游戏背景音乐在空中欢快跳跃。 花铮几步上前，叫唤：“老班长。” 宋淮之出完最后一张牌，输赢不重要，直接退出游戏大厅，抬起头，凤眼半笑不笑，声音绕了个调：“花先生。” 随着宋淮之从窗台跳下来的动作，花铮又看到老头衫开口下的那几块胸肌。 花铮表情镇定：“没想到这房子是你的啊。” 宋淮之没说这栋楼都是自己家的事实，提出猜想：“前几天你是在艺术街上赚外快？” 这套房子原先也是做私人工作室用的，上一位租户留了些桌椅没搬走，花铮靠桌沿上，嗯哈应声。 宋淮之半笑：“光靠一张画五块十块的，等多久你才能买下我这套房子啊？” 花铮扬起下巴，“老班长别瞧不起人好不好，”漂亮的桃花眼眨巴两下，提起上回被要求修改的画作，“这不还有和你的合作嘛，老班长给的定价要再高点，你这套房子我今天就下单。” 叫宋房东自己出钱买自己的房子。 宋淮之被花铮的想法逗笑，旋即，在微信里推了条链接给花铮：“可以考虑跟我赚外快，来钱比你画自画像快。” 花铮扫了两眼，是条绘圈广告链接。 还没细看，宋淮之就问：“一起吃个午饭？” 花铮收起手机，没有拒绝：“可以啊。” 于是两人在楼下江西拌粉店里嗦一人嗦了一碗粉。 店铺面积不大，中午用餐时段，人满为患。 两人在小桌子前挨着坐。 花铮的黑长运动裤差几厘米就能碰到宋淮之的花裤子。 粉里的辣较人热出层薄汗。 宋淮之抽了几张纸给花铮。 花铮吃相斯斯文文，宋淮之控制不住眼神多瞧几下。 花铮皮肤像镀了层白釉，白得发亮。 宋淮之眸光细微晃动。 上学的时候宋淮之就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同样在一个太阳下暴晒，所有人都变黑皮，只有花铮白里透红，越晒越漂亮？ 吃个面都能热到鼻尖冒粉红。 花铮用纸巾擦掉额前细汗，没注意到宋淮之眼底的波澜。 两碗粉的钱是宋淮之付的，一前一后走出店面，外头的雨还在下。 宋淮之打开黑雨伞，临走前又说赚外快的事情：“想合作了就提前给我发消息。” 花铮抖着水珠撑开蓝格子雨伞，两人走进雨幕，雨水噼里啪啦攻击伞面。 回家的方向一南一北，对于宋淮之的好意，花铮比了个ok手势，两人暂且告别。 冒雨步行到家。 花铮冲了个澡，换身干净衣服，窝上床后才点开宋淮之推来的链接。 一条满是约稿页面的论坛，主页色调花花绿绿，内容千奇百怪，和传统的米画师、推糖等软件差不多，但又有不同之处。 在这个链接里可以接大尺度画稿。 除了推送链接，半小时前宋淮之还发来条文字消息：“跟我合作，我会好好带你，网站存在一定风险，没了解雇主前不要自己私接订单。” 就差“怕你脑子不聪明被骗了”的话打出来。 花铮摸了摸下巴，花了几分钟回忆和老班长过往交集，实在是……想不出为什么对方会这么热情带他赚钱。 是急着出售那套房子吗？ 花铮关掉宋淮之的微信，找出老朋友肖辰的窗口，拍一拍肖辰，咨询：“你还记得咱大学的班长吗？” 肖辰在线：“宋冰山啊？” 花铮：“是他。” 肖辰：“然后？” 花铮三两句概括最近的事情，“你说，我要跟他搞这种私活吗？” 肖辰那头沉默几秒，后，噼里啪啦来了一大段：“又不是没有合作过，大学的时候你们不是配合得很愉快？” “虽然读研的时候你俩互看不顺眼。” “宋冰山是冷冰冰，但人品不错，不至于坑你。” “他一个富二代总不是缺钱到要卖了你赚大钱吧？” 花铮还有点犹豫：“你说他会不会是有其他意图？” 肖辰笑了：“花啊，除了长相，他还能图你啥呀？” 