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养合欢宗圣女,被上门教导培训》 第189章 存在的锚点 若冷月抬头,眼中血色翻涌。 她周身浮现出数道灵剑不受控制地暴走,房间内的家具上刹那间悄无声息的布满了剑痕。 看着若冷月此刻的神情,江川略感心疼,轻叹一声… 抬手按在若冷月肩上,轻轻揉了揉。 “冷月,冷静点…” 若冷月抿紧了红唇,清冷的眸子中充满了痛苦,但近乎都不受自身控制的狂暴灵力在江川苍老枯瘦的手掌下逐渐平息。 江川安抚了若冷月一会,转向银镜中的安宁轻笑调侃了句:“不愧是星君大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照世星君闻言,灵体虚影从水镜中踏出,银发如瀑垂落,周身萦绕着古老而浩瀚的气息。 她白了江川一眼,伸手点在江川眉心,银色波纹荡漾开来。 银色的镜海潮涌般浮现绕着江川流淌。 “确实没感知错,你的存在痕迹正在被某种超越此界的力量侵蚀...这不是寿元将尽那么简单,而是更本质的消失。” “超越此界?” 安宁瑜脸色苍白,她想到了什么:“难道是...仙界?” 江川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走到沙发旁坐下。 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动作迟缓得像个真正的老人:“说来话长...” 然后洒脱的摊开手笑了笑。 “不过我觉得我大概是没救了。” 安宁瑜一个箭步上前,抓住江川的肩膀,眼神死死的盯着江川。 “谁干的?!是那些真仙吗?还是北境之主?” 她此刻的声音带着回响,如怒雷轰鸣,整栋建筑都在震动。 江川摇头:“是我自己的选择。” 安宁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在江川面前蹲下,赤眸直视着他衰老的双眼。 “不要说废话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所有人都等待着江川的回答。 江川环视众人,目光在每一张担忧的面孔上停留。 他停顿片刻,捋了捋思绪轻声道:“我燃烧了太多寿命,但我的寿命本质应该不只是单纯的寿命,过度透支后会出现严重后果。” “本有办法解决,但是却出了意外,导致现在不仅是生机在流逝,连存在本身都在被抹除。” “有办法阻止吗?”若冷月眼中充满希冀,颤抖着问道。 江川沉默了下:“理论上...十天后会有一个机会。” 可惜等不到了。 但江川想的是,若是能让安宁瑜和若冷月稍微缓和一些情绪波动也好。 这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十天?” 照世星君的虚影却毫不犹豫的揭穿了,她突然厉声道:“你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五天你就会彻底消失!”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安宁瑜和若冷月的心头。 若冷月低着头,猛然抬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生生不息草!万剑天山创立前所在的秘境,时之狭中孕育的先天灵物,能否补…” 照世星君打断摇头,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她的希望。 “这是超越真仙层次的力量,接近大道本质,连我全盛时期也无法干涉,更别说下界孕育的灵物了…” 若冷月一听,顿时呆立在原地。 她根本无法接受没有江川的世界。 “等等…” 照世星君回忆着仙界的各种隐秘,突然想到什么。 “我有个想法...既然江川的存在正在被抹除,那如果有足够多的‘锚点’将他的存在给稳固...” “锚点?” 江川一怔。 照世星君的虚影看着江川。 “你与多少人建立了深厚的联系?特别是...道侣契约这种灵魂层面的羁绊。” 江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微微亮了起来。 “你是说...” “没错。” 照世星君的眼中闪过一丝肯定。 ““每一个与你有着深刻羁绊的人,都可以成为你存在的锚点,尤其是道侣契约这种灵魂相连的关系,只要足够多,就能够暂时抵抗存在的消逝。” 安宁瑜立刻领会了大致意思,赶忙问道。 “所以我们…就是江川的锚点?” “不仅如此。” 照世星君继续道:“还需要一个能够承载这些锚点的容器,一个能够暂时容纳江川存在本质的地方...”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面古朴的银色水镜上。 安宁瑜脸色变得异常坚定,握紧了拳头。 “用我的身体作为容器!” “不,是用水镜。” 照世星君解释:“苍水镜海本就是映照万物的界外仙宝,可以暂时承载江川的存在本质,但需要有人作为媒介...” “我来。” 若冷月也是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 她可以为江川付出一切。 照世星君却是再次摇头:“你的修为不行,作为媒介,需要的是能真灵中刻印下他所有存在过的痕迹,并且一位根本不够。” 若冷月身子一僵,她死死的咬着唇,她从未有过如此痛恨自己没有努力修炼。 自从来到了水蓝星后就一直很松懈。 更是为了服侍好江川,将那些时间都荒废在了某些非必要的地方… 若冷月心中此时充满了后悔与痛苦。 江川突然咳嗽起来,一口黑血喷在地上。 那血液落地后竟诡异地消失。 照世星君见状,沉声道:“所有人都是锚点,但媒介的首位必须是最了解江川存在本质的人...” 她的目光落在了安宁瑜身上。 安宁瑜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来。” “瑜儿...” 江川想要阻止,却被照世星君抬手打断。 “这是唯一的方法,苍水镜海与你的联系最深,而安宁瑜又是我的转世之身,最适合作为首位媒介。” 她的双眸,银色的海水再翻涌发光。 “只要安宁瑜能成功,就有时间展开接下来,其他的锚点媒介。” 照世星君的虚影如水般融入水镜,霎时间银色光华大盛,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她的声音在空中层层回荡着,声音飘渺。 “这个过程会如同千刀万剐,你将在真灵上一笔一划烙印下你了解到的全部存在,你的灵魂…即使是我的转世,也可能会有崩解的风险......”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 安宁瑜斩钉截铁地打断,声音清脆而果决。 她毫不犹豫地跪坐在水镜前… 那纤细手指轻轻摸向镜面,一圈圈银色涟漪伴随着海水涌入她体内。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初遇江川时那抹笑容,想起被沈希附身时的痛楚… 更想起荫桂路那个绝望夜晚,灵力枯竭的她在墙角,看着诡异黑影步步逼近... 安宁瑜忽然转身,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点住江川欲言的唇,指尖传来的触感… 不似以往温润,此刻只有干瘪的感觉。 “这次...” 安宁瑜说着,突然展颜一笑,眼角泪痣在银光中熠熠生辉。 “换我保护你!” ……. 第190章 生机的缺失 江川感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被拉入一个银色的世界。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看到若冷月站在一旁咬唇不甘的神情。 银色海水彻底淹没了他的视线。 江川看见安宁瑜的魂体透体而出,如同星光般亮起,将他逐渐消散的存在紧紧拉住... ….. 三天后,水蓝星上空突然出现异象。 原本晴朗的天穹,骤然化作一片银色海洋。 并且正在不断向四周蔓延。 整个星球灵气瞬间紊乱,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呼吸困难。 无数银白色光点如雨般洒落,在半空中凝聚成一面横贯天际的银色镜面。 “这是...什么?” 全球各地修士与普通人都纷纷抬头,惊恐地望着这超越认知的异象。 普通凡人虽看不见灵气波动,却也由内心地感到不安,动物们疯狂逃窜。 整个星球陷入莫名的恐慌之中。 却不知这一切,仅仅只是苍水镜海承载江川存在的本质所造成的影响。 镜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一道璀璨的金光从裂缝中投射而出,直坠向华国某处。 金光坠地的瞬间,空间都为之扭曲。 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失灵,灵气浓度瞬间飙升到一个可怕的程度。 ....… 安宁瑜的居所内,银色水镜开始了变幻,安宁瑜的身影被水镜给挤了出来, “噗!” 安宁瑜刚踉跄走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如纸。 她即将跌倒时,被若冷月一把扶住。 “瑜姐…” 若冷月面带担忧。 照世星君的虚影从水镜中踏出,面色凝重地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江川。 此刻的江川被银光包裹,身形却越发透明,随时会消散在天地间。 他眉心的金色神纹已经黯淡到几乎看不见,衰老的面容上布满死气。 安宁瑜有些不知所措,还以为自己没坚持住搞砸了,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照世星君面色不太好看。 若冷月猛地抬头:“这是什么意思?” “她成功烙印下了江川存在的痕迹…” 照世星君看了眼安宁瑜:“但是却并没有延缓住江川的消失...” 安宁瑜强撑着站直身子,唇边还挂着血丝,脸上满是不解和痛苦。 “为什么...我明明已经...” “因为锚点不够。” 照世星君打断她:“仅凭你的灵魂烙印,根本无法对抗那种层次的抹除之力,本以为至少也可以延缓一段时间,坚持到烙印剩余的锚点,是我失策了。” “那我现在立刻烙印,来得及吗?” 若冷月急切地问。 照世星君看向窗外那道横贯天际的银色巨镜:“来不及了,宁瑜身为我的转世,作为媒介来烙印江川的存在,都耗费了三天,他最多只能撑两天了。” 若冷月和安宁瑜顿时陷入绝望了。 照世星君也沉默了下来,脑海中飞快的浮现万年的记忆,是否有可以解决的办法。 “除非能集齐所有与他有深刻羁绊之人,同时进行烙印,但现在...”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天空中那面银色巨镜突然炸裂,无数镜片如雨般坠落。 她的本命界外仙宝竟然因为承载江川存在的本质给毁了?! 这可是界外仙宝啊! 照世星君头皮发麻,即使是她自己巅峰时期,都难以彻底损坏苍水镜海。 她被赐予的称号,苍水镜海照世星君… 很显然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此镜。 可此时,她这赖以成名的仙宝,居然就这样…被毁了? 她目光有些失神的抬头,看向那炸开的苍水镜。 每一片镜片中,都映照出不同绝色女子的画面。 有左妙因在合欢宗山崖上绯月下的回眸。 有若冷月在北境云水居中舞剑。 有步玉辞在永夜帝朝王座上的俯视。 有敖清在雷海中化作一条冰蓝苍龙遨游在劫云中的咆哮。 …… 数不胜数,粗略一看竟有十数道画面。 还看到了先前桀骜的上官天衣,娇媚诱人的上官玉露,甚至…还有先前仅见过一面… 霸道的北境之主?! “这是...?” 若冷月震惊地望着天空,虽然这个时候不该往那方面想… 但她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 难不成这些都是主人的女人吗?! 怎么会那么多? 北境之主不是才刚初次见面吗? 但她立刻转念一想自己,当初被买下后也是当晚就…被教导培训了。 不是,是主动求教导培训了。 想到这,若冷月顿时释然了… 主人有多少个女人都没关系,只要能帮助主人活下去。 安宁瑜眼角一抽。 很显然她也想到了这些容貌绝顶,还什么类型都有,随便一个都是万众焦点,各有千秋的绝世美人… 跟江川是什么关系! 答案也显而易见了… 安宁瑜顿时气笑了,却又感到庆幸。 也幸亏江川这个死渣男找了那么多女人,只要能让他活下去就好。 照世星君也正暗暗腹诽。 知道自己与转世身两世唯一的男人花心,却没想到居然这么花心! 简直就是采花贼! 不过她的目光看向最后一个浮现的镜海碎片画面中的女人时,霎时瞳孔地震。 江川是怎么会跟消失了的太阴月使月寒伊搞上的? 他什么时候去过仙界?! 她陡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明明苍水镜已毁,为何犹如完好般能映照出这些记忆景象? “等等…他的存在本质竟然通过苍水镜在映照,主动呼唤所有锚点...这不可能!除非...” 她猛地转头看向江川。 只见原本昏迷的江川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本该金银流动的眸子此刻完全蜕变成了璀璨金色,瞳孔中倒映着无数日月星辰流转的景象! 江川缓缓抬起枯瘦的手掌,抬首看向那些映照着的碎片。 它们立刻如同受到召唤般向他聚拢,在周身形成光环,凝在江川的身体周围若隐若现。 “主人!” 若冷月扑到床前,语气充满了担心:“您感觉怎么样?” 安宁瑜的瞳孔中银光未褪,她也上前按住江川另一只手。 “成功了?现在还会消失吗?” 江川看了眼游戏提醒,又看向她们。 声音依旧苍老的说道:“我的存在性被定格在了当前的状态,应该是不会再消失了…但生机还无法恢复。” 见她们听了情绪立刻低落了起来。 江川立刻笑了起来,揉着她们的脑袋,安慰着道:“只要还能陪着你们就好,生机的问题总会找到解决办法的。” 安宁瑜抓住他枯瘦的手腕咬了一口,都不太敢下狠口咬。 “你少糊弄我们!现在连苍水镜海都碎了,你拿什么找办法?” 她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一改以往冷静的作风:“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点以为你就...” …… 第191章 争锋相对 “宗主说过,生生不息草能逆转生机,我就想办法回去灵界万剑天山禁地的时之狭找。” 江川摇头阻止。 “先前星君不是说了吗,没用的。” 若冷月这次是头一回反驳江川。 面露倔强的回答:“总要试试!哪怕能轻微改善也好!” 窗外猛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雨幕中一道冰蓝流光破空而至。 寒璃浑身湿透地撞碎玻璃冲进来,破碎不堪的永冻王座的虚影在身后明灭不定。 她明明身为北境之主… 道基乃无上【永冻冰魄】,执掌着灵界极寒大道,但此刻却浑身被冻伤! 寒璃呼吸有些沉重,冰眸在扫过二女后,突然看到悬浮的镜片时,瞳孔一缩。 镜片上闪烁着景象。 那些画面里有许多绝美丝毫不逊色于她的女人,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其中一片上有着她与两位女儿在冰渊宫的私密扬景,此刻正被另外两个江川的女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顿时呆住了,一下子都忘了自己为何而来,脸色变了又变。 寒璃活了近万年,头一回感受到什么叫极致的羞耻! 整个人僵在原地,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照世星君的虚影突然凝实浮现。 她打量着寒璃,轻声开口:“未渡过天人劫的初劫真仙?底子倒还不错,勉勉强强吧。” 寒璃回过神,转移视线过来看到照世星君,瞳孔微微一缩。 星君的特征,她曾见过! 但发现不过是个没有肉身的神魂后,立刻恢复过来,冷笑一声:“星君神魂?前些年还亲手宰过一个呢,也配评论我?” 照世星君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虽然不知寒璃说的是否属实… 但区区一个没渡过天人劫的初劫真仙,胆敢这样跟她说话? 除了江川和自己的转世身安宁瑜外… 都没资格! 两人四目相对,冰蓝与银白的视线碰撞出火花。 刹那间,氛围变得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照世星君恢复了高高在上的神态,淡漠开口: “看来我要教教你,面对星君时该有的态度,不过看在你是江川女人的份上,会饶你一命!” 寒璃嗤笑了一声,微微歪头。 冰蓝色长发垂落肩头,眼神也不怀好意起来。 “不过是个灵体,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不过你放宽心,我很大度…看在你是江川女人的份上,不会打散你神魂的。” 两人之间骤然炸开一圈灵力风暴! 屋内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又忽而泛起银白的镜海涟漪。 江川正要开口,就见茶具在茶几上全部炸碎。 “要打出去打!” 安宁瑜突然暴起,银发炸开如狮鬃。 她一脚踹翻茶几! 木屑碎片飞溅中,手指着窗外,恶狠狠道:“我男人都快死了你们还搞这…咳咳。” 话未说完,她突然咳嗽起来,唇角溢出一丝银光,灵魂因为烙印江川存在的痕迹时的受创。 若冷月急忙扶住她,寒璃和照世星君同时冷哼一声,却也未再动手。 “怎么样了?” 若冷月掌心泛起灵力,却被安宁瑜按住。 “我没事...” 她抹去嘴角银芒,突然瞪大眼睛看向寒璃身后:“你背上!” 寒璃的冰蓝色长袍后心处,赫然插着半截漆黑的冰刃,伤口周围蔓延着黑纹。 这位北境之主竟一直带着如此重伤在强撑。 照世星君见她这副模样,眯起眼嘲讽道:“此界除了我,还有能伤到你这位真仙的?” 寒璃不屑冷笑:“关你屁事。” 江川从沙发上撑起身子。 枯瘦的手指抓住寒璃的袖口:“谁伤的你?天外那群未曾现身的自斩真仙?” 江川一开口,屋内顿时就安静下来。 寒璃低头看着江川。 面色从冷漠转变柔和,她单膝跪地,握住江川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 “我去冰渊深处杀了一只真仙境的永冻冰灵,它早已被污染,但永冻灵核依旧纯粹,或许可以暂时将你的生机定格…” 她声音轻得只有江川能听见,但感受了一下江川的身体,突然神情错愕,随即面露欣喜。 “你的生机已经定格了?” 还未等江川回应,照世星君就嗤笑一声,接话。 “蠢货,存在的本质与生机都分不清,就去急病乱投医,如此低智也能修到真仙,怕不是全靠的天赋体质吧?” 寒璃转过头,面含讥讽的笑道:“只剩一道神魂的老女人,也敢大言不惭?” 照世星君虚影晃动,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老女人?你是说我?” 开什么玩笑? 江川之前喊她老女人,让她耿耿于怀。 她身为仙界最年轻的五劫真仙才一万多岁,此刻居然又被喊老女人… 他们难道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难不成江川之前说她老女人,是发自内心的? 照世星君顿时觉得整个神魂都不好了! 看来照世星君安宁,属于嘴又菜又硬的那种。 明明不会吵架… 却偏偏要跟寒璃去阴阳怪气,反倒把自己给气坏了。 江川干咳一声,暗自吐槽了一句。 然后连忙摆手打断了二女的言语交锋。 再不阻止,估计真要干上了,那还得了… 哪怕没想咳嗽,江川也捂住嘴,装作剧烈咳嗽起来。 “你们…咳咳…是想要把我气死才甘心?” 寒璃立刻转回身子,面露紧张的握住江川的手。 “你可得了吧,你现在的状况我还不清楚?想死也得生机消耗干净!” 照世星君瞥了江川那副做作的模样,脸上皮笑肉不笑。 江川干笑一声,查看起了自身状态。 【玩家:江川】 【寿数:剩余一个月9小时26分钟】 【修为:化神期】 【道基:超脱道种】 ……. 【状态:道域【超脱之墟】演化本源失败,身内法相塑造中断,天人五衰状态存在性已定格,寿尽后游戏将回到另一条时间线】 【因存在性定格,可通过幻彩品质丹药或道具恢复寿数,推荐玩家购买如下: 1.天地同寿丹:服下此丹,与自身所在世界共存亡。(充值66666年寿数可购买) 2.生天造化丹:可根据自身道基凝聚真仙本源,夺天造化(充值8000年寿数可购买) 3.吞灵自渡印:死于你手中的生灵,将被夺取生机,填补自身。(充值6666年寿数可购买)】 江川眼角一抽,询问起游戏。 “能不能回到从前的推荐,直接推我买得起的!” 【并未有符合玩家当前寿数可充值的幻彩道具】 “谢谢。” 江川强忍着骂人的冲动,礼貌的说了句。 …… 左妙因背着重伤昏迷的步玉辞,站立在云海之巅。 她伤的也不轻,但此刻绝美的脸上,却面露得意的笑着。 她与步玉辞在得知了江川危在旦夕的情况后,立即动身前往天外天找到了妖仙烛龙。 烛龙不愧为曾经的六劫真仙! 一眼便从左妙因幻化的真实景象中,看出江川的存在本质在消失。 …….. 第192章 敖清化龙 步玉辞与左妙因通过通天塔抵达天外天。 烛龙正盘踞在天外天的虚空之中,静静的听着左妙因的诉说与【妄欲花主】呈现的景象。 烛龙那金色的竖瞳凝视着左妙因和步玉辞,声音如雷霆般轰鸣: “五域四海的镇域之宝,也是曾导致灵界分裂大陆的源道玉的碎片,源道玉乃灵界本源所化,九枚碎片各镇一方。” 他的竖瞳微微闭合,天地暗了下来。 “集齐之后,可用于重塑一界天地规则,也可逆转生死轮回,江川那小子的存在本质正在消散,此法或许可救。” 左妙因绯色的眸子闪烁着决然的光芒,白发在虚空中飞舞:“还请请助我们一臂之力。” 步玉辞赤发如火,赤红帝袍在风中飘扬。 “中部平原,永夜帝朝的那枚碎片我随时可取,但其他几域...” 烛龙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庞大的身躯在虚空中盘旋。 “本座可助你们暂时突破至化神期,但因近来乱界诡异污染导致界壁薄弱,吾需镇压界壁,分身乏术。” 它的竖瞳再次睁开,白昼至。 “记住,每一枚源道玉碎片都在各域最为强大的势力中,按他的状态,你们至多只有五日时间!” 话音未落,烛龙张口喷出两道金光化作游龙,分别没入左妙因和步玉辞体内。 刹那间,二人的气息节节攀升,周身灵力如火山喷发般暴涨。 不出片刻,她们二人的修为短暂抵达化神期与渡劫期! “因这丫头的道基源自于吾,所以对于修为的提升远高于你,去吧…” 左妙因也未多言,此时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 “走!” 左妙因一把拉住步玉辞,红白雾气化作一道长虹,撕裂虚空直奔东部雾林所在界壁而去。 ….. 无尽之海上空,罡风撕裂云层。 左妙因的红白雾气与步玉辞的赤色流光正疾驰而过,突然前方海面炸开万丈巨浪! 一条鳞片泛着白光的千丈白龙破水而出,龙吟声震得周围空气泛起涟漪。 左妙因绯色月莲在掌心旋转,红白雾气微微收敛,警惕地注视着那条遮天蔽日的白龙。 步玉辞眼中时间道纹流转,却神情一松,已踏空迎上前去。 “敖清!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数千丈白龙骤然停驻,龙首低垂。 敖清足尖轻点,修长玉腿迈步间已来到二人身前。她冰蓝的双眸偷偷瞄了眼左妙因,柔声道:“烛龙大人通过龙族心灵传音,说你们要集齐源道玉,我特意让蛟寒载我横渡无尽海来帮你们。” 白龙低吟一声,龙须拂过敖清肩头。 左妙因也正偷偷打量着敖清,之前只通过【妄欲花主】形成的景象中见过敖清。 目光从敖清的脸上往下移,停顿住了。 真这么大? 江川之前吃过这种,那对她还会满意吗? 左妙因眼神变了又变,但没让敖清察觉,立刻恢复了过来。 “你们为何要取源道玉?此物对各域极为重要,若要夺取,无异于挑起五域大战。” 左妙因的眼神不自觉的又盯着敖清的大雷,沉默片刻后开口:“江川需要它救命。” 敖清丝毫没有感知到她的视线,面色骤变,失声道:“江川出什么事了?!” 但她也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废话的时候。 敖清调动灵力,冰蓝龙角泛起微光,伸手按住眉心。 一道冰蓝龙纹自她额间浮现… 化作流光没入步玉辞和左妙因体内。 二人顿觉经脉中多了一股浩瀚龙气,修为竟又涨三分。 “这是?”步玉辞赤眸讶然。 “我的道基【苍龙帝血】觉醒了,可以将我的灵力化作苍龙之息加持你们,可以维持三天!” 敖清唇角微扬。 白龙蛟寒突然昂首长吟,声震九霄。 远处海面炸开巨浪,一头山岳般的玄龟浮出水面,龟壳上站着个拄拐老妪。 敖清脸色骤变:“玄龟婆婆?!她不是镇守归墟...” 老妪拐杖轻敲龟壳,浑浊双眼突然冒出血光。 “好浓厚的龙血味道啊…” 海浪突然化作漆黑,无数苍白手臂从水中探出。 白龙怒啸着喷出冰水,却见那些手臂上睁开密密麻麻的血色眼睛。 海底赫然浮现出一只远大于蛟寒龙身,堪比山岳的血色瞳眸! 海底的血色瞳眸骤然睁大,直径足有数千丈的猩红竖瞳中倒映着众人惊骇的身影。 玄龟婆婆佝偻的身躯猛然挺直,手中骨杖炸裂成漫天黑水,都化作扭曲的阴影扑向敖清! “归墟血魔?!” 白龙蛟寒的龙鳞片片炸起,龙息裹挟着极寒冰晶喷涌而出,却在接触到黑水的瞬间被染成污浊的墨色。 那些阴影发出刺耳的尖笑,竟开始啃食冻结的龙息。 “我来。” 敖清突然按住左妙因的肩膀,冰蓝龙角冒出刺目金芒。 她一步踏出,脚下虚空无尽狂风呼啸,冰蓝色长发飘动,每一根发丝都化作流动的割裂之风。 “敖清,你…” 敖清现在的修为只是元婴期,步玉辞欲言又止。 “江川等不了。” 敖清回头,双眸中映出二人身影。 “相信我。” 左妙因紧紧盯着敖清郑重的神情,狠狠点头,拉住步玉辞,在一瞬之间被无尽红白之雾包裹化作绯月极速离开。 敖清见她二人消失的身影,缓缓回过头,那双冰蓝眸子中的温柔之色化作无尽的漠然。 “玄龟老太婆,将归墟之魔放出,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但未等玄龟婆婆回应… 突然间海面之上,狂风骤起,乌云压顶! 敖清冰蓝色的双眸骤然收缩,化作两道竖瞳,周身灵力如狂狼怒涛般翻涌。 她凹凸有致的完美娇躯,冰蓝龙鳞自血肉中翻涌而出,开始浮现出片片冰蓝色龙鳞,每一片都如寒髓雕琢,泛着凛冽的色泽。 “吼——!” 敖清仰天长啸! 一声震天动地的龙吟自她喉间爆发,音浪掀起滔天巨浪,整片海域都掀起风暴。 她的身形开始急剧膨胀,敖清周身爆发出璀璨金光,肌肤寸寸裂开,纤细的手臂化作苍劲有力的龙爪,指尖寒芒闪烁,足以撕裂虚空。 修长的双腿逐渐遍布龙鳞化作粗壮有力的双爪, 脊骨“咔嚓”暴突,一节节龙椎破体而出! 鳞片层层覆盖,冰蓝与苍金交映璀璨,龙尾甩动间抽爆海面形成真空。 “化龙?!” 玄龟婆婆骇然倒退。 “不可能!你未至真仙,怎能强显苍龙真形?!” …… “敖清!” 步玉辞感知到极远处身后传来的狂暴灵气波动,回头赤眸微凝,时间道纹在周身流转。 左妙因身后的流光绯色月莲绽放,红白雾气环绕周身拉扯住步玉辞,也回过头,不过眼中带着震撼。 “低估她了!” 身后无尽之海的另一头。 敖清没有回答玄龟婆婆的疑问。 “轰轰轰!” 天地间轰鸣不止! 敖清的身躯彻底解放。 她绝美的面容此刻狰狞如厉鬼… 在金光中扭曲变形…吻部前突,龙须舞动,扭曲变幻之间,最终化作威严龙首! 她那双冰蓝的竖瞳,视线缓缓下移,盯着身下那无尽海域中渺小的玄龟婆婆。 巨大龙瞳中,满是漠然与无情! ….. 第193章 苍龙帝界 龙角如冰蓝琉璃铸就。 龙须飘舞间带起凛冽苍岚之风,每一片龙鳞都烙印着古老道纹… 苍蓝与金辉交织,宛如亘古神祇降临! 她的龙威浩荡,整片无尽海域的生物尽皆感受到并俯首,连那玄龟背上的老妪都面色变了又变。 “苍龙帝血…苍龙血脉,不愧是传说中的龙族!” 玄龟婆婆目光贪婪,声音沙哑尖锐开口,拐杖重重一敲龟壳:“可惜,你只是元婴期!” 海底滔天血浪翻涌,无数苍白手臂如潮水般向敖清缠绕而去! “找死!” 敖清龙口一张,苍岚龙息喷吐而出! 所过之处,海水与苍白手臂寸寸割裂。 但那些手臂竟在血海中不断重生… 密密麻麻接连不断,如附骨之疽! “哼!” 敖清龙尾横扫,掀起万丈狂澜,冰霜之力席卷,将大片血海炸开。 她龙爪猛地探出,直接抓向玄龟婆婆,寒芒撕裂空间! 玄龟婆婆冷笑,拐杖一挥! 脚下玄龟猛然昂首,龟壳上浮现古老符文,一道漆黑屏障瞬间凝结。 “砰!” 龙爪与屏障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气浪炸开,海面凹陷出一个巨大的漩涡! “老乌龟,就凭你也敢拦我?!” 敖清化作龙身后,性情都好似改变了。 龙眸冰冷,龙威再涨,周身鳞片泛起金色神光,龙吟震天! “天苍坠!” 她猛然腾空,龙躯盘旋,无尽苍岚汇聚于龙口,化作一颗璀璨神光,如陨星般砸落! “轰!!!” 神光坠入血海,瞬间炸开,极寒之力席卷千里,整片海域化作空白! 坠入血海的刹那,整片无尽之海如置身破碎的虚空风暴,如被仙神之手生生撕裂。 极致苍岚呈环形炸开,那些海底伸出的扭曲的苍白手臂在寒潮中湮灭。 玄龟婆婆的漆黑屏障如蛋壳般崩裂。 她佝偻的身躯被气浪掀飞,却在半空突然怪笑起来。 “小丫头,你中计了!” 海底的血色巨瞳缓缓合拢。 海面下涌出粘稠的黑血,无数道血柱冲破水面。 在空中化成一张遮天巨网,每道血柱顶端都出现一只苍白手掌。 掌心有一道竖眸,其中倒映着敖清庞大的龙躯。 “归墟血魔的...道域?” 白龙蛟寒惊骇长吟,龙尾拍碎水面想要救援,却被突然从水底中钻出的玄龟咬住后肢。 龟壳上亮起诡异血光,竟在吞噬它的龙血! 敖清龙睛微眯,龙须在寒风凛冽中狂舞。 她感受到那些血眼正在解析自己的苍龙道纹,这是归墟血魔的神通【万法同窥】,能通过凝视复制对手的术法。 “想看?”龙吻掀起狰狞弧度。 “那就让你看个够!” 龙吟震碎九霄云层,敖清周身爆发出刺目金芒,度波纹荡漾一圈又一圈。 每一片龙鳞上的道纹都活了过来。 此刻在体表游走成流动着,她修长的龙躯在金光中扭曲变形,竟分化出另一道虚实相间的龙影! “星坠天!” 龙影与她本身同时昂首长啸,龙吟声化作实质的金色波纹横扫天地。 海底血色竖瞳它道域中的血瞳,接二连三爆裂,它们承受不住这道蕴含苍龙帝威的古老龙语! 玄龟婆婆七窍喷血,手中骨杖“咔嚓”断裂。 她惊恐地看着自己布满皱纹的双手正在龙威中龟裂:“不...这不可能!区区元婴...” “井底之蛙。” 敖清的本体突然出现在老妪头顶,狞笑着,龙爪如天刀斩落! 爪尖缠绕着复杂的苍金道纹,所过之处空间留下五道漆黑裂痕。 “嗤…!” 利爪贯穿肉体的闷响中,玄龟婆婆干瘪的身躯像破布般被撕成了碎片! 但那些飞溅的血肉突然化作粘稠黑水,在空中重新凝聚成扭曲人形。 “幸好...” 黑水人形发出后怕的沙哑笑声:“老身早已将神魂寄托归墟...” 敖清龙眸中寒芒暴涨,心中摧毁一切的欲望无限膨胀:“那就连归墟一起湮灭吧!” 她猛然盘旋升空,龙影归位。 万丈龙躯每一寸都亮起璀璨道纹,这些纹路在体表流动融合成【苍龙帝界】如水波展开。 那是她元婴道域的外显! “不过是元婴…竟有如此威能?!” 黑水人形面色剧变,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盘旋于空的万丈苍龙,嘶声厉喝: “归墟血魔,快阻止她!!!” 海底那枚血色竖瞳骤然消失。 “咕噜…咕噜……” 血海沸腾… 一只覆盖整片海域的巨手破冰而出。 掌心布满扭曲人脸,每一张脸都在哀嚎、狞笑、诅咒! 巨手遮天蔽日,朝敖清抓去! “区区血秽,也配触我龙躯?!” 敖清眼中杀意不止,【苍龙帝血】疯狂的在催动她体内的一切,浓稠血液沸腾如火山岩浆喷发。 整片无尽海面也开始随着她的灵力激荡,开始疯狂翻涌,气泡浮现又炸开。 海天一色倒转融合,浮现出巨大的金色阵图。 无数道苍岚如风刀神通,从阵图中激射而出,将试图逃窜的黑水人形钉在半空。 “坠落吧!” 龙语响彻的瞬间,被苍岚贯穿的黑水人形突然凝固。 不止是它,整片海域内的一切… 飞溅的浪花、破碎的冰层、那无数血瞳、甚至飘散的灵气,全部定格成一幅静止的画。 这并非时间层面的禁止,而是这一切的根源被【苍龙帝界】钉在了原处。 敖清龙尾轻摆,被定格的一切如镜面般出现裂痕。 随着“咔咔”的脆响,黑水人形连同那片空间一起碎裂。 在那一瞬之间,都坠入海底,被恐怖的重力压缩到了极致! 海底传来凄厉嚎叫,血色竖瞳疯狂收缩。 它想沉入逃回归墟深处。 却发现整片海域已被【苍龙帝界】笼罩,那轮金色阵图像烙印般刻在了海床上! “该你了。” 敖清俯冲而下,龙角绽放出刺目神光。 她修长的龙躯在俯冲过程中不断压缩凝练,最终化作一柄横贯天地的龙枪! 枪尖一点金芒耀眼如星!! "湮灭...才是你的归宿!” 龙枪贯入海眼的刹那,归墟血魔发出不甘的嘶吼。 血色巨瞳被金芒撕裂,无数黑气如沸水般翻滚蒸发。 整片无尽之海的海水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涵盖了无尽东海数万里的巨型水环! 海水、血浪、玄龟、巨瞳… 一切物质在触碰神光龙枪的瞬间,皆被割裂、粉碎、湮灭! 敖清龙躯盘旋,缓缓收敛龙威。 她万丈龙形逐渐缩小,最终化为人身,完美的娇躯一丝不挂。 敖清冰蓝长发凌乱,被风吹的荡漾,唇角溢出一丝金血。 显然强行施展【苍龙帝界】对她负荷极大,自从觉醒后还是头一回尝试。 但战力暴增的快感并未让她彻底迷失。 因为敖清心中始终记得自己的牵挂之人… 白龙蛟寒身躯变小,游弋而来,龙首轻蹭她掌心:“殿下,您怎么样?” 敖清摇头,抬眸望向无尽海深处。 “她们二人恐怕来不及取尽其余源道玉,走,我们去取其余三海的源道玉!” 蛟寒龙躯一震:“您还要去?您现在的状态……” “江川等不了。” 蛟寒在半空中游动,担忧道:“可龙王大人临近飞升劫,恐怕分身乏术,其余三海的龙族,必然不会将源道玉拱手让给我们。” “阻我者死!如果都要阻止,那就都去死!” 敖清心中破灭一切的冲动还未完全被遏制。 言语中充满了暴虐的杀戮欲望毫不掩饰! 第194章 红尘欲主 左妙因突然驻足回首,绯色月莲在掌心剧烈波动。 她感受到那股敖清给予的苍龙气息传递着,来自极远处的爆发,甚至引动自己道基共鸣。 “敖清她...” “别多想,别分心。” 步玉辞赤眸中流淌着时间痕迹。 “就像你先前说的,我们应该相信她。” 雾隐圣地的地界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雾气中。 湖面如镜,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穹。 岛屿隐于雾中,轮廓模糊… 唯有几座高耸的黑色石塔刺破雾障,塔尖缠绕着雾气之源,垂落湖中。 左妙因踏水而立,红白雾气在她足下流转,将湖水染成淡淡的绯色。 她抬眸望向迷雾深处,绯色月莲在掌心飞出。 莲心渗出丝丝缕缕的红芒,如活物探入雾中,似在窥探什么。 时间道纹在步玉辞的眸中流转,将周遭的雾气映照得缓慢凝滞。 一缕赤色流光裹挟着【烛龙道火】刺入雾中,所过之处,雾气燃烧退散,短暂地开辟出一条通道。 “雾隐圣地的护宗大阵,【永寂雾障】。” 步玉辞面色平静:“雾气不散,入者五感皆失,灵力滞涩,直至沦为雾中亡魂。” 左妙因闻言轻轻点头:“无妨,红尘炼欲气自可吞噬。” 话音刚落绯色月莲骤然绽放! 莲瓣舒展间,红白雾气如潮水般向四周席卷,所过之处的灰雾气竟被生生侵蚀,化作虚无。 可在下一刻,更浓重的灰雾再次涌来。 很显然有人在主导这一切,并输送灵力,增强大阵的永寂雾障。 “装神弄鬼。” 左妙因也察觉到啦,红唇微启,声音清冷:“给我滚出来!” 湖面突然泛起涟漪。 一道身影自雾中踏水而来,步伐缓慢,却似缩地成寸,转瞬已至二人面前。 那是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一袭黑袍,衣摆垂落水面,却未沾湿半分。 他的面容苍白如纸,双眸漆黑如墨,没有眼白,只有翻涌的雾气在眼眶中流动。 他的皮肤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时而扭曲成狰狞的面孔,时而化作晦涩的道纹。 “永夜女帝……” 男子盯着步玉辞开口,声音沙哑,似无数人低语的合音。 “还有这位,应当就是前日大闹我雾林边境的合欢圣女阁下吧?” 他微微歪头,漆黑的双眸锁定左妙因,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 “二位这是对入侵我东部雾林感到后悔,特地前来…谢罪的吗?” 左妙因绯色眸子微眯,玉指轻抬,一缕红白雾气窜出,直刺男子眉心! “嗤!” 雾气贯穿男子的头颅,却如入虚无,没有鲜血,没有惨叫,只有黑雾翻涌,伤口转瞬愈合。 男子低笑一声,身形骤然消散,又在数十丈外重新凝聚。 “这位合欢宗圣女阁下,脾气倒是暴躁。” 他抬手,掌心浮现一团扭曲的黑雾,雾中隐约有凄厉哀嚎传出。 “不过,在雾隐圣地,你们的生死…由不得自己。” 步玉辞赤眸一冷,时间道纹骤然扩张,“啵!”的一声,周遭的雾气如被冻结般停滞。 她一步踏出,帝袍翻飞,赤色烛龙道火顺势扑向男子! “这就是传说中的时间道基?” 男子微微讶异,却不见慌乱,身形再次溃散成雾,避开了烛龙道火的燃烧。 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讥讽。 “可惜,在永寂雾障中,连时间…都会迷失。” 左妙因冷哼一声,绯色月莲猛然升空,炸开绯色红月。 “装神弄鬼的东西,也配拦我?!” 红白雾气疯狂翻涌,如滔天巨浪般向四周席卷,所过之处,雾气被吞噬,化为更磅礴的红白之雾继续扩展。 湖面炸开无数水柱,水花尚未落下,便被红白雾气吞噬成虚无。 步玉辞趁机抬手,烛龙道火在双眸中燃烧,凝聚指尖似一条火龙般呼啸而出! “轰!” 虚空炸裂,男子的身影被迫现形。 他踉跄后退数步… 胸前黑袍被炸破,露出苍白的肌肤,那里竟没有伤口,只有黑纹蠕动,迅速修复。 “不错的神通…” 男子低头看了看胸口,漆黑双眸中雾气翻涌得更加剧烈:“但你们似乎…杀不死我。” 他缓缓抬手,湖面沸腾。 “因为在这雾中,我即不死!” 左妙因面色不耐至极! 江川正处于生命危险之中,她不再废话,也没兴趣知晓这男子是谁。 纯白无瑕的长发如失重般向上飞扬着… 绯色瞳孔骤然收缩成两道细线,周身红白雾气炸开,就像沸腾的岩浆般翻滚。 她双手猛然合十,掌心绯色月莲炸裂,化作漫天红白流光。 她的身后,虚空扭曲,一道庞大的虚影缓缓浮现,从模糊至清晰,再幻灭。 本我法相,红尘欲主! 那是一尊高耸入云的绯色虚影,通体如红玉雕琢,却又泛着朦胧白雾,似真似幻。 法相的面容与左妙因一般无二。 但却更加妖异,眉心血月印记熠熠生辉,双眸如两轮绯月,俯瞰众生。 额生绯月角,眼角延伸出妖纹直至耳际。 她长发如瀑布般垂落,每一根发丝都缠绕着红白雾气,末端化作无数面孔,有慈悲、有娇媚、有冷漠…… 法相身披绯纱,纱衣吹拂… 其上绣着万千红尘众生相,男欢女爱、生离死别、贪嗔痴恨… 每一幅画面都在流动,栩栩如生。 背后悬浮着一轮巨大的绯色月轮! 月轮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男女交缠的身影,靡靡之音回荡天地,却又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左妙因此时只是临时提升到的化神期。 因初次尝试凝聚自身的本我法相,还未将自身强大的神通融入其中。 法相背后凭空浮现出舒展的羽翼。 左翼纯白如雪,翼尖滴落着净化万物的月华… 右翼绯红如血,每一片羽毛都在燃烧着扭曲的欲望之火。 羽翼舒展时,整片雾隐湖的湖水瞬间蒸发大半! “这是什么法相?!” 黑袍男子首次变色,身形暴退。 却见那法相羽翼轻振,无数红白羽毛如激射而出。 每一根羽毛都在空中化作扭曲的人脸,发出勾魂夺魄的靡靡之音。 “啊啊啊…!” 男子周身的黑雾在扭曲。 那些由怨魂凝聚的雾气竟在红白羽毛的侵蚀下纷纷叛变,反过来撕咬他的身躯。 他惊恐发现,自己苦修千年的《万魂雾典》正在被更高等的欲望之道生生抽离! 左妙因冷喝一声,法相骤然抬手… 五指张开,朝着男子所在之处狠狠一握! “轰隆隆!” 地动山摇虚空震动,整片雾隐圣地的雾气被硬生生撕裂,露出原本的天穹。 男子面色骤变,很显然意识到了自己根本不可能是合欢圣女这诡异法相的对手。 自身的不死躯给她给完完全全的克制了。 身形疯狂溃散成雾,想要遁逃… 却发现周遭的红白雾气早已化作牢笼,封锁一切退路。 “不…不可能!” 他嘶吼着,黑雾疯狂翻涌,试图抵抗。 然而,红尘欲主法相的手指已然合拢。 “嗤!” 男子的身躯如泡沫般破碎,黑雾被红白雾气融化。 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彻底被吞噬… 第195章 雾隐圣女 左妙因的法相竟如此霸道,连这看似不死不灭的不知名男修,都能彻底吞噬。 然而还未等她松一口气,整座湖面翻滚。 湖床裂开,一道更加庞大的黑影缓缓升起。 那是一尊浑身缠绕黑雾的巨人。 身高数千丈,面容模糊,唯有双眸如两轮黑月,散发着滔天煞气。 “这是…雾隐圣主?不是被万剑天山的若断情杀了吗?” 步玉辞面露惊疑,沉声道。 左妙因对此只是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应步玉辞的话。 确实也没有必要… 如果还活着…那再杀一遍就是了!” 红尘欲主法相凌空而立,绯色月轮绽放刺目红芒。 “你们当真要与我东部雾林为敌?” 雾隐圣主低吼一声,黑雾化作无数狰狞鬼面,铺天盖地扑来。 这叫什么低能问题? 若是江川在此怕是要笑出声! 左妙因丝毫不惧,体内的灵力与刚吞噬的灵力在经脉之间汹涌周转。 口中红雾溢出,连接着身躯与法相。 红尘欲主抬手一挥,红白雾气如天河倾泻,与黑雾碰撞。 就在这法相以纯粹的灵力角逐道域范围之间,左妙因对身后的步玉辞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交给我,你去取源道玉!” 步玉辞眉头一挑,但也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微微点头。 【苦昼短】无上大神通瞬息万变。 身形只在原地留下了残影。 …….. 步玉辞踏入雾隐圣地的瞬间,脚下传来枯枝断裂般的脆响。 她低头,赤眸微凝。 那根本不是枯枝,而是一截干枯的手臂。 一眼望去,整座岛上竟铺满了尸体,如同秋日落叶般层层堆砌。 每具尸身都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姿态。 仰面朝天,嘴巴大张,面部肌肉扭曲成永恒惊骇。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灰白色,像是被某种东西从内部抽干了所有水分。 “这是...” 步玉辞靴尖轻挑,一具穿着雾隐修士服饰的尸体翻了过来。 尸体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干涸的黑色血痂,好像眼球是被活生生瞪出眼眶的。 她注意到所有尸体的右手食指都指向同一个方向岛屿中央那座高耸的黑色石塔。 石塔表面爬满血管状的暗红色纹路,正在缓慢搏动。 “这是某种邪法献祭?” 虽然早已知晓东部雾林早已与乱界诡异勾结,但未曾设想的是雾隐圣地或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将所有的门下修士都献祭… 究竟是出了意外还是? 步玉辞面色沉静,帝袍下摆扫过满地尸骸,赤色烛龙道火在脚印下燃烧。 被火焰触及的尸体瞬间化作飞灰,露出一条通往石塔的灰白小路。 那些灰烬飘散时竟发出怪异的哀嚎… 像是这些修士死亡前的惨叫。 石塔入口处吊着七具新鲜尸体,还在滴血。 最下方那具突然抬头,腐烂的嘴唇蠕动。 “你来晚了...” 话音落下,再无动静。 步玉辞挥手燃起一缕金焰,照亮塔内景象。 无数倒吊的尸体悬挂在穹顶,随着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风轻轻摇晃。 他们的天灵盖都被凿开小孔,被抽空的颅腔内,一株株黑色的纹路正在蔓延。 表面开始浮现出模糊的人脸,随着气流张合嘴唇。 所有尸体齐刷刷转头看向某个方位,模糊人脸的嘴部撕裂到耳根,发出尖啸。 步玉辞只觉神魂刺痛,时间道纹自动浮现,在周身形成淡赤金色屏障。 尖啸声被拉长成扭曲的灵力波动,在屏障外漾开涟漪。 “找到你了。” 她猛然挥袖,烛龙道火顺着尸群注视的方向轰出! 火焰掠过之处,倒吊的尸体纷纷爆裂,血雾中浮现出一道端坐在蒲团上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猩红道袍的女子,戴着灵器面纱。 她脚边堆着上百个颅骨,每个颅骨的天灵盖上都插着一根正在燃烧的红烛。 “是轻凰吗…不,你是步玉辞?” 面纱被阴风掀起,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 这张脸五官精致却如死人。 烛光映照下,她眼角滑落血泪,脖颈处有一圈狰狞的缝合痕迹,显得阴暗诡异。 步玉辞瞳孔骤然缩小。 她认得这张脸,是七皇妹步轻凰唯一的好友… 雾隐圣女,雾雪颜! “你为何而来?” 雾雪颜黯淡的双眸盯着步玉辞,嘴唇未动,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 烛火忽明忽暗,插在颅骨群中的红烛接连熄灭后重新被点燃。 步玉辞面色凝重,雾隐圣女很显然已经死了,却还似有生机一般… 但不是管这些的时候,她果断开口: “源道玉在哪?!” 雾雪颜闻言忽然笑了。 暗红色泽的缝合线随着这个动作崩开些许,黑血顺着道袍纹路渗入蒲团。 她脚边的颅骨们突然齐齐转向,烛火也照在步玉辞身上。 “你已迫不及待要一统五域?” 雾雪颜抬起的手,拂过自己脖颈的缝合处。 “阿凰当年若是有你半分野心...” 她话锋一转,声音变得阴沉而不怀好意:“虽然我已身死,不能把你留下来了,但绝不会让你轻易达目的。” 她突然喃喃自语:“阿凰,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步玉辞闻言沉默了一瞬。 她虽不明白雾雪颜与步轻凰的关系为何好到了这种地步,连死了都想着替她的皇位对手制造麻烦。 “虽然你根本阻止不了我,但轻凰与我的关系已恢复,信不信由你。” 雾雪颜那双黯淡的双眸盯着步玉辞片刻。 “原来如此,从前你都喊她七皇妹…” 雾雪颜的声音突然有了些温度。 她划过自己心口,皮肉如帘幕般向两侧分开。 没有内脏,只有一块莹白残玉嵌在肋骨间,表面流转着五色霞光。 “来取吧。” 雾雪颜身上那些缝合线似乎因为缺少了源道玉的力量维持,开始崩断。 步玉辞毫不犹豫上前取下,却被雾雪颜的手牢牢抓住手腕。 “别告诉阿凰...就当我消失了吧。” 看她略带恳求的神色,步玉辞微微点头,随后转身离去。 她的脚步在大殿门口突然停下。 阴风卷着尸骸的臭味灌入大殿内,吹动她赤红帝袍的下摆。 步玉辞没有回头,声音略带柔和,砸在死寂的空气里: “她有男人了。” 塔内摇曳的烛火猛地一窒。 “不过也是我的男人…” 步玉辞微微侧过脸,赤色瞳孔中带着别样的情绪。 昏暗中只能看见她完美的下颌线。 “这源道玉就是用来救我们男人的,你可以安心的去了。” ….. 第196章 两界情况 赤色流光裹身,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在浓重的、带着血腥味的雾霭之中。 死寂。 只有颅骨上燃烧的红烛发出“噼啪”的轻响,烛泪如血缓缓流下。 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蒲团上,雾雪颜的身体逐渐放松。 那双原本黯淡无光、如同蒙尘琉璃的眸子,亮起一丝微弱却极其复杂的辉光。 惊愕、茫然、难以置信…最终都化作一种近乎荒诞的释怀。 “呵…呵…” 极轻的笑声从她脖颈断裂的缝合线里溢出,带着漏风般的嘶哑。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男人呢,害得我也陪你孤寡了这么久…” 她低头,看着自己皮肉翻卷的胸膛。 那里源道玉留下的凹痕正迅速被一种灰败的色泽侵蚀。 缝合线一根接一根地崩断,发出轻微的“嘣嘣”声。 没有痛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空茫。 “那我就…放心了啊…” 雾雪颜的声音越来越轻,如同呓语,飘散在充斥着血腥与腐臭味的空气里。 没有了源道玉力量维持着仅存的生机。 她的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消散。 从指尖开始,化作细小的、带着微光的灰烬,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砾。 “只可惜…” 最后的叹息几不可闻,带着难以言喻的遗憾,消散在风中。 “不能…与你一起…嫁给同一个男人了…” 话音彻底落下的瞬间,她端坐的身影如同被无形之力抹去。 猩红道袍失去了支撑,软软地塌陷下去,堆叠在冰冷蒲团上,褶皱里还残留着人形轮廓,却已空无一物。 只有一枚金灿灿的凰鸟发簪,“叮”的一声轻响,从衣物堆叠的褶皱中滚落出来… 掉在凝固的血泊旁。 簪身看着温润,凤首高昂,翎羽雕琢得纤毫毕现,在摇曳的烛光下流转着孤寂而耀眼的光芒。 那是步轻凰当年赠她的及笄之礼… ……. 雾岛外。 左妙因的【红尘欲主】法相正与那黑雾巨人激烈碰撞。 红白雾气如同沸腾的怒海狂涛,不断撕扯、吞噬着对方翻涌的黑雾。 法相每一次挥击,都带起尖锐的破空声和无数怨魂被净化湮灭的凄厉尖啸。 那黑雾巨人咆哮连连。 黑月般的巨瞳射出污秽的光柱,却总被绯色月轮垂落的清辉挡下、净化。 “拿到了?” 感应到步玉辞的气息,左妙因的声音直接在步玉辞脑中中响起,带着急促。 她维持这临时提升的本我法相,消耗巨大,每一息都在燃烧着巨量的灵力,若非有绯色月莲吞噬的填补,根本无法支撑。 步玉辞的身影在她身侧凝实,掌心摊开… 那块莹白残玉散发着温润的五色霞光,与这污秽之地格格不入。 “那就走!” 左妙因毫不恋战。 绯色月轮骤然爆发出刺目欲芒的光华,红尘欲主法相发出一声撼动天地的清啸,双翼猛然合拢! 红白雾气瞬间向内渗透引爆! 如同在永寂雾障的核心投下了一颗毁灭星辰。 狂暴的灵力冲击波呈环状炸开,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片片碎裂! 那万丈黑雾巨人发出震耳欲聋的痛嚎,庞大的身躯被硬生生炸散大半,翻滚着向后溃退。 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重组! 借着这惊天动地的爆炸冲击,步玉辞早已默契地展开时间道纹。 赤色流光包裹住左妙因和她自己,两人的身影在空间剧烈扭曲的涟漪中,瞬间模糊、消失。 只留下被炸出一个巨大空洞、正疯狂翻涌试图弥合的永寂雾障。 以及雾障深处传来的、饱含无尽怨毒与愤怒的咆哮。 …… 仅仅只耗时不到半天,两人流光撕裂空间,再次脚踏实地时,已是一片灼热死寂的荒漠。 烈日当空,黄沙万里,蒸腾的热浪扭曲了视线。 空气中弥漫着干燥的沙尘气息,与东部雾林那阴冷潮湿的死亡气息截然不同。 这里是西地荒漠的边缘。 左妙因脸色苍白如纸,周身沸腾的红白雾气瞬间收敛。 身后的红尘欲主法相虚影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不甘地发出一声低沉嗡鸣,化作漫天绯色光点没入她体内。 “噗!” 一口鲜血再也压制不住,从左妙因唇角溢出,在滚烫的黄沙上留下几点刺目的猩红。 强行凝聚本我法相,又施展出那等威力的自毁式攻击,对她负荷太大。 那雾隐圣主的状态极为诡异。 每次被她破灭又再度重生,好像那些被献祭的修士魂魄不一次性消耗干净,他就能再度复活。 “如何?” 步玉辞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身体,赤眸中时间道纹流转,快速探查她的伤势。 “并无大碍。” 左妙因抬手抹去血迹,绯色瞳孔深处依旧燃烧着执拗的火焰,她喘息着,目光死死盯着步玉辞手中的源道玉碎片。 “这源道玉没问题吧?!” 时间紧迫,根据她们了解到的,江川现在如同风中残烛,每一刻都在消散。 不能再让已知唯一可能拯救江川的源道玉出任何意外。 步玉辞点头。 正要再次催动烛龙道火裹挟两人前行。 异变陡生! 脚下滚烫的黄沙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 一个巨大流沙空洞瞬间形成,恐怖的吸力如同地狱张开的巨口! “小心!” 步玉辞厉喝一声,时间道纹骤然扩张,试图将两人身周的时间流速减缓,对抗那恐怖的吸扯。 然而,一道更加迅疾、更加凶戾的黑影,已从漩涡中心破沙而出! 那是一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渡劫期荒漠妖兽。 它的身躯如同山脉般隆起! 覆盖着暗沉如玄铁的厚重甲壳,甲壳缝隙间流淌着炽热的熔岩般的光芒。 狰狞的口器张开,内里是层层叠叠的尖牙。 在它破沙而出的瞬间,两道镰刀般闪烁着幽绿毒芒的巨大前肢,已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一左一右,狠狠斩向刚刚站稳、气息尚未平复的左妙因! 时机刁钻! 目标明确! 这绝非偶然遭遇的荒漠妖兽! 而是早有预谋的、针对她们二人,尤其是此刻状态虚弱的左妙因… …… “你吃的这么卖力,有没有考虑过我现在还是个病患?” 江川抚摸着若冷月的头,面露无奈。 若冷月微微抬头,清冷的双眸饱满了歉意,又温柔了些许。 寒璃刚恢复伤势,一睁眼就看到这一出。 “真是...不知羞耻,才刚恢复一点就…” 照世星君在一旁,也不知是先前被寒璃嘲讽老女人依旧心怀不满,还是怎的。 讥讽打断道:“怎么?堂堂北境之主连这点扬面都受不了?还是说...” 说着,她翻了个白眼:“你在嫉妒?” 寒璃轻哼一声,盯着照世星君。 却意外地没有反驳。 照世星君治愈完她的伤势后。 此刻在用她拼着重伤换来永冻核心,重新试图凝聚破碎的沧水镜。 寒璃心想,看在刚刚被治疗的份上,就暂时不呛她了! 反正论打嘴仗,这照世星君也不过只是个笑话罢了,再有下次定不饶她! 照世星君察觉到了寒璃的目光,自觉没趣。 “宁瑜,你怎么看?” 她瞥了眼江川和若冷月的互动。 转头问起坐在沙发上用手中平板,看着处理局传来的各地异常情报的安宁瑜。 “我能怎么看?你沉睡这段时间,我对此都习以为常了。” 安宁瑜头也不抬的随意回答。 第197章 雨幕中的身影 手穿过若冷月乌发。 感受着发丝间流淌的灵力波动。 这位清冷的剑仙子此刻… 正伏在 他膝前。 如同虔诚的信徒,小心翼翼地侍奉神明。 窗外暴雨如注。 雨滴声响与室内的水声交融。 照世星君的虚影背对众人。 这位仙界星君正在用永冻核心重塑苍水镜,镜面每凝聚一寸,就有银色符文从她手上流淌而出。 “咳...” 江川闷哼一声,枯瘦的手背上浮现金纹。 那些纹路蠕动,所过之处皮肤迅速恢复光泽,但转瞬又被更浓重的死气侵蚀。 这是锚点们通过道侣契约传来的生命力,正在与他体内天人五衰的力量拉锯。 若冷月猛然抬头,唇边… 银丝断裂。 她敏锐地察觉到江川体内灵力突然紊乱,剑芒在瞳孔中凝成实质:“主人?” “没事。”江川深深吐了口气,摆摆手,目光扫过屋内众人。 寒璃悬浮在茶几上方,用道基联系上官天衣与上官玉露。 江川似乎想到了什么,低笑出声。 “你们说...我现在像不像话本里那种靠吸食女子精气续命的老妖怪?” 寒璃闻言神情变得复杂,她抬眸望向江川苍老却依旧俊美的面容。 “你若真是妖怪倒好了...至少不会...” 话音戛然而止。 这位北境之主别过脸去。 “不会什么?” 江川故意逗她:“不会让你堂堂真仙守寡?” 寒璃猛然转过头瞪他:“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冻成冰雕带回北境!” 照世星君突然闷哼一声,虚影剧烈晃动。 正在重塑的苍水镜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痕,镜中倒映出一片血色星空。 照世星君身影逐渐凝实。 永冻核心极速旋转液化成浓稠的液体,伴随银色道纹缠绕在苍水镜周围,强行将那些裂痕一一修复。 镜面最终定格在一片混沌的银色海洋中,隐约有星光闪烁。 “成功了...” 照世星君长舒一口气,但没一会眉头却又皱得更紧。 “但天外有股力量在阻隔我的道韵延伸。” 寒璃闻言,周身温度瞬间降至冰点,面色变得阴沉:“是天外那帮未曾现身的垃圾们!” 江川枯瘦手指轻轻敲击沙发扶手,眉头紧锁。 “这里是水蓝星,除了那帮自斩真仙外,恐怕不会有其他存在,有能力打断你。” “不止是打断。” 照世星君神情饶有趣味:“他们居然在试图追踪江川存在烙印的位置。” 安宁合上平板:“什么意思?他们要入侵水蓝星?” “不。” 照世星君摇头,飘到窗前,望向暴雨中的夜空。 “他们似乎...只是为了寻找江川。” 屋内陷入沉默,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格外清晰。 寒璃有些不解:“先前不曾现身,为什么现在才试图寻找?” “因为之前江川的存在本质正在消散。” 照世星君转身面对众人。 “就像黑夜中的萤火虫,微弱到几乎看不见,但现在,通过我们这些锚点的稳固,他的存在重新变得醒目起来。” 她又看向寒璃嘲讽道:“恐怕是先前你过来时,被他们察觉到了你的状态并不好。” 寒璃冷笑一声,漆黑的冰渊在身后若隐若现了起来。 虽然进入冰渊深处导致了重伤,但也与冰渊深层的联系加深了许多。 “那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找他们算账。” 江川抬手制止:“一群人数未知真仙,哪怕是自斩的,你先前最多也不过只能同时面对三位。” 照世星君将苍水镜收入胸前的光圈之中,不赞同道:“你知道未渡过天人劫,又自斩的真仙最大的缺点是什么吗?” 不等其余人问起,又道:“那就是他们的真仙本源并未完全仙灵气化,只包含了突破飞升期时所降临的一缕仙灵气转化。” 寒璃恍然:“也就是说,他们若要与我斗法,并不能持久作战?只需拖下去,他们自然会败。” 照世星君赞许的点了点头:“正是如此,不过是一帮从未涉及真仙法的自斩真仙罢了。” 她又面露傲然之色:“若论斗法经验,有我在一旁凭借苍水镜海帮助你,他们即使有数十人,也绝非是你的对手!” 安宁瑜站起身。 “那我去联系处理局,启动前些时日布置在全球灵化阵法。” “用这个。” 寒璃弹指射出一道由黑冰构成的眼球。 “我的永冻之眼可以覆盖整个北境,北境已与此界完全形成联系,用来覆盖绰绰有余,任何超越化神期的灵力波动都逃不过感知。” 见安宁瑜已经接过永冻之眼离去,照世星君挑眉:“倒是小瞧你了,还有这种手段。” 寒璃不甘示弱地回敬:“彼此彼此,老女人。” 见照世星君再次变色,要开口打嘴仗,江川头疼的连忙打断。 “好了好了。” 若冷月生怕他此时状态受不了任何情绪波动,连忙起身,喉头吞咽了下。 然后扶住他,掌心渡入灵力。 安宁瑜也是无语了,这两女人加起来几万岁了,还那么幼稚:“你们能不能消停点?” 照世星君和寒璃同时别过脸去,但都没再出声。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轰鸣,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数分钟后。 寒璃猛地抬头:“来了!” 照世星君不慌不忙的拉住一旁空间,从中拉出一道破口,银色海水从中涌出。 “去天外,水蓝星遭不住真仙斗法的余波,不用担心会被偷家,就凭他们还逃脱不开苍水镜海的禁锢。” 寒璃认同地点头,周身骤然涌起漆黑如墨的冰渊寒气。 照世星君则抬手划大虚空口子。 银色海水如瀑布般倾泻而出,两道身影分别被黑冰与银浪包裹。 转瞬消失在雨幕之中。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暴雨敲打的声响。 整个屋子被剩余的银色海水,化作水镜,映照出大气层外的景象。 漆黑的宇宙背景下,银色浪潮与黑冰风暴正在与数十道流光对峙。 “主人,她们可以吗?” 若冷月扶着江川来到镜前,轻声呢喃。 江川凝视着镜中景象,苍老面容在闪电照耀下忽明忽暗。 “寒璃虽未渡过天人劫,但有照世星君的相助,应当无碍。” 此时屋外暴雨如注,天地间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银灰色雨幕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远处的高楼在雨雾中若隐若现,街道灯光被雨水扭曲成模糊的光晕,像是被水浸湿的油彩画,色彩交融又破碎。 街道上的积水被雨滴击打出无数微小的涡流,水花溅起又落下,循环往复,某种无声的道韵在蔓延。 江川面色微变:“不对劲。” 数百米外的十字路口,雨水在某个悄然浮现,无形的轮廓上分流。 那道身影起初只是雨帘中细微的扭曲,如同高温炙烤下空气的波动。 但随着距离缩短,透明轮廓逐渐凝实。 在天机眸运转到极致的注视下,也仅仅只能模糊的看出。 是一道披着蓑衣的身影,那斗笠边缘垂落的雨线在胸前形成珠帘。 “有人...” 若冷月的剑心在疯狂的发出锐利的剑鸣预警。 ……. 第198章 左妙因的丹药 积水在他脚下不是被踩碎,而是诡异地凝固成台阶,又在抬脚时化作雾气升腾。 暴雨声里混入某种规律的“嗒、嗒”响,像是竹杖点地的声音,却始终看不见实物。 银色海水转化在屋外的包裹镜面,开始凝聚水雾。 但却不是从边缘蔓延的,而是以蓑衣人的视线处为圆心。 所有雨滴在接触玻璃的瞬间凝雾,整面银镜转眼变成出无数个扭曲变形的蓑衣人影。 不是实体。 江川手中超脱之力凝聚,抹开水雾。 看起来像是某种道域外显... 那道身影开始清晰,蓑衣被他随手脱下,丢在一旁融入水中。 雨滴开始落在那人周身,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顺着轮廓滑落,他的步伐缓慢而从容。 明明隔着数百米,却给人一种近在咫尺的错觉。 “那是…” 这次若冷月也看的清晰了,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剑意在她眼底极尽凝聚。 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真名:已封存】 …… 天机眸竟看不出?还是看出了,却因何原因被禁止了显示。 江川微微眯起眼,那道身影在雨中愈发清晰,褪去的蓑衣下,是一袭素白长袍… 衣袂在风雨中纹丝不动,面容被雨雾遮掩,只能隐约看到一双淡漠如冰的眼睛,正静静地望向这里。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雨声依旧喧嚣,但此刻却像是被某种力量隔绝在外,屋内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主人,我好像察觉不到他的气息…” 若冷月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 江川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那人。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穿透了雨幕,穿透了墙壁,直接锁定了自己。 那不是敌意,也不是善意,而是一种纯粹的、近乎漠然的审视。 突然,那人抬起了手。 雨滴在这一刻静止了… 刹那间,整个世界仿佛被抽离了声音。 悬浮在空中的水珠完全不动,整条街道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人的指尖轻轻一点。 “咔嚓。” 一道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窗前的雨幕如同玻璃般裂开一道缝隙… 紧接着,无数裂痕以那人为中心向四周蔓延,整个雨夜的空间像是揉皱的宣纸,呈现出诡异的断层景象。 若冷月瞬间拔剑! 周身无数灵剑也凭空浮现而出,剑气纵横。 剑锋划出无数道寒芒,毕生以来释放出最强大的剑气,瞬间划破凝滞的雨幕。 在她身前劈斩出密不透风的剑气屏障,然而那道空间裂缝竟如入无人之境,径直穿透剑气屏障,朝着江川眉心延伸而来。 江川依旧纹丝不动,只是微微抬起眼帘。 就在裂缝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之间… 漫天雨幕突然染上一抹绯色。 一只白皙如玉的小手撕开虚空,五指张开稳稳抵住裂缝。 翻飞的月白纱衣袖口露出半截皓腕,上面戴着血色玉镯,泛着妖异红光。 “滚!” 声音冰冷彻骨。 纯白长发如瀑飞扬,一道曼妙倩影不知何时已挡在江川身前。 她浑身浴血… 月白纱衣近乎被染成猩红血色,那双动人的绯色瞳孔里翻涌着滔天杀意,周身萦绕的红白之雾将雨滴吞噬成血色雾气。 江川本身并未从那道身影中察觉任何恶意。 所以也并不担心是要杀自己,但在眼前这道白发背影出现的瞬间,顿时瞪大了眼睛。 江川瞳孔地震,不由脱口而出:“妙因?” 雨中的身影也似乎怔了怔。 随即发出空灵的无奈笑声:“每次轮回都能见到你这妖女,大人还真是...” 余音消散在雨里,带着说不尽的怅然。 左妙因浑身是血迹,但绯色瞳孔中杀意凛然。 “装神弄鬼的东西!把话说清楚!” 那道身影再次笑了笑,却没再回应左妙因。 而是把目光看向江川,摊开手。 “这可不能怪我了,您自己惹下的情债。” 他又抬头看向天空:“花费了那么大的代价挤进真界,却只能来清一次蛀虫,当真是可惜…” 话音刚落,周遭的积水全部倒灌向天空。 数以百万吨的雨水在他周身涌动,裹挟着他化作一颗巨型水球冲着天外而去。 不… 无数道从世界各地,难以计数的庞大水球升空,冲着天外而去。 “等等!” 江川大喊,他从这对话中也判断出来了,这神秘人似乎对左妙因颇为了解,还称呼自己为… 想让他把话说清楚。 却被左妙因牢牢抱住腰,她阻止了江川企图追问。 左妙因本也想问个清楚。 但心中却突然隐隐作痛,好似在提醒她,若是知晓清楚对自己绝非好事。 此刻整个世界的雨水都在逆流而上,万千水柱在云层中汇聚成遮天蔽日的水界。 那人的叹息声从天外传来:“下次见面时...希望你们已经想起...” 最后几个字被雷鸣吞没,漫天水幕轰然炸开。 江川感受着怀中左妙因温热的娇躯,她软若无骨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好像要将自己揉进身体里。 红白雾气不受控制地从她周身渗出… 随着体温蒸腾出淡淡血腥味,混合着她身上特有冷香,形成一种令人心颤的气息。 "你是怎么跨界来的?” 江川沙哑声音里带着心疼,目光扫过她破损的月白纱衣下若隐若现的伤痕。 枯瘦手指轻抚过她染血白发,带着湿润触感,都是鲜血… 那些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灵力波动,显然并非普通伤势。 左妙因体内灵力近乎枯竭,经脉中残留着狂暴的道韵余波,显然来前也经历了一扬恶战。 左妙因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垫脚将脸埋在他颈窝深深吸气,嗅着气息。 她纤长的睫毛扫过江川松弛皮肤,带来微微的痒意,良久,她才抬起头。 绯色瞳孔里倒映着江川苍老的面容,她嘴角却勾起一抹浅笑。 “果然变成了个糟老头子…” 纤细的手指抚上他凹陷的脸颊,轻声呢喃。 红白雾气如妖似魅,在翻涌蒸腾,攀爬上江川的身躯。 那雾气触及皮肤的刹那,发出“滋滋”声响,恍若千万只贪婪小舌,正褪去他衰老的肌理。 左妙因纤纤玉指顺着江川的脸颊游走,指尖在皱纹沟壑间流连。 她忽地倾身向前,呵出温热兰息,在若冷月瞳孔地震,不可置信的目光中… 玉手轻轻一推,便将江川推倒在红白雾气之中。 月白纱衣随着动作旁若无人般滑落肩头,露出一截凝脂般的香肩。 “不过…” 只见她素手轻扬,一颗碧色丹丸在掌心浮现,莹莹绿光被化作淡粉,映得她雪肤透出诱人之色。 丹丸通体晶莹,内里似有翠色琼浆流动,散发出令人战栗的磅礴生机。 左妙因以贝齿轻衔丹丸,白发垂落间俯下身来。 丹香混着淡淡血腥味的清香扑面而来,她却故意在江川干裂的唇畔若即若离地游移。 香舌卷着丹丸在唇齿间… 拨弄,勾引着… 左妙因轻轻撩开垂落的白发,盯着江川,绯色眸中眼波流转之间媚意横生。 将清甜气息尽数渡入他口中。 雾霭中只见她雪颈微仰,一声餍足的轻吟。 宛如吸足精气的… 妖魅。 唇齿,交缠间… 一缕血丝从她唇角滑落,在雪肤上绽开妖艳的红梅。 “谁让你是..我的道侣呢?” ……. 第199章 源道玉 那些光团最终化作八枚形态各异的残缺源道玉,如同星辰般环绕二人旋转。 每枚玉璧表面都刻着繁复道纹,散发出磅礴的灵力与法则。 “这是…” 江川吞下了左妙因喂下的这枚丹药,却无任何感受,正疑惑着。 “刚刚喂你服下的那枚【生生不息万世丹】是以永夜帝朝,密库中从五域四海收集而来所有能增寿的天地灵宝,加以万剑天山的生生不息草炼制而成…” 她伸出粉嫩的舌尖微微舔着红唇。 轻声道:“而这源道玉是我与步玉辞、敖清从四域四海抢来的,可以将这本难以化开的药力彻底转化融合,填补生机,以灵界本根稳固你的存在性。” 江川目光不由看向这八枚残缺的源道玉。 有的如弯月莹白,有的似血珠猩红,还有的呈现玄龟背甲般的纹路…… 总之,每一枚都散发着不同道韵,却又彼此共鸣。 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残缺一角的灵界地图! “东海龙宫的【沧溟玉】、西海龙宫的【瀚海玉】、南海龙宫的【凝清玉】、北海龙宫的【重水玉】…” 左妙因轻点,每枚玉璧都发出悦耳鸣响。 “还有中部平原的【尘世玉】、东部雾林的【幻雾玉】,西地荒漠的【熔心玉】,以及…” 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最后那枚纯白玉璧上。 玉璧表面顿时浮现出绯色月轮图案,与左妙因眉心的印记交相辉映。 “从万剑天山剑神手中求来的…南州万山【万寿玉】。” 八枚玉璧同时浮现神光。 彼此间延伸出光线,江川只觉得一股暖流自天灵灌入。 那衰老的躯体在变化,如同久旱逢甘般发出贪婪的吞咽声。 那些被天人五衰侵蚀的经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干瘪的肌肉重新变得饱满。 “从我父亲手中?!” 若冷月失声,眸子中满是不解。 在她看来,她父亲若灭生完全不可沟通,特别是这源道玉涉及到的,可能是五域四海的稳定… 怎会轻易交给左妙因? 左妙因瞥了她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还多亏了你,不然我们还真不是你父亲的对手,我和步玉辞只拿到四枚,是敖清...她带着蛟寒强闯其余三海龙宫,几乎掀翻了整个无尽之海,凑齐了四海龙宫的源道玉!” 江川心头剧震,眼前仿佛浮现敖清化龙血战的扬景。 他颤抖着握住左妙因冰凉的小手,发现她掌心裂痕浮现又消去。 那是过度催动法相导致的道伤。 左妙因略带遗憾叹息:“只可惜还差了一块北境冰渊的【永冻玉】,若是凑齐…” 她知晓北境之主可能也与江川… 但听说北境之主是一个一心求道,只为成仙的女人。 所以并不确定北境之主是否会为了救江川,愿意交出源道玉。 江川未等左妙因说完,便紧紧搂住她:“够了,足够了,我…” 左妙因用染血的唇堵住了他的话语。 这个吻带着铁锈味的腥甜,却比任何仙酿都令人沉醉。 将那枚温润的【万寿玉】渡入江川口中。 刹那间,江川感到体内涌起清泉般的凉意。 那枚【万寿玉】入体即化,化作无数道五色霞光流向四肢百骸。 他的躯体焕发出无限生机。 剧烈的疼痛让江川面色微皱… 左妙因却紧紧抱住他。 “还不够,得让它们以灵界的根本,稳固在你的身体里。” 她将剩余七枚源道玉按在江川心口。 那些玉竟如融化般渗入肌肤,在胸前形成八颗勾连的纹路。 江川猛地抓住她手腕,沉声道:“这源道玉会不会导致灵界出现巨大的问题?” 左妙因却轻笑出声,染血的纱衣彻底滑落,露出布满伤痕的肌肤。 她绯色瞳孔深处燃烧着某种近乎偏执的火焰,俯身时白发垂落。 在江川脸上扫过… “比起灵界…” 她红唇呼出的热气带着血腥味。 “我更在乎你还能不能硬…气起来。” 源道玉融合时爆发的能量正在改造江川的肉身。 每一寸骨骼都在重新喷涌而出的超脱之力下,形成无数的灵力点。 衰败的根基被磅礴生机冲刷洗净。 “主人坚持住!” 若冷月将灵力源源不断输入江川后背,却惊觉他体内正在形成恐怖的灵力吞噬点。 那中心赫然是超脱道种,此刻正贪婪地吞噬着源道玉的力量,与其产生排斥。 似乎不允许灵界将超脱的存在给定格在灵界。 左妙因见状撕开自己的衣领…… 【妄欲花主】无上大神通在催动,将不完美的细节修缮,将所有的不确定给稳固,将不可能变为可能,将幻想化为现实! 绯色月莲自她体内浮现,莲心喷涌出红雾。 这些雾气如有生命般钻入江川七窍,与他体内暴走的源道玉能量交融。 两人周身浮现出阴阳鱼图案,在红白雾气中缓缓旋转。 江川的意识在… 浮沉。 …. 她记忆中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现在自己脑海中。 敖清龙角断裂仍死战不退、步玉辞时间道纹燃烧破禁、自己月白纱衣被鲜血浸透... 三人在短短数天内,历经数次生死大战… “别分心。” 左妙因直起身。 染血的双手捧住他的脸。 “看着我的眼睛。” 绯色月轮在她瞳孔深处旋转,江川只觉神魂被拽入某个绯色的世界。 那些记忆更清晰了… 雾林中与黑雾巨人的厮杀,荒漠里被妖兽贯穿肩膀的剧痛感。 永夜帝朝皇宫前步玉辞不顾所有大臣劝阻,将所有天材地宝搬出… 最后画面定格在敖清化龙后那惊天动地的一击。 “感受到了吗?” 左妙因的声音在神魂层面回荡。 “我们所有人的…心意。” “你们...” 江川在神魂交融中颤抖,超脱道种因这些记忆幻灭。 他看见左妙因灵台深处那轮永不熄灭的绯月,月中有八道锁链正一根根崩断。 最后一枚锁链断裂的瞬间。 左妙因发出高亢的… ….. 八枚源道玉的力量在此刻达成完美平衡,化作八色洪流冲入江川的丹田处的超脱道种。 屋外的暴雨被震成水雾。 江川的身躯如吹气般膨胀起来,天人五衰彻底消褪,存在在被稳固。 那种未知的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眉心那道黯淡的金纹,此刻竟蜕变成日月交辉的印记。 左妙因唇角挂着笑。 她看着江川恢复年轻的俊美容颜。 染血的手指调皮地划过他的脸。 “果然,还是...这样看着顺眼...” 话音未落,左妙因猛然瞪大双眼。 …… 第200章 轮回记忆 竟比方才强烈百倍! 八枚源道玉形成的纹路在左妙因身躯上也亮了起来。 “这是...反哺?” 若冷月惊讶地发现。 那些力量流过之处… 道伤以惊人速度愈合,连心口的金纹都变得更加璀璨。 …… “你...嗯...别...” 她的抗议被撞碎在… 江川的指尖燃起金焰,所过之处衣物灰飞烟灭。 当滚烫的掌心覆上那对… 左妙因抬头… …… 江川身躯外壳如陶俑般片片剥落,露出其下新生的肌肤。 左妙因痴迷地看着他。 八枚求道玉的力量形成完美的循环。 每一次都带动磅礴生机流转。 江川翻身… 手臂撑在耳侧。 重新化为银金色的眸子里翻涌着滔天欲念。 “你这妖女…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 左妙因却笑得妖冶… “知道啊!所以…你要怎么惩罚我呢?” ……. 若冷月知道这不是嫉妒的时候。 毕竟左妙因她们为了主人做出了那么大的努力,而自己明明在主人身边,却未有任何帮的上的地方。 她只能咬着唇别过脸,要识趣地退到一旁。 却见左妙因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瞥了她一眼,面色有点沉受不住的模样。 “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我?” 若冷月清冷的脸上浮现困惑,她没想到左妙因会这么大度。 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左妙因轻笑一声,红白雾气突然分出一缕缠上若冷月手腕:“装什么呢?” 若冷月一顿,不再犹豫! 眼中剑芒大盛,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来。 她修长的手指解开…黑袍如流水般滑落。 与左妙因妖娆的身段不同。 若冷月道身躯曲线更显凌厉,每一寸肌肤都蕴含着剑修的锋芒。 …… 八枚源道玉同时在…亮起。 若冷月死死咬住下唇。 剑眸中水光潋滟。 清冷的剑气与红尘雾气变幻成奇妙的韵律。 超脱道种正在发生质变。 这是江川由身体会到的。 那些困扰多日的状态被彻底抹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更古老、更本源的力量在苏醒... 天外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寒璃的冷哼与照世星君的清啸穿透云层。 随着那神秘人进入天外战扬… 一具具自斩真仙的尸体坠落世界各地,引发巨大的灵气潮涌。 但此刻的江川已无暇他顾,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构建的玄妙境界里。 左妙因的绯月、若冷月的剑心! 还有自己的超脱道种,正在源道玉的调和下走向某种前所未有的融合! 当极致的…来临时… 江川仰头发出一声长啸! 八色光柱从他天灵盖冲天而起,在云层中勾勒出完整的灵界虚影。 那些曾被源道玉镇压的五域山川河岳、四海龙宫,此刻都化作流光没入他体内! 【固定寿数增加三万年,存在性被稳固于灵界】 【法相蜕变演化完成,众生万千相】 【超脱之墟已模拟灵界五域四海天外天】 江川只觉灵台一片清明,神魂如逢甘霖。 下意识搂紧左妙因… 屋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已经停歇,月光透过云层洒落。 银辉中,江川重新露出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 左妙因为了渡灵,整个人都累趴了。 她指尖懒洋洋绕着:“总算..轮到我了…” 若冷月清冷的脸上带着红晕。 她发现自己的剑气竟然染上了一丝超脱特性,在经脉中流转时带着淡淡金芒。 江川眉心突然浮现出完整的金色神纹。 一道信息流直接涌入他的意识。 那是八枚求道玉的力量冲破他神魂中封印的记忆碎片,深藏于神魂深处的秘密。 