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物证开挂[八零刑侦]》 第1章 第 1 章 2025年滨江市,暴雨如注。 姜甯的指尖死死抠住凶手袖口的青铜钮扣,半个身子悬在刑侦大楼天台外。 狂风裹挟着暴雨拍打在她脸上,警服早已湿透,雨水混着血水顺着下颌滴落。 “为什么……是我?”她满嘴血腥味儿,喉咙被凶手掐的生疼,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在撕扯声带。 黑影俯身,呼吸喷在她脸上:“因为只有你的侧写能——” 咔嚓。 腕骨断裂声淹没在雷声里。 剧痛让姜甯眼前一白,那枚青铜钮扣终于被她扯下,坠入手心的瞬间,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其攥紧。 下坠时,她看见自己办公室的窗户——钉着五起案件照片的侧写板,正被鲜血一张张染红。 * “砰!” 想象中的死亡没有降临,臀部砸在木质地板上的钝痛让姜甯猛地睁眼。 姜甯猛地睁眼,刺眼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刺得她瞳孔骤缩。 面前大红喜字搪瓷脸盆轻轻摇晃,水面倒映出陌生的艳丽脸蛋——柳叶眉微微上挑,杏仁眼含着水光,艳红的胭脂蹭花半边脸颊,头顶上还带着一朵俗气的红花。 只是在这样一张脸的衬托下,那红花也显得风情万种。 她下意识摸向口袋,那里空空如也,那枚至关重要的青铜纽扣早已不见踪影。 “姐姐,时间到了,妈让我喊你出去。”清甜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 不等姜甯回应,木门“吱呀”推开。 一个穿着碎花布衫的年轻女孩儿探进头来,看到姜甯狼狈坐在地上,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姐姐,你怎么坐地上了?这大喜的日子,可别弄脏了婚纱!” 突然间,不属于她的记忆汹涌灌入: 她不再是2025年叱咤刑侦界的天才侧写师姜甯,而是1985年的姜倩倩——被家人当作交易筹码的“花瓶”。 今天本该是她嫁给香江富商李傲天的日子,高额彩礼将换来弟弟的婚房和媳妇。 原主姜倩倩虽空有美貌,却一心向往警局工作,甚至为了入职求了在公安局当副局长的舅舅三个月。 姜甯感受得到原主心底的不情愿。她是不愿意嫁人的,甚至在婚礼前夜还试图逃跑,却被抓了回来。 此刻,姜甯的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反抗情绪,她绝不能重蹈原主的覆辙,嫁给一个素未貌面的陌生人,成为家族交易的牺牲品。 “帮我拿件衣服来。”姜甯撑着雕花梳妆台起身,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妹妹愣了一下:“姐姐,你要什么衣服?” “把我的警服拿来。”姜甯盯着镜中陌生的自己,镜中人眼尾泛红,胭脂晕染出几分凌厉,倒与曾经的她有了几分相似。 妹妹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警服?你要穿警服结婚?这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少废话,让你拿就拿。”姜甯猛地转身,发间红花应声坠落。妹妹被这陌生的气势震慑,跌跌撞撞跑出去找衣服。 姜甯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张陌生又艳丽的脸,眼神逐渐变得锐利。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还残留着被凶手掐过的疼痛。 虽然现在身处1985年,但她骨子里还是那个执着于破案的侧写师姜甯。 既然重生了,那就用姜倩倩的身份重新开始,找出杀害自己的凶手,解开当初未曾勘破的悬案的真相。 * 换上警服的瞬间,姜甯仿佛找回了一部分自己。大盖帽下,艳丽面容与利落制服形成诡异的和谐。 她推开房门,大步往外走去。 “倩倩!你这是要干什么?”母亲尖锐的叫声从大门传来:“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你不结婚跑去警局像什么话?李家接你的车都到村口了!” 姜倩倩没有理会母亲的阻拦,径直往门口走去。父亲气得满脸通红,抄起一旁的扫帚就要打她:“反了反了!你这个不孝女!” 她侧身躲过扫帚,扫帚重重砸在门框上,木屑纷飞。她直视着眼前这对陌生的父母,声音像淬了冰:“我现在是警察,不是你们的摇钱树。你们想用我的婚姻换取利益,做梦!” 摔门而出的刹那,1985年的阳光猛地撞进她眼底。 街道上,二八自行车叮铃作响,穿着的确良衬衫的行人投来好奇目光。姜倩倩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浮动着煤球炉的焦香和冰棍摊的甜腻气息——这是与2025年截然不同的世界。 公安局灰扑扑的砖楼前,姜倩倩顿住脚步。 墙上“为人民服务”的标语被晒得褪色,门口挂着的铜质门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她整理好警帽,推门而入。 