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大师姐和魔尊的新婚日常》 第1章 搞事第一天 “痛!”姜匪迷迷糊糊中胸口刺痛,怒从心起,猛地推出一掌,骂道:“谢天池,你属狗呢!” 这么大人了,还没断奶! 她翻个身,准备继续睡,连续三日实在荒唐,再不休息,她都要猝死了。 褚英被推得一个踉跄,心下不满:大师姐一大早喊他们起来挥剑一万次,自己却在这树荫下躲懒。 可恶啊。 “大师姐,师父喊你去领事堂!”他故意扯着嗓子大喊,吵得鸟都飞了。 “什么???地震了???” 姜匪从梦中惊醒,看到二师弟,才想起她穿越了,旋即一脚踢过去。 “滚!去练剑!” 褚英“嘿嘿”躲过那脚,跑远了。 姜匪打个哈欠,掏掏耳朵,说起来,她穿书三个月了,还老是梦到新婚的场景——可见谢天池,“能力”确实不错。 她砸吧砸吧嘴,摸了一把不存在的口水,扣着剑,晃悠晃悠,往领事堂走去。 路上撞见一个不长眼的。 “大师姐!”热情洋溢的声音紧追在后。 姜匪装作没听见,加快了脚步,结果前路被一身影拦住。 “大师姐这是有急事?走得可真快。” 有急事你还拦我,没点眼力见。姜匪白眼翻上天。 “哦,六师弟。”姜匪抱着剑,不冷不淡唤了声,兴趣缺缺地看他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南宫凌云露出一个潇洒阳光的笑容,道:“大师姐,上次你从浮光秘境得到的破障果,能不能送我几颗?我即将突破筑基晋升金丹,正是需要它的时候。” 几颗?怎么不去抢呢。 原主卡在金丹大圆满百年,迟迟无法进阶元婴。这破障果能助修士冲破境界壁障,是原主费尽千辛万苦才摘到的,一共就三颗。 姜匪露出笑容,见南宫凌云露出希冀的目光时,陡然收回笑容。 “不给!” 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拿剑柄戳戳南宫凌云胸膛:“让让。” 瘦鸡崽子,身材没他老公一半好,就想从她手里拿资源,也不练练再来。 身后的南宫凌云脸色青白交加,热情阳光的表情变得阴暗狠毒。 自从三个月前,千仞台与魔族大战后,大师姐好像换了个人,对他不再热情,反倒时时针锋相对,言语带刺。 他冷哼一声:且等着吧,等你元婴天劫一到—— “哦,对了。”姜匪突然转身。 南宫凌云脸上的表情,尴尬卡住,半响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大师姐?” “六师弟。”姜匪学南宫凌云,换上同款灿烂阳光的表情,露出八颗牙齿。 “你看我啊,卡在金丹期好久了,迟迟不能进阶元婴。你是南宫家的少爷,有没有好东西,能助我突破难关啊。” 这老六,是一本名叫《剑道第一仙》的男频升级爽文的男主。 原主这个冤种大师姐则是他崛起路上的垫脚石和血包。不仅送资源送灵石,临死前,还心甘情愿生挖剑骨,送给了男主。 原主到死都不知道,她的元婴雷劫被男主的亲妈动了手脚,目的就是为了她的剑骨。 南宫神色一窒。 他是南宫家的私生子,不得父亲喜爱。家里的修炼资源都向南宫湛倾斜,分到他手上的寥寥无几。 平时得的好东西,多半还是从她这儿薅的。 不过,若想快点得到剑骨,用点手段,助她早日突破元婴也不是不可。看来,他得去找找娘亲,让她想办法。 南宫凌云的笑容真切了几分,为了让姜匪临死前心甘情愿地挖剑骨送给他,他必须赢得姜匪的喜爱。 现在不是闹掰的时候。 “大师姐放心,我定会询问家中长辈,一旦找到合适的丹药,立即给大师姐送来。” 语罢,他再次露出练习过千百次的迷人笑容。 “行了。”姜匪目的达到,立马变脸:“去练剑!再让我看到你偷懒,抓到一次打你一次。” - 领事堂 掌门池青萝与姜匪的师尊晏无归正低声商议,语音方落,便见姜匪踏入殿中。 晏无归抬眼看她,开门见山道:“你上次在千仞台与血域魔尊交手,能安然归来……可是发现了什么?” 姜匪面上稳如老狗,实则慌得一批。 为什么能安全回来?因为那血域魔尊是他老公,放了她呗——对了,谢天池也穿越过来了。 他们一对新婚夫妻。 一个穿成仙门大师姐。 一个穿成血域魔尊。 ——修士心颤,魔头皱眉。 这样的原因,姜匪不敢说,怕面前两个刚从仙盟大会回来的人,说她勾结魔族,将她关入水牢。 姜匪目光坚定,连半分慌乱都无,拱手回道:“回禀师尊,那日弟子陷于险境,命悬一线。幸而六师弟及时赶到,出手相助,弟子方得脱身。” 晏无归眉头轻蹙,语气微沉:“你六师弟才筑基后期,能与魔尊正面对敌?” 姜匪:“正因如此,弟子才觉可疑。那魔尊……似乎极惧六师弟之血,一触即退。弟子这才能安然回来。” 实际上,南宫凌云被谢天池打晕,后面的事情,半点不知情。 只是,他作为唯一的“见证人”,正好拿来挡枪。 池青萝闻言,目光微动,低声重复了一句:“怕他的血?” 姜匪点头。 她之所以这么说,就不怕他们后续去验证。 南宫凌云的血确实异于常人,是传说中的麒麟血,不仅能够迅速愈合伤口,甚至断肢再生也不在话下。 最关键的是,他的血能驱散魔气——这也是他身为男主,后面大杀四方的重要“金手指”之一。 姜匪读到书中这部分情节的时候,觉得有点怪。 晏无归目光微敛,眼底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见二人不再追问,姜匪刚好趁机打听老公的现状。 “可是那血域魔尊,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那魔头吞掉了魇狱魔尊,实力大涨,天衍宗上下,怕是除了老祖宗,无人是他的对手。” 这件事不是秘密,迟早会传开。 晏无归提前告诉徒弟,也是怕她再次遇到血域魔尊。 “若你下次再遇上他,千万不可硬拼,先回来禀报为上。仙盟那边自有安排,各大宗门也会一同出手围剿。” 姜匪:…… 谢天池这一票玩得有点大。 成仙盟公敌了。 那她下次若是遇见他,要不要象征性地挥出一剑? 一旁的掌门池青萝温声问道:“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 姜匪为掩饰自己尚无法熟练运用灵力的事实,早前借口魔气附体,这三个月一直苟着养伤,没出去执行任务。 她面无异色,恭敬答道:“多谢掌门关怀。弟子之伤已得青和谷七长老亲诊,长老言,再过一月,便可痊愈。” 再练一个月,她就能基本掌握原主的技能,不至于露怯。 池青萝闻言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一个月后的仙门大比,由你带队出战。” 这三个月里,晏无归远赴仙盟,商议诛魔大计。藏剑峰大小事务,便都落在姜匪肩上。她行事有章法,调度得当,主动召集弟子演练剑阵,整顿内务,井井有条。 方才,池青萝观望多时,对她沉稳干练、进退有度的作风颇为满意,已动了栽培之心,打算逐步放权,让她协助处理宗门内务。 姜匪拱手应道:“弟子遵命。” - 出了领事堂,姜匪心里乐开了花。 为筹备这次仙门大比,掌门拨下了两万上品灵石给她统筹。 那些参加仙门大比的小兔崽子,哪用得着这么多灵石?一万灵石,足够把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剩下的一万,就全是她的了。 她带着好心情回到练剑场,再看场上那帮师弟师妹,个个都顺眼不少。 她扬声道:“今日加练两千下。” 听着众人一片骂骂咧咧的哀嚎声,姜匪心情愈发舒畅。 掌门可是说了,只要拿下大比第一,还有额外奖励呢。 不过,也不能把人逼得太狠。她故作沉吟,继续: “练完,请你们吃烤灵兽肉。” 顿时,场下爆出欢呼:“大师姐万岁!” 站在人群末尾的南宫凌云暗暗咬牙:这群蠢货!被耍得团团转还在这欢呼。 一个走神,南宫凌云被褚英打落手中之剑,虎口震得生疼。 “想吃烤肉就练剑!大师姐说了,让我盯着你,不许你偷懒!” 褚英:这个六师弟,一个不留神就跑了,可恶啊! - 姜匪坐在树下,修炼心法。 她并不担心谢天池。 