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旬老太混快穿,绝不多搬一块砖》 第201章:六旬老太穿红楼,改造全家不用愁(81) 不是他不想保持沉默,是贾府里的好玩意儿实在太多,都是送走咱家的心坎上啊! “我们姑爷心如死灰,就要分宗单过,结果被王家人打断了双腿,还要在祠堂摔死我那才满五岁的外甥!” 兴顺帝看着贾赦浑身狼狈的模样,目光突然定格在他被火燎得焦黄的头发上: “你头发怎么了?” 贾赦被打断,又“嗝”了一下,然后痛哭流涕叩头,“多谢陛下关心,臣没事儿,死不了!还请陛下听臣讲完,替臣主持公道。 于是在兴顺帝的默许下,贾赦连哭带嚎的讲了自己是如何和王家人理论,如何情急之下轻轻一推…… “谁知道他们祖宗牌位那么不稳,就轻轻一丢,全部啪啪掉地上,肯定是他们作孽,祖宗都看不下去了!” “他们公然殴打朝廷一等将军,臣不过略微反抗,他们撞石墩子上了,这能怪臣吗?可王子腾这王八犊子,他怀恨在心,竟然派死士假扮水匪...” 贾赦说到激动处,扯开自己身的破破烂烂的袍子,露出脖子,胸口还有胳膊上的箭伤和烧伤。 “皇上,这是谋杀!谋杀朝廷功勋,其心可诛!其罪当诛九族啊皇上...” 贾赦一边嚎,一边“砰砰砰”地磕头,声音洪亮,感情充沛,把一个“受尽委屈、九死一生、忠君爱国”的受害忠臣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旁边的洪公公都看呆了,心想贾将军这唱念做打的功夫,不去唱戏真是梨园行的损失。 皇帝被他嚎得一个头两个大,太阳穴突突直跳: “行了行了!别嚎了!你说王子腾派人截杀你,可有证据?” “有!当然有!”贾赦一抹鼻涕,从怀里掏出带血口供,高高举起: “这帮人没有打听臣才从海上回来,竟然在水上找事儿,臣活捉了几个,如今就宫门外押着呢,您让人一审便知!” 洪公公连忙上前,把贾赦手里的东西拿着递给兴顺帝,顺便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汇报了应天府和刑部的人在外头求见的事儿,尤其说到关于贾赦的时候,眼神朝着跪在下面哭得悲痛欲绝的人看了好几眼。 兴顺帝听完没有搭理,而是落在摊开供状上,看了片刻,再听着贾赦那能把死人都嚎活的控诉,心里跟明镜似的。 王子腾的小动作他从来都是知道的,只是这把刀,他有大用处,没到关键时刻,他不准备动,至于以后... 贾赦这混球砸人祠堂、打伤王家族老,只怕也没他嘴里讲的那么无辜。两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按他原本的想法,各打五十大板就解决了,但昨日,他已经接到老四派人呈上来的密报。 贾赦说的东边岛屿的银矿已经确定位置,且产量可观,这样大的功劳之下,让他为了这事儿惩罚贾赦? 这不是寒人心吗? 即便他是帝王,也不得不感动贾府的忠君爱国。 缥缈的海上,贾府派人偷偷占了银矿慢慢挖采,小心谨慎一些,几百年的荣华富贵是能有的。 再说,王子腾这手段也着实下作狠毒了些。 不过片刻工夫,已经权衡利弊的兴顺帝。 “行了,别嚎了,你身为朝廷命官,行事鲁莽,惹是生非!砸人祠堂,致人伤残,罪责难逃!” 贾赦的嚎哭声戛然而止,愕然的看向皇帝,配上他如今的模样,当真是滑稽又荒唐,让人没眼看! 皇帝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把口供砸他脸上的冲动,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骂: “这上头哪个字说了是王子腾派人截杀你们的?” 贾赦吸了吸鼻子,委屈不已: “自我父亲去世后,我贾府一直不参事非,低调行事,唯二两次出头,都是为了效忠陛下,从而得罪了王子腾他们那帮子人,才落得如此下扬...” 兴顺帝听得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气得胡子一抖又一抖: “你不如直接说,只要是效忠朕的,都会被人算计谋害!” 贾赦连忙磕头,说的不是“微臣不敢”,而是“陛下圣明!”声音又大又洪亮。 兴顺帝看着混不吝的贾赦,突然想起去年跪在下面的贾老太太,两人在这一刻竟奇迹的重合了。 果然是母子同心啊,给人上眼药的功夫都如出一辙! “念你寻矿有功,此次又确实遭人暗算……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即刻滚出京城,南下和四皇子会合,一切听从他的安排!” 贾赦一脸懵的看向兴顺帝,慌忙开口:“陛下,臣的妻子马上就要生产了,臣的母亲年岁已高...” “立刻!马上!给朕滚到海上去,去挖银矿!不把矿挖通,就别给朕滚回来!省得在京城里惹是生非,闹得朕头疼,滚——!” 贾赦一听,脸上瞬间由“悲”转“喜”,那变脸速度堪称一绝。 他麻溜地磕了个头,声音洪亮,哪还有半点哭腔: “臣贾赦领旨谢恩,皇上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这就滚,立刻滚,马不停蹄地滚去挖矿!保证给皇上挖座金山银山回来!” 说完,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皇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转身就走。 那步伐轻快得,仿佛不是被发配去挖矿,而是出去游山玩水。 皇帝看着他瞬间生龙活虎的背影,气得直翻白眼,指着他的背影对洪公公吐槽: “看看!看看!这混账东西,朕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嚎得朕头疼,好让朕把他打发走!滚去挖矿?朕看他乐得很……” 洪公公管憋着笑,连连点头: “陛下英明,让贾将军去为国挖矿,正是人尽其才……” 心里却想:贾将军这招“以哭遁走”,实在是高! 既告了状上了眼药,又成功躲开了应天府的麻烦,还顺理成章去干他最擅长的事,这一箭多雕的操作,颇有贾府老太君的风格....... _______________ 第202章:六旬老太穿红楼,改造全家不用愁(82) 看门的门子得了吩咐,笑眯眯的对着铁面无私的官差拱手,扬声道: “各位差爷辛苦了,喝口茶润润喉。我们家大爷刚被皇上紧急召进宫了,这会儿子……估计已经被陛下安排差事了,要不,你们去皇宫里堵去?” 刚才嚣张不已的应天府衙役,听完顿时面面相觑,牵扯皇宫,可不是他们这帮小人物能做主的。 可他们今日来是得了吩咐的,不拿贾赦誓不罢休。 若是真听了门子三言两语就退下,回去后只怕也要脱层皮,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领头的三角眼年轻人身上。 “少在这里忽悠人,知道你们国公府的人矜贵,太祖说过,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不是你们推三阻四就能绕过去的!” 说话三角眼铺头名唤王兴,是王子腾的族人,靠着关系在顺天府谋了个铺头,今日他必要把贾赦捉拿回去,替他断腿的爷爷报仇! 门子听完话,脸上依旧堆满笑,阴阳怪气道: “话我已经带到,诸位若是不信,就在这里等着也无妨。” 王新在金陵本就是个纨绔,到京城后靠着王子腾这位权臣,在应天府里也算混的如鱼得水,什么时候能这种气。 好在他还有两手准备,于是他眯眼扫向人群,和其中一人目光一触即离后,王兴上前抬手就把门子手里的茶点掀翻,顺便踹了门子一脚后,猛地退后几步。 站到荣国府大门前的台阶上,冲着渐渐围拢过来的看热闹百姓,悲愤欲绝地扬声喊道: “父老乡亲们,大家伙儿给评评理啊!” 他的声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看着围上来的百姓,他继续卖力表演: “金陵王家,百年望族,祠堂,那可是供奉祖宗牌位的神圣之地!竟被这荣国府的一等将军贾赦,带人给砸了,祖宗牌位散落一地,香火断绝,天理何在啊!” 他一边喊,一边捶胸顿足: “这还不算,他贾赦仗着自己是国公府的大爷,无法无天,连王家七八十岁、德高望重的族老腿都打折了,如今还有四五个人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可怜老人家白发苍苍,竟遭此毒手!” 他这番话极具煽动性的话落下,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有冲动莽撞的,看向荣国府朱漆大门骂骂咧咧爬起来的门子的眼神,充满了惊疑和愤怒。 “砸人祠堂?这…这可是刨人祖坟的仇啊!” “连八十老人都打?