花铮：“……” 第3章 合作愉快 03 合作愉快 宋淮之还真是图花铮的长相。 毕业多年再遇熟悉又同样转行的老同学，这感觉有说不出来的新鲜。 《天台》这本小说决定漫改时，宋淮之就和工作室的成员讨论过，要用他挑选的画手来接稿。 为此宋淮之花了一个多月时间调研绘圈在市面的风向，也看了不下百本的漫画绘本，最后在山语出版社里看上了“大红花”的作品。 宋淮之第一眼就被“大红花”的画风吸引。 笔锋细腻，色彩个性化。 宋淮之找上了山语出版社，谈拢价格后签订合同。 宋淮之是满怀期待，想看看自己的选择有没有错。 可惜第一稿过来，宋淮之就发现了许多细节问题。 画风是宋淮之喜欢的，但，很明显，主笔画手没看过作品原著。 这倒不是什么禁忌问题，行业里普遍存在这类现象，漫改画手不看原著、影视化演员不看原著。 画手和演员全靠二次编辑的分镜脚本来了解内容、妄想通过精简版信息揣度主角内心。 这不能怪他们。 大环境如此，生活脚步匆忙，说白了，打工就是为了赚钱，看原著和看脚本一样都能完成任务，人都是在选择利益最大化的方式生活。 宋淮之是喜欢大红花的画风，既然喜欢，就给对方几次改正的机会。 机会给一次错一次。 直到最后一次，严重的细节错误，耗尽宋淮之所有耐心。 咖啡厅见面，宋淮之是准备解约的，解约合同就在随身公文包里。 可偏偏是那日，窗外的大海碧蓝辽阔，花铮推开玻璃门，翩翩然走进宋淮之视野。 熟悉的漂亮脸庞上带满惊讶，一个连失态表情都精致完美的老同学。 宋淮之决定，再给长得好看的花铮一次机会。 *** 当然。 宋淮之“觊觎美色”的心思藏得很好，花铮全当是老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 认真看完原著后大修画稿。 花铮这几天有点忙，连着助理姚琴也忙得不可开交，之前的所有稿件全部推翻，一切重头再来。 回花玉年那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爷爷最近又在给花玉年张罗相亲，这回直接把一堆相亲对象塞到花玉年家里让花玉年挑。 花铮拖着疲惫身躯，推开老爹家大门，差点被一屋的香水味呛死。 相亲对象们刚走不久。 花铮捂住鼻子。 “这一屋香水味，”换好鞋进屋，看花玉年拿着拖把在清理客厅地板，花铮去把空气循环系统开到最大码，啧啧感慨：“老爸，我算是体谅你的感受了，谁能对一身味道的女人硬起来啊，抱个香精还不如抱男人。” 花玉年把拖把杵在地砖上，花铮声音戛然而止。 父子两回头，双双在空气中对望。 “……” “……” 花玉年眯起眼：“你喜欢男人？” 花铮暗自艹了一声，怪自己嘴快，但亲爹的目光像激光枪，要把花铮看烧焦。 “同性都能结婚了，”花铮把额前碎发拨到脑后，窝进沙发，故作镇定，“我喜欢男人不犯法吧。” 花玉年没说话，面无表情，将拖把放到外头院子里，再进来时，花铮撕开了桌上一包梅干嚼。 花玉年来到花铮身边，表情似凝重：“儿子啊。” 花铮：“嗯？” 把手里的梅干递一半给花玉年。 花玉年没接。 父子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花玉年半天才憋出一句：“有对象了吗？” 花铮笑眼弯弯：“你要给我介绍一米九腹肌帅男人吗？” 花玉年下意识：“有这条件我早自己留着了还能轮到你？” “……” “……” 花铮嚼碎梅干，表情危险，“我亲娘当年抛夫弃子，过错方是不是你？” 