谢天池确实有些倒霉,刚穿越就被原主的死敌魇狱魔尊追杀。但他脑子好使,短时间内便掌握了魔族的招式与魔力运转,不仅反杀了魇狱魔尊,还顺势吞噬了对方的力量。短短三个月,他便统一十方魔域,成了除魔主之外最具威望的存在。 一魔之下,万魔之上。 流批! 魔族,强者为尊,没有魔会触他的霉头,修仙界各大仙门又暂时奈何不了他。 谢天池现在的处境,比她还安全。 实际上,十天前,姜匪借口下山采买,悄悄在宗门外与谢天池见了一面。 谢天池推测,书中“姜匪”始终无法突破元婴,问题可能出在心法上。他特意从第一宗门万仙门的藏书楼中,为她“拿”来一部《万剑归元》心诀。 姜匪确实照原主所修的那套心法修炼,越修越觉得别扭,总有种不对劲的滞涩感,索性听了谢天池的建议,重新修炼心法。 《万剑归元》心诀共九层,她从第一层开始修起,如今已达第一重大圆满,越修越有体悟。最近几日,她甚至察觉到一直卡在元婴前的那道无形屏障,竟有松动之兆。 若无意外,她极有可能赶在仙门大比之前突破元婴。 她曾阴谋论式地怀疑,原主的师尊晏无归故意给了问题心法。但今日面对面接触下来,晏无归行事并无破绽,一时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对。 这人,还得再观察观察。 - 南宫凌云趁着藏剑峰十几名弟子下山吃灵兽肉的空档,悄然联系了他的娘亲——南宫家主的侧夫人江婉柔。 “娘,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早日渡劫?”他咬牙低声,眼底满是急切。 那是万年难遇的天生剑骨。若能让拥有者心甘情愿献出,获得者便不会出现排异之象,修为便能一日千里。 他等不及了。 江婉柔那头沉吟片刻,道:“娘会设法推动此事。你这边,记得拢住她的心,别让她起疑。” 想到近几个月,姜匪的冷淡态度,南宫凌云脸色微僵。 他不愿承认自己魅力不如从前,犹豫半晌,才开口:“上次爹送您的那只云隐貂……可否先借我用用?也许能哄得她高兴些。” 江婉柔闻言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真是她的好大儿,一个木头脑袋的剑修搞不定,反倒惦记起她的宝贝。 不过,若能早点拿到剑骨,一件云隐貂法衣算得了什么? 等她儿子修为盖过那位,她要什么没有。 此事越快越好,不可再拖下去了。 “六师弟,你怎么躲这了。” 褚英一出现,南宫凌云就手抖。 他赶忙转过身,挤出一抹笑容:“我在找大师姐,想叫她一起去吃烤肉。” 褚英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 不愧是大师姐的头号狗腿子,这种时候还担心她吃不到肉。 他拍了拍南宫凌云的肩,语重心长地感慨道:“傻师弟,大师姐刚才可是一个人吃掉了一整头灵牛,你再不来,连骨头汤都没你的份。” 说着,他把手里的一根大棒骨递过去,语气一转,终于说出此行真正目的:“看在二师兄有好吃的还记得你的份上,下次能不能少偷点懒?练剑你总缺席,我们组啥时候才能斗得过三师妹?” 说完,褚英投来一个“你让我很失望”的眼神,摇了摇头,麻利地钻进抢肉的人群,加入混战。 南宫凌云看着手中那根啃得干干净净、只剩点肉渣的大骨棒,嘴角微微抽搐。 这藏剑峰他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他这种天才,只有万仙门的天绝剑宗,才是他真正的归属! - 姜匪酒饱饭足,想见谢天池。 上辈子,她和谢天池,是在一个酒会上认识的。 刚见面,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性感——扣子扣到脖子,手背上的青筋微微鼓起,修长有力的大腿和微翘的臀…… 许是当时她的眼神,太有侵略性。 谢天池的视线,穿过人群,一眼就锁定了她。 “约……吗……” 她做出口型,看到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下。 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先领证,再上·床。 那男人,在这方面该死的死板! 姜匪心口微微发热,嗓子干哑,她咳了咳,恨不得下一秒将谢天池扑倒在床上。 第2章 搞事第二天 仙鹤在天衍宗上空盘旋,每日简报于卯时初刻(约凌晨六点)准时飘落在各大宗门峰头。 经过一夜乱梦,姜婳难得早起,伸了个懒腰,接住简报,粗略一看。 谢天池统御十方魔域,成为第一魔尊,仙盟发布通缉令,赏金百万上品灵石。 6。 说实在的。 姜婳对谢天池,除身体以外的部分,了解得都不是很深入。 他两闪婚太快,婚后又一直在酒店没出门……姜婳摸摸鼻子,现在回想起来,当初的决定既草率又荒唐。 不过,话又说回来,谢天池确实是一个各方面靠谱的大佬,抱紧大佬有肉吃! 姜婳对自己的眼光颇为得意,精神抖擞地准备鸡“娃”!手执专门找炼器堂炼制的大喇叭,挨个敲开师弟师妹的房门。 “睡什么睡!起来嗨呀!” “今日不早起,输给白霍奇。” “练剑不努力,回头喂灵豕。” “剑不离手,灵石自由!” “你卷,你就强,不卷,回家当大郎!” …… “啊!大师姐比魔族还可恶!” “她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师弟师妹们,兵荒马乱起床,在练剑场开启新的一天。 …… 南宫凌云特意等众人散去,这才悄悄拦住姜匪,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抖开一个包袱。 火光一闪,一件通体猩红、纹有金线云纹的法衣展现在她眼前,袖口处缀着细密的灵貂绒毛,衣角垂着一枚雕有“隐”字的小巧玉坠。 “这是云隐貂织成的法衣,”他笑得得意,“不但御寒,入冬穿正好,还能在关键时刻挡下元婴一击,是件极好的防御法器。” “大师姐即将渡元婴雷劫,此物正是为你所备。” 姜匪眯了眯眼。 这不是原主雷劫那日男主妈江婉柔穿的衣服么。 好家伙,拿他妈的衣服,来讨好她。 姜匪两辈子都没受过这种侮辱,男主当真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啊。 她念头一转,收下了,塞入储物戒里。 “多谢六师弟。”为表示她心里还记挂着他,她还拿出昨天打包的灵兽肉。 “昨天看你一直没抢到灵兽肉,特意给你做了些。” 南宫凌云一脸受宠若惊,大师姐好久没跟他这么温柔地说过话了。 看来他这次送的礼物,送到了大师姐的心坎上。 大师姐前些日子,定是因为他不够关心她,与他赌气。 南宫凌云松了口气,又有些得意。 女人嘛,哄哄就开心了。 - 自从送了云隐貂法衣,南宫凌云近来事事顺风顺水,顺利得几乎让他不敢置信。 首先,褚英竟不再每日紧盯他练剑,这让他终于得以抽身,暗中与娘亲商议接下来的大计。 其次,娘亲悄然送来一枚破境丹,他原以为需要几番试探才能让姜匪服下,未曾想,大师姐竟在他面前毫不迟疑地将丹药吞入腹中。 更令他惊喜的是,姜匪居然还将那枚珍贵的破障果转赠给了他! 南宫凌云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将破障果的药力缓缓炼化,体内灵气澎湃如潮,境界几近松动。 而就在他神清气爽地推门而出之时,天地异象骤起! ——雷云翻涌,银光撕裂穹顶,一道淡金色雷芒如剑般落下,直直劈向问剑峰。 那是……雷劫! 而雷劫的核心处,赫然是姜匪的身影! 南宫凌云呼吸一滞,惊喜如潮水般席卷全身,激动得几乎不能自持。 “来了,来了……”他喃喃低语,双手颤抖地掏出传音符,飞快联系他的母亲江婉柔,“娘,大事已成。” 没人能想到,南宫家的侧夫人江婉柔,竟是早年吞天教的余孽之后,天生异脉——变异雷灵根,能以自身灵根之力,伪造天劫雷霆。 一旦姜匪真正渡劫成功,在她最虚弱的那一刻,江婉柔释放毒雷,可以无声无息将其诛杀于天雷之下。 