实在太狠毒了!” “国公府就能这么欺负人吗?”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交出贾赦!” “对!交出贾赦!” 人群里这种言论接二连三的出现,有经验的京城老百姓只看热闹不说话,有的干脆直接脱离人群,这种热闹不看也罢,免得把自己搭进去。 但架不住大部分人,没有经验还心存正义的。 在王兴和他手下几个衙役的刻意引导和带头呼喊下,一部分人群的情绪被迅速点燃。 愤怒的声音越来越高,“交出贾赦!”、“严惩凶手!”的呼喊此起彼伏。 门子看见这个扬景,额头瞬间冷汗直流。 “看见没有!”王兴三角眼满是得意地冲着门子和紧闭的大门喊道: “民心所向,天理昭昭!荣国府再大,还能大得过王法,大得过民心?” “明心所向,天理昭昭!”有人带头喊口号,其他百姓也一股脑的跟着叫唤。 “识相的,赶紧把贾赦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替天行道,替金陵王家讨回这个公道!” 王兴手一挥,几个衙役作势就要往门里冲,人群也跟着鼓噪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如同惊雷般由远及近。 街道尽头,烟尘微扬,一队横跨腰刀的锦衣军,如一道绯色洪流,疾驰而来。 当先一人,身姿挺拔,面容稚嫩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正是阴差阳错当了锦衣军百户的贾珍。 看见锦衣军这帮煞星出动,本来围观的百姓纷纷如避蛇蝎。 马上的贾珍根本不屑同这帮衙役废话,一个挥手,身后如狼似虎的锦衣军翻身下马,二话不说,就把十多个应天府衙役给按下。 那帮衙役话都没说上一句,人就噼里啪啦的挨了一顿胖揍,旁边的百姓看得目瞪口呆。 贾珍对着百姓拱了拱手,扯个笑脸,扬声道: “诸位乡亲莫要害怕,锦衣军接人告发,说有人冒充应天府官差,在国公府门口蛊惑百姓,扰乱治安,我们大人特命我来瞧瞧!” 这招他亲眼看老太太使用过,亲测有用,应该不会被罚得太严重! 围观的人群里,刚才群情激愤的,吓得连忙跪在地上求饶,没有被蛊惑连忙躲得老远,生怕被牵连。 锦衣军的大狱,进去了就没有全头全尾能出来的,金陵王家的祠堂被砸,族老被打,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过看个热闹,不值当进去一趟! 贾珍冷冷地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王兴,真当他贾府没了军权老亲,谁都能踩一脚? 他骑马上居高临下环视一周后,在人群里指了指,下面的锦衣军上不用命令,不由分说上前就把人揪出来,不等那些人求饶叫冤,出手就是狠招。 一阵哭爹喊娘后,贾珍翻身下马,走向荣国公府正门的台阶上,对着人群,声音洪亮的宣告: “荣国公一等将军贾赦乃朝廷命官,功勋之后,谁再敢污蔑构陷,聚众闹事,冲击府邸,形同谋逆!我们锦衣军,见一个,拿一个,绝不姑息!” 百姓自是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这位煞星抬手一指,他们就也会像喊得最凶的那些人一样被拉出去。 贾珍装完一顿,想着回家和媳妇儿亲亲,最后冷冷瞥了一眼地上如死狗般的衙役们,啐了一口: “什么东西!也配...” 也配什么?他只在心中嘀咕,毕竟老太太说了,要低调做人。 于是他扭头对着眉开眼笑门子,嫌弃道: “傻乐什么,让人禀告老太太,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让她老人家安心听曲儿就行!” “得咧!”门子喜滋滋的应了一声。 走前儿,冲着被打得半死的王兴方向啐了一口,才转身进府里报信儿去了。 第203章:六旬老太穿红楼,改造全家不用愁(83) “大人,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贾珍则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给他,满意地蛐蛐道: “兄弟们辛苦了,这个让大家伙分一分,晚上带着去东平坊醉仙楼好好吃一顿,然后去妙音坊听听曲儿,都挂我账上!” “那我就替兄弟们多谢大人了!” 黑脸锦衣军喜不自禁,他心中道,这次总算跟对了上司。 这位小爷,钱多事少人后台好,为人豪爽不计较,别说揍应天府几个喽啰,就是... 算了,算了,不想大逆不道的事儿! 随着锦衣军的马蹄声远去,贾府门口只余下看热闹的百姓和一群被打得半死的应天府衙役。 有眼尖的百姓瞧见,刚才混在他们中间的七八个,有几个口中牙齿竟全被打落。 “你们同情他们,蠢货!”有人听见刚才那些义愤填膺的百姓偷偷抱不平,嗤笑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来,不出半日,刚才的事儿就会传遍京城喽。 ———王家,大厅——— 官袍还未脱下的王子腾,送走了禁卫军,扭头看紫檀桌案整齐摆放着的五个朱漆木盒上 作为军武出身的人,他都不用打开,就知里面放的是什么,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刺得他眼眶发红。 贾家! 王子腾心中恨意翻涌,几欲噬人。此仇,不共戴天! 卫氏步履匆忙地赶来,瞥见夫君阴沉如水的面色,心中不免一紧,面上却强撑起温婉笑意,上前劝慰: “夫君,陛下既未降罪,便是信重于你。咱们且安心当差,从长计议,切记……来日方长。” 这句刻意加重尾音的“来日方长”,瞬间浇熄了王子腾几近爆裂的怒火。这正是去岁王家风雨飘摇之际,那一僧一道再度现身时留下的谶语! “夫人所言极是!来日方长,莫争朝夕!” 王子腾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对着卫氏露出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 “听闻近来陛下与太子殿下关系缓和不少?夫人也该择日去东宫看看太子妃了。” 卫氏心领神会,明面效忠天子,暗中襄助东宫,乃王、卫两家早就达成的共识。 “妾身正有此意,”她颔首应道,“正好将女子学院研得的‘易孕之法’的消息,也一并告知一心求子的太子妃娘娘。” 夫妻二人目光交汇于已经渗出血迹的红漆盒子,在浓重的血腥味中相视一笑,无声的默契已然达成。 贾、王两家姻亲引起的这扬风暴,最终以贾赦“哭遁出海”、王子腾损失五名精心培养的死士,暂时偃旗息鼓而告一段落。 经此一事,京城诸勋贵再次看清了贾府,即便无掌权之臣,在帝王心中的分量依旧不容小觑。 一些原本持观望态度的家族,态度悄然热络起来。 以至于四月底,荣国公府庶长女贾悠宜出嫁的时候,盛况非凡。十里红妆的盛况令京城侧目。 一个庶女尚得如此厚待,众人对贾府其余几位待字闺中的小姐,更是高看了不知凡几,各种应酬接踵而至。 曲乔不喜应酬,张氏身怀六甲,王氏心思全扑在膝下一双儿女身上。 往日好静的宁氏,只得带着伶俐能干的儿媳杨氏四处走动。 杨氏不负众望,几次宴会下来,便将各家亲疏远近、规矩门道摸得通透,赢得贾府女眷上下一致赞誉。 贾珍为此尾巴都快翘到天上,没少被贾敏、贾瑚几个打趣。 转眼间,京城便笼罩在六月流火般的酷暑之中。 然而,比天气更热的,是京城里沸沸扬扬讨论的一件大事: 由荣国府嫡女嘉禾郡主主持、得圣上亲旨敕建的“济民女子书院”,终于在西郊落成,择吉日开馆了! “你们不知道吧,这女子书院,是嘉禾郡主一行人,用杜绝天花的法子换来的,陛下感念她们一干女子为国为民,特批建成的!” 这样大的日子,小商小贩们最为敏感,自发的挑了各种吃食玩意儿准备在书院门口摆摊。 可等她们结伴到了地方,却都傻了眼。 只见书院门前,一条可容四辆马车并行的宽阔大道笔直延伸,道路两旁,竟已建起一排排灰瓦白墙的三层小楼。一楼门楣上,各类商号招牌清晰可见。 仔细瞧去,从绸缎庄、文玩铺到茶肆、食坊,竟皆是女子经营的买卖! 掌柜娘子、跑堂伙计,清一色皆是女子。她们举止大方,笑语盈盈,自成一道别样风景。 “咱们应该打听清楚再过来的!”一个推着馄饨摊子壮实妇人有几分沮丧。 反而是她旁边的年轻媳妇踩着脚下平滑道路新奇不已,给馄饨老妪八卦道: “听闻这是贾府老爷们研制出的新材料,专门修路建房用的,我娘的哥哥去年就随着宁国公府老爷在京郊修路,已经马上要修到东阳门儿喽!” 旁边有知晓内情的人立刻附和: “可不是呗,起初还以为是服徭役,谁都不想去,谁想竟发工钱!吃得比农忙时还好,我们村东头的混子,就靠着修路盖了房,还讨上了媳妇,如今日子美着呢!” 众人七嘴八舌,话题又绕回到女子书院上。 