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鹿》 第1章 暑假 一周之前，她端坐在三十八度教室，认真复习等待高考。而现在，夏应鹿一边啃西瓜一边吹空调，活脱脱像一只懒虫。 门口锁孔传来动静，有人拿钥匙开门，夏应鹿神经一紧，立马正襟危坐。 刘艳丽进门脱下帽子挂在墙壁上，钥匙随手一扔低头换鞋，余光看见她在吃西瓜，问:“西瓜甜不甜？” “甜，你尝尝。”夏应鹿挖了一勺喂到她嘴边。 刘艳丽今年四十八岁，养有两女，姐姐夏檬成家两年，妹妹夏应鹿刚刚结束高考，无所事事。 西瓜进口，嘎嘣爆甜汁，消散掉大半暑期，刘艳丽慈爱笑笑说：“是甜，乖宝你去把空调开开，妈有点热。” 空调在客厅角落，凉风从风口出来时，仿佛置身在溪底，冰凉舒爽。 “应鹿，中午想吃什么饭？” 夏应鹿脆声回，“煲仔饭！” “好。”刘艳丽系上围裙，开始切菜做饭。 客厅和厨房由一扇透明推拉门分隔开。 透过门，看到一个忙碌的背影，那个瞬间手机和互联网都失去意义。 盘子里还剩下几块西瓜，夏应鹿端着西瓜朝厨房去，边走边喊，“妈妈。” “啊，怎么了？” 一溜烟，她跑到刘艳丽身边，勺子插一个瓜喂到她嘴边，“没事，喂你吃西瓜。” “哎厨房热，你快去客厅坐。” “不要，我在厨房给你打下手，你快吃。” 母女俩分工，很快做完饭。 吃完饭夏应鹿主动收拾碗筷，刘艳丽需要午睡，下午还要上班。 睡醒的时候夏应鹿仍然在沙发上，忍不住提醒，“中午记得睡会儿。” 她点头，十分乖巧，“妈妈路上小心。” 高考结束那个下午，高三生在学校狂欢，庆祝毕业，再也不会有高中三年一样的生活，压抑、重复、简单。 第二天，女生在群里分享美甲和化妆，男生在分享游戏和篮球，实现曾经高不可攀的愿望。 夏应鹿对这群人感到陌生，脱掉校服的他们，完全不像朝夕相处的同学，变得成熟洋气。 直到现在，她还沉浸在学生身份里，时刻谨记学生不能做什么，做梦也会梦到在教室上课。 但是好像是不一样的，现在和高考前。 她想不明白哪里不一样，于是找来了一张纸和一只笔，按照自己的方法列举出感觉到的不一样。 自问自答的模式，帮助她解决了不少想不明白的问题。 现在她在纸上写下，“高中”和“毕业” 第一、身份不一样，高中是学生，毕业后是无业游民 第二、生活习惯不一样，高中要严格遵守时间表，毕业后时间自由，作息自由 第三、环境不一样 … 总结来说，从此不用尊崇高中的生态环境，自由才是主旋律。 想到这里，她小幅扬起一个笑容，单纯美好。 今天是六月十号，二十五号出成绩，未来两周属于高考后的空余、十二年教育生活的奖励，无压力无烦恼。 在这之前，高考是人成长的必由之路、是她必须要走的路、是落在脖子上的一道剑光。从容赴死后，她迎来了万物复苏的春天，好像地上一滩无聊的水波都变得妙趣横生。 下午的时候她坐在沙发上，切换无数种姿势，直至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愉快的打开游戏。 等到下午刘艳丽和夏震安回来，她才退出游戏，规矩的坐着刷手机。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艳丽问她有没有想做的事情，毕竟也高考完了。 夏应鹿思考了很久，才摇摇头说没有。 夫妻俩对视一眼，“乖乖都没有想出去玩的地方吗？爸爸妈妈给你钱，你和朋友一起去。”夏震安说。 夏应鹿还是摇摇头，她对外面不感兴趣，但还是期盼地说：“爸爸可以把这个钱给我吗，我想存着。” 夏震安答应了，也没有问她用来做什么。 吃完饭后他又问了一遍，“应鹿啊，我们厂里同事家里高考完的学生都出去玩了，咱这一片山水多，你不想跟朋友一起出去吗？” 夏应鹿在家里表现的太乖了，夏震安闲聊的时候听同事讲家里的孩子多叛逆，想起小女儿觉得她乖的有些异常，要东西只要他们说不可以夏应鹿便不会再问第二遍，放假也不出去玩业内听她提过学校里的事跟朋友，乖的让人忧虑。 夏震安回家跟刘艳丽提了提，他们俩才发觉，夏应鹿成长过程中没有叛逆过，永远是他们说什么她做什么，没有一丝不满。 “不要了，我没有一起出去玩的朋友，还是待在家里吧。” 晚上刘艳丽不放心，给夏檬打了一个电话问问，夏檬年轻懂得肯定比他们多。 “应鹿她一直都挺乖的，要是害怕就带她去做一个心理检查吧，我帮你们预约一下。” “好，要不是你爸问我都不知道，这孩子一直都没什么朋友，哎呀我们这父母当的真是。” 夏檬劝住他俩，“别想太多，先去问问看医生怎么说，也有可能她不想跟人交流呢。” “你说的也是，你预约明天吧，明天我请假一天。” “行。” 夏应鹿坐在诊室的时候，隐约知道她跟着妈妈来医院，不知道为什么要来医院，妈妈让她来她就来了。 整个问答诊疗花了有一个多小时，刘艳丽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等到助理开门说家属可以进她急忙进去，医生说夏应鹿各项指标一切正常，没有心理不健康的倾向。 夏应鹿看着妈妈，感受到她的不安，握了握她的手，粗糙宽大令人安心。 “妈妈，我没事的，就是不想和人交流而已。” 真的被夏檬说中了，万幸。 刘艳丽自己吓自己一番，除了医院看着她噗嗤的笑了。 夏应鹿的眼睛却望着电线杆上的小广告，闪过微小细碎的光，良久说:“妈妈，我想考驾照。” 那个时候她的脑子里自动播出了一句话，“高考毕业，该学驾照了。” 这句话能追溯到她高三的时候，班上的复读生和同学闲聊练车的话题。 “我当时考科二的时候，别人都不敢倒车，我一点都不怕，特别猛的往后倒。”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自信，因而才印到她脑海中了吧。 附近有好几家驾校，问价差不多都是两千五。他们家是一般家庭，两千五也不算小钱，自然要货比三家。 因此夏震安下班的时候带着她去几家驾校看看，最后敲定了一家驾校，骑车从家到那里二十分钟。 夏震安当场付了款，经理是一个女人，叫做张明斐。张明斐穿着短袖短裤，耳朵上带着黑色耳钉，扫了夏应鹿的微信把她拉进了驾校群里。 “明天早上八点前过来，我带你去找你的教练。” “嗯。”夏应鹿乖乖点头。 回到家里，刘艳丽已经做好了饭，父女俩洗手吃饭。 吃完饭夏应鹿心痒想打游戏了，踩着拖鞋回房间，她实在没办法当着父母的面打游戏。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刘艳丽开门对她说，夏应鹿一激灵把手机倒扣。 “知道了。”她抿唇说。 “早上吃早饭吗？” “不吃。” 说完刘艳丽把门关上，夏应鹿躺在床上脑袋靠着一米二的棕色熊，赶紧拿起手机继续打游戏。 “啧，打野你怎么不动了？”队友问。 夏应鹿急忙操作，然后语音转文字抱歉，“不好意思，刚才我妈妈有进来，现在没事了。” “行吧，好好打。” 不复昨天的荣耀连胜，今天有输有赢，但总体赢得多，到凌晨一点，她想着明天还要早起准备退游。这时收到一个好友邀请，夏应鹿点开，是刚才问她怎么不操作的队友。 同意好友申请后，夏应鹿在文字框里说：“你好，有事吗？” 对面的人性格应该比较跳脱，回：“你问的怎么这么人机。” “啊？很人机吗？”夏应鹿不确定地打出来。 “啧，不人机。你还打吗？一起双排？” 夏应鹿盯着屏幕，还在沉思“我很人机吗？”。 对面又发来，“还打吗？” “嗷嗷不好意思，不打了，明天早上要去驾校。” “那行吧，哎对我也得练车，祝你练车愉快早日拿到驾照。” 她这次诚心诚意回复，“谢谢，那晚安。” “晚安，下次一起打吧。” 这个夜晚是从未有过的好眠，只是早上的时候略显悲剧，她起不来。 刘艳丽七点的时候过来叫她，夏应鹿嘟囔着再睡十分钟，十分钟后还没有起床的动静。 又过了两分钟，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和她的新生活打招呼。 