而南宫凌云,只需在姜匪生命最后一刻,送上温暖,演一出生死相随的戏码,就可以令姜匪动情动念,自愿挖出剑骨送他。 计划天衣无缝,只待收网。 他兴冲冲赶往问剑峰,正值破晓,风雪交加,群山如墨。那处天穹之下雷云密布,银白雷电如龙蛇狂舞,在姜匪上空汇聚。 雪花在雷芒中飘零,似有无形天威降世,压得天地万籁俱寂。 一道雷光猛然劈下! 然而,南宫凌云却猛地愣住了。 这雷……好细。 细得像……伪雷? 他来不及细想,猛地察觉自己体内灵力涌动,如狂潮一般席卷全身经脉。 他的脸色骤变。 “不对……不对劲!我明明压制住了境界,为何……” 他拼命压制体内的灵力,不想在如此重要的时刻出了岔子,但不知为何,那些灵力全部失去控制,朝丹田涌入! 下一瞬,一道雷光划破长空,直劈而下,正中他头顶! 金丹雷劫! 他还未准备,甚至还未布好护阵! 可更令他惊恐的是—— “废灵丹怎么会在我体内?!”南宫凌云满脸不可置信,“我不是已经让姜匪服下了吗?” 他终于明白过来。 姜匪送给他的破障果,其实是娘亲特意寻来、逆转气机的废灵丹。 姜匪早看破一切,偷梁换柱,让他服下。 天劫轰然降临,一连三道雷,劈得他衣袍焦黑,身形狼狈滚落山岩。 南宫凌云面露绝望。 而与此同时,天衍宗对面,万丈冰壁之巅的摘星楼内,江婉柔嘴角噙着自信从容的微笑,注视着劫云密布的天衍宗。 她已经布好雷阵,一旦姜匪雷劫渡完,她便释放雷灵,悄无声息将其毁去。 终于—— 第二十七道雷劫落下后,天象开始收敛,云歇雨收。 雷劫结束。 江婉柔皱起眉头。 “不对,只有二十七道雷?怎会如此短促?” 元婴雷劫,最少应有六十道以上的雷劫!莫非是因为服用了废灵丹的缘故? 她脸色微变,狐疑望去,并传讯南宫凌云。 “娘。” 看到“南宫凌云”,江婉柔松了口气,那边玉牌画面一转,透过传回的影像,她看到姜匪果真倒在渡劫雷砸出的深坑中,原本火红色的云隐貂紧紧趴在她身上,已经焦黑如炭。 不再耽搁,江婉柔手指天空,释放雷灵,一道蕴含毒性的雷灵气,混入雪白霹雳中,如游蛇般划向姜匪—— 忽然,一道声音冷冷响起: “婉柔,果然是你。” 江婉柔浑身一震,猛地回头,只见南宫家主南宫珣站在门后,神色冰冷如霜,双眸燃烧着滔天怒火。 “是你杀了芳儿!”他怒喝。 “家主……”江婉柔顿时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下,抱住南宫珣的腿,“不是我,你听我解释……” 她话未说完,手中的通讯玉牌传来一道慵懒讥诮的声音: “不如侧夫人也给我解释解释?” 江婉柔猛然抬头,看到玉牌传来的影像中,姜匪完好无缺地站在焦黑的山峰之上。 “你……怎么是你?” 江婉柔脸色煞白,玉牌画面一转,她发现山顶那被雷劫劈成焦土的深坑中,正是她的儿子——南宫凌云! “云儿!!!” 她悲痛欲绝,猛地一口血涌上喉头,身形一晃,竟直接晕死了过去。 南宫珣望着她满脸血污与扭曲的表情,久久未语。 他想到自己挚爱的正妻百里芳,三百年前雷劫失败,魂飞魄散,如今想来,恐怕早就死于江婉柔的暗手。他竟……与仇人同榻数百年! 南宫珣双眼赤红,杀意如山而起,一步踏出,整个摘星楼剑气如龙。 “来人,废江婉柔修为,关入锁灵台,交由宗门审判!” 南宫珣透过传讯玉牌,拱手肃然行礼,道:“姜真人大德,南宫世家铭感五内,永铭于心。来日若有差遣之处,我南宫家上下,自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姜匪回礼道:“举手之劳,南宫家主不必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次日南宫珣即令人送来上品灵石十万两,另南宫家令牌一张。 至于被天雷劈中的南宫凌云,虽然未死,却在雷劫中灵脉破碎,丹田崩塌,修为尽废。 执法堂以残害同门的名义,将他压入水牢。 - 黑夜中,一封魔火传讯缓缓落入暗夜中的山崖,一道黑袍身影低语: “江婉柔失败了?” “剑骨……还在她身上。” 片刻后,他缓缓一笑:“那便有趣了。” 第3章 搞事第三天 炼器堂,祝灵又迎来了她的最大金主。 “大师姐这次又要练什么?” 祝灵一脸跃跃欲试,上次大师姐拿来好几张古怪的图纸。 有造雷的雷灵球、天劫模拟器、改良版留影石、还有投放影像的投影仪……许多新奇古怪的物件图纸,激发了她极大的创造**。 看向姜匪的眼神都殷切了几分。 “祝灵师妹,有什么防御的法器,都给我拿出来吧。” 祝灵一顿,大眼迷茫,担忧道:“大师姐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难啊。 她把书中男主整成那副模样,天道不得把她也干趴下。 “未雨绸缪罢了。” 事情没发生,姜匪不喜欢提前担忧,拿到防御法器,她转而正色道:“还有半个月就是仙门大比了,你提前准备着,缺什么材料跟我说。” 正聊着她要给天衍宗参加仙门大比的弟子,定制什么法器时,通讯玉牌一震。 晏无归传音而来:“来练剑场一趟,见你小师弟。” 姜匪眉梢一挑,刚下线一个小师弟,又来了一个? 练剑场上,藏剑峰所有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尽数到齐。 晏无归主修剑道,算上今天入门的小师弟,共收了七名弟子。 二师弟褚英。 三师妹云迟。 四师妹明瑶。 五师弟封子昼。 六师弟南宫凌云,进去踩缝纫机了。 七师弟……谢天池?!! 看到熟悉的脸,二人一对视线,姜匪立即兴冲冲地站在谢天池面前,喊他: “小师弟!” 谢天池:“……大师姐。” 爽! 虽然不知道谢天池一个魔修,是怎么混进来宗门,但听到他喊大师姐,还是莫名的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若不是当着诸多师弟师妹的面,她恨不得将谢天池压在床上,听他多叫几声师姐来听听。 “你带着他熟悉一下宗门。” “弟子遵命。” 天衍宗,是北境三大仙宗之首。宗门开宗至今已有千年历史,传到姜匪这一代,是第九十八代。 宗门所修广博,剑道、医道、丹道、符道、阵道、器修与体术一应俱全,诸峰分布错落,各承其道。 剑修藏剑峰,以锋破万法; 医修青和谷,悬壶济世; 丹修赤阳殿,炉火通神; 符修静元堂,驱雷御火; 阵修玄机台,护宗守山; 器修炼器堂,百炼成器; 体修则多聚于斩风台,以肉身破虚空。 诸道并行、彼此融合,使天衍宗既能单修一途,也能辅道兼修,极受北境修士追捧和仰慕。 姜匪御剑,带谢天池逛遍宗门,一一介绍。 谢天池站在她身侧,一身玄衣被夜风猎猎拂动,神色冷静沉稳,像个真正端方正派的小师弟。 姜匪看得有些心猿意马。 都说小别胜新婚。 他们本就是新婚夫妇,上次见面,不过匆匆说了几句话就分开…… 姜匪的手,偷偷顺着二人相贴的衣袖,钻入宽大的袍袖,挠了挠他手心。 见他神色一派正经,道貌岸然,心里忍不住好笑。 ——能装,是真能装。 二人不敢乱说话,宗门内有个正在闭关的渡劫期老祖宗,神识能覆盖全宗门,说多了怕露馅。 口不能言,手却愈加不老实。 碰了碰指尖,又顺着手臂一路向上,捏了几把肱二头肌,最后竟是顺着肩膀,摸到了胸前…… 作乱的手,被一把按住。 谢天池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情绪翻涌。 天雷勾动地火! 姜匪忍不住喘息了一声。 谢天池的脖子则慢慢泛起了红色。 迎面的风,都带着热气。 “大师姐,练剑场比试开始了。” 玉牌嗡嗡作响,三师妹云迟嗓门极大,斗志昂扬。 姜匪轻咳一声,挑逗地眨眨眼:“小师弟,去看看吧。” 练剑场 藏剑峰亲传加上内门弟子,一共十六人,分为四组。由二师弟褚英、三师妹云迟、四师妹明瑶、五师弟封子昼作为队长分别带队。 姜匪刚落地,褚英就一把拉过谢天池。 “小师弟,加入我们。” “夹着腿走路干嘛,走快点,要抢擂了!” 姜匪见谢天池吃瘪,忍俊不禁,眼底藏着看好戏的笑意——她就是故意的。 