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世靠收集记忆弑神》 1. 环形城01 “你准备跟我跟到什么时候?”黎清栀身着一袭黑衣,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阴影几乎覆盖了整张脸。 身后没有回应。 她停下脚步,转身望向拐角处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剑,硬生生地将躲在墙后的人给逼了出来。 “黎姐...”一个顶着公主切发型的少女,边委屈巴巴地轻唤着她边警惕地四处张望,“那个站在报刊亭前看报纸的男人,已经假装不经意地瞟了你好几眼。还有刚刚那个甜品店的服务员,是个新面孔,收钱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地偷看你,而且...” “行了。”黎清栀出声打断肖颜,“最近不太平,你早点回家,别跟着我。”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马上给我掉头回家。”黎清栀的语气又冷了三分。 她将想要靠近自己的肖颜往外推了推,然后果断转身,继续朝目的地走去。 虽然刚步入10月,但刮在身上的风已经变紧,贴在灯柱上的告示被吹得“哗哗”作响。 白底黑字,加上那地图上的猩红标记,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不过黎清栀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她早已对上面的内容了然于心。 10月的第一周还没结束,就已经发生了2起凶杀案,加上上个月的那起,一共3起。这在向来太平的环形城是从未有过的事。 更奇怪的是,3名死者生前毫无瓜葛,却有着相似的胎记——一个被行星环环绕的六芒星。 媒体为此大做文章,阴谋论者更是绘声绘色地展开了好几个版本的故事。 有人说几个死者生前都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才被“国王”大人降下神罚,这印记便是证明。 还有人说他们是天选之人,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所以被“国王”大人召回了神界。 ...... 但只有黎清栀知道,那不是一个简单的胎记。 想到这,她不禁抬手摸了摸被鸭舌帽完全遮盖的额头。 她的右额上,此刻正静静地躺着同那些死者一样的印记。但这根本不是什么神罚印记,更不是天选之人的象征,它只是一个身份证明。 她和死去的那几人一样,都是穿越者。 事情还要从不知多久前,她经历的一场审问说起—— 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密闭空间。 “你最怕什么?”黑暗中,男人轻柔的询问声仿佛羽毛轻轻划过肌肤,让人瞬间汗毛站起。 然而,坐在审讯椅上的黎清栀却无动于衷。 沉默在两人之间持续了十秒。 随后,男人发出轻笑,像一条滑溜溜的蛇:“好吧,那容我想想。” 下一秒,黑暗中便出现了一个亮点——黎清栀鼻梁上的MR眼镜,此刻正不断地变换着色彩。 随着光源逐渐变亮,她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眉头紧锁、眉峰隆起...很快,一粒粒晶莹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渗出来。 “你知道被强制着一遍遍回忆痛苦,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一次又一次地身临其境,沉浸式体验做错事后的悔恨、被诬陷时的委屈,或者是生死离别却无力反抗,就像在寒冬中被一双冰冷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咽喉。 黎清栀觉得难受极了。 她的脸在发烫,胸口像要炸开一般。但即使如此,她依旧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她飘远的思绪才被一道苍老的声音呼唤回来。 “孩子,你还好吗?” 黎清栀垂着脑袋,虚弱地“嗯”了一声。 老者重重地叹出一口气:“唉,我的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想要...改变...”还未说完,一阵强烈的咳嗽便打断了她。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带着试探的语气问:“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吗?” 黑暗中,黎清栀用尽仅剩的力气重重点头。 “那好吧,我可以帮你逃出去,我的孩子。” 眨眼间,包裹着她的黑暗化为点点星光落下,密闭的空间碎成了一片浩瀚的星海。 这么多天以来,一直束缚着她的审讯椅也在一点点消逝,直至完全消散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中。 她不断地向下坠落,周身的场景也跟着瞬息万变。 雨夜的霓虹。 荒凉的戈壁。 山间的鸟鸣。 . . . 当悬浮在半空中的城市映入眼帘时,她听到了从远方传来的告诫。 “孩子,以后的路不管再难,一定要活下去。” 这是黎清栀仅剩的关于穿越前的记忆,至于她在原世界的身份、家人、为什么会被审问,伸出援手的老者又是谁?她一概不知。 直到她来到环形城的第3个月,才意外结识了另一个穿越者,丝丽儿。 说来也巧,那天黎清栀被肖颜拉去买粉底液,丝丽儿正好是接待她们的导购。 和其他柜姐一样,丝丽儿十分热情地帮她们试色,但在意外看到黎清栀右额上的那块奇怪胎记后,她愣住了。 黎清栀不清楚她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只记得她眼眸一亮,然后又很快变得雾蒙蒙的。 丝丽儿找来同事继续帮肖颜上妆,然后把黎清栀拉到一边:“你也是吧?” 黎清栀到现在都记得丝丽儿当时那满是期待的眼神。 大概是她们都太想找到同伴了,所以两人很快便相认了。 但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两人又迅速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对原世界的记忆所剩无几,更不知道回去的方法。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黎清栀发现两人的记忆片段中都有一座纯白建筑,也就是说她俩在原世界或许是有交集的。 “所以只要找到更多的穿越者,也许我们就能拼凑出完整的记忆,找到回去的方法了。” 甜品店里,丝丽儿边挖着面前的巧克力松饼圣代,边一脸兴奋地跟黎清栀提议。 谁能料到,就在那天之后的一周,丝丽儿就躺进了冷冰冰的停尸间。 据说致命伤在颈肩交接的位置,创面极大,疑似被某种猛禽咬伤,但DNA检测结果显示,咬伤她的并不是环形城的生物。 尽管这个难以置信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就被消杀部封锁,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丝丽儿的死很快便被当成了一个猎奇事件,在整个环形城传得神乎其神。 那段时间,无论黎清栀是在早班车上,还是在办公室里,都能听见周围人谈论此事。 “你们听说了吗?”午休时分,行政小李准时来到宣传部聊天消食。 “什么?” “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袭击案啊。” “那个呀,怎么会不知道。新闻天天播,都几天了犯人还没抓到,我看啊就是太平太久了,消杀部那帮人都不会干事了。” 说到这,挑起话题的小李却突然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压低了嗓音:“NONONO,事情可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听我在消杀部工作的叔叔说,这袭击案的元凶可能真不是环形城的生物。” 身为穿越者的黎清栀照例保持沉默,一旁的肖颜却忍不住追问:“什么意思?真有外星人?” 见有人感兴趣,小李故意卖起了关子:“哎呀,这是高层机密,我不方便多说的。” 黎清栀表面上一直在努力干饭,其实耳朵早就竖了起来。 不过她记得,这个小李的叔叔好像只是消杀部的执勤保安吧,什么高层机密连保安都知道,看来这个消杀部是真的没啥水准。 最后在肖颜的彩虹屁下,小李满意地笑眯了眼。 “据说城北的废弃车站里藏匿着一种奇怪的生物。它们有长长的獠牙,棕熊一样锋利的爪尖,但身形却和人类并无二致。” “还有这种事?李姐,你不会是知道我胆小,故意编故事吓唬我的吧。”肖颜说着故作害怕地躲到了黎清栀的身后。 这回,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李却反常地没再多说什么,留下一句“你就当我说故事吧”,走出了办公室。 就这样,半个多月过去,当人们都认为这是一个意外的时候,第二起凶杀案发生了。 这次,被害者的死法更为诡异——尸体被发现时已经高度腐烂,就连最资深的法医都无法判断确切的死亡时间。 更糟糕的是,这次凶手没再给大家太多的喘息时间。 距离第二起凶案仅仅过去了两天,第三个受害者出现了! 接二连三发生如此恶劣的案件,而且至今没有找到凶手,导致向来和平安定的环形城变得人心惶惶。 ...... 阳光西斜,黎清栀低头行走在帽檐下的那一围阴影里,目光来回地描摹着脚上的白球鞋。 虽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人的作案动机或许就是为了阻止她们这些穿越者找回记忆。因为在丝丽儿被害的前一天晚上,黎清栀刚收到对方发来的简讯。 勇敢丽丽不怕困难【栀栀,我又找到两个同仁[猫猫昂首叉腰.jpg]!我跟她们约好了,这周六见面】 她们本想4个人见面后,把零碎的记忆拼凑起来,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关于原世界的线索,可没想到... 突然,刺眼的车前灯冲进视线,瞬间激起了黎清栀畏光的本能。 长而卷的睫毛高频地抖动着,在眼下投出一扇阴影。 这么快就轮到她了吗? 白色的灯光仿佛一把利剑,直直地朝黎清栀刺过来,让前一秒还沉浸在回忆里的她僵在原地。 之前看电视剧时她总是不信,明明只要跑开就能躲过的事,为何那些主角只会转头一脸惊愕地望向疾驰而来的车,然后呆呆地愣在原地等着被撞。 此刻,她总算是明白了。 这种时候,两条腿是真的会不听使唤,大脑也是真的会一片空白。 “嘟—嘟——” 车喇叭声似穿过云层,翻过高山,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高分贝的鸣笛在落入她的耳中时已孱弱如游丝。 飞驰而来的车近在咫尺,但黎清栀的一双眼睛却被强光刺得几乎要阖上。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身后袭来,直接将她扑出了危险地带。 风重新在耳边呼啸起来。 “差一点就撞上了,今天碰到你算老子我倒霉,忒——!” 暴躁的车喇叭伴随着粗鲁的辱骂声与她擦身而过。 腿上的痛感渐渐变得清晰。 随后,一道温柔又焦急的声音将她从恍惚中捞起:“黎姐,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黎清栀循声望去。 只见肖颜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多谢。”她忍着痛迅速起身,然后像没事人似的伸手将同自己一起滚至街边的肖颜搀起来,“你没受伤吧?” 肖颜眼中噙着泪,强撑着扯出一个笑:“没有。” 黎清栀垂眼瞟了下她破了皮的膝盖,面无表情地回:“那好,再见。”说完,作势就要走。 “哎,等等。” 黎清栀在肖颜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个浅笑,但在转身后又迅速收住,变回平时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怎么了?” “黎姐,我腿好像走不了了,疼。”肖颜本来皮肤就白,现在这委屈劲一上来,眼角和鼻尖都红红的。 望着眼前这雪娃娃似的少女,黎清栀心下一软,不顾自己腿上的伤,二话没说就屈膝弯下了身子:“上来吧,我先送你回家。” 不知什么原因,这个世界的人对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并没表现出任何的惊诧,就像她从小就生长在这。但黎清栀是个谨慎的人,即便周围的同事、邻居都很友好,她也时刻谨记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与周围所有人都保持着清晰的界限感。 但肖颜是个例外。 这个刚毕业的姑娘就像个不知疲倦的小太阳,誓死要把周围的每个人都照亮。 “黎姐,你也住这个小区啊!” 从此,黎清栀再也不能在上下班的路上安安静静地听音乐了,因为身边多了个唧唧喳喳不知疲倦的小百灵。 穿越者的身份让她的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特别是在凶案发生后,不管面对谁,她都时刻保持着百分之两百的警惕。 但唯独和肖颜在一起时,她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有时候甚至会冷不丁地冒出,“就算回不去,一直待在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的荒谬想法。 “黎姐,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吧,或者你今天就住这,明早我们一起去公司。” 等黎清栀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把人背到了家门口。 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东西。 “不了,我还有事,你早点休息。”她刚想转身,就看见肖颜手撑着墙,半个身子倚在门框上,娇滴滴的脸上满是委屈。 于是,她又从包里掏出强效愈合剂:“这个给你,今晚睡前和明早各涂一次,差不多就能痊愈了。”不给对方再次挽留的机会,她迅速掉头冲进夜色里。 要是能平安度过今晚,明早再一起上班。 黎清栀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 -- 刚才那辆车似乎是冲着她来的。 但若真是这样,以肖颜的身手根本不可能救下她。 昏黄的路灯下,黎清栀心有余悸地走出小区,顺手将帽檐又压低了些。 不管那司机到底是不是冲着她来的,她都得尽快把穿越者接连被杀的事搞清楚。不然再这么疑神疑鬼下去,可能在被怪物袭击之前,她就先神经衰弱而死了。 敌人隐在暗处,犹如静悄悄的夜,一点点地逼近她、包围她,将与她有关的人和物一个个掐灭。 就那么怕她们这些穿越者找回记忆吗? 等黎清栀到达城北废弃车站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黢黑的夜笼罩着荒芜的一切。 之前行政小李说过,那个袭击丝丽儿的怪物有可能就栖居在此。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 生锈的铁皮车厢无序地挤在一边,远看就像老大爷那口满是烟渍的黄牙。地上的杂草由于常年无人打理已有十几公分高,几乎将大半的铁轨覆盖...要说能藏身的地方,大概只有前面不远处的那个候车室了。 “咵嗒”“咵嗒” 黎清栀踩着石子路,慢慢向前走去。 9点15分,夜色愈加浓重,风也刮得更紧,老旧的窗户被吹得“嘎吱”作响。 候车室的大门敞开着,她压着步子走进去,顺手将黑色的鸭舌帽又往下压了压,打算彻底和黑暗融为一体。 尽管破败,但这候车室的占地面积却不小,她转了几个弯,还没有走到头。 空荡荡的大厅里,除了窗外“呼呼”的风声,什么也没有。 身上没有任何光源的她,被深不可测的黑暗前后夹击。 这时候要是有夜视仪就好了。 唉,早知道就应该把“第二世界”带出来。 “第二世界”是环形城人手一副的MR眼镜。 这玩意功能强大,跟万金油似的。多亏有它,黎清栀才能快速了解环形城,用最短的时间融入这个世界。 “淅淅索索” 忽然,类似纸张摩擦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转角传来。 黎清栀心头一紧,快速闪到一旁的柜子后。 黑暗中,一束冷光打在墙上,缓缓地朝前移动着。 几秒之后,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墙上! 黎清栀屏住呼吸,目光死死地黏在那唯一的光源上。 无法预知的危险最为恐怖。 就像半夜惊醒,总觉得窗帘背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越是盯着看这种感觉就越强烈,无边的恐惧会悄无声息地侵占你的每一根神经。 身长两米、吸血鬼般的獠牙、比棕熊爪尖更为锋利的指甲... 黎清栀紧盯着那团黑影,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蹦出那些关于怪物的传言。 要真和传说中的一样,这怪物嗜血如命、以人为食,那她也只能背水一战了。 正想着,脚步声渐近。 手电筒的光消失在转角尽头,转而照在了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黑色的身影终于露出了真容。 矮胖的身材,过分夸张的啤酒肚,还有那双标志性的金鱼眼。 这人,不就是刚刚那个“飞车”司机吗?! 司机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朝周围照了一圈:“大人您在吗?我是老顾。” 沙哑的公鸭嗓在空荡荡的候车室里回响。 “事差点就办成了,谁料半路突然杀出来一个不要命的小姑娘。”老顾对着空气满是谄媚地拍着胸脯,“不过您放心,我后天,不,明天!明天一定把这事给您办好咯。” 黎清栀躲在柜子后面静静地听着。 看来她最初的感觉没错,刚刚老顾就是准备开车撞死她。 那之前丝丽儿她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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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半是刚刚喊“小心”的那位。 黎清栀一手紧握着钢管,另一只手将帽子往脑后压了压。 虽然候车室里很暗,但多亏今晚的好天气,月光透过高处的窗户射进来,让她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依稀之间,她看见了传说中怪物的模样。 满身焦黑,只有一双眼睛和尖长的獠牙雪白发亮,佝偻着背,像人又不像人。 