当姜倩倩走进警局大门时,里面的气氛明显变得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有惊讶,有好奇,也有不屑。 “哟,这不是要当阔太太的姜大美人吗?今天不结婚,跑来警局干什么?”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混着烟味飘来。 姜倩倩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正靠在斑驳的办公桌上,叼着烟,手上还拿着搪瓷缸,搪瓷缸里的茶叶泡得发白,他上下打量着姜甯,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他是刑侦队长张智国,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男人是姜倩倩的邻居,曾经追求她被拒绝,心中早就对她充满怨气。得知她要来警局报到,更是不满,认为她就是个靠关系进来的花瓶,根本不配当警察。 “我来报到。”她看着张智国浑浊的眼睛,对方警服第二颗纽扣歪歪扭扭,显然是自己缝的。 张智国嗤笑一声:“报到?你以为警局是你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关系户就老实呆着,别在这儿添乱!” 周围传来压抑的哄笑。姜倩倩注意到墙上贴着泛黄的通缉令,墙角的老式打字机蒙着薄灰,与记忆中2025年配备先进设备的刑侦大队形成鲜明对比。 姜倩倩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向前一步,直视着张智国的眼睛:“张队长,我虽然以前名声不好,但从今天起,我会用实力证明自己。” “实力?就你?”张智国不屑地吐了口烟圈,将手中的搪瓷缸重重砸在桌上,震得钢笔跳起:“你以为警局靠脸混饭吗?还是靠你那从香江来的有钱老公?” 姜倩倩正要开口,走廊突然传来骚动。 “让开!让开!”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被几个人簇拥着走了进来。 姜倩倩的目光瞬间被那人空荡荡的右手吸引——风过时,衣袖轻轻摆动,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 掌心突然发烫,像是有团火在皮肤下灼烧。姜倩倩猛地按住手腕,却见新来的男人转身,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她的脸。 那一瞬间,消失的青铜钮扣突然在脑海中闪现,与男人袖管上若隐若现的金属扣重叠。 “他是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男人身上,姜倩倩拽住身旁满脸花痴的女警问道。 女警察撇嘴道:“他你都不知道?傅沉舟啊!他是公安部派来的顾问,在我们刑侦界简直是传奇一般的人物,又帅又酷,不知道多少人崇拜他!” 姜倩倩看着傅沉舟的右腕又问道:“那他的右手……” “好像是他参与的一次案子中,因为意外,他失去了右手,真是可惜。”小女警叹口气惋惜道。 此刻,傅沉舟似乎听见了姜倩倩和那小女警的议论,他的目光冷冷地扫过姜倩倩,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话音未落,搬运档案的警员路过姜倩倩时,手一软,牛皮纸袋劈头盖脸朝着姜倩倩砸来。 她本能侧身,却撞进一个带着烟草味的怀抱。 “小心。”低沉的嗓音擦着耳畔落下。傅沉舟左手稳稳托住她的腰,空荡荡的右腕扫过她手腕的瞬间,那股灼痛几乎要将她灼伤。 姜倩倩抬头,正对上男人漆黑如渊的眼睛——那里翻涌着转瞬即逝的探究。 “你怎么做事的?毛毛躁躁的!”张智国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满脸堆笑地对傅沉舟说道:“傅顾问你见笑了,快,这边请……” 傅沉舟微微点头,在他松开手时,姜甯注意到他左手虎口处有道淡粉色疤痕,形状竟与那枚青铜钮扣边缘的纹路隐隐契合。 当男人擦肩而过,她的掌心烫得几乎要冒烟,鬼使神差地,她低声道:“傅顾问的袖扣,是青铜材质吗?” 傅沉舟的脚步顿了半秒,却没有回头地径直离开。 老规矩,开文前三章评论区,随机掉落小红包!更新时间每天早上6点,大家多多关注!欢迎互动!存稿丰富,不断更。V前随榜更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当傅沉舟的黑色风衣消失在走廊拐角时,姜倩倩仍然能够感觉到掌心残留的灼热。那股热度像烙印,与记忆里青铜钮扣的温度重叠。 警局大办公室内,油墨未干的通缉令在穿堂风中沙沙作响,搪瓷缸磕在桌面的脆响、钢笔尖刮擦稿纸的刺耳声,混着劣质烟草的辛辣味,将她拽回1985年的现实。 张智国狠狠剜了她一眼,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下难听的话。 他不敢真把副局长外甥女赶出警局,却故意让警员把她安排在档案室门口的空位——那里堆满积灰的铁柜,每开一次柜门都会扬起呛人的尘雾。 只要瞥见她那张在灰扑扑警局里过分艳丽的脸,张智国就忍不住冷哼,将搪瓷缸重重墩在桌上,震得玻璃罐里的回形针叮当作响。 “都停下!”张智国扯着嗓子喊道,警帽檐下的眉毛拧成疙瘩:“傅顾问刚刚强调过,连环盗窃案是眼下重中之重,咱们必须——” “张队!