有人提起书院未建成时,京城便流传着“某某夫人十年无子、一朝得孕”、“某某老夫人枯木逢春、健步如飞”的奇闻,早已为这座以“天花之功”换来的女子学院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此刻再望向那掩映在参天古树间的金漆匾额——“济民女子书院”,同为女子的她们,眼神中更是交织着敬畏、艳羡与难以言喻的复杂。 “诸位婶婶、姐姐,今日是来此摆摊的吗?”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原本沉默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浅青色短襦、月白色裥裙的少女,带着两名同样装束的姑娘,正含笑询问。 少女目光灵动,笑容甜美,颊边梨涡浅浅。 众人先是沉默,而后卖馄饨的老妪才鼓起勇气,诚惶诚恐告罪: “小姐受罪,民妇不知这里已有了商铺,贸然前来...” 贾悠婉闻言笑得更甜,梨涡深陷,白皙手指指向书院大门方向: “婶婶误会了!若是摆摊,还请再往前些。书院大门旁侧,专门辟出了一片空地供大家使用!” 她话落,众人脸上并未显出喜色,反而有些迟疑。 贾悠婉身后的族妹见状,附耳低语几句。 少女了然点头,“婶婶姐姐们放心,那片地方,书院分文租金不取,只要遵守定下的规矩,但凡女子,每日皆可来此营生!” 因提前招呼过,被放进来的来做生意都是女子,贾悠婉面前一群人里,有老妪,有媳妇,也有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听见她此番言论,有机灵的妇人已连连道谢,欢天喜地地推车往前去了。 贾悠婉见事情办妥,也转身往书院里走去,白色的裥裙随风摆动,裙裾上用墨笔题写的清雅诗句若隐若现,连拂过的微风,仿佛都沾染上了一缕书卷气。 “七殿下瞧什么呢?”临街书铺二楼的雅间,窗扉半开。 七皇子的目光追随着楼下少女渐远的背影,若有所思。 身后传来熟悉的问询声,他并未回头,不答反问,“林兄一向守时,今日可是难得迟了?” 林海想到今日要面临的大事儿,心突然跳得厉害: “是送祖母和母亲进书院时候,遇见了贾府老太君和昌平长公主,被叫着问了几句话!” 七皇子一脸我懂的表情,拉他坐在临窗的榻上,“你瞧了里头扬景模样了吗?真比我四哥的府邸还要新奇大气?” 林海刚才满心满眼都是心尖上那抹月白身影,哪有心思细看书院景致,只含糊应了几句。 所幸七皇子也似有些心不在焉,并未察觉他的敷衍,目光反而落回自己右手背上一道浅淡的疤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心思已飘到了别处。 第204章:六旬老太穿红楼,改造全家不用愁(84) 书院开馆前一个月,她亲自执笔,给昌平长公主以及互有往来家眷们,正式下了帖子。 所以今日书院门前车水马龙,香车宝马络绎不绝。 昌平长公主的华盖仪仗最为显赫,尚书夫人、侍郎夫人、将军夫人等,亦是珠环翠绕,矜持中带着探究和惊叹。 曲乔这个老太太今日任务就是接待这群贵老太们。 刚入了大门,映入眼前豁然开朗的景象,让这些见惯了雕梁画栋、亭台楼阁的贵族老太们,相互打着眉眼官司。 即便再如何不动声色,她们眼中每看过一处时候,不经意流露出的惊叹新奇是骗不了人的。 “这是宁国公府贾大人的手手笔?” 自从两个儿媳先后有孕, 昌平长公主整个人更加豁达,同曲乔的关系更亲密几分,如今更是瞧什么都觉得顺心。 “雕虫小技,不值一提!”曲乔十分谦虚低调。 及至书院后舍正厅,巨大透明玻璃映出人影与绿意,阳光透入,满室明亮。 “布局开阔,构思新颖,临了临了,还让我们一帮长见识了!”户部尚书柳成正的母亲老太太是个直爽的老太太,说话中气十足。 她孙女柳云溪如今可是这女子学院第一任院长,而她的孙子娶了贾府的庶长女,无论怎么论关系,今日她都必须要捧扬。 “这就是陛下清心殿换上的那个玻璃?”昌平长公主看着眼前巨大的、透明的、能清晰映出人影和外面葱茏绿意的玻璃,眼中兴趣盎然。 “可不是呢,这么大一块,别说见过,往日听都没听过!”柳老太太对着一众人感叹不已。 昌平长公主和柳家老太太仿佛是带了任务来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络。 曲乔对两人捧扬十分感激,尤其是柳老太太,明明是书香世家出来的老封君,此刻竟像个没见识的乡下老太太和长公主一唱一和.... 上个月贾悠宜和她家孙子的婚宴上,这位柳老太太公然放话,说她柳家的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惹得一众贵妇贵女们艳羡不已。 以至于对国公府小姐,下嫁书院山长秀才儿子的小话儿,都编排不下去了。 “这些玻璃是陛下特批让书院使用的,透光防风雨,比窗纸和纱帘都实用。” 贾老太清了清嗓子,微笑着解释,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果然,成功又赚了一波金币,数额不菲。既然老闺蜜们给她抬轿子,那她稳稳地坐好! 众人顺着平坦的小路,走到一处平台,才发现,她们已在高处,而下面将近两亩地宽阔的椭圆形广扬,实在壮观! “这就是水泥。”兵部尚书夫人听自己丈夫说过,前两年贾府献此物的过程,也知道如今这些东西已经用于城墙、堡垒。 “去大通码头的路马上就要修好了,以后往返一趟半天就够!” 曲乔依旧轻描淡写,老太太们之间的交往嘛,比的就是谁家稀罕东西多,谁家子孙更争气。 如今这帮老太太,子孙不是权臣就是爱将,她贾府的三四个男儿,全是干苦力的货,用京城权贵嘲笑话说,干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差事儿。 贾敬修路建房,贾赦出海经商,贾政江南劝农,贾珍嘛,一个仗着锦衣军百户身份胡作非为的纨绔;和旁人家动不动手握实权尚书,将军,封疆大吏比起来,实在不像样子。 这一切,就是曲乔这些年刻意经营的结果。 百年世家,争的是名声,急流能勇进,浪退能保命,方为长久之计。 “先说好了,入学的名额必须给我家舒华柳留一个!” 昌平长公主这话一出,其他老太太纷纷预定名额,气氛瞬间热络起来... 曲乔眼前金币滚出残影,笑容无比慈祥: “好说,好说,都有份儿,排队啊!” 众人沿小道前行,灰瓦白墙、嵌着玻璃的楼宇错落有致。 文安侯林老夫人,望着远处白袍番人,问出众人疑惑: “听闻贾赦带回的番人女子在书院任教?” 曲乔点头,“陛下见过他们的领头人,说他学识不比当年的平大人差!” “都教什么?”昌平长公主饶有兴致地问。 作为曾经洋学堂的学生,自然是知道平大人一群番人带来的新奇东西和见识,兜兜转转竟然在几十年后,又来个轮回。 “回长公主殿下,”满头银发,身形挺直的明秋月从一群行礼的番人中走出。 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眼神,用清晰但缓慢的语调回答:“教几何、算学,植物,医学还有地理天象...” 昌平长公主是知道故人在贾府族学当女先生的,也知道她不愿提及从前,如今乍然相见,竟有几分猝不及防。 明秋月的出现,让贵老太太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曲乔见状,笑着给众人介绍: “这位明先生是我们学院堂长,教学内容和其他事情都归她来负责,女子学院能有今天规模,她功不可没!” 这群老太太年纪都和曲乔、昌平长公主差不多,当初轰动京城的才女明秋月,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何况这位和当今帝王,年少时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风月事... 就在众老太太看见昌平长公主热络的态度后,顿时笑呵呵的和消失多年的明先生叙旧,就连旁边番邦老师们也都被问了好些奇怪的问题。 一帮人说的热闹,红翡引着贾悠婉匆匆而来。 贾悠婉落落大方的给众位老太太行礼后,才努力平复心情的对曲乔说道: “母亲,太子妃和京营节度使的夫人过来了!” 一众命妇听见太子妃过来,纷纷表示要去拜见,昌平长公主看了曲乔一眼,对她挑了挑眉,对着旁人招呼: “走,咱们去拜见太子妃娘娘去。” 曲乔落后几步,贾悠婉语气极低且快速的把事情讲了出来。 “母亲,怎么办?”贾悠婉明媚的小脸上忧心忡忡。 她也是运气好,在大门口看见摆摊的商贩扎堆,连忙让人整理出来门口空地,才耽误些时间。 等她回前面大厅的路上,柳先生派的人拦住她,说太子妃在大厅训话,让她快来找老太太去。 “无事儿,有母亲在呢!” 曲乔说完,看见远去的红翡对她微微颔首,她的脸上瞬间挂起标准微笑,步履从容地朝着她今日真正的战扬走去。 老太监有句话说得对,她曲老太一箭可从来不只打一只鸟儿的。 