四队两两比试,再从胜出者中,决出擂主。 另外三队攻擂。 往日的擂主,一直是三师妹云迟所率的队伍,连胜多轮,鲜有败绩。褚英队虽然每次都能杀入决战,却总是差了一口气,成了万年老二。 南宫凌云下线,褚英眼下只能拉谢天池顶上。 褚英连连叹气,他总不可能拉大师姐进来补位吧。 这次又要输了。 抢擂开始。 第一场,褚英队对阵封子昼队。 谢天池不能暴露实力,但身法极快,出招迅速,竟是靠着排兵布阵,带着褚英队,赢过封子昼队,进入决战。 云迟笑话褚英:“靠小师弟赢,你也就这点出息。” 甘愿让出队长之位的褚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拍着谢天池的肩膀道:“我愿意。小师弟有脑子。” 第二轮,云迟明显有了防备,一直试图打破谢天池队的阵型,战法凶狠。 结果,谢天池带领队伍,步步引导,布下一个“假破口”,诱敌深入后,临时变阵,反包夹,封锁战局。 云迟眉眼染火,终究还是功亏一篑。 谢天池队,夺得擂主。 随后的三轮守擂,对手皆想破阵,但谢天池的变阵技巧愈发灵活,连褚英都说:“不用动脑子,跟着小师弟打就行。” 三战三胜,从无败绩。 谢天池一战成名,一跃成为藏剑峰新宠。 6。 目睹这一切,姜匪不禁感叹:谢天池在收买人心这方面,果然有一手。 她突然想到上辈子。 她之所以关注谢天池,好像也是因为发小牵线搭桥。 发小一直在她耳边念叨着谢天池,她这才顺着他指示的方向看过去。 一眼相中了谢天池。 姜匪眯眼。 谢天池是不是在更早的时候就认识她了。 - 由晏无归出资,姜匪牵头组织了一场欢迎宴,专为欢迎小师弟加入宗门、正式入住藏剑峰。 老传统,还是烤灵兽肉。 没办法,藏剑峰弟子个个都是食肉动物。 云迟二话不说,掏出多次守擂成功赢来的灵酒。 “喝!” 褚英喝醉了,大着舌头,伸手欲勾住姜匪的肩,被谢天池一把扯开,转而勾在谢天池的手臂上。 “小师弟,以后师哥罩着你!” 谢天池眉目冷淡,将褚英扒拉开,让其靠在一旁树上。 他喉头滚动,看向姜匪。 姜匪见到谢天池高兴,也多喝了几杯。 满面红霞,眸子亮晶晶的。 一双乱摸爱闹的手,伸向了四师妹明瑶,想逗这个闷葫芦说说话。 谢天池半路拦截,握着她的手捏紧,顺势一带,轻扣腰间,半圈在怀中。 “大师姐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我没……”姜匪想拒绝。 谢天池微微鼓胀的薄肌贴上她的后背,身体的热度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她抬头,对上谢天池滚烫炽热的目光,身体发软,喉咙发紧,顺势承认:“我醉了。” “你们喝。” “我让小师弟送我回去。” 二话不说,召出本命剑,谢天池站稳后,她边御剑边道:“我喝醉了,御剑不稳,你扶着点啊。” 谢天池:……掩耳盗铃,描述的就是这种行为吧。 藏剑峰的众弟子却很吃这套。 “大师姐走了正好,不然我吃不上一口灵兽肉。” “小师弟还是太天真,心疼大师姐,不如心疼自己。” “那麻溜御剑的模样,哪像是醉了。” “小师弟今天太出风头,大师姐恐怕是要让小师弟认识下人心险恶。” “大师姐打人真疼。” “骂人超凶。” …… 乱糟糟的欢迎会,在灵酒的作用下,变成了姜匪的吐槽会。 -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 门窗紧闭的屋内,气息却在悄悄升温。 新婚小夫妻,迫不及待地靠在门上激烈拥吻。唇齿相触那一刻,世界像被按下静音。她的指节扣着他后颈,他的掌心按着她背脊,仿佛非要将人揉进骨血。 夜色旖旎,墙角的影子交叠缱绻。 黑暗中,姜匪的手摸索着撕扯谢天池的衣襟。 谢天池一把抓住她的双手,靠在她的颈侧,微微喘气,声音微哑:“大师姐,无媒苟合,我不同意。” “谢天池,你闭嘴!” 姜匪一口咬在他肩上,牙关紧咬,几乎带着泄愤的力气,像要从他骨头里咬出点回应来。 狗屁的死装! 她喘着气,鼻尖抵在他锁骨,不安分的指尖没有进一步探索,只是停留在他腰间,细细摩挲。 谢天池整个人僵住,喉头微动,手掌还扣着她的腰,却始终不往下动分毫。 良久,姜匪收回手,算是放过他。 现在不是胡闹的时候。 她舔了舔谢天池肩头的牙印,埋首在他胸口,努力平复呼吸和体内的燥热。 谢天池的睫毛轻颤,耳根迅速泛红。他不是没反应,只是太能忍。 他牢牢扣住她的腰,似嫌不够,又直接将她整个人抱起,让她悬空挂在自己身上,整个嵌合锁在怀里。 姜匪则顺势抬腿,盘缠在他腰间。 “为什么?”姜匪低声问,脸贴着他胸口,语气闷闷的。 谢天池喉头滚动,身体发烫,嗓音低哑:“任务。” 他只说了两个字,话就断在那。 姜匪却已懂了。 魔主派谢天池来天衍宗卧底。 真是奇怪,天衍宗虽说是北境三大宗门之首,但跟东境的第一宗门万仙门相比,还是略逊一筹,值得魔域二把手亲自出马? “是为了他?”她低声问。 “嗯。” 啊—— 姜匪瞬间明白了。 果然,作为书中男主,南宫凌云没那么容易下线。 第4章 搞事第四天 “天机楼今日发的小报,你看看吧。” 一大早,池青萝就神色复杂地将一份简报塞到姜匪手中。 姜匪接过来,展开一看,最显眼的位置便是一行狂草大字,几乎铺满整页标题—— “万年剑骨惊初现,藏锋天才始崭芒。” 下方小字密密麻麻,清晰写明她的出身、修为、性格、事迹,甚至连剑骨需要她本人心甘情愿送出才不会排异这一特性都写得清楚明白。 一夜之间,姜匪的底裤被天机楼扒了个干净。 她姜匪,在浮生界四境十二州,出名了! 甚至,她因做局江婉柔,引出吞天教余孽一事,被天机楼评为“手段霸道,不可小觑”,将其列为天骄榜第二名。仅次于万仙门的第一剑修——最年轻的元婴修士——-白霍奇。 天骄榜由天机楼主不定期更新,囊括各大仙门五十岁以下的核心弟子,以修为、战力与潜力三项综合评定,是衡量年轻一代修士实力的权威榜单。 榜单之下,还有不少匿名投稿“揭发”她的种种霸道行径。细数她如何仗着“大师姐”的名头,把藏剑峰的弟子们按头练剑,每日天不亮便被她的魔音口号吵醒,不给灵肉吃…… 看到这些“控诉”,姜匪眼皮猛跳,冷笑。 他们藏剑峰混进了天机楼的叛徒。 “咳……”池青萝轻咳一声。简报上那些控诉她的内容,她自然早已看见。只是天机楼向来高价征稿,稿费丰厚,难免有弟子靠投稿赚点灵石花销——无伤大雅,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见姜匪神色从容,反倒放心几分,提醒:“你如今成了香饽饽,已被不少势力盯上。这次仙门大比,你可还愿带队前往东境吗?” 天才地宝,造化机缘,世人皆觊觎。 原本只是寻常历练比试,如今却因这则简报,徒生变数。 东境路途遥远,途中若遇截杀,轻则受伤,重则陨落。 留在门派潜心修炼,或许能暂避风头。 姜匪却唇角微扬,声音中带着年轻人的恣意与张狂:“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但天机楼这波免费宣传,岂不正合我意?” 她目光锋锐,“正好借此机会,把我们天衍宗的招牌,也一起打响了。” “掌门放心,弟子定会护好众师弟师妹,确保他们全须全尾、平安归来。” 从领事堂出来,姜匪眼眸微沉,思索良久。 剑骨之事,极少人知晓—— 天机楼能掌握消息,还将其公之于众,分明有人暗中推手。 此人故意暴露她的底牌,是想让她树敌,还是另有所图? 她怀疑魔主婴荻,毫不客气告状:“他想害我,这事你来解决。” 对方声音低沉从识海中传来:“好。” 话音落下,姜匪指尖的逆识符“唰”地燃尽,化为点点灵光,飘散于空。那一瞬仿佛置身真空的静谧地带,重新恢复正常的空气流动,周围风声虫鸣再次响起,仿佛刚才那几息的隔绝不过是错觉。 二人昨夜在彼此识海中打下神识印记,借助逆识符暂时隔绝外界神识探查,短暂隔地完成了交流。 - 北境·幽市 “隔绝神识的阵法啊,天品阵法五百万上品灵石,地品一百万上品,玄品五十万上品,黄品……” “告辞。” 不等掌柜的继续介绍,姜匪木着脸欲转身欲走。 