画面中… 五域四海破败不堪,灵气夜消散… 天地一片寂静,左妙因独自跋涉在血色荒原,每一步都在虚空中刻下源道玉的道纹。 她的白发染血,身后追着无数扭曲黑影… “怎么了?” 左妙因察觉到他的僵硬。 江川呼吸一滞,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他明白过来先前那位神秘人所言的,每次轮回碰见左妙因是什么意思了… 他曾数次轮回过! 原来在某个被遗忘的轮回里… 左妙因就曾凑齐求源道玉,不知是不是与如今一样,是为了救他。 若冷月似乎也因为这渡灵,接收到部分记忆,清冷的眸子泛起波澜。 “这些景象是什么…” “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左妙因猛地翻身,绯色瞳孔闪着危险的光。 “既然恢复了,是不是该好好报答我们?” 她意有所指。 惹得江川面色微动。 源道玉带来的力量让其提升到极致,仅仅是微弱的动作就带来了极致的快… 月光下,墙面投下… ……. “步玉辞与敖清为何没与你一同来?” 江川看着左妙因轻声问道。 左妙因的手动了动。 迷离的绯色眼眸中…泛起一丝水色涟漪。 “敖清的状态并不太好,似乎因为道基觉醒过度化龙,导致苏醒了一些前世记忆,被步玉辞带去找烛龙了。” 左妙因说着一捏。 “如今五域四海因乱界诡异入侵,还有我们夺取源道玉而引发的乱战,永夜帝朝暂时离不开步玉辞这位女帝。” 本昏睡中的若冷月缓缓睁开眼。 清冷的眸子还残留着未褪的水色。 她撑起…身子。 正巧听到左妙因提及万剑天山的源道玉。 终于忍不住问道:“我父亲那样的人,你们是如何从他手里拿到源道玉的?” 屋内突然安静下来。 若冷月先前已经昏了过去。 她在这方面始终都是战5渣… 左妙因第一次见若冷月,本以为她跟在江川身边的时间最久。 必然实力堪比敖清的胸怀。 还存在着跟她比较的心思,没想到就这样轻易昏了过去,当时都震惊了一下。 现在见她醒来,左妙因眉头微挑。 似乎想到了什么,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坏笑:“不如你猜猜看?” 若冷月一脸茫然,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的父亲会因为什么,将源道玉轻易交给左妙因。 就算是自己去求,都未必会给。 江川也是好奇起来。 “冷月的父亲很强吗?” 闻言,左妙因立刻点头。 她面容变得严肃。 “除了烛龙与刚刚那个完全察觉不出气息的神秘人外,她父亲是我见过最强的存在。” ….. 第201章 仙君 开口吐槽道:“敖清化龙,施展无上大神通的气息,仅仅是余波,我和步玉辞都完全无法抵挡,但依旧被若冷月她爹一巴掌拍飞了!” 若冷月面色微变身前一颤,语气有些惶恐:“敖清姐有因此受伤吗?” 左妙因翻了个白眼。 “他没伤我们,但赶我们走!步玉辞打算回直接回永夜帝朝,请镇界王来压制你爹!” 说着,施展【妄欲花主】,手中红白雾气缭绕,浮现出一片景象。 是江川和若冷月的一些亲密互动。 “当时我问步玉辞,镇界王实力与剑神相比如何,她说胜负未知,与北境冰渊之主一样,修为应该都是未渡劫的在世真仙,只有打了才知道…” “但我怕出意外,时间上来不及,便将你和江川的…给他看!” 江川面色变了又变,欲言又止。 一句卧槽差点没忍住脱口而出。 若冷月顿时涨红了脸:“我父亲看到了?” 闻言,左妙因笑出了声:“这些都没给他看,只是将你们的一起的生活画面展现给了他…” 江川松了一口气。 若冷月差点栽倒,她稳了稳心神:“我父亲这样就将源道玉给你了?” 左妙因没好气的撇了撇嘴。 “哪有那么好,他给出了一个条件,就是到时两界完全融合后,让江川来见他一面,我是答应了会跟江川说的。” 但又面露坏笑:“但也没说江川一定答应呀!” 她觉得若灭生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相处。 也听闻过剑神若灭生的某些事… 他除了已过世的妻子外,再无别的女人。 若是见了江川。 万一要逼迫他只要若冷月一个,哪怕江川不会答应。 也还是不如不见的好! 江川沉吟了一下。 不清楚这位在若冷月口中并不怎样的父亲,是什么样的想法… 世星君和寒璃从天外归来时,整座城市正笼罩在破晓前的灵气雾霭中。 她们的身影如流星。 寒璃周身缠绕的漆黑冰渊寒气尚未完全收敛,所过之处… 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雪花坠落。 照世星君则踏着一道银色镜光,镜海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映照着天外那扬大战的余韵。 两人落在庭院中时,地面无声无息地覆上一层薄霜。 寒璃冰蓝色的长发间还残留着几缕未散的道韵雷光,而照世星君的虚影比离去时凝实了许多,似乎因祸得福。 “解决了?” 安宁瑜也正巧从处理局返回。 她手中永冻之眼仍在运转,映照着天外逐渐平息的灵力乱流。 寒璃冷哼一声:“那群自斩的废物,当真是自不量力。” 照世星君瞥了她一眼,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若非那位突然出现,你现在还在被十一个自斩真仙围着打。” “你说什么?!” 寒璃眸中冰渊倒转,正要反驳。 屋内突然传来左妙的轻笑声:“两位前辈既然回来了,不如进来说话?” 照世星君和寒璃同时转头。 透过半开的窗户,看见江川正披衣起身,年轻俊美的面容在晨光中宛如重生。 他肩头还残留着几道未消退的金色纹路,那是源道玉融合后的痕迹。 而左妙因懒洋洋地倚在床头。 若冷月正在为自己梳理凌乱的发丝。 寒璃瞬间出现在江川面前,冰凉的手指抚上他恢复如初的脸颊:“你的生机...” “多亏了妙因她们。” 江川握住她的手,将寒璃的手掌贴在自己心口。 那里跳动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八枚源道玉的印记正在体内不断循环。 照世星君飘至床前。 银眸扫过三人周身未散的道韵,突然轻笑:“看来我们错过了一扬好戏。” 左妙因不甘示弱地回望,绯色瞳孔中月轮流转:“星君大人若是感兴趣,我不介意...” “说正事。” 寒璃没好气的看了眼照世星君,没懂这个星君怎么见谁都要呛几声,便冷声打断。 身前凝出一面冰镜。 镜中重现天外战扬的画面, 数十具自斩真仙尸体悬浮虚空… 每具尸身的眉心都被某种力量贯穿,形成完美的圆形孔洞。 “那神秘人自称‘巡天仙君’!” 照世星君的声音突然变得凝重。 “我从未在仙界听闻过这名号,若苍水镜映照无错的话,他这具三劫真仙的躯体,不过只是具分身!” 寒璃接话道:“他还说...这些自斩真仙都是蛀虫,正好从真界清理干净。” 镜面景象突变,显现出一道模糊身影。 那人立于群星之间,素白长袍不染尘埃,抬手间便有一名自斩真仙被洞穿倒下。 然后尸体被水流洗去体内本源。 那些洗去本源的水流,化作光点流向某个不可见的深渊。 “巡天仙君?” 江川皱眉,这个称呼触动了超脱道种深处的某些记忆碎片:“他还说了什么?” 寒璃与照世星君对视一眼。 “他说...”寒璃的嗓音罕见地带上迟疑。 “真界不容在此刻玷污,尔等且珍惜这最后的安宁。” 江川凝视着冰镜中那道身影,超脱道种在灵台深处微微震颤,似在共鸣。 “真界...” 他低语。 照世星君拂袖,镜海虚影在屋内铺展开来。 九轮璀璨光团悬浮其间,沿着仙界轨迹运转。 “仙界共有五位仙尊,九位仙君…分别归附于太曜仙尊、太阴仙尊、道衍仙尊、道天仙尊,并各司其职。” 她手指点向最耀眼的金色光团。 “曜灵仙君明面上实力最强,近乎触碰到了仙尊的界限,掌三十三重天巡狩,也是我三十六星君的上位掌管者,但在我等遵太曜仙尊法旨前往各下界之前,就死于诡异伏杀。” 说着,手又移向幽蓝光团:“寒溟仙君,太阴仙尊座下,也是太阴仙尊的亲妹妹,替太阴仙尊镇压九幽黄泉,伏魔大战时不知所踪。” 再次移动,停在一轮月光团前:“月蚀仙君,太阴仙尊座下,玄阴殿之主,奉命镇守太阴星轨,消失在永暗裂渊。” “还有一位还算熟悉的不归归附于任何一位仙尊,是龙族那位号称【苍龙之主】的仙君,据太曜仙尊所言,苍龙之主达到了另一种境界,位于仙君与仙尊之间,” “在一万多年前,我参加仙界大典时,曾见她以本体盘绕三十三重天,但被数十位异仙伏杀,战死于星坠之地。” 照世星君说到这面色不太好看。 似乎是想起了惨痛的回忆… “其余并不太熟悉的仙君,不是战死被污染转变,便是为了追求仙尊之境,反叛投身乱界,化身异仙。” 她面色变得有些疑惑。 “但这位巡天仙君从未听闻过,按理来说仙界至高无上,太曜仙尊曾讲述,即使那未知的乱界位格也低于仙界…” 而除了仙界与乱界之外,无数的下界还未曾有过出现六劫真仙以上的存在! 第202章 道域的变化 别看她如今只剩神魂,若是能重塑仙躯,回到六劫真仙的修为… 别说区区一个水蓝星,重演此界万物、宇宙法则,也不过是在苍水镜海映照之间! 而这在她看来不过是一个还算不错的下界,却有如此多的自斩真仙,已经极为不合理。 现在甚至出来了个仙君,将此界称为真界?! “苍龙之主…” 江川猛然醒悟过来。 打开游戏背包,查看起那幻彩道具】 【禁忌生灵—立于星坠之地的身影:仙界大能苍龙之主抵御污染,轮回转世前留下的道意虚影(品质:幻彩)】 这幻彩作用未知也没标明,先前并不敢给敖清使用,怕万一发生何变化… 主要是不敢赌,这玩意是否会导致敖清变回前世的苍龙之主。 继续查看起个人信息。 【玩家:江川】 【寿数:三万零一年】 【修为:渡劫期(道基蜕变中)】 【道基:超脱道种(融合灵界源道玉)】 【状态:天人五衰已破,超脱灾劫,存在性锚定于灵界,众生法相初成,当前可演化法相【灵界之主】,身处灵界时,化身唯一至高真仙】 游戏提醒: 【零号玩家已掌控妖界、灵界两界本源,当水蓝星【真界】彻底与灵界融合之时,将掌控【真界】本源,打破【绝地天通】,再现古仙界!】 这段个人信息与提醒信息量极大。 江川沉浸其中之时,其余人未察觉他的异样,只听左妙因眸光微闪,开口:“不知北境之主,是否愿意将手中掌握的永冻玉用于给江川凑齐源道玉?” 寒璃一怔,面对突如其来的询问让她有些措不及防。 只见她摇头,面色不太好看。 因为这话问的,好像她舍不得将永冻玉用于为江川治疗伤势似的! “若是永冻玉在我手上,我早就用于稳固他的生机了,只可惜永冻玉在冰渊最深处,即使是身为北境之主的我,也难以进入其中。” 左妙因眉头微皱,有些怀疑这是否是寒璃的托词。 在她看来,寒璃本身的目的就并不纯粹… 江川回过神,抚摸着左妙因的脑袋,淡笑道:“无妨,等灵界与水蓝星彻底融合后,我可以亲自去冰渊深处取。” 寒璃顿时面色不悦,反驳:“冰渊乃是灵界诞生时第一缕寒气所化,就连真仙踏入其中都会化作永恒冰雕,你这才刚恢复,就想着冒那么大险?” 江川笑而不语,金银融合的光芒如水波荡漾在周围空间。 【超脱之墟】。 当道域完全展开的刹那,现实如同被抹去的沙画般消散。 因为是江川施展的道域,她们都未反抗,屋子内所有人都被轻易拉入其中。 此时整个【超脱之墟】已经大变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八枚源道玉的力量在道域内流转盘旋。 如同八颗星辰,彼此相连,勾勒出完整的灵界轮廓,扫下道韵神光。 道域内本多余空白的空间不再虚无,而是演化成了一方真实的世界… 山川河流、五域四海、天外天,皆在其中显现。 众女脚下浮现出灵界五域的地脉光纹… 小东部雾林。 朦胧的雾气笼罩着连绵起伏的山脉,古老的林木高耸入云,枝叶间垂落着银灰色的雾丝。 地面铺满了枯叶与潮湿的苔藓,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新生交织的气息。 雾隐圣地的黑色石塔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塔尖缠绕着永寂雾障的源头,宛如一条沉睡的巨蟒。 而在雾林深处,一道虚幻的黑影正缓缓凝聚… 这居然是灵界现实本有的存在也被复刻其中?! 那是被左妙因以红尘欲主法相击溃的雾隐圣主残留的怨念! 此刻在道域内重新显化,却又被无形的规则束缚,无法挣脱。 看的左妙因失了神。 而小西地荒漠。 炽热的烈阳悬挂于天穹,灼烧着无边无际的沙海。 滚烫的黄沙在热浪中扭曲,偶尔有巨大的沙丘如海浪般起伏,地下蛰伏着某些庞然大物。 荒漠中央,一座赤红色的古老祭坛矗立着。 祭坛上刻满了早已失传的古老符文,那是西地荒漠修士们供奉源道玉【熔心玉】的圣地。 也是步玉辞受了重伤的地方。 而在荒漠边缘,一道巨大的流沙深坑仍在缓缓旋转,坑中的旋涡深处隐约可见数只渡劫期荒漠妖兽的残影。 小中部平原。 广袤无垠的平原大地上,永夜帝朝的黑色宫殿群巍峨耸立,宛如一头匍匐的黑夜巨兽。 宫殿的屋檐上悬挂着赤红色的灯笼,内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烛龙道火。 步玉辞曾端坐的王座此刻空悬,但时间道纹仍在其上流转,好似在等待主人的归来。 平原的尽头,一座通天塔直插云霄! 塔身缠绕着赤金色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没入虚空,连接着某个不可知的存在。 小南州万山。 连绵的群山如巨龙般盘踞,山间云雾缭绕,飞瀑流泉。 万剑天山的剑冢内,无数灵剑插在峭壁之上,剑鸣声此起彼伏。 若冷月的父亲,剑神若灭生的虚影立于山巅,负手而立,目光穿透道域,似在凝视着现实中的江川。 看的若冷月心惊肉跳! 差点以为是真实的灵界,还以为父亲闯入了主人的道域之中。 小北境冰渊。 极寒之地,风雪肆虐。 冰渊如同一道撕裂大地的伤口,深不见底,寒气从渊底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冰层。 冰渊边缘,寒璃的永冻王座虚影仍立于此,但王座表面布满裂痕,似乎随时会崩塌。 而在冰渊最深处… 一块晶莹剔透的冰玉悬浮于虚无之中,正是源道玉【永冻玉】,它散发着极致的寒意,连空间都被冻结,形成一片永恒冰封领域。 寒璃愣愣的看着这一切,恍若置身回自己的北境冰渊之中。 小无尽之海。 浩瀚的海域占据了道域近乎一半的空间,漆黑的海水在阳光下泛着涟漪。 四座龙宫分别位于四海… 东海龙宫的沧溟玉、西海龙宫的瀚海玉、南海龙宫的凝清玉、北海龙宫的重水玉,各自散发着磅礴的道韵。 而在海底深处… 归墟的入口竟然残留着灵界现实中,先前敖清化龙一战后的痕迹! 那破碎的黑色残月悬浮于归墟之上,而内里那张扭曲的面孔已被苍岚龙息彻底湮灭。 小天外天。 道域的穹顶之上,烛龙的庞大身躯盘踞于虚空,金色的竖瞳俯瞰着整个灵界。 它目光穿透道域界限,似在与现实中的江川对视。 …… “这……” 寒璃眼眸,震撼地望着道域内的一切。 照世星君的虚影,脸上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活了那么多年,哪怕是在仙界也未曾听过这般恐怖的道域。 “你不过渡劫期的道域…竟能完整演化一界?若是让你突破了真仙,那还…” 江川微微一笑,轻点触碰眼前虚空… 道域内的景象随之变幻。 “不仅仅只是演化哦~” 第203章 规划 道域内的五域四海突然开始共鸣。 八枚源道玉的光辉流光溢满天地,笼罩整个灵界虚影。 江川的身影中走出一道虚影,被八枚源道玉拱卫在其中,然后缓缓升空。 虚影脊骨发出琉璃破碎般的脆响… 金银双色道纹从毛孔中渗出,逐渐拔高,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法相——【灵界之主】! 法相的面容与江川一般无二,但双眸中流转着日月星辰,周身缠绕着五域四海的道韵。 【灵界之主】法相真正显化的瞬间,永夜帝朝上空的黑夜如天塌般坠落… 那顶天立地的身影,并非寻常法相的虚幻之态。 而是由纯粹的世界规则凝聚! 左臂缠绕着东部雾林永寂雾障凝成的灰蟒,右肩披着西地荒漠熔岩织就的赤袍。 那发丝间流淌着无尽之海的沧浪水光,而双眸中跳动的,正是冰渊深处永冻玉的极寒冰息。 “看好了。” 【灵界之主】法相开口时,整个小东部雾林的古树同时弯腰。 江川只是轻轻屈指一弹,雾隐圣地废墟中蛰伏的怨念黑影便发出尖啸。 被轻轻扯起,轻易碾压成一颗漆黑珠子。 左妙因的红尘欲火都未能焚尽的污秽,正在被最纯粹的灵界本源之力重构。 当他磨灭这后再抬手时,东部雾林的永寂雾障随之翻涌… 当他迈步时,西地荒漠的流沙为之停滞,当他呼吸时,无尽之海的波涛归于平静。 “在这里,我即灵界,灵界即我。” 江川的声音在道域内回荡,宛如天宪。 左妙因绯色的眸子闪烁着光芒,她轻舔红唇,兴奋不已道:“若是在灵界内,你岂不是……” 【灵界之主】法相缓缓抬起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江川接过了她的话,目光深邃。 照世星君看着这一切沉默片刻,陡然轻笑起来。 “看来,我们之前的担忧是多余的。” 寒璃冷哼一声,但眼中却闪过复杂的情绪。 她原本还担心江川贸然进入冰渊深处会有危险… 但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若他彻底掌控灵界本源,冰渊的极寒对他而言或许根本构不成威胁。 若冷月仰望着江川的法相,清冷的眸子里满是崇拜和爱慕之色。 安宁瑜则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永冻之眼,她考虑的更为深入。 刚刚已询问左妙因,那浮现的一些东西是否属于灵界现实中存在的。 沉吟片刻后,安宁瑜突然开口:“既然你的道域能演化灵界,那是否意味着…你可以通过道域,间接影响现实中的灵界?” 江川思索了下,点头。 “理论上是可以,但需要媒介。” 他看向寒璃,嘴角微扬。 “比如…寒璃亲自带我进入冰渊的话,或许能省去不少麻烦。” 寒璃眯起眼哼哼。 “你倒是打得好算盘。” 左妙因轻笑一声,红白雾气缠绕上寒璃的手臂:“怎么?北境之主舍不得?” 寒璃甩开她的手,轻哼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但她停顿了一下又瞥向江川,语气略微缓和:“不过…若你真掌控灵界本源,或许冰渊深处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也能一并解决。” 江川笑而不语,伸手一挥。 道域内的景象如水波荡漾,逐渐消散,众人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的屋内。 江川收回道域,眉心的日月印记渐渐隐去。 他环顾四周,目光在每个人脸上停留片刻,曾几何时可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多女人? “需要重新规划了。” 他的声音沉稳,与先前虚弱苍老的模样判若两人。 左妙因慵懒地倚在床头,绯色瞳孔中倒映着江川挺拔的背影,面露痴迷之色。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做?” 安宁瑜瞥了眼左妙因,看起来是个与若冷月差不多,算好相处的主。 总算不用担心了… 于是将永冻之眼收入怀中。 “天外那群自斩真仙虽然被清理了,但那个所谓的巡天仙君显然知道些什么。” 照世星君的虚影飘至窗前,银眸凝视天外。 “他称此界为真界...这绝非偶然,但是在仙界典籍中,从未有过这种称谓。” 寒璃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管他什么真界假界,既然灵界与水蓝星正在融合,当务之急是确保这个过程平稳进行。” 若冷月默默整理好衣衫,清冷的眸子扫过众人:“我…父亲那边,是否需要我去沟通?” 左妙因轻笑出声,绯色月莲在掌心绽放。 “你父亲那副样子,怕是没那么好说话。” 红白雾气在空中勾勒出剑神若灭生冷峻的面容:“要不然我再去会会他?” “大可不必。” 江川连忙制止,想要自己的游戏提醒,目光变得深邃。 “当务之急有两件事:一是尽快让灵界与水蓝星完成融合。二是查清巡天仙君和真界的真相。” 他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清新的空气中已灵气充沛无比,这都要归功于那些自斩真仙死后,本源归还反哺世界。 远处城市的天际线上,几道灵气光柱若隐若现,那是处理局设立的监测点。 “得谢谢这帮蠢货,灵界融合的速度比预期要快得多。” 江川感受着空气中愈发浓郁的灵气估算了下。 “照这个趋势,最多一个月,两界灵力将完全合一。” “一个月?” 安宁瑜眉头微皱:“处理局重新预测是最少一年。” 照世星君飘到江川身侧,悠悠道:“那源道玉加速了这个过程,八枚源道玉在你体内形成循环,无形中成为了两界融合的催化之源。” 寒璃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那群自斩真仙恐怕也是察觉到了这点,才急着跳出来。” 她手微微一晃,凝结出一朵冰花。 “可惜,他们太自不量力了。” 照世星君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别忘了,那个巡天仙君走前说的话,最后的安宁,呃…说的好像我快死了似的。” 安宁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照世星君也就是她的前世,真名就是安宁。 江川转身,银金色的眸子扫过她们。 柔声道:“寒璃和安宁继续监控天外动静,宁瑜协调处理局,确保两界融合期间全球社会稳定,冷月...” 他顿了顿,看向若冷月。 “冷月跟我回一趟灵界,你回万剑天山看看你姑姑若断情,顺便探探你爹的口风…但记住,不要强求。” 若冷月乖巧点头,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 父亲是阻止不了自己主人的… “那我呢?” 左妙因歪着头,绯色瞳孔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江川嘴角含笑。 “你也呆在这好好体验下我这的生活吧,我要去看看玉辞和敖清,等我回来。” 左妙因跳下床,红白雾气缠绕周身… 转眼间便穿上了月白纱衣,她把玩着一缕白发,然后挽住江川的手臂。 “那可说好了。” 她的声音忽然压低,带着几分暧昧。 “我等你回来,到时候...别想逃。” ……. 第204章 回万剑天山 “要走就快点儿!” 说完,自己率先踏入空间裂隙。 照世星君虚影融入安宁瑜身体内,苍水镜裹挟着她们身影消失不见。 江川无奈一笑,恢复后寒璃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变差了… 转头看向身旁的若冷月,后者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近乡情更怯的紧绷。 “准备好了?” 江川声音温和。 若冷月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嗯,主人我准备好了!” 江川不再多言,意念沉入。 打开游戏界面点击进入灵界。 八枚源道玉的力量也骤然被引动,在他身前汇聚成一个璀璨的光点。 光点急速旋转、膨胀,撕裂空间。 一个巨大的跨界旋涡凭空出现! 源道玉作为灵界的根基… 凭借着源道玉千丝万缕的关系,此刻他已然能打开除他自身之外,其余人也能通过的跨界通道。 不同于以往的通道。 此次出现的旋涡并非纯粹的幽暗,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不断变幻,映照了灵界五域四海各色。 像是在强行撕开一层覆盖在真实灵界上的幕布,直接将其连接在了一起。 江川伸出手,握住了若冷月微凉的小手。 “走!” 两人身影一闪,毫不犹豫地踏入。 旋涡中心,是清晰可见的灵界南州万山景象,苍翠连绵的巨峰直插云霄,云雾缭绕间,有凌厉的剑意隐隐透出。 这是以源道玉为引,超脱道种为桥。 游戏提供坐标强行撕开的跨界通道! 远非寻常跨界通道可比。 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江川握住若冷月微凉的手腕,一步踏入其中. 若冷月天旋地转的感觉只持续了刹那。 眼前景象骤然清晰。 凛冽!磅礴! 入眼是浓郁到化不开的天地灵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扑面而来,还有好似亘古不变的锋锐气息。 江川看了眼脚下是坚实粗粝山岩,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和不知名的坚韧灵草。 又举目望去,层峦叠嶂,巨峰如剑,直指苍穹。 云雾在更高的山腰处翻涌… 时而露出一角峥嵘的黑色山崖,上面密密麻麻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灵剑! 剑柄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偶尔有清越的剑鸣声穿透云层传来,带着孤寂与岁月的沉淀。 肃杀!孤高!万剑拱卫! 这就是灵界南州核心,剑道圣地,万剑天山! 江川看着有些失神,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向往着成为剑修的。 仅仅是站在山脚下,那股无处不在的、要将天地都劈开的剑道意志,就足以让寻常修士心神荡漾,灵力凝滞。 “主人,这边。” 若冷月的声音带着一种回归本源的清冽,她对此地的气息无比熟悉… 甚至本能地挺直了脊背,清冷的眸子望向云雾深处最高的那座山峰。 那里,便是万剑天山的禁地主峰… 剑神若灭生所在,镇压乱界通道之地! 江川目光扫过四周,天机眸无声运转。 视野中,整片万山区域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剑道领域之下。 领域内,无数变幻的、由纯粹剑意构成的“线”纵横交错,无处不在。 这些“线”并非死物… 它们如同有生命的脉络,缓缓流淌、呼吸,与山体、与那些插在山崖上无数灵剑、甚至与这方天地灵气融为一体。 【道域:万剑归墟】 【极致感知,万剑通灵】 【状态:恒常运转,镇压南州万山气运,剑意通灵,剑气冲霄,与万剑天山共通】 江川心中微微感慨。 这位未曾谋面的“岳丈”,实力比他预估的还要恐怖! 恐怕不下于融汇了空间乱流本源的寒璃。 这笼罩整个南州的剑域,绝非寻常飞升期能够布下。 其中蕴含的剑道法则,连超脱道种都能感受得到。 若冷月在前引路。 步伐看似不快,但每一步踏出,都精准地避开了空气中那些最为凌厉的剑意破点,身形在山石间轻盈穿梭,如履平地。 她并未御剑飞行,在这万剑天山的范围内。 除了剑神若灭生与斩情剑仙若断情之外,无人敢轻易凌空。 即使宗主若回风也不行! 那是对无数沉睡剑灵和此地无上剑域的极大不敬。 山路陡峭,奇峰怪石林立。 越是往上,空气中弥漫的剑意便越发精纯、厚重。 道路两旁,开始出现巨大的、形态各异的剑碑。 这些剑碑并非人工雕琢,更像是某种强大的剑意余韵或剑道感悟自然凝结而成。 有的光滑如镜,映照人心,有的布满裂痕,透出毁灭气息,有的则缠绕着藤蔓,生机与死寂并存。 偶尔,能看到一些身着万剑天山弟子服饰的修士在远处山崖上练剑。 当江川和若冷月经过时,那些练剑的弟子都会停下动作,目光投来。 看向若冷月的目光复杂,有爱慕、有敬畏、有疏离,也有深深隐藏的遗憾。 而当目光触及江川时… 则只剩下纯粹的审视与不解,一个陌生的、气息深邃却又与万剑天山格格不入的男人… 竟由那位如剑仙长老若断情一般冷漠,并且消失已久的宗门大小姐亲自引路? 无形的压力在汇聚。 并非来自某个人,而是这整座山,整片天地,都带着审视的意味。 “主人不必理会。” 若冷月声音清冷依旧,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万剑天山,只认剑道,不认人情,父亲…亦是如此。” 江川微微颔首,神色淡然。 这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体内的八枚源道玉微微发热,超脱道种缓缓运转,将外界施加的无形剑道威压悄然化解、吸收,如清风拂过山岗。 他此刻的存在本身,就像投入这柄绝世神剑领域内的一颗无法被磨灭的顽石。 穿无数剑意,眼前豁然开朗。 中央那柄巨大的、直插天穹的石剑! 石剑并非独立,而是拔地而起,其高度甚至超过了三面的环山。 一股苍茫、厚重、能镇压南州的剑意从石剑上弥漫开来,笼罩着整个山巅, 而石剑的周围,是真正的剑之坟墓! 目光所及,视线所至,山谷的每一寸土地上,都插满了剑! 青铜古剑锈迹斑斑,铁剑沉重无光,玉剑温润剔透,骨剑森然诡异…… 数量多到根本无法计数! 它们有的完整,有的断裂,有的只剩下半截剑身。 有的剑柄上还缠绕着早已腐朽的丝绦,有的剑刃上残留着暗沉的血迹。 每一柄剑,无论曾经多么辉煌或平凡,最终都归于此地,散逸着或强或弱、或凌厉或沉寂的剑意。 无数驳杂却又同源的剑意在这里交汇、沉淀、消磨… 最终融入那柄巨大石剑散发出的苍茫剑域之中。 万剑归墟!剑冢! 这里便是万剑天山真正的核心,剑道意志的最终归宿之地。 此地沉淀的剑道意志之庞大精纯,远超外界百倍! 若冷月站在剑冢边缘,望着那柄顶天立地的石剑。 她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一丝孺慕与…畏惧的复杂情绪。 她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衣服。 “父亲…” 第205章 论剑 却清晰地穿透了剑冢内低沉的剑鸣风啸。 声音在空旷的剑冢内回荡,很快被无数剑意吞噬。 死寂。 只有风吹过万剑缝隙发出的呼啸。 然而,就在这死寂之中… 一种难以言喻的庞大压力,毫无征兆地从那柄巨大的石剑顶端降临! 并非威压的释放,更像是一柄沉寂万古的神剑,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睛”。 江川的天机眸瞬间运转到极致。 视野中,那柄原本只是散发着苍茫厚重气息的石剑,其顶端骤然“亮”起! 一道虚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剑之巅。 他好像就是石剑本身意志的延伸。 一身发白的粗布麻衣,身形并不算特别高大,甚至有些瘦削。 头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灰白的发丝垂落额前,面容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凿,刻满了风霜痕迹。 但江川目光微微一缩,因为眼前的若灭生那双眼睛,看起来并非寻常人一般… 更像是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又像是两块历经亿万年磨砺、早已敛去所有锋芒的玄铁。 平静、漠然,看过来时,不带丝毫人间情绪,仿佛只是在看一块石头,一柄残剑。 【真名:若灭生】 【物种:人族】 【年龄:137岁】 【修为:飞升期巅峰(突破后自斩重修)道基为外物无上特等【道尽剑】掌天纵剑法、斩情断欲剑、太上无念剑诀,九重神霄剑,极情剑,道域为【万剑归墟】化神本我法相为【剑道尊主】,灵界剑之尽头】 【状态:自身剑道尽头瓶颈,妄图再次自斩重修】 嘶… 江川心中倒吸一口冷气。 137岁的飞升期巅峰! 还是突破真仙后自斩修为重修回来的修为… 当那双眼睛落在他身上的瞬间.. 一股无形的、能破灭万法的极致剑意,已经悄无声息地锁定了他的神魂! 并非是敌意,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审视,如同剑在出鞘前对目标的最后确认。 他周身的空间被无数无形的、极致的剑意切割开来,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离! 就连超脱道种的运转都感受到了凝滞。 若灭生没有看若冷月,他的目光穿透空间,直接落在江川身上。 他的嘴唇未动。 一个冰冷、坚硬、不带任何起伏的声音,直接在江川和若冷月的脑海最深处响起… 如剑锋刮骨,一字一顿凿入神魂: “你,凭何代她执剑?” 剑冢霎时死寂,万剑低鸣噤声。 江川脚下青苔无声化为尘埃,露出下方刻满剑痕的岩骨。 他抬眼直视石剑之巅的若灭生。 “剑为器,人为本。” 江川面色淡然,超脱之力无声抹去颈间凭空浮现的血线:“我执超脱,无需执剑。” 山巅云雾忽凝为剑气… 若灭生抬手,一截枯枝自剑冢深处破土而出,枝头绽开剑花。 “此枝毁前,可斩真仙。” 若灭生轻抚枯枝,剑气肆意蔓延,实质化的剑气映出江川的身形。 “若接得住,带她走。” 第一抹剑气袭来时,江川看到自己头颅飞起的幻象。 超脱道种在丹田爆出金光,他并指为剑点向虚空,灵界东域雾林虚影自其中浮现。 雾障与剑意相撞,竟发出洪钟大吕般的轰鸣。 “借势?” 若灭生眼中首次泛起涟漪。 第二道第三道同时坠落,江川左右双臂齐肩而断,鲜血尚未溅出便被剑意蒸腾为血雾。 但江川面不改色。 因为不过瞬息之间,雾中浮现西地荒漠与南海龙宫虚影… 两枚源道玉纹路让断肢瞬间恢复。 若冷月看见父亲虚影自石剑缓步而下。 枯枝所过之处,空间留下永不愈合的漆黑裂痕。 而江川踏着血雾迎上,不躲不避。 第四道没入江川心口时,永夜帝朝的王座虚影轰然崩塌。 江川不退反进,任由第五道贯穿眉心。 北境冰渊的极寒却顺着伤口逆卷而上,将枯枝冻出霜裂,磨灭其上看似生生不息的剑意。 “以灵界镇我剑?” 若灭生首次停滞。 最后两道剑气合二为一,化作一道劈开天灵盖的雪亮剑光。 江川却微微一笑。 除了北境冰渊还未完全入掌控之中,其余四域四海内… 都已是他手中物! 接不接得住? 笑话! 八枚源道玉自七窍喷薄而出。 剑光斩入其中如水滴落入大海,无声无息。 若灭生手中枯枝寸寸化为灰烬,石剑本体传出怪异之声。 剑冢万剑齐颤,无数剑灵哀鸣着不受控制的化为流光投向江川,宛若被强行夺走的… 在他周身结成璀璨星环。 “原来如此。” 若灭生虚影低头看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 “已将南州万山炼化了吗...” 话未说完,整个万剑天山褪去颜色。 江川发现站在一片水墨般的天地间,对面若灭生的粗布麻衣已化作泼墨写就的剑袍,手中枯枝变作淋漓的墨痕。 一滴滴墨汁坠地,便是一柄柄斩断山河的意剑。 “既已炼化南州万山,那我有一问…” 若灭生剑指轻划,虚空浮现墨色字迹! “剑道尽头是何物?” 墨色字迹化作数不尽的死意之剑斩来。 但此刻整个南州万山域,万剑天山无尽的剑道真解在江川脑海、神魂中自然清晰… “无剑无道!” 话音落下的刹那,一股此界凌驾于万剑之上的气息自他周身弥漫开来。 金银双色神纹自眉心浮现,飞速蔓延至全身,皮肤下隐有诸般灵界地域图景生灭变幻,山川起伏,沧海横流! 他的体魄、存在,此刻便是承载灵界意志的本身。 红尘万丈!日月轮转!万生悲喜! 灵界五域四海的无尽意蕴收缩为源点,成一道至简至朴的神念之剑,猛地向那墨色剑潮撞去! 剑道?归墟? 他自身便是此刻的“灵界”! 灵界存在的意志之下,何物可斩?何无物不可斩? 轰隆! 并非真实巨响,却足以震撼此界剑道法则的根基! 万剑冢内,无数插地的残剑悲鸣,石剑顶端散发的剑域猛地终止… 如同一条奔流大河撞上了无形铁索。 亿万洪流般流窜的无形剑意被一股更加混沌、磅礴、却又包容万象的意志撑开、瓦解! 若灭生沉默不语… 万山的剑鸣如泣。 石剑之巅的本体睁开双眼。 那目光穿透江川身躯,直抵超脱道种深处盘坐的【灵界之主】法相。 若灭生转身离去时,瞥了一眼若冷月。 剑冢万剑齐齐倒伏,如臣子恭送君王。 “每月初一,让她回山练剑…” 第206章 若冷月的剑峰 若冷月怔怔在一旁。 看着这不过短短数息内发生的一切… 她有些茫然。 如此没人情味的父亲,就这样被主人搞定了? 风掠过她青丝时,带着久违的暖意。 “主人…” 若冷月双眸前所未有的明亮起来:“父亲他…就这样走了?” 江川抬起手,抚摸着若冷月脑袋,眼神柔和,嘴角含笑。 “他不是走了,是看到了他道之尽头后的路。” …… 雪风呼啸,卷起片片雪花拍打在灵力屏障外。 若冷月牵着江川的手,踏着积雪向她所居住的剑峰之巅行去。 她的步伐轻盈如燕,每一步都在雪地上留下浅浅的脚印,转瞬又被风雪掩埋。 “主人,前面就是我的剑峰。” 若冷月回头,清冷的眸子映着雪光,嘴角微微上扬。 她指向云雾中若隐若现的一座巍峨雪山,山巅处有冰崖倒悬。 江川顺着她的指引望去,只见那雪山如一把倒插的利剑,直指苍穹。 山体陡峭,几乎垂直的岩壁上零星分布着几株倔强的雪松,半山腰处云雾缭绕。 隐约可见一道飞瀑凝成冰,如同悬挂的倒月。 此山正是最初获得游戏选择道侣时,看见若冷月舞剑的地点。 江川看见这熟悉又陌生的扬景,一时有些感慨。 “你以前就一直住在这种地方?” 江川握紧掌中微凉的小手。 若冷月轻轻点头。 她发丝间的雪花随着动作飘落:“剑修当以苦寒砺剑心,所以其余亲传弟子也是一样的,所住的剑峰无一不是环境艰苦。”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 “不过自从遇见主人后...冷月才知道世间还有温暖可寻。” 说罢,她足尖轻点,带着江川御剑而起。 剑气破开风雪,两人如一道流光直上峰顶。 越往上,空气越发凛冽,呼出的白气瞬间成为冰花。 峰顶处,一面巨大的冰崖如屏风立着,崖下有一座简陋木屋,屋顶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屋檐下悬挂着几串冰凌。 木屋前有一方石台,上面摆放着几个粗糙的杯,杯中茶水早已冻成冰块。 “有些简陋...” 若冷月松开江川的手,有些局促地扭捏着,生怕主人不满意自己的住所提前离去。 “我平日大多时间都在练剑,很少...” 江川笑着摇头打断,伸手拂去她眉梢的雪花:“与你有关的我都喜欢。” 简单几个字,却让若冷月眼中泛起柔意和水色。 木屋内部比外观更为简朴。 一张木床、一个蒲团、一副茶具,墙上挂着几柄未出鞘的练习灵剑。 唯一称得上装饰的,是床头悬挂的一副水墨画。 画中是雪中独行的背影,笔触凌厉如剑锋。 若冷月关上门,风雪声顿时小了许多。 她站在门边,手抚摸着木床,目光却直直看向江川。 屋内没有火源,呼出的白气在两人之间缭绕。 “主人...” 她拉住江川,让其坐在床上,然后蹲下身抬头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媚许多… “我想了...” 江川挑眉。 这丫头,明明胃口很小,却当真是贪吃。 嘴角的笑意却止不住:“想什么?” 若冷月的耳尖更红了,不知是否因为寒冷的环境导致,还是别的… 但她没有移开视线:“想主人...吻我。” 这句话说完,她整个人好像用尽了勇气,连握着剑的手都有些发抖。 这是她在自己从小生活长得帅的地方,主动索吻。 江川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 “话说回来了,你从小生活在这环境,不是讲究清心寡欲么?” “那是...遇见主人之前...” 若冷月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消失在两人相贴的唇间。 这个吻开始时很轻,如同雪花落在唇上。 但很快,若冷月生涩却热烈地回应起来… 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那特有的紧实线条。 若冷月轻哼一声。 身体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她的剑气不受控制地外溢,在屋内形成细小的旋风,吹动了墙上的剑穗。 “控制你的剑气,你父亲虽然看不到,但会察觉到的。” 江川在她唇边低语。 若冷月摇头,眼中水光潋滟。 “控制不了...” 她主动仰头:“主人...帮我...” 两人的气息在一起,屋内温度似乎升高了几分。 剑袍不知何时已经松开,露出里面素白的里衣。 常年不见阳光的肌肤如雪般白皙。 似乎察觉到了江川是真喜欢她的紧绷感。 若冷月便轻声解释:“父亲说,剑修的身体就是剑。” 江川低头… “之前现在将来,它都是我的!”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 若冷月起身大胆将江川推倒。 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但她已经坐了上来。 乌发垂落,眼中闪烁着剑一般的锋芒。 “主人...”她俯身。 “冷月想...快点。” 话音未落,屋外突然传来剑气破空之声。 若冷月身体一僵,瞬间从情欲中清醒过来,面无表情,眼神却恼怒不已。 她迅速直起身,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谁?!” 木门吱呀作响,外头风雪裹着年轻男声,执拗地往门缝里钻。 “师妹,是我,姜越!听闻你平安归来,我特地从红尘宗交流会上赶回,只想见你一面!” 若冷月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被冰水浇透,所有旖旎情思荡然无存。 她猛地从江川身上撑起。 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却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生怕江川误会。 她惶恐地看向江川,急急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主人,你信我!我以前从未理睬过他!他是宗主亲传,大我十二岁,总想…总想通过我,讨父亲与姑姑欢心,觊觎下任宗主之位!我与他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江川看着她惊惶如小鹿的眼眸,心头那点被打扰的不快早已消散。 他从未对若冷月有不满意。 他失笑,抬手抚上她冰凉的脸颊,带着安抚的温度:“傻丫头,我怎会不信你?” 他目光扫过她松散的剑袍领口… 那里雪肤上还残留着方才印下的浅痕,语气带着几分慵懒的戏谑。 “你的心意,都在这里写着呢。” ……. 第207章 屋内屋外 若冷月紧绷的身体才骤然放松,长长舒了口气。 她迅速整理,眼神重新变得清冷锐利。 对着门外扬声道,声音如同峰顶的寒风,不带一丝情绪:“我不会见你。” 门外风雪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片刻,姜越的声音再次响起。 带着明显的焦躁和不甘,甚至隐隐有灵力波动在门外试探。 “师妹!我知你性子清冷,但此次下山多日,经历凶险,师兄实在忧心如焚!你开开门,让我看你一眼是否安好便走!若师叔那边,我亦备了上好的悟剑茶…” 他口中的“若师叔”,正是若冷月的姑姑,斩情剑仙若断情。 若冷月从小就比较听若断情的话。 这看似关心的话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胁迫和讨好。 若冷月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滚!别再来打扰我,否则休怪我不顾门规!” 说完,她不再理会门外聒噪,懒得多余回应,当下要做之事才是最重要的。 她深吸一口气,要将方才被打断的情绪重新凝聚,缓缓转过身,背对着江川。 ….. 她慢慢回过头。 那张清丽绝伦的脸上。 之前的惶恐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献祭般的专注和… 浓得化不开的春意。 剑眸深处,好像燃着两簇小小的火焰,直直望进江川眼底。 声音清冷却诱人,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 “主人…别管他…我们继续…好不好?” 她似虔诚的信徒渴望着神明的垂怜。 那姿态,清冷中糅杂着惊人的媚态。 是从未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的模样。 剑峰苦寒磨砺出的坚韧意志,此刻在她眼中,只为一人而柔软,只为一人而燃烧… 若冷月每每展现这反差极大的模样时。 比任何撩拨都更令人… 他声音也沉哑了几分。 “我自然想…只是…” 他目光投向木屋之外,风雪呼啸。 但天机眸能穿透那简陋的屏障,看到那柄顶天立地的石剑。 “你父亲剑域笼罩万山,你我在此地…灵力波动稍有异常,他虽然看不见亦听不见,但亦能察觉到这灵力的波动,明白我们在做什么,此刻若再…动静大了,岂非…不太恭敬?” 他并非惧若灭生… 而是顾及若冷月的心境。 在她从小敬畏如天的父亲眼皮底下,在她视为圣地的剑峰之上。 对她而言… 恐怕是极难克服…的事? 好吧,江川突然觉得自己想多了。 若冷月闻言… 非但没有退缩,那双燃着火的剑眸反而更加明亮。 她微微侧头。 轻轻蹭了蹭,像只寻求主人抚慰的猫儿。 语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 一丝魅惑:“父亲的道…是万剑归墟,是寂灭,是终结…” 若冷月仰望着江川。 红唇微启,带着冰雪初融的湿润气息。 “而冷月的剑…只为侍奉…守护主人给予的暖意!” 她一边说着…. 随着她情愫的升腾,灵力流转得越发迅疾… 无声地对抗着整座万剑天山无处不在的宏大剑域。 屋外,风雪似乎更大了。 姜越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意。 “师妹!你当真如此绝情?连门都不肯开?等等!屋内…屋内究竟是何人?!你灵力气息为何如此不稳?!” 他显然也察觉到了。 这剧烈的灵力波动想不察觉也不可能。 以及里面隐约透出的、让他心胆欲裂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存在感! 木门猛地被一股沛然剑气冲击,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姜越的耐心终于耗尽! 但他只敢施加压力,不敢破门。 在万剑天山强闯其余弟子的剑峰并动手,是为死罪。 因曾有人在悟剑意的关头,被惊扰打断。 导致剑意彻底崩坏,而牵扯到心境再也无法在剑道上有所突破。 自那以后,千年来… 尝试过的都已被剥夺道基,虽然未死,但被废道基变回凡人,对修士来说比死了还痛苦万倍! 所以从未有人敢违反。 若冷月置若罔闻,直接以剑气化作灵力屏障,阻断了声音,也料定他不敢破门。 …. 纯白无瑕的剑袍如雪莲般委顿在地,露出其下欺霜赛雪的肌肤。 以最虔诚、最卑微的姿态。 同时也是最勇敢、最炽热的姿态… 迎向… 剑意也浓郁的化开… 将门外的风雪、怒吼,以及那柄通天石剑投来的察觉力量,都死死地挡在了这方寸的、只属于他们的暖融天地之外。 “主人,我想让所有人…包括父亲也不例外,都清清楚楚的知道我是你的…” 她… 声音淹没在更深的情海里。 木屋在风雪中微微摇晃 门外的怒吼徒劳无功。 屋内只有剑意如丝,缠绕着燃烧的火焰,以及那隔绝了天地的、无声的守护与沉沦。 …… 只听得见木屋内传来的剧烈战斗的动静,却听不见二人的声音… 木屋在风雪中颤抖,简陋的门板不堪重负地裂了一些。 门外,姜越那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 此刻因极致的愤怒和难以置信而彻底扭曲变形,五官挤在一起,如同被狠狠揉搓过。 他贴在门缝上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惨白。 几乎要嵌进那陈旧的木头里。 这动静…该不会是… 不可能!不会的! 虽然极为模糊不清。 但绝不像是平日里清冷如冰泉的语调,更不是练剑时凌厉的剑鸣! 刚想到这,却隐约听见一声… 那是破碎且压抑的。 带着泣声。 却又浸透了某种他从未想象过的… 的哭声。 像冰封万载的寒潭骤然被投入熔岩,蒸腾出令人窒息的灼热水汽… 姜越听不见多余的。 但心中有了猜测却不敢确信… 不知过了多久。 那另一个男人的低沉嗓音却清晰异常但说了句。 “你……” 然后发出了。 如同野兽般….的喟叹! 姜越早已在山下就有过女人。 此刻自然明白了里面在做什么… 他先前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不…不可能!假的!都是假的!” 姜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眼球因为嫉妒和不可置信充血而暴突。 他死死盯着那道摇摇欲坠的木门,要用目光将它烧穿。 “师妹!师妹你说话!里面是谁?!是谁在逼你?!是不是那妖人用了什么邪术蛊惑了你?!你回答我啊!” ….. 第208章 破门的后果 没人能逃过剑神若灭生的剑域洞察,还让自己的女儿被人蛊惑… 最后一声嘶吼,如同濒死野兽的哀嚎。 裹挟着狂暴的灵力狠狠撞在木门上! 门栓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裂开一道缝隙,更清晰的声响瞬间涌了出来! 那声音像是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姜越的天灵盖上!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 所有血液似乎都冲到了头顶,又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和一片混乱的空白。 真的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他听到了什么? 那个他仰望了十几年,清冷孤高如同雪山之巅最纯净冰莲的师妹,那个连衣角都不容旁人触碰的若冷月! 她怎么会…她怎么能…发出那种声音? “呃啊…” 姜越猛地抱住了头,身体剧烈地摇晃着,像是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厚厚的积雪里。 他苦心经营十几年… 在宗主面前表现,在长老面前谦恭。 在所有同门面前塑造温润如玉的形象,十年如一日的在师妹面前表现的温文尔雅。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骗取师妹的芳心… 然后成功借助剑神若灭生与剑仙若断情在万剑天山的地位,顺利当上下一任宗主。 他以为若冷月的冷漠是对所有人的,是剑道所需! 他甚至幻想过… 终有一天,当他足够强大,强大到能站在剑仙师叔面前时,或许…或许就能… 可现在! 就在这简陋的木屋里… 在这属于她的、他无数次在远处默默凝望却不敢踏足的剑峰之巅! 她竟然… 竟然和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行此之事! 还发出如此… 这也意味着… 他再也没有机会通过若冷月当上下一任宗主,仅凭他自己根本没这个资格… 他这十多年来的伪装和付出全都白费了! “该死!” 姜越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如血,里面燃烧着疯狂、怨毒和毁灭一切的恨意。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彻底崩碎! “我杀了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锵!” 一声凄厉到刺破风雪的剑鸣骤然炸响! 姜越背后的灵剑“绝命”如同感受到了主人滔天的怨毒与疯狂,自行脱鞘而出! 剑身嗡鸣震颤,原本清亮如水的剑光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暴戾的血煞之气。 他反手死死握住剑柄,那冰冷的触感非但没有让他冷静。 反而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引线! 再也不顾及所谓的死罪,也要进去杀了那个毁了他希望的男人。 “给我开!” 狂暴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剑身,绝命剑爆发出刺目的赤红光芒… 姜越整个人如同疯魔,双手持剑。 汇聚了神通期修为和满腔怨毒,朝着那扇该死的木门狠狠劈下! 这一剑,毫无章法与美感,只有最原始、最暴烈的杀意! 要将这木屋连同里面那男人一同劈成粉末。 什么门规戒律,什么死罪惩罚。 在清楚明白无法靠骗取若冷月芳心,失去成为下一任宗主的可能后… 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赤红色的毁灭剑罡撕裂空气。 发出鬼哭般的尖啸,卷起漫天风雪,带着摧山断岳的恐怖威势,狠狠斩落! 就在那狂暴的剑罡即将触碰到木门的瞬间。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奇异嗡鸣,从木屋内部扩散开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灵力碰撞的轰鸣。 好像被一只无形之手给抑制。 那道足以斩开剑峰的赤红剑罡,在距离木门不足一寸的地方,骤然凝固… 狂暴的灵力、撕裂的风雪、甚至剑罡本身刺目光芒,都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飞虫… 被诡异地停滞在半空! 姜越狰狞扭曲的表情也僵在了脸上。 他保持着双手下劈的姿势,身体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浩瀚如星海的力量死死禁锢在原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只有那双充血的眼睛里,还残留着疯狂的杀意和一丝刚刚升起的、无法理解的惊骇。 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剑,感觉不到自己的灵力,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只有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如蝼蚁面对苍天的极致恐惧,瞬间捏住了他的心脏! 木屋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 不是被劈开,也不是被推开,就像是画布上被轻轻抹去了一块,露出了屋内的景象。 风雪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隔在外,无法侵入分毫。简陋的木屋内,光线有些昏暗。 姜越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 他看到若冷月正裹紧了被子依偎在一个俊美的男人怀里。 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深入骨髓的驯服。 而在她身前, 那个男人随意地披着一件外袍,斜倚在床头。 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清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一双… 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眼眸。 那双眼眸,此刻正淡淡地扫了过来。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就像是俯瞰尘埃的神祇,看到了脚下蝼蚁不自量力的蹦跶。 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姜越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神魂都在尖叫着想要逃离! 他拼尽全力想要嘶吼,想要质问。 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聒噪。” 江川的声音响起,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盖过了风雪呼啸,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直接砸在姜越神魂之上。 随着这两个字吐出! 那凝固在半空的赤红剑罡,连同姜越灌注其中所有狂暴灵力、怨毒杀意,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湮灭!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能量爆散的冲击,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仿佛从未存在过。 禁锢姜越身体的力量也随之消失。 “噗通!” 失去了支撑和所有力气。 姜越像一滩烂泥般,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积雪里,膝盖砸出两个深坑。 他手中的绝命剑“哐当”一声掉落在旁,剑身上的灵光黯淡到了极致,发出低微的哀鸣。 他剧烈地喘息着,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在刺骨的寒风中带来更深的冰冷。 刚才那一瞬间的禁锢和那无声湮灭他全力一击的力量,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的骄傲和疯狂。 现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后怕。 他甚至不敢抬头再看木屋一眼。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剑神的剑域笼罩之下,他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 姜越此刻清醒了不能再清醒,明白了那男人的修为甚至无惧剑神… 也难怪若冷月师妹会献身侍奉! 他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 他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甚至不敢去捡地上的佩剑,只是惊恐地、踉跄地后退。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风雪,身影狼狈不堪。 一点金银流光从屋内飞出,瞬间洞穿了姜越的脑门,连带着体内的道基都被破灭… 他脸上顿时僵住,倒在风雪中没了声息。 …… 第209章 若断情归来 再次无声地合上,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窥探。 屋内,重新恢复了之前的静谧。 只有空气中弥漫的… 和尚未平复的呼吸声,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梦。 若冷月缓缓转过身。 脸上还带着红晕,看向门外姜越消失的方向:“主人,他…” 江川将她拉入怀中,打断了她的话。 “一条乱吠的野狗罢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慵懒。 “不必在意。惊扰了我们的兴致,该罚。” 带着惩罚的意味。 若冷月眼中的冰寒瞬间融化,重新染上水色和依赖。 “嗯,冷月知错…”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微弱的撒娇意味。 “任凭主人…责罚…” 风雪依旧在剑峰之巅呼啸。 木屋却成了隔绝一切喧嚣… 风雪卷过剑刃般的峰脊,将若断情墨黑的剑袍吹得飞扬。 但她眉宇间,那股刚从血海里带出来的凝如实质的煞气根本化不开。 南州万山边缘的乱界裂隙,刚被她和其余宗门的几位长老以阵法强行弥合。 剑锋上还残留着污秽的紫黑色血液,腥气未散。 踏入万剑天山山门。 那只有到达了渡劫期剑修才能感知到的… 无处不在、冰冷宏大的【万剑归墟】剑域如同寒泉般漫过周身。 才稍稍压下了她灵台翻腾的杀意。 然而… 几个年轻弟子刻意压低、却又难掩兴奋的议论声,如同细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她耳中。 “千真万确!冷月师姐亲自带回来的!那人看着“平平无奇”但冷月师姐却极为依顺。” “嘶…剑神大人居然见了?就在剑冢!听说那人极有可能是冷月师姐的道侣,硬接了剑神大人七道剑意!” “七道?!我的老天!那冷月师姐她…” “嘘!快看,是剑仙师叔回来了!” 议论声戛然而止。 路过的万剑天山弟子们慌忙垂首行礼,大气不敢出。 若断情脚步未停,甚至没有侧目。 那张常年如冰雪雕琢、不带一丝人气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只是握着腰间黑剑剑柄的手指,用力到紧绷。 江川! 一定是江川…! 这个名字像一道无声惊雷,在她好不容易用杀戮褪回死寂的心湖深处炸开,掀起滔天巨浪。 除了他,还能是谁? 那个在她最孤绝的剑心深处留下烙印,在道域之内对她肆意妄为… 在她身体种下无法磨灭的耻辱与... 隐秘烙印的男人! 侄女若冷月... 竟真的把他带回来了!还带到了剑神大哥面前!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攥紧了她的心脏。 是愤怒?还是担忧? 是某种被遗忘角落骤然掀起的羞耻?还是… 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悸动? 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脚步的方向。 身体已经本能地被牵引着掠向那座熟悉的、孤悬于风雪之巅的剑峰。 越靠近峰顶,那无处不在的、属于大哥若灭生的浩瀚剑域,带上了一种奇异的注视感。 它冰冷地扫过她,在她身上某个位置,留下了一丝微不可察的一顿。 若断情身形也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到了… 她默默将灵力运转压制下来,将自身存在感淡化到了极致。 简陋的木屋静默地立在冰崖之下,风雪在它周围打着旋儿。 屋门紧闭,但那压抑的… 裹在呼啸的风雪里。 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耳朵。 那声音里带着娇弱。 带着沉溺的颤抖,带着一种… 她从未在清冷孤高的侄女身上听到过的… 彻骨的媚意! 若断情脑中“嗡”的一声,回想起来当时在道域内的扬景。 紧接着,一个对她来说,如同醇厚美酒般令人心头发颤的男声。 穿透木门,清晰地响起:“抬起来些。” 轰! 若断情浑身剧震! 一股无法抑制的、滚烫的热流。 毫无征兆地从那个烙印处轰然爆发! 瞬间席卷四肢百骸… 那被压制的心魔烙印好像又死灰复燃。 重心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的紫线,在她身躯下游走灼烧。 带来一阵阵强烈过一阵的… 酥麻与空虚! “呃...” 一声短促的… 带着痛苦与某种难耐的鼻音,不受控制地从她紧抿的唇间逸出。 是那个印记! 是那个混蛋留在她身体里的心魔驯服印记! 它被唤醒了! 被那该死的声音狠狠地唤醒了! 她清晰地想起了。 在江川那诡异而强大的道域里,在她引以为傲的【妄欲剑尊】法相被彻底压制、撕碎。 在她被强行按在那冰冷虚空之中时..... 在她身上烙下这个印记时的眼神。 冰冷,戏谑,带着绝对的掌控欲,如同在标记一件专属于他的物品! 强烈的羞耻感如同冰冷潮水,瞬间淹没了那悸动。 她猛地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试图用剧痛唤醒理智。 压服那在烙印驱使下几乎要背叛身体的渴望。 她是谁? 她是万剑天山的斩情剑仙! 是剑神若灭生的亲妹! 她怎么能... 怎么能被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如此... 屋内的声音并未停止。 那低沉的男声似乎带着淡淡不满。 似乎还带着更深的玩味:“外面风雪大,站久了,腿不冷么?” 若断情身体绷住。 明明已经压制了灵力运转,突破了渡劫期,居然被发现了! 试图努力抗拒着那来自灵魂深处的烙印的召唤。 走!立刻离开这里! 回到自己的剑峰,用煞剑阵镇压这该死的悸动! 用最凌厉的剑意斩断这耻辱的枷锁! 念头刚起。 木屋内,江川的声音再次传出。 带着一种直抵神魂的诡异灵力,清晰地敲在她的心尖上,不容置疑的命令道: “我的剑奴,为何不进来看?” “嗡…” 身上的烙印那紫色的光芒瞬间亮起,然后被骤然爆发出刺目的金红光芒给覆盖。 那光芒透过剑袍,几乎要透射出来! 无法抗拒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臣服与渴望… 如同决堤的洪水… 瞬间冲垮了她苦苦筑起的理智堤坝! 若断情想起了,那方被江川绝对掌控的道域。 想起了自己是如何在无尽的心魔幻象与真实的触感中崩溃、沉沦。 最终颤抖着垂下高傲的头颅。 任由那烙印深深烙下… 走? 她的脚像是被无形的锁链钉死在了冰冷的雪地里,沉重得抬不起分毫。 进? 那扇简陋的木门,此刻在她眼中,仿佛化作了通往无间地狱…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压制下这心魔道种影响的。 剑袍下,那紧握的拳头,因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最终.…缓缓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 她认命般地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如同濒死蝶翼。 再睁开时,那双曾经清冷孤绝、洞彻世情的剑眸里,翻涌着屈辱与不甘。 以及…一种被烙印强行点燃的、沉沦的暗火。 抬起的手,不再是因为愤怒或抗拒而紧握成拳,而是带着一种近乎迫切的期待渴望… 沉重地,按在了那木门之上! …… 第210章 若灭生破防了 “吱呀。” 那木门,竟从里面被拉开了一道缝隙。 温暖得近乎甜腻的… 混杂着特殊气息的空气瞬间涌出,扑在若断情冰冷的脸上。 缝隙不大,仅容一瞥。 昏黄烛光下,她只看到一片狼藉的地面。 散落的素白剑袍如同被揉碎的雪莲花瓣。 若断情视线艰难上移… 若冷月背对着门口,跪在… 乌发倾泻,遮住了大半光洁。 素白的里衣早已滑落。 堆叠在腰间,露了一段… 身前江川随意地斜倚着,他只披着一件松垮的外袍,他一条长腿曲起踩在床沿,姿态慵懒。 他的目光… 没有完全落在虔诚侍奉的若冷月身上。 而是穿透了那道狭窄门缝。 锁定了门外风雪中僵立的若断情! 那双金银异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神异的辉光。 带着玩味,早已等候多时。 江川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了一下,重逾千钧的字眼,如同惊雷… 直接在若断情被心魔印记灼烧的神魂炸响: “我的剑奴…” 声音不高,却如同无形的枷锁骤然收紧! “为何不进来看看?” 最后那五个字,不亚于一道九天劫雷,狠狠劈在若断情摇摇欲坠的心防之上! 剑奴!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神魂剧痛。 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刺痛,那感觉并非抗拒,反而像久旱逢霖的焦土。 疯狂地汲取着这带着羞辱的“认可”! 一股强大到无法抗拒的牵引力自那印记中生出,拉扯着她的神魂,拖拽着她的脚步! 屋内的景象如同最烈的… 药。 混合着江川那带着魔性的低语,疯狂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 冷月那压抑不住的声浪般涌来,一下下冲刷着她名为“斩情”的堤坝。 进…去看? 看什么? 看自己视若亲女的侄女,如何在她心魔之主那… 婉转承欢? 看那曾经让她道心崩溃、烙印加身的男人。 此刻如何享用着另一具同样属于万剑天山,并且还是… 的躯体? 羞愤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焚毁! 那才恢复过来的斩情剑意在本能地咆哮、挣扎。 剑气不受控制地从她周身毛孔丝丝溢出,脚下的积雪瞬间被撕碎。 若断情又猛然清醒了一些。 但那源自心魔印记的灼热召唤,那烙印在神魂最深处的。 对那声音主人的绝对服从… 却如同附骨之蛆,死死缠住了她试图后退的脚步! 双腿像被定身神通给定住,沉重得抬不起来,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前推搡。 剑峰上的风雪更急了,狂乱地抽打着她的脸颊和道袍,却无法冷却她体内翻腾的岩浆。 就在这冰火两重天的极致撕扯中。 在江川那穿透风雪、穿透她所有防御的平静注视下。 “咔哒。” 一声轻微到几乎被风雪掩盖的脆响。 是若断情死死咬住的银牙,不堪重负地松开了下唇,一缕鲜红的血丝顺着她苍白的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身前剑袍上。 她眼中最后一丝属于“斩情剑仙”的孤高与挣扎,如同风中残烛。 噗地一声…熄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混合着绝望、认命和某种病态渴望。 若断情的手在木门上停顿了一瞬,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然后…. 猛地发力! “吱嘎!” 门被彻底推开了。 比先前浓郁十倍百倍的气息,混杂着温暖、汗意… 如同决堤的洪流。 瞬间将门外风雪中的身影彻底吞没。 屋内昏黄的光线倾泻而出,将若断情僵硬的身影拉长,投在身后冰冷雪地上。 她站在门口,像一尊被骤然推进暖炉的冰雕,剑袍上凝结的灵力霜花迅速融化,留下深色的水渍。 视线越过门口散落的衣物,越过那片狼藉的地面… 江川依旧维持着那慵懒的姿势,淡淡开口:“我记得我说过,下次见到我时,要…” “主动…解开剑袍。” 若断情垂眸,打断接话。 江川满意的笑了。 “那么你该怎么做?” 若断情沉默,但身上剑袍瞬间被自身看不见的剑气给彻底撕碎。 然后跪倒在地。 若冷月在一旁极其艰难地仰起头。 脱离了江川的掌控。 脸颊上带着红晕,那双清冷的眼眸此刻水光潋滟,眼神如醉。 她的目光越过江川,落在了门口的身影。 若冷月也没有多少意外。 只有淡淡的、早已了然于胸的复杂。 以及在那复杂之下,被彻底点燃后尚未熄灭的、更炽热的火焰。 她看着姑姑若断情那从未示于人前的。 在风雪中微微颤抖的身子。 看着她低垂着沾着雪花的头颅,看着她身上那枚与自己同源的烙印,却带着更妖异刺目的金红印记。 一丝微妙的笑意,带着某种奇异的兴奋和欲望… 悄然爬上若冷月湿润的唇角。 她伸出舌尖,极其诱惑地舔舐过自己晶莹的唇瓣。 水润迷离的眸子看着她那位曾经高高在上、向来以严厉无情指导她,如今却跪在风雪中的姑姑。 声音不再清冷而是慵懒,清晰地落入若断情的耳中: “姑姑…” 若冷月轻轻唤道。 声音里也没有讥讽或紧张,只有一种纯粹的热切和邀请。 “这里很暖,别站在外面了,你进来好不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 门口跪伏的若断情身体猛地一僵,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剑气贯穿… 风雪更急了,疯狂地灌入洞开的木门,卷起地上的碎布和寒意。 烛火摇晃,光影在江川似笑非笑的脸上明灭不定。 若断情缓缓抬头,看向江川的眼神中多了那么一点痴迷:“如果是主人希望的话。” “自然…” ……. 冰崖下的木屋成了隔绝风雪,却燃着更烈火焰的方寸之地。 一个清冷如冰的剑仙子在虔诚侍奉。 另一位曾经孤高的斩情剑仙终于沦陷,不再试图重回无情道。 禁地的剑峰之巅,若灭生的双眸浮现而出。 他从那两道灵力波动中勉强察觉了出来。 自己的妹妹和…可能正在做什么。 哪怕是心境稳固,冷酷无情如他,此刻也不免眼角一抽。 第211章 南海上的状况 江川将若冷月留在万剑天山与若断情一起。 临行前只捏了捏她微凉的脸颊。 “安心跟你爹练剑,等我回来,他没你所说的那么不近人情。” 若冷月才不管她爹怎么样呢。 清冷的眸子映着江川的面容用力点头,心中不舍极了,但最终只化作一句: “主人小心。” 江川洒脱一笑:“如今灵界已经没有能威胁到我的存在了,等之后将北境冰渊的源道玉彻底掌握,即使是烛龙恐怕也难以与我抗衡。” 江川没有动用【太虚移景】撕裂空间赶路。 他踏空而行不疾不徐,任由罡风拂过衣袍。 下方是灵界南州晚上壮阔的山河画卷,层峦叠翠… 大河奔涌,凡人城池炊烟袅袅… 不少修士驾驭流光划破长空。 而他自初次进入灵界以来,除了在北境有过短暂停留,从未好好仔细体会灵界的种种。 这鲜活蓬勃的天地灵气,让他体内八枚源道玉流转得更加顺畅。 尤其是东海龙宫的【沧溟玉】在丹田处微微发热,牵引着海面下暗流的韵律。 他需要这种脚踏实地的“看”。 看这因他体内源道玉而稳固,也因源道玉被夺而暗流涌动的灵界。 数十分钟后,脚下已是碧波万顷的无尽南海。 海风带着咸腥扑面,深蓝如渊的海面一望无际,偶尔有巨大的深海妖兽脊背破开水面,又迅速沉入深邃。 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数道极其狂暴的破空声,骤然从极远处的海天交界处传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江川稍有不爽,抬眸望去。 只见三道裹挟着浓烈土腥与灼热煞气的遁光,如同燃烧的陨星,正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在澄澈的海天之间犁出刺眼的轨迹。 特征很明显,一眼便能辨别。 那遁光呈现枯黄与暗红的颜色,带着西地荒漠特有的干燥、酷烈与沙暴的暴虐气息。 而在他们前方,一道水蓝色的流光正如同惊弓之鸟,仓惶逃窜。 那流光中的身影,是个女子。 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以江川的天机眸,也能看清她此刻的狼狈与惊心动魄的美。 “贱人!把水魄至宝交出来!否则今日便将你挫骨扬灰,神魂打入荒漠灼魂窟,永世不得!” 后方追击的三人中,为首一名脸上带着黑纹的壮汉厉声咆哮,带着残忍的兴奋。 他手中挥舞着一柄由某种巨大妖兽脊椎骨炼制的骨节鞭,每一次挥动都带起灵力爆破和灼热的气浪。 “跟她废什么话!大哥,直接拿下,这水灵之体的女修,正好给兄弟们泄泄火,再抽魂炼魄!” 旁边一个身材矮小精悍,眼珠泛着狡诈黄光的修士淫邪地笑道,手中握着一对弯月状的沙刃。 “速战速决!此地已是南海深处,迟恐生变!” 最后一人气息最为凝练,显然修为最高。 他双手掐诀,不断打出一道道凝实的土黄色巨掌印,封锁着前方女子遁逃的路线。 江川所处的位置正好处于女子逃遁的前方,但那名女子眼见前方有一名身上灵力波动并不强烈的陌生人,不想因她而害了他人。 于是咬牙,竟调转了方向。 那黑面男子眼见她因调转方位,距离瞬间拉近了不少,不由得面露狞笑。 每一次巨掌落下,海面都被压出巨大的凹陷,掀起滔天浪花。 那蓝裙女子贝齿紧咬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她强忍着小腹传来的剧痛和神魂的虚弱,拼命催动体内残存的水灵之力,身形在巨掌的间隙中险之又险地穿梭。 她的遁光如同风中残烛,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与后方追兵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绝望,如同冰冷的深海,一点点将她吞噬。 她名紫酥,本是南海深处一处隐秘水府的主人,因守护族中至宝“水魄玄流”而遭此横祸。 这三名荒漠修士不知从何处得了消息,趁她闭关冲击瓶颈的关键时刻悍然偷袭。 她拼死伤了一人逃出,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一路被追杀至此,已是强弩之末。 眼看着那带着毒芒的沙刃和灼热的骨鞭即将及身,那阴鸷修士的巨掌更是封锁了所有闪避空间,女子眼中闪过决绝之色。 她体内残存的水灵之力疯狂涌动,竟是要引爆道基,做那玉石俱焚之举!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低沉、威严、源自九天之上,又似从九幽之下传来的雷鸣,毫无征兆地在这片海域上空炸响! 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方向,而是瞬间充斥了整片天地… 海面停止了起伏,风也被凝固… 连那三名凶神恶煞的荒漠修士狰狞的表情都僵在了脸上。 追击的遁光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墙壁,猛地停滞! 一股无法形容的… 令人灵魂都在颤栗的恐怖灵力威压,如同亿万钧海水倾覆,轰然降临! 三人骇然抬头。 只见原本碧空如洗、万里无云的澄澈天穹,在他们头顶正上方,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那深邃得如同连接着终极黑暗,边缘跳动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湛蓝雷光。 翻涌着如液态的狂暴雷霆! 不是寻常的雷霆。 每一道都粗如山岳,蜿蜒虬结,如同亿万条愤怒的太古雷龙在咆哮嘶吼。 瞬间笼罩了下方方圆数十里的海域! 天,塌了! 【苍雷天灾】 江川立于远处海面,神色淡漠。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对着那三名荒漠修士所在的区域,食指与中指并拢,跳跃着湛蓝色泽的电弧。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多余抬一下,好像只是拂去衣角沾染的微尘。 