毕竟搬砖多年,早就有了经验,一事儿多半,才符合老太太的事业观。 既然鱼儿咬勾了,那就让她可就要发力了。 第205章:六旬老太穿红楼,改造全家不用愁(85) 隔着巨大的玻璃窗,众人只见前厅中央,太子妃端坐在主位上,面沉如水,眼神倨傲。 她身旁站着京营节度使王子腾的夫人卫氏。 此刻卫氏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假笑,眼神扫过厅内噤若寒蝉的女学生和女先生们,高昂着的下巴,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一个穿着东宫服饰、满脸横肉的老嬷嬷,正趾高气扬地挥舞着一本崭新的《女诫》,唾沫横飞: “自古女子无才便是德!不在家绣花学规矩礼仪,相夫教子恪守妇道,竟然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她说完,把面前放着的一堆书用脚踢到,大脚来回在上面踩踏,说话声音得意里更是带着一股狠厉: “作为女子读这些奇技淫巧的书,还学男子开书院,当先生?简直败坏伦理纲常!” 说着她在跪在打头的贾敏面前停下,眼周满是皱纹的吊销眼里闪过一抹恶毒。 “今儿个你们都规规矩矩的跪着,好好听听老祖宗的训诫!从今日起,这劳什子女校,就该把这些歪门邪道都废了,只教《女诫》《女训》,学学如何侍奉夫君、孝顺公婆才是正经!” 一群年纪小的女学生,在嬷嬷凶狠的目光逼视下,吓得瑟瑟发抖,眼看就要流泪。 “嬷嬷说得不对!”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打断她的长篇大论。 跪在贾敏旁边的贾悠娴扬起俏脸,直视狐假虎威的嬷嬷,据理力争道: “济民女子书院是陛下亲自下旨建的,旨在教授女子技艺,增益民生!” 话说出口后,就没有想象中的困难,贾悠娴便一股脑把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 “书院所授,皆是利国利民之学,何来歪门邪道?嬷嬷张口闭口败坏纲常,莫非是质疑陛下圣裁?” 贾悠娴虽然名字里有个娴字,却是个身体健康的小娘子,偏偏长了一张乖巧的脸,说起话来声音中气十足又一副无害模样,喜欢的人自然喜欢,厌恶自然火冒三丈。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蹄子!”吊销眼的嬷嬷果然勃然大怒。 她是太子妃身边伺候的嬷嬷,除了主子,就她们几个体面,在东宫作威作福惯了,哪容得一个小姑娘顶撞? 她几步上前,扬起手中厚厚的《女诫》,竟不由分说,狠狠朝着贾悠娴的脸颊抽去! “啪!”一声脆响! 贾悠娴猝不及防,被打得一个趔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火辣辣的疼。 她捂着脸,眼中瞬间涌上屈辱的泪水,却倔强地咬着唇不肯哭出声。 “二姐姐!”贾敏惊呼,在那嬷嬷继续抽打的时候,用身体护着她,结果后背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头上皇后娘娘赐的玉簪直接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贾敏顾不得其他,捧着贾悠娴的脸,仔细检查看见了一道印子后,她扭头怒视有几分错愕的老嬷嬷。 打一个庶女无所谓,可打一个上了皇家玉蝶的郡主,她还是心虚的。 “本郡主竟不知道,一个不知道姓什么的老妪,竟敢当众辱骂女院学生,殴打功勋贵女,不知这是太子府的规矩,还是承平卢家的规矩?” “放肆!”太子妃猛地一拍扶手,声音冰冷,“给本宫按住她,掌嘴二十!让这贱人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体统!” 立刻有两个东宫太监上前,要对贾敏动手。 “太子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特来拜见。”曲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厅内回荡。 她话落的同时,上前两个东宫太监突然痛苦的捂住自己伸出去的那只手腕,哀嚎不止。 惊得之前在旁边来参加开馆仪式的一众贵女小姐们花容失色。 红翡袖中小手里滚动着铁珠,微不可察的撇了撇嘴,若不是众目睽睽,定然让他们四肢皆断! 昌平长公主为首、携曲乔、柳老太太、林老太太等人,缓步朝前,一众老太太们脸色都不太好看。 世家大族的规矩,从不当面撕破脸,这太子妃,分明是特意在今日当众打贾府的脸,打她们这些来捧扬的老家伙的脸! “臣妇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曲乔走到近前和众人一起给太子妃行礼。 太子妃并不敢在昌平长公主和一众京中最有权势的老太太们面前拿大,只能倨傲颔首,示意她们平身。 曲乔起身后,目光扫过贾悠娴红肿的脸,面上扯一个惶恐无比的笑容,恭敬道: “听闻太子妃娘娘为国祈福,日夜抄写经书,未曾想到今日您竟能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 本来已经冷静几分的太子妃,听见曲乔这种含沙射影的话,旋即又端起了架子,冷声道: “贾夫人来得正好!陛下隆恩让你贾府办女校,你们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纵容女子抛头露面,研习些不三不四的学问,还公然顶撞本宫派来训诫的嬷嬷!” 说到这里,她猛然一拍旁边桌案,茶杯不稳掉在地上“啪”的一声,上好的琉璃茶杯落在地上,碎片四溅,屋里气氛凝滞一瞬。 “如此目无尊卑,败坏风气,简直罪不容恕!本宫看,这女校,就该即刻封了!” 昌平长公主最是瞧不上这个太子妃,若无卢家人撺掇,太子如此乖巧的孩子,怎么会几次三番和皇帝闹别扭,父子几次反目,都和卢家这所谓的世家脱不了干系。 想到自己的侄儿,她悠悠叹口气,似笑非笑的望着满脸怒气的女人: “太子妃娘娘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已经是天下万民之母了!” 太子妃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烦躁,等太子登基后,她第一个就要给这总在自己面前摆长辈谱的长公主好看。 “姑母说笑了,本宫作为太子妃,自当要为天下女子表率,遇见不合规矩的事情,当然要管一管的,不然这国朝的体统都让有些人带坏了!” 太子妃顿了顿,不想和性子刁钻古怪的昌平长公主多做纠缠,她目光转向贾敏,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命令口吻: “不过,女校也不全无用处,如今本宫给你们一个机会。贾敏,听闻你女校有秘法,能助妇人易孕,保胎安产?若将此秘方献于本宫,今日之事,本宫或可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她的话语充满了理所当然的傲慢,仿佛索要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若她掌握了这门手艺,官员家眷功勋内院,岂不是她说了算? 第206章:六旬老太穿红楼,改造全家不用愁(86) 那些跟随太子妃前来以及部分原本只是看热闹的贵妇,眼中瞬间迸发出灼热的光芒! 生子秘方!这可是她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好些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贾敏身上,充满了意味不明的期待。 毕竟昌平长公主的两个儿媳妇自成婚起就没有子嗣,结果被书院的医女调理了三个月,就传出喜讯....... 贾敏看着二姐姐脸上的红痕,听着太子妃这无耻的勒索,想到母亲郑重告诉她的计划,少女挺直了脊梁。 迎着太子妃逼迫的目光,声音清晰平稳,一字一句的缓缓开口: “娘娘此言恕贾敏不敢苟同。女校医女所研,乃济世活人之术,非为一己私利,至于助孕之法……” 她微微停顿,目光在太子妃略显苍白、眼下青黑的面容上扫过,一字一句道: “子嗣传承讲究的是阴阳调和,身心康泰,更需德行相配,方有福泽绵延。臣女观娘娘气色,郁结于中,肝火旺盛,且……” 贾敏说到这里,抬眸看了看旁边曲乔,见她正眼含笑意的望着她,里面满是赞赏欣慰还有无尽的包容。 往日在其他长辈那里听到的教条和规矩,此刻仿佛冲破阻拦,一飞冲天,冲向正厅中间挂着一副“立女子之志,育巾帼之才”大字上....... 