人麻了。 反监听居然这么贵! 她还以为掌门赠送的玄品阵法不过是随意敷衍,如今才发现,已经是豪气大手笔了。 修仙界,元婴期以上修士便可动用神识监听比他修为低的修士,自然,隔绝神识的符箓和阵法也就水涨船高。 “大师姐,幽市报价一向虚高,是要砍价的。”随行的祝灵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提醒后拍拍胸口,自信满满地上前一步,“看我的。” 她走到柜台前,一本正经道:“掌柜的,天品阵法,二十上品灵石卖不卖?” 片刻后—— 姜匪面无表情地抱着缩成一团、抽噎不止的祝灵,嘴角微微抽搐。 她刚才竟然真信了。 “不卖就不卖嘛,至于骂人?”祝灵抹了把眼泪,委屈巴巴,“要不是宗门没有像样的阵法师,我们至于来这黑市受气?” 天衍宗以剑修与器修见长,医修和丹修次之,阵修符修早已式微,体修则更是稀有,目前宗门内仅一人修此道。 姜匪默默地安慰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正这时,祝灵忽然抬起头,眼神一亮:“那不是陆师姐嘛!” 顺着她目光望去,姜匪看见陆藏真身披黑袍,面戴兽脸木质面具,正悄无声息地走进她们刚刚离开的九禁坊。 她层层遮掩,连身形都以易容丹改过,却仍难避祝灵天赋异禀,凭气味便将她辨出。 这位陆师姐,正是她们之前登门求阵时,冷冷一句“做不了”便将她们拒之门外的阵法师。 姜匪眯起眼,眸色微沉:“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 卖掉两个地品阵法,陆藏真才换来一瓶除魔丹。 九禁坊真是越来越黑了。 她拢紧身上的黑袍,袖中手腕隐隐作痛——那是被魔气侵蚀的伤口。若再不处理,魔气将沿经络蔓延入骨,届时她…… 她迫不及待地服下除魔丹,感受到魔气在手腕处缓缓消退至肉眼不可见,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除魔丹药效有限,且只能暂时压制魔气,但对她而言,已是唯一可行的解法。 她不是剑修,没有浩然剑气庇体,无法强行压制魔气侵体。近来,她神识紊乱,情绪也日益偏执。曾经深埋的记忆与梦魇频繁侵入梦境,她仿佛在无止尽的黑暗中坠落,难以自拔。 她还得去西市,看看是否能淘到些合适的阵石。正准备离开,一道洪亮的叫卖声忽然钻入她耳中: “秘制神丹,驱魔散魇!免费试吃!不灵不要钱啊!” 听起来像是骗子。 “哇!我只吃了一角,体内魔气就散了大半!给我来一整颗!” “一整颗驱魔丹啊,天品丹千万上品灵石,地品五百万,玄品一百万万,黄品五十五——” 这话术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陆藏真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只见摊贩裹在一袭黑袍中,面上戴着兽形面具——这装扮也莫名眼熟,正在吆喝。 “我要!我要!我要!” 摊位前,身形矮小的黑袍人,连连举手。 联手做局,太明显了。 难怪摊前人声鼎沸,却无一人真正出手。 陆藏真挤开人群,站在摊前。 “尝尝看?”对方递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丹药,色泽漆黑,形状难辨。但她只嗅了一口,便觉识海微澄、神思一清。 竟真有驱魔作用! 她神色不动,心下却暗惊。将那丹药接过,小心地含在口中,片刻后识海深处躁动的魔气果真被压制了一分。 ——这丹药是货真价实! 她试图控制住欣喜,没有露出半点破绽,沉声道: “可否以物易物?” “天品符箓、天品阵法、天品法器……可换三分之一粒黄品驱魔丹。” 这简直是抢劫! “我买!”陆藏真咬牙切齿,又补充,“但我还需半月时间,能否为我留一粒?” 对面沉默片刻,传出一句模糊却坚定的答复: “天品隔灵阵,二月十七,同时同地。” - 回到宗门,祝灵迫不及待地追问: “大师姐,陆师姐真的入魔了吗?你为何不直接问她啊?” “她怎么不去找青和谷的医修?” “那些清心丹真的能驱魔吗?你往里面加了什么?” “还有,那些买了丹的人,要是发现被骗了,会不会回来报仇?” 她叽叽喳喳围着姜匪转,像个刚破壳的好奇鸟,一连串问题停都停不下来。 姜匪神色沉静,抬手轻轻压下她的声音:“你若是有秘密,会愿意被人看穿吗?” 祝灵愣了一下,缓缓摇头,神情像只迷路的小鹿。 姜匪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她当然不会去问陆藏真。 陆藏真性子冷硬孤僻,在天衍宗从不与人往来。她宁愿自己花钱进九禁坊求丹,也不愿去找医修,一定是藏着比“入魔”更危险的秘密。 更何况,她并不是十分信任陆藏真。 不像祝灵。 祝灵天赋异禀,是天衍宗这一代最出色的器修。原书中,她倾尽资源为男主南宫凌云锻器,甚至为他跳进了炼器炉,只为铸成本命灵剑。 作为原书后宫团之一,祝灵心思纯善,能力卓绝,姜匪对她知根知底,这也是她穿书后,放心找祝灵的原因。 陆藏真在书中没有姓名—— 也得亏没戳破。 想到这次的意外收获,连姜匪也忍不住笑出声: “一共卖出三粒“驱魔丹”——一颗天品,两颗玄品,轻轻松松进账一千两百万上品灵石。” 天降生财之道! 祝灵嘴巴张成一个圆:“天品清心丹……也就一百上品灵石啊。” 姜匪笑得意味深长,像个拐卖糖果的小骗子:“那是清心丹,加上我的秘药之后,就是驱魔丹。这其中奥妙,师妹切记保密。” 所谓秘药,其实是血—— 上次,她趁着原书男主南宫凌云雷劫过后,取了亿点他的血。 滴了血的清心丹,自带驱魔buff。 就在祝灵还在震惊“一粒破清心丹居然卖出天价”时,姜匪神色微敛,袖中逆识符微微一闪。 识海间,谢天池低沉的声音适时传来: “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谢天池:每天都要和老婆出门约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搞事第四天 第5章 搞事第五天 谢天池等在炼器堂门前。 他负手而立,白衣被风扬起一角,眉目冷峻,五官像是利器雕就,冷白皮下的唇色却带着致命的艳——美得过分,又偏不自知。 姜匪一眼就看到了他。她的视线下移,落在他脖颈处。那一截线条冷白又清晰,喉结轻轻一动,莫名撩人。 她怔了片刻,觉得嗓子有点干。 好看,太好看了。 送她出门的祝灵好奇:“谢师弟不用去练剑场练剑吗?” 要知道,三个月前藏剑峰所有剑修弟子,除了姜匪这个大师姐,天天从天未亮练到夜深灯灭,比体修还拼命。 “褚英师兄体恤我初来乍到太辛苦,允了我休息。” 他说得委婉,姜匪却挑了挑眉。 这哪里是体恤?分明是体谅他昨天才被她“单独教育”了一顿,藏剑峰师兄们怕他一蹶不振,才格外“惺惺相惜”。 褚英那直肠子和脑回路,她还能不明白。 谢天池转向姜匪,唇角微弯,语气低了几分:“大师姐。” 他见她听到这称呼时神色一振,黑眸亮晶晶的,喉间轻笑逸出,眼尾隐隐压着一抹光:“师弟有一事不解,还请大师姐不吝指教。” 姜匪眼也没眨,御剑一引,利落带人升空:“走。” - 二人一路御剑向南,飞了足有半日。 等到月影初现、山林被夜色轻笼时,谢天池才在一处幽僻山谷停下。谷中雾气氤氲,温泉泉眼潺潺,一派暖意融融。 姜匪落下剑身,扫了一眼泉水,又扫了一眼他,眸光带笑:“你还挺会挑地方。” 此处避开了老祖神识监听范围,月色清冷,泉水热雾蒸腾。 氛围实在暧昧。 她斜睨着他,有些意外。谢天池一贯是个老古板,这会儿竟然也懂得“开窍”了? 谢天池被她盯得耳尖泛红,轻咳一声掩饰:“泉底藏着一条秘道,可直通天衍宗水牢。” 姜匪一愣,随即挑了挑眉:“进宗门前知道的?” 她早就打听过,南宫凌云因麒麟血和吞天教的缘故,如今被囚于天衍宗最深层的十八重水牢,里头不但有专人看守,还有一个祖师飞升前所布的镇牢大阵,常人想靠近一步都难。 