刚醒的她有着天然的呆气，头发凌乱不堪，看看表挣扎着坐起来，伸个懒腰清扫身上的困倦。 刘艳丽和夏震安已经出门上班了，家里还有一辆电动车，她洗漱完后骑着车出门。 原来这条街道两旁已经种植上了不少的花种，五颜六色看上去艳丽无比，再往前去，她看到了几家从家没见过的店铺，有奶茶店，也有网吧，还有一家文具店和一个卖米线的。 一路上她的眼睛看过去，总能发现一些以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或许是我反应太慢，没有注意到，或许这是一份惊喜和礼物，对我青春生长的厚礼，谢谢。 她默默在心里说。 走过三个红绿灯，再转两个弯，就到驾校了。 昨天来的时候是傍晚，无瑕仔细看这个地方的全貌，门口有一个特别大的牌匾——至诚驾校，旁边摆了一个详细的招生简章。 大门敞开，里面有一个专门的停车库，她把电动车停在里面。 卸下防晒帽、墨镜和口罩，露出原本的面貌，脸圆圆的有点婴儿肥，白里透着天然粉色，脑门热出一层晶莹的汗，通过光的反射像碎钻一样。 她背着小包往招生处走。张明斐已经等一段时间了，夏应鹿打开手机现在是七点五十五，她还是跟她道歉，“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张明斐今天穿着白色裙子，摆了摆手，“我刚到，也没等多久。” “既然来了，我先带你去练车的地方吧。” 夏应鹿点头，心里约摸紧张起来，如到一个新班级般面对陌生的环境，她颇忐忑不安，不停幻想会碰到一些什么样的人，好还是坏，等会儿要说什么。 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已经到场地了。 小鹿和惊风的故事开始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暑假 第2章 驾校 这个驾校从外面看不显地方，穿过一道门跟着张明斐走到练车场她才知道有多大，一共并排有十来条线路。 场地规模建的跟考场一样，张明斐带她去一号位，路上不停解释，“带你的教练叫做杨明辉，他人很好说话，练不好也没关系他不会骂你，跟在网上看到的教练不一样。” 夏应鹿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在想，网上的教练是什么样子，不好说话吗？ 还没想明白人已经到了，杨明辉看起来175，地道的黄种人，胳膊健壮，头发与瞳孔是幽深的黑。 “明辉，人我就交给你了，好好教啊。” “放心吧经理，一定好好教。” 张明斐扭头要走，视线经过她，又笑着打气:“好好学，争取早日拿到驾照。” “嗯！”她点头。 杨明辉开口，两只眉毛挑问，露出洁白的八颗大牙，“怎么称呼？” 她看着杨明辉，“夏应鹿。” “哦，应鹿啊，现在车上有人在练，你先去那边坐一下，等会儿我来教你。” 她才看到跑道上有几辆写着“教练车”的车在跑，绕过跑道往杨明辉指着的地方去。 这会儿太阳慢慢往上升，有点热了，夏应鹿找了一块儿阴凉地坐。 没事干就看那辆车和教练的博弈，如张明斐所说，杨明辉性格很好，就算车已经开出了线外，他依然好脾气的在前面指挥，没有一点要发脾气的迹象。 这样就很好了，她想。 看完他们博弈又转头看了看周围，这里是凉亭，中心有一个大圆桌，旁边放有十来个凳子。 桌子上只有一个位置前放有东西，是一个米白色的书包，上面还有一些黑笔红笔的划痕，应该是刚毕业学生的书包。 想着那辆车子就停了，主驾驶车门打开，有一个人从下面下来往这边走。 是一个女生，穿一身灰色运动装，扎个高马尾，青春洋溢。 王笑笑迎着她的目光走过来坐下，眼睛上下打量夏应鹿，随即明媚的笑了笑，“我叫王笑笑，你是新来的吗？” 夏应鹿小幅度的点了点头，慢吞吞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夏应鹿。” 她不擅长自我介绍，说完就想缩回自己的壳里。 王笑笑人如其名，很爱笑，也很活泼开朗，“你也是刚高考完的吗？” “嗯。” “我高中的学校是一中的，你是哪里的？” “我也是一中的。”夏应鹿眸中闪过欣喜。 两个年纪一样的小女孩一问一答，一个活泼开朗，一个呆萌迟钝，远看过去气氛融洽相谈甚欢。 王笑笑手机响了一声，她低头看手机，停止了聊天，太阳又升高几分，慢慢炙烤大地。 夏应鹿仿佛在烤箱里面，慢慢的头上冒出一层薄汗。 “如果热的话，等会儿可以坐车里，里面开空调了。”王笑笑提醒。 “谢谢。”夏应鹿认真道谢。 王笑笑打心里很喜欢夏应鹿，反应比较慢且十分认真的呆萌少女，不禁戳到了她的萌点，看着她的眼睛更欢喜了。 夏应鹿不明所以，就觉得王笑笑很友好，说话举动充满善意，这个感觉很舒服，她也很开心在这里能碰到这样的人。 “我可以加你的联系方式吗？”夏应鹿鼓着勇气问她。 “当然可以啊！”王笑笑说的很痛快，也很高兴。 她们互相加了好友，紧接着夏应鹿被拉进一个群里，“一号群” 王笑笑解释说:“这个是我们教练组的群，如果教练有事或者不能来练车，都会在群里说。” “嗯嗯，谢谢。” 那边教练车回到起点，夏应鹿不停瞟向车，想坐里面又不好意思，王笑笑心里明白站起来邀请她:“我有点热，我们去车上坐吧。” 夏应鹿小鹿一般的眸中闪过欣喜，不住地点头。走到车前时主驾驶已经空了，刚才练车的是一个男生，下车往凉亭那边走。 刚好也轮到夏应鹿，她往后座走被教练拦住，“夏应鹿，到你了。” 她开门的动作滞住，往前挪两步，钻进主驾驶。 主驾驶与副驾驶完全没有，她低头看着方向盘大脑一片空白。杨明辉先让她把安全带系上，然后讲解离合、刹车和油门。 科二不需要踩油门，林明辉怕他们没有轻重，于是在油门下面放了一块儿砖，踩也踩不动。 “都记住了吗？” 夏应鹿脑子在回想，没听清他说什么，机械的点了点头。 杨明辉继续讲解，“方向盘控制车的方向，往友打车子就会右转，往左打车子会左转。” “这个是挂档，现在就是空档，起步的时候手放离合，左脚踩离合挂一档。” “你试一下。” 夏应鹿已经完全木了，扭头呆滞的看着杨明辉，杨明辉说一句她照做一下，车子慢慢的往前移动，慢的像一个乌龟。 “你可以踩狠一点，现在车子有点慢。” 夏应鹿心里紧张，左脚踩深，车子移动的快了，但是有些超出她的预计，惊慌失措，一个紧张左脚一松车子熄火了。 她茫然的看着前面，“车子怎么不动了？” 杨明辉解释:“松离合，车子就会熄火。” “把离合放下，挂空挡，打钥匙。” 夏应鹿慢慢学着，能记个七七八八。 时间到了，教练说:“先让别人练吧。” 夏应鹿说好，然后下车，她往后面走的时候下一个练车的人已经来了，还是一个男生，但是不是刚才那个人。 夏应鹿往凉亭那边看，刚才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她上车，和王笑笑小声说:“有点难。” “没事，慢慢来。” “惊风，你自己先练练，有什么不对的我再说。” “行。”那个男生回答的干脆。 夏应鹿坐在主驾驶后面，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看到一点侧颜，眼窝比较深，眉毛粗而黑，眼睛注视前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打方向盘，随意极了。 车子慢慢启动，和她的龟速不一样，他开的很快，明显也非常得心应手。 直行，倒车，左倒车，右倒车，侧方停车。 走过一遍，他开的都很稳，教练肉眼可见的开心，“没什么大问题，等会儿你再练两圈，下午教你S弯。” “行。”他张口，比较乐呵。 季惊风学车学的很快，练一会儿就走了，一般他们早上要练两到三轮，听王笑笑说他懒得等，每次来就练一轮。 夏应鹿羡慕了，“我也不想等，好难熬。” 