就在一人一怪对峙之时,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司机老顾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了水泥地上。 “大人您听我解释,不是我,是她们自己跑过来的,您可不能...”话音还未落,就听“嗖”地一声,老顾捂着喉咙,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那画面,黎清栀很久都忘不掉。 老顾趴倒在地上不断地挣扎,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喉咙里还发出类似漱口的声音。 浓重的血腥味在鼻腔里炸裂开来,黎清栀厌恶地皱了下眉。 看来这怪物性子暴躁得很,就算是同伙,也会随时翻脸不认人。 她握着钢管的手又紧了几分。 从刚刚交手来看,这怪物出手干脆,而且比她更适应黑暗的环境,唯一可以勉强算作弱点的,大概只有... “反应不太敏捷。” 刚才那声“小心”她还不敢确定,但现在近距离地听到这6个字,黎清栀已经可以肯定来人的身份。 “肖颜,你怎么跟到这来了?不要命了!” “黎姐,我担心你。” “胡闹。”黎清栀语气里带着嗔怪。 不过怪物可不会容她们寒暄。 很快,又是大力一掌朝黎清栀挥来。 摇摇欲坠的橱柜彻底报废。 但幸好,现下这怪物的目标只有她一个。 候车室里太暗,她必须先想办法把怪物引出去。可是这怪物的移动速度比她快,所以不管是朝前跑还是原路返回都不太可行。 想来想去,黎清栀决定拼一把。 “小心躲好。”她只来得及朝肖颜丢下这几个字,随后便拿着钢管飞快转身,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跨开步子,径直朝离她最近的一扇矮窗冲去。 双腿快速交替,直到离窗户还有三米多的距离时,她微微附身、屈膝、下肢发力,像一只在林中上下跳跃的小鹿般冲了出去。 “哗啦” 玻璃在周身炸裂开来,犹如月光被撞碎成了点点繁星。 当双脚稳稳落地之后,黎清栀迅速转身,不给敌人任何的可乘之机。 怪物追了出来。 月光下,它全身皮肤如墨,衬得獠牙愈加锋利。 黎清栀抓住时机打开手电筒,直直朝它射过去。 怪物被刺得睁不开眼,黎清栀立即一个猛冲过去,高踢腿笔直袭向它的下颚。 这段时间她天天绑沙袋可不是白绑的。 透过鞋面,黎清栀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下颚骨瞬间碎裂。 但毕竟是怪物,普通人被她踢这一脚,多半就要被巨大的冲击力从地面上掀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了,可这怪物只是后退了几步就稳住了脚跟。 啧。 黎清栀乘胜追击,在强光的掩饰下快速移动,宛如弹珠台上被全力射出的弹珠,在怪物的周身高速穿梭。 “歘歘歘” 无数的刀片扎进焦黑的身体。 等肖颜追出来时,只看见黎清栀握着钢管,鲜红的血正顺着她的手心一路向下。 月光静静洒落,在她的周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辉。 而钢管的另一头,已经完全没入了怪物的口腔,将它如死鱼般钉在石子路上。狰狞扭曲的面部肌肉和那双死不瞑目的血红眼瞳,在夜色中都变得分外可怖。 虽然没有关于过去的记忆,但黎清栀的身体却保留着过去的经历。所以每逢危机,敏捷的身手总是能救她于危难。 “怎么,吓得说不出话了?”黎清栀轻笑一声,嘴里嘀咕,“胆小鬼还总傻乎乎地想着救别人。” “我才不是胆小鬼。”肖颜边说边昂头拍着胸脯,一脸臭屁样,“黎姐,我可是你的福星,只要有我在,什么事都能化险为夷。” 黎清栀被她的兴奋感染,也下意识地扯出一个极不熟练的笑。 不出所料被肖焰嫌弃了:“噫,笑得也太难看了,应该这样。”她叉开食指和中指,将黎清栀的嘴角往上提。 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石子路上,晚风吹动叶梢。月色如同海面上的水波无声晃动,连成串的星光闪烁着。 黎清栀和肖颜并排往废弃车站的大门走去。 “之前去你家的时候,我看到你...”肖颜用食指点了点右额角,黎清栀瞬间明白过来。 她看见自己额头上的印记了。 难怪这小姑娘最近下班到家还要和她打那么久电话,原来是在担心这事。 看着肖颜欲言又止的模样,黎清栀心里暖暖的,嘴上却依旧是嫌弃:“矫情。” 这种被人惦记着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 借着帽檐投下的阴影,黎清栀偷偷弯了嘴角。 如果真有一天,她成功找回记忆,回到了原世界,那她心里最放不下的,大概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了。 黎清栀静静地望着已经跑到前边去的肖颜,心中升起几分不舍。 环形城的人都信奉一个叫“国王”的神,据说只要诚心发愿、心怀善念,不管什么愿望,国王大人都会帮你实现。 所以国王大人,可以帮她这个穿越者实现一个愿望吗? 希望她身边这个小姑娘能永远开开心心,顺顺利利。 夜色越来越沉,星星开始眨眼。 肖颜却依旧像只不知疲倦的小蜜蜂,围着她转来转去:“公司附近新开了家炸鸡店,我们明天一起去吧。” 黎清栀点头。 “宁浠的杂志下周开售,限量1000本,你得帮我一起抢啊。” 黎清栀点头。 “还有还有...” 黎清栀默默听着肖颜把下个月的日程都给安排好。 虽然没记住多少,但她觉得光是看着肖焰叽叽喳喳的模样就很安心。 袭击穿越者的怪物死了,她以后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了,只要按部就班的搬砖,其他时间都用来寻找回去的线索。这样的生活倒也算充实。 月色下,两人各怀心思,畅想着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未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无声地从背后向两人袭来。 风萧萧。 圆月之下,肖颜的身体被利器贯穿。 2. 环形城02 肖颜的笑凝在嘴角,眼中期待的光慢慢化作空洞的水,从眼角缓缓滑落。 她被钢管贯穿胸膛提到半空,在冷冷的月光下就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刺眼的鲜红顺着纤细的手指轻轻落下。 “啪嗒” 血滴落的声音就像一颗石子掠过平静的湖面,涟漪荡漾,在黎清栀的世界里无限放大。 她机械地转过头。 只见之前已经被她插在石子地上的怪物再次出现。 它佝偻着背,身上的伤口已经基本愈合,那被钢管捅穿的咽喉也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它满脸不屑地看着她,然后笑着将钢管从肖颜的身体里抽出,就像随手插了一片苹果又随意丢掉。 黎清栀迅速反应,扶住软下身子的肖焰,然后跟着她一起跪坐在了地上。 此刻的肖颜就像一片单薄的落叶,脸上的血色已然不见,面色煞白已经没力气多说一个字。但直到最后,她望着黎清栀的神情依旧是暖的。 都说人在最悲痛绝望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黎清栀眼中酸的厉害,却没有湿热涌起。 怪物举起手中尚在滴血的钢管,眼神张狂,笑的更是狰狞。 然而下一秒,一阵邪风忽地吹来。 不知何时,那顶在人前从未摘下过的鸭舌帽已被扔在了地上。 月色之下,被行星环环绕的六芒星闪起一圈冰蓝的光。 怪物还没来及反应,黎清栀就仿佛化作一道白光,飞速向它袭去。 “歘欻欻” 2秒前还一脸挑衅的怪物晃了晃身子,什么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嘭”的一声栽倒在地,手中的钢管“咕噜噜”地滚到了黎清栀的脚边。 她望着地上还在做垂死挣扎的怪物,默默弯腰拾起钢管。 “噗嗤”一下,拔出来,再“噗嗤”一下,再拔出来... 夜色下,束着高马尾的身影宛如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杀戮机器,机械地重复着“手起刀落”的单调动作。 只扎咽喉看来是杀不死它的,那就把关键部位都扎一遍好了。 先是脑子。 已经开浆。 再是心脏, 已经成汁。 下一个是... 黎清栀的目光在早已血肉模糊的怪物身上轻扫,浓重的血腥味将空气都染成了红色。 天空开始飘起小雨。 当钢管即将再一次没入怪物身体时,她的手突然被按住。 “别扎了,都快成泥了。”来人一身黑皮衣,上半张脸被银白面具覆盖,“消杀部,冷焱。”他说着晃了晃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枪,上面印着剑与盾的标志。 那是消杀部的部徽。 已经陷入癫狂的黎清栀却充耳未闻。 “迷者和受害者的尸体消杀部都要回收,你这样属于妨碍公务。”男人手上的力道又大了几分。 黎清栀笑了:“妨碍公务?那你们消杀部为什么现在才来?已经发生了那么多起凶杀案,你们却任凭这怪物继续害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质问,冷焱一时沉默。 “你们要是早点杀了这个怪物,肖颜就不会死。”黎清栀抬头,布满血丝的眼里只剩下愤怒。 “哗啦啦”雨势在瞬间变大,并伴随着“轰隆”的雷声从空中直灌而下。 “那摊泥你随意,她,你休想。”黎清栀说着便将肖颜打横抱起,快步朝最近的岗亭走去。 雨顺着额头一路向下,很快便模糊了她的视线。 明明十多分钟前还是晴空万里,怎么转眼间就乌云密布了呢? 岗亭虽然年久失修,但灯却意外还能用。 黎清栀坐在长椅上,轻轻地为肖颜拭去脸上的雨水。 肖颜的小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静静闭着眼,仿佛只是睡去一般。 暴风雨被暂时挡在屋外,昏黄的灯光成了屋里唯一的热源。 黎清栀垂眼看着怀里的人,脑中一片混乱,只觉得有一层浓雾扑面而来,让她本就不明的前路愈加浑浊起来。 就在这时,肖颜的胸口猝然发亮。 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光点,当她以为是错觉定睛再看时,那光点已经变成了一束强光,从肖颜的胸口处迸射出来。 等她再睁开眼时,一枚小小的晶体正一点点地从肖颜的胸口处飘出来。 它像一片小小的雪花,晃晃悠悠地落在了她的掌心,晶莹剔透。 这是什么? 正当她疑惑时,一个声音从门外走进来。 “是记忆残片。” 记忆残片? 黎清栀望着手心里约莫1立方厘米的小方块,以及悬浮在里面的一片雪花,微微皱眉。 “传说,只要集齐一个人的记忆残片,就能借此创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她。” 一模一样的她? 黎清栀望着怀里的肖颜,心中一动,嘴上却没对此表现出丝毫的兴趣:“你刚刚说外面那个怪物叫迷者?” 冷焱微微抬起下巴:“你想知道?” 尽管黎清栀看不见他此刻的眼神,但她觉得那里面肯定写着“鱼上钩了”的得意。 于是—— “不想。” 见她不按常理出牌,冷焱也没慌,反而颇为淡定地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右额:“你得跟我回消杀部。” 他这个动作一下就触到了黎清栀的神经,她赶紧抬眼望向前方那扇老旧的玻璃窗。 昏黄的灯光在上面映出一个湿透的身影,碎发像爬墙虎般扒在她的脸上,熟悉的面容因被玻璃裂纹切割成无数块而变得陌生,但那被行星环环绕的六芒星还是那般刺眼。 她忘了自己没戴帽子,加上大雨的冲刷,额角的印记在灯光下暴露无遗。它就像一个诅咒,时刻提醒着她那不能言明的身份。 “我要是拒绝呢?”黎清栀明明坐在长凳上,但她抬头望向冷焱的眼神里却充满了居高临下的意味。 沉默在昏暗的环境里晕开,无声的僵持宛如弹球,在逼仄的岗亭里弹来撞去。 屋外,呼啸的风不断将冷雨拍打在窗户上。 “在环形城,只有消杀部有能力找齐一个人的记忆残片。难道你不想复活她?” 冷焱的话像一记重锤,让黎清栀那颗坚硬的心出现了松动。 “如果你配合,消杀部可以…” “我去,但我有一个条件。”黎清栀的眼神稍稍和缓,但依旧坚定,“我要作为消杀队员加入消杀部,并且我要知道关于迷者的全部信息。”她语气笃定,不容置喙。 冷焱轻笑反问:“这是一个条件?你还真会坐地起价。” “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作为交换。”黎清栀边说边站起身,“我会告诉你一个秘密。” 冷焱嗤笑:“一个秘密?你觉得什么秘密能让你有资格加入消杀部?” 黎清栀没有理会他言语背后的讥讽之意,表情依旧冷冷的:“消杀部难道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些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不认识的人却会有相同的印记吗?” 听到这,冷焱嘴角的轻蔑瞬间消失。 见自己的话被对方听了进去,黎清栀便乘胜追击:“除此之外,我想消杀部肯定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迷者最近开始接连不断地袭击拥有印记的人,它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她将确切知道的隐情和尚且不知晓的事混在一起作为自己的赌注,就像把事实与谎言混合,编造出了难辨真伪的信息。 因为事关穿越的秘密,所以说最后一句话时,黎清栀的嘴已经几乎要贴到冷焱的耳边,湿热的哈气让小范围内的空气急剧升温,后者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下。 面具遮住了冷焱此刻的神情,但在岗亭昏黄的灯光下,他那红的不自然的耳朵却无处隐藏。 然而黎清栀却像个无事人,在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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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她的神情太过凛冽,加之安淮庆也知道这位年纪轻轻就坐稳部长位子的女人手段有多狠辣。于是,他咳嗽了几声,放软语气:“行吧,我希望这种失误不要再出现第二次。”说话间,他眼看着那份对开的报纸在薛凝的手上宛如柔软的雪被攥成团,再化成灰消失在她的掌心。 可怕的女人。 薛凝快速进入工作状态。 只见她拍着手,转身走到办公室的中心地带:“各位,打起精神来,你们也听到安部长的命令了,我这边已经拟好公告,5分钟内我要看到舆论反转。还有一定不能让星空的人深挖下去,关于迷者的所有信息只能止步于联盟会。” 安淮庆一边内心呐喊,我可没下过这种斯巴达的命令——!一边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薛部长做事,我放心。” “还有,我会亲自查清楚是谁走漏了消息,你们大可把我今天说的这话放出去,顺便帮我警告那个泄密的人,今后可要夹紧尾巴做人,否则他可能连做人的机会都没有了。”薛凝长相温婉,笑起来自带茉莉清香。 但安淮庆只在那抹笑里感受到了浓浓的威胁:“那我就不打扰各位工作了。”他快步往外走,边说边带上门。 “安部长早。” 他刚一出门,就和负责新人培训的麦滋溪打了个照面。 “早。”他与抱着一沓资料的麦滋溪擦肩而过,然后又很快想起什么,他转身喊住对方,“小麦,听说今年有个新人是被冷焱带来的?” “对。” “女的?” “是的,安部长。” 哟,这还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啊。 冷焱那小子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满脑子只有消杀迷者,作息跟和尚似的,别说介绍女生入队了,恐怕跟部里所有女队员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10句,这次竟然会带人入队,听说还是个没接受过系统训练的空降兵,难道说...那铁树小子开窍了? 安淮庆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新人十分好奇。 “叫什么名字?” 麦滋溪应了声“稍等”,然后低头翻起新人简历:“黎清栀。” “黎-清-栀。” 当安淮庆像嘴里含着话梅,反复回味着这三个字的时候,名字的主人正坐在会议室里,等待接受消杀部的新人培训。 教官还没来,同期又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的消杀部学院优秀毕业生,黎清栀作为空降新人,只能独自坐在最边上的位置发呆。 会议室的大屏上,循环播放着消杀部的宣传视频。 戴着银白面具的冷焱,手持印有消杀部部徽的银白色冲锋枪在钢铁森林里穿梭。 伴随着紧张刺激的BGM,他一会儿在玻璃幕墙上漫步,一会儿又在仅一个指节宽的房檐上如履平地快速移动,身姿矫健又轻盈,仿佛一阵风。 当画面渐渐暗去,一行血淋淋的字缓缓映现在黎清栀那黑白分明的眼瞳里。 【战斗,直到杀死最后一只迷者】 3. 环形城03 【战斗,直到杀死最后一只迷者】 这句话,将黎清栀的思绪再次拉回到昨晚。 “迷者杀你们这些带有印记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虽然戴着面具,但冷焱还是不自然地扭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你很想知道?”已经退回到长凳坐下的黎清栀抬眼望向他。 他薄唇紧抿,下颚线因紧绷变得愈加清晰。 黎清栀再次拿回主动权:“等我提的条件都兑现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屋外的风似乎刮得没刚才那么紧了,雨势也渐渐小下来。 怀里的肖颜越来越冰冷,黎清栀静静凝视着她苍白的小脸,等待冷焱的答复。 隔了良久,对方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知道‘第二世界’的主要用途吗?” 从黎清栀来到环形城的第一天起,她的周围就充斥着关于“第二世界”的衍生品及产业。 “取代纸质书,彻底实现无纸化。只要戴上‘第二世界’,随时随地穿越回任何你想了解的时代。” 黎清栀像吐葡萄皮似的吐出一长段话,惹得不苟言笑的冷焱都不禁轻笑:“你这广告词背得倒是挺溜,不过这些都不是它的主要用途。” “那它的主要用途是什么?办公?教学?娱乐?难不成只是为了装饰?” 冷焱没有说对与错,而是沉默着朝这边踱过来。 他步子迈得很慢,像一个优雅的绅士,但身上却又穿了件机车风短皮衣,腰间的皮带上更是镶满了银钻,野性十足的装扮与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沉稳气质极度不搭。 蹩脚的伪装。 黎清栀撇嘴别开眼。 冷焱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转身望向窗外:“如今的环形城,教育、医疗、娱乐、工业...