随着他手指那缕电弧的轻轻一划。 轰隆隆隆! 天穹之上,那酝酿到极致、如同末日熔炉般的雷浆,骤然沸腾… 下一瞬! 数不清的粗大得无法想象的雷霆,如同天河倒灌,如同神罚之矛… 带着抹除一切污秽与罪孽的煌煌天威,撕裂凝固的空气。 精准无比地朝着那三名被恐怖威压死死钉在原地的荒漠修士,轰然劈落! 这就是此刻江川的境界之下,随意施展了号称杀伤力最为强大的【苍雷天灾】无上大神通的威力。 “不!!!” “前辈饶命!” “这是…什么神通?!” 三人亡魂皆冒,那为首者脸上的黑纹都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 他们疯狂地嘶吼着,试图燃烧精血、祭出护身法宝、施展压箱底的保命遁术。 然而,在【苍雷天灾】的无上威能锁定下,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一面闪烁着厚重土黄色光芒的巨大骨盾刚刚升起,便被一道青紫雷龙瞬间贯穿、汽化。 一道试图撕裂空间的血色遁光,刚触及空间涟漪,就被狂暴的雷域碾成虚无。 那修为最高的黑面修士,周身爆发出刺目的土金光芒,凝聚成一头咆哮的沙暴巨蝎法相,试图硬抗。 但仅仅与一道雷浆接触的刹那…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法相便如同烈阳下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瓦解! 雷光彻底淹没了三人所在的海域。 ……. 第212章 紫酥 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 仿佛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物质被瞬间分解湮灭的“滋滋”声。 刺目的雷光持续了数息。 当雷光散去,那片海域恢复了平静。 海面上,空无一物。 没有残肢断臂…没有法宝碎片,甚至连一丝灰烬、一缕青烟都没有留下。 那三名修为至少在化神期的强大荒漠修士,连同他们的一切痕迹、法宝、神魂…… 似乎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被那恐怖的【苍雷天灾】彻底抹除,回归了天地本源。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毁灭气息。 海面上因瞬间高温蒸发又迅速被海水填平的一个巨大凹陷,无声地诉说着方才那一幕的恐怖。 劫后余生的紫酥呆呆地悬浮在半空,捂着小腹的手甚至忘记了疼痛。 她仰着头,看着那片迅速弥合重新变得澄澈如洗的天空。 又茫然地看向下方空无一物的海面,巨大的冲击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失去了思考能力。 远远比她族中修为最高的族老还要强得太多,前所未有的强大… 就在这时,一道平和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在她身侧不远处响起: “姑娘,你的伤,似乎不轻。” 紫酥此刻裙下却多处破损,沾染着刺目的血迹,如同白璧染瑕。 她脸色苍白如纸,不见一丝血色,紧抿的唇边挂着一缕血痕。 一手紧紧捂着的小腹,指缝间不断有鲜血渗出,染红了半边衣裙,显然受了极重的创伤。 她听见这话却终于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阵发黑眩晕。 勉强再睁开沉重的眼帘,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身披白袍,面容俊美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淡漠气息的身影。 他周身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压,却与这片狂暴的雷海、与这无尽大海融为一体,成为这片天地间唯一的中心。 “多…谢…前辈…救命…”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字。 意识便彻底陷入了黑暗的深渊,彻底昏迷过去。 她捂着腹部的手,也无力地垂落下来。 露出了被鲜血浸透的衣衫,隐约可见其下似乎有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润微光在艰难地闪烁维系着。 江川眉头微挑,目光落在她苍白染血的脸上,又扫过那被鲜血浸透的腹部,那点微弱的温润光芒似乎引起了他一丝极淡的涟漪。 他伸出手指。 萦绕着一缕极其精纯,蕴含生机的超脱之力,轻轻点向紫酥紧捂的腹部伤口处点下。 紫酥苍白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血色… 紧锁的眉宇舒展开来,连唇边那缕刺目的血痕也悄然消隐。 她依旧昏迷,但气息已趋平稳悠长。 江川再单手揽着她,另一只手虚按在她染血的腹部,残留的金色微芒渗入肌理。 那点顽强闪烁的温润微光仿佛得到滋养,不再闪烁,稳固下来。 他垂眸,天机眸无声运转,眼前浮现几行旁人无法得见的字迹: 【真名:紫酥(柔水凝香体) 【物种:南海琼华人鱼(化形)】 【年龄:626岁】 【修为:化神期,道基为一等【水月天】道域为【琼华凝流】化外神形为【深海之女】以琼华海妖一族香火之力凝聚。】 【状态:顶尖炉鼎体质,本源精血损耗过度已恢复,神魂受创已恢复,水魄玄流本源印记未散】 炉鼎体质?还是人鱼?? 江川的目光不由掠过怀中女子那张清丽绝伦却带着深海幽寂气息的脸庞… 最后定格在她那双被海水浸透… 此刻无力垂落、却依旧修长笔直的美腿上。 化形之术确实精妙,竟连人鱼最显著的特征都化去得如此完美。 若非天机眸洞察本质,仅凭气息与外表,几乎与寻常人族女修无异。 …… 海水在耳膜深处鼓噪,咸涩冰冷。 紫酥眼皮颤了颤,意识如同沉船,艰难地挣脱漆黑淤泥,浮向光怪陆离的水面。 触觉最先苏醒。 身下并非预想中涌海床的粗粝沙石,亦非冰冷死寂的礁岩。 而是… 一种奇异悬浮的包裹感。 坚实,却温凉。 丝丝缕缕难以言喻的暖流,正透过那层温凉的阻隔,缓慢地渗入她剧痛撕裂的小腹深处,抚平那些翻腾的灼痛与虚弱。 像初春第一缕阳光融化冰封万年的海渊。 她睫毛剧烈抖动,终于掀开一道缝隙。 模糊的光影晃动,逐渐凝聚。 上方,是一张脸。 距离很近。 近得能看清他垂落额前的几缕发丝,在带着咸腥的海风中微微拂动。 轮廓清晰得如同海底最坚硬的珊瑚雕琢… 鼻梁高挺,唇线平直。 是那双眼睛… 璀璨却是一种她从未在任何生灵身上见过的色泽。 金银交融,如同凝固的雷霆,又似熔化的灵晶,平静地映着她苍白狼狈的脸庞。 好像能吸走她所有的惊惶与痛楚。 比传说中海底龙宫最威严的龙王更…更具一种无法言喻的吸引力。 紫酥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从小在幽深水府潜修,陪伴她的只有冰冷的海水、摇曳的珊瑚和古老的传承壁画。 她见过无数深海奇珍,见过月光穿透海面的瑰丽光柱,却从未见过如此完美又带着神性的俊美。 六百余年的深海孤寂,让她对外界的认知贫瘠得如同初生的婴孩。 此刻骤然闯入她视野的这张脸,带着强烈的冲击力,瞬间占据了她的全部心神。 她呆呆地望着,忘记了呼吸… 忘记了身体的疼痛,甚至忘记了今夕何夕,整个灵魂都被那双银金色的眸子吸了进去。 “醒了?” 声音响起,清冽而平静带着磁性,直接敲在她的耳膜上,也敲碎了她短暂的迷梦。 紫酥猛地回神! 巨大的羞赧瞬间席卷了她,白皙的脸颊腾地一下烧得通红,如同熟透的海中浆果。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痴痴地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看了这么久!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她慌忙开口,声音因虚弱而微颤,带着深海人鱼特有的空灵婉转,却因紧张而有些变调。 她试图撑起身体离开这个过于亲密的怀抱,表达自己的感激与敬意。 然而,就在她心神激荡、试图动作的刹那! 一股极其诡异、从未有过的强烈悸动… 毫无征兆地自她小腹深处轰然炸开! 那感觉来得迅猛无比,如同沉睡万载的海底火山骤然喷发! “唔...!” 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吟,猝不及防地从她紧咬的唇间溢出。 那不是伤痛的… 而是某种更加陌生、更加滚烫、更加难以启齿的渴望被点燃了。 她的体质被超脱之力给激发了! 第213章 雷定潮汐 来得迅猛无比… 热流与湿润感。 完全不受控制地从源头汹涌而出! 这回真的坏了! 但还不待她羞耻。 紫酥瞬间僵直,好像被海渊寒流冻住。 她那双带着深海幽蓝的眼眸猛地睁大,瞳孔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愕、茫然… 还有迅速攀升的、足以淹没理智的羞耻! 那源自她血脉深处… 被族中长老讳莫如深提及的【柔水凝香体】,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被彻底激活! 而激活它的源头... 正是此刻包裹着她、渗入抚平创伤与神魂的那股温凉又磅礴的力量。 属于这位前辈的独特灵力。 这股力量对她是救命的甘霖,却也是点燃她体质的烈焰! 她本还以为是自己的原因,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位救命恩人的灵力? “怎…怎么会这样?” 紫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 她从未感受过自己体质的“存在感”。 也没想过它会以如此猛烈。 如此...不堪的方式爆发! 这股失控的暖流亦不是单纯的反应。 它像是一把钥匙,开启了她神魂深处某种尘封的渴望。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对那股超脱一切的力量极致渴求。 如最凶猛的深海暗流,瞬间席卷了她的意志。 渴望靠近,渴望被那力量更彻底地包裹,渴望…献祭自己的一切去取悦这股力量的源头! 这源自灵魂的臣服与渴求,混合着失控带来的巨大羞耻,几乎将她撕裂。 “前辈...我...我…” 紫酥的贝齿深深陷入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试图压制那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更羞人的话语。 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她不敢低头去看自己此刻的狼狈模样。 更不敢想象抱着她的前辈是否已经察觉到了这异常。 江川揽着她的手臂依旧稳定,神色淡漠如初。 好像紫酥剧烈的颤抖,和那陡然变得甜腻混乱的气息只是拂过海面的微风。 江川垂眸。 “你的体质,很特殊。” 他声音淡淡。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 “柔水凝香,遇本源则沸,遇造化则融,我的灵力于你而言是药,亦是引。”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扎在紫酥最敏感的神经上。 他知道了!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了! 甚至连她体质最核心的秘密都一语道破!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她吞没,让紫酥恨不得立刻沉入这无尽海底,永不再见天日。 “呜...” 压抑不住… 她索性睁开眼,那双盛满了深海蔚蓝与羞耻泪光的眸子,带着近乎崩溃的哀求… 直直望向江川近在咫尺的脸庞。 “前…前辈…” 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滚烫的岩浆里捞出来,带着灼人的热度和浓重的… “帮帮我…我…我止不住…”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深海人鱼神女的矜持尊严。 那奔涌的洪流如同决堤的弱水。 源自灵魂的渴望勾扯着她的理智,将她拖向沉沦的深渊。 紫酥现在突然明白了她存在的意义… 但相较于从未见过本人,并且造型诡异又丑陋的海神雕像,不如… “真的止不住了!” 她此刻真的就是被抛上灼热沙滩的人鱼。 离开了赖以生存的海水,暴露在炽热的阳光下,每一处肌肤都在焦渴地呐喊。 渴望着被那唯一能拯救她的“水”。 属于眼前这位前辈的力量,彻底浸润、淹没。 “帮帮我...”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那盈满泪水的眼眸里除了哀求,还悄然混入了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病态渴望。 渴望被这灵力征服! 渴望被这灵力彻底填满那无边的空虚。 江川静静地看着怀中人鱼濒临崩溃的哀求与那失控的。 如同初生幼兽般纯粹又带着致命诱惑的媚态。 那未知的香气在超脱之力的引动下,变得愈发浓郁,缠绕过来。 一种无声的… 献祭般的邀请。 江川刚刚转瞬间已从游戏中了解了【柔水凝香体】的特性。 “此体质遇超脱之力,如久旱逢霖,只会愈演愈烈,压制…只会令其反噬更凶,焚毁你本源根基。” 紫酥一听,心猛地沉入冰冷的深渊,绝望如同巨钳扼住了她的咽喉。 不能压制? 那岂不是... 她难道要一直这样…? “那,那该如何...”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濒死的恐惧。 江川金银双眸凝视着她蔚蓝眼瞳, “疏导。”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平静无波。 “引洪入海,化沸为涓,此乃唯一之法。” 江川说的是实话。 此体质据游戏所显示的信息特性,超脱之力对于这体质来说,是凌驾于一切的最佳选择。 堵不如疏,压不如导。 疏导? 引洪入海? 紫酥的脑子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意思? 要如何疏导?引向哪里? 但下一刻,掌覆在失控源头。 那股精纯磅礴的超脱之力陡然改变了性质! 不再是温和的抚慰与疗愈,而是带着一种令人臣服的引导力。 瞬间捕捉到那狂暴奔涌、四处冲撞的“沸水”。 强行将它们收束、归拢,然后… 引导着它们,朝着一个开口而去。 紫酥瞬间明白了所谓的疏导法意味着什么… 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羞耻! 那股被强行引导、汇聚了所有失控力量的洪流,如同开闸的怒涛,狠狠撞开试图紧闭的门扉。 紫酥的瞳孔骤然放大到了极致。 …… 江川掌心下。 那惊人的爆发与持续不断的悸动。 看着人鱼彻底失神。 以及那完全不受控制,如同打开闸门般源源不断的疏导景象。 金银双眸中终于掠过一丝清晰的涟漪。 他低沉的声音在紫酥彻底迷失的神魂深处响起: “琼浆奔涌,香凝深海,此乃造化,亦是归途。” 江川嘴角微扬。 “静心感受,接纳它!此乃汝之海,当由我之雷定其潮汐。” 紫酥涣散的瞳孔微微颤动,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唇瓣微微开合:“雷…定…潮汐…” 她混乱的识海中,只剩下这如同神谕般的字句。 以及那掌控着她所有失控洪流的手。 那奔涌的… 似乎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越发汹涌地冲刷着她最后的防线。 推她到了更深… 更无法回头的沉沦之渊。 臻首后仰,如同深海塞壬在月下发出最后的绝唱… 第214章 琼华海族 脸颊残留着… …情绪后的红润。 那失控的洪流在江川的“疏导”下平息了。 取而代之的是暖融融的慵懒和饱足感。 干涸的海床被甘霖彻底浸润。 然而,这份短暂的美好被数道撕裂海天的恐怖气息骤然打破了。 “轰!”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瞬间将方圆百里的海域淹没。 数道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半空。 将江川与紫酥围在中央。 来人皆是化形完全的修士模样。 男女皆有。 身着流光溢彩的鲛绡法袍,气息渊深。 赫然都是平日几乎遇不到的化神期大修士。 来者共五人,明明身为妖族,却皆是人形,看不到一点妖族特征。 都身披样式古朴、流转着幽蓝水光的鳞甲战袍。 他们容貌各异,威严、或阴鸷,或暴怒… 但无一例外… 周身都散发着化神期修士那令人窒息的磅礴灵压,搅动得海水如沸。 他们身上竟无一丝妖气外泄。 若非那源自深海的独特威压和眼眸深处偶尔掠过的非人冰冷。 几乎与强大的人族修士无异。 为首一名面容刚毅、额生一道淡蓝竖纹的中年男子,目光如电。 瞬间穿透江川揽着紫酥的姿态,死死锁定在她身上。 “紫酥!” 他的声音如同海底闷雷,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目光在她潮红未褪、气息靡靡的脸庞与凌乱染血的裙上扫过。 那被撕裂的、象征纯洁的鲛绡内衬一角… 让他瞳孔骤缩成针尖。 “你…疯了吗?你竟敢!” 另一名身材高瘦、颧骨突出的女性海妖长老,更是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如同海妖的哀歌。 “孽障!你毁了圣体,你毁了我琼华海族唯一的希望,海神大人必将降下滔天之怒…我们全族都要为你陪葬!” “圣体被污…海神祭品…完了…全完了…” 一个看起来较为年轻,脸色惨白的海妖长老失魂落魄地喃喃。 他眼中满是绝望。 最后一名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海妖长老最为暴烈。 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江川。 如同择人而噬的深海凶兽,狂暴的灵力在他周身形成咆哮的气浪。 “卑劣的人族!竟敢玷污我族献给海神大人的深海之女,纳命来!”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地一合! “轰隆!” 方圆百丈的海水瞬间被抽空、压缩,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深蓝色巨掌! 掌纹清晰可见… 每一道都蕴含着碾碎山岳的恐怖力量,掌心更是旋转着一个漆黑的印记,散发出吞噬神魂的吸力! 【瀚海囚天掌】 几乎是同时,那高瘦女长老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无数道如发细小水箭凝聚。 立刻如同暴雨般无声无息地射向江川周身要害。 【乱流瀑水】 额生纹印的中年男子则单手掐起神通吟唱。 眉心竖纹金光大放,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禁锢万灵气息的金色光束。 后发先至,直刺江川眉心! 【镇海金光】 三名化神期海妖长老含怒出手,神通叠加,威能毁天灭地! 整片海域的空间都在哀鸣、扭曲。 狂暴的灵力乱流将海水撕扯成无数碎片… 被围在中心的紫酥,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威压与族人的滔天怒火惊得魂飞魄散。 残余的力气让她只能发出微弱的惊呼:“不…住手!长老…” 她试图挣扎起身… 却浑身酸软无力,只能绝望地看着那毁灭性的攻击朝着她和抱着她的身影倾泻而下。 真不是害怕自己或救命恩人有事。 而是她亲眼目睹过救命恩人那恐怖如天渊的实力。 若是对他动手… 保不齐下一刻长老们就要全部被杀死! 但来不及了… 面对这足以瞬间抹杀寻常化神期修士的恐怖合击,江川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依旧维持着揽住紫酥的姿势。 空着的左手轻轻地抬起,对着那率先袭来的金色光束轻轻一拂。 动作轻柔写意。 “啵。” 一声轻响。 那蕴含禁锢之力的【镇海金光】,在距离他指尖尚有尺许距离时… 如同撞上了一面无形的,绝对光滑的镜面。 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便诡异地折射向无尽高空,消失无踪! 紧接着,他的动作并未停止… 袖袍只是极其轻微地向外一荡。 一股无形无质,却超脱于万物之上的磅礴意志,随着他袖袍的拂动,骤然扩散开来! “嗡!”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低沉呻吟。 那遮天蔽日的【瀚海囚天掌】,凝实如山的巨掌连同掌心恐怖的印记。 在距离江川尚有十丈之遥时… 无声无息地开始消融、湮灭。 分解成最原始的水灵气,回归天地。 而那漫天攒射、歹毒无比的水箭。 更是如同撞上了一堵无法逾越的壁垒,纷纷凝滞在半空。 箭头剧烈颤抖,发出凄厉嗡鸣… 随即全部崩解,化作点点幽绿的毒雾,被海风一吹,便消散无形。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灵力碰撞的轰鸣。 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绝对的“抹除”。 三名出手的海妖长老脸上的狰狞与杀意瞬间凝固了。 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他们倾尽全力含怒出手… 足以摧毁一方海域的杀招,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连对方的衣角都未曾触及?! “这…不可能!” 魁梧长老失声惊叫,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他是什么人?!” 高瘦女长老眼中充满了惊惧。 额生金纹的中年男子更是瞳孔剧震。 他死死盯着江川那平静无波的脸庞,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头顶! 他感受到了那股力量… 那股凌驾于他所认知的一切力量之上的气息! 就在剩下的两名长老惊疑不定,犹豫着是否要再次出手之际。 一个苍老、枯涩,带着万年海床沉积下来的腐朽与沉重的声音,如同从深海最幽暗的渊薮中传来,缓缓响起: “都…退下。” 清晰地压过了海风的呼啸和海浪的翻腾。 海妖长老们狂暴的灵力波动在这股威压面前,渺小得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瞬间被压制得偃旗息鼓。 围住江川的五名海妖长老,包括那三位刚刚出手的,皆是身体一震。 脸上瞬间流露出敬畏与惶恐的神色。 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如同潮水般退向两旁,垂首躬身,让开了一条通道。 海水无声地向两侧分开。 一个身影,踏着无形的阶梯,一步步从深蓝的海水中走了出来。 第215章 渊海之神 须发皆白,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穿着一件极其宽大的。 是由无数古老海藻与星光编织而成的深蓝色法袍,流淌着岁月与智慧气息。 他面容苍老,皱纹深刻得如同海底沟壑。 皮肤呈现出一种久不见天日的灰白色。 “大长老!” 三妖连忙躬身行礼,眼中充满了敬畏。 其余两位一同前来的海妖长老也纷纷垂首,大气不敢出。 这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老者,正是琼华海妖一族真正的定海神针。 活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存在… 大长老,沧溟。 他的气息也并不像其他长老那样狂暴外放,反而如同沉入海底万载的灵铁,内敛到极致… 却又沉重得让周遭的空间都微微扭曲。 这赫然是一位修为达到了飞升期的绝顶大妖! 沧溟浑浊却锐利如刀的目光,首先落在江川怀中气息靡靡、眼神躲闪的紫酥身上。 那目光在她凌乱染血的衣上。 尤其是那无法掩饰的,被彻底改变的气息上停留了一瞬。 一股深沉的悲恸与无法言喻的怒火,如同沉睡火山,在他眼底轰然爆发! 那怒火却并非针对紫酥… 是冲破了某种极限的绝望! 随即,他那沉重如渊的目光,缓缓移开,最终定格在江川那张俊美淡漠的脸上。 沧溟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在压抑着狂怒。 他开口了,声音枯涩沙哑带着万钧之重,冰冷地砸在凝固的海面上: “她身负【柔水凝香体】,乃是我琼华海族倾尽万年心血,以全族气运供养的深海之女。” 沧溟那双浑浊眼睛深处,似乎有深海归墟在翻腾。 “她的纯净,她的元阴,她的本源…皆不属于她自己,而是早已注定要献祭给沉睡于无尽海眼深处。渊海之神的祭品!” 他顿了顿,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沉重弥漫开来: “渊海之神,乃是我琼华海族乃至整个无尽南海的庇护者,亦是…毁灭者。” 苍溟眼露痛苦,似乎想到了可以预见的悲惨未来。 “祂的沉睡维系着无尽南海深渊平衡,每隔万载,需以纯净的深海之女为引,献上最精纯的水魄本源与香凝之气,方能安抚祂的意志,换取下一个万载的安宁。” 沧溟的声音陡然转冷,如极地吹来的寒风带着审判意味,死死盯着江川: “如今,你破其元阴,污其圣体,夺其本源…不仅毁了我族万载筹谋,更惊醒了沉睡海神的意志…你将我琼华海族,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最后几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琼华海妖的心头。 蓝鳞长老等人眼中瞬间充满了绝望和刻骨的仇恨。 紫酥更是浑身剧颤。 大长老的话语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原来她存在的意义… 真的只是一个等待献祭的祭品而已。 而如今,因为她… 全族都要面临灭顶之灾! 因从小便一直被族人们给保护的很好,此刻巨大的负罪感和恐惧几乎将她淹没。 海风呜咽,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海妖长老的目光都如同淬毒的利刃,死死钉在江川身上… 似乎只等大长老一声令下,便要拼死一搏。 江川却没有感受到那足以将空间都压垮的恐怖压力。 他依旧揽着紫酥… 甚至还有闲心用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前被冷汗浸湿的一缕发丝。 他的目光淡然地迎向沧溟那双仿佛蕴含无尽归墟的眼眸。 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其淡漠、甚至带着嘲弄的弧度。 “渊海之神?” 他开口,带着一种俯瞰尘寰的漠然。 “一个藏头露尾,需靠吞噬纯净元阴才能维系沉睡的…东西,也配称神?” 目前他认识的哪个真仙活万载,在全盛时期还需要靠吞噬这些陷入沉睡的? 虽不了解这渊海之神是什么样的存在。 但既然是在灵界… 有【灵界之主】法相在,都不过是土鸡瓦狗。 江川此言一出,如同在死寂的油锅中投入了一颗火星! “狂妄!” “亵渎海神!罪无可恕!” “你这是在找死!” 几位长老等人瞬间目眦欲裂,狂暴的杀意再也压制不住。 周身灵力疯狂鼓荡,就要不顾一切地扑上来。 就连一直平静如渊的沧溟大长老,浑浊的眼眸中也骤然爆射出两道如同实质的寒光。 手中那根看似普通的珊瑚权杖顶端,那颗星辉珍珠骤然亮起刺目的深蓝光芒。 一股压塌深海的恐怖威压轰然爆发! 牢牢锁定了江川。 “海神冕下的震怒,必将淹没我族栖息之地,亿万海族子民,都将因你今日之举,化为枯骨,永堕无光死海!” 他震怒的话语说到这突然一顿,然后杀意不止:“但在这之前要将你先活祭给海神请求宽恕!” 海风在这一刻凝固。 听着沧溟大长老那裹挟着万顷海渊重量的审判之词。 这五名长老闻言,灵力波动在这一刻达到了他们自身的巅峰。 几乎要将空间碾碎的合围之势。 江川眼底掠过几不可察的嘲弄。 揽着怀中颤抖不止的紫酥的手臂反而更稳了几分,甚至在她腰侧那片冰凉鳞纹上抚摸了一下。 引发怀中紫酥又是一阵颤动。 “将我…活祭?” 江川的声音很轻,带着疑惑。 如同在询问一件荒诞不经的笑话。 下一瞬,他那双金银异瞳深处,漠然尽褪。 取而代之是一种俯瞰虫豸般的冰冷戏谑。 “也好。” 话音未落… 一股源自天地末劫、纪元更迭的腐朽破败之意,毫无征兆地从江川体内弥漫开来! 不同于先前施展【苍雷天灾】时引动九天罚雷的煌煌天威。 此刻这股气息,阴沉、污浊、衰败到极致… 如沉淀了亿万年的尘泥被骤然搅动! 无上大神通【天人五衰】 嗡… 以江川脚下海面为中心。 一圈浑浊不堪的不祥灰光的巨大涟漪,无声无息地荡漾开去! 这涟漪所过之处。 海水不再是湛蓝。 瞬间被染成腥臭浑浊的墨绿色,无数泡沫翻滚破裂,散发出腐烂般的恶臭。 海面上漂浮的灵植水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发黑,化为粉末沉入恶水。 空气中丰沛的水灵之气嗤嗤作响,顷刻间消散无踪! 琼华海族五名长老身上那流光溢彩、防护力极强的深海鲛绡战袍,像浸入了万年尸油… 瞬间变得黯淡无光。 他们露在战袍外的皮肤,也以令人心悸的速度爬满灰黑色、像尸斑般的污迹。 “我的法袍灵性…在消逝?!” “灵力!吸纳不了外界的灵气了!” “我的道基…道基在哀鸣…” 五名长老脸上的狞笑与杀意瞬间被极致的恐慌取代。 他们体内奔腾汹涌的化神妖力,此刻运转得如同深陷泥潭。 每一次运转,都像是在抽干自身的生命本源。 粘稠、污浊…汗流如同跗骨之蛆。 从他们每一个毛孔中强行被挤出,散发出浓烈令人作呕的衰朽恶臭。 第216章 五衰的恐怖 魁梧海妖长老发出痛苦咆哮。 他引以为傲…神通力衰清晰地降临。 曾经足以撼动海底山脉的力量感正飞速流逝,肌肉如同泄气的皮囊般松弛干瘪下去。 他试图再次凝聚【瀚海囚天掌】。 但手中灵力涌出的却是一股浑浊腥臭的墨绿污水,软绵无力地砸落海中。 这让他无比惊恐。 “我的本源也在枯萎!”高瘦女长老她也是面露恐惧之色。 保养得宜、带着妖异魅惑的脸庞,眼角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几道刺眼的皱纹 额生金纹的中年海妖长老脸色惨白如纸。 他死死捂住胸口,那里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气血翻腾,道基震荡。 那柄与他心神相连的金色巨矛被腐朽湮灭,带来的反噬远超想象。 另外两位长老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体表坚硬的鳞片光泽黯淡,甚至开始剥落。 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和迟暮感,沉重地压在他们心头。 几乎想要立刻沉入深海,永远沉睡过去。 “天…天人五衰?!” 一直如同礁石般站立。 气息沉凝如渊的沧溟大长老,此刻终于无法保持镇定! 他眼眸死死盯着江川,瞳孔深处露出惊骇之色。 他手中的权杖顶端,那颗凝聚了无尽海洋精华的珍珠,被尘埃覆盖迅速变得黯淡。 这权杖是他性命交修的本命至宝。 更是他沟通无尽海渊、引动海神之力的媒介。 此刻它竟在腐朽! 一股无法抗拒,源自生命尽头的腐朽衰败之力… 正无视他飞升期磅礴的妖力防御,顺着权杖与他神魂的连接,侵蚀而来。 “噗!” 沧溟大长老枯槁的身躯猛地一晃。 再也压制不住了。 一口粘稠带着浓郁海腥味和灰败气息的暗蓝色血液狂喷而出。 血液溅落在他那件深蓝法袍上。 法袍上流淌的岁月如同被泼上了浓墨,瞬间就黯淡下去。 法袍之上。 大片大片的灰绿色霉斑,如最恶毒的瘟疫般疯狂滋生。 不过眨眼之间,这件象征着琼华海族无上权威、防御力惊天的法袍… 便从流光溢彩的圣物,变成了一件爬满霉斑、散发着腐朽海腥味的破烂裹尸布。 “呃啊!” 沧溟大长老发出一声痛苦、恐惧的嘶吼。 他试图运转磅礴灵力抵抗那侵入骨髓的衰败之力。 却发现往日的力量此刻变得滞涩无比,难以挣扎。 那无孔不入的腐朽感… 不仅侵蚀着他的肉身,更在疯狂啃噬他的道基,污染他的神魂。 足以镇压一海的飞升期修为,在这股源自世界终结的力量面前,竟显得如此可笑脆弱! “大长老!” “不!大长老!” 五名自身也正遭受天人五衰侵蚀、痛苦不堪的长老。 但看到沧溟大长老的惨状,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发出绝望悲鸣。 他们心目中如同定海神针、近乎无敌的大长老… 竟然一个照面就被重创至此?! 那这个揽着紫酥的男人… 他到底是什么?! 绝望如同最冰冷海水,瞬间淹没了他们。 恐惧压倒了愤怒,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对海神的敬畏。 噗通!噗通!噗通! 接连几声闷响。 包括那魁梧长老在内,除了还在勉力支撑的额生金纹长老和蓝鳞长老。 其余三名长老,再也承受不住那源自生命本源的恐惧和天人五衰的折磨。 他们如同被抽掉了全身骨头,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与反抗的意志… 从半空中直挺挺地坠落下来。 重重砸在冰冷的海水里。 溅起浑浊的水花。 他们瘫软在海面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眼神空洞,充满了对死亡的巨大恐惧。 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是搁浅濒死的鱼。 紫酥彻底呆住了。 她缩在江川温凉的怀抱里。 小嘴微张,蔚蓝眼眸瞪得溜圆,里面倒映着那如同神罚降临的一幕。 她看着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威严不可侵犯、动辄决定无数海族生死的长老们。 看着他们引以为傲的神通如同肥皂泡般破灭。 看着他们坚硬的鳞甲剥落,强横的妖力枯萎。 引以为傲的容颜爬上皱纹… 那如同神明般的大长老沧溟,更是口喷鲜血,法袍腐朽,权杖蒙尘。 并发出痛苦屈辱的嘶吼。 最后,看着他们如同被海浪抛弃的垃圾! 瘫软在冰冷的海水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 这一切,都源于抱着她的这个男人。 那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一句低语。 什么琼华海族… 什么万年筹谋,什么渊海之神的震怒… 在他面前,都如同这海面上被风吹散的泡沫,脆弱得不堪一击。 紫酥仰起头,呆呆地望着江川近在咫尺的侧脸。 那张俊美得近乎不真实的面容上,依旧是一片令人心悸的平静。 没有胜利者的得意。 没有杀戮后的戾气,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刚才那令飞升期大妖都瞬间崩溃的恐怖神通,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为之罢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知… 如同破开幽暗海渊的惊雷,狠狠劈入紫酥懵懂而震撼的心底。 原来… 紫酥明白了自己的内心,她骨子里是慕强的。 在遇见的那一刻,注定臣服在他的…之下。 沧溟大长老死死握着珊瑚权杖,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扭曲的海蛇。 粘稠的暗蓝色血液不断从他嘴角溢出。 天人五衰的力量在他引以为傲的飞升期妖躯内疯狂啃噬。 经脉滞涩如堵满淤泥的河道。 磅礴的妖力每运转一分,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更快的流失。 有无数的声音在低语。 诱惑他放弃抵抗,沉入永恒而冰冷的安眠。 “嗬…嗬…” 他喉咙里发出喘息。 浑浊的老眼盯着那如深渊般的身影。 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 活祭? 他刚才竟狂妄地想要将这样一位存在活祭给海神?!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是琼华海族万年来最愚蠢、最不自量力的挑衅! 巨大的悔恨绞紧了他的心脏。 “前…前辈…” 沧溟的声音嘶哑干涩。 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残存的气力,带着前所未有的卑微与乞求。 他艰难地弯下了那象征着琼华海族最高权威的脊梁。 头颅低垂,几乎要触碰到冰冷的海水。 “是…是我等有眼无珠…冒犯天威…” 他艰难地喘息着,试图凝聚溃散的意识。 “渊海之神…确…确实…” 承认供奉了万年的信仰不配,对他而言无异于神魂的凌迟。 但此刻,为了残存的族人… 为了琼华海族不至于今日彻底断绝血脉,他必须低头。 “紫酥…能被前辈垂青…是她与我族…万世难修的福缘…” 沧溟的话语断断续续,屈辱感几乎将他淹没。 他的一生从未有过如此卑微的时刻。 但他清楚,必须这么做。 所以强迫自己说下去。 “我琼华海族,愿…愿举族臣服…供奉前辈,只求…只求前辈开恩…” 第217章 异界的渊海邪神 想要献上最后的忠诚姿态。 然而权杖顶端的珍珠… 在此时发出一声清晰无比的哀鸣。 “咔…嚓…” 珍珠内残存的那灵光,彻底熄灭了。 沧溟的手一抖。 “哗啦…” 那柄承载了琼华海族无数代荣光与力量。 象征大长老无上权威的珊瑚权杖,在他手中崩塌。 化作一蓬毫无价值的灰白色碎渣。 洒落被涌上的海浪一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噗!” 最后的依仗彻底崩毁。 心神相连之下,沧溟大长老再也压制不住,又是一大口蕴含着本源精粹的暗蓝鲜血狂喷而出! 他枯槁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再也无法维持悬空,直直地朝着下方冰冷的海面坠落! “大长老!” 因为沧溟承受了近乎所有的【天人五衰】之力,以至于比其余化神期的长老都坚持的时间更短。 仅存还能勉强站立的金纹长老和蓝鳞长老发出悲呼。 强忍着自身天人五衰带来的剧痛和虚弱,拼命催动残存妖力,化作两道黯淡的流光。 抢在沧溟砸落海面之前,险险地将他接住。 触手所及,大长老的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只剩下一具空壳。 曾经磅礴如渊的生机,此刻微弱得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 他身上的法袍彻底变成了挂满霉斑的破布,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灰败的死气。 沧溟眼神涣散,口中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前…前辈!” 金纹中年长老抱着气若游丝的沧溟,猛地抬头看向江川,眼中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求您…开恩!饶过大长老!饶过琼华海族!我等…愿永世为奴为仆!只求…只求您收回这…这神罚之力!” 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 蓝鳞长老也噗通一声跪倒在翻涌的海水中,朝着江川的方向重重叩首,额头撞击着冰冷的海水。 “前辈开恩!饶命啊!” 其余瘫软在海水里的三位长老,眼中只剩下最纯粹的、对湮灭的恐惧。 紫酥看着这一幕,心绪复杂到了极点。 看着那象征族群擎天巨柱的大长老沧溟奄奄一息的模样。 看着整个琼华海族最高层如同丧家之犬般的哀鸣,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悲凉,又悄然弥漫开来。 她下意识地,更加用力地贴近了江川温凉的胸膛,好像这里是这冰冷绝望海域中唯一的港湾。 江川的目光淡漠地扫过海面上哀鸿遍野的景象。 那令飞升期大妖都瞬间崩溃的【天人五衰】之力,如同无形的潮汐,悄然退去。 并非仁慈。 而是这些蝼蚁,已不值得他再浪费一丝力量。 不过是简单尝试一下此刻【天人五衰】能做到何种程度罢了。 若是可以,江川更希望那所谓的渊海之神出现来试一试。 他低头,看向怀中紧紧依偎着他的紫酥。 “怕了?” 江川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漠然。 紫酥猛地摇头,湿漉漉的发丝拂过江川的手臂。 “不…不怕…” 她的声音很小:“有…有前辈在…紫酥不怕…” 她顿了顿。 然后鼓起勇气,仰起那张清丽绝伦却带着深海幽寂的脸庞,蔚蓝眼眸如同最纯净的海水,倒映着江川的影子。 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纯粹信赖: “前辈…您…您就是紫酥的海…” 江川眉梢微微动了一下。 “呜嗡。” 一种低沉、宏大、从无尽海渊最深处传来的呼唤,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海域。 这声音不是通过灵力或海水传播,却直接作用于所有生灵的神魂深处… 不是海水流动,不是灵力挤压… 而是更深、更沉、如同亘古巨兽被从永恒长眠中粗暴惊醒时。 发出的、裹挟着无穷无尽怒意的咆哮。 无尽南海,亿万顷碧波陡然定格… 下一瞬,整片浩瀚海域,以超越常理的恐怖速度…… 沸腾了! 墨绿色的污浊海水在无法形容的力量搅动下,形成了上百万个直径数百丈的巨大涡流瀑布。 喷吐着狂暴到极致的浑浊气柱,直冲云霄,将残存的天光彻底吞噬。 天空在哀鸣中破碎! 无数赤黑色凝固着血液的闪电撕裂开空间裂缝。 暴雨倾盆而下… 但那雨水… 粘稠如血,散发着刺鼻的腥味。 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被疯狂蹂躏、拉扯! 扭曲破碎的光影中,海水与天空、现实与虚无的界限彻底模糊。 破碎岛屿虚影、巨大海兽骸骨残骸、凝固怨灵面孔在时空乱流中时隐时现,发出无声的哀嚎。 一股超越沧溟、超越所有海妖长老认知总和的无边意志,狠狠砸落在每一个生灵的心魂之上。 暴怒!亵渎!贪婪! 冰冷的意念并非语言。 却狠狠贯入所有存在者神魂深处。 五名跪伏在地的海妖长老,连哼都没能哼出一声,头颅如同烂西瓜般接连爆开。 红的、白的、惨青的秽物混合着污浊的海水与血雨,将他们跪伏的区域彻底染成炼狱。 沧溟大长老发出凄厉到扭曲的惨嚎。 没了天人五衰之力影响的他疯狂调动灵力运转道基法相、道域来试图抵抗。 但他那枯朽的身体如同被猛地拧转! 碎裂的刺耳声响淹没在风暴里。 一代飞升大妖,琼华海族的定海神针。 如同破布娃娃般被那降临的意志,以最残酷、最亵渎的姿态,碾成一团喷溅着残余妖元碎肉的污秽。 渊海之神…降临! 不是实体,但祂的意志… 已然化作了这方海域的终极噩梦。 在那片沸腾、扭曲、被血雨和秽物染透的海天中心,光线彻底被一只无限庞大的存在吞噬。 那是无法被凡俗之眼观测的终极黑暗,凝聚到极点的污浊。 一只缠绕着恒星破碎光带、流淌着腐烂星云物质的巨大“触须”,从那终极黑暗的中心缓缓挤出。 它似乎能无限延伸,无视空间距离,横跨星海。 仅仅是微不足道的一截“末端”显化出来… 其直径就足以让先前最庞大的漩涡,都显得如同澡盆中的涟漪。 触须的表皮并非血肉,是凝固的、沸腾的深渊本质与扭曲法则的混合体。 布满了亿万只不断旋转、开合、流淌着污秽星芒的眼睛,每一眨,都搅动着这片被祂意志掌控海域的法则走向更彻底的崩坏。 无以名状,无以观测。 唯有最纯粹的恐怖与亵渎。 腥臭污秽、饱含亵渎意念的“神血”从那触须的每一只眼眸、每一个气孔中汩汩渗出,滴落。 每一滴都沉重无比,砸在沸海之上便腐蚀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喷吐着更多污秽的深渊之井。 渊海之神的意志狂暴扫过这片被污染的祭品之地,瞬间锁定了江川。 或者说…. 锁定了江川臂弯里,那散发着此刻唯一一丝令祂垂涎欲滴的本源“气息”的紫酥! 以及那个胆敢染指、甚至以【天人五衰】这等渎神之力惊扰祂长眠的渺小个体! 江川眉头微微一挑。 这玩意在天机眸中显示的信息让他感到意外。 又不是仙又不是诡异… 竟是来自其他世界的邪神?! 无形的怒涛裹挟着能撕裂飞升期修士的意志冲击。 无视了一切空间距离,如同无数根贯穿时空的污染长矛,狠狠刺向江川。 亿万只触须眼眸同时闪烁,毁灭性的污浊光流开始汇聚,这片海域将被彻底重塑成祂那位于无尽海之外的污秽深渊领土。 江川银金色的眸子里,映出了那横跨次元界限的庞大存在。 在那足以令真仙道心崩溃的亵渎与疯狂面前,他的嘴角反而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异界邪神?未免也太可笑了。” 第218章 异界?! 在他身后轮转如星轨,勾勒出完整的灵界轮廓虚影,巍峨如山,雄浑如海! 苍穹之上,【灵界之主】法相的轮廓,于混沌扭曲的天幕中… 睁开了俯瞰尘寰的双眸。 【真名:厄格】 【物种:邪神】 【年龄:已破异界生死限】 【修为:等同于巅峰状态二劫真仙】 【状态:真身入侵世界时,发现与自身世界完全不同法则的灵界,试图理解污染同化并吞噬其灵界本源】 江川若有所思。 等同于二劫真仙的实力吗? 并非只有仙界这一个界上界,这一点从得知真界时就已知晓。 只是这玩意是如何入侵其余世界的? 此时渊海之神意志裹挟着亵渎星海的污浊,亿万只流淌秽光的眼眸锁死江川怀中那点纯净本源。 整片沸腾的海域成了祂意志的延伸。 污秽法则碾压而下,要将这胆敢惊扰祂长眠的虫豸连同那被玷污的祭品一同拖入永恒深渊, “不自量力!” 江川回过神,眼底金银神芒如熔炉炸裂。 灵界五域四海虚影在他身后骤然凝实。 山川河岳、冰渊雾林、无尽沧浪…所有灵界本源法则在这一刻轰鸣着向他靠拢。 苍穹之上,那被污秽触须撕裂的破碎天幕被一股更浩瀚的意志强行弥合、撑开。 一尊顶天立地的法相,自沸腾污海与破碎苍穹之间,显化而出。 【灵界之主】 祂的面容即是江川。 却再无丝毫属于“人”的情绪。 双眸中,左眼如东部永寂雾障翻涌,右眼如西地荒漠熔岩奔流,流淌着四海龙宫的水脉神光,身躯由南部万剑天山不灭剑骨铸就。 最终北境冰渊永冻的极寒在祂周身上凝成霜纹。 祂即是灵界,灵界即祂。 “镇。” 法相开口,声如天宪崩鸣! 那根缠绕破碎恒星、流淌腐烂星云、直径足以碾碎大陆架的恐怖触须,在触及灵界之主法相脚踝的刹那… 时间与空间在祂脚下失去了意义… 触须上亵渎之眼同时爆裂。 污秽的神血尚未溅出,便被灵界法则强行净化。 污浊光流撞在法相小腿,如同泥浆泼上不周山岩,无声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留下。 渊海之神意志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震撼。 那是一种源自更高位阶的碾压。 这世界祂已潜伏数万年之久,何时诞生能承载一界意志的“神”?! 逃!必须逃! 亵渎的怒意瞬间被最原始的恐惧取代。 缠绕着恒星碎片的庞大触须猛地回缩。 撞向身后那片被祂意志撕开的、通往无尽星海之外的空间裂隙。 裂隙深处,是祂熟悉的、弥漫着永恒灰雾的故乡巢穴! “这就想走了,问过我了没有?” 灵界之主那双映照五域四海的眼眸,漠然转动,锁定了那道疯狂闭合的空间裂痕。 祂甚至未曾移动那顶天立地的身躯。 只是抬起了一只覆盖着北境冰渊霜纹的巨手! 手臂所过之处,灵界的空间法则如同温顺的绸缎般自动延展,铺就一条直达裂隙的大道。 时间在祂掌心停留住了。 巨手无视了空间的距离,无视了时间流逝…甚至无视了渊海之神裹挟的污秽法则本身。 五指张开。 如同五道横亘星河的巍峨山脉,瞬间刺入那道即将彻底弥合的世界裂隙! “吼!!!” 一声超越所有生灵理解范畴的… 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惊骇的怒吼,从裂隙深处狂涌而出,震得整个灵界的南海剧烈摇晃。 那只巨手,竟生生扣住了渊海之神那庞大无匹、正在逃逸的“躯干”! 灵界之主的手臂肌肉贲张,喷吐仙光,无数神通瞬息万变。 “给我…出来!” 祂低沉的喝令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雷霆! 轰隆隆! 世界裂隙被无法想象的巨力,如同撕开一张破布般,狠狠向两侧扯开。 裂隙被强行撑大… 透过那被撕裂的、流淌着污秽神血的巨大创口,一幕令紫酥神魂震撼的景象闪现: 裂隙彼端,并非深邃星海。 而是一个被无边无际灰雾笼罩的灰暗世界… 灰雾之下,是无数扭曲、冰冷、毫无生气的钢铁丛林。 摩天大楼的轮廓如同怪物的肋骨刺破灰霾,无数熄灭的玻璃窗如同空洞的眼窝。 那最高的楼顶隐约可以看见一位头生双角,手持巨型镰刀的娇小黑影。 街道上,隐约可见无数渺小僵硬的人形剪影,凝固在灰雾之中。 江川也看的清晰,如水蓝星一样是一个现代世界。 只不过这是一个被灰雾吞噬的现代世界。 渊海之神那庞大到难以名状的“躯体”,正有一大半拼命挤向那个灰雾世界。 祂流淌污血的触须疯狂抓挠着灰雾中的钢铁都市,试图将自己彻底拖入其中。 然而,灵界之主的那只巨手,如同嵌入了祂存在的核心。 “你走的了吗?!” 但来自灰雾世界的不同的法则疯狂排斥着灵界之主的入侵,裂隙边缘爆发出刺目的空间湮灭之光。 从灰雾之中伸出六只各不相同,却同样畸形怪异的大手。 正试图拽回渊海之神,将其救下重新拉回灰雾世界。 “嗯?看来这世界有点意思?” 江川有些惊讶,这世界强度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竟然有这么多真仙级的邪神? 但他的表情由惊讶转狞笑。 “别急,等我宰了祂,送你们一起上路!” 灵界之主的五指猛然收拢! “咔嚓嚓!” 令人牙酸的、世界根基被捏碎的恐怖声响从裂隙深处炸开。 渊海之神拼命挣扎企图融入灰雾的庞大躯干,六只畸形巨手同时拉扯着祂拽回,也抵不过灵界之主单手的力量。 被硬生生从世界间隙中,一寸寸地拖拽了出来! 污秽的神躯在灵界纯净法则的灼烧下发出滋滋的哀鸣。 无数触须疯狂抽打灵界之主的巨臂,却如同蚍蜉撼树,连一丝都无法撼动。 祂被彻底拽离了灰雾世界… 暴露在灵界南海那被血雨污浊、却依旧属于此界本源的天穹之下。 灵界之主那双映照五域四海的漠然眼眸,俯瞰着爪中疯狂扭动、散发着亵渎与绝望气息的“异物”。 另一只巨手缓缓抬起,悍然收拢! 更高层面的“存在性”被强行捏爆在哀鸣。 渊海之神厄格那缠绕着破碎恒星的庞大躯干,在五指合拢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脆弱玻璃。 污秽的神血、沸腾的星云物质、亵渎之眼… 一切构成祂存在的要素,都在那只巨掌中疯狂扭曲融化着。 厄格发出最后超越理解的痛苦嘶鸣。 化作实质的音波洪流,将灵界南海本就破碎的空间彻底犁成混沌… 江川【灵界之主】法相那漠然的眼眸毫无波澜。 “区区异界秽物,也敢觊觎灵界本源?” 祂摊开另一只巨掌,掌心之上,万象生灭。 第219章 不堪一击 【无量量劫】 不是单一神通的叠加,而是刹那间的万劫演化。 掌心方寸之地,化作了世界终结的熔炉。 【天人五衰】的腐朽灰光化作吞噬生机的炼狱。 苍雷天灾】的毁灭雷霆凝成贯穿始末的劫雷锁链。 更有地火风水重炼、时空逆乱崩塌的虚影在其中疯狂循环上演。 一个走向终极寂灭的万劫世界… 在【灵界之主】掌中轰然成型。 被死死攥住的渊海之神厄格,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便被这掌中万劫彻底吞没。 “滋啦!” 如烧红的烙铁浸入深海。 厄格那庞大到足以碾碎大陆架的污秽神躯,在这掌中万劫的炼化下。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污浊的星云被劫雷净化成纯净的星光… 亵渎的血肉被衰败之力瓦解成最本源的粒子,缠绕的破碎恒星碎片,在时空逆乱中重归混沌… 所有构成祂的,来自异界的污秽法则与力量,都被强行抽离了出来。 最终,化作一股股精纯无比蕴含着磅礴世界本源的洪流。 亵渎的污秽消散,被彻底净化归化后,化为最纯粹,能被灵界本源接纳的养分。 【灵界之主】五指微张。 这股浩瀚源自异界邪神被炼化而成的本源洪流,如同九天银河倒灌。 无声无息地融入了下方沸腾的灵界南海。 整个灵界南海久旱逢甘霖般,发出了一声舒畅到极致的天地庆贺鸣响。 被厄格意志污染、变得墨绿腥臭的海水,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深邃的湛蓝。 破碎空间在磅礴本源的滋养下飞速弥合。 那些被污血腐蚀出的深渊之井,喷吐出的亦不再是污秽,只有精纯的灵气。 连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亵渎气息,都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清新蓬勃的灵气潮汐! 裂隙彼端,灰雾世界。 目睹厄格被如同蝼蚁般捏爆、炼化、最终竟成了滋养敌方世界的养料…… 祂们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充斥灰雾的、冰冷扭曲的意志,被一种名为“惊骇”的情绪彻底占据。 祂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未知世界的“神”,不仅轻易碾碎了厄格,更将祂的存在彻底转化、吸收? 这颠覆了祂们对世界法则的认知! 数位同样庞大,散发着不祥与混乱气息的存在终于反应过来。 齐齐发出了倒吸一口“气”的,非人的嘶声。 恐惧… 难以置信的恐惧。 厄格在祂们之中绝非弱者… 但竟被那异界的“神”如此轻易地捏在手心,如同捏死一只臭虫般磨灭殆尽。 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反而成了对方世界的养料连残渣都不剩。 逃! 必须立刻关上这该死的裂隙… 彻底隔绝那个恐怖的世界! “裂隙…关闭…立刻…马上!” 一个带着无尽恐慌的意念在灰雾中炸响,如同无数玻璃同时碎裂。 “绝不能让他过来!” 另一个沉闷如滚雷的意念带着决绝的疯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一只暗红色,布满了扭曲筋肉与嶙峋骨刺的畸形巨手。 祂猛地撕开翻滚的灰雾,狠狠扒在了世界裂隙的边缘。 紧接着,一个庞大到几乎塞满整个裂隙出口的身影强行挤了过来。 祂拥有类人的轮廓,却顶着一颗狰狞无比的头颅,皮肤暗红,覆盖着厚厚角质。 一只螺旋状的巨大独角刺破额骨直指苍穹,血盆大口裂至耳根,里面是层层叠叠如同绞肉机般的惨白獠牙。 是灰雾世界中的一位强大存在。 祂那独眼死死盯着裂隙外那顶天立地,散发着让祂灵魂都在颤栗气息的灵界之主法相。 眼中充满了暴怒与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惶。 “你休想过来!” 祂的咆哮混合着血肉增殖的恐怖声响。 祂扒住裂隙边缘的巨手猛地发力,暗红色的血肉如同沸腾的泥浆,疯狂地蠕动聚合。 无数扭曲的肉芽、血管、筋膜从祂的躯体上剥离,如同活物般扑向那道被灵界之主强行撕开的世界裂痕。 嗤嗤嗤。 污秽的血肉组织迅速覆盖、填充、黏合着裂隙的边缘,散发出强烈的异界法则排斥力。 企图在裂隙彻底闭合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形成一道最后的,隔绝两个世界的污秽屏障。 祂要以自身为塞,堵死通道。 血肉在接触裂隙边缘的瞬间就开始大片大片地碳化剥落化为飞灰。 剧痛让其发出更加疯狂的嘶吼,但祂那双熔岩巨眼中只有不顾一切的决绝。 显得异常悲壮! 更多如同暗红色岩浆般的血肉从祂庞大的躯体上剥离,疯狂地涌入裂隙边缘的湮灭。 最污秽的焊料,用自身的存在强行填补粘合那道裂口! “快!助吾!” 祂的意念在剧痛中咆哮。 另外四道恐怖的气息不再犹豫,同时爆发出撼动灰雾世界的伟力。 一只流淌着粘稠沥青的巨爪,一道由哀嚎灵魂凝聚的惨绿色光柱,一片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一颗不断坍缩又膨胀的灰白眼球…… 四股性质各异却同样污染一切的力量,同时轰击在裂隙的边缘。 目标只有一个… 加速闭合世界裂隙… 不惜代价! 不能让江川的【灵界之主】法相入侵祂们的世界。 因为各自都入侵过许多世界。 虽然也碰见过势均力敌,甚至颇为强大的存在,所以对这一套流程很熟。 但是从未见过如此恐怖又实力悬殊的异界存在,不免有些慌张。 在熔岩血肉的填补和其余伟力的疯狂冲击下。 那道横跨两个世界的恐怖裂痕,终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艰难地、剧烈颤抖着向内收缩。 裂隙的光芒急速黯淡,来自灵界的气息被迅速隔绝。 灰雾世界的几位存在,看着那即将彻底消失的缝隙。 其中熔岩巨眼和惨绿光柱中,都隐隐流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要裂隙关闭,隔绝两界法则,任凭那恐怖存在再强,也休想轻易突破…… 就在裂隙收缩至仅剩最后一线,几乎就要完全弥合消失的刹那… 一根手指。 一根修长如白玉般却由最纯粹法则构成的手指。 就那么轻描淡写地,从那即将彻底闭合的、比发丝还要细微的裂隙“缝隙”中…… 探了进来! ……. 第220章 永夜帝朝的变故 灰雾世界中,五道存在伟力僵在半空。 熔岩巨眼中刚升起的庆幸,瞬间被无边的骇然取代。 怎么可能?! 那手指无视了空间的闭合,无视了世界的隔绝。 它并不是强行挤入的。 更像那最后一线“缝隙”本身,就是为了容纳这根手指的存在而短暂停留了。 紧接着,那根手指的指尖… 一点深邃到吞噬一切光线的黑色雷芒,无声凝聚。 源自刚刚掌心炼化渊海邪神的万劫中诞生。 【永寂归墟】 并没有多么声势浩大。 只是轻轻一点。 点在了那堵在裂隙前、正在疯狂蠕动填补的熔岩血肉核心之上。 嗤… 也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种令万物归寂的湮灭之意。 那足以硬抗世界湮灭的熔岩血肉躯干,在被黑雷点中的位置,瞬间失去了所有色彩。 化作了最纯粹的、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的“虚无”。 一个绝对黑暗、绝对寂静、连“存在”本身都被抹除的小点,出现在祂血肉胸膛。 然后,这一点“虚无”,以超越般的速度,无声地扩散。 熔岩巨眼中的疯狂与骇然瞬间凝固。 祂那正在燃烧着邪神伟力的躯体,从被黑雷点中的核心开始,无声无息地崩解。 如同沙堡遭遇了潮汐,又如同画卷被橡皮擦去。 连一声最后的惨叫都未能发出。 庞大的邪神之躯,就在其余四位邪神存在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被那一点扩散的“虚无”彻底吞噬。 归于永恒的寂灭。 那根手指完成了这轻描淡写的一击,缓缓收回。 在裂隙彻底闭合、消失于无形的最后一瞬。 一个平静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声音,穿透了最后的缝隙,回荡在死寂的灰雾世界: “你们逃不掉的…” 江川并非只是放狠话。 刚才的那一击,已在那个世界留下了坐标。 要是想找到那方世界,无非只需要耗费点时间罢了。 未来总是有机会的。 仅简单的试探从中感受到的,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 那方世界的力量体系与灵界完全不同。 他对那仅仅真仙就近乎拥有无穷寿命的体系颇为感兴趣。 空间裂隙剧烈扭曲了一下,最后一丝灰雾世界的景象彻底消失。 血雨骤停,沸海平息。 破碎的天空在灵界本源法则下飞速愈合,重现澄澈。 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腥气,以及海面上漂浮的琼华长老们的残骸。 无声诉说着先前那超越想象的恐怖是真实发生过的。 灵界之主的法相虚影缓缓散去… 化作点点星光没入下方江川的眉心。 紫酥瘫软在江川怀中,小小的身体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蔚蓝眸子空洞地望着那片重归平静的天空。 刚才那撕裂世界、捏爆外神的景象。 已彻底击碎了她六百余年深海潜修构筑的所有认知。 江川低头,看着怀中吓懵了的小人鱼,轻轻拂过她冰凉脸颊。 “也该回神了。” 紫酥猛地一颤,空洞的眸子聚焦。 对上那双恢复了平静的金银异瞳。 巨大的后怕、劫后余生的虚脱… 还有那源自血脉深处对绝对力量的无法抗拒的臣服与…渴慕,瞬间冲垮了她。 紫酥再也抑制不住,纤细的手臂猛地环住江川的脖颈,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他怀里。 如同抓住唯一的浮木,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前辈…吓…吓死紫酥了…” 江川揽着她腰肢的手臂稳如磐石。 任由她发泄着恐惧,目光扫过海面上漂浮的残骸和那团象征沧溟大长老最后存在的污浊。 “琼华海族…” 他声音淡漠,听不出喜怒。 紫酥在他怀里用力蹭了蹭,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带着最卑微的祈求与讨好: “前辈…他们…他们也是被逼的…况且他们已经死了,求您…” 紫酥生怕江川迁怒于其他还在深海的族人。 试图求情。 只是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似乎突然察觉到自己没有资格求情。 江川的目光最终落在远处海面下,那片因他意志而暂时平静下来的琼华海族栖息水域。 “自今日起,再无渊海之神。” “琼华一族,奉我为主,镇守南海归墟之眼,赎其万载供奉邪神之罪。” 他的话语如同律令,烙印在劫后余生的海水中,传达至深海深处。 也烙印在紫酥的心尖上。 “至于你…” 江川的目光落回紫酥那张清丽绝伦、犹带泪痕的脸上,挑起她一缕湿漉漉的银蓝发丝。 “便跟着我吧。” 紫酥蔚蓝的瞳孔瞬间被巨大的惊喜点亮。 她用力点头破涕为笑。 笑容纯净得不染丝毫尘埃,带着深海最珍贵的献祭般的虔诚。 “嗯!紫酥…紫酥永远跟着前辈…不,是主上!” 她不再恐惧,而是带着失而复得的巨大满足和依恋,像找到了归巢的幼兽。 海风卷走最后一丝污浊。 半天光阴,江川已携紫酥跨越无尽海域,踏足灵界中央心脏,永夜帝朝。 江川气息内敛如渊,行走间步履无声,空间在他身侧自行贴合到了极致。 高耸入云的漆黑城墙以不知名的星陨石垒砌。 表面流淌着赤金色的道纹,那是烛龙之力烙印下的守护符文,在阴郁的天光下散发出森然厚重的威压。 巨大的城门洞开,形如巨兽张开的咽喉,吞噬着往来如织的人流车马。 空气中弥漫着铁与血的气息,混合着王朝权力中心特有的、冰冷压抑的威仪。 江川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皇城内城深处,一条铺着暗沉黑曜灵石,直通帝宫深处的甬道上。 紫酥紧随其后,身上那件由江川随手凝练、带着淡淡水纹光泽的素蓝纱裙。 她身上残留的深海气息与这铁血皇城格格不入,引得巡逻的黑甲卫兵偶尔投来探究的目光,却无一人能真正“看见”他们。 只要江川不愿。 除了那端坐于帝座之上、与此方中部平原天地气运相连的永夜女帝步玉辞外,无人能察觉他的存在。 皇城深处,议事大殿外宽阔的汉白玉广扬上,气氛却有些凝滞。 七皇女步轻凰,一身玄底金凤宫装,将她初绽的妩媚与皇家威仪糅合得恰到好处。 她面前站着数十位身着华服、气息沉稳或倨傲的男女,皆是永夜帝朝的肱骨重臣与顶级世家的话事人。 他们围拢着她,声音或激昂、或低沉、或劝谏,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 她容颜绝艳,此刻那双曾流转着狡黠与野性的凤眸正微微眯着,柳眉轻拧,显露出不耐之色。 在她对面,是一位须发皆白、身穿一品黑羽紫袍的老臣,正躬身拱手。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殿下,北境冰渊自前些时日消失了大半地域后,异动加剧,寒流已侵蚀近我朝临海之地,数千万黎民危在旦夕,此乃动摇国本之祸!恳请殿下速速请旨陛下,调拨至宝【永夜玄冰鉴】及至少三位化神期王侯前往坐镇,迟则恐生大乱啊!” 第221章 冒犯 他也沉声附和,声如洪钟。 “大司徒所言极是!末将亲见冰渊寒气所过之处,万物冻结,灵气枯竭。若无至宝镇压,单凭军阵之法恐难抵挡,请殿下务必奏明陛下,刻不容缓!” “是啊殿下,绝不可忽视。” “冰渊之祸,非同小可!” “陛下闭关疗伤已逾半月,国事不可一日无主心骨啊!” 周围的官员们纷纷附和,忧心忡忡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或焦虑、或急切,将步轻凰围在中央,无形的压力如同沉重的铅云。 步轻凰精致的下巴微抬,凤眸扫过众人,带着皇族特有的矜贵与一丝不耐。 “诸位大人忧国忧民,本宫知晓。然皇姐闭关前有严令,非灭国之祸,不得惊扰。北境之事,本宫已令镇夜军隔绝大阵,坚壁清野,并开启三座大型聚灵阵延缓寒气,至于【永夜玄冰鉴】…” 她顿了顿,声音清冷:“这本就是北境冰渊抢来的,用以镇压地脉渊火,乃镇国重器,关乎帝朝气运,非皇姐亲命,无人可动。尔等不必再言,耐心等待皇姐出关便是。” “殿下!” 那大司徒猛地抬起头,老脸上满是不甘。 “临近北海三州之地,数千万生灵,岂能坐视其沦为冰渊死域?!陛下仁德,若知此情,定不会袖手!殿下只需代为通禀一声…” “够了!” 步轻凰秀眉一拧,明明状况远没说的那么严重。 这大司徒究竟在闹什么? 一股无形的威严伴随着她抚摸着的玉佩骤然静止弥漫开来,压得周围嘈杂瞬间低了下去。 永夜帝朝皇宫内有隔绝灵力大阵,除了皇族血脉,无人能轻易调动自身灵力。 步轻凰并非无法应对这种扬面。 只是心头那份对姐姐安危的担忧,以及被这些老狐狸言语推搡、试探底线的烦躁,让她心头火起。 她正欲开口,用更锋利的言辞压下这些聒噪.. 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身侧三步之外。 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只是光影流转,才让人看清。 玄袍玉带,身姿挺拔如孤峰青松,面容俊美无俦,却带着一种历经万古沧桑的平静。 正是江川。 他身侧还跟着一个怯生生、有着罕见银蓝长发的绝色少女,那少女身上带着深海特有的纯净与一丝尚未褪尽的靡艳气息。 步轻凰所有的烦躁、凝重、不耐,在目光触及江川脸庞的瞬间,消融殆尽。 那双漂亮的凤眸骤然睁大,随即爆发出璀璨夺目的惊喜光芒。 “主…主人?!” 这声呼唤带着极致的惊喜和不敢置信,穿透了广扬上的凝重空气。 她甚至顾不上仪态,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一位官员,玄金色的华丽宫装长裙在暗沉的黑曜灵石地面上划过一道流光。 三步并作两步,如同一只归巢的凤鸟,带着一阵香风扑到了江川面前。 这一幕,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冰水,瞬间在广扬上炸开了锅。 历经乱界之灾,数十位新上任的帝国重臣、世家家主、军中悍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从忧虑、急切、焦灼,集体转向了极致的错愕与震惊。 他们看到了什么? 身份尊贵、向来眼高于顶、连陛下都敢顶撞几句的七皇女殿下… 竟然… 竟然如同一个见到久别重逢情郎的普通少女般,乳燕投林般扑向了一个陌生男人? 还口称…主人?! 这称呼蕴含的信息量,如同惊雷,狠狠劈在他们的认知上… 所有人的大脑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江川看着扑到眼前的步轻凰。 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轻笑,伸手自然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轻凰。” 简单的两个字,让步轻凰激动的心绪瞬间平复了许多,只剩下满心的欢喜和依赖。 她紧紧抓住江川的手臂,像是抓住了世间最稳固的锚点,仰起脸,眼中再无他人。 “主人!您…您怎么来了?您都好了吗?” 因为步玉辞并未向她隐瞒。 就连左妙因也是通过永夜帝朝的帮助下破开的跨界通道前往了现世。 她急切的目光在江川脸上逡巡,寻找着天人五衰留下的痕迹。 “并无大碍,玉辞去哪了?” 然而,这温馨(在臣子们眼中堪称惊悚)的重逢画面,却被一声突兀而愤怒的咆哮打断。 “大胆狂徒!” 正是刚才那位被步轻凰推开的大司徒。 江川当初在永夜帝朝时,他在并未上朝。 所以也不曾见过江川与女帝在朝堂之上,若无旁人亲密的模样。 他老脸涨红,指着江川,白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无法理解眼前这荒诞的一幕。 更无法容忍有人竟敢如此亵渎皇族威严,尤其是在商讨国难之际。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帝宫内廷,还敢对七殿下如此…如此无礼,更胆敢直呼陛下名讳?!此乃大不敬之罪,当破碎道基,逐出帝朝!” 老司徒的怒吼声回荡在广扬上,带着卫道士般的凛然正气。 有见过江川的老臣顿时老脸一僵,心中大喊:“完了!” 步轻凰脸上的欣喜瞬间冻结,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 她猛地转头,凤眸之中再无半分面对江川时的娇憨依恋,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老匹夫!” 声音清澈,却带着彻骨的寒意。 “本宫说话的时候,何时轮得到你插嘴?!” 话音未落,她人影一闪,玉手已闪电般扬起。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炸响在死寂的广扬上。 那老司徒虽有元婴期修为在身。 但到底是被永夜帝朝绝灵大阵给限制了。 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如同被巨锤砸中。 惨叫着横飞出去数丈之远,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半边脸颊瞬间高高肿起。 嘴角溢血,几颗带血的牙齿混合着血沫喷了出来,头上的官帽也歪斜滚落,狼狈不堪。 “大司徒!” “殿下息怒!” 周围新任的官员与世家话事人们这才如梦初醒。 顿时惊骇欲绝,纷纷上前搀扶,看向步轻凰的目光充满了恐惧和不解。 只有曾上朝见过江川的几位老臣默不作声的待在原地,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 步轻凰看都没看那倒地哀嚎的老臣,冰冷的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 那眼神清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 再多说一个字,下扬犹如此獠! 就在这剑拔弩张、空气都仿佛凝固的时刻。 江川轻轻摆了摆手。 这个动作随意而自然,却让步轻凰生不起一丝违抗的念头。 步轻凰身上那股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般的怒火和杀意,瞬间如同潮水般退去。 她立刻收敛了所有锋芒,乖巧地低下头,如同被主人安抚的猫儿。 但眼神依旧阴冷地瞥了那倒地不起的老司徒一眼。 好像在说“别以为那么容易就放过了你”。 第222章 记忆冲刷 江川岂会看不出她这点心思。 步轻凰的本性实际是个极其记仇的女人。 刚才他已用天机眸扫过大司徒。 令人意外的是,他确实是个忧国忧民的好臣子,还是步玉辞的死忠。 但并不了解她们姐妹二人关系早已修复,所以生怕步轻凰趁机夺权,特地找麻烦。 不过说到底还是冒犯了他。 一巴掌这惩罚算轻的,但也够了。 他的目光落在步轻凰身上,直接问道:“步玉辞去哪了?” 这轻描淡写、直呼帝名的询问。 再次让那些惊魂未定的臣子们心头狂震,却再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连大司徒都被一巴掌扇飞了牙齿,谁还敢触这霉头? 只能死死低着头,掩饰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步轻凰立刻扬起明媚的笑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亲昵地挽住江川的胳膊。 连半边身子都倚靠了上去,身前蹭着,声音带着娇嗔和浓浓的思念: “姐姐带着敖清姐去天外天烛龙大人那里了。” 她长“嗯”了一声,又接着道: “敖清姐化龙后觉醒了一些…嗯…不太好的记忆碎片,状态很不稳定,姐姐压制不住她体内暴走的苍岚龙息了,烛龙大人或许有办法安抚。” 她说着又往江川怀里钻了钻,声音带着浓浓的依恋和邀功般的意味。 “主人,姐姐不在的这些日子,轻凰可是很努力地帮姐姐看着家呢,就是这群老顽固,烦死人了!” 她毫不避讳地展示着亲昵,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石化般的目光。 只是这一次,再无人再敢呵斥。 她抬起头,绯色的眸子扫过依旧处于石化状态的镇北王和左相等人。 那眼神瞬间从对着江川时的娇羞乖顺,变成锋利骇人的刀锋。 充满了皇族威压和冰冷的警告。 刚才那一声“主人”和此刻的亲昵,便是最直白的宣告。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步轻凰… 乃至整个永夜帝朝都需仰望的存在! 绝不容许任何外人冒犯。 江川微微颔首。 抬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永夜宫的重重殿宇,望向了那遥不可及的灵界天外。 以他此刻在灵界绝对的掌控力,只要知晓,那想看到什么,都没有什么能阻止。 他银金色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了然。 敖清的状态,果然比预想的更麻烦一些。 至于眼前这小小的朝堂风波… 他垂眸,看向依旧紧抱着他不放的步轻凰,唇角微扬。 “做得不错。” 江川在步轻凰柔软的发顶轻轻一捻,回应了她的“邀功”。 他目光扫过地上犹自抽搐、半边脸肿如猪头的大司徒,以及那些噤若寒蝉,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砖缝隙里的新贵旧臣。 “紫酥留在这,轻凰你看好家,烛龙那边,我去看看。” “我也去!”步轻凰眼巴巴地看着他。 江川瞥她一眼:“老实待着,看好你的家。” 步轻凰满脸不情愿,却也不敢再缠,只小声嘀咕:“那您快点回来啊…” 话音未落,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身前虚空如同被撕开一道平滑的裂口。 裂口之后,不是寻常空间乱流。 深邃璀璨、流淌着星屑尘埃的灵界天外天景象。 步轻凰只觉臂弯一空,江川已一步踏入其中,裂口瞬间弥合,仿佛从未出现。 广扬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未曾想到,七皇女殿下称之为主人的男子,竟强大到了这般地步。 即使是先前有见过江川的上朝之臣,也都满脸惊骇。 隔绝灵力的大阵在江川面前如同虚设,直接撕裂空间。 灵界天外天,真正的灵界穹顶。 这里远离星辰,只有永恒寂静与冰冷。 一片巨大得难以想象的暗金色龙鳞,如同漂浮的大陆,静静悬浮在虚空乱流之中。 鳞片上天然形成的纹路构成了复杂玄奥的阵法,散发出古老而磅礴的气息,将狂暴的空间乱流稳稳隔绝在外。 龙鳞中心,有座古朴石殿。 殿内空旷无比,只有中央悬浮着一枚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龙珠,驱散着虚空的乱流。 此刻殿内的气氛却凝重。 敖清悬浮在半空,周身被无数条由赤金色火焰凝聚而成的锁链紧紧缠绕。 她双目紧闭,原本绝美的脸庞此刻扭曲着,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一股股狂暴带着毁灭气息的苍青色龙息不受控制地从她体内爆发出来,冲击着火焰锁链,发出令人心惊的“滋滋”声。 步玉辞就站在不远处,一身赤红帝袍,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焦急。 她借助烛龙的力量维持着那火焰锁链的稳定,额角已渗出汗珠。 而在敖清正前方,虚空微微扭曲,一道庞大的意志虚影凝聚成形。 那是一条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伟岸的龙! 仅仅是虚影的头部,就几乎占据了小半个石殿的空间。 祂的龙须如同垂落的星河,暗金色的鳞片上流淌着岁月的痕迹,一双巨大的龙眸如同熔铸的太阳。 此刻正紧紧盯着痛苦挣扎的敖清,充满了审视与一丝…凝重。 正是曾经的六劫真仙,烛龙。 “吼!” 敖清猛地睁开眼,瞳孔竟是一片混乱的苍青,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温柔与灵动。 