纺织厂出事了!”通讯员小李撞开木门,军绿色挎包歪在肩头,胸前的搪瓷**像章随着剧烈喘息晃动。他抹了把额角的汗:“一名女工淹死在蓄水池,现场看着…… 像是自杀!” 办公室瞬间炸开锅。油墨未干的案件卷宗被掀翻在地,几个警员慌忙往腰间别上五四手枪。 姜倩倩注意到张智国喉结滚动了一下,抓起桌上的牛皮卷宗袋就往外冲,经过她身边时故意撞得她踉跄:“花瓶就老实摆着就行,别在这儿给我们添乱!”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1985年简陋的刑侦技术在她脑海中快速闪回。 没有DNA检测,没有微量物证分析仪,那些在2025年能通过精密仪器锁定凶手的纤维、泥土,在这里可能被当作无关杂物清扫干净。 想到死者指甲缝里或许正藏着关键证据,姜倩倩快步追上去,在楼梯拐角拦住张智国:“张队长,我也去。” “你?”张智国喷出的烟圈糊了她一脸,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轻蔑:“你去做什么?去给尸体补妆?” 哄笑声从身后传来,小赵故意把钢笔甩得哗哗响:“姜美人去现场,怕是要把凶手美到自首!”他军绿色裤腿上沾着的修正液痕迹,暴露了昨晚熬夜誊写报告的狼狈。 姜倩倩没有因为这些嘲讽的话退缩,她直视着张智国布满血丝的眼睛:“我在警校学过痕迹鉴定。” 这话半真半假——原主姜倩倩的警校履历不过是镀金,而她真正的刑侦知识,来自2025年无数个熬红双眼完成的侧写报告。 张智国正要发作,楼梯上方突然传来金属叩击声。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傅沉舟倚着扶手,他的右手插在兜里,左手把玩着一枚古铜色打火机。 火石摩擦的火星溅在他那双黑色皮鞋上,转瞬即逝:“让她去吧。” 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刀片,带着毋庸置疑的语气:“多双眼睛,总没坏处。” 所有人都僵住了。张智国的脸涨成猪肝色,最终把烟头狠狠碾在墙皮剥落的砖墙上,墙面上留下歪歪扭扭的“正”字刻痕——那是他记录破案天数的标记:“行!别给老子拖后腿!” * 警车颠簸在坑洼的土路上,车斗里装着的勘查箱叮当作响。姜倩倩坐在后排,目光不自觉落在前排傅沉舟的背影上。 男人左手翻着笔记本,指节修长苍白,虎口处的疤痕随着书写动作微微凸起。 当他用左手拧开保温杯时,姜倩倩注意到他的杯身上缠着的防滑胶布,边缘竟也是不规则的圆形缺口——和那枚消失的青铜钮扣形状相似。 车窗外,纺织厂高耸的烟囱正吐出灰黑色烟圈,与姜倩倩记忆中二十年后林立的现代化厂房形成强烈的反差。 纺织厂的蓄水池边围满了人,蓝色警戒线在风里晃荡。 死者是个年轻女工,她穿着蓝白条纹的工服,而现在工服紧贴着僵硬的躯体,发梢处还滴着墨绿色的池水。 姜倩倩的目光瞬间被死者蜷曲的手指吸引——那里卡着几根蓝色纤维,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像几道新鲜伤口。 “初步判断是自杀。”法医宋知远推了推滑到鼻尖的金丝眼镜,帆布包里露出半本《法医学》教材,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书签已经发黄:“死者口袋里有遗书,说是受不了厂里的闲言碎语。” 他掀起死者的头发,脖颈处隐约有一圈淡淡的红痕:“不过这勒痕……” 还没等宋知远说完,张智国捏着几张刚拍的现场照片,叼着烟斗打岔道:“纺织工女工溺亡案可以结案了,是自杀。”他胸前口袋露出半截牡丹牌香烟盒,那是只有科级干部才能买到的特供烟。 “不,是他杀。” 姜倩倩的声音穿透嘈杂的议论声传来,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灯般射向她,张智国的烟斗“当啷”掉在泥地里:“你说什么?” 姜倩倩蹲下身,黑色警裤膝盖处立刻洇开深色水渍。 她指着死者脖颈:“自杀的人不会形成这种横向勒痕,这是被人从正面扼住导致的。” 她的指尖又拂过死者指甲缝,那里凝结的血痂下,藏着更多蓝色纤维:“这些纤维,是凶手衣物上的,死者挣扎间留下的。” “你这是瞎猜!”小赵把记录本摔在泥地上,纸页立刻被泥水浸透:“这明显是自溺,你别在这里浪费时间!有本事你说出凶手长什么样?” 姜倩倩深吸一口气,2025年的侧写理论在脑海中飞速运转,她缓缓闭上眼睛,却在不经意间指尖轻轻触碰到死者的指甲。 一瞬间,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窜上头顶,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炸开——戴劳保手套的手狠狠掐住纤细脖颈,粗粝的布料摩擦声,以及袖口闪过的金属反光。 “凶手是左撇子,身高178到182厘米,”姜倩倩猛地睁眼,瞳孔里还残留着未散去的战栗:“昨晚和死者睡过!” “咳咳!”突然间,她鼻间一阵温热,两滴鼻血滴在她的手上。 姜倩倩连忙从衣兜里掏出印有“为人民服务”字样的纸巾擦拭,那是她今早从原主梳妆台抽屉翻出的存货。 现场死寂得能听见风掠过警戒线的声音。张智国的烟斗在泥地里滚了两圈,法医宋知远眼镜滑到下巴都没察觉。 小赵涨红着脸冲过来:“搞封建迷信?