王笑笑同意，天气还这么热。 后面又陆陆续续有人来，她练完第二轮已经十一点多了。 “那我先走了。”王笑笑说。 “嗯，拜拜。” 驾校下午两点半开门，她回到家的时候刘艳丽还没回来。 她关上门，首先打开空调，从冰箱里拿出一根雪糕，吃完又跑到凉水下面冲，热气才慢慢被驱散。 距离刘艳丽到家还有一会儿，她开了一局游戏，过了一会儿，屏幕上出现胜利的字符，结算的时候她是mvp，加了两颗星。 夏应鹿单排只打排位，不打匹配和巅峰赛，她喜欢看星星涨幅的样子，心里能安定一点。 每加一颗星星，就是她给自己的奖励。 刘艳丽回来的时候问她早上练车怎么样，夏应鹿看电视看的很专心，回头说:“还可以，我们教练人很好，那边的学员也很好。” 刘艳丽这才放心。 夏应鹿的手机响了，她翻了翻手机，班级群里有人艾特所有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找个时间给你换个手机吧。” 她的手机是夏檬不用的手机，能满足日常需求，就是内存不够，有时候会卡顿。 夏应鹿有自己的想法，不急着换手机，“等报完志愿吧，万一没考上，白买了。” 她的成绩不是顶尖的，在中间，一本线周围浮动的危险人员。 刘艳丽知道她的情况，也没多说。 说到成绩，她心里也在打鼓，考完试周围的人都在说题很难，可是她觉得今年的题不难，没有上一届的题难，总不能是她已经笨到连题的难易程度都感觉不出来了吧，每次想到这里她都容易丧气。 班级群里聊的热火朝天，不是谁分享去哪里玩了就是几个比较活跃的男生在聊游戏和篮球。 夏应鹿关掉群聊，她在学生时代，都没有什么朋友，跟曾经的同学也没有什么可聊的话题。 夏应鹿的联系人里干干净净，除了几个亲戚，就是班级里的班长团支书，为了一些事情加的，到最后就只有王笑笑，是没有任何前提的联系人。 她很开心，又很忐忑，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反复了好久最后什么也没说。 点进她的朋友圈，空空如也，想来也是一个不喜欢发朋友圈的人。 夏应鹿了解她的途径又减一，叹口气关掉手机。 两点半到驾校，她两点十分才磨蹭出门，这会儿的太阳最毒辣。 刚出门就感觉到头皮发麻的痒，皮肤也刺痛一下，好像虱子在身上爬一样的难受。 因此她骑车骑的很快，到驾校只用了十三分钟，驾校的门开着，其他组有人来，他们那组还没有人来。 夏应鹿一个人不敢开车，于是在凉亭等人来。 过了十分钟杨明辉到了，诧异的问她:“你怎么不上车练？” “我现在去。”说完跑着过去，坐在主驾驶上，脑子终于不是一片空白了，杨明辉也坐上车，把车内空调打开。 空调的冷风吹来的那一秒，夏应鹿眼睛一亮，就像濒死的鱼碰到了水，浑身舒畅。 直到三点都还没有人来，她一个人练了半个小说的直行倒车，从早上的一团乱，到现在已经习惯车子的行驶。 倒车的时候她拿捏不住那个度，经常会碰到线，杨明辉跟她讲看镜子到地上的线的距离，她闭上右眼判断那个距离。 又练了一次，有人来了，是王笑笑。 第3章 撞上 王笑笑一来她就把驾驶位让出来，自动坐在后面，她想看王笑笑开车，就坐在副驾驶后面。 没一会儿又有人来了，除了早上的人还有新人来。 杨明辉让她自己练，他下车去领新学员。 夏应鹿看了一会儿有点无聊，想起教练说科一要刷题，于是自己下载了一个驾考宝典。 她看到几千多道题，顿时瞠目结舌，木木的问:“科一的题，都要刷吗？” 王笑笑回:“嗯，那个不难刷着很快。” 她默默的点开题目，一道题一道题刷着，她练完了，教练领着一个新人过来练，王笑笑顺势坐在她旁边。 夏应鹿听到教练重复早上的内容，放下了手上的题，聚精会神又听了一遍。 那个人的反应和她差不多，一样的手足无措。她不禁有些开心，这证明她不是特别笨的人。 练了一半车子熄火，夏应鹿默默的想车子熄火是离合松了，教练也这么说，那个女生啊了一声，说自己没松。 教练定睛一看，车子快没油了，好在附近两百米处就有加油站，他让她们都下车，自己开着车去加油了。 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是那个叫做惊风的少年，带着帽子口罩，少年的帅气直面而来。 季惊风是一个如太阳般耀眼的人，站在那里就是天之骄子，意气风发的少年总会得到许多人的关注。 此刻他刚从车上下来，逆着光站，投射到夏应鹿的眼睛里，只剩下模糊的阴影，她感受到了虚幻这个词。 过了一瞬，那个阴影又消失不见，就好像是幻觉。 高考结束一段时间，驾校里人逐渐多起来，分到教练手里有七个人，有一个人科三已经过了，在家做科四题。 下午人多第二轮等的有点久，王笑笑有事先走了，等待期间她打开游戏，上次加的游戏好友看她在线，邀请双排。夏应鹿点同意，两人都没说话，默默选英雄打游戏，第一局赢了。 他问：“还打吗？” 夏应鹿抬头看了看练车的人，还没到他然后回：“打。” 两人就这样一起打了四把，配合逐渐默契。这时手机提示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电，她紧急发：“手机没电，不打了。” “好，你去练车吧。” 她还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那人已经退了，夏应鹿不得已关掉手机，这会儿已经五点多。 现在在练车的是季惊风，下一个是她。 眼看着车子离起点越来越近，夏应鹿前去那里等待。 季惊风打开车门，走到车前慢慢往前走，这时候张明斐突然过来找杨明辉。 “你自己先练。”杨明辉说。 “啊？”夏应鹿顿了一下，看着空空如也的车子，按照记忆开始操作。 车子缓慢动起来，她内心有些紧张，毕竟这是第一次没有人看着练车，手臂僵直地死死抓方向盘，只见车子往前移了一步，两步。 季惊风站在这条直线的前面，车子按理说是到不了的，所以他放心的低头看手机，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车。 夏应鹿脚踩离合，开的很慢很慢，几乎是溜着着往前走，整个车像一只大型的乌龟。 季惊风这时候动了，虚虚后退一步，她是初学者，突然就忘了怎么倒车，眼看着车子要撞到人，她惊恐的大声说:“小心！” 福至心灵，瞬间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距离季惊风只有半米的距离。 车子停下的时候，夏应鹿的心脏怦怦跳个不停，手心捏了一把汗。 季惊风正在跟人打电话，听到动静转身扭头，和她四目相对。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她正要道歉，只见季惊风慢悠悠的说了句:“同学，我不是兔子。” 夏应鹿的脑回路理解正常的话都比较慢，更何况是这种拐了弯的比喻，她懵懵的看着他，没理解，一时也忘了道歉。 少年如夏日的风，不留神的走到副驾驶，开门上车系安全带，一系列动作行云如水。 夏应鹿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非常慌张的向他道歉，“对不起同学，我不是故意的，我忘记了怎么倒车。” “你有没有受伤？我可以陪你去医院。” 少女的眼睛纯澈明净，不掺任何的虚情假意，她不等季惊风说话，拿起手机利索的打开二维码，“加个好友吧，你有事找我。” 季惊风看着少女和二维码，从善如流地掏出手机扫，也没说话。 耳机里的人还在问他:“你咋不说话，什么时候出来吃饭？” 季惊风眼睛在看着夏应鹿，“等返校那天吧，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挂了。” “没事，你那边有事吗？” 季惊风直接挂掉。 夏应鹿以为他在问自己，“我没事，你有没有事？” 