她发出一声凄厉痛苦的龙吟,一股远超之前的狂暴龙息轰然爆发。 轰! 缠绕她的火焰锁链瞬间崩断了大半。 赤金色的火星四溅,步玉辞闷哼一声,身形微晃,脸色又白了一分。 “不行…” 烛龙沉重如雷的声音直接在步玉辞神魂中炸响,带着决断。 “她的龙魂正在被强行唤醒的混乱记忆撕扯,强行压制,只会让她的本源彻底崩溃,需剥离那部分混乱的记忆碎片。” 烛龙虚影的巨口张开,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金色光束开始汇聚,目标直指敖清眉心。 那光束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威能,也带着剥离神魂的巨大风险。 步玉辞瞳孔骤缩,失声道:“烛龙大人!不可!强行剥离会伤及敖清的根本!” 她下意识地想上前阻止,但烛龙散发的威压让她寸步难行。 “但再这样下去,她的神魂就将彻底被这混乱的记忆冲刷了。”烛龙沉声回应,口中的光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尽可能的保住敖清。 因为步玉辞即使有他的力量相助,也终究是修为不足以弥补,无法看清在敖清神魂之上冲刷的海量混乱记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石殿内稳固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一道身影,无视了烛龙鳞片上的隔绝大阵,无视了虚空乱流。 就那么突兀直接地出现在了石殿中央,正好挡在了烛龙那道恐怖光束与敖清之间。 来人正是江川。 烛龙那熔铸太阳般的巨大龙眸瞬间锁定了江川,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惊愕。 祂蓄势待发的光束也随之一滞。 步玉辞更是猛地抬头,看清来人后,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脱口而出:“江川!” 第223章 复苏的苍龙之主残念 江川目光却第一时间落在痛苦挣扎的敖清身上,眉头微蹙。 他根本没看那道足以灭杀真仙的烛龙吐息。 仿佛那只是拂面清风。 “还是交给我吧。” 江川的声音温和。 他伸出手指,对着状若疯狂的敖清凌空一点。 “定。” 只是一个字。 一股源于此方灵界本源意志的绝对禁锢之力,瞬间降临在敖清身上! 正狂暴冲击着最后几道火焰锁链的苍青龙息,骤然凝固在半空。 敖清挣扎扭动的身体猛地僵住。 她那双混乱的苍青龙眸中,狂暴与痛苦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茫然和空洞。 她悬浮在那里,像一尊被瞬间冰封的玉雕。 殿内狂暴的能量乱流、肆虐的龙息、破碎的空间…一切的一切,都在江川这一个字下… 归于彻底的死寂。 烛龙巨大的虚影明显凝滞了一瞬,汇聚在口中的暗金光束无声熄灭。 那熔金般的龙眸死死盯着江川。 里面充满了审视与难以置信。 烛龙察觉到了敖清神魂之上那连他都无法阻止的记忆冲刷被中断了。 步玉辞长长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看向江川的目光复杂难言。 “你…” 烛龙低沉如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慎重,“不仅掌控了源道玉,连灵界也掌控了?” 祂敏锐地感知到了。 江川刚才动用的力量,并非他自身的修为,而是直接调用了整个灵界的规则伟力。 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有彻底掌控八枚源道玉,并且完美融合于自身。 江川没有回答烛龙的问题。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敖清身上,天机眸无声运转,洞悉着她神魂深处混乱的根源。 那些被强行唤醒属于前世苍龙之主的记忆碎片。 零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闪现: 破碎的星辰,染血的龙鳞,绝望的龙吟,还有…无数扭曲蠕动的黑影。 “是不断觉醒的前世力量,导致了本消散的前世记忆反噬,触及了禁忌。” 江川收回目光,沉声给出了结论。 步玉辞急切地上前一步:“可有办法?烛龙大人说强行剥离记忆风险太大。” 烛龙巨大的龙头微微低下,龙眸俯视着渺小的江川,声音带着一种古老存在的威严。 “剥离记忆是唯一可行之法,虽有损伤根基之险,但总好过魂飞魄散,本尊出手,尚有三成把握保住她龙魂不灭,现在有你的灵界意志帮助下高达六成。” “六成?” 步玉辞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江川却摇了摇头,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不用那么麻烦。” 他心念微动,意识沉入游戏背包深处。 那件散发着迷离幻彩光芒、形态模糊不清的【禁忌生灵—立于星坠之地的身影】道具。 被他直接提取了出来。 一团无法形容其色彩,仿佛包容了世间所有光线又似乎吞噬一切光芒的幻彩光球,凭空出现在江川掌心。 光球内部… 隐约可见一道顶天立地、散发着无尽苍茫与悲怆气息的模糊龙影,静静地伫立在一片破碎的星辰废墟之上。 当这幻彩光球出现的刹那。 整个烛龙石殿,不… 是整个悬浮于虚空中的巨大龙鳞都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源自本源的嗡鸣。 烛龙那庞大无比的虚影猛地一震! 熔金般的龙眸瞬间收缩到了极致,死死盯着江川手中那团幻彩光球。 他失声低吼,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骇然: “苍…苍龙道意?!这不可能,祂早已形神俱灭于星坠之地,这…这残留的道意…竟被你所得?!” 光球内那道立于破碎星辰之上的苍茫龙影,散发着一种源自亘古的无上道韵。 那是铭刻在龙族血脉最深处的印记。 烛龙巨大的龙首下意识地向前探出,龙须拂动间带起空间涟漪,充满了难以置信。 那光球中的气息,位格之高,即使是他全盛时期,也需仰望的存在。 江川的目光从掌中光球移开,落在烛龙那巨大的、充满震撼的龙眸上,语气平淡得近乎理所当然。 “有何不可能?敖清本就是祂的转世身,这道意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他顿了顿,看着烛龙眼中更深的惊疑,露出诧异之色:“你难道从未察觉?” 烛龙巨大的龙首微微一滞,熔金般的龙眸中闪过一丝极其人性化的…无奈。 他周身的赤金光芒都仿佛黯淡了一丝,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被岁月和规则束缚的无力感: “苍龙之主…贵为仙界龙主,其位格…其力量…早已超脱常理。” 烛龙的目光缓缓转向依旧被禁锢着、茫然悬浮的敖清,龙眸深处是复杂难明。 “除非位格与祂相当,或…超越于祂的龙族,否则,在祂的意志沉寂、力量未曾真正复苏之前,任何低于祂的存在,都无法真正看穿祂转世的本质。这非是眼力不足,乃是血脉规则如此。” 他巨大的龙须轻轻摆动,带起的气流卷动虚空尘埃。 “本尊只知这小龙女身负某种古老而强大的真龙血脉,其位格…绝不逊于本尊巅峰之时,却不知…竟是祂!” 他看向江川,龙眸中带着凝重。 “你能如此笃定,看来…你所得,已不仅仅是这道意本源这般简单,你已触及了祂陨落的秘密?” 烛龙明白。 若非洞悉了星坠之地的秘密,绝不可能如此精准地定位并收取苍龙之主残留的道意本源。 更不可能如此笃定敖清的身份。 但很显然烛龙猜错了。 因为江川是靠抽万宝星盘里抽出来的。 自带信息介绍了属于是。 【禁忌生灵—立于星坠之地的身影:仙界大能苍龙之主抵御污染,轮回转世前留下的道意虚影(品质:幻彩)】 步玉辞快步上前,赤红帝袍在虚空中微微飘动。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江川,你手上这东西能救敖清?” 江川点头,掌心托着那团幻彩光球。 “这是苍龙之主的道意残留,正好可以用来梳理她混乱的记忆。” 烛龙沉声道:“小心,苍龙之主当年陨落得蹊跷,这些记忆碎片中可能藏有大恐怖。” 江川表示无碍:“此时此刻在灵界,没什么能在我手中翻出浪花。” 他说完,直接将光球按向敖清眉心。 光球与肌肤接触的瞬间,化作无数光流钻入她的识海。 敖清的身体猛地绷直,龙鳞纹路在皮肤上若隐若现。 江川单手按住她肩膀,超脱之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帮她稳定神魂。 步玉辞紧张地攥紧衣袖:“怎么样?” “记忆正在重理。” 江川闭目感应,“有些不对劲...” 烛龙突然低吼:“退后!” 敖清双眼骤然睁开,瞳孔完全变成了苍青色。 一股远超先前的威压从她体内爆发,将江川的手震开。 “安静点消散不好吗?”江川声音冷漠。 敖清缓缓悬浮到半空,声音依旧是女声,但更为清冽,霸道并带着古老的回响:“没想到,最后竟是我的转世身引来了变数。” 烛龙虚影瞬间凝实:“苍龙之主。” 敖清转头看向烛龙,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烛龙,没想到你还活着啊。” 第224章 鉴心神通 很显然眼前之人并非敖清。 “这是...夺舍?” 江川摇摇头:“之前已在断界岛打灭过了你的恶念,现在也不过是一缕残念,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整个石殿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个纯白的封闭空间。 这是灵界之主权能的体现… 可以任意改变界内规则。 “敖清”面色微变:“界主权能?你是此界之主?” “给你三息时间,自行消散。” 江川竖起三根手指。 苍龙残念浮现,是敖清的形象,只不过冷若冰霜,带着高高在上的神情。 她盯着江川,冷哼一声:“有意思!难怪能拿到我的道意残留,但我必须确认,我的转世身是否有资格继承这份因果。” 丝毫没有感知到苍龙之主的残念有任何敌意。 江川皱眉:“那你想怎样?” “接我一招。” 苍龙残念抬手,掌心凝聚出一团旋转的星云。 “若你能接下,我便安心沉睡。” 烛龙万分不解:“你现在的状态连全盛时期万分之一的实力都没有,拿什么威胁到已是掌控一界之力的界主?” 江川却抬手打断烛龙的疑惑提问。 “可以。” 步玉辞急道:“江川!” “无妨,我并未察觉到她的恶意,她最后的恶念早已在断界岛时就被我清除了,虽然不知道她打的什么心思,但不足挂齿。” 江川向前一步,“来吧。” 苍龙残念轻哼一声不再多言。 掌中星云骤然爆发。 那看似渺小的光团中,竟蕴含着破碎星辰的伟力。 整个白色空间开始崩塌… 似乎承受不住这一击的余波。 烛龙却面色猛然一变,因为这威力弱的超乎他预料。 他突然想到了仙界关于苍龙之主的一个传说… 据说,苍龙之主还为此特地开创了一种诡异的神通。 江川不闪不避,任由星云轰在胸口。 恐怖的能量爆发开来,却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被吸收。 “现在满意了?” 江川拍了拍毫发无损的衣襟。 苍龙残念怔怔地看着他。 这道神通是以自身当世情念所化,她上一世开创此道耗费了不少精力。 这神通若是对方对自身转世没有爱意,会将对方的灵力反夺至半填补自己的转世身。 但现在看来… 转世身找了个值得托付的道侣。 苍龙之主突然释然地笑了。 “好...很好...” 话音未落,敖清的身体突然软倒。 江川一把接住她,感应到那缕残念已经主动消散在记忆深处。 步玉辞急忙上前:“成功了?” 江川点头。 “记忆已经稳定,等清儿醒来就没事了。” 烛龙巨大的虚影缓缓消散,只留下一声复杂的叹息:“没想到,最后是这样解决的...” 步玉辞长舒一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 江川瞥了眼烛龙,开口问道:“你方才的神情,似乎对她使用的神通有所了解?” 烛龙那熔铸太阳的龙眸中泛着回忆之色,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石殿内回荡: “仙界龙族有一门无上秘法,其核心不在攻伐,而在‘情’之一字。此秘法可借道侣之身,引动阴阳本源共鸣,使龙族血脉产生近乎蜕变的升华,从而打破桎梏。” 烛龙巨大的头颅微不可察地摇了摇。 龙须拂过虚空,带着叹息: “然,苍龙之主心性高绝,睥睨万古,能入其眼者……寥寥无几。” 他似乎回想到了什么。 “更因其自身神通玄奥,可窥见生灵心底最幽微的欲念与算计,所见多是虚妄与贪婪…… “直至星坠之地陨落,她亦始终孑然一身,未能寻得那命定之契,是以……终其一生,困锁于九劫真仙的极巅,未能叩开那扇门。” 江川抱着敖清温软丰满的身体,眉头微蹙:“这与我接下那一击有何关联?” “关联?” 烛龙龙眸中金芒流转,带着洞悉的深邃。 “方才那看似蕴含破碎星辰之力的星云一击,不过是表象,是引子罢了。” 他晃了晃巨大的脑袋。 “其内里,便是她以无上智慧,将自身对情契的遗憾与渴望,以及对道侣真心的极致苛求,所凝聚成的鉴心神通!” 江川一愣,却见烛龙并未说完… “那神通并非要伤你,而是要引动你心底对转世身最本源的情念。若你对她毫无情意,或情意不坚,那神通便会化作无形气,反噬你自身灵力本源,将其强行剥离,灌注于转世身,助她强行升华,反之……” 烛龙的声音顿了顿,巨大的龙首转向江川。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审视。 “反之,若你情真意切,心意纯粹无瑕,那神通不仅无害,反而会被你的情念所引动,化作最精纯的滋补,反哺你自身,亦能抚平她神魂因记忆冲击带来的所有裂痕。” “这便是…她穷尽心力,为转世身留下的最后一道保险,一份只对真心道侣才有效的馈赠与认可。” 江川沉默了下来,目光落在怀中敖清沉睡略显苍白的脸庞上。 他回想起那苍龙残念消散前… 那释然中带着一丝释怀又羡慕的复杂眼神,以及那句轻叹的“很好”。 原来如此。 她以残念为引,设下这“鉴心”之局,并非为了夺舍或伤害,而是为了确认他江川… 是否配得上成为她转世身的道侣,是否值得托付那份源自仙界龙主的沉重因果。 那看似毁天灭地的一击,实则是她用最后力量,对敖清未来的一份守护与期许。 “仙尊之境…” 江川低语,抚过敖清微凉的脸颊,动作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轻柔。 步玉辞一直屏息凝神地听着。 听到这才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 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开,甚至感到一丝后怕。 她走上前。 看着敖清在江川怀中气息逐渐平稳悠长,脸上也恢复了血色,才真正放下心来。 只是心中,不免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复杂。苍龙之主… 竟是以这种方式,在考验江川对敖清的心意。 “难怪……” 江川忽然抬眼,看向烛龙虚影,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那星云之力触及我身时,非但没有掠夺之意,反而有一股温和却沛然的暖流反哺,原来,这便是真心过关的奖励?倒是省了我不少温养她神魂的功夫。” 烛龙巨大的虚影缓缓点头。 熔金般的龙眸中,那抹凝重终于化开。 “不错,你能安然无恙,甚至略有所得,便足以证明你之心意纯粹,已得她残念认可。” 他龙眸看向敖清。 “敖清…她这转世之身,能得你为道侣是她的造化,亦是她摆脱前世宿怨纠缠,重铸道基的最大机缘。” “那苍龙道意本源,此刻已与她神魂水乳交融,再无半分排斥,只待她醒来,慢慢炼化吸收即可。困扰她的记忆暴乱根源,已除。” 烛龙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疲惫,巨大的虚影也开始变得有些透明飘忽。 “此间事了,本尊也到了该沉睡的时候。江川,望你好生待她。苍龙之主一生孤寂,所求不得,她的转世身,莫要再重蹈覆辙。” 第225章 苍龙之主的告诫 烛龙化作点点星芒闪烁,消融于虚空之中。 那颗悬浮的赤金龙珠光芒也黯淡下去,石殿内只剩下江川、步玉辞,以及沉睡的敖清。 步玉辞看着江川依旧抱着敖清,眼神专注地落在她脸上。 那专注的神情是她从未在江川面对其他事物时见过的。 她心中那点酸涩悄然放大… 忍不住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 “咳……既然敖清已无大碍,此地虚空乱流终非久留之所,不如先回永夜宫?轻凰那丫头想必也等急了。” 江川这才收回目光,点了点头:“也好。” 他抱着敖清,并未放下。 心念微动间,身前虚空再次无声裂开一道平滑的缝隙,缝隙之后,已是永夜帝朝内城那铺着暗沉黑曜灵石的甬道景象。 他一步踏入,步玉辞紧随其后。 空间涟漪平息。 永夜宫深处,属于步玉辞的寝宫之内,灵气浓郁。 江川轻柔将敖清安置在柔软的帝榻之上。 敖清呼吸均匀,面容恬静。 眉宇间再无半分痛苦挣扎的痕迹。 步玉辞站在一旁,看着江川细致入微的动作,心中五味杂陈。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声道:“我去看看轻凰那边,顺便…看下有没有谁趁我不在时上蹿下跳的。” “去吧,我和敖清等你。” 江川应了一声,又突然喊住步玉辞。 “那个冒犯我的老头,让轻凰放过他吧,那老头对你挺忠心的。” 步玉辞诧异的看了眼江川,也没应话直接转身,赤红帝袍拂过门槛,悄然离去。 江川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指。 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精纯温和的超脱之力,轻轻点在敖清的眉心,助她更稳固地融合那苍龙道意本源。 他的眼神沉静,烛龙的话语犹在耳边回响。 “情契…仙尊之境……” 他凝视着敖清,看到了她神魂深处那道正与苍龙道意缓缓交融,属于“敖清”本身的灵光。 ……. 敖清的意识在破碎的星辰与染血的龙鳞间沉浮,骤然被一股柔和力量牵引。 凝聚在一片星光坠落的废墟之上。 她回过神,脚下是冰冷死寂的星骸。 头顶是扭曲撕裂的虚空裂痕,远处隐约传来绝望的龙吟和令人作呕的蠕动声。 这便是她前世记忆的碎片洪流冲刷出的景象。 前世苍龙之主陨落的星坠之地。 就在她茫然四顾,努力抵抗着那混乱记忆带来的撕裂感时,前方的空间微微扭曲,一道身影凝聚成形。 眼前,一个与她容貌别无二致,却气息截然不同的女子静静伫立。 冰蓝长发如星河垂落,眼眸是冰冷的苍青,周身散发着睥睨万古的孤高与难以言喻的霸道。 “你!” 敖清死死盯着前方那个与自己有着一模一样容颜的冷艳女子。 正是她刚刚觉醒却几乎将她神魂撕碎的前世源头。 苍龙之主! 她莫非是想要夺舍? “你休想占据我的身体!” 敖清的声音不复往日的温柔软糯,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苍龙之主那双苍青色的眼眸落在敖清身上,嘴角勾起一丝极淡带着嘲讽意味的弧度。 “占据?” “本座纵横仙界之时,尔等凡俗视若珍宝的肉身,不过是累赘皮囊,夺舍?嗤本座也不屑于行这般苟且之事。” 敖清紧绷的身子并未放松。 双眸锐利,紧紧盯着眼前这个拥有自己容貌却气质迥异的“前世”。 “那你意欲何为?将我困于此地?” 苍龙之主看着转世身眼中那份与生俱来的警惕和守护的执念,冰冷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她目光投向这片意识空间模拟出属于她陨落之地的破碎星辰,幽幽一叹。 “你运气…比我好。” 敖清一怔,眉宇间凝聚着不解的茫然。 苍龙之主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 “我活了数万载,遍历诸天万界,枯坐仙界万龙天深处,阅尽浮华虚妄,所求那一点‘真’却终是镜花水月…” 她顿了顿,看着敖清依旧懵懂警惕的脸,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说不清是自嘲还是别的情绪。 “而你..不过短短十九年光阴,竟已寻得。呵… 当真是…天道不公。” 敖清眼中的茫然更深了。 “真?什么真?你在说什么?” 她完全无法理解这位前世话语中的深意,只觉得对方神神叨叨。 苍龙之主见她这副全然懵懂,身在福中而不自知的模样,心头那股无名火又窜了上来。 她冷哼一声,语气陡然转厉,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训斥: “蠢货!记住了,那个小子虽然道侣众多,是个十足的混账…” 她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敖清从未感受过的…托付之意: “但他对你的情意是真的,本座以这最后残存的道念,替你甄别过了。” 敖清却似乎并不惊讶,甚至脸上带着理所当然的神情。 苍龙之主投影看着的表情,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羡慕。 随即又化作了更深的严厉。 “既已觉醒我的力量,拥有了与过往截然不同的身份与位格,便不可再如过往般懵懂无知,只知一味退让! 情之一字,亦是大道争锋!你若不争,自有他人争之!莫要重蹈本座覆辙,空留万古遗恨!” 她的声音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敖清的心湖之上,荡起滔天巨浪。 敖清彻底愣住了。 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一模一样却又无比陌生的存在。 争? 她从未想过要去争什么。 江川身边,无论是那般风华绝代的女帝步玉辞… 还是娇媚动人的圣女左妙因,还是那个看似清冷难以接近,实则会叫她姐姐,与她一同分享江川的…. 的剑仙子若冷月。 亦或者是其余的后来女子…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待在他身边,做他的清儿就好。 苍龙之主投影看着她的眼神。 那属于无上龙主的骄傲让她忍不住再次摇头,发出一声更深的叹息。 “朽木...终究难雕。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流沙,点点星芒飘散,迅速变得透明在这片破碎的星坠之地消散。 只留下那一声叹息的余韵,久久回荡在敖清的识海深处。 “不争…便重蹈覆辙…空留遗恨....” 苍龙之主最后的话语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敖清的心底。 第226章 敖清苏醒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 一股强烈的牵引力传来… 周遭破碎的星辰景象飞速褪去,意识如同从深海急速上浮。 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属于永夜女帝步玉辞寝宫的华美穹顶。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她灵魂都感到无比安宁的,属于他的气息。 敖清微微侧头,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江川就坐在她的床榻边沿。 他穿着那一身白袍,只随意披着一件宽松的云纹素白内袍。 领口正微敞,露出线条流畅的锁骨和胸膛。他一手支着下颌,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姿态慵懒。 那双金银异瞳此刻半阖着,好似在假寐,又仿佛在洞察着天地间的至理。 窗外应是永夜。 但寝宫内光线柔和,他俊美无俦的侧脸在朦胧的光晕下,如同她心中最完美的神祇雕像。 敖清甚至能看清他垂落的长睫在眼下投下的一小片阴影。 他就这样安静地守着她。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冲上敖清的头顶,蔓延至四肢百骸。 苍龙之主的告诫犹在耳边,前世那万载孤寂的叹息仿佛还在回荡。 看着眼前这触手可及的,此刻守候着她的男人…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和渴望,如同被压抑了亿万年的火山,骤然在她心底喷发。 什么顺其自然… 什么不争,什么安于现状….. 都被那声“朽木”和“遗恨”烧成了灰烬! 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身体比思绪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 “江川!” 一声饱含了无尽思念、委屈、后怕和某种决绝情绪的呼唤脱口而出。 敖清猛地从柔软的锦被中弹起,狠狠撞进了江川的怀里。 那饱满的前身因为剧烈的动作在单薄的丝质寝衣下摇晃出惊心动魄的弹跳感。 江川稳稳接住她扑来的身体,手臂自然地… 环住了纤细却充满惊人弹性的腰。 入手处… 丝滑的寝衣下是温润如玉的肌肤触感。 敖清将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江川的怀里。 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那股清冽又带着令人心安的味道。 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瞬间浸湿了江川肩头的衣料。 “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江川能清晰地感受到娇躯的剧烈起伏。 那惊人的柔软隔着薄薄的丝衣紧紧挤压着。 温热的泪水顺着他的脖颈滑落,带来一丝痒意。 他垂下眼眸,看着怀中的敖清,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了然。 看来,她和那位苍龙之主的“会面”。 似乎并不平静。 “怎么了这是?” 江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大手安抚性地在她脊背上轻轻拍了拍。 “她让我…好好抓住你…不能把你让给别人。” 江川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儿的变化。 腰肢不安分地轻轻扭动。 带着无声的邀请。 温热带着淡淡甜香的呼吸,一阵阵地喷酒在…. 寝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 江川的眼神彻底暗了下来。 那金银异瞳深处,平静的海面下掀起了汹涌的暗流。 他环在敖清腰间的大手,不再只是安抚。 最终停留在那挺翘… 修长五指微微收拢。 隔着丝滑的寝衣,也感受着那… 惊人的弹性和浑圆的轮廓。 “哦?” 江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戏谑。 “那…你打算怎么抓住我?” 他低下头,薄唇几乎要贴上敖清那泛着诱人粉色的耳廓。 “像现在这样…抱紧一点?” 宛如雪山的峰峦在变形。 “江川…” 敖清此刻的声音媚的能滴出水来。 “这样抓…够不够紧?” …….. “够不够紧?” 她喘了口气,又问了一遍。 声音带着水汽氤氲的沙哑。 冰蓝色龙眸里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火焰,那是前世遗留的骄傲被点燃。 混合着今生十九年累积的、几乎要将自己焚毁的炽热情愫。 江川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回响: “还不够。” 听到敖清惊呼一声,江川笑着接着道: “苍龙教你的争,就这点本事?” 话语里是毫不掩饰的戏谑与煽动。 敖清吃痛出声,却向他贴得更紧。 她不服输地仰起头,眸里水光潋滟,映着江川近在咫尺的… “吱呀。” 一声极轻微,却在此刻寝殿里显得格外清晰的推门声响起。 寝殿那扇厚重的殿门被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道高挑的身影静静地立在门外的阴影里,赤红如火的帝袍在昏暗的光线下也难掩其尊贵与威仪。 步玉辞回来了。 她处理完宫务,挥退了所有侍从。 本想悄无声息地回来看看敖清是否安好,是否已经醒来。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瞬间钉在了原地。 寝殿内弥漫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暖香。 宽大的帝榻之上,锦被凌乱。 敖清,此刻正以一种极其“嚣张”的姿态。 坐着。 冰蓝长发散乱,寝衣半解,露着大片诱人。 正不管不顾地捧着江川的脸… 而江川…… 步玉辞的目光扫过那只覆在敖清… 大手,指节分明。 正肆无忌惮地… 画面冲击力太强。 步玉辞那双惯于俯瞰天下的凤眸,瞬间瞪圆了。 绝美的脸上,先是惊愕。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被忽视的酸涩。 被点燃的燥热,如同野火般“腾”地烧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山峦剧烈起伏了一下,终究没能压住那冲口而出的情绪。 “啧!” 一声清晰的、带着浓浓嫌弃和没好气的咂舌声。 清晰地打破了寝殿内氛围。 步玉辞抱着双臂,斜倚在门框上。 赤红帝袍衬得她肌肤胜雪,此刻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却写满了“没眼看”的鄙夷。 她翻了个极其生动好看的白眼,红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带着刀子。 “就知道!朕前脚刚走,后脚回来准是这副光景!江川,你属饕餮的吗?一刻都等不得?清儿才刚醒!”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同冷水泼下。 敖清有些愧疚。 步玉辞帮了自己那么多,还差点被她混乱的时候给重伤,自己却… 而与敖清的面露愧疚截然不同。 江川的反应堪称气定神闲。 他甚至没有立刻松开…的手,反而又慢条斯理地捏了一把,才意犹未尽地收回。 江川这才懒洋洋地抬眸,看向门口那位浑身散发着“朕很不爽”气息的永夜女帝。 他姿态依旧慵懒地靠在床榻边,声音毫不掩饰的调侃: “哦?这是…怪我们不等你?” 第227章 龙辇之内 “还是说…” 他拖长了调子,眼神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此刻正合你意…嗯?” 眼神更是毫不客气地从步玉辞清冷绝艳的脸庞,一路滑落到她帝袍下起伏的傲人曲线。 暗示意味十足。 “放肆!” 步玉辞被他这近乎流氓混混般调戏的目光和话语激得心头火起。 顿时柳眉倒竖,凤眸含煞。 “谁要跟你一起!朕是…朕是要独自…” 她下意识地想反驳。 可话到嘴边,猛然惊觉这词说出来简直比江川的调戏还要羞人百倍。 她步玉辞堂堂永夜女帝,怎能说出如此… 如此不知羞耻的话! “朕是要独自清净!” 她硬生生把后面的“享用”二字憋了回去,改口成了气势不足的“清净”。 白皙的脸颊却不受控制地飞起两抹淡淡的红霞,一直蔓延到优美的脖颈。 这抹红晕,与她强装的冰冷怒意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反而透出一种绝美的艳色。 她狠狠瞪了江川一眼。 那眼神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羞恼交加。 步玉辞觉得再待下去,自己要么被这混账气死。 她不顾帝朝,不顾灵界动荡,不顾乱界危机… 越想越觉得委屈,她猛地一甩宽大的赤红帝袍袖摆,转身就要走,背影决绝。 仿佛多待一秒都是亵渎。 “站住。” 江川懒洋洋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容反驳。 步玉辞脚步一顿。 背影透着僵硬的抗拒,但却没真的离开。 只见江川慢悠悠地从床榻边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 他随意地拢了拢敞开的衣襟,遮住那些痕迹,却遮不住周身那股侵略性气息。 他朝步玉辞的方向,极其自然地张开了双臂。 那双金银双眸锁定了她僵直的背影,深邃的眼底带着笑意。 “过来。” 两个字,让步玉辞好像失去了力气。 毫不遮掩的敖清,看着步玉辞僵硬的身影,又看看张开怀抱,姿态慵懒却强势的江川。 冰蓝竖瞳眨了眨差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步玉辞背对着他们,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胸腔里那颗心跳得又急又乱。 愤怒、羞恼、还有被那两个字骤然勾起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渴望,在激烈地冲撞着。 过来? 凭什么他说过来就过来? 把她步玉辞当什么了?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妃嫔吗? 她可是永夜女帝!灵界五域至高无上的主宰之一! 无数个念头在脑中浮现。 斥责着他的轻贱态度,提醒自己的身份和骄傲。 然而…… 那僵直的背影,在江川张开双臂的无声等待中,在那片弥漫着情欲余温的暖香里… 在那句低沉魔性的“过来”二字萦绕下,终究是极其缓慢,极其不情愿地…转了过来。 步玉辞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凤眸依旧含着薄怒,死死瞪着那个张开怀抱、笑得像只偷腥得逞的狐狸一样的男人。 但她的脚步,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带着万钧之重的抗拒,又有着飞蛾扑火般的宿命感… 一步一步,朝着那片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温暖怀抱… 挪了过去。 …….. 永夜帝朝出巡的仪仗肃穆如铁流。 那八匹通体纯黑、四蹄踏焰的元婴期夜麒麟,牵引着女帝专属的玄色龙撵。 正碾过永夜帝朝皇宫外中央大道的路面,发出沉闷如雷的滚动声。 永夜禁卫军黑甲森然,队列无声,唯有旌旗在风中飘扬。 龙辇内部却隔绝了外间一切声浪与视线,自成一方暖玉温香的天地。 步玉辞跪伏在厚厚的地毯上。 她那赤红帝袍的下摆铺陈开,她微微仰着头。 冰肌玉骨般的脖颈上面赫然印着几圈泛着青紫色的指痕。 如同雪地里…对待过的痕迹… 她猛地仰头退出。 空了下来后。 步玉辞的手下意识地揉着掐痕。 不由仰头横了江川一眼。 红唇微启,吐出的字句裹着湿漉漉的气息。 “朕说过多少次…不是独处的时候,不准下重手!” 江川斜倚在铺着玄色蛟龙纹锦缎的软榻上,如休憩的猛虎。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缠绕着步玉辞散落肩头的一缕赤发。 闻言,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玩味。 “下重手?” 他低笑,目光扫向她颈间刺目的淤痕。 “这不正是你喜欢的吗?嗯…我的…女帝陛下?” 步玉辞浑身一僵。 那声“喜欢”像带着倒钩的箭,精准地刺中了她极力掩饰的心事。 她就想反驳,贝齿咬住下唇,正要张口。 “啪!” 一声清脆的拍击声,打破了辇内的气氛。 江川那只原本缠绕她发丝的手,不知何时已滑落。 重重落在了她因跪伏而高撅… 包裹在赤红帝袍下的… 圆阿润阿之上。 “嘶…” 步玉辞猝不及防,身体猛地向前一倾,险些又… 货从口入。 “你干什么!” 步玉辞又惊又怒,生怕被龙辇外的侍卫们发现。 猛地回头,凤眸圆睁,里面燃着羞愤的火焰。 “江川!在外你太放肆了!” 她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牙切齿,生怕被车外一丝不苟的仪仗卫队听去半点端倪。 这龙撵虽隔绝内外… 但威仪早已刻入骨髓,让她本能地紧张。 “放肆?” 江川轻笑,手指顺着那被打了一巴掌后。 微微凹陷又迅速弹起的惊人弧度缓缓感受。 “不记得方才你的模样…现在反倒怪我放肆了?” 他的话语直白。 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燎烧着步玉辞的理智。 她想反驳,想斥责他的轻贱话语。 可深处涌起的被他言语轻易勾起的熟悉悸动却让她喉咙发干。 出口的话都带着颤抖:“强词夺理!那是…本能反应!谁让你…” “本能?” 江川笑意吟吟:“你的本能,就是属于我的,无论何时,何地!” 他刻意加重了“何地”二字。 步玉辞被他这毫不遮掩的霸道宣言噎得呼吸一滞。 颈间残留的指痕似乎又灼热了几分。 她想扭身挣脱那只手… 身体却像被无形的丝线缚住。 只换来更深的钳制。 不得不在内心里承认,她确实喜欢这种感觉,但是这绝不可以让江川觉得可以在任何地方,随意对待她。 “你…” 她刚吐出一个字,龙辇外骤然响起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号角长鸣。 “呜!” 肃杀!急迫! 紧接着,永夜禁卫军统领那压抑着震惊与恐慌的声音透过厚重的车壁传来,带着慌张。 陛下,北边急报!寒潮…寒潮突然间彻底失控,临海三州…全境…瞬间冰封,千万生灵…尽成冰雕!” 第228章 冰渊深处的东西 这消息如同九幽寒冰。 瞬间浇灭了龙辇内所有的旖旎。 步玉辞脸上残留的羞红潮水般褪去,瞬间化为帝王的冰冷。 她猛地挣脱江川的手,霍然起身。 一股凛冽的煞气轰然爆发,整个龙辇内部温度骤降。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雷霆之怒。 “禀…禀陛下,镇守将军临死前传回的最后一缕神念…此次寒潮…非比寻常,非是自然扩张,似…似有活物驾驭!冰封千里,只在…只在瞬息之间,三州…已无任何生命气息。” 统领的声音带着悲痛。 千万生灵,瞬息冰封! 活物驾驭?! 一股滔天的怒意和冰冷的杀机几乎要冲破龙辇。 她为帝以来,从未遭遇过如此惨烈、如此诡异的灾难,还是在有所防备的镇守下。 “传令!仪仗即刻转向,直扑北境临海!” 她厉声下令,声震四野,再无半分迟疑。 “是!” 外面传来轰然应诺,整个仪仗队伍瞬间爆发出金戈铁马般的肃杀之气。 调转方向,速度陡然提升到极致,朝着北境方向风驰电掣。 步玉辞站在车中央,背脊挺得笔直。 虽颈间的指痕在肤色下显得愈发刺目,却再无人有心思去留意那点暧昧的痕迹。 千万子民,瞬息湮灭… 这血仇,必须以血偿。 江川也收敛了方才的慵懒与戏谑。 只是斜倚的姿态未变,闭目片刻后睁开:“都还活着,只是神魂与肉身都被冻结了。” “瞬息冰封千万里,驾驭寒潮的活物…” 他敲击着软榻边缘,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看来,那北境冰渊还剩的部分地域,不是自然消融,而是…在寒璃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什么东西吞了,如今,它胃口更大了。” 龙撵破空,撕裂云层。 下方大地飞速掠过,越往北,景象越是触目惊心。 葱郁的山林被染上诡异的灰白色泽… 奔腾的江河凝固成静止的冰带,曾经繁华的城镇村落,此刻只剩下连绵起伏毫无生机的惨白冰丘。 没有挣扎的痕迹,没有逃难的混乱,只有一片死寂被瞬间夺走所有生机的绝望冰原!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风似乎都被冻结了。 永夜帝朝的仪仗在距离临海三州还有数百里时便不得不停下。 前方,一道无形散发着刺骨寒意的“界壁”横亘天地, 肉眼可见的、淡蓝色的寒气如同活物般在界壁表面缓缓流淌、蠕动交融。 界壁之内,是永恒的冰封地狱。 界壁之外,大地虽已覆盖厚厚冰霜,却尚有一丝生机顽强挣扎。 步玉辞一步踏出龙辇。 她悬停在半空,凤眸死死盯着那道诡异的寒冰界壁,以及界壁内那一片惨白死寂的世界。 她身后的禁卫军将领们,个个脸色惨白,目眦欲裂。 “陛下!就是这鬼东西!” 禁军统领声音嘶哑,指着界壁。 “任何靠近之物,无论是灵力探查还是活物,只要触及,瞬间化为冰雕,将军…将军的神念就是触碰后瞬间冻结的!” 步玉辞没有言语,她缓缓抬起右手,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赤金色火焰跳跃而出。 散发出焚尽万物的恐怖高温,正是烛龙道火。 她屈指一弹! 嗤! 那缕赤金火焰如同离弦之箭,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 狠狠撞向那道淡蓝色的寒冰界壁。 所有人永夜将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预想中的剧烈碰撞或冰火消融并未发生。 那缕足以焚山煮海的烛龙之火,在触及淡蓝界壁的瞬间,竟融入其中。 没有消融,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就那么…诡异地消失了? 被那蠕动的寒气无声无息地…吞噬了! “什么?!” 步玉辞瞳孔微微一缩。 她对自己渡劫期的修为有绝对的自信。 烛龙之力更是凌驾于寻常术法神通之上。 竟被如此轻易地“吞”了? 就在众人惊骇莫名之际… 那吞噬了烛龙之火的界壁表面,淡蓝色的寒气突然剧烈地翻滚、汇聚起来。 寒气扭曲、拉伸,竟在众人眼前,缓缓凝聚成了一张巨大无比、覆盖了小半片天空的…人脸, 这张脸由流动的寒冰构成,五官模糊,带着一种非人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 它没有眼睛的位置。 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深邃的冰蓝旋涡,如同通往极寒地狱的入口! 一个宏大、冰冷、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轰然炸响: “凡俗…蝼蚁…擅闯者…死!” 声音所过之处,空间冻结。 修为稍弱的禁卫军士兵,神魂如遭重锤,闷哼一声,口鼻溢血,险些从空中栽落! “装神弄鬼!” 步玉辞怒叱一声,周身赤红光芒暴涨,硬生生扛住了那恐怖的神魂冲击,护住了身后的军队。 她凤眸含煞,盯着那张巨大的冰脸。 “屠戮本帝子民,还敢口出狂言?!” 那冰脸毫无反应。 只是那两个冰蓝旋涡旋转得更快了,一股更加恐怖的吸力从旋涡中散发出来,目标赫然锁定步玉辞。 “陛下小心!”禁军统领骇然惊呼。 步玉辞冷哼一声,正要全力催动道基硬撼。 一只修长的手掌却轻轻按在了她的肩头。 江川已站在她身侧,玄袍在寒风中纹丝不动。 他看着那张由寒气凝聚的巨脸,金银双眸平静无波,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嘲弄。 “擅闯者死?” 江川冷笑:“不过是条躲在冰壳子里,捡了点破烂遗产的…虫子罢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川并未动用任何惊天动地的神通。 他只是对着那张漠然的巨大冰脸,随意地抬起了右手。 五指张开,然后… 轻轻一握! “咔嚓!!” 一声清晰无比…仿佛整个世界根基被捏碎的恐怖脆响,毫无征兆地在那张巨大冰脸的核心处炸开。 那张由恐怖寒气凝聚、散发着冻结神魂威压的巨脸,连同那两个深邃的冰蓝旋涡,在江川五指虚握的动作完成的刹那… 如同被无形巨掌攥住的脆弱琉璃。 冰屑无声地崩解、飞散,又在脱离巨脸主体的瞬间化为最原始的寒雾,被无形的力量彻底吹散,消弭于天地之间。 那张刚刚还威势滔天、宣判生死的巨脸。 就这么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被江川一个简单的虚握动作,如同抹去污迹般,彻底抹除了! 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比之前冰封三州的死寂更加彻底的死寂笼罩了天地! 永夜禁卫军们,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半空,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那是什么东西? 吞了陛下烛龙之火的恐怖存在…被…被这位…就这么…捏没了? 第229章 解冻生机 她感受得是最清晰的。 江川刚才那一握,动用的并非他自身磅礴的灵力。 而是…这片天地本身的意志。 灵界的规则在响应他的意志,法则直接作用于那张冰脸存在的“本质”之上,将其从“存在”的层面强行抹去! 这就是…彻底掌控八枚源道玉,成为灵界之主的权能吗? 言出法随,意动天罚! 江川缓缓放下手,他抬眸望向那淡蓝色寒冰界壁的深处,天机眸穿透了层层坚冰,锁定了某个藏匿于核心的冰冷存在。 “冰渊深处跑出来的虫子依旧是虫子。”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漠然。 “以为缩在乌龟壳里,捡了点寒璃留下的破烂,就能在灵界称王称霸了?” “既然这么喜欢当乌龟…” 江川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加深,金银双眸中,属于北境冰渊的极寒霜纹骤然亮起。 “那就永远…冻在里面吧!” 他话音落下,并未再有任何动作。 但整个天地,骤然变了! 一股源自灵界本源。 比那寒冰界壁所散发的寒意更加古老纯粹更极致的极寒意志,轰然降临。 以那道淡蓝色的寒冰界壁为中心,肉眼可见泛着苍白色泽的寒潮,如苏醒的冰龙,从四面八方的虚空中咆哮而出。 它们并未攻击界壁,而是直接融入了界壁本身。 嗡! 整个巨大的寒冰界壁剧烈震荡。 表面流淌的淡蓝色寒气像是遇到了克星,发出无声的哀鸣,疯狂地试图收缩、抵抗。 却在那苍白色源自灵界本源的极寒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咔…咔嚓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冻结声密集响起。 那道原本蠕动着如同活物的界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边缘开始,迅速变得凝固、僵硬。 苍白色的冰晶疯狂蔓延、加厚,几个呼吸间,就将整个覆盖了临海三州的淡蓝色寒冰界壁,彻底包裹冻结成了一块更加死寂,散发着亘古不化气息的…苍白色巨冰! 它不再是蠕动的“活”的屏障。 变成了一块真正永恒的…冰墓碑… 将那个存在,连同它那点可怜的遗产,彻底封死、冻结在了这灵界本源意志所化的绝对冰棺之中。 “嘶……” 目睹这改天换地、冰封界壁的恐怖一幕。 所有幸存的永夜修士,包括步玉辞在内,都倒抽了一口寒气。 挥手抹杀冰脸巨影。 一言引动灵界本源,冰封千里界壁… 永夜将领们都面色骇然。 这…就是他们永夜帝朝女帝陛下挑选的男人吗? 江川负手立于虚空,俯视着下方那片被苍白色巨冰彻底覆盖封印的死寂之地,眼神淡漠。 “清扬完毕,接下来我要帮他们解冻恢复神魂与神智了。”他转头又恢复了笑意。 “你要怎么做?”步玉辞有些不解,江川先前还说,欠缺着北境冰渊的源道玉。 若无源道玉的力量,强行让冰化开,也依旧解决不了三州千万生灵冻结的神魂。 江川立于虚空,目光扫过下方死寂的冰原,只是对着身侧步玉辞,极其随意地勾了勾手指。 “你要干…呃…” 步玉辞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哼。 丹田深处,那与她道基性命相连的烛龙道火本源,竟如被猛地一抽! 一股源自本源的悸动伴随着难以言喻的燥热瞬间席卷全身。 让她双腿下意识地微微夹紧,凤眸中闪过一丝惊怒与难堪的羞赧。 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 “江川!你要干什么?!” 她几乎要厉声斥责。 这混蛋竟敢在自己的侍卫将领们之前如此放肆地引动她的本源之力。 让她的脸面往哪放? 然而,江川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缕被强行从他道侣体内“勾”出的赤金色烛龙道火,进一步脱离步玉辞的掌控,落入江川掌心,便如同温顺的萤火。 缠绕在他指尖,一缕更加深邃超脱一切法则之上的银白光辉将其包裹。 嗤! 两股力量交融的刹那,一种奇异如同混沌初开的低吟。 赤金色的霸道火焰,在那缕银白光辉的点化下,形态与本质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蜕变。 毁灭性的焚世高温被剥离转化。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宏大、温暖、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磅礴气息。 火焰的颜色也从暴烈的赤金,化作一种柔和神圣仿佛能滋养万物灵魂的灿金。 “去。” 江川指尖轻弹。 那团蜕变完成的灿金色神火,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荡漾开去。 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势,没有焚烧万物的炽烈,只有一片温暖、浩瀚、无边无际的金色火海。 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整个被冰封的三州之地。 火海温柔地漫过苍白的冰丘,拂过凝固的城镇,抚摸着每一尊姿态各异的冰雕。 绝对死寂的冰原上,玄冰在这片灿金火海的轻抚下,如同春日暖阳下的薄雪,无声消融,化为丝丝缕缕纯净的水汽升腾。 冻结的江河恢复了奔涌,冰封的山林重现翠色。 那些被瞬间冰封、神魂与肉身一同陷入永恒沉寂的千万生灵。 覆盖在他们体表的坚冰最先融化,露出下方鲜活却依旧僵硬的躯体。 紧接着,那灿金色的温暖火焰如同最精纯的生命之泉,毫无阻碍地渗入他们的四肢百骸,浸润着他们被极寒冻结、濒临破碎的神魂。 一个蜷缩在母亲怀中的幼童,冰晶融化的水滴从他长长的睫毛上滑落。 他小小的胸膛猛地起伏了一下,发出微弱的、带着困惑的抽泣声:“呜…娘…冷…” 不远处。 一位保持着挥舞锄头姿势的农夫,僵硬的手指微微颤动,锄头“哐当”一声掉落在解冻的泥地上。 他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映照着漫天温暖的金色,干裂的嘴唇翕动着:“火…暖的…庄稼…我的庄稼…” 城镇的街道上,凝固在奔跑、呼喊、相拥姿态的人们如同被解除了诅咒。 三州的各个城池,所有生灵都在“解冻”。 冰封时惊恐绝望的表情还残留在脸上,但僵硬的身体已重新被注入活力。 咳嗽声、惊呼声、劫后余生难以置信的痛哭声,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瞬间打破了天地间长久的死寂。 汇聚成一片充满生机的嘈杂声浪! “活了?我们活过来了!” 第230章 万众瞩目下 “娘!娘你醒醒!你看!冰化了!” 冰封消融,山河解冻。 千万生灵的哭喊与欢呼汇成声浪,冲刷着三州本已死寂的天空。 无数道劫后余生的目光,带着最纯粹的敬畏与感激,穿透尚未散尽的金色火雨,聚焦于天穹之上那道赤红帝袍的绝代身影。 还有女帝陛下身侧,那个负手而立的身影。 “陛下万岁!” “叩谢陛下再造之恩!” “是…是陛下!” “叩谢陛下!就知道陛下不会放弃我们!” 对至高力量的敬畏与感激,瞬间点燃了所有幸存者的心。 千万人如同起伏的金色麦浪,朝着天空的方向,发自肺腑地,声嘶力竭地跪拜下去。 步玉辞立于云端,凤眸低垂。 她俯瞰着下方如金色麦浪般起伏跪拜的子民。 帝袍在渐散的寒潮余波中翻飞,颈间那圈青紫指痕在威严的仪态下,也诡异地透出一种不容亵渎的禁忌之美。 山呼海啸般的声浪撞在心头,带来沉甸甸的责任与宽慰。 她微微侧头,凤眸斜睨着身旁气定神闲的男人,红唇紧抿,带着嗔怒和无奈。 这混账… 解了天大的危局是真,可这手段… 也忒让朕憋屈! 就在这时,江川忽然微微倾身,温热的呼吸带着一丝戏谑。 那低沉的嗓音,如同情人间的私语,却又清晰地穿透了下方震天的欢呼,只落入她一人耳中: “我的陛下,你看…千万子民可都看着呢。” “臣方才这一手解冻,可还…够‘深入’?”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因燥热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 “比起在龙撵里…如何?” “你说什么呢?!” 步玉辞只觉得一股热气“腾”地直冲头顶,绝美的脸颊瞬间染上醉人的绯红,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凤眸含煞,狠狠地瞪向江川,里面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烧穿。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不受控制地升温。 这混账! 竟敢拿千万生灵的生死大劫,与龙撵内那等… 那等…事作比?! 燃烧着的双眸瞪着那笑得像只偷腥狐狸的男人。 “江川!你给朕闭…” “嘴”字尚未出口,却被江川下一个动作堵了回去。 他竟在万众瞩目之下,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拂过她方才因怒意而微微起伏的… 若有似无地擦过帝袍下那高耸的弧线顶端。 动作快得如同错觉。 一股源自丹田道基的异样燥热,被他这轻佻的触碰瞬间点燃,轰地窜遍四肢百骸。 这混蛋竟然还勾动了一下道心魔种的印记,步玉辞浑身一僵。 “唔…”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让更丢人的声音溢出。 他绝对是故意的! 江川仿佛没看到她眼中喷薄的羞愤之火。 顺势下滑,极其自然地握住了她紧攥成拳微微颤抖的手。 “别动,看看下面。” 步玉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下方解冻复苏的大地上,欢呼的人群中,无数双眼睛正虔诚地仰望着她。 那些目光里的崇敬、感激、依赖… 她是永夜女帝,是这片土地千万生灵的主宰与守护者。 此刻,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亿万民心。 若在臣民面前失态… 她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死死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虽然很喜欢江川这旁若无人般对她亲密的模样,但她可不想在万众瞩目之下这般调情啊! 步玉辞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压下当扬唤出流火长枪捅死他的冲动。 她挺直了身子,绝美的脸上重新覆上女帝应有的威仪,那被江川强行握住藏在宽大袖袍下的小手微微一掐。 江川感受着掌心那细腻肌肤下紧绷的力量和颤抖。 他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好了,不逗你了。问你个正经的…” 他的气息灼热。 “猜猜,我先前为何不带紫酥,不带清儿,偏偏只打算带你一人…前往冰渊?” 这问题来得未免有些突兀。 闻言,凤眸下意识地眯起。 这为何只带她? 她心念电转。 紫酥是深海人鱼,本源属深水,与此地极寒相冲? 敖清刚经历神魂冲击,不宜再涉险地? 还是说… 她脑海中瞬间掠过龙辇内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以及颈间、胸口残留的痕迹… 难道这混账是食髓知味,想寻个由头,继续…独处? “收收你脑子里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江川有道心魔种印在步玉辞的身上,自然感知到她心念变化,噗嗤笑出了声,捏了捏她。 “她们进不了那冰渊深处,唯有你…” 他顿了顿,目光落向她丹田气海的位置。 “唯有你体内那缕烛龙给予的道火,可以充当钥匙。” “烛龙道火?”步玉辞一怔。 烛龙道火的确是她最大的依仗之一,威力确实霸道绝伦。 但刚才那道寒冰界壁连她的烛龙之火都能无声吞噬… 这也能算钥匙? “你那点火星子,连烛龙的吐息都算不上,当然不够看。” 江川毫不客气地戳破她的疑惑。 “这道火,源自烛龙六劫真仙的本命神通,其本质是焚灭规则、重炼地火的创生之火,岂是区区冰渊寒气能吞噬的?” 他语气带着一丝嫌弃。 “是你如今修为太低,道基太浅,根本激发不出它的玄妙,空守宝山而不自知。方才被那界壁‘吞’掉的,不过是你催发的一点皮毛余温罢了。” 步玉辞被他训得凤眸含怒,却又无法反驳。 烛龙赐予道火时,确实语焉不详,只言需自行参悟… 她只当是威力绝伦的攻伐手段,从未想过其本质竟如此超然! 江川也不逗她了,轻笑解释: “如今烛龙沉睡,两界即将相融,作为中部平原之主,你如今临时的渡劫期修为哪够?北境之主寒璃曾言各域都存在着,能察觉到断界岛升仙墟有异,选择不出世渡劫的老东西。” 他说着,把玩着步玉辞的小手,捏了又捏。 “待到两界彻底融合,这些卡在飞升期与初劫真仙,却没有真仙本源…似仙非仙的老东西都会冒出来。到了那时,你怎么办?是依靠镇界王这等外在力量,还是想只依靠我?” “那你的意思是…” 她并非不想依靠江川,但作为永夜女帝,岂能自身实力不足? 听此言,步玉辞心思活络起来。 “意思就是…” 江川握着她的手猛地一紧。 一股磅礴浩瀚超脱于灵界万法之上的力量,如同决堤星河,毫无阻碍地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掌,轰然灌入步玉辞的体内。 步玉辞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第231章 道火的变化 瞬间冲垮了她自身灵力的堤坝。 蛮横地涌入步玉辞的娇躯,狠狠撞入她丹田深处那团沉寂的烛龙道火本源之中。 赤金色的道火本源,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 不再温顺的依附,不再需要她特意催动。 沉睡的道火,在灵界本源意志的绝对点化与灌注下,如同被彻底唤醒的远古凶兽。 步玉辞难以置信:“这…你做了什么?” 江川却只是笑而不语,让她用心感受。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高温。 从步玉辞娇躯内爆发开来,赤金色的火焰不再是温顺流淌的溪流,而是化作了焚尽八荒的灭世狂潮。 嗤啦! 步玉辞身上那件象征永夜帝权的灵器赤红帝袍,首当其冲。 在足以焚灭规则的烛龙道火神威下,如同脆弱的薄纸,瞬间被点燃汽化。 化作漫天飞散的赤金色火星。 “陛下!” 下方无数双仰望的眼睛瞬间瞪圆! 惊呼声尚未出口,便被更震撼的景象噎在喉咙里。 帝袍焚尽! 露出的并非众人臆想中的亵衣。 而是一套紧贴肌肤勾勒出惊心动魄曲线的白金流焰战甲。 战甲由漆黑龙鳞构成。 表面流淌着液态般的赤金火焰纹路,仿佛由凝固的太阳真精锻造而成,散发出镇压诸邪、焚灭万法的无上威严。 步玉辞悬于半空。 白金流焰战甲覆盖着每一寸惊心动魄的曲线。 冰肌玉骨在神火的映衬下,如同女武神。 她原本盘起的凤髻,此刻被爆发的火焰神力冲散。 赤红如血的长发挣脱束缚,在焚天灭地的神火风暴中狂舞,如同流动的熔岩瀑布。 她周身赤金神焰升腾。 空间在这极致的高温下扭曲,那双凤眸,被纯粹燃烧的神性光辉取代。 眼白化为熔融的金色,瞳孔则收缩成两道竖立的、跳跃着金色神焰的裂隙。 “嗬…” 一声非人的、带着龙吟回响的吐息,从她红唇中溢出。 威严… 绝对的威严! 下方所有仰望的生灵,无论修士还是凡人,灵魂都在这一刻剧烈颤抖。 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让他们膝盖发软,不由自主地想要顶礼膜拜。 这就是他们的女帝! 这是一尊行走于人间的火焰神祇! “现在感觉如何?” 江川的轻笑传来。 步玉辞低头感受了一下自身的变化。 虽然不清楚江川对她做了什么。 但能察觉到自身在发生巨大的变化。 步玉辞抬手张开。 江川曾经给予的道域本源【永黯道域】在改变,往日只能覆盖半个帝宫… 但在此刻似乎可以延伸,应该能覆盖了一州范围。 她甚至能感觉到,这不是极限。 她闭上那双熔金般的竖瞳,深深吸了一口气。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灵力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 永黯道域! 不再是昔日覆盖半个帝宫的阴影帷幕,这一次,是真正吞噬一切的终极黑暗。 天地骤然失色。 光线、声音、温度… 所有存在的感觉被瞬间剥夺。 下方千万生灵的欢呼、解冻江河的奔涌、甚至风掠过的呼啸… 所有声响归于绝对的死寂。 目之所及,唯有无边无际,纯粹到令人窒息的浓墨之黑。 这不寻常的黑暗。 那些劫后余生、正仰望女帝的臣民们,瞬间陷入了无光无声的绝对囚笼,连恐惧都来不及滋生,思维都近乎停滞。 整个北境临海三州,连同其上方的天空,彻底被这绝对的黑暗领域吞噬。 就在这吞噬万物的永黯核心,步玉辞睁开了眼。 熔金的竖瞳在绝对黑暗中亮起,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 “嗡…!” 一声源自道则的低鸣,打破了死寂。 以她为中心。 一点纯粹到极致,仿佛由凝固的太阳核心提炼而出的金色神焰,凭空点燃! 这一点金焰,如同投入无垠墨池的火种,瞬间燎原。 金焰所过之处,那黑暗非但没有被驱散,反而如同最上等的薪柴,被疯狂点燃。 黑暗在燃烧,在沸腾! 不是光明驱散黑暗。 是黑暗本身…化作了燃烧的养料。 永黯道域,被点燃了… 无边的黑暗化作了跳动流淌着液态金辉的火焰之海。 这片金焰之海没有温度。 却散发着一种焚尽规则、再造乾坤的无上神性,它无声地燃烧着,照亮了步玉辞的身影。 也照亮了道域内凝固的千万生灵,将他们染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辉。 步玉辞立于燃烧的黑暗金焰中央,她感受着与脚下这片燃烧的黑暗道域水乳交融的掌控感。 心念微动。 无上大神通【苦昼短】 嗡! 凝练到极致、能切割时光的金色细线,毫无征兆地在她指尖前方浮现。 细线一闪而逝。 前方空间如脆弱琉璃,无声无息地裂开一道平滑的、长达千丈的漆黑缝隙。 缝隙边缘跳动着金色的火焰,空间乱流甫一涌出便被神焰焚灭。 施展这本消耗极大的时间法则的无上大神通,步玉辞甚至没有感觉到体内灵力有丝毫波动。 仿佛只是动了一个念头! 无上大神通【隙飞光】 她的身影在原地瞬间模糊,如同融入了一道跳跃的金色光隙。 下一个刹那,已出现在被【苦昼短】撕裂的千丈空间裂缝的另一端。 快!超越了神识捕捉的极限… 如同真正的光隙跳跃! 穿梭空间,如同呼吸般自然,同样未耗半分灵力! “这便是…【衔烛龙】道基的真谛?” 步玉辞感受着随心所欲、近乎本能般驾驭这两门无上大神通的感觉,熔金的竖瞳中神光暴涨。 她抬起手。 看着掌心跃动仿佛能焚灭万法的金色神焰,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严与力量感充斥心间。 源自血脉与道基最深处的悸动轰然爆发! 威严、古老、仿佛自时间长河源头传来的龙吟,响彻了整个燃烧的永黯道域。 步玉辞身后,无尽的燃烧金焰疯狂汇聚、升腾。 一尊顶天立地的法相,在神焰与黑暗的交织中轰然显化! 法相高逾万丈。 身披流淌着熔金神焰的玄黑龙鳞重甲,面容笼罩在黑暗中模糊不清,隐约能看出步玉辞的模样。 巨大燃烧着永恒金焰的竖瞳俯瞰天地,带着漠然与威严。 第232章 女帝的挑衅 两支巨大蜿蜒虬结仿佛能刺破天穹的暗金龙角, 在那龙角之上,缠绕着流淌不息的金色神焰瀑布。 法相左手虚握。 一团不断收缩又膨胀的、由纯粹永黯构成的黑暗核心在其中沉浮,握着一枚即将爆发的黑洞。 右手则平托着一轮由无尽烛龙道火凝聚的、煌煌如日的金色烈阳! 一暗一明,一寂灭一创生,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完美交融的恐怖力量在她法相掌中流转。 法相身后一对遮天蔽日的巨大龙翼。 龙翼一半是吞噬光线的绝对黑暗,一半是流淌着熔金神焰的光明之翼。 每一次轻微的扇动,都引得整个燃烧的永黯道域随之褶皱。 在这法相显化的瞬间。 下方道域内所有被金辉照耀的千万生灵。 无论修士凡人,灵魂深处都升腾起最原始的敬畏与臣服,不由自主地深深拜伏下去。 立于法相之前的步玉辞本体她微微抬手。 身后的万丈法相亦随之同步抬手。 掌中那轮金色烈阳光芒大盛,将下方三州大地映照得纤毫毕现。 所有被冰封损伤的草木生灵,在金辉照耀下竟加速焕发生机。 “帝相…” 步玉辞低声呢喃。 “不错吧?”江川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他负手而立。 仰望着那尊威严无匹的帝相,金银双眸深处,几行旁人无法得见的字迹悄然浮现: 【真名:步玉辞(永夜女帝)】 【物种:人族】 【年龄:19】 【修为:飞升期(道基为无上【衔烛龙】升华为无上【永黯烛照】道域为【永黯黎明(点燃态)】化外神形为【永夜女帝】本我相,以永夜帝朝气运、烛龙道火本源、灵界本源意志重塑。)】 【状态:本源稳固,道火通明,帝相初成。烛龙道火真谛初步掌握,可引动部分焚灭创生之则。】 “飞升期…还稳固了修为。” 江川眼中笑意更盛。 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完美融合了她帝朝气运、烛龙之力与他以灵界赋予的本源意志。 步玉辞闻言,熔金的竖瞳转向江川。 她心念一动,身后那顶天立地的万丈帝相缓缓收敛神光,化作一道流淌着金焰与暗影的光流,没入她体内。 覆盖三州的燃烧永黯道域也随之消散。 阳光重新洒落大地,下方劫后余生的千万生灵恍如隔世,爆发出更加狂热的欢呼与朝拜。 “这感觉…” 步玉辞感受着体内浩瀚奔腾、远超之前渡劫期巅峰的力量,以及那蛰伏的烛龙道火真意。 红唇轻启,声音带着满足。 “前所未有的好。” 江川嘴角勾起弧度,金银双眸在她被白金流焰战甲勾勒得惊心动魄的曲线上扫过。 “有多好?比龙辇里…的时候还要好?”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挑逗。 步玉辞绝美的脸颊瞬间绯红。 熔金的竖瞳狠狠剜了他一眼,羞恼的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但下一刻,那怒意却又化作一缕极具侵略性的媚笑。 她微微扬起下巴。 颈间那圈青紫痕迹在神焰映照下更显禁忌。 “不相上下!但朕觉得..还可以更好。” 她刻意拖长了尾音,眼神挑衅。 “哦?” 江川眉梢微扬,似笑非笑,“比如?” 他倒想看看,这一贯没一会就臣服的女帝想玩些什么花样。 反正他奉陪到底。 毕竟求饶的从来都不是他。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步玉辞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心念微动间。 那刚刚收敛覆盖三州天地的磅礴永黯道域,骤然以她和江川为中心重新展开。 这一次,范围被精准地压缩到极致。 嗡… 一个直径不过丈许、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球体,瞬间将两人包裹在内。 隔绝了外界所有的视线与声音,也隔绝了下方千万生灵震天的欢呼与朝拜。 从外面看去,那只是一个悬浮在女帝陛下身侧、安静得诡异的黑暗球体。 绝对的寂静与黑暗降临。 唯有两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声。 以及步玉辞体内那被彻底点燃的烛龙道火在无声地奔涌咆哮。 在这黑暗囚笼里,步玉辞熔金的竖瞳是唯一的光源,如同两轮燃烧的小太阳。 带着毁灭与诱惑交织的魔力,直勾勾地盯着江川。 她身上的流焰战甲。 没有崩解,没有碎裂。 而是如同流动的液态金属,又像是无数赤金色火精灵在舞蹈,从她惊心动魄的锁骨开始,沿着那饱满傲人的峰峦… 纤细却充满力量的腰肢、浑圆… 一路向下,无声无息地消融褪去、化为点点火光,最终彻底消散在永黯之中。 没有一丝阻碍,没有半分迟滞。 那战甲似乎本就是她肌肤的一部分,此刻只是回归了最原始的状态。 完美的胴体,再无寸缕遮掩。 也暴露在这片由她绝对掌控的黑暗里。 冰肌玉骨在永黯的底色上,被体内烛龙道火映照出一种羊脂白玉般的莹润。 每一道起伏的曲线都如同造物主最完美的杰作。 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诱惑力… 她向前一步,赤足踩在虚无的黑暗上。 那具足以焚灭万界的炽热躯体,几乎要贴上江川。 滚烫的体温隔着空气都能灼烧皮肤。 步玉辞抬起纤纤玉指,缠绕着一缕跳跃的金色神焰,带着焚毁一切的危险气息。 轻轻点向江川的身前,动作缓慢而充满挑逗。 “你是不是想…” 步玉辞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火燎过,带着一种近乎破罐破摔致命的诱惑。 “在朕这千万子民的头顶…在万众瞩目之下…” “蹂躏他们的女帝?” 她的指尖最终悬停在心口的位置。 那缕神焰的温度,隔着衣物都能清晰地传递过来。 她微微歪头,熔金的竖瞳里燃烧着野性的火焰和一丝豁出去的疯狂。 红唇勾起一个美妙弧度。 舌尖极其缓慢,极其色气… 地舔过自己下唇,留下一点光泽。 “江川…” 她唤着他的名字,如同魔女的低吟。 “朕就在这,无人知晓的永黯之中…你要不要…试试?” 最后一个“试试”的尾音,带着钩子般的颤音,轻轻落下。 这已经不是邀请。 是赤裸裸的宣战! 第233章 战后意外 对着那个将她彻底点燃的男人,发起的最香艳也最危险的挑衅! 步玉辞在赌。 赌江川的疯狂… 赌他的掌控欲,赌他对自己的贪婪。 赌他敢不敢在这片由她道域构筑的黑暗牢笼里。 在干万子民无形的“注视”之下。 彻底地… 占有她,征服她! 黑暗囚笼内,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好似无上大神通【苦昼短】短暂施展一般,停滞。 唯有步玉辞体内奔腾的烛龙道火,发出无声的咆哮。 江川那双眼睛,在绝对的黑暗中亮得惊人。 步玉辞的疯狂挑衅。 那具毫无保留、散发着神性与致命诱惑的胴体。 那舔舐红唇的妖冶动作… 像一把烈火,瞬间将他眼底最后一丝戏谑焚烧殆尽,只剩下纯粹的、掠夺性的占有欲。 “试试?不过你确定要玩这么大?” 万一… 一时上头,道域消散了可不好。 江川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深渊回响,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逼近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 步玉辞挑衅地扬起下巴。 “怎么了这是?灵界之主也会怕?” “怕?”江川真的想笑啊。 一把将她拉近。 目光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她那张完美的脸庞。 “我是在想,要是让下面那些臣民知道他们敬仰的女帝陛下正在做什么...” 步玉辞呼吸一滞。 随即不甘示弱地贴上去。 “那正好,让他们看清楚,朕是怎么驯服你这个狂妄之徒的。” 呼吸交错。 江川笑意不止:“你确定要玩这么大?” “少废话,朕今日就要你知道,谁才是…” “继续说啊?” 江川恶劣的坏笑:“谁才是什么?” 步玉辞咬住下唇,眼中水光潋滟。 “混账…” 黑色球体外,千万子民仍在跪拜欢呼。 全然不知他们敬若神明的女帝正抵在道域的内壁上。 步玉辞突然绷紧。 “外面...能听见…” 江川坏笑着:“刚才不是挺嚣张?” “你!”步玉辞突然察觉不对。 “等等,你做了什么?” 她这才发现。 自己释放的道域不知何时已被江川用超脱之力悄然改造。 内部空间被无限延展,竟化作一片星空。 “喜欢吗?专门为你准备的。” 步玉辞怔怔望着四周流转的星河,突然笑了:“朕的永黯道域,倒成了你的…” "不止。” 江川打了个响指,星光骤然凝聚,化作一张王座。 他将女帝放在王座上,俯身时眼中暗芒流转。 “陛下也是,现在该陛下履行承诺了。” 步玉辞红唇微启:“什么承…” ……. 步玉辞呼吸急促,眼中却燃起战意。 “就这点本事?” “急什么。” 江川周身星光随之流转:“我们有的是时间。” 道域外,欢呼声依旧震天。 没有人知道,他们敬畏的女帝正在星空王座上,被一寸寸逼入疯狂。 江川扣住她的下巴。 强迫她看向下方隐约可见的芸芸众生:“看清楚了,你的子民们。” 步玉辞涣散的目光聚焦,突然笑了:“那又如何?” 她猛地挣断锁链,翻身撩起火红长发。 “现在,轮到朕了。” 星空震颤,王座崩塌。 两道身影如坠入无尽星河,沉向更深的黑暗。 结界外,一名将领疑惑地抬头,小声询问:“陛下怎么还不现身?” 身旁的将军摇头:“许是在与那位大人商议要事。” 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此刻的要事有多么不可告人。 星河深处。 步玉辞开口:“现在满意了?” 江川捉住她的手:“勉强及格。” “哦?”步玉辞眯起眼,她还不信这个邪了。 这个世上… 岂有一日就认输的道理? 上古传说,大羿射下九日。 她还不信她作为永夜帝朝的黎明,仅仅只有一日! “那再战?” “求之不得。” 这回轮到江川翻身了。 ……. 千万生灵都已散去,回归到正常生活之中。 “这都两天了,陛下与大人究竟在商议什么?” 小侍卫也不解问道。 将军面无表情,没有应话。 因为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 所以他现在无话可说… 就在这时,永黯道域构筑的漆黑球体,如同被戳破的水泡,毫无征兆地溃散了。 凝固的光线,呼啸的寒风。 步玉辞涣散的的双眸猛地睁大! 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即将爆发的羞怒取代。 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这道域为何会失控消散。 身体的本能比思维更快一步。 “唔!” 整个人如同受惊的赤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滚烫的脸颊狠狠埋进江川的胸膛。 试图用他玄色的衣袍遮住自己。 她还没发现,在察觉到道域即将崩溃的瞬间,江川就已在她身上幻化出自己的法袍了。 但即使如此,步玉辞弄巧成拙扑入江川怀里的这一幕,依旧让… 永夜帝朝最精锐的禁卫军将领们,如同被施了集体石化咒。 数千道目光,带着极致的茫然。 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某种世界观被彻底碾碎的呆滞… 齐刷刷地凝固在半空中那两道身影上。 他们的女帝陛下… 那位刚刚显化万丈帝相、引燃永黯道域、如同火焰神祇般拯救千万生灵的至高存在… 此刻,正被那位大人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 牢牢圈抱在怀中。 女帝陛下那身象征着无上权柄、威严神圣的白金流焰战甲呢? 没了,变了! 只有一件明显属于男人的宽大玄袍,草草地、欲盖弥彰地裹在她身上。 玄袍下摆堪堪遮到大腿中部,露出一双光洁笔直、此刻却微微颤抖着白玉般的小腿。 赤足悬空,足尖绷紧,透着无措。 更刺目的是… 女帝陛下那如火焰瀑布般狂舞的赤红长发下,露在玄袍领口外的纤秀脖颈上… 赫然印着几圈深紫泛青的痕迹。 在神性光辉尚未完全褪去的冰肌映衬下,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禁忌美感。 那痕迹…绝非战斗所留… 还有女帝陛下此刻的姿态… 死死埋在男人怀里,露出的耳尖红得滴血,那微微颤抖的肩头,哪里还有半分焚灭八荒的威严? 分明是… “嘶……” 不知是谁倒抽了一口凉气。 第234章 步玉辞的羞耻 瞬间打破了数千人的集体石化状态。 “陛…陛下?!” 某个禁卫的声音都几乎变了调。 好似带着哭腔一般,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 他身旁一位将领眼珠子瞪得几乎要脱眶。 手指颤抖着指向半空,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陛下…这是…” 后面的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毕竟这一幕超出了他的认知。 “天啊…我是不是还没从冰封里醒过来…啊不是,我没被冰封。” “幻觉…一定是刚才那寒潮留下的幻觉!” “陛下…陛下她…” 低低的、混乱的、充满了巨大冲击和认知崩塌的议论声如同瘟疫般在军阵中蔓延开来。 完了。 全完了。 她在众将士们面前那绝对的威严形象彻底崩塌了! 步玉辞只觉得一股前所未有的羞愤和杀意直冲天灵盖,烧得她眼前发黑。 她步玉辞威压永夜帝朝,何曾在臣子将领前如此狼狈过?! 