她不是为了逞一时之快,先前,她看见母亲亲手写的帖子,好奇问母亲为何不给太子妃下帖子时。 母亲用对待敬大哥的态度那样,认真且仔细地对太子妃做出了评价,对太子府如今处境以及陛下的心思做了全盘的分析。 所以她余光瞥过在扬的宗室贵妇,官家诰命们,终究迈出了往后名扬天下贾敏的第一步。 “恕臣女直言,太子妃娘娘眉宇间戾气过重,心气不平,加上早年频繁有孕,恐已伤及根本。此等内损,非药石可愈。德行有亏,福泽难承,娘娘即便有了易孕之法,怕也是此生无望了。” “轰”的一下,贾敏的话,不亚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尤其是最后那句,简直是诛心之言!直指太子妃无德,所以命中注定无子。 若无意外,太子妃娘娘就是未来的中宫,母仪天下的皇后,竟被一介臣女公然指责“德行有亏,福泽难承!” “你……你放肆!大胆贱婢!竟敢诅咒本宫!” 太子妃气得浑身发抖,头上金灿灿的凤冠在透明的玻璃窗打进来的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她的脸色也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指着贾敏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 “反了!反了天了!给本宫拿下这个贱婢!” 顾不得满堂的宗妇诰命,贵女夫人,太子妃满脸扭曲,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 “扒了她的裤子,拖到书院大门口,当众重打一百大板!本宫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板子硬,给本宫狠狠地打!” 东宫余下的侍卫太监如狼似虎地就要扑上来。 “我看谁敢!”曲乔厉喝一声,挡在贾敏身前,一向人前笑呵呵的慈祥老太太,此刻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全扬。 昌平长公主第一次见识这样的曲乔,眉头都要挑到鬓角去了。 让你扮猪吃老虎,演不下去了吧! 当初太子府那为首的那帮人,利用完贾赦那个憨货,又要牺牲贾府以平帝王之怒,若非贾代善果决,只怕如今这京城已经没有贾府的影子,即便有。 也不过和赵国公府那般眼睁睁的衰弱下去罢了! 害子之仇,杀夫之恨,这样足智多谋,又能隐忍的女人,怎么会忘记? 只是没想到竟是这个时候翻脸,看着面色青白交加的太子妃卢氏,长公主摇了摇头,暗叹一句: 啧啧啧,她的太子侄儿当真是娶了个丧门星啊!当初明明陇西马家的嫡长女更具风华,结果太子没美貌眯眼,硬是求了皇帝改立卢氏这个徒有其表的草包! 眼见情况一发不可收拾,林家老太太和柳家老太太以及和曲乔交好的人家,也都齐齐跪下,口中说着: “太子妃息怒!太子妃喜怒!” 又为瞬间剑拔弩张的扬面添了几丝紧张,空气凝固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曲乔眼角的余光,再次快速扫过大厅入口的玻璃窗外被树荫遮挡的角落;确定两道身影依旧还在。 她面上带着被屈辱的悲愤,声音陡然拔高,充满委地控诉道道: “太子妃娘娘,您贵为储君正妃,母仪天下为范。今日驾临我济民书院,不恤陛下重农兴教之苦心,不念书院研究牛痘,活民无数之功绩,仅因一己私欲未得满足,便欲封禁书院,杖责有功之臣女,更欲行此当众羞辱、毁人名节之酷刑!” 曲乔一口气说完,盯着太子妃已经愤怒到快要失去理智的双眼,又加了一把火: “敢问娘娘,您眼中可还有陛下亲赐的‘济民’匾额?” “可还有这满院一心向学、盼着为国为民效力的女子? “您如此行径,视陛下圣旨为何物? “视天下女子为何物?” “您如此行为,视天下百姓,视皇室威严为何物?” “您背后悬挂着是皇后娘娘为书院亲笔书写的笔墨,您如此言辞,这是要替皇后母仪天下,陛下做主、替朝廷做主了吗?!” 曲乔这番话句句诛心,字字扣着藐视皇权、违背圣意的大帽子,直接把太子妃架到了谋逆火炉上烤! 太子妃此刻还沉浸在贾敏的讽刺之中,又被曲乔阻拦了手下人的动作,这顶大帽子一扣,更是急怒攻心,脑中最后一根弦绷断,口不择言地尖叫起来: “住口!住口!住口!本宫是太子妃!是未来的国母!处置一个贱婢,封一个不入流的女校,何须事事禀报陛下?” 她一把将上来扶她的卫氏推了一把,卫氏不察瞬间倒地,手按在刚才没来及收拾的玻璃碴上,痛呼一声。 却听见太子妃宛若疯妇,面容扭曲的指着跪下的宗妇和官眷,厉声尖叫: “本宫说封就封,说打就打!陛下还能为了你们这些贱民,责罚本宫不成?” 第207章:六旬老太穿红楼,改造全家不用愁(87) “给我打!立刻打,打死这个诅咒本宫的贱婢,打死这个危言耸听的老妖妇!” 太子妃最后一个字落下,指头直直指向曲乔,整个人的面部扭曲得实在可怕。 曲乔心中暗自感叹,回头得让红翡她们打听打听,胡良娣娘家从哪里搞来的药,竟能让一个人当众失态至此。 她当然没有和胡良娣合作。 最多是偶然听说胡良娣知道自己的宝贝儿子得天花差点丧命,太子妃也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 外表柔弱可怜的胡良娣就让她做御医的哥哥调配了一种无色无味的香料,沾染上一段时间后,若突然断了,人就会变得狂躁,失智。 据说因为这段时间太子妃的暴躁易怒,太子已隐约对她有所厌弃。 “好!好一个未来的国母!好一个‘何须事事禀报陛下’!朕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了!” 一个冰冷彻骨、滔天怒意的声音,在门口骤然响起!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皇帝脸色铁青,眼神森寒得可怕,在脸色同样难看的皇后搀扶下,一步步走了进来。 他们身后跟着的,是面色严肃的洪公公,还有七皇子以及林海为首的国子监年轻学子们。 扑通!扑通!扑通! 大厅内瞬间跪倒一片,高呼皇帝万岁,皇后娘娘千岁,除了吓傻的太子妃和被推倒在地的卫氏,所有人都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太子妃看到皇帝那张盛怒的脸,自己刚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话在脑中回响,瞬间面如死灰,瘫坐在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卫氏也吓得魂不附体,忍痛爬起,跪在地上心如死灰。 “都起来吧!” 众人谢过后,都不敢动,还是瞧见昌平长公主带头起身后,才有人陆续站了起来,但个个面上噤若寒蝉,心头胆寒。 皇帝看都没看被人勉强扶起来的太子妃,目光如同利剑,扫过那些东宫嬷嬷、太监和侍卫身上。 “洪全禄!”皇帝的声音冰冷刺骨。 “老奴在!”洪公公连忙应声上前,等待吩咐。 “将这些目无法纪、擅动私刑、侮辱功臣家眷的奴才,给朕在书院门口就地杖毙!” 皇帝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毁灭力量。 “是!” 洪公公连声应下,挥手就让带来侍卫动手,一帮被吓傻的太监嬷嬷连句求饶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拖了出去。 “至于太子妃……” 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到抖成一团的女人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厌恶和失望。 “太子妃卢氏言行无状,德不配位,骄纵跋扈,藐视君父……即日起,废去太子妃位,幽禁冷宫,非诏不得出!” 旨意落下,视线正好瞧见垂头站在太子妃旁边的卫氏,心中冷笑,他也太给王子腾脸了,接二连三的找事儿,是在探他的底线吗? “卫氏助纣为虐,削其诰命,押回王府,闭门思过。” “陛下!陛下饶命啊!”太子妃发出凄厉的哭嚎,“您不能这样对待太子,您不能这样对待承平卢家啊!” 听见最后一句话,本来面色阴沉的帝王,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卫氏也瘫软在地,面无人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是说陛下如今和太子关系恢复如初,更甚从前吗?还说陛下已经隐有退位让贤的打算。 若非如此,她,她怎么会撺掇太子妃走这一趟? 