你以为自己是神婆?” 姜倩倩没有理会他,只是将目光转向死者卷起的裤脚——那里沾着几星暗红色的泥土。 她蹲下身,指尖捻起泥土凑近鼻尖:“这种红土只有纺织厂的后山有,而死者鞋底干干净净,说明她根本没有去过那里,那裤脚上沾着的土只能是凶手的了。而所谓的遗书,也不过是凶手伪造的……” 还好原主记忆里存着纺织厂周边地形图,此刻派上了用场。 “够了!”张智国的怒吼震得蓄水池泛起涟漪:“没有证据的推测,都是放屁!” 姜倩倩正要反驳,后腰突然贴上冰冷的金属。 傅沉舟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左手插兜,空荡荡的右袖管几乎擦着她肩膀:“张队长别急。”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却让空气瞬间降温:“不妨安排人去后山查查?” 傅沉舟低头的时候,姜倩倩瞥见他衬衫领口第二颗纽扣——竟然是青铜质地,边缘纹路与记忆中那枚钮扣如出一辙。 既然傅沉舟都发话了,张智国自然不好再继续反驳,他不耐烦地点了两个人:“小赵、小李,你们去后山仔细看看,看看我们姜美人所猜测的到底是不是对的!” “谢谢傅顾问。”姜倩倩转身对正要离开的傅沉舟道谢。 傅沉舟点点头,擦身而过时袖口处的钮扣碰到了姜倩倩的手腕,又是一枚青铜钮扣! * 当沾着血迹的劳保手套在后山被挖出时,张智国的脸色比蓄水池的水还要阴沉。 劳保手套的内侧绣着“陈国栋”三个字,这正是纺织厂保卫科科长的名字。 “去,派人把这个陈国栋带回警局,现在证据不足,都不要打草惊蛇!”张智国沉着脸安排着,他始终认为这不过是姜倩倩歪打正着,不算什么。 而此刻的姜倩倩,她正盯着傅沉舟转身时露出的后腰——那里别着的老式五四手枪,枪套边缘的磨损痕迹,与那枚消失的青铜钮扣有着惊人的吻合度。 人群散去后,姜倩倩蹲在蓄水池边,水面倒影里,1985年的天空蓝的刺目,却映不出她眼底翻涌的疑云。 刚刚自己脑中的画面是从何而来?为什么自己碰触到那尸体时候,竟然可以看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在想什么?”傅沉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烟草与雪松的气息。 傅沉舟见姜倩倩脸色不好,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薄荷糖递了过来,左手无名指内侧的薄茧擦过她的手背:“刚刚见你流鼻血,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没有,大概是天气燥热的缘故。”姜倩倩接过薄荷糖,目光落在他衬衫第二颗钮扣上:“冒昧问一下,傅顾问对左撇子是不是很有研究?” 这本是很失礼的问题,但傅沉舟却轻笑道:“怎么,怀疑我是凶手?” 他转身时,风衣内衬露出一角——那里别着一枚暗纹徽章,只是她并没有看清楚上面的纹路。 “姜美人!张队叫你回局里!”还没等姜倩倩说话,小赵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姜倩倩只好对他歉意一笑,迈步离开。 一片阴云从头顶飘过,阴影笼罩住傅沉舟的脸。他摩挲着衣袖上那枚青铜钮扣,双眼微眯盯着姜倩倩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当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傅沉舟从内袋掏出个物件——正是姜甯坠楼前扯下的那枚青铜钮扣。 第3章 第 3 章 停尸间的白炽灯像只老旧的蝉,持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每一次震颤都让墙面上的惨白光晕泛起涟漪。 福尔马林的刺鼻气味如同尖锐的针,蛮横地刺入鼻腔,与水泥地面经年累月的潮气绞成一团——那是种混合着化学药剂**感与湿土腥气的雾霭,沉甸甸地悬浮在空气里,连呼吸都带着令人作呕的黏腻。 姜倩倩蹲在解剖台前,镊子的尖端悬在死者蜷缩的手指上方,那节指骨因僵硬而呈现出诡异的弧度,指甲缝里卡着点深褐色的碎屑,像干涸的血痂。 就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线穿透雾霭:“小心,死者指甲可能残留关键物证。”宋知远快步走来,白大褂下摆扬起轻微的弧度。 这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法医,镜片后的目光总带着学者特有的专注,此刻却盛满了真切的关切:“需要我帮忙吗?” 姜倩倩抬头,撞进他温文尔雅的微笑里。 不同于其他人的轻蔑,这位警局内稀有的高材生法医从抵达现场开始,一直都认真倾听姜倩倩的每一个发现,这份尊重,让姜倩倩冻硬的心尖悄然化出条细缝。 “谢谢,你能借我个放大镜吗?”姜倩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了指死者睫毛上若隐若现的金色颗粒。 她想起□□拍桌子时震落的搪瓷缸盖——“证据不全!就算找到手套也定不了陈国栋的罪!”所以她必须在尸体上找到突破口。 放大镜的镜片凑近睫毛,姜倩倩屏住呼吸。当那些单细胞生物在视野里清晰呈现时,宋知远突然低呼一声,瞳孔在镜片后剧烈收缩:“是硅藻!