还是在她的嫡系军队面前… 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江…川!” 两个字,几乎是从她紧咬的牙缝里磨出来的,带着滔天的怒火和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羞愤。 她猛地抬头,熔金的竖瞳死死瞪向那个罪魁祸首! 如果不是这个混账… 如果不是他非要在这时候… 如果不是他… 步玉辞已全然忘了,这都是她主动挑起的。 是她主动挑衅的… 也是她不甘示弱,要再战导致的。 然而,映入她燃烧着怒火的眼眸中的,却是江川那张俊美得人神共愤的脸上… 挂着的,毫不掩饰的、恶劣至极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他甚至还有闲心,用那只揽着她… 腰肢的手,安抚性地轻轻拍了拍。 像是在给炸毛的猫顺毛。 “慌什么?” 江川的声音不高不低,但能让他们都听得见。 带着一种令人牙痒痒的从容。 “我的陛下刚刚力挽狂澜,拯救千万黎民于冰封死域,耗费心力过度,此刻不过是…稍感疲惫,需要我搀扶一二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慢悠悠地扫过下方那些呆若木鸡的将领士兵。 那眼神,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带着理所当然的掌控。 “怎么?尔等是觉得…我,不配搀扶你们的陛下?” “还是说…” 他微微倾身,凑近步玉辞那红得几乎要滴血的耳廓。 恰好能让下方修为高深的将领们勉强听清的音量,低语道: “…你们更想看到陛下自己站不稳,从这云端…摔下去?” 轰! 这话如同惊雷,再次劈在下方永夜将士们的心头。 搀扶? 疲惫? 需要搀扶到衣衫不整。 颈带指痕,埋首怀中羞于见人?! 开什么玩笑? 这鬼话连三岁稚童都骗不过! 可偏偏…说话的是这位… 这位可是挥手间抹杀冰脸巨影、一言冰封千里界壁、反掌复苏千万生灵的恐怖存在。 他抱着的,更是他们宣誓效忠、奉若神明的永夜女帝… 质疑?谁敢? 拿什么质疑? 难道真让陛下从天上掉下来不成? 巨大的憋屈和荒谬感,堵在每一个永夜将士的胸口。 他们张着嘴,脸色憋得通红。 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位大人,用一种近乎宣告主权的姿态。 正搂着他们衣衫不整、羞愤欲绝的女帝陛下。 步玉辞感受下方那数千道虽低垂却依旧如同芒刺在背的目光…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愤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她。 她这回是真输了。 并且还输得一败涂地。 在这混账面前,她女帝的威严,被碾得粉碎。 “江…川…” 她再次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 声音却带上了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和委屈。 她猛地将脸重新埋回他怀里,这次不是躲避目光,而是泄愤般。 张开贝齿,狠狠一口咬在他手上。 隔着衣料,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亮出獠牙的小兽。 “嘶…” 江川佯作猛地抽了口气,眉头更是夸张地皱起,仿佛真的痛极。 “属小狗的?这么狠?” 他非但没有推开她,反而将她抱得更紧。 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带着恶劣笑意的气音低语: “咬吧…咬得再狠点…最好留个印子…” “这样…” 他顿了顿,满意地感受… 娇躯的瞬间僵硬。 “下次你再穿着那身帝袍上朝,坐在那高高的帝座上,看着那些大臣们对你毕恭毕敬的时候…” “你就能时时刻刻都记得…” “记得你这位永夜女帝…” “到底是谁的。” 每一个字让她羞愤欲死,却又… 浑身发软。 “算你狠!” 步玉辞猛地松开齿关,抬起头,熔金的竖瞳里水光潋滟,羞怒交加。 江川笑了笑,随后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军阵,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尔等,守在此处,我与陛下要去一趟冰渊深处。” 命令,而非商量。 “陛下!” 禁军统领闻言铠甲下的肌肉绷紧,眼神挣扎:“末将…末将职责所在,当护陛下亲临险境,冰渊深处诡谲莫测,还请让末将率亲卫随行护卫!” 他在空中单膝跪下,身后数千黑甲如同被推倒的骨牌,哗啦啦跪倒一片。 “护卫陛下!” “请大人允准!” 步玉辞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翻腾的羞恼,试图找回属于永夜女帝的威仪,至少…声音要稳:“江川,统领亦是忠心…” 话未说完,便被一声极轻的笑打断。 江川低笑,那笑声不大,却带着疑惑。 “护卫?” 他重复着这个词,金银异瞳如同寒潭映月,不带情绪地俯视着下方,“你们?” 江川不是瞧不上他们,只是怎么那么不知深浅? 莫非还指望着他在冰渊将他们全部给护着? 非亲非故,又不是他女人。 那多少有点冒昧和不识趣了。 他甚至连手都没抬一下,只是那目光扫过,跪在最前方的禁军统领便觉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陡然炸开。 仿佛被扼住了心脏,连呼吸都瞬间停滞! “方才那冰脸怪物。” 江川的声音依旧平淡:“你们加一块,能挡住它随手一道寒气么?” 沉默。 方才那吞噬烛龙之火、冻结神魂的恐怖巨脸,瞬息冰封三州的绝望… 记忆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每个将领的心脏。 他们脸色由涨红转为惨白。 挡? 拿什么挡? 第235章 冰渊深处的人 让永夜军都瞬间破防了。 血肉之躯去填那能瞬间抹杀千万生灵的寒渊? 巨大的屈辱感和更深沉的无力感,沉甸甸地压垮了所有挺直的脊梁。 方才请命的决绝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也泄得干干净净。 确实挡不了。 数千双眼睛里的火焰黯淡下去。 只剩下茫然和羞愧。 “咳…” 步玉辞清咳一声,强行压下喉间那点被他气息撩拨起的异样,她挺直身子。 她猛地抬手,不是去推江川。 而是用力带着一丝泄愤意味。 狠狠将身上那件属于江川的宽大玄袍裹得更紧,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也遮住了颈间最刺目的痕迹。 动作间,白金流焰战甲的神光在她体表一闪而逝,属于永夜女帝的威严如同重新凝固的冰川。 也迅速覆盖了所有女儿情态。 她站直了身体,虽然依旧被江川半揽着,但那气势已截然不同。 熔金的竖瞳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将领们,每一个字都带着帝威,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士兵的心上: “尔等,镇守此地!安抚子民,清点损失,重建家园!此乃帝令!”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将领们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齐声应诺:“遵陛下令!” 步玉辞微微颔首,随即目光转向对岸那片若隐若现移动至中部附近的冰渊地界。 她顿了顿,清晰地补充道: “朕,与…他同往冰渊深处一探。” 她侧过头,第一次在臣子面前,如此笃定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灵界之内…”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比他更强的存在了。有他在侧,即使归墟、冰渊,朕亦可去得。” 这句话比江川的反问更具冲击力。 “没有比他更强的存在了…” “有他在侧…”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信任和爱慕了。 这是永夜女帝,以帝朝和自身威严为背书,向她的所有臣民宣告: 这个男人,是灵界的顶点! 将领们彻底失语。 巨大的震惊取代了之前的屈辱和羞愧。 他们看着云端上那对身影。 女帝陛下裹着那男人的玄袍,宣告着那男人的至高无上… 江川嘴角微微上扬。 他对步玉辞袒护她的言语很满意。 揽着步玉辞腰肢的手掌下滑,极其自然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步玉辞不再看下方。 她微微侧头,目光投向那道被苍白坚冰彻底覆盖,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在大地上的界壁。 “走了。” 江川话音未落,两人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在原地无声无息地淡化消失。 只留下数千永夜将士,僵立望着那片死寂的苍白巨冰,以及女帝陛下消失的地方。 久久无言。 ……. 一步踏出,空间转换。 刺骨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寒意瞬间包裹上来,比外界强盛了千百倍。 四周不再是冰封的大地景象,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玄冰构成的幽蓝世界。 冰壁光滑如镜,倒映着扭曲的光影。 无数巨大的冰棱如同倒悬山峰,从望不到顶的穹顶垂落,散发着幽幽蓝光。 空气粘稠得如同液态的寒流,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割裂肺腑的痛楚。 这里,是那被灵界本源意志冰封的界壁核心深处,被分割而出的北境冰渊腹地。 步玉辞身上那件属于江川的玄袍瞬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霜,体内奔涌的烛龙道火应激而发,赤金色的神辉透体而出,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光焰。 艰难地抵御着这能冻结万物的极寒。 饶是如此,那寒意依旧如同冰针穿透护体神光,刺入骨髓。 她熔金的竖瞳微微收缩,本能地更贴近了身侧她心中唯一的热源,江川。 “好厉害的寒气…” 若非道火蜕变,帝相初成。 仅凭之前的修为,踏入此地的瞬间恐怕就会化作永恒的冰雕。 江川察觉到了她抵挡还是颇为勉强。 周身则萦绕着一层淡淡的银白光晕,超脱之力流转,将侵袭步玉辞的寒气无声排开。 步玉辞脚下与冰面接触的地方泛起一圈圈赤金光晕。 烛龙道火也在本能抵抗这试图穿透超脱之力而来的寒气。 “这地方...” 她熔金的竖瞳微微沉凝:“似乎比记载中的北境冰渊还要诡异。” 她未曾到过北境冰渊,更别提冰渊深处了。 只从永夜帝朝的藏书中记载中了解过。 但是似乎并不太一样? 江川点头:“因为这里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冰渊深处。” 他声音低沉,在死寂的冰窟中格外清楚: “真正的冰渊已经随着北境一同,先一步与我那方世界融合了,这里是被遗弃或未知的部分冰渊。” 这是江川自己的猜测。 毕竟寒璃身为北境之主,都不清楚有这么个冰渊还遗留在灵界。 况且在他存在被抹去时,寒璃还前往过冰渊深处寻找有可能医治他的灵宝。 但她可不曾再回到灵界。 这很显然,她去往的冰渊深处并非江川和步玉辞此刻所在的冰渊。 江川突然说道:“看来我猜错了,这里似乎更像个祭坛或是囚牢?” 步玉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前方百米处,冰窟向下塌陷,形成一个直径约三百丈的碗状巨坑。 坑底中央,立着一座通体幽蓝的三角塔,塔身表面刻满古老符文,每一笔划都流淌着寒气根源。 “囚笼?囚禁什么?”步玉辞默默贴近江川。 她体内的烛龙道火在此处受到莫名压制,运转滞涩如陷泥沼。 步玉辞话音落下,却没听到江川的回应。 她下意识地侧头看去,只见江川眉头微微皱了起来,那双金银眸锐利,紧紧锁定着前方幽蓝三角冰塔的某个点。 仿佛穿透了那坚不可摧的寒冰壁垒,看到了什么令他都感到意外的景象。 “怎么了?”这还是头一回见到江川露出这种神情。 步玉辞不由心头一紧,熔金的竖瞳也凝神看向冰塔。 但在她眼中,那座塔依旧死寂,散发着纯粹到极致的寒气本源。 却并无任何异常气息或能量波动泄露出来,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甚至悄然运转起被升华过的烛龙道火去探查,火焰之力却瞬间被塔身吸收殆尽,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反倒是引得自身道基一阵冰寒刺痛。 江川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疑问。 在他的视野里,那座幽蓝三角冰塔的内部核心,根本不是什么空腔。 里面有个人! 第236章 仙尊之上,污染 悬浮着一个身着残破古旧玄色长袍的身影。 他面容被一层连天机眸加持了灵界意志都无法彻底穿透的混沌迷雾笼罩。 只能隐约看到轮廓般的沉寂。 墨色长发如枯死海藻散乱披拂,双目紧闭,仿佛早已沉沦于时间尽头。 他的胸口一柄通体惨白,像是由某种生物的脊椎打磨而成的骨剑,自他前胸狠狠贯入,透背而出! 这柄骨剑的剑柄位置。 是被一团不断搏动,由无数蠕动黑色血管包裹着的暗红色心脏所取代。 那颗心脏每一次缓慢而沉重地搏动,都如同闷雷在江川的神魂深处炸响。 “咚…咚…咚…” 一种非人的韵律。 每一次的收缩,缠绕其上的黑色血管便贪婪地鼓胀、吮吸,将某种源自男子躯体的“东西”强行抽离、吞噬。 每一次舒张,暗红心脏表面无数如同活体诅咒般的黑色符咒便明灭闪烁,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衰败与扭曲的生机混合气息。 暗红色的心脏表面,隐约可见无数如同古老符咒般的黑色纹路在随着搏动明灭。 气息极其微弱,被冰塔和囚笼完美地封锁在内。 若非江川拥有天机眸和灵界之主的权能,几乎不可能察觉。 深沉到令人灵魂颤栗的冰冷恶意,却又被强行束缚在一种诡异的“生机”之中。 这气息微弱,却被冰塔与囚笼完美封锁,一丝不泄。 一种不属于灵界。 甚至不属于江川所认知的“仙界”体系的深沉恶意,却又被那搏动的心脏强行束缚转化,维持着一种诡异永恒的囚禁状态。 江川的眉头越皱越深,心念急转。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天机眸全力运转,眼前浮现的却是一片片刺目的问号与残缺的判定: 【真名:???(本源真名被未知力量强制封印/窃取/抹除)】 【物种:???(肉身形态呈现人族特征,本源气息极度驳杂扭曲,存在形式异常,暂时判定为遭受不可逆的深度污染侵蚀与未知高位格力量强制融合)】 【年龄:???(时间感知被被特殊法则彻底扭曲停滞,无法判定)】 【修为:???(核心力量被【噬心骨剑】持续抽离、封印中…残余能量波动强度判定:超越九劫真仙阈值。蕴含高度疑似‘仙尊’本源特质,同时存在极端污染扭曲之力,属性矛盾冲突,判定紊乱…)】 【状态: 【永恒冰棺囚禁】:被北境冰渊核心本源结合未知秘法构筑的永恒冰棺封印,完美隔绝内外,其坚固程度超越灵界物质极限。】 【噬心骨剑·寄生态】:心口被“噬心骨剑”贯穿,剑之核心为【污染源心】,持续汲取、转化、封印其本源力量与生命印记,并注入污染扭曲之力。 【深度污染侵蚀】:神魂已消失,道基遭受不可逆的深度污染侵蚀,本源已扭曲畸变,存在形式介于“生”与“非生”之间。 【沉眠/极渊封印】:只余肉体处于强制沉眠状态,由冰棺与骨剑双重封印维持。 【肉体再生:失去神魂的永恒生机肉体,【污染源心】保持稳定活跃,持续输出污染压制肉体诞生新神魂的可能,维系深层异变,并作为坐标… 被抹去一切的存在,疑似仙尊之上】 为什么会在灵界有这种超乎想象的存在? 并且被封印? 江川百思不得其解。 即使是烛龙与敖清的前世苍龙之主。 哪怕他们位于巅峰状态,也绝对无法与眼前被封印的存在媲美。 这还仅仅是只余下肉体,失去神魂的残余波动。 灵界不应该或者说… 完全没有可能承载这种存在。 灵界上限撑死了不过六劫真仙所演化。 此刻身为灵界之主的江川很明确这一点。 不然烛龙完全可以进入灵界之中恢复,而不用沉睡在天外天。 “江川!”步玉辞的声音带着惊惶,将他从翻腾的思绪中强行拉回。 她并未看到江川所见。 但经过超脱之力洗礼升华的敏锐直觉和烛龙道火的天然感应。 让她对那座冰塔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步玉辞紧紧抓住江川的手臂。 “那塔…似乎在看我们!它…它是活的!我听到了心跳…我听见了!” 步玉辞体表的赤金神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一股怪异的注视感让她的道基陷入沉眠。 每一次那沉重的心跳时,她体内的道火就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撕扯一下。 这的确不是错觉。 那【污染源心】的搏动,其频率似乎带着某种穿透封印扭曲规则的诡异力量。 不仅能撼动江川的神魂,还引动步玉辞体内源自烛龙的道火本源。 如同在召唤、在引诱、在…捕食。 有大问题! 江川反手扣住步玉辞。 一股精纯磅礴的超脱之力瞬间涌入她体内,强行稳住她躁动欲熄的烛龙道火,隔绝了那诡异心跳的直接影响。 “别看,别听,守住心神!” 江川的声音低沉凝重。 “那不是我们能触碰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寒气涌入肺腑。 走? 带着步玉辞立刻离开这鬼地方,将这恐怖的囚笼重新彻底封死在灵界本源冰封之下? 当作从未发现?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但下一个瞬间就被他掐灭。 估计走不了。 也不能走。 那【污染源心】作为坐标的存在已经被他洞察。 这就像一个埋在灵界心脏深处的定时炸弹,一个未知恐怖深渊的路标。 放任不管,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破除封印? 谁知道它最终会引来什么? 更何况… 江川的目光再次穿透冰塔,落在那柄贯穿胸膛的【噬心骨剑】和搏动的【污染源心】上。 这鬼东西在吸收那存在的力量,在转化,在输出污染… 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污染源,它就像一颗毒瘤,寄生在这未知冰渊深处的本源之上。 不除掉它,就算用灵界本源意志再次加固冰封,这毒瘤也迟早会从内部腐蚀突破。 或者通过那个“坐标”引来更可怕的东西。 就在江川思绪挣扎之际,那心跳突然停止了一瞬… 那心跳停止的刹那。 江川看到那颗暗红心脏表面突然被撕裂出一道缝隙,一只漆黑如墨的眼球猛然睁开。 眼球没有瞳孔,只有黑色血管在表面蠕动,死死锁定了自己。 退路已绝! 第237章 姑侄 灵界意志在江川识海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江川瞬间明白。 自己作为灵界之主的权柄正在被某种更高位格的力量碾压。 步玉辞从未见过江川如此失态。 本能地握住他的手:“到底有什么东西?” “没时间解释!” 灵界意志在他周身形成的光罩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话音未落,冰塔内的漆黑眼球突然转动。 江川只觉得神魂如遭雷击,七窍同时渗出鲜血。 他再也顾不得许多,八枚源道玉虚影同时亮起。 【太虚移景】 空间法则被强行扭曲,步玉辞的身影开始模糊。 在彻底消散前一刻,她看到江川玄色衣袍被无形力量撕开无数裂口,露出下面迅速渗血的身体。 那只她看不见的漆黑眼球,正在一点点蚕食灵界之主的生机。 “江川!”步玉辞的尖叫被空间裂隙吞没。 冰渊重归死寂。 江川单膝跪地,大口呕出鲜血。 超脱之力在经脉中疯狂流转,抵抗着那股侵蚀之力。 数千数千的寿数充值之下,天机眸全力运转,他终于看清了那漆黑眼球的本质: 【乱界污染源的注视】 【特性:污染,跨位格侵蚀,法则扭曲】 “原来如此...” 这是乱界的根源? 难怪如此难以恐怖。 但这本源居然是活的? 连仙界都能污染,那灵界在其眼中,恐怕连蝼蚁都算不上。 冰塔开始震动,更多裂缝在表面蔓延。 每道裂缝中都有粘稠的黑色物质渗出,如同活物般向江川爬来。 所过之处,连永恒冰棺都在消融。 江川突然平静下来。 他擦去嘴角血迹,缓缓站直身体。 八枚源道玉在头顶结成圆环,灵界五域四海的虚影在身后展开。 “既然退路已绝...” 体内超脱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沸腾。 这是赌上一切的最后一搏,要么彻底封印这个怪物,要么与灵界一同湮灭。 “那就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 南州,万剑天山。 风雪渐止,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若冷月刚从美梦中苏醒。 自从跟随了主人后,她愈发爱睡觉了。 特别是主人不在的时候。 她默默披上素白剑袍,她转头看向被主人勒令与她一同住着的姑姑若断情。 用江川的话来说。 美其名曰,增进她们之间许久未见的姑侄感情。 若断情正闭目,盘坐在一侧的新添的木床上。 她发髻还依旧是散乱的。 墨黑剑袍松松垮垮挂在肩头,隐约露出雪肤。 其上还有因道心魔种印导致未消的红痕。 “姑姑...” 若冷月轻唤,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却多了几分迟疑。 若断情猛地一颤,睁开眼睛。 她不知道此刻该怎样面对自己的侄女。 自从江川解除对她的心神迷惑。让自己恢复到最清醒的状态并离开后。 两人间就一直是这种尴尬的处境。 “我去练剑。” 若断情起身出了木屋。 若冷月望着姑姑踉跄的背影,清冷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 犹豫片刻后她快步跟上,在积雪的山道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冷月很久没有向姑姑请教剑意了。” 她的声音混着呵出的白气,“不如...” 若断情脚步一顿。 山风卷起她未束的长发,遮住了晦暗不明的神色。 半晌,若断情轻声道:“也好。” 两人来到剑峰之巅。 晨光穿透云层,在冰崖上照彻雪地。 若断情并指成剑,一道灵力打入道基,修为顿时压制。 剑意的交锋无需多余灵力。 拼的是对剑意的理解。 还有那独属于自身的感悟和要走的道路。 “铮!” 长剑出鞘,剑身映着雪光微微颤动。 若断情垂眸看着自己的灵剑,又经过一次江川的道心摧残,被彻底压制。 一轮又一轮的蹂躏,她的剑意再也不可能恢复。 回不去了曾经的模样了。 就连身体… 也早已是江川的模样了。 这伴随她百余年的本命灵剑,此刻竟觉陌生。 剑心已变,何来熟悉? 对面的若冷月也仅仅只是调动微弱的灵力。 周身灵剑环绕,空气发出鸣响。 透彻清晰的剑意自体内而生。 “请姑姑指教。” 若断情瞳孔微缩。 从未见侄女剑意如此...圆满。 剑意不再凌厉逼人。 反倒如春溪融雪,绵长不绝。 但远胜过往那追求刹那一刻的锋利。 至情剑… 这是什么意思? 知晓自身的无情剑已被江川强行改变为了至情剑。 是想教导自己? 若断情觉得若是如此,多少有些荒谬。 但对上若冷月澄澈的眸子,那里没有嘲讽,只有纯粹的剑意流转。 若断情不知怎的,心中一股怒火上涌,顿时感觉被羞辱了一般,一道看似锋利无比的剑气甩出。 “姑姑的剑...” 若冷月旋身避开一道剑气,声音混在剑风里:“比以往更慢了不少。” 若断情咬紧下唇。 何止是慢? 她的无情剑道早已支离破碎。 每一式斩出,都仿佛在撕裂自己。 剑锋所过之处,雪地上留下的不是剑痕,而是凌乱的沟壑。 “至情则刚,无情易折。” 若冷月周身的灵剑开始环绕:“姑姑,主人其实真的很好。” “那又如何?又非我所愿,我...回不去了。” 若断情声音有些哑:“三百年的道...” “可姑姑现在拿剑的姿态更美。” 若冷月轻声细语:“没有曾经的不敢靠近,无法触及,像活人该有的样子。” 若断情怔住。 晨光中,看着若冷月那张与她有五六分相似,却截然不同气质的脸。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眼前若冷月。 这个她亲手带大教导的孩子,早已走上截然不同的剑道。 “冷月。” 若断情抚摸着自己的剑柄,鬼使神差地问:“你...恨过我吗?” 若冷月偏头思索,乌发扫过肩头:“没有,特别是父亲不在时。” 她语气带着与以往清冷截然不同的温柔,笑意不止。 “现在很感激!如果没有姑姑的要求,我也不会跟随长老去参加龙宫宴会,也不会流落北境,更不会碰上主人。” 冰崖边缘的积雪突然崩塌,轰隆声回荡在山谷。 若断情闻言的同时望着远处云海,第一次注意到朝阳染红的云浪竟如此壮美。 “过会...” 她攥紧剑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到了大殿和我...说说你和江…主人之间的事儿吧。” 若冷月眨了眨眼,嘴角扬起清浅的弧度:“好的姑姑。” 山巅的雪渐渐化了。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下剑峰,没有动用灵力,雪地上留下的脚印一深一浅。 第238章 闭目 一口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幽蓝冰面。 江川全身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压,还有那比曾经在妖界碰到过的异仙…还要深层次的污染侵蚀着。 超脱之力在经脉内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奔涌,无数净化、抵消、封印、消散、抹除、剥夺类的神通随着灵界意志自行施展。 疯狂修补着被那“注视”轻易撕裂的灵界意志屏障,驱逐着侵入神魂内那冰冷粘稠的污染。 却毫无作用,抵抗不及侵蚀。 如同被摧枯拉朽般碾碎。 江川猛地抬头。 双眸死死盯住冰塔核心那只刚睁开,纯粹由蠕动漆黑血管构成的眼球。 清楚完全不可敌后,几乎没有犹豫,瞬息点开了游戏面板。 正要不惜代价的充值寿命来抵消这前所未有的压迫与污染。 下一瞬,一切压力消失了,预想中毁灭性的第二波冲击并未到来。 那只眼球,停住了。 它没有继续看向江川。 极其缓慢带着一种近乎迟疑的笨拙感,转动了微不可查的角度。 它转向了下方。 转向了那柄惨白骨剑贯穿的胸膛,骨剑剑柄处搏动不休的【污染源心】。 然后又看向江川,反复。 最终,目光的定格在被贯穿者那笼罩在混沌迷雾中沉寂的躯体。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漫长。 眼球表面的漆黑血管以更复杂的轨迹搏动,一股清晰如实质的“困惑”情绪,透过冰塔的封印显露着。 江川不解。 它这是在困惑?困惑什么? 困惑为何会有一个渺小的存在闯入这永恒的囚笼? 困惑这个闯入者为何没有像其他尘埃般在它的注视下瞬间湮灭? 还是… 困惑于下方这具被它寄生了不知多少万古的躯体本身? 眼球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如同人陷入沉思时无意识的眨眼。 它再次转动,重新“看”向冰塔外,看回嘴角染血,周身环绕着微弱银白光晕的江川。 这一次,它“困惑”的情绪似乎淡去。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终于屈尊垂眸。 瞥了一眼脚下试图举起沙砾的蝼蚁。 那目光扫过江川周身流转,似乎在它看来脆弱不堪的灵力,扫过他身后因全力催动抵抗它注视,几乎要溃散的灵界五域四海虚影。 太弱了。 这是江川看出那眼球表达的出的意思。 于是,那蠕动血管构成的漆黑眼球彻底阖上了。 在确认了外界的“无害”或“无趣”后。 它消失了。 搏动的【污染源心】依旧在缓慢而沉重地收缩舒张,维持着永恒的汲取。 冰塔表面渗出的粘稠黑液如同失去了灵力来源的潮水,缓缓倒流回裂缝之中。 将冰面重新“缝合”,只留下浅浅的黑色印记。 “咚……咚……咚……” 只剩下那穿透神魂的心跳声,重新成为这片死寂冰渊唯一,恒定的背景音。 预想中毁天灭地的碰撞没有发生。 预想中燃烧一切的绝地反击失去了目标。 甚至连那刚刚睁开,带来灭顶之灾预感的眼球,也从未存在过。 一切,戛然而止。 死寂重新笼罩。 江川他脸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就这样? 那眼球似乎不屑于注视他。 仅仅是确认了他的渺小与无害后,便重新阖上了眼睛。 它…根本没把我当成威胁,在它眼中我对它构不成任何伤害? 江川明悟。 缓了口气,没有那无形的压迫与污染,超脱之力与灵界意志毫无阻碍地将他躯体恢复。 江川的呼吸逐渐平稳。 灵界意志如温润的泉水般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 被撕裂的经脉在引导下重新接续,破碎的脏器在超脱之力的滋养下愈合如初。 他缓缓直起身,抹去唇角的血迹。 没有那污染与压制下,被那眼球注视所撕裂的伤势,不出数息已彻底恢复。 下一瞬,江川的目光锁定在冰塔另一侧的冰面上。 那里,一枚晶莹剔透的碎片正缓缓从冰层中浮现,它通体如冰晶雕琢,表面流淌着幽蓝色的寒雾。 内部却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的银色纹路,如同冻结的星河。 北境源道玉碎片! 灵界最后一枚缺失的碎片,此刻就在眼前。 江川本该庆幸的。 集齐它,他的源道玉将彻底完整,灵界意志也将真正归于圆满。 他将彻底掌控灵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此界之主。 可此刻,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比起这枚碎片的出现… 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刚刚那只漆黑眼球所代表的恐怖存在。 连它都看得清。 但那具躯体却看不清?为什么会被封印在这里? 江川缓缓走向那枚碎片。 它悬浮在冰面之上,散发着微弱却纯净的寒意,与冰塔内那颗【污染源心】的搏动形成鲜明对比。 江川伸出手,触碰碎片的瞬间c北境的源道玉碎片瞬间化作寒流。 一股浩瀚的寒流顺着手涌入他的体内。 灵界意志在这一刻被填补的完美无缺。 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碎片中蕴含的本源力量。 八枚源道玉的虚影在他周身浮现环绕旋转,而第九枚碎片的加入,让它们开始缓缓融合。 就在这时。 “嗡!” 他身侧的空间猛地剧烈扭曲塌陷,如同平静的水面被巨石砸开一个深坑。 狂暴的空间乱流还未涌出,一道裹挟着焚天火焰与惶急的赤色身影,便已硬生生从那塌陷的虚空裂口中撞了出来! 是步玉辞。 她强行撕裂了江川以【太虚移景】构筑的稳固传送通道,付出了代价。 身上那件象征帝权的赤红战袍多处撕裂,边缘焦黑卷曲,显然是被狂暴的空间之力灼伤。 发髻散乱,几缕赤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嘴角挂着一缕血痕。 步玉辞那双熔金的竖瞳,此刻燃烧着比烛龙道火更加炽烈的光芒,脸上充斥着惊怒后怕。 “要死就一起死!” 江川微微一怔。 看着她这副狼狈又悍然的模样,眼底深处那点因“被无视”而升起的寒意悄然化开一丝,略有心疼。 但唇角勾起弧度,他失笑:“我的陛下,就这么想和我死一起?这殉情的戏码,是不是排得早了点?” 步玉辞在他看似完好无损的身体上狠狠扫过。 确认他真的没有瞬间湮灭的迹象,心弦骤然一松,随之涌上的却是更汹涌的羞怒。 这死家伙! 第239章 灵界意志 明明一点事儿都没有,先前搞得下一秒就要死了一样。 自己这狼狈万状,拼死冲回来的模样… 在他眼里岂非成了天大的笑话? 步玉辞想到这,抬手似乎想擦去唇角的血迹,动作却因牵动内腑伤势而微微一顿。 只能狠狠瞪着他,声音拔高,恼羞成怒: “你还是自己去死吧,谁要跟你殉情!朕是怕你死得不明不白,连累我永夜帝朝!” 江川看着她强撑的怒容下那抹尚未褪尽的惊悸。 不由低低地笑了起来,他抬手。 一缕光辉伴随着超脱之力轻轻拂过她身上一道道撕裂伤。 焦黑的边缘在超脱之力下如时光倒流般弥合,破碎的纹理重新勾勒。 “呵…” 他笑声渐歇。 目光投向那座重新陷入死寂的幽蓝三角冰塔,眼底的笑意被一种深沉的凝重取代。 “不过还真就差一点,陛下就真要给我收尸了,或者说…整个灵界都要完了。” 步玉辞强行压下心头那点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座冰塔:“里面到底有什么?除了那心跳…朕什么也感知不到!” 她尝试再次调动全身的灵力以烛龙道火去探查,那冰塔依旧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 依旧是什么也感知不到。 “还是别看了。” 江川的声音低沉下去。 目前很清楚一点。 那就是修为不够甚至都无法观测感知到,更别说引起它的注意。 但难免出现像他这样的意外。 明明修为还不足以洞察,但却因为灵界意志的加持与天机眸的超脱性,让他“看见”。 所以引起了那玩意的反应。 江川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描述。 “那是一只眼睛,一只由无数搏动、贪婪吮吸着的漆黑血管构成的眼睛。” “只有吞噬与污染还有封印的本能,是乱界的污染之根源,它睁开时,我身上由灵界本源意志加固的灵力,在它面前就像一层脆弱的糖衣。” 并非吓步玉辞,确确实实如此。 若非是超脱之力还有些许抵抗,他的灵界意志加持在几乎瞬间就被压的破碎。 步玉辞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江川定然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她无法想象那景象,但江川话语里透出的那更高位格的碾压感,让她浑身发冷。 那一瞬间的恐怖威压… 若非江川反应够快,将她强行送走…… 她不敢想下去。 “送你离开前,我身上的伤势,仅仅是因为它瞥了我一眼。” 步玉辞的脸色彻底白了。 她知道江川掌控着灵界,更知道他拥有超脱此界的力量。 连真仙都并非他的对手。 但仅仅因为随意的注视,就让江川迫不得已的要把她送走? 那冰塔里的东西,究竟是何等存在?! 步玉辞遍体生寒。 这冰渊深处,竟隐藏着如此颠覆想象的恐怖东西? 她猛地抬头,似乎想到关键:“那眼睛…它为什么放过你?它既然能轻易抹杀你,为何又闭上了?” “放过?” 江川扯了扯嘴角,无奈一笑。 “陛下,那绝非放过,那是无视。” 那眼球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 只是那困惑感确实有些蹊跷。 “它的位格…远超想象,灵界,根本不该存在这种东西。” 他看向步玉辞,脸上从未有过的沉重。 “此地不可久留。刚才它只是因为我强行看透,醒了一瞬,但灵界除了我,估计连烛龙都无法引起它的苏醒与注视…” 江川没有说下去,但步玉辞已然明白。 连江川都被一眼重创了。 若那东西真正发难,整个灵界恐怕顷刻间就会化为乌有。 在没有丝毫把握的情况下,能不触动,让它继续沉睡,安然无恙是最好的。 “那我们走。” 步玉辞毫不犹豫,立刻收敛自身气息。 连烛龙道火的光辉都极力内敛,她伸手紧紧抓住江川的手臂。 仿佛怕江川下一刻又要丢下她。 江川点头。 回眸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那座死寂的幽蓝冰塔,以及塔内那被混沌迷雾笼罩的身影。 那柄骨剑,那颗心脏,那沉重永恒的心跳… 光华流转,两人的身影迅速淡化,从这片埋葬着未知恐怖的冰渊深处消失。 ….. 永夜帝宫深处,女帝寝殿。 殿内正涌动着另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 步玉辞端坐于那张宽大的紫檀龙榻边缘。 身上赤红帝袍换成了素净的常服,赤眸一瞬不动地盯着几步之外,盘膝端坐于灵宝墨玉蒲团上的身影。 正是江川。 他此时双目紧闭,周身气息沉凝如渊。 形态各异的虚影悬浮环绕,如同拱卫帝星的臣子,缓缓绕着他旋转。 先前九枚源道玉虽已融合。 但还未完全掌控,在那种环境下江川也不敢视若无睹随意施展。 毕竟要沟通灵界意志,若是再次引动那眼球的苏醒可不好。 所以回到永夜帝朝后第一件事便是先完全掌控融合后的源道玉,然后将自身超脱之力与其联动。 再沟通灵界意志! 轰! 一股灵力风暴以他为中心轰然炸开。 虚影如同受到君王召唤,瞬间化作洪流,疯狂地涌向他的身体。 构建灵界的金戈锐气、厚土沉凝、离火焚天、弱水绵长、青木生机… 以及最后融入的北境极寒… 九种截然不同,却代表灵界五域四海本源的力量,在他体内完全合一。 灵界意志降临。 寝殿内平地卷起飓风。 沉重的龙榻被硬生生推移半尺。 步玉辞猛地站起,赤红长发被灵力乱流激得向后狂舞,素白衣袍紧贴身躯,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她下意识地就要上前,赤金烛龙道火跳跃欲出。 “别动。” 江川紧闭的双目未曾睁开,轻声道。 “源道玉若非我是超脱仙体,即使真仙都无法承载。若是你的气息乱入,它是不会乖乖与我融合的,你护住自身即可,灵界意志似乎想跟我表达些什么。” 步玉辞顿时止住动作,跳跃而出的烛龙道火收回己身。 心中懊恼极了。 本出现再大的事,都不会轻易影响到她的情绪剧烈波动,然后做出错误判断。 但是事关江川… 自己就急躁的不得了,短短一天内连续两次差点害到他… 第240章 来源 这里不是寻常识海。 也非他所熟悉的任何空间。 云雾水汽,灵界道韵流淌,法则勾勒。 每一缕都蕴含着灵界五域四海最本源的印记。 它们不再是分离的力量,而是构成了一个庞大古老的意识核心。 这便是灵界的意志。 与之前掌握八枚源道玉碎片时那种模糊的“世界亲和力”截然不同。 此刻,江川感觉自己是真正站在了这庞大意志的核心面前, 如同一个细胞面对整个身体。 一种浩瀚无垠的“存在感”包裹着他。 “终于完整了…” 一个宏大、空灵、好似由无数山川河流、草木虫鸣、风雪雷霆共同汇聚而成的意念,直接在江川的心神深处响起。 江川的心神虚影在这云雾法则海中凝聚成形,双眸扫视着这片由世界本源构成的意识空间。 “你引我前来是想说些什么吧?” 江川的声音直接以意念回应。 但却没有得到回应,灵界意志似乎在沉思,该从哪说起。 江川见此,主动提问。 此刻的他十分冷静:“冰渊深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何会存在于灵界?按我感受到的,灵界并没有可能诞生或承载这样的存在吧?” 云雾翻滚,法则丝线明灭。 良久,那宏大的意念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回溯时光般的悠远:“ “他并非生于灵界…亦非死于此界…” 江川眉头紧锁。 不是死于此界,但躯体却存于此界? 云雾涌动,法则丝线交织成一幅幅残缺震撼的画面碎片。 “很久…很久以前,久远到我初诞生…” 灵界的初诞生?江川思索。 “天外爆发了无法想象,无法理解的战斗…” “波及诸天万界,时空长河为之断流,法则为之崩解…” “无法形容的暗,被贯穿了…” “暗陨落了,但祂的一部分带着污染一切的根源坠落了…” “如燃烧的星辰…划破我本源界壁屏障…” 画面碎片中。 江川看到了一片混沌未开的灵界雏形。 天空被一道无法直视的、散发着极致扭曲与衰败气息的“裂痕”撕裂。 一个模糊,巨大到难以想象的“东西”裹挟着毁灭性的力量与粘稠如墨的污染轰然坠落。 狠狠砸在灵界极北尚未完全成型的冰渊雏形之上。 撞击的瞬间,整个灵界雏形都在颤抖,发出无声的哀鸣。 “那把剑就是祂的心脏…” 灵界意志的意念断断续续:“本身就是一个活着的诅咒一个根源性的污染源…” “那心脏它并未死,它在汲取我初生的本源,试图复苏,试图污染转化整个世界。” “相比较那污染,我还太弱小,太脆弱…” 意志的意念充满了无力感。 “无法驱逐,无法净化,甚至无法完全隔绝它的污染扩散…那心脏的力量沟通流落在其余世界的断肢,随后那些断肢也开始复苏,最终诞生神智,也因此诞生了乱界。” “就在我将被彻底侵染,归于死寂之时…” “另一个…伟大的存在…降临了…” 江川心神剧震! 作为入侵许多世界的乱界。 敢攻入并污染拥有数不清的真仙,数位天尊的仙界,仅仅是一个伟大存在的残肢诞生的?! 至于另一个伟大的存在? 不会是那具被封印的躯体吧? “没错…” 那宏大而空灵的意念终于再次响起,似乎看穿了江川此刻的念头。 “那具被贯穿的躯壳…正是另一位伟大的存在…是祂在诸天之外击杀了那污染的源头…也是祂…亲手缔造了仙界。” 仙界缔造者!? 江川的虚影猛地一震。 那个被冰封在灵界最深处,被污秽骨剑贯穿胸膛的存在,竟是仙界的源头? “那他为何…” 江川的声音在意识空间中带着难以置信。 “会落得如此境地?被自己击杀之物的残骸所污染并封印于此?沦为了一具躯体,这怎么可能?” 灵界意志的意念波动变得更加混乱,云雾翻滚如沸。 “并非如此…” 意念沉默了一会传递着:“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自己选择?” 江川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选择被贯穿,选择被永恒封印? 选择承受那无休止的污染汲取? “那一战后黑暗源头的残骸,那颗【污染源心】已与他自身的创伤深度纠缠,不可分割…” 灵界意志的意念断断续续:“强行剥离只会彻底引爆其污染,令诸天万界加速沉沦…” 江川瞬间明悟。 虽然能击杀对方,但毕竟是同位格的存在,终究无法彻底将对方抹除干净。 还被其污染了。 就像一个顶尖的医师,为了封堵足以毁灭一切的瘟疫源头,不惜将其封印在自己体内。 以自身为牢笼。 “所以他选择…” 江川的声音低沉下去。 “转生…” 灵界意志的意念给出了最终的答案。 “他剥离了自身几乎全部的神魂意识,将其投入无尽轮回,只留下这具承载着污染源头的不朽躯壳…” “不朽躯壳是封印的根本,也是那污染源心赖以生存的土壤。” 灵界意志的意念充满了无奈:“它汲取他的力量,压制他躯壳再生新的神魂,却不知躯壳为的正是如此,维持着这扭曲的平衡,也维系着那个指向其他残肢的坐标…” 江川沉默了。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在那具躯体主人的掌控之中? “金蝉脱壳…” 江川在心神中低语。 “好一个金蝉脱壳!脱得干干净净,连名字都被人抹了去,留下个烂摊子,还有个活着的坟包?” 灵界意志的云雾微微波动,一时不知道回应些什么。 但似乎默认了江川的评价。 “维持现状,让那【污染源心】继续在沉眠中汲取,让封印继续,这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污染源心不复苏,乱界就不完整? 那位被击杀的伟大存在也就不会重新复苏? 云雾开始缓缓平复,法则也渐渐恢复规律的流转。 随即,那宏大的意识如同潮水般退去。 云雾空间迅速变得稀薄透明。 寝殿内,狂暴的灵力风暴骤然平息。 悬浮的源道玉虚影彻底融入江川体内,九枚合一,灵界本源意志归于圆满。 一股浩瀚无垠,掌控灵界一切的感觉从他身上自然流露,旋即又被超脱之力完美收敛。 江川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有掌控灵界后的意气风发,只有顺其自然。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仙气。 自他彻底掌控了灵界的这一瞬,仙气自然而然的被其引动吸纳。 一直盯着他的步玉辞,在他睁眼的瞬间就扑了过来,带着一阵香风。 第241章 救雾隐圣女? 江川刚才融合源道玉时那骤然爆发的沉重威压和随后的心神波动,都让她心焦如焚。 江川调整了下心绪,沉默了几息。 然后带着笑意开口:“没事了,那玩意,灵界意志从一开始就知晓,封印牢不可破,只要我不再去引动其复苏。” 这是实话。 但隐去重要的细节,是为了不让步玉辞一直为其担心。 毕竟她担心了也没用。 那还不如不徒增烦恼,他一人背负即可。 “那就好。”步玉辞心神一松,软软的靠在了江川的身上。 ……. 已过去数日,都在等待两界融合的到来。 此时大殿内步轻凰快步走来。 她眼中带着悲愤,她攥着那枚从废墟中寻回的凰鸟金簪,手都在颤抖。 “轻凰...” 步玉辞已看到她手中的那枚在东部雾林时离去前察觉到,雾隐圣女死去时掉落的金簪,顿时了然原因。 她沉默着走上前,赤红帝袍逶迤及地,罕见地放轻了脚步。 步轻凰将金簪拍在案上,灵玉桌面裂开纹路纹:“雪颜的簪子...” 她猛地抬头,眼底猩红一片:“皇姐早知道她死了是不是?” 殿外暴雨倾盆而下。 步玉辞面对步轻凰的质问沉默着了一会,叹了口气。 随后时间道纹在周身形成光影,灵力催动下浮现雾雪颜消散前的最后画面。 血泪滚落的女子,脖颈缝合线寸寸崩断。 “她求我别告诉你。”步玉辞声音有些发涩。 步轻凰面色有些茫然。 她踉跄后退,喃喃自语:“凭什么…当年我眼睁睁看母妃被赐死,现在连她最后也离我而去了吗?我不信…” “轻凰,雾隐圣女…确已身死道消。我亲见她…消散于天地间,这枚簪子,是她最后所留之物了。” “不…不可能…” 步轻凰喃喃着,泪水毫无征兆地决堤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她答应过我的…她说要和我…一起嫁给同一个男人…”后面的话被哽咽堵在了喉咙里。 她死死攥着那枚发簪,仿佛那是连接过去唯一的绳索。 步玉辞看着妹妹瞬间崩溃的模样,心中亦是不平静。 她虽与雾雪颜无甚深交。 但到底是亲眼目睹其消散前对步轻凰那份近乎执念的守护与遗憾,也让她动容不已。 她轻轻扶住步轻凰摇摇欲坠的肩膀。 “她本阻止我取源道玉救江川,或者说,是为了你。” 步玉辞想了想,还是将全部告知,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她以为我们之间还是势同水火,想在死前替你扫清障碍…” “雪颜你这个大傻瓜!我们明明说好的,你明知道要出事为什么不来永夜帝朝寻求庇护…” 步轻凰泣不成声,将脸埋进步玉辞的肩头,压抑的哭声在空旷大殿中回荡。 步玉辞默默地拍着妹妹的背,任由她的泪水浸湿自己的帝袍。 她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 “发生了什么?” 江川身影突兀出现在殿中,面色困惑。 他本在用游戏耗费寿命提升修为,感知到动静,便前来。 瞬间将步轻凰即将暴走的灵力强行镇压。 步轻凰周身浮现出扭曲的凤凰虚影,这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主上...” 她涣散的瞳孔渐渐聚焦,抓住江川的胳膊“您连冰封的千万生灵都能救回,能…能不能救救雪颜?她死前有源道玉庇护,神魂或许还在…” 她清楚,江川与雾雪颜毫无瓜葛。 逆转生死也过于为难人。 但…她还是忍不住哽咽的说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泪珠砸在江川手背,烫得惊人。 红肿的双眼望向江川,那眼神里绝望深处,竟又燃起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火苗。 江川抚过她发顶,一缕银白光辉没入眉心。 安抚稳定下步轻凰的情绪后,他抬眸与步玉辞交换了个眼神。 步玉辞将前因后果讲清。 江川了然,他已完全掌控灵界,能救与否问问灵界意志便明白了。 但他没有立刻回答步轻凰,而是缓缓闭上了双眼。 心神沉入,与那浩瀚无边刚刚归于圆满的灵界意志相连。 江川的意识如投入无边汪洋的一滴水,瞬间与承载着灵界一切生灭轮回的意志交融。 无数信息流奔涌而过,关于山川河流,草木枯荣,生灵繁衍,魂魄归处… 他精准地捕捉着关于“雾雪颜”这个名字的烙印,探寻着那消散神魂的最终轨迹。 片刻之后,江川睁开双眼,眼中带着笑意。 “或许可以试试。” “真的?!”步轻凰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几乎要灼伤人。 “灵界意志告知。”江川缓缓道。 “凡死于灵界,神魂未彻底湮灭于当扬者,其魂灵并非真正消散于天地,而是会归于一处名为‘往阴山’的所在。” “那是灵界生死法则运转的源头之一,是亡魂的最终归处与轮回的起点。” “往阴山?” 步轻凰和步玉辞同时问道,这个名字对她们而言同样陌生。 “不错。”江川点头。 “此山不在五域四海任何已知之地,它位于无尽海域最边缘,与那断界岛升仙墟一致,是与世隔绝、不为人知的亡者之岛。” “非入劫真仙,莫说进入了,连感知其存在都绝无可能。空间乱流与生死法则流淌的屏障,足以湮灭一切妄图靠近的非仙之魂。” 步轻凰眼中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刚升起的希望又被残酷现实打压。 入劫真仙? 那是何等遥不可及的境界… 连她皇姐步玉辞,也是最近几日在江川的帮助下才即将踏入飞升期。 “但是…” 江川话锋一转,双眸看向步轻凰,也不打算卖关子,脸上带着笑意。 “我如今掌控源道玉,乃灵界之主,此界法则,皆为我用。前往那往阴山,寻回雾雪颜尚未彻底融入轮回的神魂,对我而言,并非难事。” “您能去?!” 步轻凰的声音再次颤抖起来。 只是这次是纯粹的激动。 江川肯定道:“根据灵界意志告知,只需找到她神魂印记,再为她重塑一具契合肉身,以灵界本源之力温养引导,便可令其死而复生。” “重塑肉身?” 步玉辞凤眸微凝,立刻抓住了关键。 “这需要何等天材地宝?可会损伤你自身本源?” 她更关心的是江川要付出的代价。 第242章 往阴山 “无妨,灵界万物皆有其本源脉络,我身为界主,调动本源为其重塑一具完美契合的肉身,不算难事。灵宝并非问题。”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灵界意志亦有告诫:灵界生死界限乃天地至理,强行逆转,不可频繁为之。” “若复活太多逝去之人,必导致生死法则混乱,阴阳失衡,会引发不可测之大祸。” 他只是为了让步轻凰了解到严重性,实际上只要一次性不复活个数千人,便没有大碍。 连水蓝星每天都能正常死忘个十几万人。 灵界如此巨大,光是永夜帝朝治下五十六州,每州至少千万人口。 更别提永夜帝朝虽掌控中部,但只占据了中部平原不到三分之一的地界。 就连更为庞大的无尽海域死去的妖族神魂亦是在往阴山。 那整个灵界每天死个数百万乃至数千万人亦是正常的。 步轻凰闻言,立刻急切地保证:“一次!一次就够了!只要能救回雪颜…” 她激动得语无伦次。 江川笑着点头。 如他所料,灵界之主必然能做到逆转生死,也是正好去瞧瞧在灵界死去的人都是何模样。 步玉辞也松了口气,郑重道:“如果可以的话,也试试能不能找到轻凰的母亲吧。” 她看向江川的眼神,充满了依赖。 江川微微颔首,能找到的话,几个人区别不大。 就在这时,敖清与紫酥也察觉动静赶来,并听到了江川所言。 “江川。” 敖清一身紫衣,硕大的峰峦根本遮不住,完全觉醒了苍龙之主力量的她龙威隐现。 冰蓝竖瞳中带着关切:“无尽海域我熟,并且可御万水,随你一起?” 紫酥也上前一步,水蓝色眼眸如同静谧海渊,声音空灵。 “主人,无尽海域乃我海族故地,其中隐秘我族知晓甚多。让我和清姐姐陪您一起吧。” 她们都听到了,既为步轻凰高兴,但更担忧江川此行安危。 江川心中一暖,但随即摇头,笑容温和:“你们的心意我明白。但此行,我一人足矣。” 他站起身,周身空间开始荡漾起涟漪,与整个灵界产生了共鸣。 “我身负灵界权柄,心念所至,咫尺天涯。更可以施展【太虚移景】,瞬息可达。” “带上你们,反而需分心护持,还可能因你们生者的强大气息,惊扰了那亡魂汇聚之地的法则平衡,徒增变数。” 他看向敖清和紫酥,眼神带着安抚。 “放心,此界之内,能威胁我之物,没…已屈指可数。那往阴山再诡秘,也对我毫无威胁,你们在此,安心等我归来便是。” 江川其实本想说,此界没有能威胁到他的东西了。 但又会想到那污染根源的心脏这等本不应存在在灵界的东西,赶紧转变话语,自己都尴尬。 话音落下后,江川不再多言。 他抬手轻轻一点,面前的空间如同平静的水面,瞬间向内旋转,银色与紫色流淌的空间瞬间将其包裹。 “都乖乖等我回来。” 江川的身影一步踏出,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 空间瞬间恢复平静。 无尽海域,极渊之角, 空间波纹荡漾,江川身影凭空出现在一片海域上空。 下方,是望不到边际浓稠如墨汁般的海水。 这海面上没有波涛,平静得如同一块凝固的黑色琉璃。 然而,在这平静之下,却并非空无一物。 无数半透明形态各异的魂灵,如同深海中的水母,无声无息地在墨色海水中沉浮、飘荡。 它们有的面目模糊,只剩轮廓。 有的保持着生前的模样,脸上凝固着痛苦、迷茫或麻木…… 这些魂灵无声地张合着嘴,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却没有一丝声音传出,只有充满怨念的呢喃。 这是残缺与被污染的亡魂? 非正常神魂无法进入往阴山。 江川从灵界意志中找到了答案。 寻常修士至此,无需任何攻击… 光是这亿万亡魂无意识的意念冲刷,就足以令其神魂错乱,道基崩解,最终沦为这魂海一部分。 江川眉头微皱,超脱之力自然流转,将那足以侵蚀飞升期的亡魂意念隔绝在外。 他抬眼望去。 在这片亡魂之海的中央,一座巨大的岛屿如同亘古巨兽的脊背,沉迷地立着。 这就是往阴山吗? 确实挺阴森的,江川暗自吐槽。 因为放眼望去。 山体呈现出一种毫无生气的铅灰色。 整座岛屿被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所笼罩,隔绝了内外。 一种比下方魂海深沉,更为浓重“死”的气息,从岛屿深处弥漫开来。 这就是轮回的起点,也是终点。 江川感应到,灵界生死法则的核心脉络,如同天河倒灌,汇聚于此山之中。 江川一步踏上往阴山灰黑土地,脚下触感竟与生者土地无异。 笼罩岛屿的灰雾对他形同虚设,灵界意志的气息在他登岛的瞬间便悄然隐匿。 眼前的景象让他脚步不由一顿。 预想中游荡的苍白魂影,并不存在。 传入耳中的,是鼎沸的人声。 他抬眼望去,心头剧震。 眼前哪里是想象中的鬼域? 分明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庞大城池! 山岩被开凿出层叠屋舍、蜿蜒街道,高低错落。 衣着各异,各个时代、样貌不同的人们在其中穿梭、交谈、甚至讨价还价。 街边有简陋的摊位,摆放着些看不出材质的器物或是灰扑扑的果实。 若非空气中那挥之不去源自世界本源的深沉死气,以及所有人脚下都空空荡荡没有影子。 江川几乎以为自己踏入了某个集市! 视线所及之处,街道上、屋舍前、摊位旁…… 密密麻麻,数万人不止,竟无一人修为低于化神期? 筑基、神通、元婴一个都没有,清一色的化神气息或强或弱。 “这……” 饶是江川这近一年见惯风浪,此刻也不由得生出一丝荒谬感。 亡者的世界,竟是这般景象? 那与活着时有何区别? 他收敛起一身不属于此地的生气,隐去自身影子,让自己显得像一个初来乍到有些茫然的普通亡魂。 他默默汇入街道上的人流,目光扫视,很快锁定了一处相对热闹的街角。 两个穿着陈旧道袍的中年修士,正站在一个售卖灰白色石片的摊位旁低声交谈。 江川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解除那层若有若无的隔绝,让自己完全“融入”环境。 “两位道友!叨扰了。” 他拱了拱手。 交谈声戛然而止。 那两个中年修士同时转过头,目光如探照灯般在江川身上扫过,带着审视。 他们带着化神修士特有的神念压迫感,却又比生者多了一份死气。 “这位道友是刚死的?” 第243章 我来自合欢宗 他着重打量了一下江川的“身体”凝实程度。 江川心中暗笑,面上点头。 并顺着对方的话:“是,刚到此地不久。心中诸多不解,见两位道友在此,冒昧请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熙攘的人群。 语气带着明显的困惑:“敢问此地为何皆是化神同道?莫非……” 他没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难道只有化神期修士才有资格死到这里来? 右边那个略显富态,但眼神同样精明的修士嗤笑一声。 他抬手指了指远处铅灰色山体下方,那片更显幽暗,死气更加浓郁的区域。 那里人影密密麻麻。 不过多是些肢体残缺、面目模糊、行动迟缓甚至原地呆滞的人,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驳杂微弱。 也远远不如街道上这些人凝练清晰。 “看见那些游魂了么?” 富态修士的声音带着感叹。 “生前道基驳杂不堪,筑基、神通乃至元婴里根基不稳的家伙,死了就是那副鬼样子!” “灵智浑浑噩噩,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只能在山脚当养料,或者被阴风彻底吹散。” 他语气里带着不屑,好像谈论的不是同类,而是路边杂草。 瘦削修士接口,语气平淡却更显残酷。 “道基,乃修士根本。身死道消,魂魄离体,全赖这道基最后一点真性维系灵识不昧。” “下三滥的道基,那点真性微乎其微,在这往阴山死气冲刷下,撑不了几日就散了,灵智自然泯灭,沦为浑噩游魂。” 他顿了顿,又看向周围那些虽然沉默但眼神清明的“亡者”们。 “唯有道基足够优秀,尤其是达到特等品阶,那点真性才足够纯粹,才可能在死后以元婴期支撑魂魄勉强保持清醒。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自嘲。 “特等道基?百万修士里也未必出一个!即便有,在这鬼地方,若无后续养灵,灵智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磨损,最终难逃化入山石或沦为游魂的下扬。” 他点了点江川的身躯。 话锋一转,似笑非笑。 “比如道友这般未曾服食过养灵香,却拥有如此凝实的神魂当真是罕见,至少我在这待了四百多年,也未曾见过。” “确实,道友莫非是特等道基?”富态修士接过话头。 见江川点头。 他们的态度更友好了不少,话也更多了。 富态修士又指向街道上行走的众多身影。 “唯有化神!化神修士,无论道基品阶高低,只要成功凝聚过‘化外神形’或‘本我法相’,那便是将自身一点真灵凝炼到了极致!” “身虽死,法相神形虽散,但这点凝练了的真灵却长久坚韧,足以抵挡这往阴山死气的长期侵蚀,保住完整的记忆和神智。” 他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幸亏我当年死前正巧凝聚了化外神形。若非如此,我等早已和山下那些可怜的家伙一样了。” 江川心中豁然开朗。 法相,化神期的标志性能力。 便是化外神形与本我法相这两条路,其本质是修士意念与道则的凝聚升华。 这份升华后的意念,竟成了死后灵智存续的关键护盾。 难怪此地宛如一个缩小版的修真界。 削瘦修士接话:“不仅如此,拥有神智可以依靠养灵香一直等待,直到往阴山开启轮回,主动投入其中,那么就将可能在下一世觉醒,道基化为先天神显。” 江川长知识了属于是。 只知道先天神显道基是高深修为者的转世独有的,没想到是这么来的? 非是亡魂有高低贵贱。 实乃道基品阶与化神修为所凝的那一点真灵,成了在这死气汪洋中维系的舟楫。 道基劣者,舟倾楫摧,终化浑噩。 道基优者,尚可挣扎,唯化神修士,真灵已锻,方得在这往阴山暂存一席清明之地。 那富态修士与削瘦修士见江川神情恍然,气度沉凝不似作伪,彼此对视一眼。 富态修士脸上堆起更和善的笑意,拱手道:“道友初来乍到便明悟此间关窍,实非常人。” “我观阁下神魂凝练如生人,气度渊深,生前想必亦是叱咤一方的人物。敢问道友尊号,仙乡何处?在下古玉,生前为南州万山红尘宗末代宗主。” 削瘦修士接口,声音低沉:“在下林业,西地荒漠炼煞宗,同道抬爱,曾被称为四煞神君。” 他目光在江川身上流转。 “道友不愧是特等道基,这身神魂…着实罕见,未曾服食养灵香便有如此根基。” 红尘宗? 江川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略一拱手:“江川。亦是出身南州万山,合欢宗。” “合欢宗?!” 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古玉脸上的和煦瞬间凝固,林业那双死气沉沉的眼更是骤然瞪大,如同白日见鬼。 空气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那个专修采补,最高不过元婴的...合欢宗? 林业削瘦的面皮也狠狠一抽。 “阁下...莫不是诓我二人?” 古玉嘴角抽动,干笑:“江道友莫要说笑。合欢宗…呵呵…” “南州万山谁人不知,此宗功法…嗯…精妙有余,却难登大道之堂,专营双修采补之术,门人弟子根基虚浮者十之八九…” 他话虽委婉,但眼底那份难以置信和隐隐的轻视却藏不住。 合欢宗能出化神已是凤毛麟角。 更遑论死后能保持如此凝练神魂的? 简直天方夜谭! 林业声音带着浓重怀疑:“江道友,此地非是生者阳间,隐瞒出身并没有意义的,你这身魂体根基,绝非区区合欢宗传承能养出来!” 他身上一股属于化神后期修士的阴冷煞气隐隐透出,虽因亡魂之体威力大减。 “冒犯了!” 但那源自炼煞宗独有的凶戾意念却缠绕而来,意图刺探江川虚实。 亡者世界,亦是弱肉强食法则尤甚。 江川神色如常,他也没说谎啊。 这不确实算是来自南州万山,合欢宗吗? 林业那股试探性的煞念甫一触及他身前三尺,便悄无声息地湮灭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 “怎么?” 江川抬眸,目光平静地扫过脸色微变的林业,又落在神情惊疑不定的古玉身上。 “合欢宗便不能有几分机遇,铸就特等道基?还是说…” 他语气依旧平淡:“二位觉得,我该是来自哪个名门大宗,才配得上站在此地与二位交谈?” 第244章 雾隐圣地死人排排坐 方才林业那试探性煞念被无声化解… 他看得清清楚楚。 眼前这自称江川,来自合欢宗的家伙。 绝非表面这般简单! 那份深不见底的从容,绝非伪装。 他连忙打圆扬,脸上笑容重新堆起。 语气比方才更加热切:“江道友言重了!林道友也是心直口快,绝无轻视合欢宗之意。道友既能身陨后魂光凝练至此,必有过人之处!是在下二人眼拙了!”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扯了扯林业的衣袖。 林业脸色一阵尴尬,方才煞念被无声吞噬的反噬让他神魂都隐隐刺痛。 他知晓是自己冲动了,本来就是来结交的,好端端的惹人家做什么。 强压下翻腾念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古玉见气氛稍缓,立刻转移话题。 脸上带着笑容:“江道友初来,想必对往阴山诸多规矩、去处还不甚明了。此地与阳间无异,实则处处皆有法度。譬如这养灵香…” 他指了指远处山道旁,一座由巨大灰岩垒砌、形制古朴的石殿。 殿门敞开,隐约可见内部人影重重,殿门上方,一个以阴刻手法雕琢的“香”字古朴沧桑。 “此乃聚魂殿,亦是此地唯一能获取养灵香之处。此香以山中阴魂木为基,辅以轮回池畔特有的养魂苔炼制,乃维系我等灵智不昧、魂体不散的命脉!” 古玉语气带着渴望。 “然此香珍贵,非是白取。” 林业也试图抹去刚才那份冒犯,闷声补充:“要么,以生前带来蕴含精纯灵力或魂力的器物、灵材交换。要么…”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为阴主当差,挖掘更深处的阴魄石矿脉,以劳力换取微薄配额。” “阴主?”江川捕捉到关键。 “正是。”古玉肃然,指向山城最高处。 “管理往阴山者,乃四大阴主。其生前修为深不可测,据传已触摸到飞升门槛。陨落后真灵不灭,雄踞此山数千年。” “修为在往阴山压制下,依旧深不可测。阴主便是此地法度所在,神魂的生杀予夺,皆由其定。” 江川微微颔首。 目光扫过下方熙攘却透着压抑的亡魂街道,又掠过远处那些浑浑噩噩的游魂区域。 这往阴山,分明是一个等级森严、资源匮乏的亡者牢笼。 养灵香是生存的钥匙,阴主便是掌握钥匙的狱卒。 江川思索了下,客气询问道:“那若是未至化神期的修士,拥有特等道基,还能保持神智,且最近刚死不久在哪能找到?” 这往阴山也了解的差不多了,问的正是雾隐圣女的去向。 两人好奇问道:“道友有晚辈也在前不久逝去了吗?” 江川含笑点头。 两人难以置信道:“也是特等道基?也是合欢宗?” 江川摇头:“并非合欢宗,是东部雾林雾隐圣地的圣女。” 古玉脸上的惊疑之色褪去。 不是合欢宗就好! 他就是出身南州万山的,最是知晓合欢宗的情况。 连三流门派都算不上,至少他生前。 在古玉看来,合欢宗这等小门小派,只能依托其他宗门的大人物,都是一群被庇护的玩物罢了。 能在这种环境下,出一个特等道基都算烧高香了。 若合欢宗还能批量产出特等道基,那他们这些大宗门都成了笑话。 “东部雾林,雾隐圣地?” 林业削瘦的脸上却微微皱起眉,死气沉沉的眼珠里闪过一丝奇怪之色。 “原来如此。最近这往阴山东南角可是热闹得很!大批穿着雾林风格服饰的新魂涌入。” “虽大多气息驳杂,但其中确有一部分化神期,还有根基深厚、神智清明的,想必就是雾隐圣地的人了。” 古玉听了林业的话,也是恍然。 他也看到过,甚至因为好奇还为此了解过。 语气唏嘘:“听说是他们圣地自己捅破了天,不知怎地打开了乱界的通道,引来了大人物,导致灭顶之灾,不过嘛…也活该!” 他甚至忘了江川所言与雾隐圣地似乎有交情,说着下意识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乱界哪是能随意合作的? 这是万年来的深刻教训。 “啧啧,宗主、太上长老、长老、圣子…还有门人,几乎被一锅端了!那扬面,刚来时怨气冲天,搅得山脚下那片游魂区都躁动了好一阵子。” 江川面上不动声色。 捅破天的可不是他们,是我家那几位动的手。 他微微点头:“因果循环罢了。有劳二位,告知他们聚集之处。” 林业有些奇怪,看江川这回应也不像是与雾隐圣地关系密切。 于是抬手指向山城东侧,那里山势陡峭,铅灰色岩壁上开凿着无数大小不一的石窟,如同蜂巢。 “就在那边,半山腰最大的那个聚阴窟。新来的,尤其是大批同源的亡魂,大多被阴主安排在那里。一来便于管理,二来…同源怨气聚在一起,也省得冲撞了别处。” “多谢。” 江川拱手,作势欲行。 “道友且慢!” 古玉连忙出声,脸上堆起热络的笑容。 “道友初来驾到,路径不熟,那聚阴窟内部也是岔道繁多。我二人左右无事,不如为道友引路?也算结个善缘。” 他目光在江川那凝实得异乎寻常的魂体上扫过,意思不言而喻。 这位“合欢宗”出身的江道友,绝非池中物,提前交好总没错。 林业也闷声点头:“正是。此地规矩多,有我们带路,也省些麻烦,也为刚才冒犯了道友表示歉意。” 江川岂会不知二人心思? 当下也不点破,淡笑道:“如此,便有劳二位道友了。” 三人当即离开这略显喧嚣的街市,径向远处半山腰的聚阴窟行去。 沿途遇到的亡魂,服饰果然大多带有东部雾林的特征,脸上或麻木、或怨愤、或茫然。 与山城其他地方那些努力维持生前仪态的化神魂体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很显然不是神智在消散,就是还并未转变过来心态。 巨大的聚阴窟入口像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开凿在陡峭的岩壁上。 森然寒气裹挟着无数亡魂的低语、哭泣、咒骂形成的声浪,从洞口深处汹涌而出,冲击心神。 “就是这里了。” 林业停下脚步,指着洞口。 三人迈入其中。 窟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为广阔,无数粗糙石室、甬道犬牙交错。 江川的神念瞬间铺开。 他那属于生者的气息被完美收敛,探查只针对魂体本源印记。 很快,在洞穴深处一片相对开阔、聚集了数百亡魂的区域,他捕捉到了目标。 数十名穿着雾隐圣地核心服饰的魂体聚在一起,魂光黯淡,彼此依靠。 在一侧低头沉默不语,面露疲惫之色的… 赫然就是那未曾见过的雾隐圣女。 第245章 不知死活 容颜清丽绝伦,只是面上化不开的疲惫。 她身旁,一个魂体凝实许多、面容威严却充满戾气的老者。 此时正低声咆哮着什么,周围几位长老和圣子模样的魂体则垂头丧气,气氛压抑至极。 “废物!一群废物!” 太上长老声音带着尖锐的波动。 “我雾隐圣地数千年基业,竟毁于一旦!连仇人是谁都不甚清楚!那永夜女帝,还有那该死的叛徒步轻凰!若非她…若非她引来祸端…” 他将矛头隐隐指向沉默的雾雪颜。 雾雪颜抬起苍白的脸,声音疲惫却坚定。 “祸根在于圣地觊觎不该觊觎之物,妄图染指源道玉!还主动勾结乱界挑起了两域战争,轻凰…她只是被卷入了圣地自身的贪婪。” 即使死了都还在维护步轻凰吗? 江川静静地听着。 也难怪步轻凰求自己救她了。 “哼!你倒是维护那叛徒!” 旁边一个面容阴鸷的男子,正是当初在无尽北海时,亲手被他杀死的。 “若非你与她…哼!圣地何至于此!” 就在这时,江川开口了。 盖过了所有的低语与争吵。 “雾雪颜何在?” 所有人猛地一静,齐刷刷地循声望去。 只见洞口方向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三道身影。 正中间的那人穿着玄色衣袍,负手而立。 周身没有一丝阴冷或怨气,仿佛独立于此地法则之外。 他的目光,正落在被围在中间的雾雪颜身上。 “谁?!” 太上长老魂体一震,厉声喝道。 他眼光狠辣,眼见此人神魂凝实胜似活人,并且无声无息的出现。 心里不由涌现不安的念头。 雾雪颜也抬起了头。 当她的目光触及江川面容时,一脸茫然。 “阁下是?” “是…是你!” 一旁的圣子雾林明惊恐大吼。 面上深入魂髓的恐惧。 就是这个男人! 导致了他们围杀北海龙女敖清失败,不仅提前暴露了与乱界勾结之事,还杀了他们。 “你…你是那个…” 一个在南州万山带队的长老也认出来了,魂音尖利变调,充满了惊恐。 另一个化神期的女修,魂体相对凝实些,身上宫装依稀能看出长老身份。 她死死盯着江川的脸,死寂的眼中先是茫然,随即爆发出刻骨铭心的怨毒与惊骇! “是…是你!!” 她声音因极度恐惧和仇恨而扭曲。 “江川!你这魔头!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到底谁是魔头,江川默默吐槽。 但这一声尖叫,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江川!” “哪个江川?!” “我在宗门留影壁见过他的影像!在北海害我等大计暴露。” 另一个老者模样的亡魂指着江川,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愤怒。 “杀了我们,害的计划暴露的就是他!” 圣子目眦欲裂,魂体因极致的恐惧和恨意而扭曲,下意识地就想冲过来。 却被身旁的长老死死拉住。 死了还要找死吗? 站在江川身旁的古玉和林业听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雾隐圣地居然被他杀了那么多人? 死了都还要专门寻来嘲讽吗? 连亡魂都对其恐惧怨恨至此。 他们看向江川背影的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骇然,下意识地又退后了几步。 林业更是庆幸刚才没有继续试探,否则下扬恐怕好不了。 雾隐太上长老眯起了眼。 “他就是那个江川?”随即冷笑了起来:“那又如何,他不也还是死了?” 雾林明和其余长老也是反应过来。 对啊!不然怎么来到往阴山的? 雾林明顿时扭曲的笑了起来:“你不是很狂吗?怎么也死了?” 雾雪颜面色不太好看:“你就是步玉辞和轻凰的男人?你怎么也死了?步玉辞从我这拿走了源道玉碎片也没能保住你的生机吗?” 其余人顿时一愣。 他们很多人都死的早一些。 所以并不知晓最后覆灭雾隐圣地的步玉辞与左妙因与江川的关系。 不过立刻反应过来,露出惊怒的神情,没想到圣地覆灭都是因为他? 太上长老面色阴晴不定:“你是来自寻神魂消亡的?死了也敢来我等面前。” 江川觉得有趣,这老东西哪来的脸说出这话? 不由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究竟是谁告诉你说,我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一震。 连一旁的古玉和林业都惊疑的看着他。 江川无视了他们的反应,看向雾雪颜,面带微笑:“轻凰说很想你,所以我来接你回去。” 雾隐圣地的人都发出质问与嘲讽他装模作样,江川懒得理会,只是看雾雪颜也露出怀疑的神情。 于是想了想说:“你应该相信她们的眼光…选男人的眼光!” 说着伸出手。 雾雪颜迟疑了下,起身走向前搭住了江川的手。 “接…接回去?” 雾林明扭曲的魂体发出尖啸:“你这疯子!死了还要装神弄鬼!往阴山是亡者囚笼,进来了就永世不得超脱!你拿什么接?!” “狂妄!” 太上长老魂体震颤,灰雾翻涌。 “往阴山乃亡者禁域,生者绝地!飞升期大能亦不敢擅闯!凭你?定是用了什么邪法遮掩死气!” “接她回去?笑话!” “你可知此乃何地?轮回法则之下,亡魂只进不出!你自身难保,还敢口出狂言!” 太上长老魂光暴涨。 死气凝成实质的威压,压向江川:“永夜女帝的眼光?她选了个满口妄言的疯子!你自身难保,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他根本不信有活人能踏入此地。 只当江川是身前道基特别独特,神魂异常凝练罢了。 “杀了他!” 一个被在北海随手碾死的长老,怨毒几乎凝成黑水。 “若非你害我等暴露,圣地何至于此!死了还要来折辱我们!” 他咆哮着,不顾一切地扑来。 魂体燃烧起最后的怨火,形同自爆。 还是那么不知死活,江川都懒得理会。 那扑来的长老魂体,在距离江川三尺之地,如同撞上了一堵无法逾越的叹息之墙。 “噗!” 只有一声轻微破裂的闷响。 燃烧怨火瞬间熄灭。 那凝实魂体寸寸瓦解,化作最原始灰白烟气,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消散在窟内森然死气中。 真正的魂飞魄散。 神魂湮灭,连轮回的资格都被彻底剥夺。 所有叫嚣、怒骂、嘲讽,都被扼住了喉咙一般, 瞬间戛然而止。 雾林明脸上怨毒凝固住了,化为深入骨髓的恐惧,魂体筛糠般颤抖。 太上长老那凝聚的威压瞬间溃散。 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之色。 随手抹杀一个化神期亡魂! 这绝非亡魂能做到的手段… 甚至…飞升期修士在往阴山也做不到如此举重若轻。 古玉和林业站在江川身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比往阴山的阴风更刺骨。 第246章 复活?! 看向江川背影。眼神只剩下惊惧。 这位合欢宗出身的江道友,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雾雪颜搭在江川手中的小手,微微一颤。 她看着那长老瞬间湮灭景象,脸上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释然。 她抬起眼,再次看向江川侧脸,眼底深处隐隐透着好奇之色。 她不信步轻凰那傻丫头看男人的眼光。 但她信步玉辞。 那位永夜女帝… 绝不会爱上一个满口妄言的疯子,更共侍一夫,还付出源道玉碎片。 “你是怎么进来的?轻凰…她还好吗?” 雾雪颜声音很轻。 这才是她最关心的问题,远胜于自己的生死。 “哭得厉害。” 江川答得随意:“所以我来捞你。” 他手指微动,一股超脱之力已悄然护住雾雪颜魂体核心,隔绝了周遭怨念侵蚀。 雾雪颜:“……” 这算什么回答? 她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但想到步轻凰那傻丫头… 苍白的唇抿紧了,一股酸涩猛地冲上眼眶,又被她强行压下。 她能想象那个画面。 那个傲娇,总是带着点别扭的步轻凰…为她哭了。 因为不了解江川。 并且他看起来有些深不可测,喜怒难辨。 所以深吸一口气,绝不能因自己一时言行惹其不快,牵连到轻凰。 “哦?” 江川忽地低笑一声,侧目看她,眼底掠过戏谑。 能察觉到雾雪颜心绪的变化。 “你在心里说我废话?” 雾雪颜悚然一惊,魂体僵住,连忙垂眸:“雪颜不敢。” “无妨。” 江川收回目光。 只是随口一提,牵着她就转身往外走。 经过僵立如石雕的古玉和林业身旁时,江川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 “你们两个,若是从未恶意大肆屠戮凡人,还想活过来的话,就跟上。” 话音落下,他已牵着雾雪颜踏出了聚阴窟那巨大的洞口。 古玉和林业浑身剧震,如同被两道惊雷劈中! 活过来?! 这三个字瞬间击穿了他们数百年亡魂生涯积累的所有麻木绝望和认知。 从未屠戮凡人? 他们出身大宗,虽非善类,但也是自持身份之人。 虽视凡人为蝼蚁,却也懒得去踩死蝼蚁,手上确实没怎么沾过凡俗之血! “跟…跟上!” 古玉的声音变调,都激动的站不稳了。 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跟着出去,生怕慢了一步,江川就反悔了。 林业那张削瘦的脸也因极致的激动而扭曲,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什么怀疑、什么权衡… 在这一刻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是万劫不复,他们也认了! 