原来谢天池的法子,是从这边绕进去。 她眯起眼,似笑非笑:“既然有这条路,你混进宗门做弟子是图什么?不嫌麻烦?” 谢天池不疾不徐地看着她,语气低缓:“新婚夫妻,不宜分居太久。” 姜匪:…… 谢天池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像是随口,又像是别有意味:“……好在天衍宗的人我都看过了,暂时没人和我撞型。” ——这话说得,仿佛她能挑上的只有他这一款似的。 姜匪心里冷哼一声,倒是没有否认。 下巴一扬:“带路吧。” “等等。”谢天池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温泉泉眼处,声音低沉了几分,“有人动过这里。” 他神色一凝,翻手取出两张天品隐身符,贴在姜匪与自己身上,待一起躲在一丛灌木从后,又于周围布下一道气息遮蔽阵,阵纹如水般悄无声息地隐入草木之间。 姜匪:……符箓和阵法全是天品,嫉妒了。 谢天池或有所感,识海传音:“喜欢什么,告诉我,都是你的。” 姜匪轻哼一声,傲娇归傲娇,心头却不由软了一下:这还差不多。 忽然,一道娇俏的声音自天际传来,清脆入耳:“大师兄,就是这里!” 两道剑光破空而至,一男一女落在两人刚才站过的位置。 月光下,女子一身水蓝色法衣,腰佩玉铃,声音带着几分得意:“我爹派人探过了,这处有一座隐蔽阵法,只要将阵石安在阵眼上,就能开启通道,直通天衍宗的水牢。” 姜匪在草丛中听得直皱眉,心头腹诽:哪位飞升老祖布的阵,都快被敌人捅成筛子,踩出条大道来了! 她扭头看了谢天池一眼,感叹宗门阵道一脉相承,凋零得可怜。 “那女子是百里家的三小姐,百里妍。”谢天池贴近,呼吸几乎贴着她耳廓,“旁边那男的,是白霍奇。” 声音在姜匪识海内响起。 姜匪心尖一颤,耳朵发痒,手指屈了屈。 暗自啧道:男色祸人。 她干脆懒洋洋地往后一倒,理直气壮地赖进谢天池怀里,找个舒服姿势窝着。 白霍奇嘛,知道。 修仙界天骄榜第一,最年轻的元婴修士。 姜匪斜睨过去,目光中透出一丝不善——她姜匪,从小到大,就没有拿过第二名。这会儿倒好,一朝穿书,忽然被这个“白霍奇”踩头上了,哪能忍? 谢天池失笑,任她靠着没动。 那头,外面的百里妍正取出一块阵石按入泉边石缝中,阵法轻轻震荡,温泉水顿时褪去,露出一条通往地底的幽深通道。 谢天池掐诀凝出一道巴掌大小的灵力分身,身形一晃,紧随二人隐入通道中探查。 姜匪勾唇,眼神亮了亮:“走,我们回宗门。” 谢天池挑眉:“不继续追?” “哪能怠慢了贵客?”姜匪慢悠悠起身,拂去身上草叶,“有贵客登门,我这‘掌门亲信’,也该回去好生接待。” 她眸光微转,带着三分戏谑七分杀气,声音软糯得像哄人:“毕竟宗门规矩那么多,得进去提醒一下客人,擅闯水牢禁地,可是死罪哦。” 谢天池耳朵动了动,低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 南宫凌云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牢中,浑身被死水吞没,仅露出一颗头颅。 水中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锈气味。 他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眼神空洞又执拗。 水牢的禁制极强,灵力寸断,他连动一动手指都异常艰难。长时间的囚禁与审讯已将他的傲骨碾碎,只剩出去的希冀,和杀了姜匪的执念。 就在这死寂的地牢中,却有一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兽,每日定时现身。 那是一只体型如巴掌大的幽獴,毛发油亮漆黑,眼珠子像两粒红宝石般莹润透亮。它轻巧地跃上他的头顶,发出细细的“吱吱”叫声,声音尖锐又古怪,带着一丝刻意压抑的兴奋。 “别吵了。”南宫凌云声音沙哑,眉头紧蹙,烦躁道,“你既然有本事每日喂我灵果,就该想法子带我出去。” 小兽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抖了抖尾巴,将一颗灵果小心翼翼地叼到他嘴边。 那是一种通体赤红、泛着灵光的果子,入口甘甜,清凉入骨。他每吞下一颗,破碎的灵脉与丹田便仿佛被微火温养,略有修复。 起初,他道这是天道眷顾,命运垂怜,以为他很快就可以摆脱现状,从水牢出去,杀姜匪而后快。 可时间一久,现实如冰水浇头。 宗门的审讯日复一日,时而拷问,时而搜魂,毫无规律可循。每次结束,他都像从地狱爬出,只剩一口气吊着。 那人说,他是上天亲择的气运之子,怎么如臭水沟的老鼠般,毫无尊严可言。 都怪姜匪,都怪她! 他等不及每日灵果加持下的缓慢修复。他想要更强的力量,立刻、马上! 而那只小兽,在他眼中,也逐渐从“神兽”变成了“废物”。 “喂了我这么久的果子,又能怎样?”他眼神阴沉,低声呢喃,“这点修复速度,什么时候才够我破牢杀人……” 他未发觉的是,小兽漆黑如墨的尾巴正悄然搭在他额心,一道若有若无的黑气,犹如水波般,从兽体缓缓渗入他体内,沿着灵脉游走,悄无声息地与他体内残余灵力融合。 就在这时,一个古老、低沉、浑厚的声音,骤然在他识海深处响起。 “——神,会赐予你力量。” 声音仿佛从九幽之底传来,震得他识海轻颤,几乎晕厥,却也让他瞳孔骤缩,心跳剧烈,像是从死水中忽然窥见了天光。 他猛地睁眼,双目浮现出一丝亢奋的血光,嘴角微微上扬。 “神?”他低声喃喃,仿佛梦呓,又仿佛在回应,“你要的是什么?” “不过是一点点……对神的献祭。” 黑气自小兽体内源源不断地流入他的识海,不再是温养那般的微妙修复,而是如烈火灌注般冲撞他的经络。 痛苦骤至,如万蚁啃心,他猛地发出一声低吼,浑身抽搐,水面被搅出一圈圈涟漪。 可那剧痛之下,他的灵脉,居然真的开始重塑。 不仅是修复,而是蜕变。 断裂的丹田在炽热的黑气中缓缓鼓胀,如荒芜之地灌入熔浆,血肉再生、筋骨重铸。 他能感觉到力量正在他体内苏醒,不再是那种循序渐进的灵力回流,而是强行撕裂原本的极限—— 小兽安静地趴在他头上,眼中红芒隐隐浮动。 它不再叫唤,只用湿漉漉的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像是在清理什么沾染的气息。它尾巴微翘,轻轻一弹,落回地牢一角隐匿的阴影中,化为一团幽黑的影子,与周围的黑暗无缝融合。 在它消失之处,水牢石壁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黑色符纹,旋即归于平静。 - 水牢之上,巡逻的弟子在夜风中打了个寒噤,心头莫名浮上一阵寒意。 玉牌嗡嗡作响。 “杨二,开禁制,掌门来了。” 第6章 搞事第六天 池青萝行在最前,身后跟着姜匪与陆藏真。 代表掌门身份的玉牌与巡逻弟子的执令同时亮起,两道灵光交汇。 “嗡——” 岩壁间浮现出幽蓝阵纹,仿佛流水逆涌,一层层符篆在空气中游走,最终汇入通往地牢深处的重关之门。随着阵纹转动,水气凝滞,温度骤降,仿佛有看不见的力量正在缓慢苏醒。 在弟子杨二的引领下,三人步入第十八层水牢。 此处地势低洼,水汽终年不散,石壁被潮水浸得漆黑,偶有咔哒声自封印阵中响起,像是囚禁在下方的东西仍在挣扎。地面潮滑,阴冷压抑,仿佛每呼吸一口,都是被困者最后的哀鸣。 姜匪一路沉默,却始终在暗中打量陆藏真。 当镇牢大阵激活的那一刻,陆藏真的神情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姜匪察觉到她眉心轻蹙,目光短暂地扫过岩壁上某处隐约浮现的斑驳裂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异常波动。 “陆师妹,怎么了?” 陆藏真声音冷淡:“无事。” 