而且是蓄水池西南角死水区域特有的种类!” 他推了推眼镜赞叹道:“姜同志,你的观察力让人惊叹……” “够了!” 张智国的怒吼从门口传来,他手里的搪瓷缸 “砰” 地砸在金属推车上,褐色的茶水溅出,烫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疼,震得满桌解剖器械叮当作响:“搞这些花架子有什么用?没确凿证据,拿什么抓人?靠你这神婆似的猜测?” 姜倩倩的目光越过张智国涨红的脸,落在墙角蒙尘的煤油灯上。玻璃灯罩凝结着厚如老茧的褐色油垢,灯芯结着焦黑的灯花——这是80年代法医实验室最常见的照明工具,此刻却在她眼中幻化成破解谜题的钥匙。 油垢的厚度、灯花的形态、煤油燃烧时的温度……一个念头如星火般燎原。 “可以用煤油灯显影。”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了张智国的怒吼与白炽灯的嗡鸣,在死寂的停尸间里格外清晰。 不等众人反应,她已抓起桌上的酒精瓶,拔掉软木塞,将死者触碰过的蓄水池阀门零件浸入透明液体中。 酒精迅速包裹住金属表面,带走浮尘的同时,也点燃了张智国的怒火:“你在破坏证物!”他三步并作两步冲来,手里的烟斗几乎戳到她鼻尖,劣质烟草与汗味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宋知远却若有所思地扶住下巴,眉头微蹙:“我在《刑事技术》杂志看过类似方法,加热能让汗液油脂与酒精发生反应,从而显现指纹……” 他的话被“滋啦”一声打断——姜倩倩划燃火柴,蓝色的火焰在陈旧的灯罩里跳跃,映得她眼底的光忽明忽暗。 她用镊子夹着零件在火焰上方缓缓转动,金属的温度逐渐升高,附着的酒精开始蒸腾,细密的水珠在表面凝结又消失。 突然,宋知远惊呼出声,金丝眼镜滑到鼻尖也浑然不觉:“指纹!快看,指纹显形了!”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零件上——淡褐色的纹路如蛛网般逐渐清晰,那是人类手指特有的螺旋与沟壑,在摇曳的火光中以最原始的方式显形。没有现代仪器的冰冷扫描,只有火焰与酒精的化学反应,将凶手的罪证**裸地摊在眼前。 姜倩倩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当她的目光触碰到那枚指纹时,寒意再次顺着脊椎窜上头顶,无数碎片化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戴粗布手套的手紧攥阀门,虎口处狰狞的疤痕随用力而扭曲,皮肤下的青筋突突跳动;袖口闪过一道金属反光,那雕花的弧度、青铜的色泽,竟与傅沉舟黑色风衣上的钮扣完全重叠;还有潮湿的水汽、铁锈的腥气、死者喉间微弱的气音…… “凶手虎口有烫伤疤痕,是纺织厂保卫科科长陈国栋无疑,你们可以去看看他的手。”她猛地睁眼,鼻腔传来熟悉的腥甜。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证物袋上,在指纹旁晕开小小的红点。 “你流血了!”宋知远慌忙翻找纱布,一道黑色身影却先他一步出现在门口。 傅沉舟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黑色风衣沾着墙灰,左手里的牛皮纸袋边角露出泛黄的纸页。 他甚至没看宋知远,径直走到姜倩倩面前,从风衣内侧口袋掏出块绣着“JN”的手帕——那料子在80年代的小城警局里显得格格不入,带着某种属于大城市的精致。 “用这个。”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姜倩倩接过手帕按在鼻间,血腥味被淡淡的雪松气息覆盖。 她再次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内侧的薄茧,那是长期握枪留下的痕迹,边缘光滑却异常坚硬。此刻,他正用这只手将牛皮纸袋递给张智国,动作利落:“陈国栋1983年工伤记录,右手三级烫伤。” 张智国翻看着文件,眉头拧成疙瘩:“右手受伤……怎么作案?” “左撇子。”姜倩倩的声音因失血而虚弱,却异常清晰:“凶手用左手作案,虎口处的疤痕会随着用力而发白。” 她看着傅沉舟空荡荡的右袖管,突然想起他拧保温杯用左手,翻笔记本用左手,甚至递手帕时,也是左手。 墙上的座钟突然“当”地敲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姜倩倩的视线开始模糊,煤油灯的火焰在她眼中碎成无数跳动的光斑,太阳穴像被钝器反复敲打。她知道这是能力的代价,每次触碰获取画面,都会让她承受撕裂般的疼痛。 昏迷前,她听见傅沉舟对宋知远说:“送她去医务室,后续我来处理。” * 姜倩倩在医务室铁架床上醒来时,窗外正泛起鱼肚白,晨光透过窗棂,在剥落的墙皮上投下细长的光斑。铁架床的栏杆生了锈,蹭在她手肘上留下道暗红印记,像极了停尸间那滴血。 床头柜放着牛皮纸信封,里面是指纹照片,纹路清晰地印在相纸上。旁边压着张纸条,钢笔字遒劲有力:“方法聪明,下次别逞强。” 纸条上的字迹遒劲有力,看着这字就让姜倩倩想到傅沉舟了。 她捏着纸条走到窗边,远处,傅沉舟站在警局大院里,黑色风衣被晨风吹得扬起一角,晨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却照不亮他眼底深处的阴影。 