花玉年干咳两声，别看脸：“别瞎猜。” 花铮板起脸。 花玉年看花铮不信，抬高音，强调：“花铮，我没有让任何人当过同妻。” 花铮一板一眼，花玉年苍白的解释语句在花铮看来是蹩脚的谎言。 故事里如果没有无辜女人，那花铮这个大儿子是怎么出生的？ “爸，你看我都长这么大了，”花铮指着自己，“现在可以让我知道以前的事情了吗？” 这是花铮每年必问环节。 花玉年拒绝的话每年都说得都一样：“有些事情很复杂，用科学解释不清，小孩不懂这些，等以后爸爸在慢慢和你说。” 二十八岁的小孩起身：“哦。” 头也不回地就要走，哪里进来就从哪里出去。 花玉年叫住花铮：“不留下来吃饭？” “没胃口，”花铮冷着脸换鞋，“走了。” 反手关门的声音震耳欲聋。 震得花玉年怔楞在原地。 花铮很生气。 花铮气花玉年重来不说实话，年少时可以用“孩子小，说太多不懂”为理由搪塞，可花铮今年二十八岁了，花玉年还用哄小孩那套来忽悠人。 会有什么科学解决不了的事情啊！ 是有奥特曼还是齐天大圣的故事？ 花铮单方面和亲爹冷战三天三夜。 直到第四天一大早，花玉年发来句成年人间的关心提示：“儿子，谈恋爱可以，但如果有婚前性.行为，双方都要做好保护措施。” 花铮刚到工位，包都没放下，对花玉年的消息感到无语：“知道。” 发完，又气呼呼跟一句：“有这些顾虑的前提，是要先有对象。” 对面窗口显示“正在输入”的文字消失又跳动。 反复几次后，花玉年发来一句像是纠结很久才说出的话：“我最近要去C国一趟。” “出差吗？”花铮坐下，打开工位电脑，“要去多久？” 花玉年：“两三个月吧。” 花铮一时想不出家里公司有什么项目需要出国那么久。 显然是没有这样的项目。 因为花玉年下一段话马上发了过来：“花铮，等我找到答案，我会一五一十把你出生的事情告诉你。” 花铮猛地从位子上弹跳起来，把隔壁在啃肉包的姚琴吓一跳。 姚琴含着肉包口齿不清问花铮出了什么事情。 花铮没应，只阴沉着脸给花玉年发消息：“我跟你去。” 花玉年：“你不工作了？” 花铮：“我工作可以放……” 字没打全，花玉年的电话拨了进来。 姚琴和旁边几位同事目光猎奇，遥望一早来咋咋呼呼的花铮。 花铮捂住手机，跑到门外，找了个角落接听电话。 电话对面背景声是机场广播的机械播报音。 花玉年声音清润：“花铮。” 花铮心脏急速跳动：“爸。” “我当了二十几年缩头乌龟，”花玉年的声音很低、很遥远，“我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花铮屏住呼吸。 花玉年像在自我低吟，“我很爱他，我忘不了他，我放不下他，我要……去找他。” 花铮握紧手机。 双方都没了声音。 沉默。 背景声里，广播登机的机械声还在循环。 是花铮先开的口：“好，一切顺利，注意安全。” 花玉年鼻音很重，“嗯。” *** 花玉年出国后，花铮变身成上发条的工作机，不眠不休，改出《天台》漫画第一期，全新稿。 一米九有腹肌的老班长在完稿当晚私下给了花铮回复：“稿子我看了，不错。” 彼时窝在家里吃冰棒的花铮嘴角翘高高，很骄傲，敲打字节：“我可是看过原著的好不好。”这回总挑不出毛病了吧！ 顺便打听：“会出第二部吗？结局那段话是伏笔对吧？幕后凶手虽然被抓了，但诗意杀人案还留了个小尾巴，那个用电缆线把尸体倒挂在大门上的做法到底是强迫症犯了还是别有用意？” 