季惊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为什么说自己没事，莫名的戳到了他的笑点，十分耐心的说:“我没事，你没有撞到我，好友也加了，后续有事再找你。” “不是要倒车吗，来吧。” 夏应鹿的神经回到练车上，可是车子已经熄火了，她拧钥匙，挂倒档，依旧开的很慢。 季惊风什么都没说，一只胳膊抻到车窗上。 又回到了起点，夏应鹿专心开车，根本没注意到现在的情况变成了他在教她练习。 直行到规定范围，他才看着夏应鹿，开口说:“离合踩到底，挂档挂成倒车档，知道哪个是倒车档吧。” “嗯，我知道。”她心怦怦地跳，神经还没从刚才那场“事故”中抽离出来，心想差点撞到他，在他面前不禁有些心虚。 她在脑海中模拟一遍动作后手才慢慢的开始动，不得不说她练车的时候格外专注，仔细每一个动作，小心翼翼的操作。 季惊风看在眼里，突然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夏应鹿正紧张呢突如其来听到这个问题，忙不迭说：“我叫夏应鹿，夏天的夏，应该的应，小鹿的鹿。” 他轻嗯一声然后偏头看着她，右胳膊恰好经过一阵微风。他如晴朗的夏日，又如夏日里的冰凉，说：”我叫季惊风，季节的季，惊动的惊，风声的风。” 自我介绍完，她不知道怎么接话，幸好季惊风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两个人安静的练着，时不时季惊风会提示她该怎么操作，到她练完刚好六点整。 季惊风刚才本来要趁车回家，被夏应鹿一打岔给忘了，并且车已经离开，也就是说他现在没法回家。 他蹲着又打一个电话，对面接的很快。 “在家吗，过来接我一下。” “没在，你爸也不在，自己走回来吧，就三公里。” 季惊风沉默的摸了摸鼻，为自己默哀。收拾好东西往门口走，碰到了去骑车的夏应鹿。 他看了看夏应鹿的两人座电动车，勾了勾唇角，长腿一迈走到她车前。 “同学，你家里在哪？” 夏应鹿只露出一双眼睛，清明的看着他，一语道出他的困境，“你是不是，没法回家了？” 季惊风唇角微勾，一脸坦诚样，眼睛眨也不眨地直奔后座，旋即又期待看向她。 “被发现了啊，我家在华兴路，离这里三公里，方便吗？” 夏应鹿拍了拍车，十分仗义的样子，“你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于是他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屈尊坐在娇小的后座上，骑车的是一个一米六三的女生，怎么看怎么诡异。 “你家怎么走？” “你骑吧，我给你指路。” “这里直走，到第二个红绿灯右转。” 夏应鹿照指示走，骑到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绿灯变红灯，极速刹车，出于惯性人往前仰。 季惊风直接磕在她背上，夏应鹿感应到后背的动静，扭头关切问：“没事吧同学。” 他举着右手，连忙说：“没事没事，你继续。” 红灯变绿灯，夏应鹿放慢骑车的速度，直白的说:“你搂着我，会好一点。” 少女心思单纯没有多想，季惊风脑补出那个画面，自己仿佛是一个流氓。出于绅士他没有搂着她，双手按着座椅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 夏天的傍晚十分闷热，一路有风，刮在他们脸上，舒服畅快。 风吹的头发往后扬，夏应鹿把脸裹得严严实实，只有前面的碎发拂动。 季惊风被风吹的更加锋利耀眼，他抬头，仰视少女的脊背，挺直而流畅。 他想，她的名字起对了，真就跟一只小鹿一样。 到第二个红绿灯，他说：“右转，前面第一个路口左转。” 这边的路灯都亮起来了，太阳从城市尽头慢慢下落。 夏应鹿不擅长跟人交谈，季惊风也没有要交谈的意思，直到终点，他们说的话屈指可数。 季惊风下车，转身微笑道谢，“谢谢，你家里离这里远吗？” “不远，就隔了两条街。”夏应鹿老实回答。 “那好，你回去路上小心。”他嘱咐道。 夏应鹿调转车头要走，忽然眼尖的看到一家店，惊喜地扭头看着季惊风询问：“咦？酒酿园竟然是你们这边的店。” 季惊风顺着方向看过去，是一家甜品店。 “已经开很多年了，你喜欢吃吗？”季惊风不经意扫过她柔软的面庞，一双眼眸明亮呆萌。 “嗯嗯嗯嗯，他们家的酒酿圆子和白巧椰蓉面包很好吃。” 季惊风没有在这家店买过，他们家不怎么吃甜食。 “我不怎么吃甜食，以后可以尝尝。” 夏应鹿眼睛扑闪嘴角牵动，接受他不吃甜食这个事实，略微失望，同追星没有同担打游戏永远单排一样的失望，马上又能被抛之脑后的失望，小而轻。 “不吃甜食啊，那好吧。” 酒酿园平常到六点就关门，夏应鹿今天买不到，遗憾的走了。 等她消失在这条街道的尽头，季惊风才转身进小区。 回到家他母亲钱茹梦女士正在看热播剧，疑惑地看了一眼钟表，问：”儿子，你不是没车吗，怎么回来这么早？” 季惊风走到他母亲眼前，看着他妈装傻充愣的脸，意义不明阴阳说：”那当然是我遇见愿意送你儿子我回家的好心人了。” “嗷嗷，田螺姑娘还是田螺小子？”钱茹梦眨巴着眼问。 “反正不是田螺妈妈，少打听。”他冷嗖嗖把她好奇的心怼回去。 吃饭时候季惊风提出要求，“爸，明天我骑你的车去驾校，你开车去上班吧。” 季华德瞥他一眼，又瞥媳妇儿一眼，同意了。 第二天季惊风一改往日睡懒觉的作风，八点起床，出小区的时候看到酒酿园开门了。 进去买昨天她说的那两样，又按照店员的推荐挑了两样甜品，拎着袋子去驾校。 季惊风到驾校的时候夏应鹿在练车，他不慌不忙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问一旁的王笑笑，“她练多久了？” 王笑笑低头看眼时间，“二十多分钟吧，应该快下来了。” “嗯。” 季惊风注视着那辆车，依旧开的很慢，但是走的很笔直。 教练也夸赞她:“开车虽然慢，车身是正的，科三走直线会很好过。” 少女不骄不馁，神情专注的目视前方。 下一个该轮到季惊风，他却不急，对王笑笑说:“你先去吧，我等下再去。” 王笑笑没有推辞，起身就去。 夏应鹿下车的时候看到季惊风，还有些诧异，今天居然来这么早。 季惊风朝她招了招手，夏应鹿扭头看看四周没人，确定他在叫她，迈步过去。 “有什么事？”疑问句被她说出肯定句的语气。 季惊风把买的甜品推到她身边，勾出一抹笑，真诚说道:“昨天谢谢你送我回家，给你的答谢。” 她看看袋子又看看他，愣愣的问:“给我的？” 季惊风好整以暇坐着，仰头露出白嫩的脖颈，用大灰狼哄骗小白兔的语气说:“对啊，给你的。” 夏应鹿感觉她人在路上走，甜品从天上砸，砸的她双眼冒金星，有些飘飘然。她原本想今天来早点，等练完去那个店买。 然后谁知道，最爱的两样就这么不知不觉出现在她面前，还有新品。 她实在喜欢这家的甜品，但是昨天送他回家事出有因，是她该做的，所以潜意识认为不能收。 “谢谢你，但是我送你是应该的，所以不能收。” 季惊风看着她忍痛割爱的样子，忍俊不禁，于是说：“如果没有你，我昨天就回不去家了。” 他故意将自己说的很惨，“只能徒步走三公里，这么热的天要走一个小时。” 她随着季惊风的话思考，好像是这样的。 季惊风继续循循善诱:“如果回不去家，我就只能睡马路了，吃不到饭，睡不了觉。” 夏应鹿表情有些无语，一板一眼吐槽道:“你夸张了。” 季惊风似是没想到她还有这个反应，一时被呛，放下腔调劝:“吃吧吃吧，下次换你给我带好吃的。” 她眼睛一亮，这个可以。 然后心安理得的收下打开，先给周围人分。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呀？” “夏应鹿。夏天的夏，应该的应，小鹿的鹿。” “嗷嗷我们加个好友吧。” “嗯嗯。” 就这样因为分享食物，她孤零零的微信列表又多了几个人。 