他正与张智国交谈,张智国手舞足蹈,似乎还在为昨晚的事动气,而傅沉舟只是静静听着,偶尔微微颔首,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凶手真的是陈国栋吗?姜倩倩摩挲着纸条边缘,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硅藻、指纹、工伤记录,所有线索都指向他,但她脑海里闪过的画面,总像缺了块拼图。 远处纺织厂的烟囱吐出灰黑色烟圈,一圈圈升上灰蒙蒙的天,她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跳动,像是某种警告。 她将傅沉舟的手帕叠成方块塞进裤袋,雪松味若有似无,让她稍微安定。 “姜同志,傅顾问说审讯室已经准备好了,陈国栋也已经被带去。” 宋知远抱着牛皮卷宗探进头,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刑事技术》杂志边角:“你的脸色还是很差,要不我去和傅顾问……” “不用。”姜倩倩立刻拒绝,转身系好警服纽扣,每一颗都扣得严丝合缝:“我得去看看,凶手到底是不是他。” * 审讯室的钨丝灯泡滋滋作响,昏黄的光线在陈国栋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将他的表情切割得扭曲而狰狞。 这个曾经穿着笔挺保安制服招摇过市的男人,此刻双手被拷在铁栏杆上,脚上的解放鞋不安地蹭着水泥地,在地面磨出细小的黑痕。 “哟,这么一美人儿来审案?”陈国栋扯动嘴角,露出带烟渍的黄牙,目光在姜倩倩身上肆意打量,充满轻佻:“要不你陪我聊点有意思的?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姜倩倩面无表情,将牛皮纸袋“啪”地拍在桌上,伪造的现场照片散落开来。照片里,一枚清晰的水手结勒在假人脖颈,绳结打得异常专业。 她盯着陈国栋的眼睛,语气平静却藏着锋芒:“陈科长当过侦察兵,水手结打得很专业。” 空气瞬间凝固。 陈国栋脸上的轻佻笑容僵住,喉结剧烈滚动,警服袖口下的虎口疤痕微微凸起,颜色似乎深了些。他强作镇定:“我打的是平结,别血口喷人!” 话音未落,他便如遭雷击般僵住,浑浊的眼珠里泛起血丝——他说错了,不该回应的。 姜倩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她佯装翻看案卷,指尖却悄然按上审讯椅扶手。 熟悉的剧痛瞬间袭来,像无数根针同时扎进大脑,眼前发黑。但紧接着,零碎的画面如老旧胶片般在脑海展开: 潮湿阴暗的地下室,空气中弥漫着霉味与机油味。一只油腻的手正在解开死者衬衫纽扣,手指粗糙,指关节有老茧;旁边木质抽屉被拉开,发出“吱呀”声,里面藏着带血迹的红色纱巾静静躺在抽屉底部;抽屉外贴着金属名牌,“陈国栋”三个烫金字在昏暗光线下反光…… “没证据就抓人!我要告你们!”陈国栋还在喊冤,声音因心虚而发颤。 “要证据?”姜倩倩猛地睁眼,鼻腔又涌出温热液体,她连忙掏出手帕堵住鼻孔,雪松味让她压下眩晕:“你办公桌第三个抽屉,藏着死者的纱巾!” 陈国栋彻底愣住,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惊恐从他眼底漫上来,像被戳破的气球:“你……我没有!” “傅顾问已带人去搜查。”姜倩倩勾起嘴角,从口袋掏出对讲机——这是局里新配的设备,信号时常沙沙作响,此刻却传来傅沉舟低沉的回应:“嗯。” 仅仅一个字,却让陈国栋彻底崩溃。他突然暴起,双手狠拉铁栏杆,手铐撞击声震耳欲聋。他额角青筋暴起,目光扫过姜倩倩时,闪过阴鸷怨毒的光:“你们栽赃!我是冤枉的!” * 傅沉舟一直守在审讯室外,透过单向玻璃观察着里面的动静。他靠在冰冷的墙上,黑色风衣领口竖起,遮住半张脸,唯有双眼锐利如鹰隼,不放过陈国栋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见姜倩倩出来,他立刻直起身,声音听不出情绪:“去保卫科?” “嗯,一起去。”姜倩倩点头,脸色依旧惨白,嘴唇毫无血色,眼神却异常坚定。 纺织厂保卫科办公室已被警戒线封锁,年轻警员守在门口。傅沉舟与姜倩倩走进时,搜查正在进行。办公室弥漫着烟草与汗味混合的浊气,墙上“提高警惕,保卫工厂”的宣传画边角卷起,落满灰尘。 姜倩倩径直走到陈国栋的办公桌前,蹲在第三个抽屉旁。傅沉舟戴上手套,用镊子小心拉开抽屉——里面果然有团红色物件,他夹起一看,是条带血的纱巾,布料发硬。 就在这时,姜倩倩瞥见抽屉深处露出半截报纸边缘,纸张泛黄,透着陈旧感。她示意傅沉舟注意,他小心抽出报纸,展开后,标题赫然映入眼帘——“2025年化学前沿技术”。 “这不可能……” 姜倩倩失声低语,震惊让她指尖发凉。现在是1985年,怎么会有来自2025年的报纸?傅沉舟的眉头也紧锁起来,他仔细检查报纸的纸质与印刷,脸色逐渐凝重。 “轰隆——”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瞬间被黑沉沉的乌云覆盖,狂风骤起,卷起地上的尘土,打得窗户“啪啪”作响。 几乎同时,警局方向传来骚动,铁栅栏的撞击声与警员的叫喊声隐约可闻。傅沉舟脸色一变,当机立断:“走!回警局!” 