紧绷几日的情绪松懈下来，花铮情绪活跃，连着多问了几句。 宋淮之过了几分钟才回消息。 一张图片。 是word文档左下角的字数截图。 花铮叼着冰棍，点开显示8180字数的图片，猜想：“你在写第二部吗？” 宋淮之：“嗯。” “我可以看看吗？”花铮轻哇了声，“私下看，我不外传。” 宋淮之拒绝得很干脆：“不可以。” “哦。”花铮给了对方一个小黄豆微笑表情，“那你快写呗。” 手里的冰棍融化了，花铮急急舔掉滴下来的汁.水，三两口解决完冰棍，才想到一个问题，把丢到一边的手机重新拿回来，敲进宋淮之的聊天窗口：“不是，你写文了还有时间带我赚外快？你有那个精力吗？” 宋淮之：“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 花铮：…… 很好，胜负欲就在这一刻燃烧起来了。 宋淮之发问：“你在公司拿到的资源分配怎么样？” 花铮没隐瞒：“就那样。” 宋淮之：“就是不太好。” 花铮微笑，没有否认。 他不是超人气画手，公司也不是只有他一个画手。 资源分配向来是从高到低来，甲方当然最希望和有一定人气基础的画手合作。 IP改编最具影响力、超人气作家枝枝的《天台》漫改消息出来那阵子，互联网上热闹得堪比菜市场。 谁能成为漫改主笔一度成为热门话题，绘圈里名气爆红的画手轮番被提。 但《天台》官方自始至终把画手消息瞒得死死的，画稿未宣，一切都是谜。 花铮接到主编通知的消息时，还以为是自己熬夜打游戏整出的幻影。 他这朵“大红花”，很荣幸成为畅销书籍《天台》的主笔画手。 还是原著作者钦点的主笔画手。 这也是花铮打工来接到的最大一单。 说起来花铮还要感谢宋淮之的欣赏。 宋淮之已经默认花铮会跟他一道混：“周末去见合作方？” 花铮回忆了下近期安排，周末确实有空，应答下来：“可以啊。” 宋淮之：“你的意向是我们能长期合作对吧？” 花铮还惦记23楼那套有一大面落地窗的房子：“当然啊，跟你赚大钱。” 得到答案，宋淮之那边画风一转：“钱少不了你，不过。” 花铮：“嗯？” 等了几分钟，宋淮之改成通话模式，语气不明：“既然要长期合作，彼此是不是要坦诚点？” 花铮第一反应是低头看自己身材，坦诚什么？身材还是真心？ 宋淮之音调不高，字字句句穿过电网，敲在耍过小聪明的花铮身上。 “你之前使小把戏想我自动解约，这事作为老同学我就不追究了，”宋淮之一语道破花铮的小心思，“但以后要接触的甲方，并不是每一个都像我这样好说话。” 花铮捏着手机，抿唇。 自认为好说话的宋淮之：“希望在接下来的合作里，我们都能用真心去对待手头上的每一项工作。” 花铮张了张嘴，想狡辩。 宋淮之没给花铮说话的机会：“合作愉快。” 尾调的气音扑在花铮耳畔。 花铮把解释的话收回去，改言：“合作愉快。” [小黄豆呲牙笑] 第4章 人气画手 04 人气画手 被看出来是故意的了。 花铮又去冰箱掏了块小蛋糕来吃，敬宋淮之，居然被他被看穿自己的小心思。 自从成为《天台》漫改主笔那天开始，花铮的压力就一天没减下来过。 边上班还要边应付来自办公室里某些小团体不同程度的“威胁”。 在这个收入无法覆盖稿费成本的大环境下，很多漫画作品结局都是腰斩，亦或者版权问题被公司、被平台回收。 一部漫画要想不换画师、不换画风，稳定到完结，难。 如果不想手上的话本被腰斩，最保险的方式就是跟着人气作品走。 “大红花”一个非百万粉丝级的小人物，拿到这份和“枝枝”的合作，多少人在怀疑里头的内幕。 