她垂着眼,语气平稳,若非姜匪一直留心,几乎难以察觉她方才神色的微妙波动。 关押南宫凌云的丙等寒狱三号间,水波荡漾,空无一人。 原本扣在囚犯身上的缚灵锁断成数截,挂在岩壁上。 “谁?” 池青萝神情一凛,袖袍一拂,合体期的灵威如潮水倾覆,席卷整个水牢。 随着她气息铺展,水牢深处的岩壁微微震颤,一道隐匿极深的障阵悄然浮现,光纹晃动,仿佛挣扎片刻,终究承受不住灵压侵袭,啪然碎裂。 阵光消散之下,两道身影徐徐显出。 ——正是百里妍与白霍奇。 百里妍神情有恃无恐,而白霍奇则神色微变,与池青萝目光相接时,不由面露尴尬,拱手低头: “池掌门,我们到时,南宫凌云已经消失。” 池青萝神色彻底冷了下去,眸中风雪俱寂。她目光扫过白霍奇与百里妍,沉默片刻,忽而冷哼一声。 麒麟血一事,她身为仙盟长老,只密报于盟主,从未向他人泄露半字。 可偏偏——先是剑骨之秘传得浮生界尽人皆知, 紧接着,万仙门首徒竟不请自来,现身水牢之中。 “此事,仙盟——需给天衍宗一个交代。”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霜锋入骨。 “二位,请吧。”姜匪笑眯眯地朝白霍奇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她只向池青萝汇报了白霍奇行迹鬼祟、频频在天衍宗附近探查之事,未提大阵和南宫凌云半句。 池青萝何等人物,自然第一时间便想到水牢,亲自前往探查。 这不——时间掐得刚刚好,现场撞了个正着。 姜匪神色淡然,余光却早已扫向站在一旁的陆藏真。那位师妹自始至终假装不经意地朝寒狱岩壁看去,频率颇高。 姜匪唇角轻勾—— 这一趟,她特意带陆藏真来,果然也不是白带的。 万仙门和仙盟理亏在先,白霍奇和百里妍被迫“客居”天衍宗。 半月后,池青萝才心满意足地松口,回宗途中,吩咐姜匪收拾行囊,准备二月十八随仙盟来迎接的大型飞舟,前往仙门大比。 看掌门眉眼舒展,语气也格外轻松,姜匪心中有数——她显然在这场长达半个月的谈判中,狠敲了一笔。 她搓了搓手,眨眼卖乖:“掌门……” “行了,这次多亏你发现他们行踪,记你一大功。” 池青萝抬手,随意一抛,递来一枚银光闪动的储物戒。 姜匪神识一扫,眼睛一亮,喜色止不住地往外冒。 啧,这手笔! 还是那个当初送她玄品阵盘的池掌门嘛! - 二月十七·幽市 夜色将临,天光昏暗如墨。幽市深处,灯火初燃,灵符为灯,悬空漂浮,映得街巷阴影重重。 这里规矩森严、鱼龙混杂,消息、丹药、法宝、甚至修士的性命,都可在此明码标价。 姜匪摊子刚支开,便有一拨人围了上来,像是早等候多时。人群中混杂着各地口音,甚至有两个衣着不同、神色警惕的南境修士。 她扫了那两人一眼,慢悠悠开口:“口音就别藏了,一听就来自南境。” 嗓音可以压低,灵息可以掩盖,唯有语调和咬字,难以伪装。 那南境之人一怔,继而苦笑:“魔族肆虐,我前些日子在南境与魔修交战受了伤,难以压制体内魔气。后来在无垠幻岛秘境里遇到一位兄弟,说他买了你这里的驱魔丹,用过效果极佳,我这才日夜兼程赶来。前日到了幽市,在此守了两天,总算见着你摊子开张。” 他话音一落,围观之人纷纷附和,有的自称等了五日,有的说从青洲一路寻来,甚至有修士低声议论: “南境那边真是乱了,我师兄在边城守阵,说近半月来,试图混入的魔修增倍。” 姜匪置身其中,只是神色平静,听得入耳却不插话。 她有“内部”消息,自然早就知道这些——魔主婴荻身受重创,已陷入癫狂,每日吞噬数十魔修,试图以血炼血,以命养伤。 一些魔族为自保,选择潜入宗门治下的区域伪装潜伏,但大多数魔族被谢天池打了标记,前一秒魔族刚混入,后一秒就会被宗门擒拿。 谢天池称之为:送菜。 一番交易下来,姜匪摊前货品一空,小赚一个小目标。她动作娴熟地收拾摊子,准备离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角落阴影处缓步而来—— 黑袍罩身,兽面为饰,气息收敛至极。 正是陆藏真。 她嗓音低沉,递来一张泛着银辉的阵图:“天品隔灵阵,换你三分之一粒黄品驱魔丹。” 姜匪眼都没抬,一把扣住她手腕,笑意藏在唇角,传音入密:“师妹,聊聊。” 她递出一颗天品驱魔丹。 陆藏真沉默,点头。 - 姜匪房中,灯火摇曳,温光映得窗棂如画。二人卸下伪装,对坐而谈,气氛顿时沉静下来。 姜匪向来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那日在水牢中,你看到了什么?” 陆藏真靠坐在椅中,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方才服下驱魔丹,体内翻涌的魔气总算被压制下去,连带着那张原本惨白如纸的脸,也恢复了些许血色。但仍能看出,她近来气息不稳,灵脉紊乱,像是强行透支,被吸干了精气。 她又连吃了几颗补灵丹,才道:“半月前,我为突破瓶颈,借用了外力,结果魔气反噬,差点走火入魔。这驱魔丹……确实灵效不凡。” 姜匪没有出声,只等她说下去。 这些解释听听也就罢了。 陆藏真垂眸,拢了拢微微发颤的指尖,终于抬眸看向姜匪,声音清冷却带着某种隐隐的凝重:“那日,在水牢十八层,岩壁背面,有一处被故意掩盖过的残阵,我察觉到阵纹未尽。” “什么阵?” 陆藏真顿了顿,眼神深处掠过一丝古怪的情绪。 “献祭阵纹。”她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什么听见。 姜匪眉梢一动:“向魔族献祭?” “不是……”陆藏抬眼望来,目光清晰又异常坚定,“那是一个被掩藏的神迹残阵。阵法中残留的,是向‘神’的献祭气息。” 她重复道: “神迹。那是神迹。” 说到这,她的嗓音陡然低沉几分,仿佛那一字一顿,都沉得发冷。 姜匪看着她,眼神亦收了几分笑意,手指敲击桌面。 “你服下的驱魔丹,其实是清心丹。” 陆藏真一怔,眉头紧皱,仿佛未能立刻反应过来其中差别。 姜匪缓缓补充:“它之所以能驱散你体内的魔气,是因为我在丹中,滴入了几滴——南宫凌云的麒麟血。” 此言一出,陆藏真面色倏地煞白,唇瓣微颤,几乎站立不稳。她猛地抬头看向姜匪,眼神骇然。 半晌,她神色诡异,语调顿了顿,缓缓吐出两个字—— “是神血。”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凝固,烛火晃动间,照出陆藏真瞳孔剧烈收缩的轮廓。 “那不是麒麟血,是神血。” “南宫凌云,是——神使。” “哦?神使——”姜匪的表情诡异莫测。 她突兀地掏出一个五彩斑斓的灵兽袋,晃了晃,拉开袋口,一把从中拽出个人,啪地扔在陆藏真面前。 “你说的是他么?” 那人衣衫破碎,脸色苍白,气息混乱不堪,正是此前“失踪”的南宫凌云。 时间倒回至半月前的温泉密道口。 二人正欲离开,谢天池脚步一顿,若有所思。:“放个‘捕兽夹’吧。” 他沉声开口,唇角微挑,像是在提个再平常不过的小建议。 姜匪眼睛一亮。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一丝笑意。 谢天池重新打开通道,敞开一个灵兽袋,放置在入口处。 姜匪摇头,挪开灵兽袋,特意换了个五彩斑斓、贼拉扎眼的。 “人若在黑暗中待久了,会期待见到光。”。 谢天池点头。 夫妻两一合计,为避免出现差池,谢天池留在原地守株待兔,姜匪回到宗门‘宴请贵客’。 各司其职,完美搭配。 本想逮住白霍奇和百里妍,以魔族的名义,向万仙门和百里家敲诈一笔。不成想,逮住了逃窜而出的南宫凌云,这才有了姜匪从灵兽袋中掏出南宫凌云这一幕。 姜匪露出笑:“得时不时拿出来透透气,不然容易嗝屁。” 陆藏真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眼中还未褪去提及神血和神使的惊惧,一时间愣在原地,表情逐渐过渡为……崩坏: (⊙o⊙)? 第7章 搞事第七天 陆藏真赶在最后一刻登上飞舟,神色微急,显然一路飞掠未曾停歇。 