此时拘留室门口已是一片混乱。 张智国捂着流血的胳膊,气急败坏地吼着,几名警员正试图控制局面——陈国栋不知何时挣脱了手铐,手里挥舞着不知从哪来的匕首,眼神疯狂如困兽。 “让开!”陈国栋嘶吼着,匕首划破空气,惊得警员纷纷后退。他趁机撞开人群,踉跄着冲向警局大门。 姜倩倩与傅沉舟赶到时,正看见陈国栋刺伤一名警员,夺门而出。倾盆大雨瞬间落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溅起无数水花。陈国栋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雨幕中,只留下地上蜿蜒的血迹。 傅沉舟站在雨里,黑色风衣很快被淋湿,贴在身上,勾勒出他硬朗的身形。 他眯起眼睛,望向陈国栋消失的方向,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所有人,立刻追击!注意安全,必须把人抓回来!” 有些专业的知识如果写错了,请大家见谅。不要太挑细节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暴雨如注,将八十年代的青石板路浇成滑腻的镜面。 姜倩倩来不及多想,她随手拉过不知道谁停在警局门口的自行车——车梁上还缠着半圈褪色的红绸,是某个警察娶亲时留下的痕迹,朝着陈国栋逃跑的方向追去。 她踩着那辆半旧的二八杠自行车时,车链条还在发出“咯吱”的呻.吟,在雨幕里显得格外委屈,仿佛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追击。 车轮碾过积水的刹那,她余光扫到傅沉舟转身的侧影,忍不住愣了神。 傅沉舟的黑色风衣下摆扫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映着他腰间手枪的金属光泽,那冷光在雨夜里一闪而逝。 “姜美人,你这身子骨还是在警局吧……”愣神间,张智国捂着胳膊上的刀伤追了出来,纱布缝隙渗出的血珠混着雨水,在警服上洇出暗红的花,他嘴里的“姜美人”是调侃,但此刻却带着少见的焦灼。 “他往老城区跑了。”姜倩倩收回视线,打断张智国的话,脚蹬子猛地发力,自行车在湿滑的路面上打了个趔趄,溅起的水花糊了她一裤腿。 她记得陈国栋逃窜时拐进的窄巷,两侧是斑驳的砖墙,电线如蛛网般缠绕,墙根堆着发馊的煤球,每逢暴雨就泛出酸腐的潮气,是藏污纳垢的天然迷宫。 雨幕骤然密集,豆大的雨点砸在车把上,震得她掌心发麻。远处传来傅沉舟鸣枪示警的脆响,惊飞了屋檐下扎堆避雨的麻雀,扑棱棱的翅膀声混着雷声,在巷道里来回撞击。 姜倩倩伏低身子猛踩踏板,车轮卷起的水浪足有半人高,警裤很快被浸得透湿,布料贴在腿上,冷得她直打寒颤。 巷口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姜倩倩急捏车闸,二八杠在青石板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车链条“哐当”一声脱落。只见陈国栋蜷缩在墙角,腹部洇开一片深色水渍,不知是雨水还是血。他手里的匕首掉在三步开外,刀刃在雨夜里泛着冷光。 “你倒是继续跑啊!”姜倩倩翻身下车,警棍在手中划出半道弧光。 雨水顺着帽檐灌进衣领,冰凉的水流顺着脊背滑进裤腰,冻得她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 陈国栋抬起头,额发湿漉漉地粘在眉骨上,浑浊的眼睛里燃着狠戾的光,像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他突然从靴筒里抽出另一把折叠刀,刀刃弹开时发出“咔哒”脆响:“小娘们儿,别挡道!再往前一步,老子捅穿你!” 他扑上来的瞬间,姜倩倩侧身闪躲,警棍挥向他手腕。 但当过侦察兵的陈国栋伸手远比想象中要敏捷,他矮身避过,刀刃擦着她胳膊掠过,警服布料被割开一道细长的口子。 “小心!”傅沉舟的声音自巷口传来,黑色身影如同猎豹一般突入雨幕。 * 千钧一发之际,陈国栋的袖口狠狠擦过姜倩倩的掌心,那枚青铜钮扣的棱角异常锋利,“嗤”地将姜倩倩的皮肤割开,鲜血瞬间涌出,滴落在青石板上,与雨水混作暗红的溪流。 剧痛袭来的刹那,姜倩倩的脑海中突然炸开刺目白光!不再是零碎的画面碎片,而是如电影胶片般连贯的回溯—— 【1983年,城郊红星化工厂】 浓酸的刺鼻气味混着雨水弥漫在空气中,反应池上方翻腾着诡异的蓝紫色烟雾。 一个模糊的人影立在池边,黑色风衣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雨水顺着帽檐成串滴落,在地面砸出密集的水坑。 他抬起右手——那只手戴着厚重的皮手套,手腕处似乎缺失了半截,动作僵硬地举起一件青铜器。器物呈椭圆状,表面刻着扭曲的夔龙纹,每道纹路都像活物般蠕动,在闪电的映照下泛着幽绿的光。 姜倩倩甚至能看清他手套边缘磨损的线头,和手背上暴起的青筋。 “轰隆——” 那人影将青铜器投入反应池的瞬间,蓝色火焰冲天而起,冲击波如巨兽般掀翻整个车间。 玻璃碎片混着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姜倩倩在回溯中感到窒息,仿佛真的置身于那场爆炸之中。而那人影转身时,领口露出半枚青铜钮扣,纹路与傅沉舟风衣上的、陈国栋袖口的分毫不差。 