酒酿圆子刚做出来是最好吃的时候，冰冰凉凉的圆子清亮软糯。 入口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什么是幸福。 第4章 返校 再次返校在六月二十号，出成绩的前四天，再次回到学校，已经没有他们的位置了。 大堆的人集中在操场上，烈日当头，夏应鹿被晒的发红。 班主任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头，是化学老师，幽默风趣，夏应鹿很喜欢他，但是他对夏应鹿的印象不深。 “班长点一下名字。” “徐琛” “到” “刘怡然” “到” “……” “夏应鹿” “啊，到！” 夏应鹿对事情反应很慢，又迷糊，很仔细听自己的名字，生怕没听到。耳朵一旦捕捉到她的名字，嘴巴条件反射的大声喊到。 班长在她前面，被她的声音吓到了，扭头看着她，“那么大声干嘛，我又不聋。” 夏应鹿心里涌上愧疚，很轻的道歉，“抱歉。” 说完就退出了前面的队伍，抬手摸了摸脸颊，更热了。从包里掏出耳机，两只都戴上，但是没开声音，这样就可以避免一些没必要的社交，又不会听不见重要的事情。 “今天发毕业证，还有之前让打印的表格都带了吧，现在交给宿舍长，宿舍长收齐交给我，没有带的人现在去打印店打印并且填写。” 夏应鹿从书包里拿出那两张表格，反复确认没有错误后，开始在队伍里寻找她的宿舍长。 宿舍长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子，站在队伍前面和几个熟悉的人交谈，她慢慢挪动过去，走到宿舍长面前，打断她们的交谈。 “舍长，这是我的表格。” 陈依婷突然被打断，转头看了看夏应鹿，挤出一抹笑脸，“哎呀，小鹿好久不见。” 夏应鹿扬起笑，“好久不见，那我先过去了。” 等她走后陈依婷的朋友问她，“刚才那个是你们宿舍的？” “对啊，小鹿她人很好，就是有些呆。” “啊好吧，之前都没注意过她。” “她在我们宿舍也不咋讲话，存在感比较低。” “原来这样，不说这个了。听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嗯？” 陈依婷这时候有些害羞，扭捏的点了点头，“他是一班的，我俩初中同学，然后就谈上了。” 夏应鹿没听到这段对话，此时她孤零零站在角落里等着发毕业证。 脸颊有些疼，取下口罩摸了摸，有些掉皮。 看来回去又要敷药了，她心里默默盘算着。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一个声音打断她的思绪，看向声源，是季惊风。 她有些意外在这里看见他，以为穿越到驾校了，一时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恼又问一遍，夏应鹿反应过来，回答道：“我是三班的，在等毕业证。” “你们班还没发完啊？”他今天穿的白色短袖和黑色工装裤，不知道跟谁学得耳朵上挂了一个黑色的耳钉。 夏应鹿默默盯着那个耳钉看，“嗯，你们发完了？” 季惊风笑，扬了扬手机鲜红的毕业证，对她说，“毕业快乐。” 此刻青春的美好达到人生巅峰，没有高中和未来的烦扰，无忧无虑。 夏应鹿弯眸，轻轻软软的如同飘起的气球一般，“毕业快乐。” 他有事要先走，走了两步后又突然回头，夏应鹿还在看他，眼睛澄澈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是单纯的在看着他。 季惊风站在那里，单手插裤兜，还有一只手拿着毕业证，他看了看夏应鹿的周围，三两成群，她却是一个人孤零零缩在那里。 他的心底忽而发出了一阵于心不忍，突如其来的怜悯令他陌生，他什么时候是多管闲事的人了，叹口气有些不忍丢下她离开。 进而折返，掏出手机回了个消息。 夏应鹿没看懂，眨了眨眼，“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事吗？” 季惊风不打草稿干脆利落的回，“我跟你们班主任是亲戚，今天去他家吃饭，等他。” 夏应鹿哦了一声，又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姑父。” 夏应鹿不说话了，季惊风低头瞥了一眼，乐了，“耳机里放什么了，听的这么认真。” 夏应鹿抬手，纤细的手臂掠过他的眼前，少女踮脚，把一只耳机塞进他的耳朵里。 听了半晌，他什么也没听到，不禁疑问，“你的耳机坏了吗？” 夏应鹿闻言又把另一只耳机给他戴上，还是什么都没有。 季惊风疑惑，她抬头看着他，认真的说:“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了。” 他懂了，莞尔，把耳机摘下来递给她，“谢谢你，我不用。” 夏应鹿只拿了一个耳机，示意他把另一只戴上，“一人一只，就好了。” 季惊风好像发现了她不一样的点，执着。 在炎热的操场，所到之处都是人，他们一起缩在阴影里，戴着无声的耳机。 季惊风低头看她，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只留下一双纯净的眼睛。 夏应鹿摘下口罩，轻轻的挠了一下脸颊，撇眉，似乎是有点疼。 季惊风问她怎么回事，夏应鹿又带上口罩，闷闷的声音从口罩里传过来，“我的皮肤比较敏感，夏天多晒就会起皮发红，回去敷一下药就好。” “我看你们班毕业证还要一会儿，干脆你先去拿，拿完先回去。” 等他说完她摇了摇头，“这样，会给班长增加麻烦。” 季惊风嗤笑了一下，取下耳朵里的耳机塞给她，说了一句等我一下就往三班的地方走。 犹豫了一下迈步跟了上去，挤进那个包围圈，就看到季惊风在放毕业证的桌子上不停的翻找。 她站在他背后，太阳晒的她难受也没想回去。 找到了，季惊风拿着她的毕业证转身，正巧和她四目相对，将她的毕业证书给她，然后拉着她往离开这里。 夏应鹿没反应过来，跟着他走到了校门口，才开口问他，“现在去哪？” “找个地方把你卖了。” 本来是个玩笑，夏应鹿却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先松开我，我要报警。” 季惊风被逗的笑了出来，挤着眉看她，“我还以为你不会讲笑话呢。” 夏应鹿郁闷，辩解道:“我只是反应慢，不是傻。” “嗯” “现在，去哪？”她真诚发问。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可是老师还没让走。” 两个人停在门口，他一点一点掰扯，“今天来是为了干嘛？” “交表格，拿毕业证。” “表格交了么？毕业证拿到了吗？” 她点了点头，“那是不是可以走了？” 夏应鹿点头，以抱歉的口吻说，“不好意思，我没想那么多。” 她知道自己反应慢，身边也没有什么朋友，准确来讲之前有朋友，但是后来就慢慢疏远了，她知道原因，偷听到的。 “她反应太慢了，我每次跟她交流都好费劲，时间长就不想跟她一起玩了。” “而且她真的很无趣，我说的话她都get不到，只会一本正经的问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只能说我跟她合不来，这样也挺好，都不用为了地方委屈自己。” 那个时候是高一，她高中遇见的第一个朋友。后来她也没有再找过那个人，只是很难过，名为心房的那里，钝钝的痛。 而现在，她又遇到了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朋友，只是不想再因为自己再失去这个还不算的朋友。 她笨拙的守护好自己的一点点友谊。 季惊风没有想那么多，只是特别诧异的问:“为什么要道歉？” 夏应鹿决定闭口不提，生硬的转了一个话题，“我骑车来的，先走了，明天驾校见。” 