各大领域、支柱行业都离不开‘第二世界’。别看它外表和普通眼镜没什么区别,但它背后承载的数据非常庞大。所以环形城里流传着一句话,「谁掌握了第二世界,谁就是环形城的新主人。」”他话说到一半遽然顿住,背对着黎清栀勾了勾食指示意她过去。 “怎么,你也有秘密?”黎清栀走到他身边,仰起头,试图从面具的缝隙间窥见他的真容。 冷焱没理会她的调侃,而是忽地低头凝视起她的眼睛。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本就给人一种压迫感,现在这样低下头看人,就仿佛上位者在俯瞰渺小众生。 黎清栀讨厌这种感觉。 于是,她用更为犀利的目光迎上去,直到...对方伸手摘下了一直戴在她鼻梁上的“第二世界”。 “大家沉浸在虚幻的美梦中太久,早就忘了我们其实一直都活在动荡的末世中。” 冷焱的话像风一样吹散在耳边。 下一秒,黎清栀便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没有了“第二世界”后,眼前的景色在转瞬之间就变了样。 大地上所有的人与物都被蒙上了一层黄沙,天空浑浊得犹如搅不动的黄浆。 远处,本应沉入梦乡的住宅楼,此刻蜂窝似的小隔间里昏黄的灯光频闪。 昔日,书声琅琅的环形一高,则被巨大的紫黑色瘴气笼罩着。 ...... 望着眼前真实的环形城,黎清栀沉默了。 她明明记得下班时已经把眼镜摘下来了,怎么会... 大概是见惯了这种反应,冷焱轻飘飘地反问:“你真的确切地记得你自己摘下眼镜了吗?” 这一问,还真把黎清栀给问住了。 她攥着拳头,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下班时将“第二世界”摘下来放进抽屉的情景。 但很快,她便发现这段记忆十分模糊,就像一团乱码充斥在脑袋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忘了自己一直沉浸在“第二世界”虚构的和平里? 明明她才穿越过来不到半年,就已经完全忘了这个一直架在鼻梁上,掩盖真实的“枷锁”。 那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呢? “你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些?” 冷焱将“第二世界”递还给她:“你不是要加入消杀部吗?这就是消杀部队员要面对的现实。” 黄沙漫天、荒芜颓败,环形城仿佛是个被时间抛弃的孩子。 这里没有希望与明天,只有看不到尽头的芜秽。 “悲观的人恐怕连一周都熬不过去,你真的考虑好了吗?消杀队员可不是什么美差。” 黎清栀看着屋外冲天的热浪,语气平淡:“我什么时候可以入队?” 她话音刚落,一张身份卡片便递了过来。 左上角印着剑与盾的标志,后面写着“消杀部”几个大字。再往下看,所属队伍是“预备队107期”。 “明天早上8点半到消杀部报道,会有人给你安排任务,还有。”冷焱说到这忽然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记得把额头上的印记藏好。”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 猛烈的酷热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会议室里适宜的温度。 “冷焱队长好帅啊!” “好想看看面具下的真容!” “希望有一天能和冷焱队长并肩作战!” 坐在黎清栀身旁的几个新人,一脸崇拜地望着大屏幕上的冷焱,叽叽喳喳地夸赞个不停。 无人知晓的容貌,寡言少语的性格。 果然对于男人来说,深不可测的高贵气质极为罕见,若再加上沉默寡言则是极品。 就在这时,门从外面被推开,喧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抱歉各位,我来晚了。”来人穿着消杀部的纯白制服,边和大家打招呼边将手中的一摞资料放在了会议桌上,“刚刚接到消息,有位新人昨晚被迷者袭击了,现在人还躺在医院里。”大概是见惯了这种事,她语气平淡的就像在谈论天气。 但会议室里坐的都是新人,刚刚还挺热闹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所以各位,从现在开始你们就要做好随时都有可能牺牲的觉悟。你们身上担着的是整个环形城,或者说全人类的生死存亡。在杀死最后一个迷者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上一秒还一腔热血的她,下一秒就换上了标志性的微笑,转换速度之快堪比AI机器人,“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麦滋溪,是大家新人时期的辅导员。在座的各位大部分都是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所以我们的新人培训不会面面俱到,主要还是跟大家强调一下迷者的危险性,顺带说一下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地,纯白明亮的会议室瞬间暗了下去。下一秒,众人便置身于一条幽深的暗巷。 “轰隆”一声惊雷,让所有人都抬头望去。 夜空中乌云翻滚,不过一会儿细密的雨便打在了脸上。 接二连三的冰凉湿意让黎清栀下意识地抬手挡住头发,下一秒又反应过来这一切只不过是虚拟现实后,她飞速收回手。 雨声越来越大,像从天上倒下来一般,盖住了周围许多细碎的声响。但一个踏着水的脚步“跨哒跨哒”地朝这边跑来,却异常清晰。 黎清栀注意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自动贩卖机,顶上有个小小的雨棚。这脚步声多半来自想躲雨的路人。 很快,这个猜想便得到了证实。 只见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快步跑到雨棚下,边喘气边抱怨:“这破天气,说下雨就下雨。” 缓了一会儿后他转过身,镜头也随之切换。 贩卖机的微光将他那哀怨的表情展露无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6542|1746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目光在一排排的饮品上掠过。 大概5秒左右,他伸手按下了按钮。 很平常的举动。 但就在他弯腰去拿饮品时,变故发生了。 几道黑色的身影快速从3个方向朝他袭来,他都没来及叫喊,就被按倒在地。 雨声依旧很大,豆大的雨珠不断自雨棚的边缘滑落,形成一道雨幕。 朦胧中,刚刚那几道身影佝偻着背,在自助贩卖机前蹲了下来。而那个夹着公文包的男人已经躺倒在地,黑西装同夜色下的沥青小路融为一体。 就当黎清栀伸长脖子凑近看时,只听“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接连响起。同时,鲜红的血液迸溅在自助贩卖机的玻璃橱窗上。 白色的灯光照在粘稠的血上,就连其中的泡沫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地上的人剧烈抽动起来,像砧板上待宰的鱼,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黎清栀觉得这一幕中最恐怖的,既不是被鲜血染红的洼地,也不是因折断而刺出体外的白骨,而是迷者那像蛇一样一圈圈紧紧缠绕住男人的手臂。 她眼看着男人的头颅一点点被覆盖,先是嘴巴,阻止他发出求救声,紧接着是呼吸的鼻腔,最后是那双已经被恐惧蚕食殆尽的眼睛。 “嘶嘶” 那几个背对着她的黑色身影,吐出如蛇信子般的舌头,像孩子大力嗦着妈妈奖励的水果棒棒糖那样,一遍遍地舔着男人皮开肉绽的四肢。 “现在大家看到的就是最低等级,也是迷者中数量最多的存在——饕。”随着麦滋溪的话音响起,会议室里的灯光又重新亮起来。 饕? 虽然外形有些相似,但昨晚攻击她和肖颜的迷者体型要更大一些。 一想到肖颜,黎清栀脑海里就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她最后的模样。 “饕的攻击力在迷者中虽然排不上号,但刚刚各位也都看见了,它们的手臂可以像蛇一样爬行,而且擅于偷袭。不过大家也不用太担心,预警部的同事已经通过大数据模型分析出了饕的行动规律,经过多年的努力,现在我们已经能精准预测饕的袭击时间,以及地点。” 预警部? 是消杀部的兄弟部门吗? “消杀部的新人期主要分为3个阶段,第一阶段的主要任务就是通过击杀饕来进行团队磨合。” “那其他两个阶段呢?”一个新人问道。 麦滋溪看了他一眼:“等你先成功通过第一阶段再说。” 尽管她说这话时一直是笑着的,但黎清栀却总觉得那笑容让人很不舒服。 “麦辅导员,迷者到底是什么,消杀部有权威的解释吗?” “嗯...”麦滋溪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你可以把它们理解成外星生物,具体来源不明。还有其他问题吗?” 会议室里再次安静下来,就像老师提问后,鸦雀无声。 其实,黎清栀有很多问题想提,但由于穿越者的身份,加之昨晚发生的一切,现在的她比之前更加清楚自己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多听、多观察,或许才是她现阶段的生存之道。 就在大家都认为这一趴要过去时,突然“啪”的一声,一枚小小的磁吸化妆镜被阖上。 紧接着,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什么问题都可以吗?” 麦滋溪挑眉:“当然。”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那人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唇膏膏体旋回管中:“听说昨晚的那个被害者,体内的记忆残片不知去向,这事是真的吗?” 这问题一出,麦滋溪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出现了裂痕。 与此同时,一直默默坐在角落的黎清栀后背一僵。 她将手伸进口袋,指尖很快触到了那块小小的立方体。 4. 环形城04 黎清栀本以为记忆残片的事,只有冷焱那种级别的人才知道,没想到一个消杀部新人就对此事有所了解。 如果这事只有消杀部学院生知道,那一切都还好说,但假若记忆残片在环形城是件人尽皆知的事...那她昨晚那一无所知的反应,岂不是在冷焱面前露了破绽? 想到这,黎清栀不自觉地皱起眉。 “记得把额头上的印记藏好。” 这是昨晚分别前,冷焱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现在听来更像是一种告诫。 难道他知道隐藏在印记背后的事? 越想,她的手脚就越凉。 果然,昨晚是她慌了神,现在仔细回想起来,那个冷焱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疑点。 一个人独自在夜里出任务不说,还故意没穿消杀部的制服。最可疑的是,他昨晚到底为何会出现在那?是为了对车站的迷者进行消杀,还是说——他一直在监视自己? 黎清栀更偏向于后者。 要不是早就在暗中窥伺,冷焱又怎会在她突然提出“要加入消杀部”的条件后,就迅速掏出一份新人证件呢?这东西总不能还随身携带吧。 太多疑点,越想越让人心惊。 黎清栀深吸一口气,重新把目光聚焦在提出问题的新人身上。 这新人一头惹眼的酒红色大波浪,眉骨突出、眼窝凹陷,加上那烈焰红唇,和一米七几的身高,自带“别惹老娘,你惹不起”的气质。 重新调整好表情的麦滋溪再次微笑起来:“既然你都说是传言了,那当然是子虚乌有。好了,既然大家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就开始分组抽签。” 黎清栀发现,麦滋溪似乎有意回避这个问题。 可惜,有人偏和她较上了劲。 “麦辅导员,我还有一个问题。”红发女郎再次发问,“昨晚的袭击案还有一个目击证人失踪,这事是真的吧。”这回,她换了一个提问方向,成功将大家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去。 会议室里再度安静下来。 此刻,在座的新人们都眼巴巴地等待着答案,唯有黎清栀难掩胸口处那颗激烈跳动的心。 麦滋溪机械地微笑着:“雪鹰,你似乎对昨晚的案件很感兴趣啊,为什么这么感兴趣呢?” 然而雪鹰却没有回应她的问题,反而是对“初次见面的辅导员就熟练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件事感到惊讶:“你知道我?” “当然。作为新人辅导员,我不仅知道在座各位的名字,还详细了解了你们在进入消杀部之前的成长经历。” 详细了解?详细到什么程度? 黎清栀抿了抿嘴唇,觉得嘴里有些发干。 或许,麦滋溪比她还要了解“4个月之前的她”。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黎清栀整个人就越加清醒。 不知是怕被当众揭老底,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雪鹰在听到麦滋溪的话后,嘴唇紧抿,完全没了刚才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势。 而麦滋溪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笑容变得更灿烂了:“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昨晚以及最近发生的一连串案件,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大家,这几起案件确实有关联性,因为我们已经在昨晚受害者的身上发现了与之前3名死者一模一样的印记...” 一模一样的印记? 听到这几个字的黎清栀仿佛坠入水中,世界倏然间寂静下来。 身体变得很沉,四肢完全使不上力...到最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肖颜也是穿越者? 自己和她朝夕相处这么久,竟然一直没有察觉。 难怪她最近变得越来越黏人。 看着拥有印记的人接连惨死她很害怕吧,也许是怕自己担心所以一直没有表现出来,甚至为了救自己最后还... 自责的情绪像咸咸的海水汹涌而来,不断地拍打着黎清栀那颗蜷缩的心。 “黎姐,你怎么进了消杀部还在戴帽子呀?” 阳光穿过水面,岸上的肖颜向她伸出手。 肖颜脸颊饱满,笑起来有一对浅浅的梨涡,穿着黎清栀最熟悉的粉色上衣。 “怎么啦黎姐,是不是被我美晕了,嘻嘻,我今天跟着博主学了个新妆容,改天教你啊。” 肖颜的手与她的手交错,但还没等她切实感受到那份柔软,眼前的身影就消失了。 等等。 脸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将这份梦幻的泡影打破。 “目前只能告诉大家这么多。” 等黎清栀回过神来,麦滋溪已经说完了与几起案件有关的信息,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大家如果发现身上有这种印记的人,一定要立即上报给部里。” 大屏幕上,被行星环环绕的黑色六芒星犹如撒旦的诅咒,映现在黎清栀黑白分明的眼球上。 这一刻,最近发生的事串连起来,一切都变得清晰了。 既然消杀部从一开始就知道袭击这些人的是迷者,又已知消杀部一直都在隐瞒迷者的存在,那么张贴那些传单的目的根本就不是通缉犯人,而是为了找到与死者有着相同印记的人! 想到这,黎清栀忽然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 所以,她现在是从一个追杀穿越者的迷者手中,自告奋勇地跳进了另一个虎穴? 不知不觉间,拇指的指甲已经深嵌入皮肤,在她的虎口处留下了一道青紫色的月牙。 “好了,回归正题。”麦滋溪从桌下拿出一个签筒,“4人一队,抽签决定分组,新人培训结束后就可以自行练习了。最后,特别提醒一下大家,消杀部每年的新人淘汰率都稳定在90%左右。” “那淘汰的人明年还能参加新人选拔吗?” “恐怕不行哦。” -- 中午12点。 “这导航对吗?我们已经快到城南了,这里可不是人类生存联盟会的管辖区啊。” “确实有点奇怪。” 队友在前面叽叽喳喳地议论,黎清栀则沉默地跟在后面,静悄悄地收集着她们提到的讯息。 环形城内有3大辖区。 最热闹且居民聚居的城中,以及交通枢纽城北,归消杀部隶属的人类生存联盟会管辖。 僻静的城西和神秘的城南,由星教管理。 最后,一流公司聚集也是最繁华的城东,则被新世界财团掌控。 “不过这位置信息是预警部给的,应该不会出错。” 4人就这样埋头跟着导航又走了半个多钟头,总算是到了目的地。 看着眼前仿佛天外来物的环形大楼,黎清栀耳中回荡起麦滋溪的话——“淘汰的人,幸运的话,缺胳膊少腿在医院续命。倒霉的,尸骨无存”。 上午在会议室听到这话时她还觉得麦滋溪是在吓唬新人,没想到消杀部是玩真的。 新人培训刚结束,下午就让她们出第一次任务,真是不拿新人的命当命啊。 黎清栀缓缓抬头,用眼睛数着楼层。 1、2、3...21层,一层50户,假设一户3口人,那就是3150人。 还真是个壮观的数字。 她一直生活在人类生存联盟会的管辖区,那里的建筑都被控制在10层以下。 没想到星教区竟然有这么高的楼。 通体透明的玻璃外墙,将楼内的结构展露无遗。 错综复杂的钢架结构被剔透的玻璃包裹,让整栋建筑宛如全透明的机械音乐盒。 大楼内的走廊地板也全是玻璃,完美的弧形一直延伸至天花板。这样虽然能随时看到大楼外的风景,但同样,外面的人也一眼就能洞察环形大楼里所发生的一切。 还有那几个穿着和她一样的纯白制服,骑着飞行摩托在楼外四处巡视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6543|1746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安保队员,简直就跟苍蝇似的。 黎清栀讨厌这种被监视的感觉。 “啊,是国王大人。”宁雾雾轻叫出声后又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赶忙捂住嘴,重新用虔诚的语气低声同几人说,“国王大人的尊像在前面,我们一起去拜拜祈祷顺利完成任务吧。” 每天在自家祈祷室里还没拜够吗? 一提到祈祷室,黎清栀就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会有环形城这样的地方?从上至下,从老到少,所有人几乎都变态地崇拜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国王”。 而且为了彰显虔诚,每家每户都必有祈祷室。 有的小户型甚至连厨房、卫生间都没有,但中介一定会想方设法挤出空间打造一个祈祷室。不然再好的房源都卖不出去。 不仅如此,对于祈祷室的使用还有明确的法律条文。 《星教法》第32条规定:一周七天,必须进行3次祈祷,每次时长不少于1小时。并且祈祷时必须连接星教云端。 