《天台》的漫改版权合同上是授给“大红花”画手本人，超人气小说作品改编，眼红的人可以绕地球四五圈。 办公室里除了姚琴，其他的多少带点微词，这仅是开始，等未来漫改上架，“大红花”这个马甲，非黑即红。 花铮其实很不喜欢给小说当漫改主笔，不但限制创作发挥，还要因为照顾不了所有读者的审美而惨遭网络暴/力。 花铮和花玉年一样，都是属缩头乌龟的。 推不掉的工作，那就随便乱做，就等吹毛求疵的原著作者受不了自动收回版权，解除合同。 计划想得很美。 奈何中间出了意外。 甲方竟是宋淮之。 一个从十九岁就认识、什么都要比一比的知根知底老朋友。 竞争多年，如今宋淮之能跨行转型成功，成为畅销书作者，高人气高收入。 花铮把小蛋糕解决掉，垃圾愤愤丢掉。 宋淮之能成功，他花铮有什么做不到！ 他改变主意了，他就要赖着宋淮之。 攀宋淮之的人气，跟宋淮之干私活，拿一堆花不完的钱，再用这些钱去找宋淮之买房子！ 啧。 *** 七月的A市被下雨天缠上了。 花铮和宋淮之约好周六见面，还没出门就是一阵倾盆大雨。 宋淮之发来消息：“出门了？” 花铮把刚穿好的小白鞋换成黑运动鞋，单手操作手机：“没。” 宋淮之：“地址给我。” 花铮愣了下：“什么地址？” “我去接你。” 花铮扭头看窗外，世界风雨交加。 有人来接是好事，把小区定位发出去，收下宋淮之的好意：“谢谢老班长啦。” 宋淮之：“[小黄豆微笑]。” 宋淮自之开来的是辆黑色大G，花铮上车后，宋淮之转头问：“你昨天晚上又去摆摊了？” 花铮把安全带系好，以为宋淮之瞧不上摆摊生意，“一毛钱也是钱啊少爷。”不过其实不是自愿去的。 姚琴家里猫咪绝育后状态不是很好，昨晚想回家照顾猫又不想鸽了几位小红书上预订组团要来摊位求画的游客。 花铮做了个人情。 昨晚艺术街还有乐队演出，花铮喜欢听摇滚，摆摊期间凑个热闹，录了一小段发在朋友圈，让宋淮之看到了。 车子是往市中心开的，雨刷左右摇摆，雨水声噼里啪啦。 车里没有放音乐，空气潮湿黏腻。 花铮百无聊赖，数着雨刷划过的次数。 宋淮之寻了个话题：“怎么想着转行？” 花铮把视线从雨刷上移开，表情要笑不笑：“因为暂时不需要继承我爸的公司，”再把问题抛回去，“你呢？” 宋淮之简洁意赅：“一样。” 花铮哼笑，“一样什么，我是没庞大家业继承。”花家子孙可不止他一个，顺位继承下来他也得排好几轮。 宋淮之在下一个红灯前停下车，侧眸：“因为不喜欢枯燥的文件和尔虞我诈的生意场合，花花心思，我玩不过他们。” “我记得你以前还是一辩手啊，”宋淮之的话让花铮觉得新鲜，眼角眉梢染上一抹笑意，“岁月也磨平班长的志气啊。” 前方红灯转绿灯。 “人这一生就这么些时间，”宋淮之继续往目的地开，“我为什么要在不喜欢的工作上干到死？” 花铮眼里的笑浓了几分。 这点上两人倒是很默契。 毕业那年花玉年邀请花铮入职家族企业，花铮也是用“我不想毕业后就在无趣的岗位上工作，给金融打一辈子的工然后死掉”的话术回应花玉年。 前方雨势渐小。 车子要往山上开的架势，花铮疑惑：“今天是要见什么合作方？” 宋淮之跟着导航，从下一个入口上山，行动路线渐偏城市主线：“路都走一半了才想起来要问？” 山路十八弯，花铮的音调也做作地在空中大拐弯：“这不是信任你嘛。” 夹紧腔调，毫不意外，花铮听到宋淮之低低沉沉的一声笑。 山上植被丰富，绿色风景晕染开。 “除了在公司上班外，以前还做过什么和绘画有关的工作？”