说完立马离开，季惊风没来得及说回见，就看到一阵风飘了过去。 夏应鹿回到家，第一件事去洗脸敷药。然后呆在沙发上打游戏，敷药要敷十五分钟，差不多正好一局游戏。 她的段位是王者五十二星，每个位置都玩点。 上号的时候看到好友那一栏，除了默认的游戏搭子，季惊风也在线，V10的号，星耀的段位。 她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的号默哀了一下，然后开了单排，玩的上官婉儿。 季惊风原本的事情是和朋友聚餐，现在过去的时候他们刚开始吃。 他刚坐下，林乔赫就说了一句卧槽，季惊风看他一眼，林乔赫连忙说:“抱歉抱歉，只是你的好友里居然还有至圣王者五十星的人。” 一下子炸出好多卧槽，又想到季惊风不喜欢听人说脏话，都连忙噤声，纷纷走过来看。 “应该是夏天的鹿，这个id谁啊惊风？” 季惊风抖了一下眉，乐的想夏应鹿平常的反应都点到游戏上了啊。 “咱学校的人。” “能一起打游戏吗，我可以拿瑶躺，野王哥哥带我飞。” 林乔赫点进去主页，“嗳，是一个女孩子。” “更酷了，野王姐姐带我飞。” 季惊风拿筷子夹桌子上的菜，一个人吃的自在。 夏应鹿一局游戏结束，掉了一颗星，放下手机打算去把药洗掉。 一看季惊风邀请了她，点了同意，她没有开麦，等看他说什么。 “可以一起打游戏吗？” 季惊风才知道他们干了什么，“你别…” 话还没说完，夏应鹿的消息就到了，“嗯嗯。” 几个人又兴奋起来。 “小姐姐同意了。” “呀呼” 夏应鹿敷的药时间到了，她在组队房间里说：“等我几分钟，我去洗个脸。” “好的好的。” 等她再回来看见房间里五个人满了，段位差别太大，她又开了一个匹配的房间。 季惊风这边有六个人，高中的室友，这下是手快有手慢无。 他的好友，理所当然抢过来林乔赫的手机玩。 他们饭没吃几口，倒是打上游戏了。 夏应鹿在选英雄界面打字说，“我补位。” 季惊风懒得打字，开麦说，“不用，你先选，我们补位。” 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除了他还有别人，吵闹喧哗。 夏应鹿十分干脆的选了貂蝉，“我走边路。” 常宣选的蔡文姬，开局升二直接跟貂蝉，被其他的人说“见色忘义” 季惊风玩的娜可露露，蓝开帮上。 夏应鹿自己打游戏可没这么好的待遇，一时不太习惯，打字说，“蔡文姬你去跟下路吧，不用跟我。” 说完她好像听到那边传来一声轻笑，还有“常宣遭人嫌弃了吧哈哈哈。” 她自己可以打过对面的李信，顺带还去帮了一下中路的甄姬。 不到十分钟平推局，她看着表，还有一会儿妈妈才回家。 她还能再来一把，不过这一把她的游戏搭子也在邀请她。夏应鹿一时很难抉择，一方是上分一方是朋友，两难全啊。 季惊风见她还没好，便问：”还打吗？” 同时她游戏搭子也问，“打吗？” 夏应鹿眼睛转来转去，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同时说不打了下线。 在微信里跟他们解释，“我妈妈快到家，打不了了。” “嗯嗯没事。” “那好吧小鹿，下次一起。” 她心里默念，对不起阿门陀佛，我不是故意说谎的。 第5章 安慰 夏应鹿走的干脆，季惊风回完消息合上手机吃饭，另外几个男生颇为依依不舍。 “她是哪班的？叫什么名字啊？”常宣好奇。 季惊风将手机递给林乔赫，右手举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漫不经心的说:“夏应鹿，三班的。” 几人面面相觑，脑海中都没有搜索到这个名字。 常宣坐在他旁边，语气暧昧，“你是不是喜欢她？” 季惊风停下筷子，默然的扭头看他，手起刀落，常宣吃痛，委屈的问:“咋了吗？” “你那个脑子里是不是只剩下男女之间的破事儿了，咱多吃点饭补补昂，治脑子挺贵的爸爸付不起。” 盛轻喜在一旁轻飘飘补刀:“爷爷也付不起。” 常宣没好气道:“滚，都给我滚。” 插科打诨之下，也没再提夏应鹿。 季惊风吃的差不多，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拿出手机，“朋友，有空带我上分呗。” “不行，你的段位太低了。” 她只是在陈述事实，但是季惊风听来，感觉到一丝嫌弃的意味。 “啊，好吧。”段位差太大，没法匹配。 下午去驾校的时候，夏应鹿看见季惊风在打游戏，沉默的坐在他旁边，用余光看他的游戏页面。 孙尚香丝血被三个人追杀，马上要死了。 季惊风啧了一声，“看来要输了啊。” 夏应鹿暗暗点头，嘴上安慰，如他对待她那般，“没事，放松心态下一把。” 果然输了，评分6.4 但是他的段位，已经上了王者。 “你中午一直在打？”不然没道理早上还是星耀，过了几个小时就变成了王者。 “嗯。”他说的气定神闲，好像是一个很普通的事情。 只是现在他的王者摇摇欲坠，马上就要重返星耀，中午一路连胜，到现在被制裁了呀。 季惊风不如之前无所谓的态度，有些心疼自己的那些星星。 见打不过对面，毫无顾虑的把手机塞给夏应鹿，坦白说:“打不过，你能帮我打一下吗？” 夏应鹿手里多了一个手机，她茫然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打吗？” 季惊风笑着点头，眼睛里散发着信任的光，“嗯，随便打，我相信你。” 她拒绝不了别人如此信任的请求，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说了一句，“不一定能赢。” “没关系，我相信你。”少年坚定的样子像一块石头丢进湖里，引起阵阵涟漪。 她表情坚定，十分认真的说:“好。” 正好英雄复活，她操纵着孙尚香，往下路走，下路一塔有三个人，她看眼经济面板，缩在塔里登兵线进来。 自己家辅助是张飞，一直在帮上路，一般人都会发一下“请求支援”的信号。 但是夏应鹿从来不会发，不论队友多么的抽象或者多么神仙，她从来不会说一句话。 对面想借着兵线压塔，夏应鹿冷静的操纵英雄躲过几个技能，趁着对面没技能，她借着防御塔的伤害集火攻击对面射手，收下一个人头。 季惊风看着她操作，由衷的钦佩，反应迟钝的少女在游戏上比大多数人反应迅速，看来人真的不可貌相。 夏应鹿一塔没守住，清完兵线转中支援，队友抱怨她怎么一塔都没守住。 她看了一眼然后忽略了，专心致志的在帮法师推塔。 一局结束，赢了。 胜利的背景音响起，她把手机还给季惊风，平淡的说了句，“赢了。” 季惊风接过手机，言笑晏晏，“好厉害。” 突然被人夸奖，夏应鹿愣了一下，然后摇头，“不厉害，只是游戏而已。” “只是游戏，我却打不过。”季惊风拿自己和她比较。 “不是所有人都能打到你那个段位，相信自己，真的很厉害。” 夏应鹿歪头，“可是游戏上厉害，没用。” 季惊风轻笑了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学着相信自己，会有用的。” 她忽然不解了，什么叫学着相信自己。 他没有再多说，因为该到他练车，季惊风站起来，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看着她，“能不能再帮我打两把？” 她愣愣的点了下头，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 夏应鹿看着手机，心底第一次有一定要赢的想法。 这两局队友也都很给力，快速的拿下了比赛，有一张mvp加星卡，最后加了四颗星。 打完游戏她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为什么她不玩自己的号，而是在这里帮他上分。 季惊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幽怨的看着自己，以为她输了，“怎么，输了？” 