所以每次祈祷,黎清栀都无所事事,只能望着祈祷屏发呆。 更令她烦躁的是,这种折磨一周至少有3次。有时社区、单位还会组织集体祈祷,几十上百人挤在一起,一站就是1小时,那简直就是人间酷刑。 但内心再怎么抱怨,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跟着几人走了过去。 环形大楼的巨大天井——中央广场的正中心位置有一个足有篮球场那么大的水潭,之中供养着全知.全.能.的“国王”。 牠长发如雪,双目微闭,眼睛以下的部分都沉在水里,披散的长发则轻飘飘地浮在水面上。 但即使如此,身高将近170的黎清栀踮起脚尖,也依旧无法与牠平视。 正值午休,环形大楼的居民大都在休息,中央广场上除了黎清栀和队友,就只有7、8个人。而这仅有的7、8个人,此刻,都驻足在巨大的尊像前虔诚祈祷。 “…不贪、不嗔、不邪、不恶…” “国王不灭,临界永生。” 黎清栀的目光再次落回到国王的身上。 虽然出租屋里有祈祷室,她也一直有按规定祭拜,但亲眼看到如此巨大的国王尊像还是头一遭。 无论是神态,还是肌肤纹理,再到看上去很是柔顺的白发,与其说是尊像,不如说更像是一个随时会从沉睡中醒来的人类。如果非要说出一个不同于人类的特征,大概就只有那过于苍白的肤色了。 黎清栀越看越投入,不知不觉间已将脚尖抵到了水潭的边缘。 国王近在咫尺,连脸上的小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 当指尖马上就要触碰到尊像时,她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国王的肌肤也太过通透了,就像触不到的光。 难道这座尊像也是... “黎清栀,你的数据怎么没有同步?”在新人培训上就表现强硬的雪鹰出声打断了她。 抽签组成的临时小队本无队长,但雪鹰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让她自然而然地成了4人中队长般的存在。 “你是不是没把‘第二世界’调到工作模式?” 被发现了。 黎清栀朝她抱歉一笑,随后在脑中想起工号。 “第二世界”由意念控制,一旦切换成工作模式,她脑中浮现出的所有念头都有可能被视作与任务有关的记录被人工智能抓取,然后再以数据的形式存入消杀部的云端。 以她现在的处境,黎清栀觉得这比任务本身要棘手的多。 【欢迎工号0203107069回到工作台,请严格遵守《员工守则》中的规章制度,按流程对任务目标进行消杀。预祝你本次任务顺利】 当蓝色主题的工作台界面化作星星点点的光粒消逝之后,黎清栀眼前的景象随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5. 环形城05 刚刚还如天外来物般科技感十足的环形大楼,此刻就像是刚从老照片上剪下来的上世纪老旧建筑,发黄的水泥墙、堆满杂物的走道、私拉乱接的电线像蜘蛛网似的吊在掉了大半墙皮的墙角...... 只有国王没什么变化,供奉牠的水潭也澄澈异常。 这更加笃定了她心中的猜测。 眼前这座尊像的确只是全息影像。 但看在水潭前虔诚祷告的几个居民,他们显然对此毫不知情。 环形城的民众一直活在虚假的美好里,就连崇拜的神也没有实体。 因为“第二世界”会实时美化不符合居民内心环形城形象的一切人和物。 为了防止自己的秘密泄漏到云端,黎清栀及时刹车,抑制住念头不再往下想。 她双手合十,和其他人一样闭着眼默默祈祷起来。 风吹拂着面颊,宛如一只大而柔软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 5分钟后,她缓缓睁开眼,抬起头。 国王仍旧面色苍白,柔软的碎发垂在双目之间。 阳光下,纯白的眼睫无声地投下一片阴影。 “抓紧时间,你们还想不想完成任务,可别拖我后腿。”雪鹰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口红。 望着那越来越夸张的烈焰红唇,黎清栀默默移开视线。 -- 要不是硬性规定,黎清栀其实真的很想一直沉浸在“第二世界”虚假的美好里,毕竟,谁都不想在如此脏乱差的环境中工作。 进到环形大楼内部之后,才发现这里面比外面看起来的还要老旧。 抬头是五颜六色的内裤,低头是散发着咸鱼般臭味的老棉鞋。 泛黄的水渍和暗色油渍,已经如纹身般侵入墙体深处... 黎清栀心中不禁升起疑问——既然“第二世界”背后的人有能力通过科技美化人们眼中的世界,怎么就不愿意切实地改造改造他们居住的环境呢?这不比“第二世界”来的更实际? “叮咚” 电梯到达任务目标所在的12层。 黎清栀一行人刚在环形走廊上走了不到十米,就看见好几户的门牌上又细分出了“甲”、“乙”、“丙”,想来是房东将屋子隔成了几个小间,分租给了另3户人家。 这样看来,环形大楼里的实际住客人数,恐怕比她之前粗略估算的还要多得多。 “我算是知道麦辅导员为啥让我们组抓紧时间出任务了,幸好现在是午休,不然就这...”宁雾雾用眼神代替语言,快速地扫了一眼周围。 黎清栀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前方不远处,几大袋垃圾不知被谁撞倒,袋口又没扎紧,袋中的污物像瓶中水似的流了一地。阵阵恶臭如一群长满了吸盘的小飞虫,一股脑地钻进黎清栀的鼻腔。 那是憋气都难以忽视的气味。 确实,幸好现在走廊上除了她们几个没其他人,不然就这被垃圾、杂物挤满的走廊,等她们找到目标所在的房间,估计太阳都下山了。 黎清栀好不容易在被垃圾掩埋的地面上找好下一个落脚点,刚准备抬腿,突然,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嗖”的一下从垃圾堆里蹿出来。 “汪汪”“汪汪” 小黑狗像个刚点着的炮仗,冲着几人就是一阵狂吠,怎么也停不下来。 几声之后,周围的几户人家就被吵醒了大半。 “哎,王老太婆,你家小黑又在叫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啊,犯嫌死的了。” “对呀王老太太,小黑总这样,我们做邻居的很不好过的呀。” 抱怨声从窗户里传出来。 这环形大楼的隔音条件是真的差。 又过了一会儿,黎清栀身后传来开锁声。 十几秒后,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奶奶,驼着背拄着拐棍从屋子里走出来:“小黑,你这不会看眼色的东西,老是喜欢乱跑,你也看我这老太婆一个人好欺负是不是?”说到激动处,她抬手用力将拐棍拄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小黑见主人来了,赶紧跑过去摇尾巴,黑亮亮的小眼睛眨巴眨的安静了一会儿。然而不出5秒,它就躲到老奶奶身后,对着穿着消杀部制服的4人一阵狂吠,甚至比刚才叫的更凶了。 “呵,还真是狗仗人势。”雪鹰冷笑。 这一叫,12层的居民几乎醒了大半,“吱呀”的开门声、开窗声此起彼伏。 “怎么回事?” “小黑平时从没叫过这么凶,是不是有坏人进来了?” ...... 因为是工作日,这个点待在环形大楼里的基本都是老人。 当黎清栀看着陆陆续续从房门后走出来,甚至还穿着睡衣,拿着棉花拍的人时,她脑袋瓜子“嗡嗡”的。 为了不引起社会恐慌,消杀部的任务一般都需秘密执行,完全封锁做不到的话,最起码也要低调进行。 但现在—— “你们几个是哪户人家的孩子?看着好面生。” “老李,你认识吗?” 被叫作老李的老爷子戴着老花镜,凑近几人的脸看了看,摇头:“没见过。” 这时,一个稍年轻些,穿着讲究的妇人走了过来:“她们穿的这是消杀部的制服啊。” 这话一出,一时激起千层浪。 一个刚端出小板凳,准备在家门口摘豆芽的老奶奶拎着菜篮子就凑了过来:“消杀部的人为什么要来环形大楼?难道我们楼里也死人了?” 旁边端出了一盆脏衣服的老爷爷立即否定了这个猜想:“我们楼怎么可能死人呢?要是死人了我们肯定比这群吃干饭的先知道。” 环形城的普通民众并不知晓迷者的存在。 所以在他们的认知里,消杀部就是个整天以“维护治安”为借口,假装自己很忙实际游手好闲的部门。 “说的也是。”老奶奶安心地走回门口,扶着墙颤巍巍地坐下,“我们这楼里可没有秘密。” 消杀部的任务一般都是以“治安巡逻”的名义秘密执行,但现在她们已经惊动了太多人。 黎清栀又仔细观察了一下12层的结构——闭合的环形,加之屋与屋之间的隔音效果很差,她们想要进入目标房间并悄无声息地潜伏到傍晚,对前来袭击的饕进行消杀似乎很难。 但看身旁脸色已沉的像后半夜的雪鹰...在闹出更大动静之前,还是先进入目标房间更为妥当。 “奶奶,我们是接到指示来例行巡查的,请问您知道1217号房在哪里吗?” “1217?我看看啊。”老奶奶放下手里的菜,尽最大力气挺起早已撑不直的腰杆,“我是1233,左边李婶家是1214,好像是觉得不吉利,所以和旁边的老陈换了门牌,老陈本来是1236,现在...” 黎清栀听了会儿,基本理清思路。 这里大部分的屋子都被房东租给二房东,二房东为了赚钱又将五十平米的房子像切蛋糕似的分隔、再分隔。到眼前这些住户手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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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对方并不买账。 不过即使是热脸贴在别人的冷屁股上,宁雾雾也一点没恼,“最近发生的那几起凶案,您听说了吗?” 这问题一抛出来,男人终于有了点反应。 他背对着众人,点点头。 消杀队员在执行保护任务时,首先需要引导保护对象将“第二世界”调至深度睡眠模式,这样一来她们就有8个多小时的时间进行消杀。 然而,就在几人上前准备用预先想好的话术让眼前这个1217的住户调整模式时,却惊讶地发现他抬手取下了“第二世界”! 突如其来的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上一秒还平平无奇,甚至有些虚弱的男人,下一秒就如充气气球般开始膨胀。 先是凹陷如鞋拔子一样的脸颊仿佛被注水似的膨起,然后是孱弱干瘪的四肢… 黎清栀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快速由干瘦变得健康,再从健康变为诡异——他的皮肤迅速由肉色转变成看不见瑕疵的黑,眼球突出、眉骨耸起、两颗虎牙如杰克的魔豆般快速生长,很快便长成了锋利的獠牙。 “第二世界”之于他就仿佛一个开关,戴上时他伪装成毫无攻击力的居民,游走在环形大楼的角角落落。摘下后他就变回了那个狡诈贪婪又丑陋的饕,在黑暗里窥伺着邻居。 不知是不是错觉,黎清栀发现这个佝偻着背的怪物似乎在笑,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注视着她。 6. 环形城06 由于一切发生的太快,毫无准备的几人一时都晃了神。 室内的温度还在下降。 黎清栀能清晰地感受到不断如海浪般扑打在脚踝上的凉意。 她握紧配枪,一双眼睛紧盯着面前异化成迷者的男人。 双方就这样僵持了5秒左右。 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有人开枪了。 消杀部特质的银色子弹射穿了男人的左眼,近距离的冲击波将他的身体掀翻在地,跟着倒下去的还有黎清栀的目光。 她这时才发现,这间小小的屋子不知何时已被来路不明的灰白色雾气侵入,倒下去的男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浓浓的雾气之中。 “不好,是迷雾!”一直沉默的第4位队友,也是四人组里唯一的男性破天荒的开了口,并且一开口就说出了其他3人都不知道的信息。 “什么迷雾?”刚刚开枪射中迷者的雪鹰转过头,眼神凌厉。 亦卿心没工夫多做解释,只简单明了地跟3人科普:“有一种被称为‘传染源’的迷者会释放白色雾气,消杀部称之为「迷雾」,这东西能侵入大脑,扰乱思想。”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雪鹰问出了黎清栀想问的话。 除了饕和基本的消杀方法,消杀部并没有透露更多关于迷者的信息给新人,亦卿心却似乎知道很多。 “没时间解释了,要在迷雾充斥房间之前找到‘传染源’进行消杀,不然今天我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 黎清栀低头看了看已经漫到小腿的雾气,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目前,她所知晓的迷者有两种。 一种是喜爱团队合作的饕,会有计划地对不设防的人类进行偷袭。另一种则是昨晚,单独行动但战斗力不容小觑的“类人”迷者。 “类人”这个代号是她自己取的,因为那个迷者能同人交流,甚至有着不输人类的思维力。 从眼前的状况来看,她们这次遇到的“传染源”似乎并不是这两种迷者。 不过这就奇怪了,预警部给她们的信息是关于饕的,麦辅导员也说新人的第一阶段是靠击杀饕来磨合团队。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要不要赶紧联系一下指挥部?”宁雾雾鼻梁上的“第二世界”开始高频闪动。这代表着持有者当下的情绪极不稳定。 亦卿心语气淡淡地否决了这个提议:“没用的,一旦进入了「迷雾」,我们所处的空间就像一块蛋糕被切出了环形城。你们现在再看看,是不是已经被踢出‘工作模式’了?” 听到这话,黎清栀赶紧在“第二世界”上进行确认。 确实,右上角“工作模式”的标签已经变成了灰色。 看到这一幕,她却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就不用时刻提心吊胆的克制自己七想八想了。 她放下心来,转头却望见宁雾雾的“第二世界”闪成了一道彩虹。 由于担心现在放首劲歌这小姑娘就能跳迪斯科,所以黎清栀赶紧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她。 尽管黎清栀自己心里也没底,但战斗时最怕的就是士气低落。 她重新端起枪,在“第二世界”的指引下率先往里屋走去。 最初的环形大楼,每间屋子的面积都在50到70平米左右,但随着不断地转租、改造,如今的大楼里连5平米的蜗居都有。 但现在她们身处的这个1217却是个例外。 “这个地方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走了好一会儿还没走遍1217的黎清栀出声向队友们求证,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她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迅速回头,凭借着“第二世界”的探照灯朝周围望去。 一个人也没有! 一股寒意迅速从四面八方袭来。 哪怕是全身都被制服包裹,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衣料之下那瞬间站立起的汗毛。 她快速贴到离自己最近的白墙上,想靠冰冷的墙面让躁动的心平复下来。 刚刚亦卿心说想要走出「迷雾」得先找到被称作“传染源”的迷者。也就是说现在的1217里不止有一个迷者,也许“传染源”就是为了掩护之前那个饕,才释放了「迷雾」。 正思索着,黎清栀忽然觉得脚下的地面震动起来,紧接着,背靠的墙面也开始向后倒去。 没有丝毫准备的她差点滑坐在地,还好反应及时,用手肘顶了一下墙面,重新找到了支撑点。 【检测到异常地形,请注意观察周围】 虽然断开了“工作模式”,但消杀队员的“第二世界”经过特殊的身份认证,开放了更多权限。现下,黎清栀的“第二世界”与一日前相比,功能更齐全也更强大。 在发出警告的同时,“第二世界”在她目之所及的地方用蓝色荧光线条圈出了异常区域。 但是...圈出整间屋子是什么鬼? 这比老板平时给她画的饼还要大,不如不给。 又过了一会儿,屋内开始了第二波震动。 黎清栀眼看着不远处的单人床一点点移动,直到悬挂在了对面的墙上。 先前的地面,如今成了墙。 也就是说,此刻她所在的这间屋子,正在进行90度的转动。 所以大家是因为这个原因走散的吗? 在4人都专注于寻找“传染源”的过程中,未知的力量不断改变着1217的内部构造,又因为「迷雾」让空间变得无限大,最终导致身处昏暗环境里的几人距离越拉越远。 此刻的1217就像一个魔方,每个房间的布置、房间与房间之间的结构随时随刻都在变换。 这样一来,岂不是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传染源”? 黎清栀被突然冒出来的假设吓到,她赶紧甩了甩头。 定下神后,她注意到不远处有一扇窗户。 于是,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抬手拉开窗帘。 本来没抱太大希望的她,却在看到出现在窗外的景色后浑身一震。 本应在环形大楼中央广场上的那座全息尊像,此刻正静静地被框在窗框里。国王一如既往地闭着眼,白雪般的长发垂下,漂浮在水面之上。 看到这一幕的黎清栀仿佛被闪电击中一般,迅速丢下窗帘,转身朝里屋奔去。 “嗒嗒嗒” 被「迷雾」与黑暗掩埋的1217,在此刻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活物,而黎清栀则成了在这沉睡巨怪身上奔跑的入侵者。 不管魔方如何转动,中心块总是固定不变的。 根据预警部给到的1217平面图,在“第二世界”的指引下她很快便找到了位于1217中心的琴房。 但由于「迷雾」存在的缘故,小小的琴房此刻变得面积巨大,探照灯射过去都看不到尽头。 不过黎清栀心里有种预感,“传染源”应该就藏在琴房的某个角落。 她再次提高警惕,一步撵着一步地向前移动。 四周分外安静,似乎整个1217里只剩下她一个活人。 头顶上,年久失修的天花板时不时地发出“咯吱”的响动,让人猝不及防。 就在她根据“第二世界”的指示,仔细辨认方向时,一道悠扬的旋律自前方流淌而来。 那音乐纯净,如云化作的雨静静落在心头,一股形容不出的心灵被净化之感迅速将她包裹,让她不由自主地抬腿朝声音的源头走去。 挂在钢琴前的垂地珠帘被事前卷起一小半,就像是提前知道她会来而特意留的。 透过这条缝往里看,只见钢琴前坐着一个人。她身穿纯白礼服,身姿挺拔,一头银发让她如幻化成人形的月亮。 也许是注意到了来自黎清栀的目光,音乐声戛然而止。 “等一下。”黎清栀几乎是脱口而出。尽管她根本就没见过眼前的这个人,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当她掀起珠帘追上去时,那道身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琴房重归宁静。 黎清栀径直走到钢琴前,轻轻抚上去。 黑白琴键上还残留着余温,说明刚刚的那一幕并不是幻觉。 刚才那位难道就是“传染源”? 但她和黎清栀认知中的迷者完全不同。 她没有黑色的皮肤、也没有尖利的獠牙,更没有那黑洞洞的可怖眼神。恰恰相反,她皮肤白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6545|1746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形挺拔,望向琴键的眼中满是柔情。 