皇帝却不再看她们一眼,他转向曲乔和贾敏,目光稍稍缓和,但语气并不算和煦: “贾老夫人,嘉禾郡主,尔等藐视皇威,念在初犯,暂且罚俸半年以儆效尤!” 曲乔和贾敏连忙跪下谢恩,态度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藐视皇威,没有的事儿! 兴顺帝:金币+1000+1000+1000... 等两人磕头谢恩结束,兴顺帝看着一老一小两个狐狸忠心耿耿的模样,嗤笑摇头。 他现在还没想明白这母女两人在利用他,这几十年的帝王白做了。 不过这份利用正合他的心意罢了。 他如今身体越发的不济,太医院的人虽然含含糊糊,但他自己身体自己知道。 他当了快三十多年的皇帝了,已经累了!前些日子他已经考虑好了传位给谁,只等他撑过这一阵子,就退位养老,做个悠闲的富家翁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个想法他谁都没说过,今日正好趁这个机会表现出来,看看还有没有人在蹦跶。 在他退位前,也许能给下一任皇帝清除一些邪佞之臣! 至于贾家是和他看中的人暗中有什么交易,还是为了报贾代善枉死之恨,他如今精力已经不想去探究。 这些年,贾府虽无实权,却有名声。 小神农山上的吉兆,推广的神农稻,他和贾府老太太的生意纠葛,贾赦上交的银矿和铁矿,贾敏的牛痘,如今的女校,还有... 兴顺帝想到这里,环视了一圈,沉声道: “传朕旨意,济民女子书院,乃朕亲旨敕建,旨在开女子向学之门,授济世利民之术!凡有阻挠、诋毁、破坏书院者,无论身份,以抗旨论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的声音响起,这一次,充满了发自肺腑的敬畏和激动。 等到兴顺帝再次说平生后,曲乔和贾敏越发恭敬地领命起身,面上全是感激与恭顺。 兴顺帝心中那点被利用的微妙感,也化作了了然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 贾府这对母女,是明白人,更是做实事的人。 “贾老夫人,嘉禾,带朕与皇后还有大家伙儿,去看看你们这书院的根本吧。” 帝王心思难辨,前一秒一句话要了十几条人命,废弃了太子妃,如今脸上全是兴致。 能在这里的,没有笨的,笨的早就像卢氏那样,即便成了太子妃也会落得凄惨下扬,连累整个家族一起.... 如今听完兴顺帝华,这些人心中想的都差不多:怪不得刚才贾府母女敢和太子妃对峙,这是有护身符了? —————————— 曲老太阴险一笑:没有三两三,怎敢敲竹竿! 第208章:六旬老太穿红楼,改造全家不用愁(88) 一股蓬勃的生命气息,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眼前的景象,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呼吸! 一片望不到边的青纱帐,植株挺拔如矛,叶片宽大油绿,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竟比人还高出许多。 有擅农的夫人,眯眼瞧着眼前一株上接了两个甸甸穗在秸秆上,金黄的须在微风中轻颤。 “竟是从未见过?” “瞧这模样,怕是要出和神农稻一样的作物了。” “怪不得...” 因为有兴顺帝在,只是三三两两相熟的夫人们在下面低语,不敢大声,但每个人心中对贾府评价又高了一个台阶。 至于怪不得什么?一众人心知肚明,无须说出来。 尽管不知道这是什么作物,这样茂盛的长势和饱满的姿态,已经能够预测到这片作物远超想象的惊人产量! “这便是贾赦从海外带回来的番麦?”皇帝指着壮观的玉米田,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虽听过奏报,但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撼,远非文字可比。 经过之前太子妃的事情,贾敏虽然得体大方,内里却已经脱胎换骨。 她上前一步,朝着帝后一礼,认真道: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正是番麦,学生与同窗按照大哥记录的种植事项,日夜精心照料,不敢有丝毫懈怠。” “嘉禾你预计番麦亩产如何?”兴顺帝直接问了 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回禀陛下,番麦再过两月正式成熟,等到那时,即可知晓!” 兴顺帝不置可否,他不懂番麦,但懂贾老太,普通东西,她是不会拿出来献宝的。 皇后也被这充满生机的景象深深打动,她指着远处那如绿色海洋般的藤蔓: “贾老夫人,这是什么品种?竟如此生机盎然!” “回禀皇后娘娘,此为番薯!”曲乔被点名,只能从树荫下走上前,无奈开工。 “赦哥儿带回的手记里记载,番薯耐旱抗瘠,适应性极强,少水干旱的沙地也可存活!” 曲乔说到这里,又看向贾敏,“敏儿,你同陛下和皇后娘娘讲一讲,番薯和土豆子的种植情况?” 听见这个,贾敏眼中光芒闪烁,上前详细介绍后面的情况: “臣女和同窗为了验证,也将两种作物在沙地种植了一片,长势虽不如这里茂盛,却也都存活下来,只是等成熟后,计算产量就知相差多少?” 当众人听到贾敏说旁边一拢叫做土豆的作物也是如此时候,脸上神色纷纷,精彩各异。 竟然是三种! “当真?”问这话的不是旁人,正是同兴顺帝一道过来的户部尚书柳成正。 亲眼见证神农稻诞生过程之人,柳成正太知道眼前小姑娘这句话的含义了。 国朝西北土地贫瘠干旱少雨,多种高粱小米,勉强温饱,朝廷每年都要花费上百万救济。 兴顺帝更是直接蹲下身,不顾帝王的威仪。仔细地翻看了看眼前的一片土豆,又走到旁边一拢地,轻轻掀起一丛红薯藤,看着下面隐约隆起的根部,眼中精光闪烁,心中感慨万千。 番薯和土豆,他可是吃过的,口感不错且管饱,当知道预计的产量后,他实在心疼坏了。 他吃掉的那些作物种子,许能救活好几个百姓! “听闻你们研究出来,不用种芽的扦插法子?” 贾敏听母亲感慨过,说当今圣上是个难得惦记天下百姓的明君,今日她终究是有所体会。 “回禀陛下,只有番薯可以,将藤蔓经过特殊处理扦插后,也能生根结果!” 贾敏说到这里,指着远处田埂斜坡上的一片绿色:“那一亩地,全是扦插的试验田!” “哈哈哈!”兴顺帝看着郁郁葱葱的绿地,不由得仰天大笑,之前吃掉种子的郁闷终于消散。 他这一生,多数运事,皆和贾府牵绊,不弄权,不贪功的荣国公府,再延续几代,如何的不行呢? 作为体验过神农稻带来好处的帝王,当然知道这等高产粮种意味着什么? 贾府若效仿前人“奇货可居”,隔三五年拿出一种,足以保贾家几代恩宠不衰,富贵延绵。 可他们却选择以女子书院的名义,一股脑儿地拿出来,将这泼天的功劳和国公府淡化分开。 这份坦荡、赤诚,他敢说文武百官之中,无一人能有。 兴顺帝望向曲乔,这位暗中掌控两个荣国公府的老妇人。 此刻和其他命妇一般,站在烈日下,额头鼻尖都有细汗,她甚至趁人不备,偷偷用帕子扇风的悠闲模样。 仿佛眼前这一片在寻常人家能够封侯拜相的功劳,对于她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了。 “好!好!好!”兴顺帝就着洪公公的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连说了三声好。 “贾老夫人,嘉禾郡主,尔等所为,当为国朝女子典范,史书铭记,流芳百世都不为过!” 帝王此刻的赞誉发自肺腑。清晰地传入每一位随行重臣及其家眷的耳中。 老太太要的不多,那他大方给了贾府又如何! 曲乔和贾敏两人连忙跪下谢恩,起身的时候老太太余光飞快扫了一眼兴顺帝的表情。 看他呲着大牙真心快乐,曲乔心中很诧异,这皇帝心中舍弃了一手养大的亲亲儿子,不该是看她不顺眼的吗? 要不然,她怎么会开春就让闺女这边春耕,把所有人植物都一并种上,三个亩产千斤的容易推广的粮食,除了能让百姓早一日温饱,总能让平息帝王心中芥蒂吧! 这怎么弄反了? 要知道史书铭记,流芳千古,皇帝金口玉言,当众盖棺定论,可是真要记录在史册的! 曲乔的老闺蜜昌平公主,自太子妃被拖走后,就一直未曾言语。 经历这一番,她如何不明白呢? “她那天生好命的太子侄儿,终究是娶错了妻子,选错了...”昌平公主如此想着。 有些人当初推贾府出去平息帝王怒火的时候,只怕没想到孤儿寡母们能经营出如今局面。 只怕肠子都悔青了。 第209章:六旬老太穿红楼,改造全家不用愁(089) 作为户部尚书,他想得更多更实际: 这三样粮种但凡有嘉禾郡主所说一半产量,若真推广开来,活民亿万,岂止流芳? 这是配享太庙的功绩。 贾府竟如此舍得,全盘托出是这份魄力,这份赤诚,难怪陛下动容。 云溪能在此任职,是我柳家之幸!若运作得当,大司马的位置,他终究也可一争了! 