她拿起手机给他看，升了三颗星，战绩也很漂亮。 季惊风没琢磨透，先夸她，“这个战绩好秀啊，够我截图炫耀一阵了。” 少女的幽怨少了一点，有些不好意思，她开口说:“你别。” 刚说完两个字立马闭口，继续摆上幽怨吗表情，沉默的看着他。 他顶着她的目光，坐也不是，活脱脱像在罚站。 “就算判死刑也该有个缘由吧，我犯哪条天条了，嗯？” 夏应鹿一本正经说:“你忽悠我。” 他愣是没反应过来，试探的问:“我怎么，忽悠你了。” “你忽悠我让我替你上分，我自己有号。” 搞了半天幽怨的点在这里，他心里想笑，这个人怎么这么可爱，表面上却不显，直接承认:“嗯，我知道错了，那要不然我帮你打两把？” 她点头，目光澄澈，“好。” 轮到他犯难了，她那个段位，不一定打得过啊，谁知道少女学着他的话:“没关系，随便打，我相信你。” 反被人信任的感觉他没有经历过，现在忽然被她信任，有些怪异，伸手拿过她的手机坐下。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没有错，完全被虐杀，掉星不说有一局还被人举报了。 他把手机还给她的时候，难得体验一把什么叫做心虚，强撑着承认:“看吧，我就是不如你。” 夏应鹿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承认他这句话。 不仅如此，她还反过来安慰他:“你其他事，反应比我快，没关系。” 季惊风嘴角上扬，十分受用，“嗯，谢谢你的安慰。” 此时她的游戏搭子带着评分截图找过来问：“谁在玩你的号吗？” 季惊风不小心瞥到那条消息，立刻把目光移过去，不能窥探别人的**尽管他十分好奇。 “我驾校的朋友在玩，他也挺厉害的。” “没有你厉害。”搭子回。 “是的，但是他开车比我好。” 轮到她练车，夏应鹿把前面的碎发挽到耳后，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跟上来。 回头看，季惊风正在看她，脚步停下，他解释道:“外面热，去车里坐。” 直觉告诉她哪里有点不对，但是又说不出来，转身往车那边去。 上车后，教练看到季惊风，惊奇的问:“你怎么还没走？” 他瞄了眼夏应鹿，她正在调试座位，教练这么一问她发现哪里不对了，之前他还没有在驾校待这么久。 夏应鹿竖起耳朵听他说，“这不是想早点拿到驾照，眼高手低要不得。” 她心底认同，不管多有天赋，还是要付出努力才有回报。 杨明辉啧啧两声，表扬了一下他的精神就没有再说话，开始教她侧方停车。 练完车已经四点多了，杨明辉问她:“科一你刷的怎么样了，能去考试吗？” 她听到的是，“复习的怎么样了，期末考有把握吗？”条件反射的抿唇，然后点头。 “等下那个谁，惊风你教她怎么报名，先报个科目一试试吧。” 季惊风应下了。 下车的时候他发现，夏应鹿有些紧张，不仅是迟钝还有些机械。 “科一题刷完了吗？” 夏应鹿机械的扭头，像一个程序一样说:“刷完了，刷了两遍。” 季惊风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他目视前方，和她并肩，十分肯定的说:“放心吧，肯定能过！” 她扭头，眼神困顿，舒尔又转清明，夏天的蝉在树上鸣叫，她慢慢的平静下来，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的是，“我一定能过。” 她不知道，这个叫做自信。 科一考试预约在两天后，两天内她都没有再登过游戏，一有空闲就刷题。 季惊风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坐在她身边时不时的看着她。 除了科一考试，马上也步入出成绩倒计时，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分数线出了，物理类分数线501。 夏应鹿是物理类考生，估算的原始分550。 看到分数线的时候夏应鹿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为什么，会这么低。” 旁边季惊风听到她说话，“看来考的不错。” 夏应鹿也不懂，迟疑的说:“我平常在一本线附近，分数线这么低，不会是我估错了吧。” “为什么就不能是，你超常发挥了呢？”季惊风直直看着她茫然的眼睛。 过了两秒，她慢慢地说:“我反应比较慢，平常上课都听不懂，做题也很费力。” 季惊风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反应慢只是你的特点不是你的缺点，上课听不懂最后弄明白了吗？做题费力，往年高考题都做了吗？” 夏应鹿回答:“弄懂了，题也做了。” 她的学习之路很困难，每次上课，往往还没反应过来，老师已经讲完了，课堂的时间很宝贵，老师不会因为她一个人没听懂就再讲一遍。 所以每次下课，她都会把没听懂的部分整理出来，去问老师或者同学，有时候同学会潦草敷衍，她就打破砂锅问到底，不搞明白决不罢休。 不仅如此她做题也特别慢，经常压缩吃饭休息的时间写作业，高中的时候没有一天是睡够六个小时的，上课犯困就站后面。 她的高中生活，从来都不是小说中的美好，对于她来说每天都是一座山，她不过是众多攀登者中不起眼的一个，尽管如此她依然保持日复一日的努力，将成绩维持在一本线附近。 夏应鹿回想高中，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就算重来一次也不见得能做的更好，所以就算考的不尽如意她也不会后悔。 况且谁说她一定会考差，少女逐渐从迷茫变得坚韧，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细碎光辉。 她微仰着头，语气坚定：“我可能，真的考的很好。” 第6章 摸头 少女逐渐开始自信，科目一也不在话下。 考试当天，夏应鹿迈着从容镇定的步伐，走进考场大厅，验证身份然后坐在大厅等待。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人最容易在这个时候幻想一些莫须有的悲剧，在话剧里这个叫做悲观主义。 夏应鹿在考试前总是很紧张，紧张没有用，她没有因为适当的紧张就取得好成绩，也没有因为过度的紧张而考砸。 如今，她难得在进考场前很放松。 “夏应鹿！”她听到自己的名字，站起身按照指引坐到自己的机位上。 周遭很安静，只有鼠标咔哒的点击声。 夏应鹿扫视屏幕上的题，眼睛一眨不眨，这些题对于她来说属于简单的题。 右手挪动鼠标，快而稳的点击正确答案。 一共一百道题，偶尔会有一道写错，最后以九十七的分数通过这个考试，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分钟。 出门的时候教练在候场大厅休息，她走到杨明辉身旁，“教练，我科一过了。” 杨明辉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过了就好，过了就好。” 来考科一的除了她还有两个人，他们还没出来，夏应鹿掏出包里的手机，不假思索的和季惊风分享这个消息，“我科一过了，九十七分。” 消息发过去，过了两分钟，她盯着屏幕的眼睛逐渐失焦，为什么，她要给季惊风分享这个消息呢。 夏应鹿大脑放空，想了好久也没想明白，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百思不得理解，幸好出门带了口罩，别人看不到她精彩的表情变换。 季惊风在打游戏，弹窗飘在屏幕上面，手一抖没看到前面视野，干脆蹲在草里，拉下弹窗，嘴角上扬，眼眸微弯，低低的笑一下，手指编辑文字:“看吧，我就说能过。” 