宋淮之好奇，“或者兼职？” 花铮：“路都走一半了你才想起来背调合作伙伴啊？” 车身沿着山路曲线左摇右摆，宋淮之控稳方向盘，回以：“这不是信任你嘛。” 声音没花铮夹，花铮耸肩，“兼职的话还挺多。” 按花铮的自我认知来说，要不是高中文化课成绩实在太好，他都想走艺术生路线，一路直冲美院。 宋淮之：“嗯？” “除了在小红/书、微博、米画师等平台上接稿外，”花铮掰手指回忆走过来的这一路历程：“也会给BJD娃娃画脸妆这些。” 还给娃圈画妆啊，宋淮之挑眉：“有经营自己的账号吗？” 花铮点头：“有。” 宋淮之：“有一定粉丝基础？” “肯定的。”当年被高主编挖到公司上班，起因就是高主编关注了花铮的大红花微博，看到他在微博上说到处求职无果，高主编就下手把他捞进了公司。 宋淮之：“游戏这块的官方宣传做过吗？” 这个业务要求强，花铮摇头：“还没那个能力。” 宋淮之没否定花铮的能力，绕了一圈才说出今天要去的目的地：“我有个朋友是做游戏的，游戏运营部正在找画手约稿二创，为游戏新内容预热，办公室就在这座山上。” 花铮听罢，拉长音啊了声。 是没想过宋淮之一来给的就是大单子。 游戏官方宣传这块，花铮了解过，一般这种请的画手要么跟游戏有点关系，比如是人气玩家，要么是要有一定名气的画手，才能把游戏预热起来。 花铮颦眉：“如果刚才我说我没有粉丝基础，你不就找错人合作了？” 工作室坐落在山腰，宋淮之再拐几个弯，就把车停到一栋三层高的山间别墅前庭空旷地。 抵达目的地，熄火，宋淮之转头看花铮：“那只能启动Plan B了。” 花铮：“嗯？” 视线轻飘飘落到花铮身上，宋淮之语气带着散漫和玩味：“你来给我当助手。” 花铮：“……” 呵。 *** 刚下过雨，山间空气带着清冽的芳香。 浑身每个细胞都得到了洗礼。 宋淮之这辆大G着实惹眼，车子刚停好，屋里就蹦出个嬉皮笑脸的男人来，边走边夸张呐喊：“宋啊，这就是你说的拥有二十万粉丝的画手吗？老天爷，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男人三两步冲到刚下车的两人跟前，目光毫不掩饰，赤/裸/裸打量花铮：“小帅哥，我还有娱乐经纪公司，感不感兴趣出道玩一玩？” 花铮眼角一抽，后退半步。 宋淮之让仇溪收敛点。 叫仇溪的男人摆手：“走走，进来再说。” 宋淮之示意花铮跟上。 花铮靠近宋淮之，小小声：“二十万粉丝？”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开过粉丝达到二十万的抽奖活动？ “19.1万，给你四舍五入了，”宋淮之叫出花铮的网名：“一朵娇羞的大红花？” 花铮一阵脚趾抠地的尴尬感，嘟嘟囔囔：“你知道我微博啊，那刚才一路还寒暄什么。” 宋淮之不回话，大步往前走，花铮急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进别墅。 和所有工作室一样，入门后是精致奢华的大厅和接待处。 印着工作室名称的logo板挂在前台身后的背景墙上，花铮停下步伐，表情略显惊讶，他没想到来的是流溪工作室。 仇溪站在楼梯口，叫他们快上楼。 “他们家的游戏不是都挺出名的吗？”花铮紧跟宋淮之步伐，用仅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发出疑问：“什么游戏还要预热？” “要宣传的是热门游戏的新衍生品，”宋淮之解释，“主线副本里拓展出来的游戏。” 