如是想着的黎清栀,不知不觉地又绕着钢琴走了一圈,然后发现了一张夹在琴盖背后的字条。 「你们会永远流淌在我的记忆里。」 鬼使神差间,她已默默地将字条折好放进了口袋。 现在找到“传染源”才是首要任务。 倏忽间,一股冷风从脖颈处灌入,进而钻遍全身,让她冷不丁地一哆嗦。 虽然破败,但这间屋子的房门紧闭,这阵冷风从何而来? “后退!”两个字突然从头顶上方砸下来,黎清栀出于本能地往后连退了几步。 刚站稳脚,就听“哗啦啦”的一阵脆响,无数的玻璃碎片如滂沱大雨般倾泻而下,将她上一秒站立的位置淹没。 望着从天而降,此刻正在抖玻璃渣的亦卿心,黎清栀这才发现琴房的天花板上有扇窗户。嗯...准确的说,是这扇窗户所在的那面墙,不知何时转动到了天花板的位置。 她竟然都未察觉。 “新人,你还挺机灵,竟然这么快就找到了这里。”虽说亦卿心是在夸她,但黎清栀听着却不太舒服。 “你不是新人吗?”黎清栀反问他。 亦卿心笑着摇头:“当然不是,要是第一次就让一队新人自己去出任务,那岂不是让他们自投罗网?” 亦卿心人如其名,有张对于男性而言过于精致的脸。特别是那双极亮的眸子,像是沁着水,又如玻璃珠般通透,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黎清栀觉得像北极星。 “所以你是来保护新人的?” 他竖起一根食指在她眼前摇了摇:“我只是帮你们实地科普消杀过程中的注意事项。” 虽然黎清栀不像消杀部学院生受过系统化的训练,但“第二世界”可以将佩戴者的意识传输至虚拟训练场,进行实战演练。 她在出任务前不间断地训练了1小时,模拟了各种遭遇迷者的突发状况,并在内置程序的帮助下进行了上千次的优化调整。 表面上只有短短60分钟,但训练量却相当于现实世界的1年。 现在的她,不说消杀水平有多高,但完成新人期的任务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所以亦卿心说什么“科普消杀过程”,有这个必要吗? 黎清栀不解。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困惑,亦卿心简单解释道:“消杀部不希望新人了解太多,所以训练程序里有很多不深入的地方,需要实地了解。” 他这一解释,黎清栀更疑惑了。 这消杀部怎么对新人还藏着掖着?到底是希望她们任务成功还是失败啊? “你不要误会,因为新人的不稳定因素多,风险大。万一有人出一次任务就受不了跑路了,出去再一通瞎说,那迷者的事很快就会一传十、十传百。”他说到这,用指尖敲了敲架在鼻梁上的“第二世界”,“部里有前车之鉴,所以上头下了死命令要求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发生,不然几大集团付出那么多人力、财力创造“第二世界”岂不是成了笑话?” “所以就把新人当试验品?哦,不对,是消耗品。” 面对黎清栀的这个说法,亦卿心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无奈地摊了摊手,而后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你在这琴房里有什么发现?” 虽然黎清栀十分不认同他的观点,但如今两人是被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我刚刚看见一个人在弹琴。” “弹琴?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面对亦卿心的反问,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有啊,刚才确实有...”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不可思议地望着之前钢琴所在的位置。 此刻,那里空空如也。 亦卿心神色复杂地望着她:“你大概是看到迷雾制造的幻象了。” 幻象?不可能。 她赶紧摸口袋,想要证实自己刚才确实看到有人在这里弹琴:“还有这张纸条。” 亦卿心接过纸条,轻声念出上面的字:“你们会永远流淌在我的记忆里?” 然而,这句话就如同一句咒语。 下一秒,纸条凭空消失,屋中的白雾如同涨潮的海水般,迅速从黎清栀小腿处漫至腰际。 7. 环形城07 看着四周汹涌而来的雾气,亦卿心立即收声端起枪。 在快速观察了周边的情况后,他将枪口向前方指了指,示意黎清栀跟上。 望不到边际的空间一下子变得比之前更加寂静,只剩下钟表的“滴答”声在黑暗中回荡。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朝前方迈进。 不断上涨的雾气在流逝的时间中慢慢停滞下来。 “既然你已经看到了幻象,说明我们应该离‘传染源’不远了。” 亦卿心身为前辈,将自己的经验传给她。 “「迷雾」会悄无声息地钻进任何有缝隙的部位,耳朵、鼻子...甚至是本人都很难察觉到的地方。”亦卿心说着用手拍了拍心脏的位置,“所以等会不管听见什么看见什么,记住,千万不要相信,不要在‘传染源’面前露出半点破绽。” 黎清栀轻轻颔首,握枪的手也随之加了几分力,按在枪柄上的指尖微微泛白。 被黑暗寄居的琴房看不到边际。 「迷雾」之中,神经高度紧绷的两人慢慢沉静下来。 黎清栀的步子虽踩在浑浊的雾气里,但她的眼睛、耳朵...所有感官都被调到了最大阈值,时刻捕捉着屋内的异常。 躺倒的书架、黏在墙上的立柜、完全无视物理规律倒吊在天花板上的衣帽架... 她本以为位于1217正中心的琴房,应该同魔方的中心块一样永远静止,但现在看来,那只是就1217这个整体而言。而对于琴房这个更小的计量单位来说,它又是一个新的小魔方,内部同样会不停转动... 原来是这样! 黎清栀一下领悟过来,立即在“第二世界”里搜索起琴房的平面图。 蓝色的光粒不断跳动,加载进度条缓慢前移。 23%、46%、67%... 就在快加载到100时,四周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某种未知的生物在草丛中快速移动。 “嗖”的一下,觉得脖颈一凉的黎清栀迅速回头,却只望见一脸无辜的亦卿心。 头皮一阵发麻。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到搜索进度条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第二世界”的界面在变暗,跳动的蓝色光粒也越来越透明。 “嗖” 这次的凉意从脚边袭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不退还好,这一退,脚下踩到一个软唧唧的凉物,毫无防备的她整个人踉跄了一下。 同亦卿心的“当心”一块落地的,是她一直随身携带的某个小物件。 “哐啷——” 肖颜的记忆残片掉在地上,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当下这个过分安静的环境里,却显得有些突兀。 就在黎清栀一边弯腰去捡记忆残片,一边思索该如何应对接下来亦卿心可能会提出的问题时,意外发生了。 从刚才就一直潜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黑影,忽然如喜蛛般跳出来,在墙壁上四肢并用地快速朝她袭来。 由于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在场的两人都在应急反应下露出了最真实的一面。 飞速捡起记忆残片紧攥在手心里的黎清栀只觉得右手被人猛地一拽,而后她与亦卿心的站位急速调转。 看着突然挡在自己面前的亦卿心,黎清栀满心疑惑。 难道转正后的考核标准是提新人挡刀?亦或是按击杀迷者的数量算绩效? 不过现在的她恨毒了迷者,怎会甘心缩在人后,把击杀迷者的机会拱手让人? “砰” 伴随着一声枪响,银制的子弹几乎是擦着亦卿心的耳朵飞了出去。 快速移动的饕摔进浓浓的雾气中,不见踪影。 “你。”亦卿心转过头,面带愠色,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黎清栀则面无表情地走出他的阴影,然后继续像一只猎食的鹰隼般,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饕向来喜欢集体行动,刚刚那只被击杀之后,潜伏在附近的同伴势必还会找时机再次向两人发起进攻。 只可惜现在的雾气越来越浓,“第二世界”的蓝色射线已经无法穿透。 现下,黎清栀就像是走在半人高的芦苇地里,视野范围缩减了大半。 “你刚刚掉了什么东西?饕似乎是冲着那东西来的。”身后传来亦卿心的疑问。 “没什么。”黎清栀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如常。但她清楚,饕是冲着记忆残片来的。 口袋里的物件一下子变得烫手起来。 亦卿心没再追问:“看来1217已经成了迷者的一个小型巢穴。” “是因为‘传染源’的存在吗?” “有可能,‘传染源’会通过释放迷雾引诱猎物,自然也会吸引低等级的饕依附于它。”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必须抓紧时间,在更多的饕出现之前找到“传染源”。 之前的搜索被饕的袭击打断,黎清栀不得不重新思索起问题。 光粒闪动,她的思维化作文字逐个浮现在蓝色的系统界面上——【1217的琴房平面图】。 她的目光随着文字移动,最后停在搜索键上用力一凝。 搜索进度条再次从0%加载起来。 7%、24%、35%... 就在进度条要加载完毕时,一道黑影快速从远处闪现到她面前,不等她开枪,又一道黑影从另一个方向袭来。 如果说先前一次只是巧合,那么这次,饕的目标明显就是黎清栀。 她快速闪身躲避。 扑了个空还差点撞到一起的饕们被激怒,血红色撑满双眼,在重新锁定她的方位后,张牙舞爪地俯冲过来。 危急时刻,亦卿心却瞥见黎清栀的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下一秒,她便如一卷飓风迎着饕冲了出去。 雾气阻碍了她的视线,是否同样也会阻碍饕的视线? 黎清栀准备赌一把。 饕的身形高壮,即使俯下身子也没有完全被雾气掩盖,但她不同。 在饕与她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不到两米时,她瞬间腰部发力,将背部连同头都压得更低,整个人几乎全隐没在雾气之中。 在这种状态下,她凭着感觉朝前方连开两枪。 “砰”“砰” 两声闷响之后,屋内再次归为寂静。 等亦卿心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时,已经太晚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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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人培训时,麦辅导员有特别交代过,“迷者这种生物是无法交流的,一旦碰到务必第一时间消杀。” 但现下,对方不仅能同她交流,甚至还能听见自己的心声。 黎清栀瞬间像个小刺猬似的高度戒备起来。 “不用慌张,听见人类的心声是我的能力。倒是你,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听见我说话。” 黎清栀没有闲工夫和迷者攀谈,单刀直入地直奔主题:“你就是‘传染源’?” “你是新人吧,很直白,我喜欢。”吸附在墙壁四周的触手蠕动起来,其中几根甚至在空中打起了旋。 传染源似乎很兴奋。 黎清栀的目光悄无声息地顺着其中一根触手向前延伸。 然而她很快发现,触手的尽头是墙壁,而墙壁像有生命一般有规律地起伏着。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虽然找到了传染源,但和黎清栀想象中的不同,这东西似乎已经完全和1217融为了一体,根本无法按照新人培训的流程对其进行消杀。 必须找到核心部位才行。 望着满屋子的触手,黎清栀默默盘算着。 不过她忘了,在传染源的面前,人类就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鸡,什么小心思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8. 环形城08 “哎呀,你好像遇到麻烦了呢,需不需要我帮忙?” 黎清栀将指尖按在扳机上,眼神像刀一般锋利:“好啊,那就帮我杀了这里的迷者,包括你自己。” 十分凛冽的语气。 “不要这么凶嘛,小清栀,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你不是很想复活肖颜吗?我可以告诉你她记忆残片的下落哦。” 听到自己的名字,以及深藏心底的秘密被传染源接二连三地从嘴里吐出来,黎清栀只感到心里发毛。 看来这怪物窥探人心的能力,远比她想象得更加厉害。 在没摸清对方的实力之前,还是不要太莽撞为好。 她稍稍缓和态度,希望能在交谈中发现对方的破绽:“你知道怎么找到记忆残片?” 见她来了兴趣,满屋的触手反而傲娇起来,懒洋洋地往后缩去。 “那是自然。不过在告诉你之前,你得先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你刚才在琴房看见她了吧?” 黎清栀的脑中立马映现出那个银发少女的身影。 她点了点头。 “那个孩子不小心弄丢了很重要的东西,你去帮她找回来吧。” 黎清栀还来不及拒绝,周围的环境就不由分说地变幻起来。 琴房、卧室、客厅... 1217、0811、0421... 环形大楼里那一间间巢房似的房间,霎时变成了成卷的胶片,将她团团围在其中。 “咔嚓”“咔嚓” 陌生的景色似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一帧帧地闪动而过。 同时,一道稚嫩的童音在她耳边响起。 【妈妈被怪物吃掉了】 【我好害怕,谁来救救我?】 妈妈被怪物吃掉了? 什么鬼? 周围的景色终于不再变换。 黎清栀望着正前方的国王尊像,眉头轻皱。 不知是不是到了放学时间的缘故,中央广场上的人多了起来,孩子们打打闹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忽然,一道尖利的声音照着她脑袋劈下来。 “谁允许你跑出来的。” 紧接着,她的半边耳朵被提溜起来。 “跟我回家!” 不知怎的,黎清栀没来由地对面前这个陌生女人心生畏惧。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乖巧地跟着女人上了电梯。 然而,当望见电梯里倒映出的身影时,黎清栀愣住了。 这个戴着编织帽的小女孩,是谁? 一双杏仁眼被她睁得滴流圆,黑色瞳仁像弹珠似的在眼眶里四处打转。 半分钟前,她还在1217和传染源周旋。 对方让她帮忙找一样东西,然后眨眼间她就来到了环形大楼的中央广场,还变成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孩子。 果然,就不应该相信那家伙的话。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正思索着,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她眼前掠过,摁亮了12层的按钮。 黎清栀抬头望向那双手的主人。 女人板着脸,不做表情时嘴角自然下垂,给人一种非常不易亲近的感觉。 如果她现在的这具身体是之前那道声音的主人,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女孩口中那个“被怪物吃掉”的妈妈了。 电梯门缓缓关闭。 一大一小在两平米的空间里沉默着。 通过电梯里的镜子,黎清栀注意到一缕从编织帽里漏出来的碎发。 银色的... 这小女孩难不成就是她之前看见的那个银发女? 她刚准备伸手把碎发重新弄回帽子里,女人就率先将她扯过去,磨砂纸般的手掌抚在她的脑门上。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出门一定要把帽子戴好,别让那该死的头发露出来。” 听了这话,黎清栀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电梯一路没停,顺畅抵达12层。 走出电梯后,女人一手拎着菜篮子,一手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就像生怕她跑了似的目不斜视地快步朝前走去。 黎清栀注意到,之前很是和蔼的邻居们,如今见了母女俩,关窗的关窗,回屋的回屋,全都表现出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难道这女孩的妈妈真是什么可怕的怪物? 她仰起头仔细打量起身旁这个女人。 虽然谈不上瘦骨嶙峋,但与同龄人相比绝对是偏瘦的体型。三十几岁的样子,背却已经有些轻微隆起。 朴素的衣着,灰蒙蒙的鞋子,头发更是随手一束,完全没有发型可言,倒是掺杂在黑发之中的白发很是显眼。 在这环形城里能称得上怪物的恐怕也只有迷者了,但这女人...真的和之前的饕一样,是伪装成人类的迷者吗? 一想到这,黎清栀突然发现了件怪事。 从刚才开始她就察觉到一种隐隐的违和感,现在她终于找出了这股违和感的源头。 女孩和她的母亲都没有佩戴“第二世界”。 不仅如此,一路上她们遇到的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统统都没有戴“第二世界”。 面对这种情况,黎清栀心里不自觉地生出了不安全感。 这种本能的反应,仔细想想就像个笑话。 明明“第二世界”只是一个辅助工具,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可以称之为“枷锁”,但当你习惯了它的存在以后,面对它的突然消失,心中竟然会隐隐不安。 不过现在,她只能暂时把这份不安抛到一边。 因为当下还有一个更严峻的问题摆在她的面前。 黎清栀盯着楼道里的通缉令,目光在末尾的日期上来回摩挲。 环形纪35年。 今早她出门时特意看过日历,今天是环形纪124年10月12日。 也就是说,她现在身处的地方,是将近一个世纪前的环形大楼。 震惊之余,耳边传来钥匙开锁的声响。 她眨眼仰起脑袋。 当看清房门上的数字后,黎清栀心中再度一惊。 1217。 几十年之间,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致使1217变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6547|1746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迷者的巢穴? 比起帮银发女找丢失的东西,黎清栀更在意这其中的缘由,以及传染源和银发女之间的关系。 “嘎吱——” 被阳光铺满的房间,和她之前开着射灯探索的“黑暗巢穴”大相径庭。 虽然只有5、60平米,但从玄关到阳台,每个角落都十分整洁,整体的装潢和房间布置也很温馨。 “去练琴,我做好饭之前你把那段弹顺了,我等会儿来检查。” 