他的侧脸隐藏在阴影里,唯有左手无名指上那道握枪的薄茧,在闪电下清晰得刺眼…… * “啊!”姜倩倩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被傅沉舟护在身后。 他左手持枪直指陈国栋,靴底死死踩住对方的手腕,折叠刀滑出老远,在积水里打着旋。傅沉舟的呼吸有些急促,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砸在姜倩倩手背上,冰凉刺骨。 “抓住他了!”闻声赶来的警员蜂拥而上,手铐的金属碰撞声在雨巷里格外清晰。 陈国栋还在挣扎,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那些都是你们栽赃给我的!我要告你们!”他的目光扫过姜倩倩掌心的伤口,瞳孔骤然收缩,像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姜倩倩瘫坐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掌心的伤口仍在渗血,血珠混着雨水,沿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的凹坑里。她看见傅沉舟弯腰捡起从陈国栋袖口脱落的青铜钮扣,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让那双深邃的眼睛显得格外晦暗。 “傅顾问……”姜倩倩的声音带着雨水的凉意:“这钮扣……” 傅沉舟没有回答,只是从内袋掏出一块干净的蓝棉布手帕——并非之前绣着“JN”的那个,而是更朴素的款式。 他蹲下身,动作有些生硬地握住姜倩倩的手腕,将手帕按在伤口上:“先包扎。”他的指尖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触碰到她皮肤时,却意外地有些温度。 雨水顺着傅沉舟的发梢滴落,砸在两人相触的手背上。他盯着姜倩倩掌心的伤口,双眼微眯若有所思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姜倩倩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弥漫。 她想起回溯里那个右手残疾的人影,想起傅沉舟空荡荡的右手,想起他左手那道与记忆中重叠的薄茧。所有线索如蛛网般在脑海中编织,却在触及核心时被一层无形的雨幕阻隔。 她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 “没什么……”她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就是被吓到了。” 傅沉舟盯着她看了半晌,雨水在他镜片上凝成细小的水珠,让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模糊。他没再追问,只是站起身,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硬:“将陈国栋带回警局。” 傅沉舟转身时,风衣后摆扫过姜倩倩的膝盖,掌心里的青铜钮扣反射着远处路灯的微光,与她掌心的印记几乎重合,隐隐产生着说不清的共鸣。 回程的路上,雨势渐小,变成细密的雨丝。 姜倩倩推着掉了链条的二八杠,傅沉舟沉默地走在她身侧,黑色风衣上的水珠不断滴落,在地面上砸出小小的水洼。两人之间隔着半臂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你刚才昏迷过去了,嘴里一直念叨着‘青铜器 ’、‘爆炸 ’。”傅沉舟突然开口,声音压的很低。 姜倩倩的心猛地一跳,攥紧了手中的蓝手帕,掌心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她知道瞒不过去,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自行车轮碾过积水的“咕噜”声,在空旷的巷道里回荡。 傅沉舟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探究,有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傅顾问!”前方传来警员的呼喊:“人已经押回审讯室了!” 傅沉舟将那枚青铜钮扣收进自己的口袋中,风衣在转身时带起一阵风,吹得姜倩倩额发凌乱:“先回去吧。” 他走在姜倩倩前面,背影在雨丝中显得格外挺拔。姜倩倩推着自行车跟在他身后,掌心的伤口被雨水浸泡,泛起细密的疼。 陈国栋是落网了,可她心中的疑云却愈发浓重。 那枚青铜钮扣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她回溯时看到的究竟是什么?1983年化工厂爆炸的真相是什么?傅沉舟与回溯中的模糊人影到底有何关联?而她的重生,难道真的与这枚纽扣有关? 雨不知何时停了,巷口的老槐树滴落最后几滴水珠,砸在青石板上,惊起一圈涟漪。 姜倩倩低头看向掌心的伤口,那里的血迹已经被雨水冲洗干净,只剩下发白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