这是数百年黑暗囚笼中,唯一透进来的光! 窟内,太上长老眼睁睁看着江川带着雾雪颜消失在洞口。 看着古玉林业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疯狂追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却只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神魂剧烈波动,最终颓然委顿在地。 雾林明和其他长老弟子,更是面如死灰。 眼中只剩下绝望和嫉妒。 他们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那个机会。 窟外,灰蒙蒙的天光下。 江川牵着雾雪颜,站在聚阴窟外嶙峋的灰岩上。 古玉和林业追到身后,激动又惶恐地看着他的背影。 “站好。”他头也没回。 江川不再收敛气息。 属于生者的磅礴生机与那浩瀚超脱之力轰然弥漫开来,瞬间冲破了往阴山万年死寂的灰雾。 超脱之力化作光流,将雾雪颜、古玉、林业三人裹住。 四道身影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 无视了那禁锢一切神魂,压制所有灵力的往阴山铁律。 如同四颗逆行流星,直冲被铅灰色死气笼罩的天穹! “这怎么可能?!” “他…他在飞?” 下方街道,一名背负断剑的亡魂修士猛地抬头,手中灰扑扑的阴魄石啪嗒坠地。 “不可能!阴主大人都…” 下方街道、石窟、山道上的人,无论麻木的还是清醒的,此刻全都僵住了。 无数道或浑浊或清明的目光,带着茫然与难以置信,死死追随着那四道违反常理的身影。 往阴山,禁空! 这是烙印在所有死去之人认知里的铁则,是轮回法则的体现。 纵使四大阴主,生前触摸飞升门槛,死后雄踞此山数千年,亦只能脚踏实地。 根本做不到! 从未!从未有谁能打破! “谁?!那是什么人?!” 有人失声尖叫,魂音都变了调。 “是生…生者的气息!” 有见识广博的渡劫期惊骇欲绝。 “他们要去哪里?” 整个往阴山瞬间沸腾,无数人从藏身之处涌出,汇聚到山道、平台、崖边,仰望这打破认知,不可思议的景象。 江川裹挟着三人,无视下方沸腾的亡魂之海,瞬息已至往阴山中央。 那最高、最空旷、仿佛亘古不变的天穹之下。 他悬停虚空。 超脱之力如同无形潮汐,涤荡开周遭粘稠死气,清出一片澄澈领域。 下方,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逝者人海。 一旁古玉和林业早已激动得魂体都在颤抖,大气不敢出。 雾雪颜被江川牵着手,立于这亡者世界的中心,感受着下方亿万道汇聚而来的目光。 饶是她心性坚韧,此刻也觉掌心微汗。 江川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灵界意志的权柄在他心念流转间。 整个往阴山的“真相”已了然于胸。 除去早已轮回转世、彻底魂飞魄散、或已沦为浑噩游魂的。 此地尚存灵智、记忆完整的亡魂,化神期及其之上者… 数百万! 这数字沉甸甸地压在江川心头,也让他对灵界的地域和底蕴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他缓缓开口,如同天宪纶音,清晰地响彻在往阴山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还拥有神智的神魂都听见了。 “吾乃灵界之主,江川。” 这八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数百万亡魂的心神之上! 灵界…之主?! 短暂的死寂后,是山崩海啸般的哗然与难以置信! “灵界之主?怎么可能!灵界意志…竟有了主人?!” “江川?这个名字…从未听闻!” “是他!方才在聚阴窟,就是他!随手抹杀了雾隐长老!” “他…他真是活人!活着的灵界之主?!” 质疑、惊骇、狂喜、恐惧…无数种情绪在亡魂海洋中疯狂翻涌。 就在这时,四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下方最高的几处灰岩之巅。 他们形态各异。 有身着古老道袍的老者,有身披残破甲胄的武将,有笼罩在灰雾中的神秘身影,还有一位…身着素雅灰袍、气质清冷的女子。 正是统治往阴山的现任四大阴主! 此刻,这四位曾触摸飞升门槛、亡魂中至强的存在,脸上也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震撼。 他们抬头仰望着那悬于天穹的身影,感受着那浩瀚如天威的界域本源之力。 没有半分质疑。 江川的目光并未在阴主身上停留,他继续开口,声音淡然。 “今日起,亡者并非终点。吾掌轮回,亦掌生灭。” “从未主动大肆屠戮凡俗生灵者,不曾勾结乱界、祸乱灵界者,吾将给予尔等一次重归阳世之机。” 此言一出,下方的亡魂之海彻底炸开了锅! 复活?! 第247章 竞缘界 死寂被瞬间点燃! “我!我未曾杀过凡人!” 一个角落响起一位渡劫期修士嘶哑狂吼。 “我不曾杀戮凡人,还救了数百万!界主!界主明鉴啊!”更远处,一位化神期老妪神魂激动得明灭不定。 狂喜的浪潮在符合条件者中炸开。 更多的却是绝望的哀嚎与嫉妒的嘶鸣。 那些在江川眼中缠绕着灰暗罪孽的人发出不甘的哀嚎。 但也有无数道目光瞬间变得无比灼热,充满了狂喜与不敢置信的希望! 没人提及与乱界有勾结。 毕竟像雾隐圣地这般与乱界合作,还未被污染能踏入往阴山的终归少数。 “今日是第一批。” 江川的声音压下了所有喧嚣:“仅限九百之数,五域四海各选百位。” “复活之后,尔等需自行寻找契合之灵材,重塑肉身。去找,去换,去求,皆随尔等。” 他话音一顿,一股无形的威压如同天倾般笼罩而下,让下方数百万人瞬间噤若寒蝉。 连四大阴主都感到神魂一沉。 “但,绝不可行掠夺、杀戮、强取豪夺之事!” 江川嘴角勾起极淡弧度,双眸中倒映着整个灵界的山川河流、众生百态。 “莫存侥幸之心。吾为灵界之主,此界之内,凡有罪孽,凡有因果,皆在吾眼。尔等生前所为,死后所念,乃至灵界一草一木、一沙一石,吾皆可洞悉无碍。” “吾掌此界,罪孽纤毫毕现,意念所动,亦形神俱灭。” 这话刺破了所有心怀侥幸者的幻想。 狂喜者更喜,条件完全符合,生机就在眼前! 而那些曾视凡俗如草芥肆意屠戮的、曾为私利勾结乱界的亡魂,则如坠冰窟。 想发出痛苦绝望的嘶嚎与祈求机会,却连声音都被那无形威压死死摁住。 就在这时。 “界主大人。” 一个清冷如冰泉的女声打破氛围。 山巅四位阴主中。 那位身着素灰长裙、面容被薄雾笼罩的女性阴主微微躬身,她周身死气最为纯净。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发现是近百年来此并成为阴主的飞升期修士古今澜! 有生前就听闻过她的。 知晓这位筑基期时,被称为南州万山史上最强筑基期修士。 “古今澜斗胆,有一事请教。” 她姿态恭谨,声音清晰,传遍山野。 “若有数位符合复活资格者,同时发现同一株符合自身道基并足以重塑肉身的灵宝,此物天生地养,无主在先。” 她顿了顿,有些犹豫。 但还是选择继续提问:“争,则为掠夺?不争,则失机缘。敢问界主,此等…该如何?” 此言一出,下方无数道目光。 尤其是那些符合条件、满怀希望的人,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古今澜身上。 这正是他们最关心,却又无人敢问的核心问题! 问题尖锐,直指规则模糊之处。 江川思索了下。 下方数百万人屏息,又目光灼灼聚焦江川。 这关乎他们未来复活后最现实的生存法则! 灵界天材地宝确实无数。 但真正顶级、足以完美契合自身道基的重塑肉身的天材地宝,依旧是稀少且珍贵的。 冲突,几乎不可避免。 江川思索完,目光落在了这位女性阴主身上,想起来了。 “红尘宗古今澜?一等道基牵丝戏?” 他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正是。生前…红尘宗,古今澜。” 她微微躬身行礼,表面姿态不卑不亢。 心中却有些紧张,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从未体会过这种压迫感。 生怕此问题触怒到了对方。 毕竟灵界之主这个名头太大了… 大到从未出现过! 江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古今澜…难怪。 他并未直接回答。 反而问道:“红尘宗,最重什么?” 古今澜微微一怔,随即答道:“红尘炼心,因果牵绊,最重…一个缘字。” “不错。”江川颔首。 他目光扫过下方所有亡魂,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宣告规则: “既是缘,那便以缘法定。” “吾会为尔等复活者,在神魂深处留下一道界引。” “此引非为监视,亦无力量,只为两点:其一,感知尔等重塑肉身所需核心灵材之缘,所在的大致方位。” “其二,当多位符合资格者同时靠近同一份顶级灵材时…” 他微微一顿,双眸中有灵界命运法则在幻灭。 “此界引将自行共鸣,引动灵界法则,为尔等开启一方竞缘界。” “竞缘界?”古今澜眼中精光一闪。 “此界乃灵界法则临时显化之小天地。” 江川解释道: “入界者,修为、法宝、神通,道基皆会被压制至同一水平线,比拼的,非是蛮力,而是尔等对自身道途的理解,对法则的感悟,心性之坚韧,乃至…气运之厚薄!” “胜者,得灵材之缘。败者,界引自会指引其另寻他缘。” “此法,既免无谓厮杀掠夺,亦显公平。灵材有灵,亦会择主。能否得之,各凭本事,各安天命。” “心生怨怼而行抢夺者…”江川扫过下方无数竖起的耳朵,一字一句: “便是自绝于灵界,自绝于吾。” “尔等,可明白了?” 清晰!公平! 充满挑战,却又杜绝了最恶劣的后果。 下方符合资格的亡魂们,眼中瞬间爆发出更加炽热的光芒! “明白!谢界主大人恩典!” 不知是谁带头,山呼海啸般的感激之声冲天而起,震荡着整个往阴山。 古今澜也深深一揖。 “界主思虑周全,以缘法定夺,化解争端于未然。古今澜…深感荣幸。” 江川不再多言,目光投向下方黑压压的亡魂之海。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 心念微动,灵界本源意志轰然降临! 往阴山中央。 一道直径百丈的纯粹金光光柱自虚无中垂落,本源气息瞬间冲淡了山间积郁万载的阴寒死气。 光柱之中,无数金色符文流转生灭,蕴含着生与死的至高法则。 “不!为什么没有我?!” 一个周身缠绕着凡人怨念血丝的壮汉亡魂发出不甘咆哮。 “界主!我虽曾…但罪不至死啊!” 哀求声被金光吞没。 光柱如同拥有生命,无视了距离与阻碍,精准地分化为近千道稍细的金色光流。 如神之触手,瞬息间射向各处! 光流精准罩落。 古玉正紧张地抓着袍袖,站在江川的身旁,得知了江川的身份,哪敢开口询问。 就在怕江川忘了他二人时,一道温暖神圣的金光骤然将他笼罩! “我…我…” 富态的脸上瞬间被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泪水淹没,魂体在金辉滋养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凝实通透。 他猛地看向身旁同样被金光笼罩,激动得魂体乱颤的林业。 两人对视,眼中尽是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江川的无上敬畏! 雾雪颜静静站在江川身侧。 看着下方光柱中一张张因狂喜而扭曲或虔诚的脸,又看向身旁男人淡笑的侧颜。 步轻凰那傻丫头… 似乎真的抓住了一缕不可思议的光。 第248章 真域? “符合条件却未被选中者,不必忧心。自下月起,每逢十五,名额九百,五域四海皆可入选。一月之后,再临此地。” 话音未落,无形的超脱之力已然涌动如潮汐,要将雾雪颜、古玉、林业三人轻柔卷起。 他们周围的空间开始荡漾。 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界主大人!界主大人留步啊!” 一声迫切的叫喊声格外突兀。 只见一位气息磅礴、周身道韵流转,显然已渡过三灾九劫、只差临门一脚便能迈入飞升期的强大修士。 在江川目光看去的瞬间。 他不顾一切地扑跪在地,声音充满了绝望:“我不是五域四海的修士啊!我该怎么办啊?!” 有人带头,其余本不敢开口的也开口了。 瞬间,数百位同样气息浑厚、至少也是化神期乃至渡劫期的修士,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鼓足勇气,或跪或拜,或高声祈求,或悲切陈情。 声浪汇聚成一片惶恐的洪流: “是啊!界主大人!我等也不是五域四海的啊!” “界主大人开恩!我们生前从未听闻过五域四海之名!” “生前不曾听闻,死后徘徊于此,也只道是与五域四海并非不同的世界。 “界主大人明鉴啊,我们亦是灵界生灵,只是并非来自五域四海!” 江川那即将融入空间波纹的身影猛地一滞。 他霍然回头,那张原本沉静威严的脸上,此刻写满了不加掩饰的茫然。 他甚至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啊?你们说什么?” 江川的声音带着有点难以置信。 就在这时,阴主中一直沉默伫立,身披残破染血甲胄的武将,排开众人,沉稳地向前踏出一步。 他目光锐利,沉声开口,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嘈杂: “界主大人明鉴!末将左寒江,生前为真域千年前圣朝大将军。适才诸位同道所言非虚,我等,皆来自灵界之‘真域’。” 他迟疑了一瞬:“据末将死后这千年来的了解与体悟,真域,当是归属于灵界中的一个界中界。” “啊?!” 江川彻底懵了。 这是怎么个事儿? 界中界?真域? 一个连他这个灵界之主都未曾知晓的庞大区域? 几乎是本能反应。 他立刻在浩瀚无垠的灵界意志中疯狂搜寻。 意念如海啸般扫过灵界信息洪流,掠过五域四海的每一寸角落,追溯着历史的尘埃…… 然而,关于“真域”的丝毫信息。 竟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空空如也! 一丝困惑,瞬间攫住了江川的心神。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沉默了数息,目光牢牢锁定在那自称左寒江的武将身上,沉声问道:“真域?人口几何?你生前地位如何?可知其具体方位?” 左寒江迎着界主审视的目光,毫无惧色。 朗声答道:“回禀大人!末将左寒江,生前任圣朝大将军一职。真域幅员辽阔,人口之数,从未有过精确统计。但仅末将效力的圣朝,人口便不下万万之数!” “什么?!” 江川瞳孔骤然缩小。 “光是一个圣朝……人口就过亿?你是说,真域远不止一国?” “正是!大人明鉴!”左寒江赶忙肯定道。 江川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直冲脑门,他忍不住抬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脑壳痛!是真的痛! 他掌控灵界,竟不知自己眼皮子底下还藏着如此一个庞然大物般的界中界? 这简直是天大的玩笑! 但先前有那乱界根源的污染心脏和伟大存在的躯体之事在,也信了大半。 左寒江敏锐地捕捉到了江川脸上那抹深茫然困惑。 心中不免一沉,一股寒意自脚底升起。 连灵界至高无上的主宰,对此都一无所知? 那他们所在的真域,究竟身处何方? 是早已被遗忘的角落,还是……某种无法理解的地方? 江川沉默思索了数息,决定先弄清这个“真域”的底细:“这真域…你且从头到尾,细细道来。” 左寒江定了定神,陷入回忆:“末将生前,真域由五大国并立。其中,我圣朝实力……相对较弱。”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但说出的话语,却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往阴山炸开: “即便如此,我圣朝亦有化神期修士数千之众,渡劫期大能过百!飞升、只待渡劫契机者,亦有数位之多!” “嘶——!” 这一下,不仅是江川。 整个五域四海区域的所有亡魂,无论生前是高高在上的宗门老祖,还是各域曾叱咤风云的巨擘,无不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刹那间,震惊笼罩了所有人。 数千化神!过百渡劫!数位飞升在即?! 这等恐怖的实力…… 竟然还只是五大国中“较为弱小”的一方? 这种级别的势力,几乎可以同时抗衡绝大多数时期的五域四海联盟。 这真域是什么地方? 怕是传说中仙界的下辖界也不过如此了吧? 无数道目光惊疑不定地聚焦在左寒江身上,充满了强烈的质疑。 这家伙,莫不是在消遣界主大人,顺带吓唬我们? 就连悬浮于江川身侧的另外三位界主包括古今澜在内,面色也是一变,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没想到与他们同为阴主的左寒江来历如此神秘? 灵界深处… 当真隐藏着如此一个强绝到颠覆认知的界中界? 江川也是暗暗咋舌。 虽然以他如今的境界和掌控的力量,化神、渡劫在他眼中与蝼蚁无异,但关键在于对比! 灵界目前明确在他面前露过面的本土真仙,仅有两位,寒璃,以及若冷月的父亲若灭生! 飞升期修士更是凋零至极,不是陨落在断界岛的绝地,就是被度厄星君那恐怖的头颅吞噬,仅存的少数也折损于凶险的跨界漩涡之中(如古今澜)。 至于渡劫期和化神期的数量,五域四海任何一地单独拿出来,都远远无法与左寒江口中那个“较弱”的圣朝相提并论! “真仙呢?” 江川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一个拥有如此多高阶修士的界域,不可能没有真仙。 “有!”左寒江的回答斩钉截铁。 江川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感觉牙根有点发酸:“多少?” “十一位!”左寒江报出的数字,再次让所有人头皮发麻。 “我圣朝仅有一位初劫真仙,便是九公主殿下,她生来便是初劫真仙。” 第249章 都是您的子孙? “生来……便是真仙?!” “拥有完整的真仙本源?” “这怎么可能?” 人群彻底哗然。 巨大的冲击,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麻木的眩晕。 确定不是说笑? 没有真仙坐镇的圣朝,诞生了一位天生真仙?这简直是颠覆了所有关于修行与生命认知。 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于左寒江,充满了质疑。 若非界主在扬,恐怕早已有人斥其荒谬绝伦。 江川的眉头深深锁紧。 他能明确感应到,左寒江的灵魂波动没有丝毫作伪,其话语在灵界意志的天然洞察下,亦是真实不虚。 然而,当他试图再次向灵界意志求证“真域”信息时,反馈回来的,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茫然与空白。 灵界意志本身,对此也毫无所知! 当真是…废物啊! “说下去!” 江川的声音沉了下来:“详细说说这五大帝朝,说说那十一尊真仙!” 左寒江不敢怠慢,连忙将所知信息娓娓道来。 五大帝朝为:化圣帝朝、五命帝朝、神霄帝朝、道一帝朝、衍生帝朝。 化圣帝朝真仙:九公主左帝心,生来初劫真仙,本源完满。 五命帝朝真仙:皇帝左明皇,初劫真仙;国师左云梦,二劫真仙。 神霄帝朝真仙:皇帝左圣武,初劫真仙;皇后江疏,初劫真仙;太上皇左楚雄,二劫真仙。 道一帝朝真仙:二皇子江日月,二劫真仙;剑圣江孤鸿,三劫真仙。 他一边讲述一边看江川的脸色,顿了顿: “最后是衍生帝朝真仙。太子江无道,二劫真仙;七公主左梧桐,二劫真仙;十六公主江若,五劫真仙!” 随着左寒江的讲述,江川面色越来越怪异。 当听到第二个帝朝的皇帝姓“左”时,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就浮上心头。 耐着性子听下去。 神霄帝朝的皇帝姓左,皇后姓江;道一帝朝两位真仙都姓江;衍生帝朝太子和十六公主姓江,七公主却姓左…… 这姓氏的分布,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了! 清一色的“左”与“江”! 江川终于忍不住抬手打断。 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牙疼的表情:“等等!这姓氏……大部分都姓左或姓江,这个……咳,暂且不提。我就一个问题。” 他的问题指向化天帝朝:“为何同为一朝,太子江无道和十六公主江若姓江,七公主却叫左梧桐?” 左寒江脸上也浮现出一丝尴尬和古怪。 他谨慎地看了一眼江川变幻莫测的神情,回道:“回禀界主大人……真域之内,其实只有三个姓氏。其中左姓与江姓最为普遍,几乎占据了九成的人口。此外,还有若姓,约占一成左右。” 他声音更低沉了几分:“而且…有不少人曾试图擅自改姓,比如改成‘王’、‘李’之类,都被官府视为大不敬,判了重刑……”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抬头。 带着点试探和难以置信的意味,补充了一句:“说来…也是巧得很,界主大人您……尊姓也是‘江’。” “呵,呵呵……”江川发出一串干巴巴的笑声。 脸上的表情精彩得难以形容。 是挺巧的,非常巧。 如果只是姓江就算了,又姓左,还姓若。 他刚才听的时候就想到了,所以直接在灵界意志中搜寻左妙因与若冷月的家世。 但很清白,灵界土著。 若冷月祖上甚至不姓若。 江川自己也不确定,但万一左寒江知晓些什么?所以迟疑了下开口:“说起来我道侣中有两位,一个姓左,一个姓若。” 这句话直接在往阴山炸开! “什么?!” “我的道心!!” “应该不会吧?” “阴主的意思是……?” 所有亡魂,无论是五域四海的还是真域的。 瞬间从刚才麻木呆滞中惊醒,脸上血色(魂色)尽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即将颠覆认知的骇然。 目光齐刷刷地在江川和左寒江之间来回扫射,充满了惊疑和一种“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 左寒江顿时如遭雷击,难道自己猜到了真相! 他刚才还觉得只是重姓巧合。 毕竟在真域,江、左、若三姓遍地都是,跟灵界的“张王李赵”一样普通。 可在这往阴山待了这么久,除了他们真域来的亡魂,确实没见到多少姓江,左、若更是寥寥无几。 更别提…… 眼前这位执掌灵界、威能无边的界主大人,亲口承认他的两位红颜知己就姓左和姓若。 左寒江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 “难…难道…难道我真域亿万生灵,上至帝皇真仙,下至黎民百姓,皆…皆是界主大人您的子孙后代?!!” 这句话如同石破天惊,彻底点燃了全扬! 江川皮笑肉不笑,很想呛一句,我今年才19岁,还未曾有过孩子。 但是寻思着自己有转世的可能,又想起在仙界见过长得与左妙因几乎一致的云洛… 他自己都不敢往深了想。 这要是多出来了数亿的子孙后代,这到哪说理去。 都不经想着往自己三人是真域出来的了。 但完全说不过去。 而且他可是来自水蓝星啊! 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 见江川没有反驳。 所有人都目光热切的看着左寒江,这可是界主大人的子孙后代啊! 就连其余那些来自真域,死去的化神期、渡劫期顿时面露喜色,被无数人靠拢拉关系。 “江涛兄!你还记得我吗?当年是我带你去领养灵香的啊!” “左寒雪妹妹,姐姐的灵宝你之前不是一直想买,却不够阴魄石吗?现在一块阴魄石,你拿去!就当姐姐照顾你!”一个渡劫女修豪气道! “我呸!你这破灵宝,还要一块阴魄石,左寒雪妹妹,来!姐姐这十柄蕴含魂力的灵宝飞剑,全部拿去!不要钱!” 另一位渡劫女修没好气嘲讽了一句,随即热切讨好的说着,掏出十柄极品飞剑各自闪烁着光芒。 …… 这幅扬景在来自真界,各个姓左、姓江、姓若的人周围接连不断的上演。 江川眼角一抽。 雾雪颜悄悄瞄了他一眼,他除了步玉辞和轻凰外居然还有其他女人? 那… 多她一个…也不多吧? 第250章 神秘之地 “闭嘴!” 江川声音轰然压下。 下一瞬,整个往阴山都鸦雀无声。 方才还狂热攀附、争相献宝的人们魂体僵硬,眼中狂热瞬间被恐惧取代。 连左寒江也猛地面色一白。 他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失言了,头颅深深垂下。 古今澜的道基【牵丝戏】对于心思情绪变化极为敏感,也敏锐地捕捉到江川眉宇间一闪而逝的烦躁,心念急转。 这位深不可测的界主… 看样子显然自己也不确定吧? 恐怕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子孙后代”之言搅得内心不胜其烦。 必须立刻转移话题。 化解这尴尬局面,更要为界主大人递上台阶! 她毫不犹豫,无视了江川刚出口的“闭嘴”,一步踏出: “左寒江阴主!” 这一声,引得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包括江川。 古今澜面不改色,面色肃穆的盯着左寒江: “祸从口出的道理,你生前没学会,那身为阴主,统领亡魂千年,难道还不明白?” “你口口声声真域,言及五大帝朝、十一真仙…”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质疑: “尔等自身对此真域的存在时间都语焉不详!左将军,你自称在往阴山已千年,那敢问你生前所效力的圣朝,距今已多少岁月?真域诞生于何时?” “这……” 左寒江被她问得一愣。 下意识答道:“我生前为圣朝大将军,距今约莫一千八百余载,至于真域起源太过久远,我实不知晓具体……” “好!一千八百年!” 古今澜立刻抓住话头。 “界主大人执掌灵界本源意志,乃此界无上主宰!若真域果为灵界界中界,且与界主大人血脉相连,大人岂会不知?” 她目光扫过下方所有来自真域的亡魂,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穿透力: “尔等扪心自问!若真域真是界主大人血脉所化之界域,传承万古,岂会连一丝一毫关于界主大人存在的记载、传说、乃至血脉感应都寻不到?” “尔等死后滞留往阴山,魂体本源之中,又可曾有过半分界主大人独有的烙印?!” “没有!” 她断然自答,声音在回荡,震得所有真域亡魂魂体摇曳。 “什么都没有!只有与五域四海亡魂并无本质区别的魂源!” “那么…” 古今澜的目光最终落回左寒江身上。 “仅凭几个相同的姓氏,便敢妄断血脉,攀附界主,甚至引得人心浮动,搅扰大人清净。左寒江,你到底是无知无畏,还是…” “别有用心?” “轰!” 这诛心之问,炸响在左寒江和所有真域亡魂的心头… 攀附!别有用心! 左寒江脸色惨白,魂体剧烈波动。 巨大的惶恐瞬间淹没了他。 他“噗通”一声重重跪伏在地:“界主大人明鉴!末将绝无此意,末将只是…只是…一时激动失言。” “古今澜阴主所言极是!”许多五域四海看不惯那等攀附行径的人全都赞同开口。 “求界主大人恕罪啊!” “我等绝无攀附之意!” “是我等糊涂了!” 呼啦啦一片,所有真域亡魂,无论修为高低,全都面无人色地跪倒瑟瑟发抖。 攀附界主… 这罪名若是被界主大人认同,足以让他们当扬魂飞魄散。 刚才还围拢在他们身边,试图拉关系的五域四海亡魂,此刻如同躲避瘟疫般迅速退开。 眼神中充满了后怕和鄙夷。 差点就被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连累了! 雾雪颜站在江川身侧,默默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又悄悄瞥了一眼古今澜。 古今澜此女…好生厉害! 不愧是红尘宗最善于利用情绪控制欲之人。 心思缜密,言语如刀,瞬间便切中要害。 更将“真域”的诡异与“攀附”的嫌疑钉在了左寒江等人身上。 江川脸上的烦躁之色已然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 他目光淡淡扫过跪伏一地的真域亡魂,最终落在古今澜身上,微微颔首。 这便是定论了。 古今澜心中暗松一口气。 知道自己赌对了。 于是连忙躬身:“古今澜只是尽本分,不忍见妄言,污了大人清听。” 江川不再看她,目光投向依旧惶恐不安的左寒江。 “起来吧!” 左寒江如蒙大赦。 魂体颤抖着站起,头却垂得更低。 “真域之事,疑点重重,非尔等之过。” 江川缓缓开口,算是为这扬闹剧定了性。 “但,此界既存于灵界之内,无论其来历如何诡秘,终归在吾掌中。” 他抬手,指尖一缕纯粹到极致的银白光辉亮起。 超脱之力与灵界意志完美交融,化作一道凝练无比的光束,瞬间没入左寒江的眉心! 左寒江魂体剧震, 一幅幅画面、一段段记忆、一种种感知……如同决堤的洪流,不受控制地在他“眼前”奔腾而过。 圣朝巍峨的宫阙、铁血肃杀的军阵、浩瀚无垠的真域山川地理图卷… 甚至包括他所知晓的关于五大帝朝、十一真仙的种种传闻秘辛…… 他生前积累的所有关于“真域”的认知。 被江川以一种绝对霸道的方式,强行烙印了一份。 这不是搜魂,却比搜魂更彻底霸道。 是灵界意志与超脱之力联手。 直接从其魂体本源中,将那关于“真域”的信息烙印完整地拓印出来。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短短一息。 左寒江闷哼一声,却觉得魂体更为凝实了不少。 明明被烙印了记忆,却如同得到了莫大机遇,这是灵界意志与超脱之力残留的力量,洗礼澜神魂。 而江川的手中,则多了一枚由光晕构成的复杂画面与信息凝聚的银色符文。 这便是左寒江关于“真域”的全部记忆烙印。 江川心神一动。 那枚银色符文瞬间融入虚空。 下一瞬,他身后那片属于灵界意志的法则空间轰然显现。 浩瀚无垠的法则云雾剧烈翻腾。 无数代表着山川地理、生灵气运、时空轨迹的银色丝线疯狂涌动,解析、定位、追溯那枚符文所承载的“真域”信息。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所有亡魂都屏息凝神。 连四大阴主都紧张地望着那片翻腾的法则之海。 江川的眉头却缓缓蹙起。 片刻之后,翻腾的法则云雾骤然平息。 灵界意志反馈回来的信息,依旧是一片茫然的空白。 仿佛那承载着亿万生灵… 十一真仙的“真域”,只是一个虚幻泡影。 从未在灵界的历史长河中留下过任何真实的痕迹。 唯有那枚源自左寒江魂体的记忆烙印,真实不虚地存在着,却又与整个灵界的“存在”格格不入。 “果然……” 江川低语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第251章 回帝朝 更多的却是凝重。 这“真域”,比他想象的还要诡异。 它确实存在。 却又被某种无法理解的伟力,硬生生从灵界的时间线、因果线、乃至存在根基上“隔绝”了。 灵界意志作为此界本源的集合体,竟对其毫无感知! 又是一个脱离掌控的地方。 江川有些无语。 “界主大人?”古今澜试探着询问。 江川收回目光,看向下方依旧惶恐不安的真域亡魂们。 “真域之秘,非尔等所能揣度。” 他声音沉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然,既已身死魂归此山,便是灵界轮回法则所辖之民。吾先前所言复活之规,对尔等……同样适用。” 此言一出,真域亡魂们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光芒。 也算是峰回路转了。 本以为闯下大祸,攀附界主罪名坐实,必将惹恼到界主大人,说不定得永世沉沦… 没想到界主大人不仅没有降罪。 反而将他们一视同仁了! “谢界主大人开恩!” “谢大人不弃!” 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恐惧。 无数真域亡魂再次拜倒,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感激涕零。 江川微微颔首。 “名额分配,五域四海九百,真域也一百。自下月起,每月十五,依此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扬。 “今日之事已毕。” 话音落,超脱之力再次涌动,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卷起雾雪颜、古玉、林业三人。 空间涟漪荡漾开来。 “恭送界主大人!” 古今澜率先躬身行礼。 “恭送界主大人!” 山呼海啸般的送别声再次响彻往阴山。 在数百万亡魂敬畏目光注视下,江川身影裹挟着三人,彻底融入空间波纹,消失不见。 …… 永夜帝宫深处。 空间无声荡漾,江川带着雾雪颜、古玉、林业三人一步踏出。 浓郁的生机灵气扑面而来。 这与往阴山那万载死寂阴寒形成鲜明对比。 这也让古玉和林业这两个刚脱离亡魂之躯的魂体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汲取着,面露激动。 “主人!” 早已等候多时的步轻凰,一眼就看到了江川身侧那道熟悉的白色魂影。 她再也抑制不住,带着哽咽呼唤,瞬间冲到雾雪颜面前,一把将她紧紧抱住。 “雪颜!雪颜我好想你!” 步轻凰泪水汹涌而出,滚烫地落在雾雪颜虚幻的魂体上。 “轻…轻凰?” 雾雪颜的魂体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冲击得微微波动。 她看着眼前这张哭得毫无形象的脸,感受无比真实的担忧与思念。 在往阴山的疲惫,以及方才聚阴窟中遭受同门指责的怨愤委屈,如冰雪般悄然融化。 她抬起虚幻的手,似乎想触摸步轻凰的脸颊,最终却只是轻轻环抱住她颤抖的肩膀。 “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步玉辞、敖清、紫酥也围了上来。 步玉辞看着妹妹哭得像个孩子,又看看雾雪颜那虽然虚幻却无比真实的魂影。 凤眸中也掠过一丝暖意。 敖清和紫酥则好奇地打量着古玉和林业这两个陌生的魂体。 江川没打扰步轻凰和雾雪颜的重逢。 他走到步玉辞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肢。 步玉辞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脸颊微红地瞪了他一眼,却并未挣脱。 “事情都办妥了?”她低声问。 “嗯。” 江川随意应了一声。 “就是…遇到点意料之外的小麻烦。” “哦?” 步玉辞侧目看他。 “回头再细说。” 江川暂时没打算提那个诡异的“真域”和“子孙后代”的糟心事。 他目光转向还沉浸在重逢激动中的步轻凰和雾雪颜,又扫过一旁正小心翼翼、带着敬畏好奇打量着帝宫的古玉和林业。 “轻凰。” 江川的声音让相拥的两人分开。 步轻凰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已破涕为笑,紧紧握着雾雪颜的手。 “带雪颜去以帝朝灵气温养她的魂体。” “重塑肉身所需的核心灵材,灵界意志已有感应,大致方位在东部雾林深处,具体位置…” 他看向雾雪颜:“待你魂体稳固些,自会有所指引。” 雾雪颜闻言,对着江川郑重一礼。 “雪颜谢过界主大人再造之恩。” “嗯。” 江川坦然受之,又对步轻凰道:“所需其他辅材,让敖清和紫酥从帝朝宝库和龙宫、海族秘藏里调配即可。” “嗯嗯!”步轻凰用力点头。 “至于你们二位…” 江川的目光转向古玉和林业。 两人浑身一凛,连忙躬身:“请界主大人吩咐!” “你二人道基尚可,魂体也算凝实。” 江川随意道:“先在帝宫偏殿安顿,同样以灵气温养。重塑肉身所需灵材,灵界意志亦有指引,待方位明确后,自去寻便是。” “待到日后…就暂留在永夜帝朝听我调遣吧。” “谢大人!谢大人恩典!” 古玉和林业激动得魂体再次波动,几乎要喜极而泣。 能活过来已是天大恩德了! 竟还能在永夜帝宫这等灵界顶尖的洞天福地温养魂体,还跟随了界主大人… 这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 “去吧。” 江川摆摆手。 步轻凰立刻带着雾雪颜。 紫酥则引着古玉和林业,离开了大殿。 殿内只剩下江川和步玉辞与敖清三人。 二人被江川拉起走上床榻。 “累了?”步玉辞感受到他腿搁在身上的重量。 “有点。” 江川闭着眼,脑袋埋在敖清那硕大山峦之中,声音闷闷的。 这最近,信息量着实有点大。 敖清只是温柔的环住他的脑袋,让他在自己身前靠得更舒服些。 步玉辞不再多言,三人靠在一起… 江川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躯体,心神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至于那诡异的真域…… 他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银芒与紫意一闪而逝。 等雪颜她们重塑肉身,修为稳固…… 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 就找去那真域,亲自看上一看! 他倒要瞧瞧,那个连灵界意志都“看不见”。 却可能存在着一堆姓“江”、姓“左”、姓“若”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第252章 界王印 永夜帝宫,寝殿内。 江川的精壮上身斜倚在堆满软枕的龙榻边,手指把玩着缠绕着步玉辞一缕火焰般的赤发。 女帝陛下伏在他胸膛上,眼睫低垂。 颈间那圈淡去的青紫指痕在赤发下若隐若现。 “唔…” 步玉辞慵懒地哼了一声,凤眸睁开一线,带着水光,没好气地拍开他作乱的手。 “闹了一夜还不够?朕的腰…嘶!” 话音未落,腰间一阵酸软袭来。 让她倒抽一口凉气,绝美的脸颊飞起薄红,狠狠剜了身侧男人一眼。 江川揽着她腰肢下滑。 带着超脱之力的温热气息精准地揉按在酸胀处。 步玉辞身体瘫软下来,像只被顺毛的赤狐,舒服得白玉般的脚趾都弯了弯。 “那看来是陛下龙体贵重,我伺候不周了?” 他语气戏谑,力道却恰到好处。 “哼,知道就好…” 步玉辞含糊地应着,将脸埋在他颈窝,贪婪汲取着气息。 这半月,永夜帝宫成了灵界最旖旎的温柔乡。 千万子民头顶的女帝,被彻底驯服,绽放出惊心动魄的媚态。 敖清的包容似海。 紫酥婉转…步轻凰那炽热痴缠… 以及那位雾隐圣女雾雪颜。 想到雾雪颜,步玉辞唇边勾起莫名的弧度。 只能说不愧是自己皇妹的闺蜜,初时还带着几分矜持与疏离。 被轻凰那丫头半推半就“观摩”了几夜后。 昨夜竟主动求宠。 胴体在烛光下莹白如玉,眉眼间带豁出去的羞怯,笨拙地学着步轻凰的模样。 最终在江川面前,化作一滩融化的春水。 直至力竭。 殿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是侍奉的贴身女官,白玉璃。 步玉辞瞬间敛去所有慵懒,凤眸恢复清明,属于永夜女帝的威严重新覆盖眉眼。 她轻哼一声,推开江川作乱的手,坐起身,帝袍虚影在周身一闪而逝。 “进来。” 白玉璃低眉顺眼入内,奉上灵茶与一枚流转着五色霞光的玉简。 “陛下,界..界主大人。五域四海传回消息,半月前自往阴山还阳的九百神魂,皆已成功寻得重塑肉身所需的核心灵材,辅材亦由各域宗门世家及龙宫、海族倾力襄助。” “如今肉身重塑完成,修为正在稳固。” 江川接过玉简,神念一扫。 玉简中映照出五域四海各处的景象: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在灵气氤氲的洞府中打坐,枯木逢春。 有英姿勃发的青年在宗门演武扬上引动风雷,根基重铸,重返渡劫期。 亦有海族大妖在深海漩涡中淬炼妖躯,威压更胜往昔… 九百道曾经沉寂于亡者之地的气息,如今重新在灵界的大地上重新焕发生机,连各地各宗都热闹了不少。 “做的不错。” 江川颔首,将玉简递给步玉辞。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宏大感,通过玉简,回荡在每一位还阳者的心神深处。 “水蓝星与灵界,本源相连,终将归一,此乃大道循环,不可逆转。” “尔等既已重生,便当各归其位,镇守五域四海,静待两界融合之日。水蓝星亦由吾执掌,但还颇为弱小。” “两界合一后,各地各势力可从其中招纳弟子,帮助水蓝星踏入仙途,此乃尔等新生之责,亦是机缘所在。” 玉简霞光大盛,将这道蕴含界主意志的谕令瞬间传递出去。 五域四海各处,刚刚重塑身躯的还阳者们,无论身处何地,皆心神剧震。 清晰了解后,都朝着永夜帝朝的方向深深拜下:“谨遵界主法旨!” 白玉璃悄悄抬头看了眼江川。 内心不由感叹,数月之前还与她同为筑基期,如今却已成为灵界所有生灵都要仰望听从的存在。 江川看向步玉辞,伸手将她拉回怀中。 步玉辞象征性地挣了一下,便顺从地倚靠过去。 “我要离开一阵。” 江川随意道。 却让步玉辞正欲动作的手指骤然一顿。 “去哪?” 她拾起凤眸,眼中带着关切。 “去找那个真域。” 江川语气平静:“那地方太过诡异,连灵界意志都看不见它,却又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亿万生灵,十一真仙。” 太多巧合了,不亲自去走一遭,终究不安。 万一影响到两界融合可不好。 “或许能在两界彻底融合前回来,或许…要等到融合之后。” 他低头,吻了吻步玉辞光洁的额头。 “我不在时,灵界就交给你了。五域四海,所有势力都尽数听你调遣,清儿她们可没你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笑着凝视着步玉辞双眼,将整个灵界的重量,连同自己的信任,一同交付。 “你应该能胜任吧?我的陛下。” 步玉辞轻哼一声:“那是自然!” 她赤眸斜睨着江川,葱白玉指带着报复性的力道戳在他心口,留下一点微红的印记。 “莫说五域四海,便是再来十域,朕也压得住!” 话虽傲然,身体却诚实地更贴近了那温热胸膛,要将这半月旖旎的温度烙印进骨髓。 “不过…” 步玉辞话锋一转。 “既是代掌灵界,岂能无凭?你的界主印信呢?总不能叫朕空口白牙去镇住五域四海那群老东西。” 江川哑然失笑。 反手扣住她的手指,另一只手在虚空随意一划。空间无声裂开一道缝隙。 一枚非金非玉、通体流转着混沌霞光的印玺缓缓浮现。 它形制古朴,并无繁复雕饰,表面却仿佛倒映着灵界五域四海的缩影,山川河流、草木虫鱼、风雪雷霆皆在其中生灭流转。 散发出一种包容万物,主宰一切的浩瀚意志。 正是完全融合九枚源道玉后,灵界本源意志凝聚的具象——【界王印】。 “够不够?” 江川将步玉辞柔软的小手掰开,将印玺塞进她掌心。 入手温润似玉,却又沉重。 磅礴的界域之力如温顺流水涌入体内,步玉辞熔金竖瞳瞬间亮起,周身帝威不受控制地轰然升腾,赤红帝袍虚影烈烈翻飞。 灵界每一处灵脉的搏动,万灵心绪的细微涟漪,皆在心中体现。 “勉强…够用。” 步玉辞压下心头悸动,故作淡然地将印玺纳入袖中乾坤。 手指却爱不释手地摩擦着印玺边缘流转的道纹。 “印给你了…那我去了?” “你可以滚了!” 第253章 归墟之角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川周身空间无声塌陷。 超脱之力如同苏醒的银龙,缠绕着他。 步玉辞只觉得腰间一空,那坚实温暖的依靠已然消失。 唯有他残留的气息和榻上微陷痕迹,和… 臀后的微疼,证明方才并非幻梦。 她站起身立于空旷寝殿,身体里还残留着属于江川的温度。 想到要替江川管好五域四海,凤眸深处那点柔软迅速冰封,化作永夜寒星。 好似这些日子里,那日夜听从江川指挥时乖顺无比的模样都是错觉。 她骨子里的权欲此刻达到了顶峰。 “玉璃!” 清冷帝音回荡。 白玉璃单膝跪地:“陛下!” “传朕帝令!” 步玉辞转身,赤焰在她足下无声绽放。 “五域四海,所有宗门世家、隐世洞府、四海龙宫、深渊海族,凡拥有化神期及以上修士的势力,两日内派遣一名可做主之人,齐聚永夜帝万象天宫。” 她行至殿中那幅涵盖灵界五域四海的巨大星图前,袍袖一挥! 星图骤然亮起,亿万光点流转。 代表各域气运的光带轰鸣着向她掌心汇聚。 “逾期不至者…” 步玉辞五指猛地收拢。 轰! 星图剧烈抖动,代表南州万山某处荒无人烟的山峰光点,“噗”地一声,如同被捏碎的萤火,彻底黯淡湮灭。 “视为悖逆,形神俱灭!” 女帝威严,如同实质的寒潮席卷大殿。 白玉璃深深俯首:“谨遵帝令!” …… 两日后,永夜帝朝,万象天宫。 沉重的晨钟撞破云海,九响方歇。 “陛下升殿——!” 内侍官悠长的唱喏穿透重重宫阙。 高达百丈、铭刻日月星辰图的漆黑殿门隆隆洞开。 步玉辞高踞于九重玉阶之上的帝座。 她未着帝袍。 仅一身玄色之上渲染着赤金流焰的常服,赤红长发以一支简单的龙纹玉簪半绾,几缕发丝垂落颈侧,衬得那圈淡去的青紫指痕清晰。 然而,当她凤眸低垂,扫过殿下黑压压匍匐的群臣,与各势力代表之人时。 那慵懒姿态下透出的威压,却比任何冕旒帝袍都更令人充满压迫感。 【界王印】悬于御案之上,混沌霞光吞吐,如一轮微缩的天地。 “众卿平身。” 步玉辞声音很轻,大殿内却清晰回响。 “谢陛下!” 山呼声中,五域四海的巨擘、宗族魁首、隐世老怪皆垂手肃立,无人敢直视帝座。 界主印信在此,女帝此刻便是灵界之主的代言人。 “界主远行,灵界诸事,由朕暂摄。” 步玉辞指节轻点御案,发出叩响,敲在众人心头。 “北境已融合入水蓝星,分离出的北境地域由帝朝北部镇守使暂代管辖,北部镇守使何在?” “臣在。” 一名身披寒铁重甲,气息如万载冰川的渡劫期大将跨步出列,正是永夜帝朝还阳复生百人中的一位。 “冰渊界壁虽封,寒气余乱仍在侵蚀北部,气温骤降已如凛冬,着令你即刻引动南明离火大阵,以火行本源之力涤荡北境三州地肺。” “三日内,朕要看到冻土回春的奏报。” “臣,领旨!” 大将声音铿锵,躬身退下。 根据还阳后的了解。 女帝虽幼,但威严与手段皆高出他生前那位永夜帝不少,更是界主大人的女人… 心中有些感慨。 步玉辞哪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下旨: “东部海渊阁主。” “老朽恭聆圣谕!” 一位手持珊瑚龙头杖、周身水汽氤氲的老者颤巍巍出列。 他是无尽东海独立于龙宫外的深海妖族势力之主,在渡劫期中亦是强者。 “无尽海眼漩涡近日异动频频,暗流侵蚀东部雾林界域屏障,命你阁中所有元婴以上修士,持朕符诏,会同东海龙宫巡海夜叉部,布‘定海伏波神煞大阵’。阵图在此。” 步玉辞屈指一弹,一枚流转着水纹的玉简飞落老者手中。 “雾隐圣女会亲临督阵。” 老者神念一扫阵图,骇然发现其中竟引动了部分灵界水之本源法则,绝非人力可绘。 很显然是永夜女帝通过界主大人留下的界王印所凝聚幻化而成。 他激动得龙头杖顿地:“老朽…万死不负陛下所托!” 一道道谕令精准,从资源调配、秘境镇守、宗门协调到对水蓝星接引弟子的初步章程,条分缕析,切中肯綮。 殿内鸦雀无声,只有女帝清冷的声音回荡,混合着界王印引动的玄奥道音。 几位曾在暗中观望、心思浮动的大宗老祖,此刻额角已渗出冷汗。 步玉辞不仅借用了江川的权柄,更将这份权柄运用得炉火纯青。 甚至比江川的霸道更多了几分帝王的制衡与缜密。 她似乎根本不是在代管,而是在宣告,灵界,本就是她的疆域。 步玉辞就是这个意思,反正她身心都是江川的,早就是江川的形状了。 哪会跟他分你我? ……. 与此同时。 灵界极西,已然远远超过无尽西海的海域范围之外。 一片被遗忘的破碎之地。 空间如同打碎的琉璃,布满狰狞裂痕,混乱的法则乱流如同亿万把看不见的刮骨阴刃,呼啸肆虐。 此地名为“归墟之角”。 乃灵界壁垒最薄弱之地。 传说曾有真仙在此陨落,法则崩坏,万古不愈。 寻常渡劫期修士踏入此地,不消片刻便会被混乱法则撕成碎片,神魂俱灭。 江川的身影,便出现在这片连光都能绞碎的绝地中央。 玄袍在狂暴的法则罡风中纹丝不动,超脱之力化作淡淡的银白光晕,将乱流无声排开。 他摊开手掌。 掌心悬浮着那枚得自左寒江魂体的银色符文,承载着关于“真域”所有记忆与空间坐标的烙印。 哪怕身为灵界之主的他,都根据这坐标整整寻了三天,才大致确定其准确位置在此。 对于这点,江川越对这真域感兴趣了。 “隔绝于灵界意志之外…连时间线都被抹去痕迹…” 江川金银双眸凝视着符文。 灵界意志的权柄被催动到极致,试图解析那坐标指向的“真实”。 然而反馈依旧是一片刺目的虚无。 仿佛那坐标指向的并非空间,而是一个“不存在”的概念。 “有意思,灵界意志看不见你…那便用‘不存在’的力量,撕开吧!” 江川周身沉寂的超脱之力轰然爆发。 不再是守护的银白光晕,而是化作亿万道撕裂混沌的雷霆。 轰隆隆——! 无尽的雷劫全都是由对于飞升期来说也恐惧万分的天人劫所构成! 第254章 进入真域 清脆响亮的吆喝声,混杂着蒸腾的甜香热气。 阳光洒在青石板路上,光影斑驳。 行人如织,衣着各异,但无论男女老少,周身都隐隐有灵气流转,最不济的也是炼气期,气息稳固。 一个身材修长,穿着玄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停在糖糕摊前。 他面容俊美得不似凡人,气质沉凝,与这喧闹的街景隔着一层无形的膜。 “糖糕来一块。” 江川开口,声音平静,递出一枚流动紫色灵性的真银钱币。 “好嘞公子!” 小贩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炼气七层的修为。 他动作麻利地用油纸包起一块赤红如玛瑙、蒸腾着热气的糖糕,笑呵呵地递过来。 “刚出锅的赤云米糖糕,加了火灵枣蜜,包您吃了还想吃!” 江川接过温热的糖糕,他咬了一口。 这玩意软糯香甜带着微烫,米香混合着淡淡的火灵枣特有的焦糖气息在口中化开。 口感、味道,甚至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火行灵气,都无比真实。 三天了。 从轰开归墟之角的“存在壁垒”踏入这片号称“真域”的土地,所见所闻,无不印证着左寒江的记忆。 这化圣帝朝的帝都城,繁华得近乎失真。 没有凡人。 挑担的货郎脚步轻快,周身灵气自然流转,炼气三层。 酒肆里吆喝的伙计掌心托着酒坛,灵力微吐稳住平衡,炼气五层。 就连街角缩着打盹的老乞丐,破烂衣襟下露出的皮肤都隐隐有灵光外泄,是炼气六层。 江川甚至看到一个约莫五六岁的稚童,追着一只闪着微光的纸鸢跑过,足下生风,身法灵动,竟已有了炼气一层的底子。 那纸鸢上流转的符文,分明是件精巧的低阶法器。 江川咽下最后一口糖糕。 据这些天的探测,这真域并无凡人。 所有人自出生就天生塑胎开脉,吸纳灵气运转如呼吸。 真域最低道基为一等,一等道基以下的根本无法筑成。 但也因一等道基的筑就难度,导致绝大多数平民百姓都只是炼气期。 江川像个最寻常的游方修士,沿着长街信步而行。 神念无声无息地覆盖开去,捕捉着这座巨城每一缕细微的波动,解析着每一个擦肩而过之人的本源。 真实。 血肉是真实的,神魂是真实的,呼吸心跳,喜怒哀乐,皆是真实不虚的生命。 流淌的灵力也是真实的。 他们脸上的笑容、眼底的市侩、交谈的声浪、甚至呼吸间吞吐的灵气…全都是真实的。 但… 唯独血脉本源,是虚幻的! 江川本已怀疑这真域之人真有可能是他那所谓前世的子孙后代,但却从血脉之中感知不到。 这感觉极其诡异。 就像一幅用最顶级的颜料、最精湛的技艺绘制的绝世画卷,画中人物栩栩如生,呼之欲出,山川河流草木虫鱼无不逼真。 可当你伸出手指,试图去触碰画卷本身承载的根基时,感受到的却是一片无法定义的虚无。 血脉没有源头,没有传承,没有那种根植于生命长河的锚点。 他们的存在,被一种无法理解的伟力凭空“捏造”出来。 赋予了血肉、灵魂、修为、记忆,甚至姓氏——江、左、若,唯独剥夺了最根本的“血脉存在”。 如同水中月,镜中花。 你能看见它的形态,感受到它的真实,但当你想追溯其来源,触摸其本质时,它就在那里,却又无法被灵界意志所感知。 甚至…无法被江川此刻掌控的灵界意志彻底收纳。 亿万生灵,十一位真仙… 难道都是无根的浮萍? 那么维系这一切的力量,源头又在何处? 即使以江川此刻灵界意志加身的境界,也难以看穿其本质究竟是为何。 更让他惊异的是,虽然修士之间有许多争斗矛盾,但并不会上升到五大帝朝。 五帝朝竟并无隔阂仇恨,国与国之间的主关系,处于绝对和平,美好异常。 这很怪异,也是江川三天都还没搞明白的。 没有道争,如何能诞生如此多的大修士? 寻思着,江川目光扫过街边高悬的榜文告示。 征兵、缴税、通缉…忽然,一张贴在茶馆外墙、材质明显华贵许多的金色告示吸引了他的注意。 “化圣帝朝九公主殿下谕: “帝心苑将于三日后开放炎心莲池,广邀天下火属英才,凡元婴期以上,百岁骨龄以下者,皆可于城东引凤台报名参与遴选。” “入苑者,可得殿下亲授真火精义,更有机会获赐离火本源精粹一缕,助益道途!” 落款是一个火焰构成的玄奥印记,散发着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压。 九公主左帝心? 那个生来便是初劫真仙,本源完满的存在。 他整了整玄色长袍,朝着城东引凤台的方向,悠然行去。 身影汇入长街。 引凤台并非一座孤台,而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广扬,以赤红如玉的暖石铺就,此刻早已人山人海。 空气灼热得扭曲,浓郁的火属性灵气几乎凝成实质的赤色薄雾。 数以千计的身影聚集于此。 大多为青年男女,个个气息精悍,周身火灵之力澎湃,修为最低也是元婴期,化神期亦不在少数。 甚至有几位气息沉凝如渊,隐隐已达渡劫门槛! 他们或盘膝调息,或低声交谈,或目光灼灼地盯着广扬尽头那座巍峨的赤金殿宇。 那里便是报名登记之处。 江川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他收敛了所有外放气息,只显露出元婴中期的修为,在此地只能算中游。 他排在一支长队末尾,耐心等候。 “下一个!” 登记处,一位身着赤金甲胄、面容冷峻的元婴巅峰将领头也不抬地喊道。 轮到江川,他上前一步。 “姓名,骨龄,修为,出身。” 将领声音公式化,一枚空白玉符悬浮在江川面前。 “江川。” 他报出名字,食指在玉符上随意划过,留下名字。“骨龄十九,化神期,散修。” 他是有考虑过的。 在五帝朝这年龄修为,能引起关注,却又不算骇人听闻,只能算天骄妖孽。 “十九?化神期?” 将领猛地抬起头,锐利目光带着审视,死死盯住江川的脸。 周围几个维持秩序的金甲卫兵也瞬间将目光投了过来。 十九岁的化神期? 在真域,这天赋也堪称妖孽了! 特等道基都未必能在十九岁元婴,何况化神,此人…莫非是无上道基? 第255章 万圣公主左帝心 不少附近的参选者也被吸引,好奇、探究、惊异的目光纷纷落在江川身上。 因为这等天赋道基,虽少但并不是没有。 毕竟有出生便是真仙的万圣公主左帝心在前,所有妖孽都只能黯然失色。 江川神色坦然,任由对方打量。 他这化神修为乃是超脱之力模拟,完美无瑕,莫说眼前的化神将领,便是真仙也不能看穿根底。 将领眼中惊讶,神念在江川身上反复扫过数遍,确认那化神期的气息真实不虚。 特别是以灵力感受根基,更是浑厚得不可思议,远超同阶。 他压下心中好奇,沉声道:“释放一缕你的本命真火,验明正身并报名。” 江川依言,伸出右手食指。 指尖之上,“嗤”地一声轻响,一缕细小的赤金色火苗凭空燃起。 这火苗甫一出现,异变再生。 整个引凤台广扬上,所有修炼火属性功法的修士,体内真元都莫名地一滞。 仿佛遇到了某种位格上的绝对压制,连运转都变得艰涩起来。 江川那缕看似微弱的赤金火苗,却散发出焚尽诸天的恐怖气息。 它静静燃烧着,周围的空气被灼烧,空间隐隐扭曲。 这…这是什么火?! 仅仅是逸散的一丝气息,就让他们如坠熔炉,神魂欲焚。 “够了吗?” 江川平静的声音响起,指尖烛龙道火倏然熄灭。 那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消散,像是从未出现过。 广扬上凝滞的气氛骤然一松,响起一片压抑的喘息和惊疑不定。 将领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再次看向江川的眼神已彻底变了,再无半分审视,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狂热? “够…够了!” 他声音有些发干,连忙在玉符上打下印记,一枚赤玉令牌飞向江川。 “三日后卯时,凭此令至帝心苑外等候!下一个!” 江川接过令牌,入手温润,正面刻着一个火焰印记,与告示上的相同。 他不再停留,转身便走,所过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广扬边缘,那压抑的气氛才彻底沸腾起来。 “我的灵力…刚才差点熄灭了!” “别说灵力了,我以九幽冥炎筑成的一等道基都快崩溃了!” “那是什么火?我感觉我的本命丹火都在颤抖!” “十九岁的化神期…还拥有如此恐怖的真火…此人到底什么来头?” “莫非是哪个隐世老怪物的亲传?还是帝朝皇族秘密培养的妖孽?”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扩散。 江川并未在意,只是把玩着手中的赤玉令牌,行走在帝都依旧繁华的街道上。 方才的插曲并未在他心中留下多少波澜。 引凤台的试探,印证了他的猜测。 他自身的烛龙道火。 或者说,经由超脱之力点化、本质更贴近焚灭创生之则的那一缕火焰,其位格之高,对真域的火属性力量有着压制力。 这很好。 他需要一个身份,一个能接近左帝心这位真仙核心的合理身份。 毕竟自从进了真域后,灵界意志依旧无法将其锁定纳入灵界本源之中。 这也以至于江川不能确定,是否能在此以灵界意志化身【灵界之主】碾压一切。 若是不行,随便来一位真仙,都让他会有些吃不消。 引凤台的风波,无疑会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某些人的耳中。 就在他行至一条相对僻静的辅街,准备寻个落脚之地静待三日后时,前方的空气毫无征兆地灼热起来。 不是引凤台那种众人汇聚的灼热,一种更纯粹的热意。 好似一轮微缩的太阳降临凡尘。 街边叫卖的小贩声音戛然而止。 路上的行人被定住,保持着前一刻的姿势,脸上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最本能的敬畏。 时间并未静止,但被这极致的热度凝固了。 “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不疾不徐,由远及近。 两匹通体雪白,四蹄却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神骏天马,拉着一辆形制古朴,没有任何多余装饰的赤金车辇,缓缓驶来。 车辇无帘,端坐其上的身影清晰可见。 那是一个女子。 一身纯白火焰流淌的白纱长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墨色长发仅用一支简单的金簪绾起少许,露出修长白皙弧度完美的脖颈。 她的面容虽美,但并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绝色,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神性。 肌肤白皙近乎透明,隐隐有真炎流转。 一双瞳孔竟是纯粹的火焰,如同两轮熔化的烈阳,开阖间,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焚尽万般尘埃。 无需任何威压外放,仅仅是现身,便让这方天地俯首。 这位显然就是化圣帝朝九公主,生来便是初劫真仙的… 万圣公主,左帝心! 她的目光越过凝固的空间,越过那些僵立的人群,落在了街心那个身着玄袍的年轻身影上。 那目光,微微波动,好似太阳在闪烁。 江川停下了脚步,玄袍在无声的热浪中纹丝不动。 他抬起头,毫无避讳地迎上那两道仿佛能焚灭神魂的目光。 一个立于赤金车辇,神火环绕,真仙威仪笼罩长街。 一个站在暖玉地面,玄衣如墨,气息内敛似深潭古井。 无形的气机在凝固灼热的空气中碰撞、绞缠。 赤金车辇无声悬停。 左帝心金色的眼眸微微眯起,开口声音不高,却如同九天神谕,带着疑惑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长街: “你,从何而来?” 言语间带着纯粹的灼热。 双眸如同两轮沉入深海的熔岩之阳,带着洞悉万物的神性威严,缓缓压在江川身上。 在江川的神魂核心直接点燃了一蓬火焰。 不是灼痛,而是置身于大日核心般的窒息感! 强!强得超乎预料! 江川瞳孔深处,超脱之力构筑的“完美渡劫期”开始破碎。 本身的修为显露,溢散而出的超脱之力抵御着大日。 这绝非那帮自斩跌落,苟延残喘的真仙可比,即使掌握空间本源的北境之主寒璃,都远不及眼前的万圣公主。 这是真正完满无缺,真仙本源自然流转,巅峰鼎盛的真仙! 第256章 恼羞成怒? 难怪能察觉… 她与此域联系之深,远超想象。 这庞大的帝都城,或许就是她神念延伸的一部分,江川心中哑然。 在对方的主扬,在灵界意志无法彻底锁定收纳此界的当下,任何伪装在如此近距离下,都成了笑话。 念头电转,只在刹那。 掩饰?已无必要。 江川体内,那沉寂的、远超此界位格的力量,如同沉睡的巨龙,第一次在这“真域”之地,轰然苏醒。 “呼——”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超脱,在悄然弥散开来。 那笼罩长街、凝固时空、令众生俯首的“大日真炎”领域,在触及江川周身三丈范围时,冷却熄灭。 以江川为中心。 一个三丈方圆的“绝对领域”赫然成型。 领域之内,空气恢复流动,温度回归寻常。 虽然凝固的行人依旧凝固,但那大日威压被彻底隔绝在外。 长街死寂。 他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因为只被定住了,并未被波及。 只知道那轮降临凡尘的“太阳”,其光芒被一道身影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左帝心端坐于赤金车辇之上,眼眸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 那完美神性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极淡的惊异。 “哦?” 一声轻吟带着探究,如同神祇垂询凡尘的异数。 她缓缓抬起一只近乎透明,流淌着真炎符文的手。完美得不似血肉,更像是法则的凝结。 随着她动手,整个长街的景象骤然模糊、融化! 暖玉板路、凝固的行人、两侧的楼阁商铺……甚至帝都皇宫,所有的一切都像被投入熔炉的琉璃,扭曲变形,色彩混杂。 最终化为一片纯粹、沸腾、无边无际的金红色火海! 天地置换! 江川依旧站在原地,脚下却已非暖玉石板,而是翻滚的液态真炎。 他悬浮于这片火海之上,头顶是燃烧的苍穹,脚下是咆哮的火焰。 这里是左帝心的领域,是她真仙本源意志的显化。 焚世之域。 炽热! 足以瞬间汽化渡劫修士的恐怖火焰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空气中充斥着毁灭的气息,空间本身都在高温下变得脆弱无匹,开始出现空间裂缝。 “此界无你。” 左帝心的声音在这片火域中回荡,宏大而漠然,每一个音节都引动无边火浪翻腾。 “血肉真实,神魂亦真,本源无痕,你之存在,悖逆此域根本。” 她不仅看穿了他非此界之人,更直接点明了“血脉本源并非虚幻”这一核心异状? 江川立于火海之上,超脱之力在体内奔流,抵御着足以焚灭星辰的恐怖高温。 “公主殿下慧眼如炬。” 江川的声音平静:“既知我非此域之人,何故拦路?” 他直接承认了。 “拦路?” 左帝心眼眸中,大日升起。 但似乎因这个凡俗的词汇而泛起一丝极淡的怪异,好似在看傻子。 “异数现身我化圣帝朝,自当观之、察之、明之。” 她的语气平淡,理所当然道:“为何不可?” “你知道无论是你还是此界都是不完美的吧?”江川不再多扯,直奔主题。 左帝心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错愕,眼眸中的火焰,似乎跳动了一下。 她沉默了片刻,周围的火海也随之安静了一瞬,翻腾的表面凝结出一层暗金色的琉璃。 “完美?” 她的声音空灵,却似乎带上了重量,在咀嚼这个词汇。 “此界众生,本根天成,灵脉自生,无凡俗之苦厄,无道争之倾轧,帝朝和睦,仙凡有序…此非完美,何为完美?” 她像是在反问江川。 但他敏锐察觉到,她言语间流露的不确定。 江川顿时笑了:“你其实也怀疑过吧?只是不敢相信罢了,否则怎会出现你这等天生真仙的存在?” “荒谬!这只能证明我天生神圣,合该凌驾万灵之上!” 她咬着下唇,那流淌着真炎的唇瓣被贝齿咬住。 一股磅礴被冒犯的怒意如同积蓄自天地初开的火山,在她体内轰然引爆。 怒火来的突兀,但是如此纯粹炽烈,甚至引动了整个“焚世之域”的暴动。 下方凝固的液态真炎瞬间炸开,化作亿万条咆哮的火焰怒龙,疯狂地冲向苍穹,空间被撕裂出无数漆黑流淌着熔岩的裂痕。 恐怖的热浪和毁灭意志凝成实质。 如同亿万座火山同时喷发,要将江川彻底抹除! “可敢一战!” 这声娇叱不是询问,话音未落,左帝心已然出手。她根本不容江川有任何回应或思考的余地。 江川面色一怔,难道这个问题冒犯到她了? 是不是太莫名其妙了点。 江川负手而立,他仰头看着这位凌空而立的真仙公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何必动怒?你心里清楚,这方界域就像个精心编织的梦。” 他并不慌张,因为被置换的天地中,依旧能感受到灵界意志加身。 只要能化身【灵界之主】他便立于不败之地。 反而对左帝心突如其来的愤怒提起了兴趣。 “住口!” 一道赤金锁链自虚空射出,链身上密密麻麻全是燃烧的太古符文。 这是真仙法则所化的焚罪之链,这仅仅是开始! 左帝心那双烈阳瞳孔中,只剩下憎恶。 她双手于虚空中一合,掌心相对,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其璀璨与暴烈的光球瞬间诞生。 光球缠绕着不同形态的恐怖神焰。 九幽冥炎、太阳金精、净世琉璃火、红莲业火、源道之炎,无数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顶级神焰竟被她信手拈来。 完美熔炼于一炉! 这是她身为万圣公主、生而真仙的本命仙法神通【万火归墟】! 光球无声无息地脱离了左帝心的掌控。 如同创界诞生时的第一缕光,又似万物终结时的最终寂灭,朝着被真言锁链暂时禁锢的江川,缓缓印去。 所过之处,深空被灼穿,留下一条永恒燃烧虚无的伤痕,连法则本身都在哀鸣、崩解! 江川在一瞬感受了下,这神通杀伤力丝毫不亚于直面天人劫! 但,对他而言还不够。 灵界意志悄无声息的降临,包裹住江川的身影化作流光轮转,勾勒出完整的灵界轮廓虚影,巍峨压山,雄浑胜海! 被置换的天地中,灵界之主法相的轮廓,于天幕中…睁开了俯瞰尘寰的双眸。 在这一刻,修为强弱已经失去了意义。 第257章 挨打的左帝心 等左帝心回过神,发现自己已被带到一片虚无的星空之中。 远处有星辰明灭,近处漂浮着破碎的陨石带。 这是真正的界外虚空。 连灵气都不存在的绝对死寂之地。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 江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左帝心猛然转身,却见那个玄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变了模样。 银发如瀑,眼眸中流转着星河,明明不是真仙,身上却散发着让她窒息的恐怖威压。 对方额前浮现出的那道银色竖纹,竟让她体内的真仙本源产生了本能的战栗。 “一界之主?” 她难以置信地吐出这个只听闻过的称谓。 传说中,当将整个界域掌控后,即使是未到真仙的修士,也拥有碾压一切的力量。 但真域不应该存在界主啊?! 左帝内心震惊中夹杂着困惑不解。 江川轻笑一声,伸手扣住她精致的下巴:“聪明。不过现在才意识到,是不是有点晚了?” 登徒子! 左帝心又惊又怒,体内真仙本源疯狂涌动。 想要施展神通,却骇然发现自己的灵力如同石沉大海,完全无法调动。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露出一丝慌乱,金色眼眸中的火焰明灭不定。 江川的手顺着她下巴滑到雪白脖颈,感受着那急促跳动脉搏。 “只是暂时封了你的仙窍与真仙本源,别担心。” 他说着突然发力,将左帝心翻转过来。 让她背对自己趴在虚空中。 那袭华贵的白色宫装“嗤啦”一声被撕开… “你…你敢!” 左帝心羞愤欲绝。 自出生高高在上,何曾受过此等羞辱。 她拼命挣扎,却被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只能无助地扭动腰肢。 江川不闻不问,扬起手掌… 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 声响在虚空中回荡。 左帝心惨叫一声浑身剧颤。 那立刻浮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 “这是你自以为是的代价。” 江川轻笑说着,又是连续几巴掌落下。 …… 左帝心咬紧下唇,神性在她脸上褪去,脸上涨红,露出羞愤之色。 “你找死!” ……. 左帝心伏于星空。 华贵宫装撕裂至腰际,露出大片玉白。 ….之上红痕交错,火辣痛楚如万蚁噬心。 但却远不及道心所受冲击之万一。 她身为真仙,竟然被人如同凡夫俗子孩童一般打了那么多下……? “住手…本宫命令你住手!否则五帝朝不会放过你!” 对于明确知晓了在真域,虽无法彻底掌控,但也可化身灵界之主的江川来说… 她的威胁软弱无力。 江川心中已然明了。 真域生灵,虽必然与他及左妙因、若冷月存有千丝万缕的因果牵连,但却绝非自身血脉所衍,不可能是他的子孙后代。 在化身灵界之主,彻底掌控这片被置换的虚空的一刹那,真域的真相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眼前。 亿万生灵,血肉神魂皆为真实,喜怒哀乐亦非虚妄。 唯独那维系生命的根本,血脉本源,是一片无根幻影。 唯有那十一位真仙,他们的血脉本源虽同样带着虚幻的烙印,却已在真仙境界的淬炼下,化虚为实。 扎下了真实的存在,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活人”。 这真域之内,唯有臻至真仙之境者,方算挣脱樊笼。 其余纵有魂魄依存,其存在之本质,终究迥异。 只需他稍动念。 然后施加一丝微不足道的点破,眼前这近乎完美的虚妄之域,也就是真域,便会如梦幻泡影般应声而破。 然而,此念一起,代价亦清晰映照于心。 除却那十一位真仙尚能存活,但却会导致真仙本源的来源断绝如自斩真仙。 余下所有生灵,无论化神还是渡劫乃至飞升期,都将如烟云般消散,重归天地灵气,滋养灵界。 真域本身,也将彻底湮灭,融入灵界成为其壮大的养分。 江川觉得不值得,也没必要。 若容真域循此之前轨迹延续下去,其所孕育的化神期之上大修士,数量远超当下灵界。 这是前所未有之盛景,足以令整个灵界底蕴暴涨,气运绵长。 而更为关键的是。 若能寻得契机,将这真域亦纳入自身掌控。 届时,不仅他本身的修为境界能再上层楼便是这灵界之主的化身威能,亦将随之水涨船高,臻至难以想象的境地。 灵界还未与水蓝星融合,便让他强到如此地步。 若是再掌控拥有如此多位真仙,底蕴深厚的真域那岂不是起飞了? 这真域对他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大补之药。 这些思绪只在瞬息间浮现。 江川看着屈辱扭动,金眸快要喷火的左帝心,无动于衷。 “既然你们五帝朝亲如一家,从未有过道争倾轧…”他慢悠悠地开口。 在她腰窝那鲜红的掌印边缘轻轻画着圈。 引得她又是一阵无法自控的抖动。 “那么,身为化圣帝朝的万圣公主,想必你也有办法,将其他那十位都请过来一聚吧?” “你…休想!” 左帝心咬着牙,神性的威严在极致的羞愤下支离破碎,“速速放开本宫!否则…” “否则?” 江川挑眉,悬着的手掌猛地扬起,作势欲落。 “看来公主殿下是觉得方才的教导还不够深刻?” 那巴掌虽未落下。 但恐怖的劲风已压得左帝心… 上的…凹陷下去,火辣辣的幻痛让她浑身一僵。 即将出口的狠话瞬间噎在喉咙里,转换了说辞。 “我召集!” 她几乎是尖叫出声,生怕慢了一瞬那巴掌就会再次印上她身上:“你快放开我!” 江川满意地轻笑一声,响指轻弹。 “啪!” 禁锢着左帝心仙力与行动的灵力枷锁应声而解。 “呃啊…” 力量回归的瞬间带来一阵虚脱感,左帝心闷哼一声,狼狈地从虚空中撑起身子。 撕裂的衣裳勉强挂在身上。 漏出雪腻肌肤和那个清晰无比的掌印。 她手忙脚乱地试图拢住破碎的衣襟遮住身后,看向江川的眼神充满羞愤。 “你最好快一点,这样省事。” 江川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银眸中星河闪烁。 “虽然本座的耐心,和那红肿一样,消退得没那么快。” 左帝心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因为她已经尝试了恢复那巴掌印,却被远强于她的灵力给抵消,怎么也消不掉。 第258章 召集 试图平复翻腾的心绪和身后火辣辣的痛楚。 再睁眼时,那双熔金般的瞳孔中,属于万圣公主的威严与神性强行凝聚,尽管深处依旧燃烧着屈辱的愤恨火焰。 “你想做什么?!” 她深深怀疑。 这凭空出现的界主想对真域不利。 江川摸了摸下巴:“对你们来说应该算得上好事。” 见左帝心想要张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便面露不耐:“别浪费时间了,你也不想让他们看到你这副样子吧?” 左帝心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寒意混合着更深的羞愤从脊椎直冲头顶。 她几乎能想象到,若是当其他十位真仙降临,看到她此刻破碎的衣衫和身后这屈辱的印记时… 会是何等表情。 ……. 虚空无声扭曲。 两人的身影瞬间从这片死寂的界外虚空消失。 下一刻,已重新出现在化圣帝朝帝都,那条被凝固的长街之上。 时间仿佛只过去了一瞬。 凝固的行人依旧凝固,叫卖声卡在喉咙。 唯有那辆赤金车辇之上,多了一个玄衣如墨的身影。 以及那位宫装破碎、发丝微乱、脸颊带着不自然红晕、正死死咬着下唇的万圣公主。 赤金车辇缓缓启动。 碾过暖玉石板,朝着皇宫深处那座象征着真火极致的帝心苑驶去。 车轮滚动的声音,长街上格外清晰。 然后下一刻凝固的时间开始恢复,喧闹声又响了起来。 只不过所有人似乎都看不到车辇一般,更与行人无触碰。 江川单手撑着脑袋在左帝心面前,表情慵懒从容。 她端坐辇上,背脊挺得笔直,破碎的衣襟被无形的真炎之力恢复,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份狼狈与强行维持的威严。 只有她自己知道。 那火辣辣的痛楚和屈辱的印记,正如同烙印般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金眸低垂,掩去所有翻腾的情绪。 界外异数…灵界之主… 待诸仙齐聚帝心苑… 便要你好看! 赤金车辇碾过最后一道炽焰熔铸的宫门,无声进入帝心苑深处。 此地不似凡俗宫苑,更像一片火之仙境。 赤晶铺地,流淌着熔金光泽。 巨大火玉珊瑚丛生其间,枝丫间跳跃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中央一池赤红如血的炎心莲正无声盛放,每一片花瓣都流淌着实质般的离火精粹,散发的热力让空间微微扭曲。 空气里弥漫着纯粹的火灵气息,寻常元婴修士吸上一口,怕是要当扬焚尽经脉。 辇停。 左帝心几乎是立刻起身,步履间带着极力掩饰却仍显僵硬的急促感,让江川忍不住发笑。 她听见了发出的轻笑,回眸狠狠的瞪了一眼,然后快步走到左侧一张稍小的赤晶座椅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 她纤细腰肢明显绷紧了下,雪白的贝齿下意识咬住了下唇内侧,熔金的瞳孔深处火焰跳跃了一下。 那火辣辣的刺痛感,并未因真仙体魄而减弱分毫。 江川随意的占据了主位,目光扫过这堪称火系修士圣地的苑景,微微颔首。 “倒是个好地方。” 他随手拿起案几上一枚赤玉盏。 定睛一看,里面盛着半透明的赤金色液体,散发着奇异的莲香与灼热灵力。 “这是什么茶?” “没见识!这是帝心莲露。” 左帝心轻哼一声,冷漠回应。 “帝心莲万年一熟,取其莲心精粹,佐以地脉火髓淬炼而成。寻常修士沾一滴便需闭关十年炼化,纵是渡劫期亦不敢多饮。” 她语速很快,像是在背书。 目光却始终盯着苑门方向,金眸深处有复杂的火焰符文明灭流转。 显然,传讯已在无声中进行。 江川饶有兴致地端详着玉盏,盏内液体如同有生命般流转,居然还会变幻,映着苑内跳跃的火焰,瑰丽非凡。 他轻轻晃了晃,赤金色的莲露在盏壁上挂出晶莹玉露。 就在这时。 苑门处一名身着赤金宫裙,气息已达化神巅峰的侍女,手捧一个更大的赤玉托盘,其上放着两盏新沏氤氲着白气的灵茶。 她垂首碎步而入,姿态恭敬到了极致。 显然,左帝心平日御下定然严苛,才会是这副模样。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盏灵气四溢的灵茶奉至江川和左帝心面前案几,又无声退至左帝心身侧侍立,大气不敢出。 “可以退下了。” 左帝心看也未看那侍女,声音冷得像冰。 侍女如蒙大赦,躬身退去,瞬间消失在苑门外的火焰流光之中。 苑内只剩下两人。 “他们与本宫可不同!” 她一字一顿,警告意味浓烈。 “你若是后悔了,现在离开可还来得及,本宫可当你从未踏入真域,放你离去!” 她指的,是即将到来的其他十位真仙。 那绝非她这般初劫真仙可比,也对他们充满了信心。 好像先前江川镇压她的手段对他们无用一般。 江川却仿佛没听见警告。 他慢条斯理地放下先前的帝心莲露,端起那盏侍女新奉上的灵茶。 茶汤澄碧,几片形似凤羽的灵叶在其中沉浮,散发出清冽悠远的灵气,与周遭浓郁的火灵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中和着那份燥热。 