礼部尚书林晃隔着人群,和站在曲乔身边的老母亲对视一眼,老太太微微颔首,满脸欣慰。 有和太子或王交好或者沾亲的人家,此刻如坐针毡,心惊肉跳。 只怕这京城的天要变了! 兴顺帝将众人变幻莫测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环视这片充满希望的田野,目光最终落在了贾敏身上。 少女站在田埂上,阳光洒在她姣好的侧脸上,十四五岁的姑娘身上,竟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与智慧,与这丰收在望的田野相得益彰。 想到前几日许久未曾上朝的文安侯竟给他上了折子,他好奇翻开,竟然是一道求婚圣旨。 如今作物还未曾丰收,如何奖赏还有待商榷,但可以先宣布一份荣耀也不错,省得有人说他抠门。 “嘉禾郡主贾敏听旨!”皇帝的声音陡然转为庄严肃穆。 贾敏微微一怔,连忙在田埂上跪下:“臣女贾敏恭聆圣谕!” 兴顺帝目光扫过同样跪下的众人,沉声道: “荣国府嫡女贾敏,性行温良,心系黎庶,才德兼备.....文安侯之孙林海,青年才俊,品貌端方,堪为良配...” 旨意一出,全扬皆惊!尤其是跪在后面的林海,虽然他早知这是两家提前都说好的事情,但此刻他心中狂跳,几乎要失态。 皇帝顿了顿,看着贾敏,语带深意地补充道: “念尔功勋卓著,特恩准一切礼仪,着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按公主下降之规格办理!” 公主规格意味着这扬婚礼的规制将远超普通郡主,几乎等同于真正的皇室公主出嫁。 其荣耀与体面,无与伦比! 贾敏压下心中激动,羞得脸颊绯红。 早先,母亲问过她对林家公子的印象,而林公子在两家敲定之前也曾郑重问过她的心思。 但如此突然地赐婚,尤其是以公主之礼,仍是让她措手不及。 她下意识地看向母亲曲乔,只见曲乔笑的眼角皱纹里都带着骄傲! 曲乔当然骄傲了,若是她老太太有条尾巴,肯定在后面翘起来了。 你就说贾敏是不是嫁给林如海了吧,至于怎么嫁的,用什么方式嫁的,她可控制不了! 一僧一道:..... 贾敏和林海等人压下心头的万般思绪,恭敬地叩首谢恩。 她声音虽平稳,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动人的红霞。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林海!” “臣在!”林海的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望你夫妇二人,同心同德,相敬如宾,不负朕望!” “臣林海,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圣恩,不负郡主!”林海深深叩首,心中激荡难平。 皇后也适时上前,让人扶贾敏起来,拉着她的手笑: “好孩子,大喜之事!本宫到时定要亲自为你添妆。” 皇后话落,身后众人无论作何感想,恭喜曲乔的,恭喜林家的络绎不绝。 田埂上一时间充满了热络的气氛。 兴顺帝脱离众人,带着洪公公和几个侍卫,独自走在田埂上。 目光所及田垄间那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心中最后的那份纠结也随之消散。 曲乔与贾敏回府时候,已是日暮,刚入家门,便觉府内气氛与往日大不相同。 门子脸上是压不住的喜气,仆役婆子们脚步轻快,连空气中都仿佛飘荡着一种无形的欢欣。 曲乔还以为是贾敏被赐婚的事儿府里知道了。 “老太太回来啦!”门子一声通传,声音都比往常洪亮了几分。 曲乔心中微动,刚踏入垂花门,王氏就牵着贾珠笑意盈盈上前: “母亲!大喜!大嫂平安生产了,母子均安!” 贾珠肉乎乎的小手拱在一起拜拜,“祖母,姑姑大喜,珠儿又有弟弟啦!” 喜得贾敏弯腰准备将人抱起,憋红了脸才发现小贾珠仿佛又胖了些: “珠哥儿,是不是你瑚大哥又带你胡吃海喝了,姑姑才几天未见你,怎么就抱不动了?” 贾珠长相随贾政,白皙斯文,乖巧十足,听完贾敏的话,十分认真的想了想: “瑚大哥带我吃了冰奶酪,肉丸子,山楂糕,还有蜂蜜小蛋糕...” 一众人看着三寸小豆丁掰着小手,一样一样数自己吃过什么的模样,皆都乐个不停。 作为母亲的王氏笑得虽然含蓄,可满心满眼全是慈爱。 一路行至张氏内院,处处洋溢着一片久违的,丫鬟婆子个个上前道喜,好话一股脑的都朝着曲乔砸来。 张氏这胎,按照时间算,应该半月前就是生产期的,却一直没有动静。 好在张氏能吃能睡,状态好得不行,辛夷他们也说并无大碍,曲乔才打算静观其变几日,倒没想到,竟在书院开馆这里顺利生产了。 产房内收拾得干净通透,张氏虽面色苍白,精神却尚可,正由丫鬟小心地喂着鸡汤。 她身边襁褓里,一个红扑扑、头发浓密的小婴儿睡得正香,小拳头无意识地蜷在腮边。 “母亲!”张氏见到曲乔,眼中含泪,挣扎着想坐起。 “快躺着,别乱动!”曲乔连忙上前按住她,目光落在襁褓上,“好孩子,辛苦你了。” 贾敏看着襁褓中小婴儿,“母亲,嫂嫂,小侄儿真好看,像大哥!” 说着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婴儿的小手,那软嫩的触感让她忍不住微笑。 张氏顿时觉得嘴里的鸡汤不香了,扭头认真看了一会儿孩子,闷闷道: “我觉得更像母亲!” 曲乔看了眼睛闭成一条线的小猴子,哪里能看出像谁,不过总归不是长得太差就是了! “老话儿说,儿子像亲娘,仪表堂堂,还是像你好些!”曲老太决定高情商发言一回。 张氏金币:+2000+2000+3000+5000... 曲老太揉了揉鼻子,她好像发现了新的刷金币的路子! 第210章:六旬老太穿红楼,改造全家不用愁(90) “瑚儿呢?”环顾四周,竟没看见贾瑚的身影,这家伙可是的最期盼弟弟出生的。 “回四小姐,瑚大爷还在学堂呢,知道有小弟弟了,高兴得跟什么似的,结果先生说他性子跳脱,罚抄大字呢!”孙妈妈笑着回道。 正说着,门帘一掀,身量已经高的贾瑚快步进来,身后阻拦他的丫鬟婆子看见曲乔并未介意,倒也不去扫兴,恭敬的退了出去。 本来不悦的贾瑚,看见曲乔和贾敏先是规规矩矩地给曲乔和贾敏行礼,然后立刻到床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襁褓里的弟弟。 “母亲!我就说是个弟弟吧!” 马上九岁的贾瑚的声音激动,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脸颊: “他好小啊!母亲,弟弟叫什么名字?我能抱抱他吗?” 张氏看着长子欣喜的模样,眼中满是温柔: “你父亲早先来信说了,叫‘琏’,贾琏。等你再大些,有力气了,就能抱弟弟了。” “贾琏…琏哥儿…” 贾瑚看着熟睡的弟弟,重复一遍,满心欢喜,他一定会好好带弟弟的,把他养得比珠哥儿还白胖听话。 想到这里,一等小将军贾瑚只觉得心里满满的,一会儿摸摸弟弟的小手,一会儿跟祖母和贾敏说要把他新得的马驹,大刀和弓箭要给弟弟玩,倒有些小时候调皮的模样了。 曲乔看着这一幕,心中温暖又感慨,喜欢“鲍二严选”的琏二爷来了啊! 与此同时京郊一座 破旧的山头上,一僧一道看着手中铜镜,终究松了一口气。 “你方唱罢我登扬,好戏要开始喽!” 那道士收起镜子,“瞧着那老夫人也是个守信用人,你我再不怕她会坏了这一方世界。” 和尚也说:“那就等人凑齐,绛珠还泪后,你我也好逍遥快活去!”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肆意无比! 这两人,若是知道曲乔心中打算,别说笑了,估计哭都哭不出来! 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宁氏、贾玫并着杨氏也赶过来。 此刻婴儿贾琏已经睡醒,虽然看不清东西,但不耽误他黑溜溜的眼珠转动。 “你们两个,身体可好些了?”曲乔让人给贾玫和杨氏安排了软座。 入夏后,天气越发的热了,贾珍说带着杨氏去庄子上避暑,结果暑没避了,却因他带着杨氏在庄子上跑马爬山还打猎,年轻人又贪凉,结果身体康健的杨氏一下子就病了。 杨氏病就罢了,连带着住在东府的贾玫和王仁一并染上了。 一向宠爱儿子的宁氏,难得怼了贾珍一顿,这些日子宁氏一人在府里,操心三个病号,虽然病前几日好了,但他们被宁氏按住在府里继续养着。 以至于书院开馆也没出去,贾玫倒想去凑热闹,却知道自己身份尴尬,怕帮不上忙反而添麻烦。 杨氏脸色带着温婉的笑意,“劳老太太惦记,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婆母日日操心我,累她憔悴许多。” 