花铮懵懵地哦了一声。 楼上有间空的会议室，助理备上茶水招待。 三人在会议室里排排坐，废话不多，敞开话题直接谈。 仇溪要的画稿不多，两张游戏主角单人画像和一张双人画，非速写，商业约稿，每张按市场价和画手自身热度适度调整，税后三万五。 花铮听着，初略估算，一张画九千多，不是那种游戏城世界观背景图，是游戏主线人物宣传图，如今市场行情大多上不来，这外包的项目，仇溪给的价位很不错了。 花铮没意见。 “忘了问，”仇溪谈了价格才想起个重要点，他问宋淮之：“你这位朋友现在是自由人还是有公司的啊？” 宋淮之抿了口杯里茶水：“过不久就是自由人了。” 仇溪面露纠结：“这？” 宋淮之放下茶水杯：“人家想当自由人的速度肯定比你游戏上架速度快。” 仇溪：“……” 花铮半笑，正色道：“仇先生放心，画手的著作权都是在个人手上，不会让贵公司后续有版权纠纷。” 仇溪面色才缓和下来。 后续画稿细节和定金问题仇溪分别安排了相关工作人员和花铮对接，走出工作室时，花铮微信上多出好几个新联系人。 雨停了，隐隐有放晴的迹象。 两人拒绝仇溪的晚饭邀约，大G原路返回，七拐八绕下山。 在上大路的分叉口，宋淮之问副驾上的人：“吃饭？” 花铮把几个新加的微信好友备注好姓名和职称，答道：“不嗦粉。” 宋淮之的车停到路边，搜索晚饭目的地：“日料？” 花铮：“不吃生的。” 宋淮之：“川菜？” 花铮：“最近上火，不吃辣。” “素斋？” “太清淡。” 宋淮之好脾气磨光，让花铮自己挑：“那想吃什么？” 花铮嘿嘿一笑：“贵的。” 宋淮之冷笑。 看在花铮长得漂亮的份上，把花铮拉到码头，找了家很贵的海鲜大饭店。 定的还是顶楼包厢。 点餐时花铮也不客气，不看价格，就往好吃上挑，毕竟日后买下工作室，口袋的钱都要拿出来给宋房东还房贷。 酒水部分花铮直接跳过，还要蹭宋淮之的车回家呢。 菜单最后给宋淮之过目确认，宋淮之看勾选的两瓶灌装可乐汽水，“你酒量如何？” 花铮：“还好啊。” “我朋友前不久开了家酒吧，”宋淮之将菜单交给服务员，顺便说：“下次一起去？” 花铮：“你朋友真多。” “是啊，”宋淮之不否认自己的交友能力，“咱们这也算朋友了吧？” 花铮出手，伸出个数，“那套房子可以友情价打骨折吗？” 宋淮之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不过还是挺好奇：“花氏前不久收了南边一块地皮。”言下之意，花小少爷不至于那么缺钱吧？ 还是说，“你想不靠花家，自己打拼开工作室？” “倒也不是，”花铮哪有宋淮之想的励志，“开工作室是每个画手的高级梦想，谁想一辈子给人打工对吧？” 工作这三年，花铮不是没挣扎想做个体户。 “爸爸和爷爷前后给我投资了奶茶店、书店、手工店、民宿、餐饮店等等，”提到最痛心的，花铮亮堂堂的桃花眼都在荡水波，“连最简单的，学校门口卖辣条的小卖铺我都能开倒闭，你说这还有没有理了？” 宋淮之听罢，莞尔一笑，打趣道：“学校门口的小卖铺？卖的是被家长举报三无产品吧？” 花铮：“……” 您可闭嘴吧！ [猫爪][猫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人气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