她一上来,便径直走向姜匪,双手递上一个灰布包袱,沉声道:“这是你要的东西。” 姜匪接过。 这边刚落定,那头,百里妍抱臂冷哼,语气尖刻。 “蹭别人飞舟还迟到……果然是乡下出来的,连规矩都不懂。” 姜匪挑了挑眉,笑意冷淡,转头看向那位正在核对登船名单的仙盟执事:“这位不是我们天衍宗的。麻烦你把她赶下去。” 仙盟执事一愣,耿直道: “这飞舟确实是奉仙盟盟主之命,为天衍宗弟子特设,仙盟与天衍宗此前议定的接送名单中,并未提及百里家的名号……” 他话没说完,百里妍已猛地开口,气急败坏。 “这可是我们百里家斥资捐赠给仙盟的飞舟,我凭什么下去?!” 人群中,褚英倚着栏杆,语气凉飕飕地冒出一句:“蹭别人飞舟还敢撒泼,典型的恶毒又不识趣。” 百里妍怒极,抬手便是一鞭,势如惊雷。 “你找死!” 却被一只手稳稳拦下。 白霍奇站在她身后,夺下鞭子,面容镇定,眸色微沉:“我代师妹向你们道歉。她年纪尚小,冲撞之处,还请见谅。” 说着,他取出一个储物袋,递向姜匪:“这里是一千万上品灵石,权作这趟飞舟的‘船资’。” 姜匪没接,眸光一转,似笑非笑:“我师妹刚才受了辱,这口气,得先出了。” 她目光落在百里妍身上,语气平静:“她若能道歉,这飞舟,你们继续蹭也无妨。” 百里妍涨红了脸:“我——” 白霍奇按住她肩膀,神色不容置喙:“道歉。” 百里妍咬了咬牙,终究低头,语气别扭:“抱歉。我言行有失,冒犯了师妹。” 虽然勉强,但终究是堂堂世家之女,也懂得权衡利弊,该低头时便低头,没出太大纰漏。 姜匪这才慢悠悠地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确认无误,便随手一收。 她转身拍了拍掌,朝着围拢而来的天衍宗弟子招手:“来吧,开个小会。” 天衍宗这次共来了九位弟子,皆为金丹期以上修为。 藏剑峰三人:姜匪、褚英、云迟; 炼器堂器修:祝灵; 玄机台阵修:陆藏真; 静元堂符修:沈忘川; 赤阳殿丹修:巫青槐; 青和谷医修:韩归晚; 斩风台体修:石执。 另随行两位长老:藏剑峰峰主晏无归,青和谷七长老百里烬舟。 巫青槐一边替百里烬舟泡茶一边八卦,忽然问:“七长老,百里妍跟您什么关系?同姓百里,还是有点像的。” 医修与丹修本就不分家,二人明显熟稔,巫青槐这问题一出,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 百里烬舟神情平静,语气却淡了几分:“现在没关系。若要追溯从前,她是我侄女。” 巫青槐点点头,啧了一声:“懂了。” 褚英手里刚剥一颗灵果,听见这话急了:“你懂什么了?讲清楚啊,别吊胃口。” 百里烬舟的亲传弟子韩归晚,看一眼师尊,抿唇一笑,解释道:“二百年前,百里家在医道理念上产生了严重分歧,最终分裂为两支。一支南迁,成为如今南境‘百草谷’的百里家,另一支则留在北境,建立了‘青和谷’。” 不过,现任百里家家主在南迁之后,机缘巧合购下一座山头,恰巧那山中藏有一条隐秘灵脉。借此机运,百草谷逐渐崛起,门人兴旺,声势浩大。 反观北境的青和谷,情况则天差地别。分家之时,一共才六人,数百年内或病或亡,或出意外,仅剩百里烬舟一人苦苦支撑。他的妹妹百里芳,早在分家前便嫁与南宫珣,死于江婉柔精心伪造的毒雷。百里芳的唯一血脉南宫澈,则拜入了百草谷。 屋内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众人面面相觑,无不唏嘘。 百里烬舟倒是不甚在意,垂眸捻茶,饮一口后,神色如常地看向姜匪,淡声道:“何事?” 姜匪顺势拿出她提前准备好的东西,绕过师尊晏无归,一一分发给众人。 晏无归伸出的手又收回:……逆徒。 “这是经过改造的门派传讯玉牌,我让陆师妹在上面叠加了符箓与阵法——”她晃了晃手里的玉牌,嘴角一挑,“能有效隔绝神识探查。” 她对晏无归到:“师尊可放出神识探查。” 说着,她按下玉牌底部隐藏的符钮,对着玉牌开口:“一千万船资平分。” 下一瞬,众弟子手中的玉牌几乎同时亮起光芒,声音从中清晰传出。 所有人下意识看向唯一没收到玉牌的晏无归。 姜匪歪了歪头,眼含笑意:“师尊,可曾听到些什么?” 晏无归收回释放出的神识,摇了摇头:“不曾。” “那就妥了。”姜匪满意地点头,把最后一个玉牌递给他。 晏无归作为现场修为最高之人,已是大乘后期,在这次仙门大比上,除非有宗门祖师出关,否则不会有人修为高过他。 连他都无法探知,可见效果。 姜匪这次将赚来的大部分灵石都砸了进去,购入稀有的逆识符和隔灵阵,又请陆藏真与祝灵联手,在传讯玉牌上无限制地叠加数个天品符箓与天阶阵法。 这般奢侈地排布组合,终归见效。 这些玉牌共十二枚,其中十枚,可有效隔绝大乘期以下修士的神识探查。 而姜匪与谢天池手中所持的那两枚,则是特制款——能屏蔽渡劫期修士的神识监听与感应。 谢天池的那枚,提前做好,在上飞舟之前,已被他取走。 - “婴荻死了。” 众人散去,传讯玉牌中,谢天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事实上,在听闻婴荻受伤的消息那一刻,他便留下分身在天衍宗,真身则悄然动身,直奔婴荻隐匿多年的老巢而去。 趁他病,要他命,这是谢天池行事的一贯风格,从不留后患。 他抵达时,婴荻正重伤垂危,布下的噬血大阵早已被他悄然摸透。谢天池几乎是以碾压之势强行破阵,擒下了来不及逃走的婴荻。 “伤势比我预想得还重,没费几招就把他解决了。”玉牌那端,谢天池轻描淡写地简略交代杀死婴荻的过程。 他对婴荻进行了搜魂。 “透露消息给天机楼的,不是他。”谢天池顿了顿,“急事留音。” 传讯仅此数语,便突然中断。 姜匪猜测,谢天池现在并不像他语气表现得那么轻松。 婴荻经营多年的老巢错综复杂,尚有大批忠于婴荻的魔修未清。若他想真正取而代之,掌控魔域,登上魔主之位,还有无数麻烦要收拾。 不过,透露她剑骨给天机楼的不是婴荻,那会是谁呢?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姜真人,可在房中?” “不在。”认出声音的姜匪回答。 是时候升个元婴了—— 白·元婴后期·天骄榜第一·霍奇的存在,对姜·金丹后期·第二·匪而言,连呼吸都是错的。 她屏气凝神,布下阵法,催动灵力—— 轰—— 天穹翻卷,雷云瞬息压顶,乌云如海,席卷飞舟上空。电芒怒吼,惊雷咆哮,仿佛一条银龙破云而出! 飞舟猛然一震,灵舟灵阵刺耳暴鸣,整个船体剧烈晃动,几近失衡! 门口的白霍奇微退半步,瞳孔一缩,神色罕见凝重:“她在……飞舟上渡元婴劫?!” ——疯了!她真的疯了! 仙门执事长老怒不可遏:“天衍宗简直就是一群土匪!” 他们的职责,是护送天衍宗弟子安全抵达目的地,防备宵小窥伺剑骨,哪曾想到,会有人在灵舟之上,当场渡劫!还是元婴雷劫! 雷云翻卷,电芒狂啸,飞舟猛然一震。 “快!防护阵全数激活!” “加持三层高阶防御!现在!!” 阵法长老面色铁青,咬牙催动手中阵盘,一道道灵光连连亮起,不计灵石代价地堆上高阶防护阵纹,将全舟护罩推至极限。灵石堆积如山,转瞬间消耗得七七八八,才终于稳住飞舟。 执事长老心如刀割,脸色比雷云还黑,忍不住咬牙低骂:“疯了疯了,全疯了……” 哪有在飞舟上渡元婴劫的?! 天衍宗真是胆大包天! 但即便如此,执事长老仍不得不硬着头皮,在姜匪头顶上强行加设一层独立护罩。 若她死在他们仙盟的飞舟上,不但护送协议作废,仙盟的名声也将扫地无存,浮生界所有宗门都会将这件事当笑话讲上百年! 连一向温和的白霍奇也忍不住皱眉。 雷劫一至便生死一线,从未见过如此张狂之举,视之如同儿戏——毫无准备,不设天雷引阵,也不择渡劫之地,就这么当众渡劫? 这不是突破,是找死! 雷光撕天裂地,轰鸣声中,姜匪盘膝静坐,气息如渊,浑身灵力急速鼓荡,风暴中心,她宛若磐石,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