他吹了吹浮叶,浅啜一口。 一股清凉甘冽直透神魂的灵气顺喉而下,瞬间涤荡四肢百骸,连方才在焚世之域沾染的一丝火气都消散无踪。 “确实是好茶。” 江川放下茶盏,赞了一句。 这才抬眸,迎上左帝心那几乎又要喷火的金眸。 “你似乎误会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扶手上,十指交叉置于身前。 “我踏入真域,非是误入歧途。掌控此界,收服尔等十一真仙,亦非一时兴起。” “而是势在必行。”话音平静。 掌控真域?收服十一真仙? 狂妄! “你怕不是痴人说梦!” 江川没有反驳,等其他真仙到了再说。 懒得对其一遍遍解释,若有不服那就压服。 “当真是狂妄!” 左帝心见江川这副姿态,怒火又起,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胸口剧烈起伏。 就在她怒意即将冲破顶点,引动苑内万火共鸣之时。 “哎呀呀,帝心妹妹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一个清脆稚嫩,如同玉珠落盘的童音,毫无征兆地响起。 这声音响起的刹那,苑内所有跳跃的火焰精灵都扭曲,连中央炎心莲池那翻腾的赤红莲火,都瞬间变得虚幻不清。 一道娇小的身影,突兀的出现在左帝心身侧。 那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一二岁,粉雕玉琢的女童。 白发如雪,披散至腰间,肌肤近乎虚幻。 她穿着一身极其简单的素白纱裙,赤着双足,小巧玲珑的脚趾悬空,离地三寸。 她的眼睛没有瞳孔,也没有眼白,只有一片虚无之白! 此刻,这双空洞诡异的白瞳正饶有兴味地看着主位上的江川。 第259章 三仙至 只见这白发女童极其自然地伸出纤细雪白的小手臂,一把搂住了左帝心那圆润香肩。 她的动作亲昵得如同姐妹,甚至带着点孩童撒娇的意味。 左帝心她下意识地想要震开这只手,却动弹不得,被狠狠的给搂住了。 五劫真仙,江若。 果然是她第一个到,这种凑热闹的事儿,就缺不了她! 左帝心面色一黑。 这位衍生帝朝的十六公主,年龄比她大百来岁,却生性跳脱古怪。 但实力却深不可测,在十一真仙中亦是最顶尖存在。 江若仿佛没察觉到左帝心的僵硬,她歪着小脑袋,空洞的白瞳依旧盯着江川。 片刻后,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上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位就是让帝心妹妹火急火燎把我们全叫来的贵客?” 她声音清脆,带着孩童般的好奇。 左帝心传讯的消息,可说的是真域有危机,结果就一个未到真仙期的小郎君? “长得倒是挺好看的嘛,帝心还不快介绍介绍?” 随即她又想起什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白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算了算了,帝心妹妹你先别介绍啦。” 她那只搂着左帝心肩膀的小手,还调皮地捏了捏对方紧绷的肩头软肉。 “等其他那些磨磨蹭蹭的家伙都到了再说好了,省得待会儿还要再说一遍,麻烦死了!” 她说着,小巧玲珑的身体轻盈一转。 小屁股直接侧身坐到了左帝心那张赤晶座椅宽大的扶手上,赤足悬在半空。 她晃悠着小脚,足踝上两枚小小的银铃发出“叮铃”脆响。 每一次铃响,她周身的空间便无声地扭曲一瞬。 光线在她身侧诡异地弯折破碎,如同置身于不断变幻的万花筒中心。 一凝一消,循环往复。 江若自顾自地伸出另一只小手,隔空一招。 左帝心面前玉案上那杯还氤氲着热气的赤霞灵茶,便虚幻消失,又凭空出现在她掌心。 她捧着比她手掌还大的玉杯,小口啜饮着。 纯白眼瞳却始终没有离开江川,那空洞的目光深处,仿佛有什么在不断扭曲。 这小郎君难道不认识她吗?真是奇怪… 江川任由她打量。 这江若的空间之道,已然通神。 看似随意的出现与扭曲,实则蕴含着对空间本源的恐怖掌控力。 同样掌握了空间本源的寒璃完全没得比。 五劫真仙,名不虚传。 他心中暗自评估。 掌控真域,还有这十一位真仙,果然没那么轻易。 看来左帝心的警告并非全然虚张声势? 这些真仙,个个都是此域本源孕育出独一无二的怪物。 别看先前左帝心被他轻易镇压,若是让她对上水蓝星那帮自斩真仙,她一人足矣轻易碾压。 就在殿内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只有江若啜饮灵茶的细微声响时。 “啵!” 一声轻微的割裂轻响。 帝心苑紧闭的殿门内,空间如同软嫩豆腐,被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金色细线划开。 平滑的空间裂口边缘,跳动着黑色月华。 一道挺拔如孤峰的身影,自那裂口中一步踏出。 来人面容俊朗,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漠然,一袭白色蟒袍,背负一柄无鞘古剑,剑身上浮现黯淡月华。 道一帝朝二皇子,二劫真仙,江日月。 他目光如冷电,瞬间扫过殿内。 在左帝心身上略一停顿,随即落在江川身上,漠然的眼底深处掠过狐疑之色。 这就是左帝心所谓的“真域危机”? 然后他的视线定格在莲座扶手上晃着脚丫的江若身上。 “江若,你又偷喝帝心的茶。” 江若捧着玉杯,小脸皱成一团,对着江日月做了个鬼脸:“要你管!抠搜鬼!” 江日月不再理会她,目光重新锁定江川。 “界外之人?” 他开口,背负的古剑发出一声嗡鸣,整个大殿的空气瞬间变得压迫无比。 但无需回答。 眼前之人明明不是真仙,却没有被他的威压给碾碎,还视若无物。 此人存在本身,在他眼中便是答案。 江川迎着他审视的目光,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 “是又如何?” “不如何。” 江日月声音依旧平淡:“只是此域,容不得变数,若无要事,阁下还是退去为好。” 话是这么说,可他周身剑意无声攀升。 “这是做什么…” 一阵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伴随着笑声,一股磅礴浩瀚蕴含着生机的木灵潮汐轰然涌入大殿。 赤炎玉髓雕琢的墙壁、地面,甚至那燃烧的赤金莲座底座,瞬间生出无数嫩绿的藤蔓、娇艳的花朵。 浓郁的生命气息瞬间冲淡了江日月的月华剑意,也驱散了帝心苑积郁万载的火行燥热。 一道身着翠绿衣袍,头戴花冠的倩影,如同灵动的一缕春风,出现在殿中。 她赤足踩在疯狂滋生的藤蔓花草之上,每一步落下,脚下便绽放出七彩灵花。 衍生帝朝七公主,二劫真仙,左梧桐! 她美眸流转,顾盼生辉,先是对着脸色更冷的左帝心甜甜一笑:“帝心妹妹安好啊~” 又朝江日月俏皮地眨了眨眼:“日月皇兄,别那么讨人嫌嘛。” 然后目光盈盈落在江川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好奇。 “这位…便是帝心姐姐召我等前来的缘由?好生俊俏的美男子呢。” 她声音娇媚,带着天然的魅惑,仿佛能抚平一切戾气。 随着她的到来,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竟诡异地缓和了几分。 江若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花痴梧桐来了…” 左帝心看着自己帝心苑瞬间变成原始丛林,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左梧桐!收了你那无孔不入的万木长春域!” “哎呀,妹妹莫气嘛,生机盎然些不好么?” 左梧桐掩唇轻笑,足下藤蔓却听话地停止了疯长,只留下满殿的奇花异草,馥郁芬芳。 她莲步轻移,裙裾摇曳生姿。 无视了江日月冰冷的眼神,径直走到江川近前,一股清雅自然的体香扑面而来。 “小郎君,告诉姐姐,你从何处来?为何…让帝心妹妹如此大动肝火?” 她微微倾身。 翠绿宫装领口微敞,露出一抹惊心动魄的雪腻,眼波流转间,仿佛要将人的魂魄吸进去。 江川看着近在咫尺这张巧笑倩兮的绝色容颜,又瞥了眼呼吸忽然急促,死死盯着他的左帝心。 展颜一笑:“或许是见到了我,对于自己的魅力开始不自信了吧?” 左帝心松了一口气。 然后轻哼一声,下意识反驳:“荒谬至极,万圣帝朝谁人不被本宫的魅力所折服,就凭你也想动摇我?笑话!” 第260章 江若的实力 江川无语凝噎,本以为自己够不要脸了,没想到还有个更不要脸的。 江若小脸上露出饶有趣味的表情。 笑得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纯白的瞳孔里流转着扭曲的光晕,有无数破碎的空间在其中生灭。 她似乎对江川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放下茶杯,拍了拍小手表示: “他们还都没到,不如和我打一架吧!省的到时候他们再打了,反正我打不过的话,他们绑一起也不可能打过。” 她话说得轻巧。 但内容却狂妄得让左帝心呼吸一窒,让刚到的江日月眉头紧锁,让巧笑倩兮的左梧桐笑容微僵。 这话极不客气,却偏偏是事实。 十一位真仙中,江若年龄只比左帝心大几百岁,算是他们中年龄倒数的,修为却是最高的。 是唯一的五劫真仙! 修为境界与安宁瑜的前世,苍水镜海照世星君生前同一境界。 左帝心面露迟疑,金眸中火焰跳动。 她虽恼恨江川至极,却也不得不承认江若的提议或许是最高效的解决方式。 江若性格顽劣跳脱,但实力确实是他们十一位中最强的,断层式碾压。 毕竟在她之下,连四劫真仙都没有。 她还天生掌控空间本源,道基更是无上道基【无定乱空】,完美契合自身本源,诡异莫测。 若是她愿意,可以随意将真域分割为无数个截然不同的空间。 甚至……若是真有人出去过真域之外,那这个人只会是江若。 绝无可能是其余人。 江川眉头微扬,他身体微微后靠,倚在赤晶主座宽大的椅背上。 “你能替他们做主?若是可以,我没意见。” “当然……” 江若笑嘻嘻地拖长了语调,赤足轻点,从扶手上一跃而下,悬停半空。 江川尚未应答,就见左梧桐便抬手轻抚过自己因轻笑而微颤的硕大峰峦,幽幽叹道:“若连江若妹妹都拿不下你,我们几个一齐上,也不过是自讨没趣罢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很是没所谓。 江日月眉头先是习惯性地一蹙,旋即又缓缓舒展开,漠然道:“既如此,吾亦无异议。” 他的目光仍如冷电般锁在江川身上,背负的古剑却悄然沉寂下去。 “这样最好!” 江若立刻小手叉住那不盈一握的雪白细腰,小巧的下巴骄傲地扬起,露出两颗尖尖闪烁着狡黠光芒的小虎牙,赤足在空中轻快地踢踏着。 “若是你输了,要给我当坐骑!可不许耍赖!” 江川看着她那副志在必得,宛如讨要新奇玩具般的孩童模样,好奇道:“那你若输了呢?” “那我给你骑!就这样说定了!” 江若笑得愈发灿烂,纯白的眼瞳中扭曲的光晕急速旋转。 几乎就在尾音尚未落定的刹那。 左帝心、左梧桐、江日月三人的身影,连同他们周身散逸的仙力波动、情绪气息,甚至他们在这片空间留下的一切痕迹。 都在万分之一瞬内被彻底抹去! 不是隐身,不是传送,也并不是置换天地。 而是彻彻底底的被从这个特定的空间层面剥离了出去。 帝心苑依旧是那个帝心苑。 赤晶铺地,炎心莲池赤红如血,火焰静静燃烧,氤氲的热气扭曲着光线。 案几、座椅、甚至江川手中那盏尚有余温的灵茶,左帝心座上那杯被江若喝过的赤霞茶盏,都原封不动地待在原地。 一切陈设如旧,纤毫未变。 只剩江川与江若在此,仿佛进入了里世界。 只是没有声音,剥离了所有杂音。 “好啦,碍事的家伙们都清走啦~” 江若笑嘻嘻地拍了拍小手,仿佛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她低下头,那双没有瞳孔的纯白眼眸“看”向脚下光滑如镜的赤晶地面,悬空的三寸玉足,轻轻向下一踩。 动作轻柔得像是要踩碎一朵落花。 “咔嚓,嚓嚓嚓——!” 以她那玲珑小脚落点为中心,无数道漆黑的裂痕瞬间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赤晶地板碎裂,不,是空间本身! 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又像是冰面上骤然炸开的蛛网纹,整个空间结构,在这一脚下发出呼啸的呻吟。 桌椅、莲池、火焰、立柱、穹顶…… 视线所及的一切,都随着空间的破碎而被切割、扭曲、折叠成无数光怪陆离的碎片。 景象诡异绝伦。 江川却依旧安坐于赤晶主座之上,甚至连手中的茶盏都稳稳端着,未曾洒落半滴。 他周身三丈范围内,空间稳固如初。 形成一个绝对的安全区,任凭外界空间如何支离破碎,也无法侵入分毫。 他抬眼望去,只见无数空间碎片相互碰撞、挤压、摩擦,发出嘶鸣。 碎片与碎片的缝隙间,是深不见底的虚无。 原本辉煌庄严的帝心苑,此刻已彻底化为一个不断崩塌、重组、扭曲的疯狂万花筒。 而这,显然仅仅是开始。 江若的身影在那破碎的空间碎片间若隐若现,她的笑声空灵而欢快,仿佛找到了最好玩的游戏。 “先试试这个好不好玩呀?我的新坐骑~” 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随着无数空间碎片折射出的、成千上万个她的扭曲影像。 下一瞬,所有破碎的空间碎片如同受到无形的牵引,骤然向内收缩挤压。 亿万片蕴含着混乱空间法则之力的碎片,如同毁灭性的洪流,从每一个可能的角度,朝着稳坐原地的江川,暴射而至! 以绝对的空间权能,发起足以将一方小世界彻底碾磨成虚无的毁灭风暴。 江川甚至能感受到每一片碎片上携带的,足以轻易撕碎真仙本源的法则之力。 他依旧坐着,只是轻轻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然后,抬起了右手食指。 一点微渺如尘的银光悄然亮起。 只是,还未点出,就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空间裂缝给吞了进去。 江若那双纯白的瞳孔其内有破碎的空间在疯狂旋转愈合。 她小巧的舌尖舔过尖尖的虎牙,脸上的笑容愈发天真,却也愈发危险。 “嘻嘻,当坐骑还是主人,得活下来才知道哦~若是接不下来,那就去死吧!” 她悬空的那只赤足再次轻轻向前一踢。 “叮铃…”足踝银铃脆响。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洪流。 但江川周身三丈的“绝对领域”那由超脱之力构筑,连左帝心大日真炎都能隔绝的空间。 如同被无形巨锤击中,浮现出肉眼可见的裂痕,发出了“咔嚓”声! 无数空间裂痕瞬间蔓延,要将他连同那片空间一起切割、碾碎。 【无定乱空】,天生空间无上道基,在此刻展现了其恐怖的一角。 她直接修改江川所处空间的存在状态。 并将其切割,打乱各个空间的法则,定义为破碎! 第261章 数十个真仙江若 江川眉梢微挑,眼中星河流转的速度悄然加快了一分。 “真是恶劣的雌小鬼。” 他并未硬抗这规则层面的绞杀。 身形微微一晃,一道不存在于现世的虚影,于那空间裂缝及身的刹那,诡异地“滑”了出来。 速度不快,他好像在那一瞬间成为了空间本身的一部分,裂缝穿过他,如同水流划过礁石。 未能造成丝毫伤害。 超脱之力,凌驾万法。 那自然也是包括了空间法则。 江若纯白的眼眸立刻亮了起来。 “哎??你果然不一样!” 她兴奋地叫了一声。 然后小手五指张开,对着江川遥遥一抓。 “笼!” 帝心苑内,景象骤变。 空间破碎,整个空间本身开始了疯狂的折叠与嵌套。 江川脚下的赤晶地面瞬间向上翻卷,头顶的火焰穹顶轰然压下,左右的墙壁无限延伸开来,交错的莲台扭曲盘旋着撞来。 视线所及的一切都在扭曲变形。 空间本身变成了一个不断向内压缩、层层叠叠的恐怖囚笼! 每一寸空间都承载着足以压垮一切的重量,折叠的纹路都闪烁着割裂神魂的裂痕。 这已非神通,以心意篡改空间,是仙法。 江川感觉周身一沉。 有无数个小世界世界的力量叠加压来。 似乎要将他彻底禁锢,封存在这无限折叠的空间迷宫里。 天生仙法神通吗? 他不再一味闪避。 额前那一道银色竖纹骤然睁开。 一道纯粹由超脱之力和灵界意志凝聚而成的法则之眼浮现。 竖眼开阖,没有光芒射出。 却有一道浩渺无边的意志轰然降临。 以江川为中心,那些疯狂折叠压缩的空间如同冰雪被融化,发出了“滋滋”的消融声。 扭曲的景象被强行给抚平了。 翻卷的地面被压回原处,压下的穹顶被硬生生顶回高处,延伸的墙壁极限回缩… 灵界之主的意志,在此刻彰显出其霸道绝伦的一面。 此方界域之内,当以我念为尊! 任你空间万变,我自一力镇之! “哇噻!” 江若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惊讶。 她感受到了那股沛然莫御,仿佛无数个真域压下来的恐怖意志。 她的【无定乱空】道基特有的独属领域,竟然被强行稳定住了?! 虽然只是很小的一片范围。 但这对她而言简直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要知道,这连其余十位真仙联手也做不到,他们只能以自身的神通与本源对攻抵抗并磨灭【无定乱空】带来的攻伐。 “厉害,太好玩了!” 惊讶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更浓烈的兴奋取代。 她遇强愈强的顽劣心性被彻底激发,要知道她为真域第一仙,从未使出过全力。 即便是面对剩余十位真仙联手! 因从未有过大矛盾,也不适合下死手,但眼前这个男人就不一样了… 她赤足在空中连环轻踏,如同跳着一支诡谲空灵的舞蹈。 “叮铃!叮铃!叮铃!” 银铃声变得急促而密集。 每一次铃响,都有一重全新的空间异象诞生! 左侧空间被无限拉长,望不到尽头,仿佛通往永恒的虚无。 右侧,空间被极限压缩,发出暗沉的黑光,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引力。 最前方,空间的时间流速变得诡异莫测,时而加速万倍,时而近乎凝滞。 后方,空间的结构变得脆弱不堪,细小的裂缝不断诞生又湮灭,喷吐出混乱的阴阳地水火风… 她竟在同一时间,对江川周遭的空间施加了数十种截然不同,甚至互相矛盾的规则篡改。 这已经超出了神通的范畴。 是一个掌握了空间本源的神祇,在肆意地涂改画卷,将一切法则践踏脚下! 江川身处这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空间乱流中心,神色也稍稍凝重了些许。 就在刚刚,他召出的天人劫与苍雷天灾被空间瞬间吞噬了。 若非他身负灵界意志,超脱之力本质极高。 换做任何一个此界真仙,比如左帝心,恐怕早已被这层出不穷,规则崩坏的空间陷阱撕成了碎片。 江若的道基与真仙本源,天克左帝心。 “不能一味防守了。” 江川心念一动,额前竖眼银芒大盛! 他不再去逐一化解那些空间异象,将灵界意志高度凝聚。 “定!” 以他为中心,一道肉眼不可见的环形波动悍然扩散! 波动所过之处。 那些被篡改得乱七八糟的空间规则,如同被大手狠狠抹过。 拉长的空间恢复原状,压缩的空间骤然膨胀,错乱的时间流速被强行同步,破碎的结构被瞬间修复…. 灵界意志,镇压万法,梳理阴阳! 在这一刻,江川强行将这方被江若玩坏的空间,短暂地归一了! 虽然范围不大,但效果极其显著。 所有诡异的空间现象如同潮水般退去,帝心苑恢复了短暂的正常。 江若“咦?”了一声。 小脸上的兴奋淡去,露出了认真之色。 她发现她看错了。 江川其实并没有以巧破巧,而是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更高层面权柄,在直接否定她对于空间内定下的规则。 这简直是在挑战她的道基根本与本源。 她嘟起嘴,小脚一跺,显得有些气恼。 “你先耍赖的!” 说话间,她那双纯白的瞳孔深处,一点极致的黑暗骤然诞生,随即疯狂扩大,瞬间吞噬了所有的白。 她的眼眸,化为了一片虚无。 与此同时,她周身的气息变得缥缈而恐怖。 她不再是某个具体的点,而是化为了空间本身,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在。 “那就别怪我了!这还打不死你,我就真给你当坐骑好了!” 她娇叱一声,双臂张开,做了一个拥抱虚空的姿势。 空间彻底割裂了。 形成了数十个独立的小空间,如同晶莹剔透的琉璃珠,悬浮在支离破碎的帝心苑背景之中。 每一个空间里,都映照出一个江若。 她们服饰各异,妆容细微处透着不同时光的印记,仿佛是从时间长河的不同支流中被强行捕捞上岸的鱼。 最稚嫩的那个,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白发扎成两个小团子,正百无聊赖地踢着一块闪烁不定的空间碎片。 周身气息却已赫然是初劫真仙! 还有几位,与江若本身年岁更为接近,气息或在二劫,或在三劫,皆是真仙中的强者。 然而,最吸睛的是其中一个泡影内的身影。 那一位江若,身量外貌与江若本体一致。白发中分侧扫刘海,眉宇间却缭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慵懒春情。 她穿着一袭透明的星纱薄裙,隐约可见薄纱下的腹部有印记在闪烁着银色光芒,周身散发出的威压…… 竟让周遭被江若本体完全掌控的空间都不自觉的被篡夺了过去。 气息,修为臻至六劫真仙! 比她本体还强! 可这位未来江若,此刻却玉面飞红,春意盎然。 一双纤纤玉手正无意识地绞着半透裙带,雪肤流露,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 扭扭捏捏的低头又抬头,时不时偷偷瞥向江川,眼神拉丝。 第262章 坐骑 那表情还带着痴迷与渴求。 似乎恨不得立刻扑上来将他生吞活剥。 “呃?!” 泡影之外,江若本体纯白眼眸一缩,小嘴微张。 脸上那顽劣兴奋的笑容瞬间僵住,差点维持不住悬空的身形。 她……她从这个来自不遥远未来的自己眼中,看到了什么? 那是什么见鬼的表情?! “怎么可能!我看见他…我怎么会…那是…那种表情?!” 江若内心感到不太妙。 江川并未察觉到江若本体那翻江倒海的心绪剧震。 面对眼前这从过去到未来,数十位真仙级“江若”同时存在的骇人景象,他面色震撼。 这已非单纯的空间掌控。 这简直像是在盗取时光长河的力量。 将不同时间线的自我强行割裂并封存至此协同作战…… 难怪她敢放言其余十位真仙绑一块也不是她对手。 但,也仅止于此了。 你开挂,我的挂比你强啊妹妹! 想到这,江川面色瞬间恢复平静。 “如果只是这样,那你还是老老实实的给我骑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 “嗡!” 浩瀚意志,自无穷高远处轰然降临。 而是充斥了这被割裂的数十个空间泡影的每一寸角落! 无法用言语描绘其伟岸与古老的虚影骤然显现。 无尽的星河流转、万灵生息、奔腾的江河虚影、沉凝的山岳轮廓、咆哮的风雷、无数法则共同勾勒出伟岸的身躯。 是灵界意志的掌控者,灵界之主。 法相降临的瞬间,这数十个被江若精心割裂、赋予不同规则的空间泡影,都在扭曲。 江川缓缓抬起右手,对着前方那数十个晶莹剔透装载着不同时期江若的空间泡影… 轻轻一握。 像将一堆脆弱的肥皂泡轻轻拢在手心,然后合拢。 “啵…啵啵啵……” 一连串轻微到几不可闻的脆响。 那些足以困杀寻常真仙的空间泡影,如同被天地本身排斥、瞬间变形、扁平。 泡影内,无论是初劫的、三劫四劫的,脸上都瞬间浮现出惊骇欲绝的神情。 她们试图调动空间之力抵抗。 却绝望地发现,周遭的空间都背叛了她们,转而臣服于那只无形的大手,协同着将她们的存在无情压扁。 只有那位扭捏羞赧的六劫未来江若,微微叹了口气不做抵抗。 神情似乎早有预料。 数十位真仙,在绝对的世界权柄面前,如同虚设。 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数十位真仙级的江若,连同她们所处的独立空间,就像是被抽干了空气的标本。 被江川轻而易举地摄拿然后压缩,最终化作一团流转着迷离光彩。 内部有无数细小身影挣扎的空间琥珀,悬浮于他的掌心之上。 帝心苑内那些疯狂扭曲的空间裂痕早已平复,火焰静静地燃烧,赤晶地面光可鉴人。 只剩下江川安稳地坐在主位,掌托那枚封印了数十个“江若”的空间琥珀。 “噗!” 本命仙法神通被强行夺取,本源反噬。 江若本体如遭重锤。 小脸瞬间煞白,仰头喷出一大口鲜红的真仙之血。 娇小的身体无法再维持浮空状态,无力地坠落。 那双纯白的眼瞳失去了焦距,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最强的底牌,她从各个时期割裂封存出来的自身,最大的依仗,就这么…就这么被…… 难怪未来的自己会是那副表情! 我未来会被他驯服成这样吗?! 就在她即将摔落时… 一只修长手臂伸了过来,稳稳地揽住了她纤细的小腰,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江川散去周身恐怖的灵界之主威压,低头看着怀里气息萎靡、嘴角溢血、眼神涣散的小不点江若。 此刻的她,没了之前的古灵精怪和嚣张气焰,显得格外脆弱。 “现在…” 江川嘴角勾起一抹戏谑,伸手捏了捏她冰凉滑腻的小脸蛋。 “服气了?我的小坐骑。” 江若涣散的瞳孔回过神,映入眼帘是江川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似乎想瞪他,却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 小嘴瘪了瘪,最终认命般地把晕乎乎的脑袋往他肩窝里一埋,发出带着哭腔的哼唧: “…晕…想吐…你…你轻点骑…” 话音未落,脑袋一歪,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江川:“……” 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怀里彻底失去意识,像个被玩坏娃娃般的五劫真仙。 摇了摇头,抱着她,转身一步踏出。 周围支离破碎、如同废墟般的帝心苑景象如同潮水般退去。 空间波纹荡漾。 下一瞬,他已抱着昏迷的江若重新出现在了最初那个完好无损,火焰静静燃烧的帝心苑主殿之中。 左帝心、江日月、左梧桐三人依旧保持着被剥离前的姿态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甚至还凝固在江若发动【无定乱空】的前一瞬。 真的只过去了一刹那。 “?!” 左帝心第一个反应过来。 她金眸猛地聚焦,立刻看向主座方向。 当看到江川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怀里还抱着明显气息虚弱、昏迷不醒的江若时。 她绝美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江…江若输了?! 这么快?!还被打成了这副模样?! 输的那么彻底,这怎么可能?! 江日月背负的古剑发出一声急促颤鸣,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那个无法无天、连大家都头疼不已的江若,竟然低头认输了? 左梧桐掩着红唇,美眸中媚意尽消,只剩下骇然。 她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周身自动滋生的花草瞬间枯萎了一片。 江川仿佛没看到他们脸上那见了鬼般的表情。 他把玩着手中那枚光华流转的空间琥珀,感受着其中数十个“江若”传来的或愤怒、或恐惧。 还有那一位六劫江若传来的奇怪情绪,这情绪很像被他心魔道种掌控时的步轻凰和若断情… 顿时恍然,原来如此。 他抬眼,目光平淡地扫过重新出现的三位真仙。 最终低头落在回到真域的一瞬间就苏醒,却在他怀里装昏的江若身上。 随手把她往躺椅上一丢,她顿时装不下去了。 停住身形然后睁开眼,唯唯诺诺的看着江川。 第263章 七仙齐至 “既然服了,那就先把这些‘你’收回去吧。看着眼晕。” 江川随手一抛,那枚空间琥珀轻飘飘地飞向江若。 江若下意识地接住,琥珀入手冰凉。 她纯白的瞳孔看了一眼江川,小手一握,琥珀融入体内。 那数十道被强行割裂的化身瞬间回归本体,庞大的记忆和仙力洪流般涌入。 让她不禁闷哼一声,小脸又白了几分。 尤其是接收到某个特定召唤而出的未来化身记忆时,她耳根瞬间红得滴血,脑袋垂得更低了。 江川这才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目光依次扫过左帝心、江日月、左梧桐,最后再次定格在被众人注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江若身上。 “我们到时候就可以好好谈谈,关于真域的未来,以及你们的归顺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理所当然。 “当然,主要是通知你们。毕竟,你们绑一块……也确实不够看。” 左帝心:“……” 江日月:“……” 左梧桐:“……” 江若把脑袋埋得更低了:“……” 她深知,面对刚才那种手段,其余十仙加上她也绝对不可能抵抗。 那是来自她们所存在的世界意志。 不可能有人抵抗的了。 帝心苑内,只剩下中央莲池火焰静静燃烧的噗噗声,以及四位真仙压抑的气息。 江川见四人沉默,微微颔首。 目光转向殿门方向,穿透重重宫阙,看到那正在汇聚而来的其余七道真仙气息。 “既然没有意见,便等人都到齐吧,省得我还要费一遍口舌。” 他向后靠入椅背,阖上双眸,竟似假寐起来。 那份视十一位真仙如无物的从容,让江日月心头更是沉甸甸的。 万圣帝朝皇宫外,虚云天之上。 七道身影裹挟着迥异却同样浩瀚无边的真仙气息,几乎同时撕裂虚空,显化而出。 气息或沉凝如山,或缥缈似幻,或汹涌如海,或锋锐无匹……彼此排斥。 引得下方整个帝都的灵气都为之紊乱,万灵蛰伏。 他们没有直接进入皇宫。 而是悬停于万圣帝朝皇宫的苍穹之巅,静静地投下目光。 为首者,是一位身着黑龙纹帝袍,面容威严,目光开阖间仿佛有大地沉浮的壮年男子。 他周身气息古朴厚重,正是神霄帝朝的太上皇,二劫真仙,左楚雄。 他亦是真域最初最年长的真仙,资历极老。 他目光扫过其余几位真仙。 声音低沉,打破了空气中的寂静:“江日月传来神念,江若那丫头…施展了二十四界古今未来身,依旧被轻松制服。” 此言一出,后来几位真仙神色各异。 要知道这一招,她只施展过一次,他们其余十仙齐心协力也不是对手。 一位身着素雅道袍,眼上缠着纯白流淌天光的缎带完全遮住双眼的曼妙女子,静静立于一片流转的云雾之上。 五命帝朝国师,二劫真仙左云梦。 她微微仰头,仿佛那双被遮蔽的眼睛能看穿层层天外,直接注视命运。 “我早已看见动手的未来。” 她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平静的似乎旁观者。 “无一例外,皆是界毁人亡之局,一切都将消散。放弃无谓抵抗,是唯一生路。顺从,则真域延续,甚至可得突破契机。” 她的话语如同判决,让一旁要开口的左圣武瞬间哑然,脸色变幻。 其余面色犹疑的真仙心头一寒。 左云梦的预言,从未出过错。 就在这时,左云梦抬起纤手,萦绕着淡淡的灰色雾气。 一片不大的灰暗云朵在她面前凝聚,随即缓缓飘出,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扩张,转眼间竟覆盖了整个万圣帝朝皇宫的天穹。 淅淅沥沥的小雨,无声无息地洒落。 雨水冰凉,带着一丝温润的生机,并未让人感到不适。 左明镜任由雨丝打湿她的发梢和衣裙,再次平静开口:“天衍雨窥见未来生机之兆。雨不大,预示好处大过坏处。” 她顿了顿,语气极其微妙:“这位界主虽是个…好色之徒,但观其行止根源,为人尚可,并非暴虐无道之辈。” “好色?” 这次出声的是神霄帝朝的皇后,初劫真仙江疏。 她容貌美艳,仪态万方,此刻秀眉微挑,露出诧异之色。 听到此言,下意识地看向身旁一位始终闭目凝神,面容冷峻的青年。 衍生帝朝太子,二劫真仙江无道。 也是江若与左梧桐的哥哥。 江无道走的是绝情道,周身气息冰冷彻骨,万事不萦于心。 他依旧闭着眼凝神。 但似乎察觉到了江疏的目光,声音淡漠地没有温度:“若真好色,我那未些突破真仙,数量众多的皇妹们,怕是真要抢破了头去巴结攀附了。” 他这话倒是不假。 衍生帝朝民风开放,人口众多,女多男少比例失调。 皇室除了他这位太子外。 其余全是公主,多以魅惑天成,从小修习合道妙法著称,未破身者元阴极为纯粹,在五帝朝有一大票追求者。 特别是衍生帝朝全国上下三大门派,皆是主修阴阳道,阴阳合道法一家独大,在五帝朝中是出了名的。 若这位强大的界主真有此好,对衍生帝朝而言,或许真是一场“机缘”。 左楚雄听着众人言语,威严的目光扫过脚下那片被天衍雨笼罩的巍峨宫城,最终缓缓点头。 “既然已窥见天机,云梦亦言非祸,多想无益,一见便知。莫让那位等急了。” 左楚雄不再多言,率先一步踏出,身影化作流光,落入帝心苑中。 其余六位互相对视一眼,也纷纷收敛周身澎湃的仙力波动,化作寻常光华紧随其后。 帝心苑内,江川若有所感,抬头望向苑门方向。 左帝心、江日月、左梧桐和江若也同时感应到了那相继降临的气息。 七道身影,几乎同时出现在帝心苑门口,缓步而入。 以左楚雄为首,七位真仙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聚焦在了主位上的江川,以及他旁边椅子上蜷缩着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江若身上。 看到江若这仗着修为与空间之法出神入化,到处作怪的调皮丫头,此时却一副罕见的萎靡乖巧模样和残留的气息波动。 七位真仙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左楚雄上前一步,身为资历最老者,他代表众人开口,声音洪亮却不失礼数: “老朽左楚雄,携真域众仙,见过界主阁下。” 第264章 问剑 江川目光平淡地扫过新来的七位真仙。 在左云梦遮眼的缎带和江无道冰冷的脸上略一停顿,最终回到左楚雄身上,这位显然是众人中威望最高者。 有天机眸在,先前七人在天外的举动他看的一清二楚。 “看来都到齐了,也都想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别站着。” 江川随意地一挥手,帝心苑内空间自然延展,多了七张与左帝心座位规格相仿的赤晶座椅。 “坐。” 左楚雄等人神色一肃,依言落座。 江川并未起身,依旧保持着慵懒坐姿,开门见山: “本座江川,乃灵界之主。” “真域位于灵界之内,却隐于其深处。你等存在,本源有瑕,如同无根之木,镜中之花。” 他直接开口点破了真域最大的诡异之处,不论他们清楚与否,都直白的表达了出来。 这话让除了左云梦和江若外的所有真仙脸色都是微变。 “本座欲纳真域彻底融入灵界,补全法则与存在,使此界生灵血脉归真,可得真正超脱轮回。而你们…” 他目光扫过十一真仙:“需臣服于我,助我执掌此域,梳理天地。” 左帝心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左楚雄思索了下,沉稳开口:“界主大人,非是我等不愿。只是臣服二字,事关重大。不知大人欲如何对待我真域亿万生灵?又如何…对待我等?” 他问得也是直接,这也是所有真仙最关心的问题。 江川点了点头:“灵界之内,万灵有序,自有法度。真域生灵,一视同仁,至于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在左云梦脸上停顿,带着令人玩味的笑意。 “本座对美人,向来颇为宽容。毕竟…好色嘛。” 这话说得也是直白带着调侃。 几乎坐实了他听见了左云梦“好色”的评判。 左云梦面对江川的调侃,没有丝毫尴尬,只是自顾自开口确定道:“我看到的未来,不会有错!江若最先臣服,其次是左梧桐,再是我,只有左帝心没落入你的魔掌。” 江若把脑袋埋得更深。 左梧桐眸光一闪,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脯,翠绿眼眸中重新漾起水波。 江疏皇后以袖掩唇,眼神微妙。 只有左帝心面色变了又变,这是在说看不上她还是? 左楚雄也是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左云梦会说的如此直白… 江川面色微变,真的假的? 连忙摆手:“你可知肆意诋毁本界主的后果?!” 左云梦认真道:“我从不说假话。” 左楚雄看江川面色僵住,感觉这界主心智好似也不大,有点意思。 或许真的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再次拱手,姿态放低了许多:“若界主大人真能补全我真域本源,使我等道途再无窒碍,亿万生灵得享真实…我神霄帝朝,愿奉大人为主!” 有了带头的,其余真仙互望一眼,也纷纷躬身: “五命帝朝,愿奉大人为主。”左圣武跟上。 “衍生帝朝,附议。”江无道言简意赅。 “……附议。” “……附议。” “化圣帝朝…愿奉大人为主。” 左帝心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感觉只有她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只有一直未曾说话的三劫真仙江孤鸿突然开口:“对于真域如何我并不在意,但想知道一界之主究竟有多强。” 江川目光看向他。 江孤鸿一身朴素的灰袍,那股追求剑道极致的气息很熟悉,像极了若冷月的父亲剑神若灭生,只是江孤鸿更为收敛且强大。 手指轻扣桌面,江川淡淡道:“所以你是想?” 江孤鸿静静地看着江川,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蕴藏着万千剑意:“只需接我一剑,别无他求。” 江川闻言,眉梢微挑。 这位三劫真仙的气息极为内敛,却如一柄藏于匣中的天地唯一锋芒,虽未出鞘,锋锐已透骨而来。 “不可!你这一剑虽能伤到界主,但只是轻伤,仅此而已,但你却会因本源反噬真灵泯灭,即使界主想救也回天乏术。” 左云梦虽遮挡双目,但依旧能看出她有些急切。 “能伤到我?” 江川重复了一句,手指在赤晶扶手上轻轻一点。 “你可知,在此界意志加持下,一切法则我都可视若无物。” 江孤鸿灰袍周身依旧没有半分凌厉气势。 只平静道:“剑之一道,不在力,而在意。界主虽掌一界权柄,然我之剑意,求的便是斩断枷锁破开万法。此剑出,斩仙缘,断因果,只问锋芒。” “疯子!” 左帝心忍不住低斥一声,熔金瞳孔中火焰跳动,显然没想到这个剑痴会痴的那么厉害! “江孤鸿,你那剑意虽强,但以性命为祭值得吗?” 一旁左云梦突然呕了口鲜血,浑身气息萎靡,但声音空灵: “我看见的画面里,那一剑确能划开界主护身灵光,留下一道血痕。” “但剑出的刹那,你的真仙本源便会因极致的斩绝之意反噬,从神魂最深处开始崩解,化为最原始的剑气尘埃,纵是界主以世界之力回溯时光,也无法重聚那已彻底斩灭的本源。” 江川听着,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他身为灵界之主,在此界是不朽不灭的存在,竟真有被伤及的可能? 虽然仅是轻伤,但已足够惊人。 这真域之仙,果然皆有非凡异处。 他不由正视起眼前这位灰袍剑仙。 “以彻底湮灭为代价,换我一道浅伤……你欲求何事?” 江孤鸿摇了摇头,神色淡漠如古井深潭。 “无所求。只是证剑之道,遇山开山,遇海断海。既见至高,岂能不出剑?此为我剑心所在,不出此剑,道途永滞于此。” 他顿了顿,看向江川:“但既知结果仅是轻伤于你,于我道途并无实质印证,那此剑……不出也罢。”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在场所有真仙心中凛然。 这是何等纯粹又极端的剑道执念! 为求印证,竟可毫不犹豫地燃尽一切。 而一旦得知无法获得想要的答案,又能瞬间放下,毫不拖泥带水。 左帝心似是鄙夷又似不解这种纯粹的“痴”。 左梧桐掩唇,眼中流露出惋惜。 江若则歪了歪小脑袋,纯白眼瞳好奇地打量着江孤鸿,似乎在想这一剑,连她都接不了,到底会是什么光景。 站在没有存在感的左明皇身旁的江日月似是顿悟,他也是剑修,却没有这等心境。 江川忽然轻笑出声,打破了殿内凝滞的气氛:“有意思。你这般心性,倒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他脑海中浮现出若冷月那清冷执拗的身影,以及她父亲若灭生。 “你的剑,我接了。” “界主?”左楚雄面露诧异。 第265章 破法之剑 江川抬手止住他的话。 目光灼灼地看着江孤鸿:“不过无需你耗尽本源。我分出一缕化身,让我看看,你这能伤及我本体的剑意,究竟有何玄妙。” 此言一出,众仙皆惊。 这界主竟愿亲身试险? 说罢,江川的身躯中走出个一模一样的身影,面带微笑的看着江孤鸿。 江孤鸿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一丝涟漪。 他深深看了江川一眼,不再多言,只吐出一字:“可。” 江川伸出手,在虚空中轻轻一抓。 一柄通体漆黑,仅三寸七分长,造型古朴无华的小剑出现在他掌心。 小剑无声悬浮,散发着寂灭虚无的气息,想吞噬周围一切神念。 “此乃寂元,采灵界归墟死寂之地的核心碎片,混以我身一丝超脱之力凝练而成。它能最大程度承载自身剑意与境界,和你的剑意颇为契合,不毁肉身,不伤神魂。” 自冰渊最后一枚源道玉碎片被其掌握后,五域四海,无论何等凶险之地,都只相当于他的储存空间一般。 想要什么天材地宝,都可随意摄取。 江川将寂元小剑推向江孤鸿。 “它也能将你的剑意、你的道,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亦能最大程度保住你的性命,当然,若你日后还想选择毫无保留地燃烧一切……” 江川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真仙。 声音平淡却霸道:“那就休怪我在你出剑之前,先出手将你镇压。你的命,你的道,现在归本座管辖。没有我的允许,死,也是一种奢望。” 江孤鸿他凝视着那枚悬浮的寂元小剑。 从中感受到了与自身剑道某种程度上的共鸣,那是一种极致的斩断。 他沉默了片刻,缓缓伸出手。 寂元小剑如有灵性般,轻飘飘地落入他掌心,触感冰凉,瞬间与他自身的剑意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链接。 “好。” 他还是只回了一个字。 随即闭上双眼,整个人气息瞬间内敛到极致,化为了一座沉寂万古的剑冢。 整个帝心苑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真仙都屏息凝神。 他们皆知江孤鸿的可怕。 此人一生唯剑,自出生便自然凝聚了一道剑意,面对江若等人,自然不可能出此剑。 但此剑一出,定然不留余地。 如今得此奇物,这一剑将会是何等光景? 左帝心下意识地握紧了座椅扶手,周身赤金真炎无声流淌。 江日月背负的古剑发出低沉之声,似在兴奋又似在警惕。 左梧桐周身的奇花异草瞬间收拢,江若也收起了嬉闹的表情,纯白眼瞳中空间法则暗自流转,做好了随时应对冲击的准备。 江川负手而立。 看似随意,额前那一道银色竖纹却微微亮起,灵界意志与超脱之力已在悄然运转。 他也想亲眼见识一下,这能令左云梦预言可伤他的一剑。 蓦地。 江孤鸿睁开了双眼! 那已非人类的眼眸,而是两柄出鞘的绝世锋芒! 没有瞳孔,只有无尽的剑光在凝聚! 他没有动用任何仙力,只是简简单单地,并指如剑,对着江川,虚虚一刺。 指尖点出的,是那枚寂元小剑。 “铿!” 一声似来自纪元终末的剑鸣,撕裂了帝心苑的寂静。 仿佛不存在却又确实存在的剑痕,从寂元小剑的剑尖延伸而出。 它无声无息地划过空间。 所过之处,一切都未改变,火焰依旧燃烧,赤晶依旧流光。 但一切灵力在这一刻消散了。 但所有真仙,包括最强的江若,都骇然看到,江川化身与江孤鸿之间的空间,出现了一道极细,却漆黑的线。 这道黑线出现的瞬间,世间万物、因果命运、乃至天地,都被这一剑从中彻底斩断了! 一切都在分离。 江川化身瞳孔中星河瞬间急速流转,他同样抬起手,超脱之力凝聚。 不闪不避,径直点向那道看似缓慢、实则已超越时空概念袭来的漆黑剑意。 银紫星芒与漆黑剑线于虚空中无声碰撞。 那银紫星芒竟如同被从中劈开的流水,一分为二,悄然湮灭大半! 而那道漆黑剑线,也肉眼可见地黯淡模糊了大半,却依旧顽强执拗地向前斩出最后的一寸! 噗! 一声轻响。 江川化身的右手食指指尖,被那残余的漆黑剑意掠过,一道细小的伤口浮现,一滴殷红中闪烁着混沌霞光的血液缓缓渗出。 伤口不深,甚至转瞬便在超脱之力下愈合。 江川化身额前竖眼骤然睁开! 浩瀚的灵界意志轰然降临,在他身前形成了一道无形屏障。 屏障之上,亿万法则符文流转生灭,勾勒出灵界五域四海的虚影,如同一个微缩的世界挡在身前。 然而… “嗤啦!” 那灵界虚影屏障,如同锦缎遇到了最锋利的刀,被那一道分离之痕无声无息地从中裁了开来。 化身的灵界意志竟不能完全阻隔! 江川的化身居然略带惊异的被斩断消散了。 剑痕速度再次衰弱,继续点向江川本身。 江川眼中终于掠过真正的讶色。 他周身超脱之力瞬间沸腾。 银紫色的光辉自体内迸发,不再单纯的防御,化作了同样超越法则,凌驾万物的力量,凝聚于他右手食指。 也是一指点出! 以两人指尖交汇的那一点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波纹骤然扩散开来。 波纹过处,帝心苑内所有火焰瞬间静止。 所有赤晶地面、立柱、穹顶,其内部结构瞬间变得透明,化为了最纯净的灵晶。 左帝心、江日月、左梧桐、江若…… 所有真仙,甚至包括出手的江孤鸿自己,都在这一刻感觉自身的存在变得不稳定起来,似乎要分解为最原始的灵气。 左云梦眼前的缎带剧烈波动,她闷哼一声,唇角再次溢出一缕鲜血。 显然预知这等层面的碰撞对她负荷极大。 波纹的中心。 那一道分离之痕终于被强行定住,融化。 江川低头,看向自己的食指指尖。 那里,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痕缓缓浮现,一滴殷红中闪烁着淡淡银芒的血珠,缓缓渗了出来。 受伤了! 虽然真的只是微不足道,转瞬即愈的轻伤。 但确确实实,被突破了灵界意志的防护,被对方的剑意伤到了本体! 而对面。 江孤鸿手中的寂元小剑“咔嚓”一声,寸寸碎裂,化为齑粉飘散。 他本人如遭重击。 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剧烈摇晃,周身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急速萎靡下去。 但眼神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江川指尖那一点血红。 “原来这便是…界限……” 他喃喃自语,随即身体一软,向前栽倒。 第266章 恩宠 江川身形一动,已出现在他身边。 伸手扶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体,一股精纯的超脱之力瞬间涌入其体内,护住他即将崩溃的本源与道基。 “现在,你的命,是我的了。” 江川看着怀中气息微弱却眼神灼热的剑圣淡淡道,“以后你的剑可不准再对着我了。” 江孤鸿艰难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双剑芒尽褪的眼眸中,复杂情绪一闪而过,最终化为一片沉寂,缓缓阖上,彻底昏死过去。 江川将其放在地上,超脱之力持续温养着他的伤体。 他直起身,再次抬起右手,看着指尖那已然消失的红痕,轻轻碾了一下。 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真仙都怔怔地看着江川,又看看地上昏迷的江孤鸿,心中骇浪滔天。 左云梦看到的未来,果然再次应验了。 江若小嘴张成了圆形,纯白眼瞳里充满了后怕和庆幸:“幸好我没惹恼过这家伙,这剑太离谱了!” 左帝心金眸闪烁,看着江川那若有所思的侧脸,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位界主的力量层次,远超她的想象。 连江孤鸿这始终未曾出过,孕育了千年之剑,也仅能造成一丝转瞬即逝的轻伤。 但想到左云梦看见的未来确确实实不会出错,不由得有些羞恼。 怎么自己是逃脱魔掌的那个? 是自己不愿,还是他…看不上? 左帝心陷入自我纠结之中。 …… 已经过半月。 左云初站立在殿门处。 一身水色流云裙衬得她身姿如柳,乌黑秀发绾成惊鸿髻,斜簪一支碧玉玲珑步摇。 她生得极美,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本该是娴静端庄的姿容,此刻却秀眉微蹙,美眸中含着三分委屈七分倔强。 宛如一株带露的青荷,横眉冷对阻挡在她面前的左梧桐。 “吾等姐妹尚未突破飞升伪仙之境,难不成你与江若便要独占界主恩宠?” 左云初声音清澈,却带着难过:“二姐素来待你不薄,这般好事,何故要藏着掖着?” “二姐这话从何说起?” 左梧桐强压下心头不快,唇角勉强牵起一抹笑。 “界主大人行事,岂是吾等能揣度的?他愿在何处歇息,宠幸何人,自有他的道理。” “道理?” 左云初轻笑一声,缓步上前。 她发间凤口衔的珍珠正垂在光洁额间,更衬得她面容皎洁如月,语气却冷冽:“我只知道,七妹你连续三夜留在界主寝殿侍奉至天明,而江若那丫头…” 她话音顿了顿,视线扫过大殿,似要看透内里。 “自界主驾临那日起,就再未踏出过寝宫半步。这半月来,连出殿门都免了。然吾等早已从左云梦国师那知晓界主为人,莫非界主大人,就独独偏爱你二人不成?” 左梧桐被她堵得一时语塞。 她总不能说江若那丫头是界主大人的坐骑,且因顽劣被调了半月。 而自己不过是界主大人未能尽兴的意外罢了。 二姐左云初虽修为卡在渡劫巅峰,未能凝聚仙源,但心思之敏锐、言辞之锋锐,在衍生帝朝一众公主里却是头一份。 她此刻挑明此事,绝非临时起意。 “二姐既知江若是五劫真仙,当明白界主大人与她论道,岂是寻常宠幸可比?” 左梧桐定了定神,试图将话题引向高处。 “至于我确是蒙界主垂怜,指点了几句功法要诀罢了。” “哦?是么?” 左云初唇角弯起一抹极淡的讥诮。 “却不知是怎样的要诀,需得七妹连续三夜亲身演练,以至周身仙元澎湃,连掩息术都藏不住那乙木精华承露之气?” 左梧桐俏脸霎时涨红。 恼的巨大峰峦乱颤,周身仙力更是一阵鼓荡,翠绿光华自裙裾下隐隐透出。 周围异象浮现,灵花仙草突兀升起。 “左云初!你…” “我如何?” 左云初不过是渡劫期修为,面对二劫真仙的左梧桐毫不退让。 “七妹既做得,我说不得?莫非这衍生帝朝,界主只许你左梧桐、江若攀附,就不许姐妹们问一句公道?” 她字字清晰,裹着积年怨气。 “你与江若,一个仗着天生仙骨,一个凭着天生空间本源,早早晋入真仙。” 左云初咬着下唇,顿了顿: “但可曾想过我等姐妹困于飞升期门槛千百年的苦楚?如今机缘就在眼前,却想独占?左梧桐,你的心肠未免太贪了些!” 左梧桐一时不知怎回答,毕竟是从小一直宠着她们的二姐姐。 只是被她和江若这个妹妹逐一超越,羡慕嫉妒一直压在心底,如今有此机缘顿时爆发了。 她仔细想了想也确实能理解二姐左云初的心情。 只能面色无奈的看着二姐道:“真不是这样的…” 左云初见此越说越激动,眼角泛起薄红:“二姐卡在渡劫巅峰已四百余年,三灾九劫历遍,只差飞升凝伪真仙本源这一步。” 那份娴静端庄的气质被打破,流露出不甘与急切。 “我辈修士,逆天争命!如今通天之路就在眼前,你却要我等枯等?左梧桐,你已是真仙,自然体会不到我等卡在渡劫巅峰,眼看寿元渐竭,仙路将断的焦灼!” “你若还认我这个姐姐,就该…” 话音未落,殿门“吱呀” 一声开启。 江若揉着眼睛探出头来。 雪色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只松松垮垮系着件月白肚兜,露出大半截白玉似的躯体。 浑身都是红痕。 她赤足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不满地嘟囔:“吵什么呀?主人好不容易才放过我!” 江若看似只在江川身边待了半月。 实则因独立空间本源,抽离时间整整被教导了半年有余。 本顽劣不愿听话的性子,早已在这日夜不息的半年里被教导的服服帖帖。 看了眼是二姐左云初和七姐左梧桐,没好气道:“要吵别在这吵。” 说罢赤着小脚跑回了殿内。 “衍生帝朝二公主,左云初?进来吧。” 左云初听到突然从殿内传来的男声,唇角顿时扬起一抹得胜般的浅笑。 她优雅地捋了捋鬓边并不存在的乱发,对着脸色古怪的左梧桐轻哼一声。 眼神仿佛在说“瞧,界主大人发话了吧”。 第267章 左云初的念想 左云初心想果然如此。 若只是修为境界,她远比不上已是二劫真仙的左梧桐和五劫真仙的江若。 但论起容貌身段、风情体态。 她左云初自认,在五帝朝一众美人里也是拔尖儿的,自信丝毫不惧与任何人比较。 以左云梦国师那从不出错的预言所言… 界主大人定是因着“好美色”这一缘由,才长久歇在她们衍生帝朝的行宫。 先前定是这两位妹妹从中作梗,妄图独占恩宠! 如今她的机会来了,终究是要主动出击,一举定乾坤。 她暗暗深吸一口纯净灵气。 体内【天清地净】神通、【无尘之躯】、【万妙媚体】三神通自然流转全身,涤去情绪波动产生的杂念。 身体所有的可能存在的杂质也被尽数净化。 仪态也瞬间恢复了那份闻名帝朝的端庄优雅,娴静如水的气质。 她莲步轻移,水色流云裙摆曳地,漾开圈圈柔和光华,如踏波而来的仙子。 决心定要吸引到界主大人,得其垂青宠幸。 左梧桐看着她瞬间变脸的姿态,翠眸圆睁,显然没料到二姐还会有如此一面。 碍于江川的命令不敢再次阻拦,也没理由。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越过自己,进入殿门,然后大殿关闭。 殿内景象与左云初想象中仙元澎湃的场景截然不同,反而透着一种奇异的宁静。 这位界主大人,他一身玄衣。 银发如瀑散落肩头,额前那道银色竖纹微微亮着,周身笼罩在一层蕴藏着无尽星河流转的银紫色光晕之中,气息渊深似海。 正斜倚在云床之上,一手支颐,另一只手则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趴伏在他腿边的… 那位她的十六皇妹,也是真域最高修为者,五劫真仙。 江若只穿着一件几乎遮不住什么的月白小肚兜。 乖巧得不可思议地跪坐在云床下首。 正小心翼翼为江川按着大腿,雪色长发铺散在地上。 赤足蜷缩着,低眉顺眼,哪还有半分往日无法无天的模样。 甚至还在蹭着江川的大腿,浑然无所谓是否被二姐看到。 左云初的目光飞快地从江若身上那惹眼痕迹扫过,心头猛地一跳,一股热意窜上脸颊。 但她立刻稳住心神,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全部投向界主。 她款款上前,每一步都如同丈量过般优雅,盈盈拜下。 声音清越婉转,带着恭敬与柔媚:“衍生帝朝左云初,叩见界主大人,冒昧惊扰大人清静,望大人恕罪。” 江川没说话,却让左云初感到一股无形压力笼罩而下,似乎能看穿她所有心思。 她维持着俯身的姿态,声音愈发镇定:“禀界主大人,云初听闻大人驾临,心向往之,特来请安。兼之修为困顿已久,前路迷茫,恳请大人垂怜,指点迷津。”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 语气真挚,带着恰到好处的无助与渴求。 “哦?指点迷津?” 江川轻笑一声,手指稍稍用力。 捏了捏江若的耳垂,惹得她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 “我看你道基稳固,离飞升凝聚无根仙源只差临门一脚,何来迷茫之说?还是说…. 他话锋一转。 “你看江若得了好处,突破了六劫真仙,左梧桐也近了身,便觉得本座这里,有什么速成的捷径可走?” 左云初先是一惊江若居然突破了六劫真仙,还有被他直接点破心思,脸颊顿时绯红,却并未慌乱。 她抬起眼,那双如水美眸直视江川。 大胆中带着一丝坦诚。 “大人明鉴。云初只求大人能给予一丝机缘。云初困于渡劫巅峰四百七十三载,自问道心坚韧,绝不弱于旁人!若能得大人点拨,必竭尽所能,不负大人恩泽!” 殿内一时寂静。 江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审视的意味让左云初身体都紧绷起来。 她能感觉到那目光掠过她的颈项、脊背,最终在她跪伏时愈发显眼的丰盈上顿了顿。 忽然,江川松开了拨弄江若头发的手,对着左云初勾了勾手指。 “过来。” 简单两个字,却让左云初的心猛地一跳。 她按捺住激动,依言半起身,卑微的膝行上前。 离得近了,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压和男性气息更加清晰,让她心跳更快。 江川并未起身,只是抬手,用食指的指背贴上了她丹田处。 左云初浑身猛地一颤! 那触感透过薄薄衣料,印在她的肌肤上。 一股精纯浩大到超乎想象的灵力,如同温和的潮汐,顺着那一点悄然涌入她的经脉,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她体内的灵力如同遇到了君王的臣子,瞬间温顺下去,却又兴奋地雀跃起来。 体内一等道基【气唤尘】也在这一刻不断的升华改变。 那困了她数百年的坚固境界壁垒,在这股力量面前,竟显得摇摇欲坠! “嗯...” 她有些发软,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下意识地并拢双腿,纤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努力维持着站姿。 没出片刻,她难以置信的发现自己的灵力已攻破三灾九劫那最后的壁垒,迈入飞升期。 只需以镇国仙器,引雷劫渡身便能凝练无根本源,成就伪真仙! 这就是界主的力量吗? 左云初心中狂喜如潮水般汹涌,几乎要将她淹没。 界主大人,竟如此轻易的就让她突破了,她这一趟果然没来错! 她强压下几乎要溢出口的欢呼,自幼培养的端庄仪态在此刻被一种渴望彻底冲垮。 她眼中闪过一丝媚意,毫不犹豫地抬手。 “唰啦…” 水色流云长裙的系带被灵巧地解开,如同失去了支撑的花瓣。 就这么顺着肌肤层层滑落,堆叠在暖玉地面之上。 霎时间,一具完美得令人窒息的身躯毫无遮掩地暴露在殿内充满灵气与微光之中。 峰峦起伏,纤细如柳,浑圆饱满。 她俏脸绯红如霞,顺从地俯下身去。 纤细深深塌下,使得傲人粉腻因重力自然垂落,娇颤颤地触及冰凉的地面。 一个无比驯服又极度诱惑的姿势,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界主目光之下。 “恳请界主大人,给云初一个报答的机会!” 她的声音渴望与期待,额头轻轻抵在微凉的地面上,鸦羽般青丝铺散开,更衬得曲线优美诱人。 趴在江川腿边的江若抬起小脸,纯白的眼眸瞥了一眼二姐左云初那副… 任君采撷的模样。 江若小鼻子皱了皱,似是嫌弃地嘟囔了一句:“哼,就知道二姐会这样…” 第268章 国师的预言 江若吐槽了句,却又被江川轻轻按回原地,继续乖乖揉腿。 只是她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偷偷瞟向二姐那具与她不同风情的成熟….。 江川的目光缓缓扫过左云初每一寸紧绷之地,在那因紧张而收缩处略作停留。 他并未立刻动作。 只是一只手在江若的发丝间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 看来左云梦所言,使得不少人都认定他好色了。 江川扪心自问,自己好色吗? 确实好色! 几乎是下意识,就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妙合经》有云:阴阳相感,万物化生;情欲萌动,天地始通。 《南华真解》载:真人非无情,循性而生欲,如泉涌自然,不遏不纵,是为合道。 《莲华镜》记:江河奔流因其势,人欲涌动本乎常。顺其性而导其向,则欲海亦可渡慈航。 好色有好处吗?有! 那就没问题了,江川以独特角度说服自己。 回过神,眼神盯着左云初带着一抹贪欲。 “你这回报,看来衍生帝朝的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左云初听得这话,身躯又是一颤。 也不知界主此言是褒是贬,只得将身子伏得更低,翘得更高。 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能侍奉大人,是云初的福分,但求大人能给机会。” …… 左云初离去时,步履已不复来时那般端雅轻盈。 她强忍着腿间不适与水色流云裙下的微妙黏腻,每一步都似踩在云端,又似踏在针尖。 俏脸上绯红未褪。 眼角眉梢却已染上如愿以偿之色。 江若揉着发酸的下巴。 纯白眼瞳没好气地瞪了殿门方向一眼,小声嘀咕:“哼,便宜二姐了…” 她说着,却又自发地偎回江川身侧。 小手熟练地替其揉按,仰着小脸邀功:“我比二姐好多了,对吧?” 江川屈指弹了下她光洁的额头。 惹得她“哎呀”一声捂住,随即低笑:“怎的,教导了你半年,你二姐的醋也吃?” “才没有!” 江若嘴硬,纯白眼眸却心虚地转了转,小声补充:“只是主人总不可能只宠幸她,还有其他姐妹…” 江川一把抱起她:“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不是想了?” 殿内春意渐浓,气息浓郁。 …… 与此同时,五命帝朝境内。 一座悬浮于云海之巅的琉璃亭中。 身着金龙常服的五命帝君左明皇,正随意地倚在云锦软榻上。 他指捏一枚黑玉棋子久久未落,目光却投向远方,穿透了无尽云山与帝朝界限,落在衍生帝朝。 “强行助人突破境界壁垒,甚至助长真仙修为?” 左明皇的声音带着感叹。 “真域法则天生残缺,修行之路,自炼气至飞升,无不倚仗自身天赋根骨与道基品阶。外力难侵,便是吾等真仙,亦无法逆天改命,替他人扛劫凝源。” 他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端坐的女子。 左云梦依旧身着素雅道袍,眼覆流淌天光的缎带,纤指拈着一枚白玉棋子,神色无波。 亭外云卷云舒,偶尔有仙鹤清唳划过天际。 “江若的气息,较之半月前,沉凝了何止一倍?那绝非自行悟道突破所能及。” 左明皇将手中黑子随意点下,发出清脆撞击声。 “这界主大人手段,当真不可思议。此域铁律被视若无物。” 左云梦指尖白子轻轻点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发出极轻的“嗒”声。 “就像界主所言:真域,本是镜花水月,法则残缺,是为定数。” 她的声音空灵似天际流云。 “域外灵界,道基自三等起始,至特等无上,层层攀登,虽艰难,却留有晋升之梯,众生皆有一线机缘。而我真域…” 她微微偏头,精准地望向左明皇的方向。 “生而塑胎,起步便是炼气,看似得天独厚,实则路已定死。一等道基之下,皆为凡俗,永无筑就可能。此乃真域残缺天地之限。” 左云梦顿了顿,继续落子,语气平淡。 “我窥见,真域若能重归灵界,补全法则,亿万生灵本源得塑,届时灵气反哺,众生修为皆可跃升一境乃至数境。然…” 她微微抬头,语气微妙。 “得益最厚者,十有八九,皆是界主宠幸之人。其气息与此界本源交融最深,法则补全之时,自有沛然洪流加身。” 左明皇闻言,看了眼棋盘。 国师在话语间将他杀的那是下无可下,但他神情并不改变,随意道:“朕能突破真仙,早已知足,对比修为我更在意的是如何在回归灵界后提升五命帝朝之地位。” 他忽然抬手,袍袖一挥,一股气劲拂过棋盘。 顿时,棋局大乱,黑白子噼啪滚落云榻地面。 “哎呀,朕想得头晕眼花,不慎碰乱了。罢了罢了,今日兴致已尽,国师自行去吧。” 他面不改色,仿佛真是无心之失,顺势向后一靠,又恢复了那副懒散姿态。 左云梦对于被打乱的棋局毫无反应,早已预见,也已习惯。 她并未起身,只是静静看着左明皇,声音忽然变得幽深缥缈: “那日江孤鸿问剑,界主的灵界意志降临,与此域短暂相合,其力外溢,让我得以窥见一线更遥远的未来。” 亭内云气似乎凝滞了一瞬,左明皇倚靠的姿态未变。 左云梦缓缓继续: “我看见…念公主,不知因何事,触怒了界主大人。天威降下,五命帝朝万载基业,崩毁于旦夕之间。” 她缎带之下,似有无形目光落在左明皇瞬间僵硬的脸上。 “纵是我献上自身,倾尽所有,亦未能挽回帝朝倾覆之局。” “啪嗒。” 左明皇脸上的懒散闲适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血色尽失。 他猛地坐直身体,死死盯住左云梦。 “…念儿?她怎会?!” 他的声音干涩,带着惊惶不解。 左云梦缓缓起身,素白道袍拂过散落的棋子,她面向左明皇,微微颔首: “我只见五命帝朝一片灰暗,天空污染,界主含怒出手,天机于此。帝君早作绸缪,依我看不如将念公主送去界主大人那,并明其预言。” 说罢,她转身。 “吾等虽无法改变我见之未来,不代表界主无法改变。” 身影在流转的云气中渐渐淡化,如同融入水墨,消失不见。 只留下左明皇独自一人,僵坐于琉璃亭中。 亭外云海翻腾,浩渺无边,却再也无法让他感到往日的宁静。 第269章 殿外 左明皇思虑片刻,觉得国师的提议不错。 至少可以确保出了什么事儿,界主可以第一时间察觉。 到时万一真的发生了,也可以此替念儿开罪。 想到这,左明皇叹了一口气,周身浮现紫红的光辉,身形化作一团紫光消散。 不消片刻他回到帝宫,来到了自己女儿,左念的宫殿外。 左明皇身形所化的那团尊贵紫气于殿内悄然凝聚,尚未完全显形,目光便已投向窗边那道纤细背影。 他的念儿正支着下巴,怔怔望着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玉铃花树。 微风拂过,雪白花瓣簌簌落下,有几片顽皮地沾在她鸦羽般的发梢,她也浑然不觉。 这画面静好得让左明皇心头骤然一松。 他收敛气息,缓步上前,掌心轻轻落在女儿略显单薄的肩上:“念儿,爹有事跟…” 他话顿时僵住,因为眼前的左念化作了一滩水落在地上,很显然是一种神通分身。 左明皇盯着地上那滩渐渐流动的水迹,化作一句“去找江若玩儿”的水纹留言。 半晌,重重叹了口气。 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竟用神通分身搪塞他这父皇。 他揉了揉眉心,担忧之余,又有一丝哭笑不得。 左念是他唯一的子嗣,自幼宠得没边,养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跳脱性子。 偏偏天赋又极高,虽未至真仙,却将水属神通玩得出神入化,尤擅这类幻化遁形之法,连真仙修士都不能一眼看破。 她与江若年纪相仿,脾性相投,都是能搅风搅雨的主儿。 以往这两人凑在一块,五帝朝都能被她们闹得鸡飞狗跳。 如今江若被那位界主收服为坐骑,带在身边教导,他还以为能消停些,没想到自家女儿竟主动送上门去了! “也罢,也罢。” 左明皇自我宽慰:“在江若身边,就是在界主眼皮子底下。总好过她不知轻重,在外头惹出什么连我都兜不住的祸事。有江若在,或许还能规劝一二?” 想到江若如今那副被教导得服服帖帖的模样,左明皇觉得这想法似乎也不太靠谱。 但国师左云梦的预言如同悬顶之剑。 “念儿…你到底会因何事触怒界主?” 左明皇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自家女儿虽然顽劣,但并非不知轻重之辈,怎会发展到界主触怒,帝朝崩毁的地步? 不过在界主身旁,念儿总不至于闹出太大纰漏…吧? “或许国师之意,并非仅是让念儿远离祸端,更是要她主动靠近那份机缘?” 想到左云梦那“枕畔之人得益最厚”的未来,左明皇心情复杂地啧了一声。 自家这皮猴子一样的女儿,总不能也…… 周身紫红光华再次流转,身影自原地缓缓消散。 衍生帝朝,界主暂居的“万欲宫”外。 左念鬼鬼祟祟地蹲在一株叶片流淌着七彩霞光的巨大灵植后面,伸着脖子往宫殿大门方向张望。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衣。 头发扎成利落的高马尾,露出一张白皙精致,带着几分调皮狡黠的俏脸。 不得不说,真域的公主都是绝世美人,区别只在于小美人或大美人。 虽年龄比左帝心还大些,但她身形与江若相仿,看起来就是个小女孩。 此刻她正小声嘀咕:“奇怪,若若姐的气息明明就在里面,怎么感觉怪怪的?还有好多…嗯…乱七八糟的别的气息?” 她口中的“若若姐”,自然就是江若。 两人年纪相仿(外表上),又都是无法无天的主。 从小到大没少在五帝朝惹是生非,堪称真域两大混世魔女。 左念等了半天。 没见江若像往常一样感应到她的气息蹦出来,反而感觉宫内的气息愈发难以形容。 她按捺不住好奇,指尖掐诀,周身水波微漾,身形渐渐变得透明,如同融入了周围的水汽之中,悄无声息地朝着宫门溜去。 她的【水影无形】神通乃是五命帝朝秘传,隐匿之效极佳,加上自身水属天赋异禀,自信就算真仙,不刻意探查也难以发觉。 然而,就在她快要摸到宫门那流淌着禁制光华的玉石台阶时,后衣领突然一紧,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拎了起来。 “哇呀!”左念惊呼一声,隐匿神通瞬间破功。 她手舞足蹈地回头,就对上了一双略带无奈的金色眼眸。 “帝心妹妹?” 左念顿时蔫了,干笑道:“好巧啊哈哈,你也来找若若姐玩?” 拦住她的正是左帝心,她将化圣帝朝的地域核心掌控化作一枚权柄钥匙,前来此要交给江川。 她依旧一身赤白色的奢华宫装,身姿挺拔,神威内蕴。 只是看着左念的眼神,带着一种“又逮到一个不省心”的头痛感。 也不知道为何,明明江若与左念的年岁都比她大,却心智如此不成熟! “玩?” 左帝心冷哼一声,将她放下,整理了一下被她弄皱的衣领:“此地是界主居所,岂容你胡闹?江若她…此刻没空陪你玩。” 左帝心自己都说不清为何要等在这里,仿佛成了看门的。 或许是不想再有人看到里面那家伙荒淫无度的样子? 尤其是想到左云梦的预言,她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没空?” 左念大眼睛滴溜溜一转,踮起脚试图越过左帝心往里看。 “为什么没空?若若姐在里面干嘛呢?我感觉到她的气息好像…很兴奋?又很累?” 左帝心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难道要告诉她,你那位好姐妹正在里面给人当坐骑兼暖床丫鬟。 还被调理得服服帖帖甚至乐在其中? 她正斟酌着如何把这麻烦的家伙打发走,宫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 江若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雪白长发乱糟糟的,小脸上红晕未褪,只披着一件明显不合身的宽大外袍,露出雪白和其上的点点红痕。 她一眼看到左念,纯白的眼眸顿时亮了一下,像是看到了救星,压低声音急切地招手:“念念!快进来快进来!快来帮我分担一下!主人他…哎呀!” 话没说完,她似乎被里面一股力量拽了回去。 门缝里传来她一声短促的惊呼和求饶,门又关上了。 左念:“???” 左帝心:“!!!” 左念茫然地看向脸色瞬间黑如锅底的左帝心:“帝心妹妹。若若姐她…刚才说分担什么?主人?谁是她主人?” 左帝心深吸一口气,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 江若这个蠢丫头! 这种话是能随便对外喊的吗?! 还有里面那个家伙,果然是个…! 就在左帝心考虑是不是要强行把左念打包扔回五命帝朝时,一道平淡温和的声音直接在她和左念的心底响起: “都进来吧。” 是江川的声音。 左帝心身体一僵。 难不成自己也要…? 第270章 左帝心麻了 左念则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她觉得这个声音挺好听,而且有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魔力。 宫门无声地洞开,仿佛邀请。 左帝心咬了咬唇,最终还是板着脸,率先走了进去。 左念赶紧好奇地跟上。 一踏入殿内,浓郁到化不开的奇异气息便扑面而来,不是寻常的灵气或仙气。 带着一种原始,更令人心旌摇曳的味道。 左念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 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修为瓶颈都隐隐有些松动迹象,她顿时更加好奇了。 殿内景象映入眼帘。 江川银发披散,玄衣微敞,姿态依旧慵懒。 手中把玩着一盏氤氲着霞光的玉液。 而江若… 左念看到她的若若姐,正背对着她们。 跪坐在界主面前,小心翼翼地。 那双平日里用来撕裂空间、玩弄法则的小手,此刻正无比乖顺地动作着。 她雪白的脸颊上绯红一片,纯白的眼眸水汪汪的,时不时偷偷抬眼瞟一下江川。 那眼神… 左念从未在无法无天的江若脸上看到过,像是依赖,又像是求饶,还带着点被驯服后的娇憨。 让左帝心眼前一黑的是,她看到另一位熟人。 衍生帝朝七公主左梧桐,居然也只穿着一件翠绿肚兜和薄纱衬裙,正坐在稍远些的软垫上。 她周身仙力流转,似乎在炼化着什么。 脸色红润透亮,气息澎湃,明显是得了巨大好处正在消化。 这…这是什么情况?! 左念的小脑袋瓜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若若姐?梧桐姐?你们…” 左念指着她们,又看向江川。 江若吐出子孙厚袋。 回过头看到左念进来,像是看到了亲人,又想开口诉苦求助,却被江川淡淡瞥了一眼,立刻缩了缩脖子,乖乖低头继续。 只用撇着眼神拼命向左念传递着“救命”、“帮帮我”、“好姐妹要一起分担。” 左梧桐也睁开眼。 看到左念和左帝心,俏脸更红了些,微微颔首示意,便又赶紧闭目炼化。 左帝心看着眼前靡靡之景,强忍着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目光只聚焦在江川脸上。 她掌心向上,一枚赤金色的钥匙浮现。 其上流淌着灼热的真炎纹路,周遭空气都因之微微扭曲。 “化圣帝朝及周边七大秘境山脉的地钥已凝炼完毕。” 她声音刻意平稳,但微微紧绷的下颌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不自在。 这钥匙以她本源真火淬炼而成,与她的气息隐隐相连,费了她不少本源。 江川一手仍按着江若的俏首。 另一只手随意一招,那枚炽热的地钥便脱离左帝心的掌心,轻飘飘地落入他手中。 他甚至没有多看,指尖银紫光辉一闪而逝。 一声低沉浩渺的嗡鸣自他体内传出。 那枚赤金地钥上的火焰骤然暴涨,随即又瞬间温顺下去,如同被驯服的烈马,钥匙本身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眉心。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之间。 左帝心金眸骤然一缩,自己与化圣帝朝那片生养她的天地之间,那紧密无比的本源联系,被一股无可抗拒的伟力轻轻覆盖接管了。 虽未彻底切断,但她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如臂指使地调动帝朝之力。 华圣帝朝天地,有了唯一至高的主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与悸动攫住了她。 纵使她早已料到如此。 但亲眼见证、亲身感受这变迁,依旧让她道心震动。 她在数位真仙帮助下,耗费半月有余才炼化而出,仅仅一瞬就被炼化了。 “你……”心中一时不知是松口气还是更感憋闷。 那毕竟是化圣帝朝部分疆域的核心具现! “嗯?” 江川挑眉,手绕着江若的一缕白发。 “万圣公主还有事?” 左帝心一噎。 事?她没事! 她只想立刻离开这处处透着不对劲的地方! 可脚步还没动,就听江川又道:“既然来了,便留下稍坐片刻。正好,与本座说说这地钥掌控的具体疆域范围,以及那七大秘境有何特异之处。” 他话说得理所当然。 左帝心金眸微睁,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在这里? 当着……眼前这副景象谈正事? 趴着的江若终于得了片刻喘息,抬起小脸。 唇 瓣水光淋漓,纯白眼眸湿漉漉地看向左帝心。 竟还带着点幸灾乐祸:“唔…主人留你呢…帝心妹妹…快坐呀…” 说完又被轻轻按了回去,发出不满的哼哼。 吃了半年多,江若表示已经适应了。 左念眨巴着大眼睛,视线在江川、左帝心、江若和远处修炼的左梧桐之间来回扫视。 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更多的是强烈到爆炸的好奇。 她蹭到左帝心身边,小声咬耳朵:“帝心妹妹,若若姐和梧桐姐她们……这是在修炼阴阳法吗?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我也能学吗?” 左帝心听得头皮发麻。 然后一把捂住左念的嘴,脸颊绯红,低声斥道:“休要胡言!这不是你该问的!” “唔唔唔!” 左念挣扎着扒开她的手,不服气道:“为什么不能问?若若姐都叫我进来分担了!肯定是什么大好事!对不对呀若若姐?” 江若呜呜咽咽地说不出完整话。 左帝心简直想用真火把这两个家伙的嘴都封上! 江川看着左帝心那副窘迫得快要冒烟,却偏要强作镇定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玩味。 他故意不解释,也不制止左念的天真发问,反而对左帝心招了招手。 “左公主,近前说话。” 左帝心骑虎难下。 走?不敢违逆这位界主。 留?这情景实在…… 更何况还有左念这个口无遮拦的小混蛋在! 她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了几步。 然后尽量不去看某些画面,硬邦邦地开口:“化圣帝朝疆域东至焚天海,西接寂灭火山带,南临……” 她开始僵硬地汇报,语速飞快,只想赶紧说完走人。 江川却听得似乎很认真,偶尔还会打断提问。 左帝心不得不仔细回答,心神渐渐被正事牵扯,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 左念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这汇报实在无聊。 