受到这具身体的影响,黎清栀乖巧地点了点头。 窗外,小孩子放肆的嬉笑从底楼乘着风飞进屋,而后淘气地翻起琴架上的乐谱。 “哗啦”“哗啦” 女人一走,裹挟着她的压迫感便消退大半。 黎清栀扭了扭脖子,顺势伸展了一下四肢。 没想到这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小小空间,竟然会在几十年后的一天,把她们几个消杀队员牢牢地困在其中。 而传染源释放出的「迷雾」,还能将空间无限放大。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些被称作迷者的外星生物,到底想从她们身上得到什么? 刹那间,一个念头如电流般穿过她的大脑。 黎清栀条件反射地去摸口袋。 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全部不约而同地冲上头顶。 呼吸停滞。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那个小小的立方体后,劫后余生的释放感立马席卷全身。 记忆残片。 迷者似乎对这玩意很感兴趣。 不过以她目前掌握的信息来看,记忆残片只能复活一个人,而且必须集齐这个人的全部记忆残片才行。 但迷者的目的肯定不是复活这些人,不然也不会多此一举杀了她们夺走残片。 所以,迷者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她将手中的小立方体举到阳光下,眯起一只眼。 晶莹的六瓣雪花在日光中闪闪发亮。 恍惚间,肖颜的身影一闪而过,白色的裙摆随风飘荡。 等黎清栀定睛再看时,只剩下那片单薄的雪花悬浮在透明的晶体里。 风翻动着琴谱。 “哗啦” “哗...啦...” “哗...” 周围的一切忽地静止下来。 随后,传染源温柔的嗓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黎清栀感觉自己仿佛身处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 她迅速将记忆残片揣进口袋。 “小清栀,你很聪明,这么快就发现了关键信息。” 被传染源夸赞,黎清栀可高兴不起来。 这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张白花花的纸,所有秘密都白纸黑字地暴露在对方眼中。 “这里是苏璃的记忆世界。” 苏璃? “就是你眼前这孩子的名字。” 透过摆在不远处的全身镜,黎清栀望着如今这具瘦小的身体。 “她丢失的重要物件,就是记忆残片。” 最后四个字宛如强力磁石,瞬即将黎清栀的注意力全数吸引过去。 9. 环形城09 虽然新人培训时特别强调,“只要见到迷者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进行消杀”。之前黎清栀和亦卿心在一块时,对方也提醒她“一旦进入迷雾,听到的所有声音、看到的所有东西都是幻觉,千万不能相信”。 但眼下,传染源给出的筹码是肖颜的记忆残片。 要知道,她加入消杀部的目的就是为了了解关于迷者的一切,以及收集记忆残片。而且,从目前她所了解到的讯息来看,消杀部之于她们这些穿越者来说并不是单纯的友军。所以即使加入了消杀部,黎清栀依旧是在孤军奋战。因此,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有时候不得不放手一搏。 “你的意思是,苏璃丢失的记忆残片在她自己的记忆世界里?” 那这也不能叫做丢失吧。 面对她的问题,传染源以沉默回应。这却激发了她更多的好奇。 “你是迷者,为什么要帮一个人类找回记忆残片?” 这是目前黎清栀十分在意的一件事。 四周传来传染源那嘶哑的笑声。 “你觉得迷者和人类最大的区别在哪?” 虽然消杀部没有对迷者作出明确的定义,但起码可以肯定的一点是—— “迷者是外来生物。” 而且残忍嗜血,毫无人性。 当然这后半句话她没有说出口。 不过对于传染源来说,说不说出口并没有什么区别。 传染源没对这个回答做出任何的评价,却转而告诫起她:“尽管是记忆世界,但和翻看历史书不一样,当时的危险会再度重演。特别是纯真的小孩子,她的世界非黑即白,小小的恐惧在她眼中也会放大几百倍,直到变成不可战胜的怪物。所以,你要想在这里打败怪物,就得先战胜苏璃。” 翻到一半的琴谱开始微微颤动。 这代表静止的时间即将重新流动。 抓住这分秒的时间,黎清栀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和我交易?” 传染源短暂沉默。 “因为我能感受到,你有强烈的愿望,而且...这不是...我们......”嘶哑的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不是什么?”黎清栀焦急追问。 然而,传染源的声音还是渐渐飘散在风里,孩童们的嬉笑声重新回到耳畔。 因为休息日的缘故,中央广场上的人像下饺子似的,络绎不绝。 黎清栀趴在窗边,望着那一个个满场疯跑、笑容灿烂的小孩,却只觉得心烦意乱。 她刚刚竟然忘了提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如何找到记忆残片”? 苏璃丢失的记忆残片会在哪? 此刻,她的大脑就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不断地产生热量,而那顶编织帽自然就成了妨碍散热的累赘。 她抬手就准备把帽子扯下来。 然而下一秒—— 一股巨大的力拽住她的后衣领,快速将她整个人从窗边扯走。 “不许摘!我这一转身的工夫,你又在偷懒了是不是?” 母亲边训斥她,边飞速地关窗、拉上窗帘。 这大白天的有必要吗? 像这家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似的。 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的目光钉在母亲的身上。 母亲穿着围裙,右手还拿着锅铲。 看来即使是在做饭,也时刻关注着女儿的一举一动。 黎清栀被拉到餐桌旁坐下。 “坐这,不许乱跑,马上吃饭了。” 母亲转身又回了厨房。 半分钟前还被阳光照得亮堂堂的屋子骤然间暗下来。 黑暗犹如一匹无形的巨布,将屋中一切或看得见或看不见的东西都包裹其中。 一心只想找线索的黎清栀左顾右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那台颇为老旧的电视上。 ...... “日前,星空科技内发生了一起杀人未遂事件...为了尽快将凶手捉拿归案,消杀部派出一支精锐队伍...目前,已经基本确定嫌疑人身份,以下是嫌疑人的重要特征——175cm,35岁,银发...” 随着演播厅的场景淡去,屏幕上出现了一张陌生的面孔。 然而,不等黎清栀看清那人的相貌,母亲就一把抢过遥控板。 画面迅速转换。 “星空科技一向以‘环形城居民为中心’,致力于推动疾病预防与治愈...” “啪嗒” 母亲关上了电视,然后像疯了似的扒拉着遥控板的电池仓。但后者就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她越是着急,那块小小的盖板就越打不开。 “刺啦-刺啦-” 指甲刮擦塑料面板的声音,来来回回地撞击着黎清栀的耳膜。 尖锐的摩擦声让她的心脏控制不住地收缩,手臂汗毛站立。 十几秒内,母亲的动作从焦躁演变为狂躁。 最终,她用力将手中的遥控板向墙上扔去。 “哐当”一声,遥控板被摔得粉碎。 就在黎清栀暗暗感叹,1217的窗帘遮光效果一如既往的好时,发狂的母亲朝她这边扑过来。 虽然看不真切,可她能感受到一股疾驰而来的冷风,奇异的黏腻感紧跟而来。 周围变得更暗了。 但黎清栀可以确定,和她同处一室的母亲,现下已然变成了怪物。 难道苏璃的母亲真是披着人披的迷者? 还是如传染源所说,在苏璃的记忆世界里,她的恐惧被放大了几百倍——严厉的母亲俨然成了可怖的怪物? 此刻,黎清栀手边既没有第二世界,也没有消杀部的配枪。 要想防身,只能靠自己随机应变。 因为是初次进入别人的记忆世界,所以她不知道在这里受到伤害是否会影响现实,但求生的本能促使她的出手速度比大脑运转的速度更快。 尽管苏璃的身体很瘦弱,但黎清栀的果断激发了她的潜能。 只听“啪”的一声,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怪物母亲的胃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6548|1746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过,苏璃毕竟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即使使出了浑身解数,这一击对于怪物来说也只是不痛不痒。 但这大概是苏璃第一次正面反抗怪物母亲,虽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可还是成功打乱了对方的节奏。 黎清栀则趁着这个空档,准备找些称手的武器。 可惜,计划不如变化。 刚刚攻击怪物时软绵绵的身体,现在却宛如一头倔驴,拽着她掉头就跑。 从这早已刻入骨髓的肌肉记忆中,黎清栀切身感受到了苏璃的恐惧。 小孩子的恐惧是充满想象力的。 在大人看来平平无奇的门缝,在孩子的眼中,那条黑黢黢里正潜藏着许多蠢蠢欲动的可怕怪物。 而这份联想,将会滋生更多的恐怖。 受苏璃的影响,黎清栀忽然觉得原先空荡荡的黑暗一下子变得拥挤起来。 ...... 不知从何时起,在她身后紧追不舍的怪物没了声,汹涌而来的寂静像巨大的海浪,几乎要将她淹没。 不仅如此,四周挤压着她的黑暗,连同迎面而来的未知,此刻都仿佛长出了手脚,随时都会将她撕碎。 对于现在的黎清栀来说,苏璃比1217的触手怪更像传染源。 这孩子将当时所感受到的恐惧,尽数通过身体传染给她。 这正应了传染源说的那句话——“你要想在这里打败怪物,就得先战胜苏璃”。 共用一个身体,意味着谁的精神力强,谁就能掌控两人的行动。 黎清栀要想自如的操纵身体,就必须在精神力上更胜一筹。 而如今,苏璃的恐惧明显占了上风。 黎清栀在这份恐惧的驱使下来到壁橱前,飞速钻进去,又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门。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连贯到不行。 万幸的是,不知什么原因,怪物母亲好像无法打开橱门,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拍打壁橱。 “出来,苏璃。” “苏璃,你不听话,快点出来。” ...... “璃璃,出来。” “璃璃,妈妈刚才是因为太着急了,妈妈不凶你了,你出来好不好?” ...... “苏璃——你给我出来——” “不听话的小孩,啊啊啊,我们这样都是为了谁——!” 外面的声音从急躁变得柔和,再从柔和慢慢变为疯狂。 木质的壁橱并不结实。 怪物母亲拍打在橱门上的每一掌,都让橱内地动山摇。 黎清栀跪坐在硬邦邦的木板上,膝盖头被震得有些麻。 不仅如此,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也让她闷得喘不上气。 身为成年人的她尚且如此,那当年的苏璃岂不是被恐惧和痛苦双面夹击?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才安静下来。 黎清栀则在摸索中打开了灯。 “啪” 下一秒,出现在眼前的东西,让她不禁瞪大了双眼。 10. 环形城10 没想到这小小的壁橱里,竟然另有一番天地。 昏黄的灯光像细密的雨雾,无声地照亮了黎清栀面前的壁板。 浅褐色的木板上,是用各色蜡笔绘成的涂鸦。 在树下散步的小人、仰望星空的小人,在河边露营的小人...每一个场景之中都是幸福的三口之家。 这些是苏璃画的吗? 黎清栀抬起手,轻轻抚上小女孩的笑脸。 指尖刚触碰到那歪歪曲曲的线条,她的眼前便赫然浮现出画中所描绘的场景—— 和煦的阳光洒满枝头,娇滴滴的樱花粉得剔透。 小苏璃在草地上边笑边跑,肉嘟嘟的小脸粉糯糯的。 “慢点跑,别摔着了。”母亲苏菏的脸上绽放出温柔的笑容,与壁橱外那个追逐她的怪物简直天壤之别。 父亲的脸则很模糊。 提到苏璃的父亲,黎清栀发现除了这壁橱里的涂鸦,家里好像完全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她的目光顺着幼稚的笔触缓缓向下。 鲜艳的色彩一点点暗淡下去,直至褪成浑浊的灰。 幼稚的涂鸦也逐渐被方方正正的文字取代。 【妈妈好凶】 【原来的妈妈不是这样的】 【妈妈变了,妈妈不爱我了】 【是怪物,是怪物把妈妈吃了】 【我好想妈妈】 【妈妈】 扭扭曲曲的笔画重叠在一起,有的还被水渍晕开。 当时的苏璃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一边含着泪努力克服内心的恐惧,一边颤巍巍地写下这些话,黎清栀可以想象的到。 她的指尖再次触上那有些涩的蜡笔涂鸦。 记忆重现—— “爸爸找到了一份新工作,可以帮璃璃买好多好多玩具,璃璃要听妈妈的话,乖乖等爸爸回来好不好?”父亲的脸还是很模糊,只能依稀看见一头银发。 苏璃抱着玩具熊,仰起圆圆的小脑袋说“好”。 “来,跟爸爸说再见。”苏菏牵起她的小手。 “爸爸再见,要早点回来。” 稚嫩的童音消散在时间的白雾里。 黎清栀忍不住抬手去挥散遮挡视线的雾气。 “星空科技再次取得突破性创新...进入临床试验阶段...志愿者们...” 电视新闻的播报声从前方飘来。 黎清栀循着声音继续向前探索。 ...... 雾气渐渐变得稀薄。 昂扬激奋的播报声也被舒缓的乐声所取代。 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地,一曲终了。 “璃璃真棒,等爸爸回来我们弹给爸爸听好不好?” 钢琴前,苏菏歪着脑袋看向坐在她身边的苏璃,眼中潋滟,仿佛盛满柔情之水的湖泊。 “好!”苏璃仰头望着母亲,肉肉的小脸像一朵笑开的花。 “那跟妈妈一块再练习一遍,下午我们去公园玩。” 苏璃“好”的更大声了。 窗外的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苏璃的雀跃,淘气地翻起琴架上的乐谱。 这时,黎清栀注意到了外面的建筑。 一栋栋紧挨着的低矮平房,像玉米粒似的挤在一起。 这里不是环形大楼。 她努力将目光凑近窗外,但一棵参天大树挡住了大半视野。 大概是正值盛夏的缘故,树上的叶片绿得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独属于植物的清香溢满鼻腔。 就在黎清栀准备一探究竟时,成千上万的树叶开始快速生长、变黄、蜷缩...直至枯萎凋零。 与此同时,天空也在白天与黑夜之间极速转换。母女两人的面貌也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变换。 苏璃的个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高,童话头也很快长成了长发,犹如月光下的银白绫罗,随风飘曳,熠熠烁烁。 反观苏菏,时间就像一把刀,在她的身上肆意划刻。 挺拔的身姿无声无息地出现弧度,乌黑亮泽的长卷发像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温柔的眼神也在岁月的磨砺中慢慢被疲惫淹没...一个人拉扯孩子的不易在她的身上彻底具象化。 这一刻,世界宛如只有这一屋一窗这么大。 日升月落、四季流转。 黎清栀站在时间之外,在眨眼之间便经历了几年的光影。这让她似乎也跟着沧桑了几岁。 父亲一直没有回来。 刚开始一周一次电话,然后变成一个月一封的信,最后连书信往来也没有了。 面对苏璃一次次的询问,苏菏的回答从“再过一段时间爸爸就回来了”,到安慰,再到沉默。 苏菏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 在一个闷热的阴天,她在晚饭后拿出剪刀,不顾苏璃的哭闹哀求,她一剪刀剪断了苏璃的长发,也剪断了两人与过去的联系。 终于,窗框里的景色不再变换。 苏菏带着苏璃搬了家。 环形大楼与她们之前住的地方相比,更小更拥挤,环境也不好,而且邻居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那种眼神怎么形容呢?就像觅食的老鼠窥伺着不属于自己的食物。 苏璃不理解母亲的做法,母女俩的交流越来越少。 终于有一天,积压在两人之间的怨恨与苦闷彻底爆发。而起因仅仅是苏璃在体育课上摘掉了帽子。 “我跟你说了多少遍,只要出了家门,帽子就得一直戴着。” “但今天很热,而且我只摘了半节课。” “半节课也不行!” “妈,我已经长大了,你能不能给我一点自由,不要事事都管着我。我不是你的洋娃娃!” 最后这句话是平时同学们用来揶揄苏璃的,她在争执中脑子一热就顺口说了出来,但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 不过,被情绪冲昏头脑的又何止她一个。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苏璃的脸上。 上一秒刚从她心口涌出的内疚,迅速被更为强烈的委屈冲走。 她摔下一句“我讨厌你”便跑进了壁橱。 1217很小,为了放置钢琴,母女俩只能挤在一间卧室里。所以每到这个时候,苏璃只能躲进壁橱,倔强地不让母亲看到她落泪的模样。 这次争吵,是母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6549|1746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间裂痕出现的分界点。 之后的日子,苏菏愈来愈变本加厉。 她剪断了电话线。 她取出电视遥控板里的电池。 她帮苏璃办了退学,有时甚至不准苏璃出门。 她变得越来越阴晴不定。 经常上一秒还和颜悦色,下一秒就因为苏璃一句无心的话而崩溃。 面对这样的母亲,苏璃感到害怕。 终于,在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这种害怕达到了顶峰。 半夜,她被一股寒意刺醒。 一睁眼,目光就撞上了母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黑暗中,母亲就这样直竖竖地望着她。 苏璃永远不会忘记那种眼神——黑色的虹膜仿佛一条漂浮在死海里的船,将她死死地锁在望不到边际的海中央。 见她睁开眼,母亲便若无其事地躺下去,重新直挺挺地睡在她的身边。 苏璃也装作无事发生地翻身背对母亲,但即使这样,她依然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凝视,无声却沉重,压的她几度喘不过气。 日历一天天变薄,母亲越来越像一个怪物。 不管她做什么,似乎都逃不过母亲的眼睛,即使独自在家,她仍旧觉得时刻被人监视。 苏璃待在壁橱里的时间越来越长。 只有待在这2立方米的小空间里,她才能自由地呼吸,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用蜡笔在壁橱上涂鸦,胡乱地写下自己的情绪,发泄着无处宣泄的压抑。 