夏应鹿懵懵的盯着手机，软白呆萌的少女轻眨了下眼睛，手指在屏幕上敲敲点点，彭彭跳的心脏鼓起来了。 文字编辑完，她又读了一下，避免出现语病。 默念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到一阵羞意，从脸颊传来的，这股羞意指使她按下删除键。 匆匆说了声谢谢。 夏应鹿心脏怦怦跳个不停，连带着呼吸也小幅度加快，胸腔一下一下起伏。 她探头往空调的方向看过去，二十二度，没道理她会这么热。 下午再看到季惊风的时候，他正随意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阳光不吝啬的撒在他的脸上，打出一层好看的光影。 夏应鹿走过去，坐在平常的位置上，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半张脸埋在胳膊里，能看到浓黑的头发，鼻梁高挺，半掩半露的轮廓，利落锋利。 她忽然生出一个冲动，伸手举到他的发顶上，掌心朝下，轻轻压了下他蓬松的头发。 短发柔软，触着她的手心，刺痒。 夏应鹿感觉，不仅是手心，胳膊、脸都是痒的，直到痒意泛进心里，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 细白的手倏地悬空，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佟地收回，脸上一片烧意。与此同时早上没有想明白的燥热感又涌上来，顿时坐立难安。 心虚的准备换个位置坐。 刚坐下季惊风就醒了，和她四目相对，带着刚睡醒的慵懒缠蜷。 夏应鹿张嘴，怯懦的啊了一声，然后又慢吞吞的别开头，纠结的咬着唇瓣的肉。 他到底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季惊风早在她刚到的时候就醒了，玩弄头发的时候，嘴角轻轻跳了一下，她没有注意到。 “怎么坐到那里了？”他知道原因，但是就是想逗逗她，看她能编出什么话。 夏应鹿依旧别着头，听到他问，心虚的彻底，孩子不善撒谎，还嘴笨，干脆直接装死。 她不说话，他就起身，走到她旁边。 夏应鹿被一个人的影子笼罩，头斜着上仰，刚好看见他。 “怎么不说话？”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挂着逗趣的笑意。 她鼓着脸，浑圆的眼睛流露出一丝不好意思，慢吞吞的开口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心里期盼他是刚醒。 “你到的时候就醒了。”季惊风打破她最后一个希冀。 少女眼中的希望一点一点磨灭，变得沮丧，她张着眼睛，双手合十，小声道歉:“对不起啊。” 季惊风料到她会道歉，但是想到和听到是两回事，莫名有些烦躁。 他压下那股烦躁，重复刚才的问题，“还没回答我，怎么坐这里了？” 她换位置是因为心虚，可是现在有些说不出口，最近发生了好多她搞不懂的事情，不能撒谎的信念支撑着她，一字一句说:“坐你旁边，心虚。” 季惊风没想到这个答案，烦躁一扫而空，兀自笑了出来。 “夏应鹿，你真是呆的可爱？”他的声音染上笑意，像五分糖的汽水。 她看着他笑，脸颊微红，手指瑟缩了一下，“你别笑了，又不好笑。” “好，我不笑了。”他嘴上说着不笑了，嘴角依然没放下来，夏应鹿就当没看见。 “季惊风，到你了。”上一个人练完一轮，过来喊他。 “知道了。” 夏应鹿端正坐着，目视地上一动没动。 季惊风迈腿走了半步，又回头，“外面热，去车上坐吗？” 他有一副攻击性的长相，眉眼深邃，轮廓锋利，说出的话却没有半点脾气，好像刚才她没有心虚的躲他。 她站起来，没说去不去，只是上前走了两步，扬着头，错过他的肩膀，轻哼了一声，又继续往前走。 看的他可爱又好笑，真是一个好逗的人。笑了两下跟上她的步伐，一起往车子的地方走。 他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学完了，开着车绕了两圈，教练说没有什么问题，可以报名考试了。 季惊风操纵着方向盘，说不急，还可以再练练。 杨明辉:“还练什么，稳过的，赶紧去学科三。” 季惊风充耳不闻，偷瞄后面的夏应鹿，正巧被她抓个正着。 她看着镜子里的他，眉眼平静，与其说她在看着他，不如说是在出神，瞳孔涣散。 季惊风轻踩刹车，杨明辉扫了眼地上，“这里没东西啊，踩什么刹车。” 他说的轻描淡写，“脚滑了。” 夏应鹿因为那个刹车，缓过神来，眉眼又变成平常的样子，乖软纯澈。 晚上回到家，刘艳丽忽然想起来她今天刚考完试，关心的问:“科一过了吗？” 夏应鹿点点头，圆圆的眼睛蕴含喜悦，“过了，我只错了三道题。” 刘艳丽不吝夸奖，“我们家小鹿最棒了，妈妈一早就相信你。” 说完又问:“高考成绩是不是快出了？” 纵使感觉考的不错，听到高考成绩，心里还是一紧，“明天晚上十二点出，不过分数线出了，501。” 刘艳丽知道她的学习情况，无所谓的说:“一个考试而已，多少分都没关系。” 她心里一暖，笑着说好。 这个暑假最令人期待的就是高考成绩，出成绩那天，夏应鹿在驾校依然紧张，这种紧张蔓延到练车上，一上午错误百出。 她叹口气，耷拉着脑袋下车。 “紧张成绩啊？”季惊风坐在驾驶位，眼睛透过后视镜看后面的夏应鹿。 “嗯。”她的声音很沉闷，就像是脑袋被枕头压住发出的声音。 他听着这个声音，突然想到可乐，拧开瓶盖的一瞬间，气泡刺啦作响，腾空的气泡就像需要被释放的紧张和压力。 今天他穿的无袖黑色宽松背心，没有带耳钉，手臂完整的显现在空气里，肌肉线条充满了力量感。 车子慢慢启动，他没有按照路线行驶，夏应鹿看向窗外，车子停在了自动贩卖机旁边。 季惊风挂上空档，解开安全带下车，从后面绕到贩卖机旁边。 夏应鹿透过车窗，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充满信心的张扬的少年。 季惊风买好可乐，转身敲了敲她的车窗，夏应鹿落下窗，一罐可乐出现在眼前，瓶身冒着冰凉的水汽。 夏应鹿不明所以，季惊风低头，距离车窗只有一步，完全霸占她的视野。 “今天天气很热，请你喝可乐，降降温。” 她垂下眸，认真盯着可乐看，随即又抬头，“我不喝百事可乐。” 季惊风听完收回手，耐心的说行，转身又走到贩卖机前，拿了一罐可口可乐。 夏应鹿倚在车窗上，看着他买可乐的动作，遥遥的问他:“那多余的可乐怎么办？” “你等会儿给王笑笑吧。”她笑着说好。 可乐到手上，冰凉从指尖传到心里，食指从前面扣紧易拉罐的环，中指弯曲抵着瓶身，食指用力一拉。 “刺啦——” 听到这个声音，夏应鹿感觉灵魂都舒展了。 把可乐递给王笑笑的时候，她一脸愁容。 季惊风问她怎么了。 王笑笑接过冰可乐，欲言又止。 “你们想报什么专业？” “还没想过。”季惊风态度随缘，考多少分学多少分的专业，分出来之前想那个做什么。 王笑笑大失所望，“你们居然都没有想过学什么专业吗？” 夏应鹿摇头，她也没有想过，但是她家人却想过，夏檬给她的建议是不要学生化环材，爸爸想让她读师范，以后当个老师安稳。 但是她并不想当老师，首先性格就不合适，其次她心里排斥高中以及之前的学校，不想再进入那个环境。 至于自己想学什么，她想过却没有找到感兴趣的专业，过去的十二年只知道埋头苦读，忽略了自己潜在的兴趣爱好。 王笑笑自顾自说:“我想学兽医，比较喜欢和动物打交道。” 夏应鹿啊了一声，“那我之后养小动物，生病了是不是可以找你。” 季惊风乐了，问王笑笑，“王大夫，以后我家猫食是不是也可以找你买。” 王笑笑都应下了，豪言壮语，“等我做大做强，一切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