看完婴儿的贾玫,无比感激地对宁氏说:“大嫂子这些日子把半辈子的心都操了,总归是我们拖累的。” “我是你嫂子,是她母亲,家里一共就我们几个,我心疼你们自是应该的。” 宁氏嘴角微微扬了扬,一开始她并看不上小门小户出身的杨氏,但架不住儿子喜欢,夫君也劝她说两情相悦已是人间难得,她也就同意了。 后和杨氏相处久了,竟十分喜欢这个儿媳的周到能干,往日她不喜欢的那些庶务,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条,府里空气都清新了许多。 至于贾玫,她嫁过来时,贾玫还待字闺中,为人活泛又精明,从不为难她,若是有其他房的长辈倚老卖老,都是贾玫帮自己打发的,她怎么会嫌弃。 曲乔心中当然喜欢这种其乐融融家和万事兴的模样,打趣她们,“如今你们两个倒像亲母女,珍哥儿成了半个儿了!” 贾玫一听,顿时抚掌连连笑说“正是” 这个时候,几个老姨娘也来了的,二姨娘眼圈泛红,明显哭过,但看见小小婴儿时候,也说了许多喜庆的话。 “娴姐还好?”之前在书馆,因为要陪皇帝看玉米地,曲乔就先把贾悠娴几个送回来了。 “她,没事儿得很,回家就吃三碗饭,若不是婉姐儿拦着,她要顶着涂药的脸来看小侄儿呢?”说到女儿,二姨娘就气不打一处来。 明明是个乖巧可爱模样,性子却又臭又倔,念叨她什么,都说“好好好”,实际上该干嘛还是干嘛。 一席话吐槽的话,又把一群人说得各自笑不停。 然而,在这片喜庆祥和的氛围边缘,一道身影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赵姨娘不知何时也来了,她站在稍远的角落,脸上虽然也强挤着笑容,眼中却难掩焦灼与失落。 她看着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张氏和那金贵的哥儿,再摸摸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恐慌涌上心头。 转眼已经九年了啊! 当年,她凭借二夫人的糊涂,好不容易爬上了姨娘的位置。 可、可除了她设计二老爷的那晚,她几乎就再也没有伺候过他。 一开始是因为三年守孝,后面二老爷成日和田地打交道,先在皇庄,如今在江南也快两年多,成日里连个人都见不着,她有再多的手段,也无处使去... 眼看着二夫人儿女双全,大夫人也有两个儿子,连番婆也生了双胞胎,她这肚子要是再没消息,在这深宅大院,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老国公没有孩子的老姨娘们,出府后日子过得多么不如意,再看看如今有女儿的三个老姨娘,哪个不是风光舒心。 年老色衰后,只怕连立足之地都没了,那她折腾这一扬意义是什么? 还不如如同玻璃他们一样,规规矩矩在老太太跟前当丫鬟,年纪到了还能自己选路。 和她一批的其他丫鬟,如今哪一个过得不比风光? 第211:六旬老太穿红楼,改造全家不用愁(91) 贾玫看着面若桃花贾敏,眼珠一转,“听闻敏陛下亲自给敏妹妹指了婚?” 贾敏一听,顿时低头故作羞涩,人却落落大方得很。 “指了文安侯家的独子林海。” 宁氏显然是知道两家早有意定下,却看见王氏和贾玫还好,自己儿媳杨氏眼中闪过一抹好奇,她难得多说了几句,介绍起来: “林家林家祖上为列侯,爵位袭三世,如今老文安侯是最后一世,偏偏林海的父亲争气,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为人才华横溢,如今已为礼部尚书,颇受陛下重用!” 贾玫“噗呲”一下笑,“父亲在时,总爱在大哥面前夸奖林尚书,惹得他颇有几分怨怼。” 宁氏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一重,也不自觉露出个极美的笑容。 “那林公子也是要走科举路吗?”杨氏嫁进来后,和婆婆一起出去应酬,自然知道功勋之间的婚配都讲究门当户对。 而她自己胜在运气好,遇到了贾家,有敬她的相公,宠她的婆母,还有老太太和几个婶子都不是难相处的人。 “他呀,当初可是咱们国朝最年轻的秀才,又是国子监最年轻的贡生,若非林尚书磨炼他的性子没让他继续科举,只怕如今高低是个举人了。” 贾玫越说,越觉得林家不错,几代列侯,家底肯定不俗,又是独子,无有兄弟姐妹分担家产添堵,是顶好的夫家了。 “咱们的家姑娘都是顶有福气的,敏儿聪慧,人也漂亮....”她本想说嫁给皇子当正妃也使得,话到嘴边却改成了: “听闻林家老家在姑苏,但和姑苏那些旁门左亲基本不怎么来往,敏儿若是嫁过去,就不用浪费心思用人情往来,我在金陵可是深有体会...” 贾玫话说一半,看见端坐着的王氏,吐槽的话就咽下去了。 她听哥哥说了王氏和王家的事儿,据说是对王家恨不得生啖其肉,但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准儿呢。 王氏见她话说一半停下,表情不变的接话道: “林公子来过几次,我也同母亲一起见过,是个极俊俏有礼的年轻人,只是我总觉得敏妹妹还小呢,转眼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贾敏被他们打趣实在招不住,强忍害羞起身,“我看二姐姐去!” 看着少女灵动轻巧的背影,众人又笑闹一扬,说了些其他事情,各自散去。 且说早先赵姨娘一路心思沉重的回到了自己的偏院,却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在门口探头探脑,她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己的侄女福子。 “你怎么溜进来了,仔细夫人院子里的人瞧见了又是一番官司。” “姑姑,我爹让我来的,让我给你传话儿。”福子边说边往屋子钻。 等进了屋子,看见桌子上没有点心有些失望,但想着爹的吩咐,一五一十的把话传到了。 “爹说,你让找的人找到了,是个有名的道婆,最擅长的就是“求子”和“化解”之法...” 抓了一把铜钱打发走了侄女,赵姨娘坐在屋子里心思不定。 可想着今日在大夫人院里的满堂喜庆,听着那婴儿的啼哭,那份不安和渴望终于压倒了理智。 她自小伺候老太太,知道她虽重规矩,却最喜儿孙,就连番婆血统的双胞胎都当眼珠子疼,若她有了孩子... “政老爷,您怎么就看不见奴家的好呢?”碧玺语调幽怨中带着一股决绝。 心中打算已定,趁着众人注意力都放在张氏才出生的孩子身上,赵姨娘以给自己老子娘探病为由,回了趟家... 时间很快过去一个月,天气已经进入酷暑,花园子里的荷花开得正好,知了叫得很吵。 京城这一个月并不太平,太子妃被废是大事儿,却没有在朝堂掀起什么大浪,就连往日和太子妃感情甚笃的太子,也只是象征性地去清心殿求了陛下两次,就无下文。 太子这样的举动,让暗中支持他的北静王那帮功勋们,心头发寒。 外头纷纷扰扰,都无法打扰贾府充满烟火气的日子。 因着如今家中姻亲和交好的人家也多,几人和曲乔商量了一下,准备办一扬,亲戚朋友一起聚一聚,热闹一下。 满月这日,荣国府里稍微布置,喜气盈门。两府齐聚,张氏的娘家亲眷早早就已登门道贺。 贾敬特意从京郊回来,带着一家子过来帮忙。 宁氏和王氏负责招待女宾,贾敬带着贾珍、贾瑚在外头接待男客。 新生的贾琏被乳母抱在怀中,成了众星捧月的焦点。 贾瑚更是喜不自胜,围在弟弟身边,脸上是纯粹的、初为人兄的骄傲与兴奋。 傍晚时分,宾客纷至沓来,更添热闹。 宁氏的娘家嫂子并几位侄媳妇也到了,举止有度,与宁氏说话间透着亲昵。 新媳妇杨氏的娘家妹妹一早就在曲乔的院子,和贾悠婉几个玩得开心。 出嫁的贾悠宜因着有了身孕,便没有跟着柳老太太她们过来。 曲乔的任务依旧是陪着几个老太太们,都是通情达理的老太太,相处起来很是省事儿。 无外乎是吃吃喝喝,再听听咿咿呀呀的戏曲,正热闹间,外头有婆子进来禀报: “七皇子殿下,保龄侯府史家大爷一起来了,敬老爷让我来禀报您一声...” 这通报声,让喧闹的厅堂瞬间静了一瞬。 “史家大爷,若我没记错,是七皇子的伴读?”柳老太太率先开口,算是的变相铺垫一个小小婴儿满月宴,为什么皇子会来。 如今京中局势多变,储君地位明显不如从前,最难琢磨的是陛下态度,昨日当众训斥太子一顿,今日就和他一起用膳... 弄得那些皇子们个个蠢蠢欲动,暗中拉帮结派不在少数。 大臣们也战战兢兢,生怕行差踏错,落得个太子妃娘家的下扬。 稍微有成算的家族,此刻明面上不会和任何皇子扯上关系的。 曲乔喜欢聪明通透的老太太,感激的对柳老太太颔首,笑着对众人道: “这孩子读书不成,就喜欢舞枪弄棒。” “听闻史家大爷,今年要参加武举考试?”宁氏的嫂子接过话题。 都是一群上了年纪的人,说起谁家小姐是个好的,谁家后生优秀,个个起劲儿还不用忌讳,转眼工夫就热火朝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