她开始频繁地回忆过去,回忆搬家之前,回忆爸爸还在的小时候。 有时,她分不清脑中的场景到底是真实的记忆还是虚幻的梦境,但只要是开心的、温暖的,她都会将其一一画下来。 渐渐的,她双手环抱着膝盖,将脑袋搭在膝头休憩的时间几乎超过了她躺在硬板床上的时间。紧紧抱着布偶熊则代替了母亲的拥抱。 她常常在昏黄的灯光下,看着手下的涂鸦喃喃自语:“璃璃有乖,璃璃听妈妈的话...爸爸,我觉得妈妈病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爸爸知道她们搬家了吗? 爸爸知道新家的地址吗? 爸爸... 她偷偷剪了《星空早报》上的国王尊像贴在壁橱的门内,每天跪在国王大人面前虔诚祈祷。 “国王大人,请您帮帮我,帮帮我的妈妈,我的妈妈被怪物吃掉了。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和妈妈。” 黎清栀将覆在蜡笔线条上的手缓缓移开,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怪物进不了壁橱了。 看来那个被全城供奉的“国王”确实有些不一般。 她转身端详起左右门上贴着的两张照片。 那是《星空早报》上刊登的国王尊像。 与她之前在环形大楼看到的不同,这两座尊像在黑白印刷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神秘。 门外已经完全没了动静,壁橱也基本被黎清栀探索完毕。 她稍稍舒展了一下跪麻的腿,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橱门推开一条缝。 下一秒,一双黑白分明的巨大眼睛瞬即闯入了她的眼球。 11. 环形城11 昏黄的灯光下,黑白分明的眼瞳如同一颗巨大又剔透的玻璃球。 黎清栀第一时间就要关门,但苏璃的恐惧却让身体被眼前的这一幕定住。 没来由的压迫感如同一座看不见的高山,瞬间压在她的肩膀上。 进入别人的记忆世界后,即使你准备的再充分,哪怕攻击防御双满级,也随时可能因受记忆主人影响,变得举步维艰。 特别是黎清栀这种没有记忆的穿越者。 她就像一具空壳,只能单方面地接受苏璃的回忆,就好像这是属于她的人生。 要想扭转这种局面,唯一的方法就是拥有强大的精神力。 刚才窝在双门紧闭的壁橱里黎清栀都没觉得,现在这一开门,周身反而闷热起来。 不出10秒,她的头发颗里已经潮湿一片,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滑。脸上痒的厉害,左眼则被盐渍的汗水辣得睁不开。 但如今的状况,她既不能伸手去擦汗,更无法抬起手去揉眼睛。她只能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双和人一样大的眼睛,亦如这双眼睛凝视着她一样。 巨幕般的眸子黑的通透,犹如一面镜子。 借着壁橱里的光,黎清栀望见苏璃的身影映现其中,十分的清晰。但由于太过清晰,镜像苏璃的眼瞳中又呈现出一个更小的苏璃,小苏璃的眼中再次出现更加小的小小苏璃....就这样循环往复,永远没有尽头。 眼前忽然一阵眩晕。 就在这时,怪物开口了。 “璃璃,乖。” 对方似乎掐准了时机。 下一秒,黎清栀便看见成千上万的苏璃,齐齐地露出了一幅迷茫的神情。 黎清栀没有关于母亲的记忆。 所以此刻,苏璃的回忆填满了她记忆中“母亲”的空缺。 怪物不断重复着“璃璃,乖”三个字,犹如一句魔咒,将她牢牢地锁死在原地。 渴望母爱是生而为人的天性。 哪怕这个母亲是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但当她温柔呼唤,孩子还是会不自觉地靠近。 门从外面被一点点地打开,黎清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窄窄的门缝一寸寸变大。 “窸窸窣窣” 极度安静的空间里,遽然出现无数道黏腻又挠人的声响。 紧接着,柔软如章鱼的触手忽地从外面滑进来,沿着门板快速向壁橱内移动。 很快,小小的壁橱便被不断蠕动的触手侵占了大半。 黎清栀很想阻拦对方,可身体却僵硬得像锈蚀多年的机器,她想抬手,关节却总是往相反的方向使力。几番动作下来,她依旧站在原地。 巨大眼瞳中,苏璃的眼神渐渐由迷茫变为委屈...最终,那一双双杏仁眼里慢慢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妈妈?” 这一声清脆的“妈妈”,打断了怪物的动作。 等身高的眼瞳眨了几眨。 咫尺距离,黎清栀清楚地看见纯黑的眼瞳中泛起水光。 哪怕变成怪物。 母亲也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找到突破口的黎清栀,迅速在心中摊开棋谱。 这一次,她不再是被动接受回忆的躯壳,而是指挥大局的军师。 总不能一直让她单方面接受吧。 她默默地在心里同苏璃说话,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 “国王大人是不是救世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此时此刻能救你的,只有我黎清栀。想要活下去,想要救你的母亲,你就得听我的。” 黎清栀眼睛一眨没眨,仍旧死死地盯着门外的那双眼睛。同时,背在身后的那双手悄无声息地抓起脚边的剪刀。 苏璃好似听见了她的心声,僵硬的身体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然而,触手仍在持续不断地涌进壁橱。 不一会儿,本就不算亮的灯光就比之前昏暗了不少。 得在灯泡被触手完全覆盖之前冲出去。 黎清栀继续紧盯着那乌黑发亮的巨大眼瞳,望着里面的身影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头顶上的电灯泡只剩下半个,然后是三分之一个...最后只剩下比灯丝更细的一丁点亮光。 她踩准时机,紧握住手中的剪刀,没有丝毫犹豫地向门缝间布满的触手刺去。 “嗷——” 猿啼般似哭似号的声音霎时间充斥耳道,震得人脑壳生疼。 但黎清栀没时间去捂耳朵,她必须乘胜追击。 凭借苏璃的记忆,她一股脑地向最近的一扇窗户跑去。 踢翻凳子,跳上台面,翻下长桌...她自如地控制着身体,在黑暗中宛如一只带翅的精灵,没有发出一丁点多余的声响。 在快步穿过最后一道障碍之后,她终于来到了窗边。 “哗——”的一声,布制的窗帘被大力地掀开。 然而,屋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阳光——只有密密麻麻的耳朵,像蠕虫般紧紧地依附在玻璃上。 那一只只耳朵,有的干瘪如陈年的老布鞋、有的白嫩如刚剥壳的花生...一个挨着一个,犹如蒸笼屉上挤到变形的包子,人身上自带的热量在玻璃上蒸出一层浑浊的水汽。 看到这一幕的黎清栀,胃中不禁一阵翻腾。 难怪苏菏觉得邻居的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她怎么形容来着?说是像觅食的老鼠窥伺着不属于自己的食物。 这些人到底在偷听什么?他们想从这对母女身上挖出些什么? 看来,当年的环形大楼里还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 阳光见缝插针地从一只只耳朵的缝隙间钻进来。 借着这微弱的光线,黎清栀注意到——怪物的触手已经顺着墙壁,一点点地将整个1217给包裹了起来。就在她掀起窗帘的这几秒钟里,身后追逐她的触手又擦着她的肩膀飞速向前伸展,不出一会儿便将窗户完全覆盖。 恶心的耳朵确实是看不见了。 但这下,她也完全被困住了。 触手还在一圈圈地缠绕着门把手,黏液与金属件摩擦,发出“啪嗒-啪嗒-”的粘稠声响。 当最后一丝缝隙被触手填满之后,屋内忽地亮起暖黄色的灯光。 之前屋内太暗,黎清栀还没看过被触手完全覆盖的房间是什么模样,如今她总算是看清楚了—— 一根根长长的触手如同小肠一般堆叠在一起,将1217的墙体完全包裹住。 眯着眼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6550|1746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米白色的软包墙体,但当你睁开眼端详时,会发现这些触手并没有皮制软包那么光滑,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纹路,就像老人家那被岁月风蚀的肌肤,松弛的皮一层层挂下来。 不过这还不是最令人不适的。 覆盖住墙体的触手并不是静止不动的。 它们紧挨在一起,像互相取暖的蛇,不停地扭动着身躯。 黎清栀静静地注视着附在墙上不停蠕动的触手。 她发现在那浅白色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想要破皮而出。 “嘀嗒-嘀嗒——” 时间缓缓流逝。 正当她准备移开眼时,只听“噗呲”一声,触手上裂开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仿佛是被人从内部划开一样。 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更多的裂口出现在触手上,令人汗毛竖起的尖锐“噗呲”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 黎清栀现在能用来自卫的东西,只有手上的这把剪刀。 她抿着唇,在脑中推演着下一步行动。 原先她准备一鼓作气冲到屋外,但刚刚看见那贴了整整一扇窗的耳朵,她发现外面也不一定安全。 而且和她估计的一样,怪物母亲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反而像是在保护她。只是保护的方式有些扭曲。 她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发现那上面也已经爬满了触手。 现在,她就像一个被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不过黎清栀可不是什么乐观主义者,面对任何人与事,她都习惯于做最坏的打算。 倘若怪物母亲有伤害她的念头,哪怕只有一丁点儿,那现下这个状况岂不是如同探囊取物? 她紧握着剪刀,弧形的剪把将掌心肉压出一道白白的印。 唯一能阻挡怪物母亲的壁橱已经被侵占,如果遭到对方的突然袭击,那只能... 她将余光望向左侧的厨房。 灶台应该还能正常打火。 她还在心中暗忖,那突然出现在触手上的上百条口子却倏地睁开。 密密麻麻的眼睛就这么毫无预兆地从肉墙里长了出来! 黎清栀从没被这么多双眼睛同时“眨巴眨巴”地望过,更没见过长在墙上、天花板上、门把手上的眼睛。黑洞洞的眼球犹如莲子挤在一起,晃眼看去就像散生的蜂窝。 生理性的肉麻瞬即浇遍全身。 她的目光无处安放。 就在这时,许久没开口的怪物母亲再次温柔地轻唤出声。 “璃璃别怕,有妈妈在。” “妈妈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妈妈会一直看着璃璃。” 一-直-看-着-璃璃。 确实是说到做到。 黎清栀被盯得头皮发麻。 她开始尝试将目光锁定在其中一只眼睛上,以转移注意力。 那是一只会说话的眼睛。 即使没有任何的语言交流,她也能从那泪中带笑的眸子里读出母亲的欣慰。 外表看起来确实有点恐怖,但静静凝望之后,她很快便沉溺在那份独属于母亲的柔情里。 不知是受苏璃的驱使,还是什么其他的缘故,黎清栀情不自禁地抬步走近那只眼睛。 12. 环形城12 不单单是这只眼睛,墙上的每一只眼睛都透露出不同的情绪,有的悲伤、有的欢愉、有的纠结、有的释怀...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些眼睛里都只有苏璃一个人的身影。 不知不觉间,黎清栀已经抬手抚上了那被触手包裹的墙体。 粗糙的纹路摸起来宛如涩手的蜡笔笔触。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段蒙着尘的记忆出现在她的眼前—— “老婆,你看啊,璃璃笑了,她在对我笑唉!” 还没出月子的苏菏虚弱地躺在床上,露出一个疲惫的笑。 “来,我们给妈妈也笑一个。”严恕抱着襁褓中的苏璃凑到床前。 苏菏伸出手摸了摸苏璃的小脸。 一阵浓雾无声而至,转瞬间便将幸福的一家三口笼罩在一片白茫茫里。 “这样算下来的话,贷款利息比本金还高。” “那也只有这样了。不能让璃璃跟着我们窝在出租屋里受苦,她得有自己的房间。”苏菏的声音从层层叠叠的雾气中传出来,到最后就像是耳边的絮语,“璃璃一定要过得比我们好。” “这我知道,但问题是贷款额度不够。” “我做共同借款人呢?还不够吗?” 严恕沉默良久,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是算了吧,你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黎清栀没想到,触手表面那深深浅浅的纹路背后,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苦乐交织的往事。这似乎与壁橱里的那些涂鸦有异曲同工之处。 不过区别在于,作为小孩子的苏璃还能将快乐与痛苦诉诸在画笔上,而身为母亲的苏菏只能将苦闷深深地埋藏在心底,直到长出一条条抚不平的皱纹。 突然,黎清栀灵光乍现。 或许,苏璃丢失的记忆残片就在这附近。 在苏璃的记忆世界里,她最怕的就是母亲苏菏。所以,那枚遗失的记忆残片,会不会是因为在怪物母亲的体内才一直找不到? 假设只有实践之后才能知晓对错。 黎清栀决定赌一把。 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再次将手掌抚在了那像山一样连绵的纹路上。 【环形纪26年春】 “还没到吗?” “快了快了。” 严恕用臂弯将苏菏揽在怀里,另一只手遮住她的眼睛。 周围的邻居好奇地打量着这对新搬来的小夫妻。 年长些的露出慈爱的笑,年轻的女孩们则捂着嘴窃窃私语,眼中有娇羞、有艳羡。 “老婆你看,这就是我们的新家。” 被遮挡的视线一下子开阔起来。 宽敞的客厅、松软的沙发、精心搭配的软装... 苏菏望着奶油风的屋子,兴奋与喜悦涌上眼眶。 “我们终于拥有自己的房子了。” 严恕也被她感染,激动地热泪盈眶:“对,属于我们的房子,再也不用在那十几平的出租屋里憋屈了。”末了,他又轻声嘟囔,“就是还有32年贷款要还。” 苏菏接过话茬:“32年啊,那时候璃璃该是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她的眼中绽放出期待的光,“老公,我们一起加油,争取发大财提前还清!” 她竖起必胜的拳头,将刚冒头的苦恼一扫而空。 严恕也跟着鼓起了干劲:“嗯,加油,发大财!” “那现在就开始吧。” “唉?现在吗?” “对啊。”苏菏抄起鞋柜旁的扫帚,顺带递了一个鸡毛掸子给严恕,“大扫除之后,我们一块去小托班接璃璃。” 【环形纪28年夏】 “老婆,我们要发财了!” 听筒里,严恕压低了嗓音,但还是压不住他那欣喜不已的心。不然,他也不会特地打这么一通电话来,提前告诉苏菏这个喜讯。 “好好好,知道了。” 自从搬进了新房,严恕就天天把“发财”两个字挂在嘴边,苏菏已经习惯了,一如既往地附和几句。 “这次是真的!我找到了一份顶好的差事。” “什么差事?” 电话那头却传来一阵嘈杂。 “先不跟你说了,等我晚上回家你就知道了。” “哎,等...” “嘟-嘟--嘟——” 不等她说完,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这人,一天到晚风风火火的。”苏菏用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声音笑骂了一句,然后继续忙起手上的工作。 为了还房贷以及攒教育基金,她和严恕起早贪黑,把仅有的24小时安排得满满当当,像压缩饼干一样没有一丝水分。 可即使是这样,日子还是过得很紧巴。 小时候不觉得,长大后自己当了家,才发现需要用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水电气、柴米油、交通物业房贷...哪哪都得用钱去维护,而这些仅仅是最基本的开销,只能说是维持生命,完全谈不上过得舒服。要想过得舒坦,在人前不穷酸,还得堆上更多的钱。 每到这时,苏菏就恨自己上学的时候怎么没好好用功。 要是那时候努点力,争取考上消杀部学院,现在大概就能进入人类生存联盟会工作,这样就能住进联盟会家属区,孩子也能直接进消杀部学院学习。虽然消杀部的口碑不太好,大家都说那是群吃干饭的废物,但也不妨碍每年十几万人过独木桥似的争那几百个名额。 听说联盟会的医疗补助也很高,不像她现在工作的这个小公司,只有最低线的补助。 她根本不敢生病。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念头太强烈,所以哪怕是365天无休,出门上班、回家带孩子,24小时连轴转,她这几年也不曾倒下,甚至连小感冒都没有过。 也许这就是她的“为母则刚”吧。 可就算她这么努力,每个月挣来的薪水也只够维持家里的基本开支。严恕的工资则要用来还房贷。两人只能从自己嘴里抠出钱来,给苏璃存教育基金。 苏菏每天晚上都会翻出存折,在昏黄的灯光下,用眼睛来来回回地摩挲着那短短的数字。 但今晚不同,严恕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老婆,我白天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个顶好的差事,你猜能挣多少钱?” 望着晕晕灯光下,严恕那张写满了开心的脸,苏菏大胆猜测:“5万联盟币?” 这可是她半年的工资。 严恕摇摇手指,像狐狸似的朝她挤了挤眼:“不对,再猜,往多了猜。” 苏菏犹豫了几秒,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数。 严恕却依旧摇了摇手指:“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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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1针,50万联盟币,即打即结,没有上限。 有任何不适随时退出,而且志愿者可以享受终生全额医疗补助。 听起来就很危险。 但报酬实在是太丰厚了。 严恕承认,他心动了。 但即使如此,他依旧语气狐疑,试图套话:“什么药啊,这么值钱。” 对方却表现得十分诚恳:“兄弟,不瞒你说,这活一直都有固定的人在干,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是接触不到这种机会的。只是碰巧,这回多出一个名额。我听说你最近手头紧...大家做兄弟的,能帮就帮,正好这边要名单要的急,我可以帮你报上去试试,但不一定能选上。我就是先问问你,愿不愿意?” 这一大段话下来,已经将严恕的疑虑打消了大半。 “愿意,我就是想问问,这新药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我用我的人格担保,兄弟,没有任何危险。但是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毕竟报酬这么丰厚,好多人钻头觅缝的想争取这个名额...”说到最后,邓昇的语气变得有些为难,就像是在责怪自己没有能力帮助好兄弟。 “怎么会,你能想到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挂断电话之前,严恕还由衷地跟对方道了谢。 本来他没报太大希望,只把这事当作是兄弟的关心。 但今天,他接到了邓昇的电话,说他被选上了。 太幸运了,那么多人挤破了头想争取到的志愿者机会,竟然落在了他的头上。 他半天没吐出一个字,只听见电话那头,邓昇兴奋地连连跟他道喜。 他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 因为他严恕,从来不是什么幸运的人。 在学校和同学猜拳,输的去打开水、搬盒饭的总是他。 工作上他勤勤恳恳,还常帮偷懒的同事打掩护,但偶尔摸次鱼却被大领导撞见,被批评树典型。 ...... 可这回,幸运女神偏偏眷顾了他。 也许,是老婆和女儿给他带来了好运。 这样一想,严恕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13. 环形城13 星空科技给了一大笔预付金,严恕立马将这钱转给了苏菏。 亲亲老公【我没骗你吧,你老公真的发财啦![双手比耶.jpg]】 苏菏低头看着短信,心却怎么也安不下来。 直到晚饭后,严恕还在开玩笑安慰她:“把你老公卖了都挣不来这么多钱,被骗我也认了。” 苏菏没好气地打他:“不许乱说,呸呸呸。” 严恕双手环住她,两人一块倒在床上。 ...... 一阵胡闹过后,两人望着天花板,又开始有一茬没一茬地谈论这事。 “我看到银行短信的时候,还以为遇到诈骗了呢。” “难怪你白天急急忙忙地打电话给我。” “就是感觉很不真实,像做梦一样。” “不管怎样,贷款一下子少了四分之一,这可是实打实的啊。就算你不相信星空科技,你也得相信星教和国王大人吧。” 是啊,星空科技可是隶属于星教的组织。 星空科技竟然隶属于星教? 黎清栀将覆在墙上的手拿开。 她原以为这种公司都是属于新世界财团的。 这样说来,环形大楼位于城南,正是星教的管辖范围。 只是巧合吗? 零散的信息终于开始一点点串联。 黎清栀一边拼合着收集到的记忆,一边在屋里四处踱步。 苏璃很怀念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的时光。这份思念,在母亲越来越频繁的情绪失控中日渐强烈。 刚开始,母亲也同样期盼着父亲归来,即使后来严恕与她们断了联系,苏菏也会在教女儿弹琴时,说“等爸爸回来弹给爸爸听”。 但后来,她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抹除严恕在这个家里存在过的痕迹。 搬家、剪掉苏璃的银发... “银发。” 黎清栀在嘴里捉摸着这几个字。 突然,一道闪电击中了她。 之前,新闻报道的嫌犯特征中恰恰有银发。 这样想来,苏菏的异常就是从看到“星空科技发生杀人未遂事件”的新闻开始的。 所以她才会舍弃那个当年贷款买下的房子,住进逼仄肮脏的环形大楼,不顾苏璃的哭闹也要剪掉银发,并且要求苏璃出门必须戴帽子。 严恕的通缉令在全城下发之后,她甚至给苏璃办了退学,不让她看电视,不准她出门。 母亲不想让女儿知晓父亲被通缉的事,这可以理解,但她之后的一系列做法未免有些过激。甚至连晚上睡觉都会不断确认女儿是否还在身边。 这林林种种,在一无所知的苏璃眼里,和发疯没有任何区别。 黎清栀也同样无法理解。 这其中一定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或许苏璃丢失的记忆残片就是那最后一块拼图。 被触手包裹的墙上,密密麻麻的眼睛一如既往地注视着她,就像凝视着自己的孩子。它们跟着她的脚步移动,她走到哪,墙上的眼珠子就转到哪。 在昏暗的灯光下,黎清栀不知不觉地将1217的所有房间走过一遍。 她又有了一个重大发现。 在这约莫一个世纪前的出租屋里,竟然没有环形城每户必备的祈祷室。 不可能是因为面积小。 因为据她所知,就算是10平米的蜗居,房屋中介都会想尽一切办法打造一个悬浮祈祷室。 她思来想去排除了一切假设,最后只剩下一种可能。 那就是苏璃所在的年代,还不存在祈祷室。 想到这,黎清栀的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条熟记于心的规定。 《星教法》第32条规定:一周七天,必须进行3次祈祷,每次时长不少于1小时。并且祈祷时必须连接星教云端。 而要想连接云端必须佩戴“第二世界”,但据她的观察,苏璃所在的年代,“第二世界”似乎也没有诞生。 之前,亦卿心说“第二世界”是几大集团付出众多人力、财力创造的。她当时以为指的是新世界财团,现在看来,星教或许也在其中。 所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些人投入那么多,也要创造出“第二世界”呢? 昨晚,她和冷焱探讨过这个问题。 当时,对方摘下了她的“第二世界”。 深邃的夜空在转瞬间蜕变为漫天黄沙。 那一刻给她带来的震撼感,如今只要一想起就会再次席卷全身。 “大家沉浸在虚幻的美梦中太久,早就忘了我们其实一直都活在动荡的末世中。”冷焱是这样解释创造“第二世界”的目的的。 但背后的人真的只是单纯为了给人们绘制一个美梦? 当然不是。 她想起冷焱说的另一句话。 “谁掌握了第二世界,谁就是环形城的新主人。” 莫大的权力会释放出多少诱惑,不是既得利益者根本无法想象。 现在,再结合《星教法》来看,“第二世界”和祈祷室就成了相辅相成的关系。只有同时拥有这两样东西,才能完成条文中所规定的祈祷仪式,二者缺一不可。 这其中又有何深意? 黎清栀原先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 她穿越到环形城之后,为了生存一直遵守着这个世界的规则,根本没有推敲过其中的合理性,只是按部就班地进入祈祷室... 等一下! 黎清栀闭上眼,努力回忆起1217房几十年后的平面图。 玄关入户,客厅兼餐厅,拐角处的祈祷室... 趁着脑中的图纸还未消散,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那布满涂鸦的壁橱前,站定。 摇摇欲坠的橱门。 至多只有两平米的狭小空间。 又环视了一遍四周之后,她基本可以确定,如今壁橱所在的这个位置,就是几十年后的祈祷室。 现在回想起来,苏璃躲在壁橱里的姿势,与平日里大家跪拜国王的模样非常相似。 而那个贴着国王剪贴报的壁橱门,也可以说是祈祷屏的前身。 这些,也只是巧合吗? 正想着,一股强大的怒气如同火山熔岩从壁橱里喷薄而出,不给黎清栀任何喘息的机会,便像巨浪般汹涌而来。一道浪迎面打下,待她回过神时,已经再次进入了回忆。 【环形纪35年秋】 国王大人说过,人不能贪心,贪心的人会受到惩罚。 不属于你的东西,终有一天会再次失去。 苏菏恨自己当时的不坚定。 她的丈夫消失了7年,她没想到再一次见到严恕的脸,竟然是在通缉令上。 单元楼下,几个提着菜篮子的大爷大妈凑到公告栏边。 “这通缉犯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啊?” “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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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第3针的那天,他回家后一个人在卫生间待了很久,直到她哄孩子睡着,严恕也没出来。 她去敲门,里面没应声。 她以为严恕在里面睡着了,于是又敲了好几下,结果... “走开——!” 那是记忆里严恕第一次吼她。 她觉得很委屈,所以赌气回房自己关门睡觉了。 谁知道那竟然是两人的最后一次对话。 那天之后,严恕便消失了。 7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对于苏菏来说就像一场梦,但苏璃却从幼童长成了袅袅婷婷的小姑娘。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苏菏不相信严恕会杀人。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她语气激动,据理力争。 邓昇对此也表示赞同:“我知道严恕的为人,但...我想想办法,找人问问具体情况。” 苏菏听得出来对方话里的意思。 这些年,邓昇对她们一家很是照顾。 得知严恕失踪之后,还表现得十分自责,说都怪他给严恕介绍了试药的工作。 苏菏这才得知,这份高收入的志愿者工作伴随着同样的超高风险。 “唉,我之前提醒过严恕,让他一定要考虑好,别为了钱拼上性命,他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你们娘俩考虑啊,但他当时就像着了魔似的,让我一定要帮他争取到名额。” 这些隐情,当年严恕都没有跟她透露过半分。早知道这样,她就算以死相逼,也不会让严恕去接那份差事。 都怪她。 “事已至此,你也别太担心了。照顾好璃璃,这事交给我去办。” 他们一家,欠邓昇的太多了。 “这事不大,能用钱摆平。” 两天后,苏菏接到邓昇的电话。 “需要多少钱?” 20万联盟币。 那不是一笔小数目。 苏菏毅然决然地卖了房子,然后带着余下的钱搬进了邓昇帮她们找的便宜出租屋,也就是环形大楼。 但事情并没有如同邓昇说的那样顺利解决。 严恕依旧被通缉,邓昇也联系不上了。 这时,苏菏才隐隐察觉到这事的复杂。 14. 环形城14 【环形纪35年冬】 苏菏觉得她们娘俩被监视了。 窗外,是驾着飞车24小时轮班值守的巡逻警。 楼道里,是看到她们就窃窃私语、眼色不善的邻居。 ...... 环形大楼里的一切都让她很不舒服。 她特意换了加厚的遮光窗帘,贴了隔音墙纸,但仍然能感受到一道目光,一直不声不响地在暗处观察着她。 这种感觉逼得她几乎要发疯。 但她不能,她得保护好女儿。 哪怕不被理解,哪怕被当作怪物,她也得保护好璃璃。 但好在国王大人并没有抛弃她们。 半月后,邓昇主动联系了苏菏。 “我联系上严恕了。” 从邓昇的口中,她得知丈夫现在的处境很艰难,但为了她们娘俩的安全,严恕现在还不能轻易与她们联系,只能通过邓昇传递消息。 “他的状态不太好。” 视频里,严恕穿着纯白的衬衣,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憔悴。 苏菏的目光像一只温暖的手,顺着他头顶的发丝一路向下抹。 7年不见,曾经引以为傲的茂密黑发已经斑白,脸颊瘦到干瘪,深深浅浅的纹路爬满前额。特别是那双曾经让苏菏一眼就陷进去的眸子,如今星光不在,转而变成了积尘多年无人擦洗的挡风玻璃。 隔着屏幕,苏菏凝望着严恕那双蒙尘的眼,失神良久。 “同为男人,我能明白严恕现在的想法。这么多年,他没能在你身边照顾你和璃璃,让你们受了那么多苦。如今还连累你们...”听筒那头传来重重的叹息声,“他没脸见你们。” “那他现在在哪,有地方住吗?” 如今,环形城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严恕的通缉令。只要提供有效线索,就能得到一定的报酬。 在这种情况下,他大概率寸步难行。 “你别担心,我已经帮他安排了住处,虽然环境不太好,但能凑合睡觉。” 苏菏的心稍稍落下来些。 幸好严恕有邓昇这么个过命的好兄弟。 “谢谢昇哥,我们一家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 “哈哈哈,那女人当时真这么说?” 晚上9点左右,火锅店里热气环绕。 7、8个男人围坐在圆桌前,毫无形象地大笑着,唾沫横飞。 “对啊,那个蠢女人。”邓昇举杯一饮而尽,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进酒杯。 “我昇哥也太厉害了。” “向昇哥学习。” “再干一个!” 在一群叫好声中,夹杂着一道不同的声音。 “她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还是不要做的太过了。” 然而,在一群豺狼里,只要透露出一丁点善良与良知,就会马上成为被撕咬的对象。毕竟,羔羊是无法在狼群中生存的。 等待这只羊的只有两种命运。 一是被群起攻之,二是自愿将白毛染黑,与他们同流合污。 桌上的氛围瞬时冷下来。 一时间,包厢里只剩下火锅“咕嘟咕嘟”的沸腾声。 “小张,没看出来啊,你还挺热心。”不用邓昇亲自开口,一旁的小弟便抢先开了腔。 下一秒,几道或戏谑、或冷血的视线便朝小张压过来。 被叫做小张的青年人立刻干笑了几声,调转话锋:“要怪就怪他们两口子都太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哈哈哈,对对对,一个比一个蠢。” 包厢里重新热闹起来,身旁的人满脸堆笑着为邓昇添酒,他的脸上已经不知不觉爬满了红晕。 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叠的皱巴巴的纸,在众目睽睽之下徐徐展开。 “唉?弟妹,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啊,我和严恕是什么关系,都到这时候了,这种忙我是一定要帮的。”男人声情并茂地朗读着,那纸上写的话就跟剧本似的,哪里停顿,哪里哽咽,用什么样的语气都标记的一清二楚。 一段无实物表演过后,餐桌上再次爆发出哄笑。 而那张写满虚情假意的纸,则被邓昇随手一揉,扔进了油腻腻的香油碟中。 “蠢归蠢,但那女人是真爱她老公啊,看看,又打了2W过来让我多多关照她老公。”邓昇点开收款短信,举起手机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继而发出公鸡打鸣般的笑声,“哈哈哈,鬼知道她老公现在在哪个垃圾堆里睡觉呢。要是知道严恕的下落,谁还会在意她那三瓜两枣。” 其他人立马附和。 “就是,通缉令的酬金可是百万起步。” “昇哥,那女的要是知道这几年星空科技每月都会打钱给志愿者家属,但都被你截了胡,不知道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小弟本是想炫邓昇几句,谁知却被对方警告。 “嘘,蠢蛋,在外面别提那4个字,你是想害死我吗?” “不过这严恕到底是准备杀谁啊?他一杀人未遂的酬金居然比凶杀犯还高。” “谁知道呢?” 之后的一个月里,苏菏又在邓昇的花言巧语下,陆陆续续给对方打了十几W,最终得到“我会尽力让你和严恕见一面”的承诺。 家底已经基本被掏光。 如今,这个家就像没了地基的大楼,摇摇欲坠。哪怕一场小雨,都有可能将其摧毁。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迅速将黎清栀的意识拉回到被触手包裹的1217。 她立马回神,本能地握紧了手上的剪刀。 覆在门上的触手则宛如一条条受惊的蛇,前身直立,呈现出攻击姿态。 黎清栀蹑手蹑脚地朝大门移步。 大概是半天都没得到回应,“咚咚咚”的敲门声渐弱,继而传来一道低低的叫门声。 “小菏,璃璃,是我。” 这六个字一出来,左右摆动的触手先是一滞,而后就像听到魔笛的音乐般逐渐卸下防御,静静地到门板上,无声地感受着门外的气息。 “砰砰—砰砰—”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66553|1746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周围一下变得分外安静,全身紧绷的黎清栀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门内门外在静默中僵持。 最先败下阵去的,是盘绕在猫眼上的触手。 看着快速退去的触手,黎清栀抓紧时间朝外瞄了眼。 门外,站着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 猫眼里的他,整个人就仿佛被塞进了一个金鱼缸,头显得有些肿胀,身子则像棒棒糖的棍子,又细又长。 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得到回应,男人显得有些局促。 他不时抬头望望门牌,几眼之后又开始来回踱步。如此反反复复。 但令黎清栀感到奇怪的是,即使这般近距离的观察,她依旧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不过不是简单的马赛克,也不是恐怖的无面男,门外的男人给她一种十分亲切的感觉,可就是怎么也分辨不出他的五官。 不过,根据怪物母亲的反应,和之前看到的记忆,她已经基本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这一刻,苏璃的精神力再次占了上风。 “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爸爸。” 这话就像一句咒语,满屋的触手迅速如海水退潮般消失在昏黄的屋内。 阳光重新透过玻璃洒进来,将黑暗与冰冷一扫而空。 之前紧贴在窗户上的几十只耳朵全都不见,苏菏也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怪物母亲、可怖触手、不怀好意的邻居...好似都没有存在过。 一切就好像一场噩梦,转瞬即逝。 被苏菏与严恕环抱在中间的黎清栀,能清晰地感受到苏璃此刻的幸福。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严恕形容枯槁,比之前邓昇发给苏菏视频里的状态还要差。 黎清栀刚仰起脸没一会儿,一滴泪珠便悄无声息地滴落在她的眼角。 忽然而至的凉意让她下意识地眨巴起眼。 “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回来就好。”苏菏声音哽咽。 这7年来,生活宛如一位冷面杀手,四处伏击,时不时就给苏菏一击。 刚开始,年轻的她无力招架,几近崩溃。但每当看到苏璃那眼巴巴望着她的小模样,她身上就会燃起一股莫名的力量。 她不能倒下,因为苏璃还没有长大。 困苦、忧愁、伤痛...统统都化作了血红的伤口,在她的身上慢慢结痂。直到深褐色的痂遍布全身,成为她的铠甲,让她一点点成为苏璃眼中的怪物母亲。 而严恕的归来,瞬间击碎了这层伪装,让她7年来第一次在苏璃面前落泪。 一家人谁都没提通缉令的事,默契地享受着多年后的团聚。 “来不及解释了,小菏,拿些必备的东西,我们必须赶紧离开这里。”严恕边催促苏菏,边将身上的行军背包放下来。 苏菏也没有多问。她信任自己的丈夫。 两人迅速忙碌起来,只剩下黎清栀站在原地。 她转头望向窗外。 乌云压城,暴雨将至。 “哐哐哐” 在猛烈的撞击中,单薄的房门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