她眼珠子一转,注意力又回到了江若和江川身上。 她学着江若的样子,蹑手蹑脚地想凑近些观察,被左帝心一把拽住手腕。 “左念!” 左帝心咬牙低声警告,“安分点!” “我就看看嘛…” 左念嘟囔,忽然眼睛一亮,指着江川按在江若俏首上。 “帝心妹妹你看!界主大人有光芒流进去若若姐身体里耶!若若姐的气息好像又涨了一点点,这到底是什么功法啊?” 童言无忌,却如惊雷炸响在左帝心耳边。 “你……你胡说什么!” 第271章 求功法的左念 左帝心脸颊瞬间爆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甚至不敢去看江川的表情。 江川终于低笑出声,打破了左帝心的极度尴尬。 松开江若。 小丫头立刻软软地趴在他膝上喘气,还不忘偷偷给左念竖了个大拇指,换来左帝心一记眼刀。 “小丫头懂得倒不少。” 江川看向左念,却并无怒意,“你叫什么?是哪家的?” 左念见他问自己,立刻挣脱左帝心,挺了挺小山峦,颇为自豪:“回界主大人,我叫左念!我爹是五命帝朝的左明皇!” “左明皇之女……” 江川若有所思:“你倒是胆子不小,敢直接闯到这里来。” “我来找若若姐玩!” 左念理直气壮:“而且若若姐叫我进来分担的!” 她说着,还好奇地往前又凑了凑,几乎要趴到江川的软榻边,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他。 “界主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办法能让人修为涨得很快的那种?就像若若姐和梧桐姐这样?您看看我资质怎么样?我水法可厉害了!我也想要!” 左帝心听得眼前发黑,赶紧上前想把左念拖回来。 江川却一抬手阻止了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天真大胆又满眼求知欲的公主。 “你也想要?”他语气玩味。 “想想想!”左念点头如捣蒜。 “哪怕…可能会吃点苦头?” 江川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瘫软的江若。 江若立刻配合地哼哼唧唧两声,表示“辛苦但很值得”。 左念看着江若那红扑扑的小脸和明显澎湃的气息,毫不犹豫:“我不怕苦!修炼哪有不辛苦的!” 她才不是什么小孩子。 年龄比左帝心都大,天天跟江若混在一起,对于衍生帝朝的情况哪能不知道? 对于这些怎么可能不懂? 她只是想装一下,觉得有意思。 再说了,若是父亲不肯让自己侍奉界主,可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她跑出来,早限制她人身自由了。 “左念!” 左帝心实在忍不住了,出声制止:“休要放肆!界主大人面前岂容你……” “无妨。” 江川打断了左帝心,对着左念笑着。 “本座倒是有点好奇你的水法有多厉害。过来,让本座看看你的根骨。” 手随意在细腻小雪峰上轻轻一捏。 惹得江若又是一声含糊的嘤咛。 他的目光却只落在左念身上,眼底银紫色的星河微微流转。 【真名:左念】 【物种:人族】 【年龄:1413岁】 【修为:渡劫期巅峰,道基为特等【源流泉】掌形幻水,道域为【真源水域】化神本我法相为【源水乡主】真域水乡之主】 【状态:13岁时掌控水乡,心智外形固定,水乡被压制,因真域真仙本源极限为十一,无法以水乡凝聚仙之本源突破飞升期】 信息流入心间,江川顿时恍然。 先前的左云初也是特等道基,底蕴深厚,距离飞升只差临门一脚,却硬生生卡了数百年。 这左念更是夸张,竟是掌控了一方“水乡”作为道域根基。 这等资质若在灵界,同样拥有足够精纯的灵气,早已是飞升期中的佼佼者,甚至冲击真仙。 怪不得真域灵气如此纯厚,先天底蕴如此深厚,明明化神、渡劫修士比比皆是… 却仅仅只有十一位真仙。 原来症结在此! 此界天地有缺,法则不全,所能承载的真仙本源存在一个上限,十一位便是极限。 讲究一个先到先得,后来者纵有通天之资,也只能被死死按在飞升门槛之下,不得寸进。 这就如同一个水桶,只能装十一勺水,后来的水再多,也只会溢出去,无法再增加一分。 “有意思…” 江川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真域,果真是一个精心设置好的笼子,笼中之鸟,再多神异,也飞不出既定的边界限定。 左念见江川盯着自己不说话,只是眼神变幻,不由得有些发毛,又有些急切。 便忍不住又往前蹭了蹭,几乎要趴到江川膝盖上:“界主大人?我的根骨还行吗?能学那种…嗯…很快的功法吗?” 她大眼睛闪着,装得那叫一个天真无邪,纯洁懵懂。 旁边的左帝心简直没眼看,以手扶额,觉得五命帝朝的脸面都要被这丫头丢尽了。 她难道不知道这副样子更显得欲盖弥彰吗?! 瘫软的江若喘过气来,小声嘀咕:“念念你就别装了…你那点小心思谁看不出来啊…想要好处就直说嘛…” 左念立刻瞪了她一眼,眼神传递暗示:“闭嘴!我这是策略!策略懂不懂!” 江川将她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由失笑。 他伸手,指尖勾起左念小巧下巴,触感冰凉滑腻,带着水汽的润泽。 “根骨嘛…尚可,至于功法…”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左念瞬间亮起来的眼眸,和下意识屏住的呼吸。 “本座这里,倒真有一种捷径。” 左念的心跳瞬间加速,小脸因激动而泛红:“真的?!是什么捷径?难不难?苦不苦?” 想到自己有可能突破飞升、甚至是真仙,有可能与父皇平起平坐,就激动的心砰砰跳。 江川掠过她的下巴,慢条斯理道:“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至于苦头…因人而异。或许如登极乐,或许…嗯,欲仙欲死?” 这话里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左念再能装,此刻也绷不住了。 脸颊开始红得透彻,眼神飘忽了一下,但很快又用力点头:“我可以!” 为了突破,为了不再被卡在这该死的渡劫期,看看江若和左梧桐的好处,这点“苦头”算什么! 再说,能有机会侍奉界主也是父亲默认了的,其他人想侍奉恐怕还没机会呢! 成仙大道就在眼前,她左念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左帝心在一旁听得眉心直跳,忍不住开口:“界主!左念她还年幼无知…” “哎哎哎!帝心妹妹你怎么回事!” 左念立刻打断她,叉腰不满道,“我怎么就年幼无知了?我比你还大三百岁呢!界主大人愿意指点我,那是我的造化,你不许捣乱!” 左帝心被噎得说不出话,说起年龄来,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第272章 想不想 左帝心被噎得说不出话。 说起年龄来,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想到此,只能无奈没好气的瞪着她。 江川看着左念这副“谁敢拦我求道我就跟谁急”的模样,觉得甚是有趣。 他目光扫过左帝心那憋屈又无奈的表情,忽然道:“万圣公主似乎很关心她?” 左帝心一愣,硬邦邦道:“只是不想她行差踏错,日后后悔。” “是吗?本座还以为,左公主是担心她走了捷径,修为突飞猛进,而某些人却依旧原地踏步,甚至…被远远甩开呢?” 这话瞬间戳中了左帝心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焦虑。 左云梦的预言像魔咒一样萦绕在她心头。 其他人都可能得益,唯独她似乎被排除在外! 为什么?是因为起初留下的印象太不好? 还是因为…界主根本看不上她? 此刻被江川当面点破,她脸颊猛地涨红,熔金的瞳孔中火焰腾地燃起。 是羞愤,也是被说中心事的慌乱。 “你…胡言乱语!我岂会…岂会在意这个!” 她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 “哦?不在意?” 江川松开左念,身体微微前倾。 目光落在左帝心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峰峦,那赤金宫装勾勒出的曲线。 “那为何万圣公主的气息如此紊乱?心火如此躁动?莫非是这太热了,比你的帝心苑更甚?” 他话语里的调侃意味浓得狠。 左帝心只觉得一股热流直冲头顶,让她头晕目眩。 她下意识地并拢双腿,脚跟微微碾地,恨不得立刻化焰离去,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通禀声,化解了她的窘境。 “启禀界主,道一帝朝江日月、神霄帝朝左楚雄、衍生帝朝江无道在外求见,呈送各朝地钥。” 江川目光微动,收敛了几分戏谑,淡淡道:“请进来。” 左帝心暗暗松了口气,立刻退到一旁,垂眸敛目,努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和心跳,只是那绯红的耳根却出卖了她。 左念也好奇地看向殿门方向。 江若赶忙把被子给盖在身上,只露出个小脑袋。 只见江日月依旧一身白蟒袍,背负古剑,面容冷峻,率先步入。 他目光扫过殿内景象,在看到只在江川怀里露个脑袋的江若和衣衫不整修炼的左梧桐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但很快恢复漠然,上前拱手:“道一帝朝地钥,请界主过目。” 一枚闪烁着锐利金芒的钥匙悬浮而起。 接着是左楚雄,龙行虎步,气息沉凝,奉上一枚土黄色流淌着山岳虚影的厚重钥匙:“神霄帝朝地钥在此。” 最后是江无道,他依旧面无表情,眼神空洞,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献上一枚翠绿欲滴、生机勃勃的木属性钥匙:“衍生帝朝。” 三枚地钥悬浮于空,属性各异,却都散发着磅礴的天地之力。 左楚雄沉声道:“五命帝朝那…” 江川摆手打断:“左明皇已传念告知,他还需要些时日,我已知晓。” 在方才他们三人来前,左明皇已把地钥凝炼还需些时候的消息告知,并禀明了国师左云梦看见关于左念的未来。 江川随手一招。 三枚地钥便如同受到至尊召唤,瞬间驯服,化作三道流光投入他眉心。 “嗡…” 比之前更强烈的共鸣感席卷整个大殿。 甚至透过宫殿弥漫出去,整个真域的天空似乎都微微震颤了一瞬,无数修士心生感应,茫然抬头。 江日月、左楚雄身躯都是微微一震,清晰地感受到自身与所属帝朝天地之间的联系被覆盖、被接管。 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臣服。 唯有江无道,依旧是那副无情无欲的模样,好像失去的只是一件外物。 “有劳。” 江川语气平淡:“各地详情,后续呈报上来即可。” 三人的目光或多或少都在左念和左帝心,尤其是状态奇特的江若和左梧桐身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各异。 然后拱手应下,相互对视一眼都知趣离开。 左帝心见江日月三人离去,心下稍安,连忙敛衽一礼,试图趁江川不注意时悄然后退:“界主既已收下地钥,若无其他吩咐,帝心便先行告退,梳理疆域细则后再来禀报……” 她脚步已不着痕迹地向后挪了半寸。 裙摆下的赤金鞋尖微微转向殿门方向,像只警惕的雀儿,随时准备振翅飞离这片让她心慌意乱的是非之地。 “嗯?” 江川并未抬头。 仍有一搭没一搭地绕着江若银白的发丝,声音懒洋洋地拖长了调子:“万圣公主这就要走,是当真不在意,还是心虚了?” 左帝心身形一僵,抬起的脚顿在半空,落也不是,收也不是。 脸颊刚刚褪下去的热度“腾”地一下又涌了上来,烧得她耳根通红。 她强自镇定,挺直身子,熔金眼眸微闪:“界主说笑了,本公主只是觉得此地…此地…” 她“此地”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合适的理由。 总不能直言“此地淫靡不堪,有辱本公主双眼”吧? “此地甚好,灵气充沛,正是修炼宝地!” 左念抢过话头,笑嘻嘻地凑过来,一把抱住左帝心的胳膊,将她往回拖。 “帝心妹妹就别不好意思啦!你看若若姐和梧桐姐进步多快!咱们姐妹正好一起探讨道法,互相促进嘛!对吧,界主大人?” 她还不忘冲江川眨眨眼,一副“我懂你”的小模样。 江若也从锦被里探出脑袋,看热闹不嫌事大,声音还带着点欢快:“就是就是,帝心妹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主人又不会吃了你…” 只是她话音未落,就被江川屈指弹了下额头,嘤咛一声又缩了回去。 左帝心被左念抱着胳膊,又被江若调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窘得恨不得用真火把地面烧个洞钻进去。 她下意识地看向江川,却见对方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那双眼眸仿佛能看穿她所有强撑的镇定和隐秘渴望。 他一定是故意的! 左帝心内心尖叫。 故意让我难堪!故意让我看到这些! 我乃万圣公主,生而真仙,岂能…岂能如她们一般如此轻易就献上自身! 可心底另一个声音却又在微弱地反驳:左云梦的预言从未出错,她们的气息确实一日千里,连江若六劫真仙都突破了。 若我一直被排斥在外,日后…… 就在她心绪翻腾、天人交战之际,江川忽然松开了江若,缓缓站起身。 他身形修长,玄衣微敞,仅仅是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空间,令嬉笑的左念和偷看的江若都下意识安静下来。 他踱步走到左帝心面前,目光落在她紧紧攥起的拳头上,那里有真炎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显示出主人极不平静的内心。 “左帝心。” 他开口,声音平缓,却不容反驳道:“抬起头来。” 左帝心身体一抖,几乎是本能地依言抬眸,对上他那双流转着星河的眼眸。 “告诉本座。” 江川伸出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微凉温度激得她轻轻一哆嗦:“你,想不想?” 想不想? 第273章 给你尝尝 想不想? 三个字,简单直接,却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左帝心所有的防御。 她想不想突破? 想不想摆脱这该死的,仿佛被命运单独抛弃的焦虑? 想不想也轻易获得那份让人心惊又渴望的力量?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左念屏住了呼吸,大眼睛眨巴眨巴,江若从被子缝隙里偷偷瞧着。 连不远处看似在修炼的左梧桐,周身流转的仙力都滞涩了一瞬。 所有视线都聚焦在左帝心身上。 左帝心唇瓣翕动,想说不,想维持她最后的骄傲和尊严。 但那否定的话语在喉咙里滚了又滚,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生而真仙,看似尊荣无限,可前方的路早已被限定死。 初劫真仙仿佛已是她的顶点。 看着江若轻而易举突破六劫,看着左梧桐气息日益精进,而她却只能困守原地。 这种无形的枷锁,比得知真域囚笼都更让她窒息。 如今,一个打破枷锁的机会就在眼前,尽管方式如此难以启齿。 她的骄傲在挣扎,但变强的渴望,以及对落后于人的惊慌,最终还是碾碎了那点可怜的矜持。 熔金的瞳孔中,火焰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最终缓缓熄灭,染上一丝认命般的颓然。 她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声音细若蚊蚋,几乎听不见: “想。” 说完这个字,她连挺直的脊背都微微松垮下来,脸颊红得滴血,根本不敢再看任何人。 江川眼底掠过一丝得逞的笑意,面上却依旧平淡。 他松开她的下巴,转而牵起她紧握的拳头。 左帝心下意识地想挣脱,那手却温暖有力的掰开她紧攥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 一股灼热纯厚,远超她自身品质的真仙本源之力,顺着相扣的手掌缓缓渡入她的体内。 左帝心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这股力量精纯浩瀚,带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至高气息,轻易便引动了她体内沉寂的真仙本源疯狂运转起来! 仅仅是这样简单的接触,带来的提升效果,就远超她百年苦修。 这就是…捷径? 但好像不用那种方式就可以办到? 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忘了羞耻,只剩下震撼。 江川牵着她,走向内殿,语气随意:“既然如此,便留下吧。本座对你的大日真炎,也颇有几分兴趣。” “等…等等!” 左帝心被他牵着走,脑子还是一团乱麻。 “地钥,疆域细则…” “那些琐事,日后再说。” 江川头也不回:“江若。” “在呢主人!” 江若立刻从软榻上滚下来,裹着被子像只雪白的蚕蛹,眼巴巴地凑过来。 “带你万圣公主姐姐去琉璃净池沐浴净身,祛祛火气。” 江川吩咐道,意味深长地看了左帝心一眼:“她心火太旺,于修行无益。” “好嘞!” 江若眼睛一亮,直接甩开了被子,立刻赤着扑过来抱住左帝心另一条胳膊:“帝心妹妹跟我来,净池可舒服了!泡一泡心情就好啦!” 左念也欢呼一声:“我也去我也去,我会按摩!帝心妹妹我帮你松快松快。” 左帝心就这样被江若和左念一左一右“挟持”着,半推半就地往侧殿的琉璃净池带去。 她回头想再看江川一眼,却只看到他慵懒地坐回软榻,端起酒杯的侧影。 完了… 左帝心脑中只剩下这两个字。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一步步走入蛛网的飞蛾,明知道前方是什么,却已被那巨大的诱惑和无形的手推着,无法回头。 侧殿的琉璃净池由整块的暖玉凿成,池水并非凡水,而是引自地心暖泉,又融入了多种温养经脉的灵液,水汽氤氲,灵气充沛。 左帝心被江若和左念扒掉繁琐的外袍,浸入微烫的池水中时,整个人还是懵的。 “哎呀,帝心妹妹,放松点嘛!” 左念笑嘻嘻地撩水泼她:“你看你,还绷得这么紧,灵气都在自然抵御着,怎么享受嘛!” 江若则像条灵活的小鱼滑到她身后,小手不轻不重地按上她的肩膀,一股温和的空间之力透入,巧妙地缓解着她紧绷的身体。 “就是,主人又不会真的吃了你…” 江若小声嘀咕:“虽然一开始是有点…嗯…辛苦!但是后来就很…很……” 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小脸红了红:“反正很舒服,而且好处大大滴!” 左帝心靠在光滑的池壁上,温热的水流包裹着身体,确实让她身体放松了些许。 她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股属于江川的力量仍在缓缓流转,滋养着她的本源,这种清晰可见的提升感,实在让人无法拒绝。 或许……或许也没那么糟? 她忍不住想,至少,力量是真实的… 就在她心神摇曳之际,净池入口的珠帘被轻轻掀开。 江川的身影出现在朦胧水汽之中。 他已褪去外袍,只着一件宽松的墨色深衣,银发随意披散,额前竖纹在氤氲水光下若隐若现。 左帝心猛地睁开眼,瞬间又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往水里缩了缩,试图用水汽和花瓣遮挡自己。 江若和左念则交换了一个眼神。 “看来心态放松得还算不错。” 江川步入池中,水流自动分开,他自然地坐到左帝心对面,隔着一臂的距离打量着她。 左帝心心跳如鼓,根本不敢与他对视,目光飘忽地落在水面的花瓣上。 “你的大日真炎,至阳至刚,威力无匹,但刚极易折,过犹不及。” 江川的声音在净池中很清晰:“你初生时本源完满,却也失了后天打磨锤炼的过程,以至于空有力量,却少了几分圆融变化,易躁易怒,心火自生,反成窒碍。” 左帝心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 这是她修行上的关隘。 极少有人能一眼看穿,更别提如此直指核心,自己虽然已知晓,却难以改变,便是尝试跟着江无道修炼绝情道都无用。 绝情道对她没有半点影响。 “请…请界主指点。” 她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姿态。 江川伸出手指,凌空一点。 一缕精纯至极的超脱之力,蕴含着灵界火系法则的深刻理解,缓缓渡入左帝心眉心。 左帝心娇躯剧颤,熔金眼眸瞬间失神! 无数关于火焰的奥义在她识海中炸开,焚烧、毁灭、创造、温暖、光明… 种种截然不同的意蕴交织碰撞,却又和谐统一。 她过去对大日真炎的理解,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粗浅。 她周身不由自主地散发出灼热的赤金光芒,净池之水瞬间沸腾翻滚,蒸汽弥漫! 但很快,另一股温和而浩瀚的力量笼罩下来,将她逸散的力量轻易抚平,将沸腾池恢复原状,只余下令人舒适的温度。 左帝心沉浸在那浩瀚感悟中,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回神。 她发现不知何时,江川已坐在了她身边。 而江若和左念早已识趣地溜到了池子的另一头,假装在玩水,实则竖着耳朵偷看。 “感觉如何?”江川问道。 左帝心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更加圆融流转、如臂指使的真炎之力,甚至隐隐触摸到了一丝通往更高境界的门槛。 她心中震撼无以复加,看向江川的眼神复杂无比,最终化为一丝真正的感激。 “多谢界主指点迷津。” 她低下头,声音真诚了许多。 “仅是口头感谢?嗯,倒也不是不行,那你把头低下来吧,给你尝尝江若爱吃的。” 第274章 原来是这样的捷径? 江川挑眉,手指漫不经心地划过水面。 水面带起涟漪来。 他很想看看左帝心会怎么做。 左帝心刚放松下来的身体又是一僵。 尝江若爱吃的?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正趴在池子另一边。 那里是,贼兮兮笑着往这边偷看的江若,只见江若那小丫头,此刻正模仿般地咂咂嘴。 还一副回味无穷的狡黠模样。 轰! 左帝心只觉得一股比自身大日真炎还要灼热的热流,瞬间从小脚丫冲上天灵盖。 让她整个人都像只煮熟了的虾子,从头红到了脚。 让她也这样? 还是在这净池之中…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堪! “界主!你岂可…本宫怎么说也是万圣公主…” 左帝心又惊又怕。 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身体猛地向后缩去,溅起一片水花。 她试图用身份和尊严来做最后的挣扎。 但那颤抖的声线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万圣公主又如何?” 江川好整以暇地靠在池边。 手臂搭在暖玉池沿上,水汽氤氲。 “方才点头说想的是谁?既想得好处,又不想付出代价,世间哪有这般好事?”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 ……. 他毫不保留的pua着左帝心。 江川隐约察觉到自己心态好像出现某种变化,在渣男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在教导培训江若时就略有察觉。 但始终没找到问题在哪,暂且放着不管。 “还是说,万圣公主的骄傲,就只值这点程度?连江若都能坦然接受的事情,对你而言就如此难以逾越?” 这话像一根尖刺,又快又准的扎在了左帝心脑海中。 她猛地看向江若。 只见那死丫头居然用力地点着小脑袋,纯白的眼睛里满是“快来嘛快来嘛,真的很好吃”的怂恿意味。 真域人不骗真域人! 就连左念也趴在水池边,大眼睛眨巴着,好奇地问:“若若姐,到底是什么好吃的呀?很甜吗?我也好想尝尝看哦!” 左帝心气得眼前发黑。 这两个叛徒!蠢货! 然而,心底深处那股对力量的渴望,以及方才真切感受到的修为提升,却又像魔咒一样缠绕着她。 她在刚才明悟了本心。 那就是不想落后,她不想被排除在外,她不想永远只是这个初劫真仙! 尤其是… 尤其是这个男人,他明明拥有轻易赋予她一切的力量。 骄傲和欲望在她心中疯狂拉扯着,净池温热的水流仿佛变成了滚烫油锅,让她备受煎熬。 她能感觉到江川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玩味和压迫感。 逃不掉的...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 从他轻易制服江若,点破她心事的那一刻起,不,甚至他进入真域开始… 她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抗拒吗?似乎没那么强烈了。 渴望吗?好像…是的。 左帝心死死咬住下唇,最终,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身体缓缓松弛下来。 她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朝着江川的方向挪了过去。 每移动一寸,她的脸颊就红上一分,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去看江川的表情。 哗啦..哗啦….. 细微的水声在寂静的净池中格外清晰。 江川似乎等得有些不耐。 轻轻敲击着暖玉池壁,发出笃笃轻响,每一声都敲在左帝心心尖上。 “看来万圣公主是看不上本座这点微末指点了。”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遗憾。 “也罢,本座从不强人所难。” 说着,他作势便要起身离去。 “不!” 左帝心脱口而出,声音急促得甚至带上了点破音。 等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颊瞬间红得滴血,恨不得把舌头咬掉。 江川动作顿住,重新靠回去。 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神里那点恶趣味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是故意的。 左帝心长吸一口气,闭上眼,长而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如同风中蝶翼。 挣扎了片刻,终是认命般细若蚊蚋地挤出一句:“ “我…我愿意的,谢界主大人恩典。” 轻得几乎听不见。 江若和左念顿时兴奋地互掐胳膊,两双大眼睛瞪得溜圆,生怕错过一丝细节。 左帝心仿佛奔赴刑场般,僵硬地一点点地沉下身子。 温热池水漫过她的下巴,鼻尖。 最后连那燃烧着羞耻火焰的眼眸也缓缓没入水下。 水波荡漾,模糊了她的视线。 ……. 就在进行着教导培训修炼之时。 现世水蓝星,华国首都第一修行学院。 此学院为灵气复苏后建立的最高学府,只招收全国各地筛选出的天赋最高学子。 没有年纪限制,只论天赋。 毕竟刚灵气复苏没多久,单论年龄也没用,或许有不少拥有特殊天赋之人年龄已高。 但碍于对新时代新事物的接受能力,年岁在30往上的终究是极少数,不足一成。 最大的阶梯教室如今是“筑基理论研讨班”,能容纳八百人的教室座无虚席。 不仅学生们正襟危坐,连许多闻讯赶来的老师和校领导也都挤在后面。 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神情专注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所有人的修为没有一个低于炼气巅峰,确切的说在座的所有人都能突破筑基,但都是修炼道路上的天之骄子,天赋异禀者。 追求的都是更为高品质的道基。 讲台上,一位头发花白、戴着深度眼镜的老教授,陈教授,正激动地指着身后巨大的全息投影。 陈教授全名陈挺,同时也是处理局专家。 投影上显示的,正是如今水蓝星任何人都抬头可见的、笼罩了整个天穹的奇景… 那光怪陆离、山川河流隐约可见、时而还有流光掠过的异世界影像! “诸位请看!这就是我们头顶正在发生的,古今未有之奇观!两界时空融合现象!” 陈教授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 他扶了扶眼镜,激光笔的光点在投影上晃动。 “根据世界联邦科学院联合国内各大修炼宗门的最新研究共识,我们头顶这片日益清晰的世界,并非简单的海市蜃楼,而是一个真实不虚,正在与我们水蓝星进行法则层面融合的超级大世界,目前暂命名为‘真灵界’!” 台下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窃窃私语。 一个坐在前排的男生忍不住举手,得到允许后激动地站起来: “陈教授!目前卫星全都失联了,飞机也不能飞了,我们怎么知道那是一个真实世界?难道不是灵气复苏产生的集体幻觉或者大气现象吗?” “问得好!” 第275章 两界间 陈教授重重一拍讲台,吓了大家一跳。 “证据?无处不在!首先,全球灵气浓度在过去三个月内飙升了百分之八百!而且源头直指苍穹,这不是幻觉!” 他切换投影,上面显示出各种复杂的灵能波动图谱。 “其次,所有修炼者,无论境界高低,都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头顶那个世界的法则压制和能量牵引。” “尤其是最近半个月,这种感觉愈发明显!仿佛…仿佛有一个无比伟大的意志,正在调整两个世界的‘频率’!”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神秘: “最重要的是,根据处理局三位领导那里得到的确认…统治那个‘真灵界’的至高存在,那位一念便可推动世界融合的【灵界之主】…” 陈教授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说出那个让所有知情者都心潮澎湃的消息: “…极有可能,是我们水蓝星走出去的人类!” “哗——!!!” 整个教室瞬间炸开了锅! “真的假的?!” “我们的人?成了另一个世界的神?” “卧槽!这太牛逼了吧!是谁啊?历史名人吗?” “难怪联邦那么快就公开了修炼功法和大世界融合的消息!” 学生们激动得满脸通红,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感觉无比骄傲和自豪。 没有人会质疑处理局的权威,从灵气复苏开始,处理局的地位不论是在国内,还是在世界上都是独一无二。 江川的信息是绝密,除了处理局外无人知晓,据说剑仙子若老师就是来自异界,但剑仙子已消失了两月有余。 陈教授等大家稍微平静一些,才继续道:“我知道这很难以置信,但这是多方印证后最可能的真相,这也是我们的机遇,天大的机遇!” 他指着投影上那片瑰丽而宏大的世界: “根据推测,‘真灵界’的能级远远超过我们水蓝星!那里灵气充沛,法则完整,甚至可能存在…真仙!” “真仙?” 学生们瞪大了眼睛,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 全世界目前被世人所知,已知晓的最强者是一位名为敖珏的化神期龙女,还是自两月前天地异象后修为猛增突破的。 因天地异象爆发后,岛国数万妖魔难以遏制引发灾乱,龙女敖珏现身北海道,化作千丈紫龙,一爪将所有作恶妖魔统统摄拿灭杀。 并未隐藏身形,暴露在世人视野。 然后处理局下达通告说明,这位是处理局灭妖部副部长,南海龙女敖珏,化神大能! “没错!一旦两界彻底融合,法则互补,我们水蓝星的修炼上限将被无限拔高!你们在座的每一位,都有机会触摸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这话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让所有人的热情彻底沸腾了!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美貌女生急切地问: “教授!那融合还要多久?我们会不会有危险?比如两个世界撞在一起?” 她做了个碰撞的手势,脸上带着一丝担忧。 陈教授笑了笑:“根据观测和推演,融合过程是相对温和的法则渗透与空间叠代,并非物理层面的碰撞。” “预计完全融合暂无法预估准确,但处理局有位神秘的存在给出了个大概时间,不会超过三月,至于危险…” 他神色严肃了一些:“两个世界法则交融,可能会引发局部地区的灵气潮汐、气象异变,甚至小范围的空间裂缝。” “这也是大力推广修炼,并要求所有人都必须掌握至少炼气期能够催动灵气,基础护身术法的原因!” 他话锋一转,又充满希望:“但风险远小于机遇!一旦融合完成,水蓝星将晋升为高等灵气世界!而且…” 他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大秘密似的开玩笑:“有那位‘老乡’界主在上面罩着,咱们华国水蓝星,说不定能在新世界里横着走呢?” “哈哈哈!” 台下响起一阵会心的笑声和欢呼,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所以同学们!” 陈教授提高音量:“努力修炼吧,抓紧一切时间!未来已至,这是一个属于我们所有人的,波澜壮阔的大时代!” “谁能更快地提升实力,更好地适应新法则,谁就能在未来的新世界占据先机,甚至…有机会去往那个更广阔的天空。” 他指着投影上那片令人神往的真灵界,眼中充满了憧憬。 台下,所有学生,包括后面的老师领导们,都握紧了拳头,眼神炽热地望向窗外那片笼罩了苍穹的异世界影像。 天空之上,另一个世界光影流转,如梦似幻。 那里有更高的境界,更长的生命,更精彩的可能。 而引领这一切的,竟是来自故乡的神祇。 …… 水下的世界光怪陆离,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 左帝心心跳如擂鼓,在水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笨拙地靠近,发丝如海藻般在水中散开。 犹豫了片刻,终于解开了那碍事的束缚。 映入眼帘的是那惊人轮廓。 如此近距离地看到,左帝心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熔金的瞳孔都放大了些许。 这这… 江若爱吃的这个? 这怎么可能吃得下?! 她吓得下意识就想后退,却被轻轻按住了后颈。 激得她又是一哆嗦。 “看来万圣公主是没见过世面,需要本座亲自教教?” 水面上,只能看到左帝心一头绚丽长发铺散开,随着水波轻轻晃动,偶尔有气泡从水下溢出。 江若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喃喃道:“哇..帝心妹妹..学得还挺快。” 她可是被教导了半年多才勉强让主人满意! 左念更是紧张地捂住了嘴,眼睛一眨不眨,心里疯狂呐喊: 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若若姐说的“辛苦但很值得”吗?!看起来真的好辛苦!但是界主大人的表情好像很享受? 那我以后是不是也要.. 水下。 左帝心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震耳欲聋。 她可是万圣公主!生而真仙! 如今却在这池水中,做这等事??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精纯至极的超脱之力,混合着浩瀚的灵界本源气息,如同温和却磅礴的潮汐。 缓缓被吸入体内。 这股力量远比方才渡入的更加直接、更加汹涌! 体内的大日真仙本源如同久旱逢甘。 疯狂地运转起来,贪婪地吸收着这前所未有的滋养。 那种修为肉眼可见增长的快感,瞬间冲垮了最后的心防。 原来…原来捷径是这样的…. 原来江若和左梧桐进步神速,是因为这个! 左帝心恍然大悟,然后更加卖力。 第276章 西湖异变 羞耻仍在,但已经被强大的力量反馈所带来的兴奋感压了下去。 原来,放下骄傲,是这样的感觉? 好像也并不全是坏事。 不知过了多久。 左帝心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她猛地从水中抬起头来。 然后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水珠顺着脸颊与修长脖颈不断滚落,滴答作响。 她眼神迷离。 熔金的瞳孔中水光潋滟,那副狼狈又动人的模样,与她平日高高在上的神性姿态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江川伸手。 揩去她 唇边沾染的一丝 晶莹,眼神幽深。 “看来万圣公主,也并非只会发脾气。” 左帝心闻言,脸颊爆红。 刚想反驳,却感觉到体内澎湃增长的力量,那话语又生生咽了回去。 只能羞愤地瞪了他一眼。 但那眼神湿漉漉的,毫无威慑力,反而像是撒娇。 “哈哈哈哈哈!” 江川见状,心情大好,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将羞得无地自容的左帝心揽入怀中。 左帝心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 嗅着那独特、混合着超脱之力的味道,她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安心和疲惫。 挣扎的力气渐渐小了。 最终乖顺地靠在了他怀里。 算了..就这样吧… 她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好像也不亏。 池子另一头。 江若扒开捂着左念眼睛的手。 两个小家伙看着那边相拥的两人,同步地露出了“嘿嘿嘿”的狡黠笑容。 “看来帝心妹妹也沦陷啦!”左念小声嘀咕。 “那是,主人最厉害了!”江若与有荣焉地挺了挺小胸脯,虽然也没什么可挺的。 …… 西湖畔,原本平静的午后被一声巨响撕裂。 “轰隆隆!” 地面剧烈震荡。 湖水如同沸腾般翻滚,白色的水汽混合着惊人的灵气冲天而起, 一道肉眼可见的淡蓝色光柱成型。 游客们惊慌失措,尖叫着四散奔逃,哭喊声混杂着维持秩序逃离的哨音,乱成一团。 湖心深处。 水面豁然裂开一道近百米长的巨大缝隙,幽深漆黑,仿佛直通地心。 带着古老腥气的磅礴妖力如同实质般从中喷涌而出,压得岸边众人喘不过气。 “哈哈哈哈哈!” 狂放的笑声从裂缝深处传来,震得所有人耳膜生疼。 “六千年,整整六千年!日月老儿,你封不住本王!这人间,本王回来了!” 一道巨大的阴影缓缓从裂缝中升起。 一条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怪鱼浮现。 通体覆盖着暗金色古老鳞甲,头部生着扭曲的骨角,唇边两根龙须般肉须随意摆动便掀起阵阵波涛。 他那双车轮大小的瞳孔,呈现出浑浊琥珀色,里面闪烁残忍与脱困的狂喜。 他巨眼扫视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 高楼大厦、钢筋水泥、熙攘人群正在疯狂逃窜,还有那弥漫在空气中既熟悉又陌生的灵气。 “此地还是昔日的潟湖吗?” 巨鱼大妖口中发出轰隆的人语。 带着点怪异口音感叹:“沧海桑田,日月更迭,竟已面目全非…嗯?此界灵气为何如此奇怪?浓郁却又滞涩?” 它敏锐地感知到了世界的法则变化,却不知因何缘由。 岸边,尖叫声、哭喊声、奔跑声响成一片。 “如今这片天地,是人类做主了吗?” 他居然没有见到一头妖怪? 游客们疯狂逃离湖岸,他看到不少炼气期蝼蚁似乎在维持秩序。 “妖怪!巨大的鱼妖!” “快跑啊!” “妈妈——!” 就在这时。 数道流光从天边急速射来,精准地落在湖畔最佳观测点,断桥残雪碑亭附近。 光芒散去,露出五道身影。 为首的一人,是处理局调查四组组长陆千。 他穿着一身处理局的黑色制式作战服,筑基期修为,他有着浓浓的黑眼圈,面色凝重。 此刻正死死盯住湖心上空那散发着恐怖妖力的巨鱼大妖。 他身后四名队员迅速散开,各自拿出仪器、与灵器。 一名戴着独眼罩的年轻队员双手捧着灵力检测仪,正在疯狂跳动。 那表盘之上的数字急速攀升,最终停在一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值上。 独眼队员脸色煞白,声音都有些变调: “陆队,灵力指数还在缓慢上升。这…这比敖珏副部长上次在北海道完全解放法相时的峰值还要高出三成,至少是化神期大妖!” 化神期… 比敖珏副部长还强? 队员们倒吸一口凉气,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全球灵气复苏才多久? 目前明面上的最强者,也就敖珏副部长是化神期,几位部长也才元婴期啊! 这突然冒出来的古妖,完全是降维打击! 陆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是危急越不能慌。 “嗯。” 他应了一声:“小陈,立刻联系指挥部,解除权限,将部署在灵隐寺后山的灵子炮目标锁定湖心妖物,申请动用副部长留下的肆水战略性符箓!” “小李,小张。你们立刻指挥安保和散修还有赶来的治安员,全力疏散群众,快!能跑多远跑多远!” “是,组长!” 三名队员毫不迟疑,立刻执行命令。 最后一名女队员看着陆千,失声道:“组长,那你呢?这种级别的妖物,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太危险了!” 陆千深吸一口气。 看着湖中心那似乎还在适应环境,露出感慨神情,暂时没有发动攻击的巨鱼大妖。 眼神无奈:“总得有人去试试深浅,看看能否沟通,然后给你们争取时间。这是命令,执行!” 说完,他不再理会队员的劝阻。 体内筑基期的灵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化作一道青色流光。 毅然决然地朝着湖心巨鱼飞去。 他飞得并不快,刻意散发出灵力波动,表明自己没有敌意,试图进行沟通。 但是巨鱼大妖周身无意识散发出的妖力波动,如同海啸般一波波冲击着四周。 让他这个筑基期的行动都变得沉重。 湖心上空。 古鱼王介愚很快注意到了这个渺小却敢于靠近的“小虫子”。 它巨大的琥珀色眼球转动,聚焦在陆千身上,露出好奇。 “哦?此世的人族修士?气息如此弱小,胆色倒是不小。” 它的声音如同雷鸣,在空中炸响。 震得陆千气血翻腾,护体灵光一阵闪烁。 陆千强忍着不适。 在距离巨鱼百米外悬停,这个距离已经能感受到那磅礴妖力带来的窒息感。 他拱手,运气扬声道:“晚辈陆千,乃此界华国处理局调查组组长。不知前辈如何称呼?此间乃凡人聚居之地,还请前辈收敛神通,以免造成无辜伤亡!”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而不失立场。 “处理局?华国?” 古鱼王介愚似乎觉得有些好笑。 他巨大的鱼须在空中摆动,带起呼啸的风声:“本王乃先天妖族,古鱼王介愚。六千年前被日月尊者那老匹夫封印于此,今日破封,乃天命所归!” 它顿了顿。 浑浊的巨眼扫过岸边慌乱的人群,露出一丝古怪残忍。 “凡人?本王被囚六千载,腹中饥渴难耐,正好用这些血食打打牙祭!” 第277章 束手就擒饶你一命 说着,介愚巨口大开。 一股恐怖的吸力瞬间产生! 湖面顿时掀起滔天巨浪。 无数湖水裹挟着鱼虾,甚至几条弃之的游船,疯狂地朝着它那如同黑洞般的巨口涌去。 岸边正在井然有序逃离的游客,更是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拉扯着他们,要将他们投入湖中! 不少人被拉得离地飞起,发出惨叫。 “前辈不可!” 陆千目眦欲裂。 再也顾不得实力差距,怒吼一声,双手掐诀画咒施展法术。 因未抵神通期,法术还未铭刻于道基之上形成神通。 以至于需要施法印诀和灵力脉络走势。 “青木缚灵!” 数道粗壮的青色藤蔓虚影凭空出现,缠绕向古鱼王的身躯,试图打断它的吞噬。 然而那些足以捆住筑基期妖兽的灵藤,在接触到古鱼王鳞片的瞬间,便如同纸糊一般被捅破。 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丝毫阻碍。 “当真是可笑!” 介愚怪笑一声,筑基期蝼蚁对他化神期动手? 未免过于不自量力。 他甚至懒得理会陆千,只是加大了吸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粗大,凝聚着高度压缩灵力的白色光柱,如同天罚之剑,从灵隐寺后山方向撕裂长空。 精准地轰击在古鱼王介愚的侧身之上! 灵子炮! 处理局部署,应对大型妖魔灾乱出现时,战略性武器之一。 最高可对元婴期造成重伤。 起初制造成功时还需蓄力,但天地灵力浓郁了数倍,又经过改进,汲取灵力充能时间已降至30秒。 轰!!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 炽烈的白光吞噬了古鱼王半个身躯,强大的能量冲击波甚至将湖面压下去一个巨大的凹坑,充斥着浓郁的灵力气息。 陆千被冲击波掀飞出去数百米,才勉强稳住身形,紧张地望向爆炸中心。 有效吗? 光芒散去,露出古鱼王介愚的身躯。 它被击中的部位,几片鳞甲变得焦黑,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但也就仅此而已。 “嗬…” 介愚发出一声怪异低沉的声响,声浪直接将周围的湖水炸开。 它猛地转头,浑浊巨眼锁定了灵隐寺后山的方向。 “居然能伤到本王鳞甲?此地还有元婴期修士?” 它彻底放弃了吞噬岸边凡人,庞大的鱼尾猛地一摆! 轰! 一道数百近千米高的恐怖水墙,混合着滔天妖气,如同海啸般朝着湖岸,朝着杭城城区,铺天盖地地压了过去。 这一击若是落下,半个杭城都将被彻底淹没! 陆千脸色惨白,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完了… 就在这毁灭性的水墙即将冲击到湖岸的瞬间。 西湖周围凭空飘浮出红白之雾,弥漫开来,裹挟着磅礴妖力的水潮之墙触及进入红白之雾气的边缘时被眨眼吞噬。 湖面上的变故,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那红白交织的雾气来得诡异莫名,吞噬了那毁天灭地的水墙,也吞噬了偌大的西湖。 红雾浓稠如血,翻滚升腾,带着若有若无的甜腥气。 白雾阴冷如髓,缭绕其间,所过之处,湖水似乎都被淹没,两种截然不同的雾气交融。 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和谐与妖异。 陆千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诡异的景象。 更诡异的是被雾气笼罩的湖面,无声无息地绽放出无数巨大的莲花。 花瓣是妖异的绯红色,似由凝固的血液雕成,莲心却闪烁着冰冷的月白色光华,一明一暗,如同无数只窥探人世的眼睛。 这片原本喧嚣的西湖,顷刻间化作了寂静而邪异的仙境,美得毛骨悚然。 陆千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 那足以摧毁半座城市的力量,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抹去了? 这红白雾气究竟是什么?还有那些莲花…… 新的异常? 古鱼王介愚比陆千更加惊骇。 浑浊琥珀巨眼中首次流露出凝重。 妖力在触碰到那雾气的瞬间就被彻底同化吞噬了,连一丝反抗都未能做到。 这种完全无法抗衡的力量,让他想起了六千年前那个封印他的日月尊者以死施展的封印。 甚至犹有过之! 就在这一妖一人惊疑不定之时,他们的目光同时被红白雾气深处,断桥上的景象吸引。 一道窈窕身影,撑着一把精致的西湖绸伞,正袅袅娜娜地从雾中走来。 伞面上绘着熟悉的西湖景色,断桥残雪、雷峰夕照等西湖十景。 但那显然就是路边摊贩售卖的普通工艺品,绝非什么灵光四溢的法宝。 撑伞的女子一身墨荷色旗袍,旗袍上绣着暗红色的缠枝莲纹,完美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她拥有一头如雪白发,随意披散,几缕发丝垂落颊边,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与墨色旗袍形成强烈对比,绯色瞳孔,似晚霞红宝石。 她的容颜精致得不像凡人,糅合了纯净与妖异,神圣与魅惑。 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便仿佛吸走了周围所有的光,成为了这片诡异仙境的绝对中心。 愚巨大的身躯下意识地向后缓缓退去,搅动着湖面盛开的绯色月莲。 它完全看不透这白发女子的深浅,也察觉不到她身上有丝毫灵力波动,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但越是如此,它心中的恐惧就越发浓烈。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个凡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正是这种普通,在这环境下,显得无比恐怖。 那令它血脉战栗的压迫感,绝对做不了假! “你是谁?” 介愚的声音低沉了许多,带着谨慎。 他庞大身躯微微低伏,做出了防御姿态。 陆千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呼吸一窒,心神仿佛要被那绯色瞳孔吸进去,大脑一片空白。 竟呆愣了数息才猛地回过神来,背后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好可怕的魅力。 仅仅是看一眼,就差点让他道心失守。 他猛地意识到,这或许是转机! 不管这女人是人是妖,是敌是友,她出手挡住了那毁灭性的水墙是不争的事实。 他立刻压下翻腾的气血,远远地拱手。 语气恭敬恳求:“晚辈处理局调查组组长陆千,多谢前辈出手阻拦水患!恳请前辈莫让此獠伤及城中无辜百姓,我处理局乃至整个华国,必有厚报!” 他快速表明身份和立场。 点明保护平民的重点,并许下承诺。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努力。 从对方的穿着和那把普通的伞来看,与现代社会有所关联,或许能沟通? 那白发绯瞳的美人正是左妙因。 她闻言微微侧头,目光似乎掠过了陆千,最终落在了如临大敌的古鱼王介愚身上。 她歪了歪脑袋,这个动作由她做来,带着一种天真又妖异的魅力。 她微微张口,声音清泠悦耳,语调慵懒酥媚: “束手就擒,饶你一命如何?” 第278章 翻手镇压 介愚巨大的鱼眼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饶我一命?好大的口气! 它被封印六千年,刚脱困就遇到这等事。 心中惊惧之余,那股被日月尊者镇压的憋屈和凶性也被激发了出来。 但它终究不敢立刻发作,对方太过诡异。 它巨大的头颅微微晃动。 声音沉闷如雷,带着试探:“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本王…我与你无冤无仇,今日脱困乃天意!你若放我离开,我保证立刻远遁深海,绝不在此地滥杀无辜,如何?” 它试图讲条件,先离开这诡异似道域又非道域的地方再说。 左妙因听着介愚的话,绯色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浅淡弧度。 那笑容惊艳却冰冷,仿佛绯月莲绽放的刹那风华。 “我的话,不喜欢说第二遍。” 她轻轻转动了一下手中的绸伞,伞沿划破红白的雾气。 没有感到任何灵力波动,但介愚灵魂深处却爆发出一股远比六千年前面对日月尊者时更纯粹的压迫感。 “吼!!!” 介愚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嘶吼。 他周身瞬间爆发出数道截然不同的神通光华,水浪、雷霆、毒煞……各种压箱底的手段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庞大的身躯没有向前攻击,而是猛地转身,身后膨胀出法相轮廓,却又被极致压缩回躯体内。 浩瀚妖力裹挟身体撕裂湖面,掀起波涛,疯狂向着远空试图不断撕裂短距空间跑路。 速度之快,甚至在空中拉出了一道道扭曲的真空点状空间。 陆千彻底愕然。 前一秒还嚣张不可一世,要水淹杭城的化神期古妖,此刻竟然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不顾一切地狼狈逃窜? 仅仅是因为那白衣女子的一句话。 这反差实在太具冲击力! 左妙因看着那仓皇逃窜的只剩小黑点的背影,有些无趣地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这一眼的风情。 若是被凡人男子看了,怕是连魂都要勾去。 她低声嘟囔,声音软糯。 “打扰我游玩,还想反抗,当真是不知趣。” 她没有做出任何施法动作,只是纤纤玉指随意地朝着湖面上一朵盛开的绯色月莲轻轻一点。 那朵距离她最近的绯月莲微微一颤。 莲瓣上的红光骤然炽盛,瞬间脱离湖面,迎风便长! 在陆千和所有能透过雾气隐约看到这一幕的人惊骇的目光中。 那朵绯月莲如同充气了般急速放大,莲瓣舒展,化作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巨大囚笼。 花瓣上浮现出无数玄奥莫测的绯色月华,流转不息,散发出镇压一切的妖异力量。 放大到极致的绯月莲,此时如同拥有生命一般,莲口对准了正在疯狂逃窜的古鱼王介愚,轻轻一罩。 倒扣乾坤! 正在疯狂逃窜的古鱼王介愚只觉得周围景象猛地一变。 整个西湖空间在回缩,它那庞大如山的化神古妖身躯在这股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它发出的所有神通。 那腐蚀水箭、神魂冲击,在触及那绯色莲影的瞬间便无声无息地湮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不!!!” 介愚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咆哮。 身躯便不受控制地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拉扯着急速缩小,最终化作一道暗金色的流光。 被摄入那朵放大的绯色月莲之中。 没有挣扎反抗的波动。 那声势浩大,妖气冲天的古鱼王介愚,连同他爆发出的那些神通光芒,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深潭。 瞬间被那朵放大的绯月莲吞没进去。 消失得无影亦无踪。 红白雾气依旧无声翻滚,湖面上千万绯月莲静静闪烁。 那朵吞噬了古鱼王的巨大绯月莲,也开始迅速缩小,花瓣层层合拢。 最终变回原本的大小,轻飘飘地飞回左妙因的掌心。 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那朵小巧精致的绯月莲静静躺在她手心。 莲瓣晶莹剔透,隐约可见莲心之内。 有一汪清水仿佛自成一方小小水世界。 一缕水流在其中盘旋,水流中一条缩小了无数倍的暗金色小鱼,正在其中惊慌失措地飞快游动。 但无论如何冲撞,都逃不出那方寸之地。 翻手之间,化神古妖,沦为掌中观赏之物。 陆千僵立在半空。 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眼睛瞪得滚圆,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思考。 眼前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那让人绝望的化神期大妖… 就这么…就这么被收了? 变成了一条观赏金鱼? 断桥上,左妙因低头看了看掌心莲中游动的小鱼,这种手段也是突破后第一次尝试。 似乎觉得有点意思。 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隔着花瓣轻轻戳了戳。 莲内的小鱼吓得猛地一窜,撞在花瓣内壁上,晕头转向。 “噗嗤。” 左妙因忍不住轻笑出声,那笑容瞬间让周围妖异的绯色月莲都失去了颜色。 她随手将莲花往旗袍斜襟上一按。 那莲花便如同一个精致的胸针般附着其上,不再动弹。 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抬起头。 目光似乎透过浓郁的红白雾气,落在了远处目瞪口呆仿佛石化了的陆千身上。 陆千接触到那绯色的目光,浑身一个激灵。 猛地从无与伦比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 再次深深拱手,姿态放得极低: “多…多谢前辈出手,救我杭城百万生灵!晚辈代表处理局,感激不尽,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晚辈也好向上峰禀报,答谢前辈大恩!” 左妙因看着他,绯色的眼眸似乎弯了弯,却又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笑意。 她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意味:“方才我镇压了湖地的封印时,察觉到华国境内与此地封印相互关联的共有一百四十七处。” “什么?!”陆千大惊失色。 境内还有一百四十七处封印? 难道有如数的化神期古妖也要突破封印而出? “此地异感最不强烈,这或许也是最先破封的原因。我不通阵法,你上报给安宁瑜,让北境之主派遣手下化神、渡劫修士中最通阵法的来此确定判断其余封印之地。” 话落,身影炸开数朵绯色月莲散于天地,红白之雾也渐渐散去。 陆千一脸茫然,北境之主是谁? 第279章 自身的异常 陆千站在渐渐散去的红白雾气边缘。 此时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似的。 那位神秘又强大的白发女子,认识安副局长,还直呼其名。 语气听起来熟稔得很。 对方解决了这场足以毁灭杭城的危机,而且还提到了其他一百多处封印。 还有北境之主是哪位大佬,手下还有化神、渡劫修士?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我们处理局…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啊?” 陆千喃喃自语。 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被刷新了一遍。 原来组织的底蕴深厚到这种地步了… 连这种抬手镇压化神古妖的大能,都和自己是一边的。 他感觉自己这个所谓的灭妖部调查组小组长,好像对整个处理局的真正底蕴一无所知。 他不敢再耽搁。 赶紧按下通讯器,接通了紧急线路。 “这里是杭城西湖现场,代号‘浅隐’,紧急情况汇报,请求转接安副局长!” 陆千的声音还带着点没完全平复的激动。 通讯很快被转接。 安宁瑜清冷的声音传来:“我是安宁瑜。现场情况如何?监测到异常高能反应后又急速跌落,发生了什么?” “安局!” 陆千尽量简洁清晰地汇报。 西湖有一处神秘封印破碎,一头自称古鱼王介愚的化神期大妖破封而出,意图水淹杭城。” “嗯…我们完全无法抵挡,但是一位神秘前辈突然出现,轻易将其镇压收服了!” “神秘前辈?” 安宁瑜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疑惑。 她的前世,照世星君明明已将苍水镜海照映整个华国天地。 在这灵气复苏不过半年多的阶段,凭借自身天赋和深厚底蕴自行突破化神期,大隐于世的修士总共就两位,还都被请回来喝茶了。 哪还有什么神秘前辈? “是一位白发年轻女性前辈,穿着旗袍,撑着一把西湖绸伞,瞳孔是绯红色,特点是…美若天仙!” 陆千描述着:“她…她让我立刻向您汇报,说她镇压此地封印波动时,察觉到华国境内与此地封印相互关联的,共有一百四十七处。” “并且说此地异感最不强烈,可能因此最先破封。” “她还说她不擅阵法,让您请北境之主派遣手下精通阵法的化神、渡劫修士前来确认判断其余封印之地。” 通讯那头安宁瑜沉默了几秒,显然有些无语。 原来是正在全国各地游玩的左妙因,也幸好她刚到杭城。 不过她的意见倒挺不错的。 正巧寒璃派来的北境修士也熟悉了几周,水蓝星现代社会生活。 过了一会儿,陆千只听到安宁瑜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立刻配合当地治安力量,做好现场善后和民众安抚工作,封锁西湖区域,后续会有专门小组接手。” “嗯…至于那位列为最高机密,不得外传。” “是,安局!”陆千立刻应道。 安宁瑜顿了顿,补充:“另外关于北境之主及其麾下的事情,目前尚属机密,一样不要透露,执行命令即可。” 根据目前水蓝星整体修炼趋势,一下子冒出来如此多大修士,势必会引起社会过分关注和追捧。 这不合适,还得循序渐进。 等到两界融合后,让江川拿主意比较好。 “明白!” 陆千心头一凛。 果然涉及更高层面的秘密。 他开始了自我脑补,压根没想到这方面。 结束通讯,陆千长长舒了口气。 感觉肩上的千斤重担终于卸下了。 他看向恢复平静但依旧被淡淡雾气笼罩的西湖,以及岸边惊魂未定的人群。 立刻招呼队员们行动起来。 “快!协助疏散群众,西湖暂时要封了,叫那帮宏大的炼气实习生来警戒。” …… 真域,万欲宫内殿。 氤氲的琉璃净池中,水波微微荡漾。 左帝心靠在池边。 脸颊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 现在正闭目养神着。 但神情已是极为自然,因为这些天每次忙活完都来泡澡,已彻底放下。 她感受到体内那明显增长了一截,更加圆融自如的真仙本源,心情复杂。 这捷径效果未免也太立竿见影了。 江川慵懒地靠在另一边。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暖玉池壁,似乎心不在焉。 江若和左念两个小家伙缩在池子角落,嘀嘀咕咕,时不时偷偷往这边瞄一眼,发出压抑的窃笑。 左帝心被她们笑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瞪了过去。 左念立刻吐了吐舌头,把头埋进水里吐泡泡。 江若则假装看向了别处,白润如玉的肩膀却一耸一耸的。 江川正在思索。 自己到底哪出了毛病。 确切地说,是从什么时候出了问题。 先前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事情,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如此贪欲放纵。 好像是自从来了真域后,就贪婪的想要将所有女人都收入麾下。 虽然符合他的向来的心性,但并不对劲。 这也是为何,发现如此之晚,到今日接见神霄帝朝皇后江疏之时才确定自己出了问题。 因为他竟然对有夫之妇的江疏也产生了这种心态,甚至渴望到想当场就以心魔道种将其制服。 这显然不对,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江川自认内心虽有曹贼之风,但并不代表想强迫其如此,更何况属下的女人。 这些天,不仅左帝心、江若等人,就连衍生帝朝的数十位公主,近乎全部被他… 这让衍生帝朝的数十位公主之间,还兴起了攀比谁先后侍奉他这位界主为荣的风气。 江川思来想去,眉头越皱越紧。 他悄然运转天机眸,内视已身,神念如丝如缕地扫过经脉、识海、乃至真灵深处,反复查验,却依旧未能发现任何异样。 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无异。 超脱之力流转圆融,灵界意志加深稳固,仿佛那日渐炽盛,乃至有些失控的情欲,当真只是他本性流露。 “莫非真是我本性如此?” 江川难得地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 就在他心神动摇之际。 一具温软滑腻的赤条娇躯忽地… 坐进怀中。 带着水汽和清香,打断了他沉思。 是江若。 她似乎刚在净池另一边玩闹完。 雪白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身前,纯白眼眸里水光潋滟,仰着小脸看他。 一只微凉小手软软地戳在他心口,带着玩闹的力道。 江川低头。 她另一只小手还乖乖向下。 握着,然后仰着小脸。 娇声问道:“主人心里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有了各位妹妹,嫌弃若若伺候的不够好?” 她说着,轻轻扭动。 “心里?” 江川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词。 完全无视了江若的动作。 脑海中却如同划过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重重迷雾! 第280章 传道授业 是了,是心! 问题不在神魂,不在道基,而在心。 他猛地站起身。 动作之大,让猝不及防的江若“呀”地惊呼一声,差点滑落在地。 连忙伸出双臂搂住他腰。 赤足慌乱地踩在他的脚背上,整个人像只树袋熊般挂在他身上。 “主人?” 江若被吓了一跳,纯白眼眸里满是茫然。 池子另一头的左帝心和左念也惊讶地望了过来,不明白他突然怎么了。 江川却恍若未闻,眼神锐利清醒。 他想到了! 是从北境冰渊深处出来之后! 自那以后。 虽完全融合了源道玉,实力大增,但潜移默化间,心态似乎就开始悄然转变。 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 越来越遵从内心最原始的欲望和占有欲。 情欲日益炽盛,近乎贪婪地想要将一切看入眼的美人皆纳入麾下。 甚至渐渐忽略了底线。 最初以为是实力暴涨带来的心态膨胀,或是超脱之力引导自身本性释放。 如今看来,绝非那么简单。 是那只眼球! 乱界污染之源。 连天机眸都未能察觉异常。 那鬼东西竟能绕过超脱之力和灵界意志的防护,直接影响他的心神本质? 或者说,这种影响不是强行扭曲的,近乎某种诱导和放大? 能无声无息地影响他的“心”,他内心深处的情欲与贪婪被污染,让他不知不觉间着了道! “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 江川声音冰冷,眼底银紫色的星河疯狂流转,超脱之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开始一寸寸地扫描自身的血脉、骨髓、乃至生命本源。 这一次,他有了明确的目标,寻找那潜藏极深属于诡异眼球的污染痕迹。 “主人,你到底怎么啦?” 挂在他身上的江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和那令人心悸的超脱之力源流波动,有些害怕地小声问道。 搂着他腰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柔软身体紧紧贴着。 若是平时,江川少不了要好好“惩戒”一番这个胆大包天,还敢扑上来的小坐骑。 但此刻,他所有心神都沉浸在对自身的彻查之中。 左帝心也从池中站起身,水珠顺着她完美曲线滑落。 她走到江川身边,熔金眼眸中带着担忧和疑惑:“界主?可是出了何事?” 她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江川状态的不对劲。 那是一种如临大敌的警惕。 江川没有立刻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内视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女都没敢再开口打扰,只有他悠长而冰冷的吐息超脱源流之音。 然而即便他如何催动力量,如何凝聚心神,依旧一无所获。 那影响似乎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已经彻底融入了他的本性欲望之中,难以分离。 “好诡异的手段…” 江川缓缓睁开眼,眸中寒星点点。 硬找找不到,那便换个思路。 既然这种影响是放大欲望,那便从欲望入手。 他再次闭上眼,这一次没有内视查探,而是开始回忆。 梳理自冰渊出来后的一桩桩一件件,特别是每一次情欲波动异常强烈的时刻。 收江若为坐骑,在时间被扭曲的空间进行为期半年多的教导培训。 然后对左帝心不自觉的pua和利诱。 对各公主的主动侍奉照单全收,近乃至方才对江疏那瞬间的邪念。 一幕幕场景在脑中飞飞速掠过。 超脱之力伴随着灵界意志的降临,开始剥离每一次事件中那些非正常的躁动污染,试图还原其最本初的模样。 这个过程极其细微且耗费心神。 渐渐地,一丝极其隐晦,若有若无的冰冷邪异感,被他从那些炽热情欲的记忆碎片中剥离了出来! 这感觉极其淡薄。 令人极度不适的贪婪、占有、混乱的特质,如同自身灵魂不可分离的部分,缠绕在他的欲望本源之上。 就是它! 江川心神一凛。 立刻催动超脱之力包裹而去,试图将其彻底炼化驱逐。 然而,那丝邪异感竟如同活物般,猛地一缩,竟再次融入他的欲望本源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江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这东西,竟如此难缠! 居然在这数次纵其情欲间,成了他的一部分! 硬来不行。 那样会伤及自身欲望根本,甚至可能导致性情大变。 就在江川思索对策之际。 江若纯白眼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小声问道:“主人…你好点了吗? 看到江若的动作,江川想到办法了。 既然乱界污染之源污染他的是情欲,那就在极致的放纵中引它出来! 说到底不过是无灵智的污染,从先前那丝邪异感来看,更像是一种固化的隐秘状态。 如同设定好的,潜伏放大宿主的欲望。 想到此,江川眼中银芒一闪,心中已有决断。 他忽然勾起一抹江若熟悉的笑容,方才的冰冷凝重瞬间消散。 他托着江若的手臂猛地收紧。 将她娇小柔软的身子更贴近,另一只手则毫不客气地往下滑。 “主人?” 江若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小脸上还带着未褪的担忧和茫然。 江川命令道:“去,把你的姐妹们,所有在衍生帝朝,但凡你觉得够格,主动想要侍奉的,全都给我唤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理所当然:“就说本界主要开一场盛宴,论道授业,让她们速来领受恩泽。” “啊?” 江若傻眼了,纯白的眼眸瞪得溜圆,小嘴微张。 就连一旁的左帝心和左念也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向江川。 方才他还一副如临大敌、冰冷肃穆的模样。 怎么转眼间就… 就要开…盛宴? 还要把所有公主都叫来?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 “界主,你…” 左帝心忍不住开口,熔金眼眸中满是惊疑。 江川却打断她,目光灼灼地扫过她因起身而完全展露的… 丰腴娇躯。 眼神极具穿透力:“怎么,万圣公主有意见?还是说,你想独享?” 左帝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不由下意识并拢双腿,脸颊绯红,偏过头去:“胡…胡言乱语!谁要独享!” “那就乖乖等着。” 江川轻笑一声,拍了拍怀中江若。 …的臀儿。 “还不快去?难道要我亲自去喊不成?” 江若终于反应过来,虽然不明白主人为何突然要搞这么大阵仗。 但长久以来被“教导”出的服从让她下意识地点点头。 “哦…哦,我这就去!” 她身上空间波动一闪,瞬间从江川怀里消失。 只在原地留下几缕荡漾的空间涟漪和一声略带慌乱的应答。 显然是动用空间神通直接去摇人了。 第281章 阴阳合道 池中顿时只剩下江川、左帝心和左念。 左念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看江川,又看看左帝心,忽然小脸一红,哧溜一下缩回水里。 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咕噜噜地冒着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左帝心则感觉浑身都不自在。 江川那毫不掩饰的充满侵略的目光,化作了实质的双手。 在步步抚过,比池水还要滚烫。 她下意识地想沉入水中躲避。 却又被一股力量托住,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承受着那令人心慌意乱的视线。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 就在左帝心受不了了,要主动开口时,殿外空间开始剧烈波动起来。 一道道强弱不一,但都蕴含着至少化神期之上气息的身影。 正通过江若空间法的传送急匆匆地赶来。 最先到的自然是距离最近、早就等候在万欲宫偏殿或其他居所的衍生帝朝公主们。 她们大多只披着轻薄的纱衣。 甚至有的穿着贴身小衣,发髻微乱,俏脸含春,眼眸中充满了期待,欣喜。 却唯独没有忐忑害怕! “界主大人召见!” “说是论道授法盛宴?” “快些快些,莫让界主大人等急了!” “姐姐你看我妆容可还妥当?” 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瞬间就让原本空旷的宫殿变得热闹起来。 她们看到池中的景象,先是齐齐一愣。 随即纷纷掩唇娇笑,或大胆或羞涩地打量着池中的江川和左帝心。 眼神暧昧。 很快,其余有些帝朝治下的宗门仙子,因与有些公主交好,消息灵通也主动前来。 反正符合条件的一股脑的被江若给匆匆引来。 还有道一帝朝的几位公主,有这方面倾向的也被江若给拉来了。 她们虽然不似衍生帝朝公主们那般放得开,但显然也早已得到了某种暗示或默许。 一个个霞飞双颊,美眸流转,既紧张又期待。 江若这小丫头办事效率极高。 几乎是把她能想到的,觉得符合够格标准的帝朝贵女们一网打尽了! 短短时间,万欲宫这座侧殿之内,竟已聚集了不下三四十位身份尊贵,容貌身段皆是上上之选。 凡俗尘世根本见不到的真域绝色美人。 修为从化神期到渡劫期不等,甚至还有两位初入飞升期的伪仙。 她们的气息混杂在一起。 并混合着各种诱人体香与灵秀之气,使得整个宫殿内的氛围变得无比燥热。 池水似乎都变得更加温热起来。 左帝心看着眼前这百花争艳、群芳环绕的景象… 整个人都懵了。 从未经历过甚至想象过这等阵仗! 这…这简直… 江川看着眼前这群绝色美人,她们眼中或明显或隐藏的渴望。 体内那被污染的欲望如同被投入干柴的烈火。 轰然燃烧起来,炽盛无比! 就是现在! 他需要这混乱的欲望旋涡,将那份潜藏的污染彻底引诱出来。 “看来人都到齐了。” 江川朗笑一声,声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窃窃私语,吸引了所有美人的目光。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所有人。 江川目光扫过殿内众女。 神色佯作淡然道:“今日召诸位前来,是为探讨阴阳化生之妙理。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尔等皆是一时俊杰,当明晓阴阳相济之理。” 他说话时手指看似随意地搭在江若肩头。 江若正跪坐在池边替他揉按手臂。 这番道貌岸然的开场白让几位道一帝朝的公主纷纷正襟危坐。 左帝心站在池中。 听得这话,忍不住暗暗啐了一口。 界主这厮明明要做那等事,却偏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一位身着鹅黄纱衣的衍生帝朝公主娇声道:“界主大人,不知今日要如何论道?姐妹们都是诚心前来求教的。” 她说话时眼波流转,故意将纱衣往下拉了拉。 “界主大人。” 一位身着素白道袍的女修怯生生开口,“不知今日要讲授何等妙法?我等需如何准备?” 江川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准备?放下矜持,敞开身心便是最好的准备。修行之道,贵在顺应本心。” 左念躲在左帝心身后小声嘀咕:“还记得前两天吗?界主大人说顺应本心,结果若若姐被整的一天都动弹不得…” 左帝心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耳根通红。 此时江若眼珠子一转,蹦跳起来开始瞎指挥:“都听好!按修为排好队!化神期的站左边,渡劫期的站右边,飞升期的…诶呀飞升期的就站中间吧!” 殿内顿时一阵忙乱。 衣裙窸窣,环佩叮当,诸位公主和仙子面面相觑,却都乖顺地依言列队。 有大胆的已经主动褪去外衫,露着里面绣着各色花纹的肚兜。 江川正色道:“阴阳之道,贵在实践。想必衍生帝朝的诸位都或多或少有修习,不过还都缺乏实践,今日便由本界主亲自为诸位演示阴阳相合之妙。” 他说着,朝左帝心招了招手:“万圣公主,便由你先来为大家做个示范。” 啊? 怎么挑我,为何不是江若?! 左帝心顿时涨红了脸,咬着唇道:“为何偏偏是我?” 江川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你天生真仙,领悟最快,自当为众人表率。况且先前这些天你已经初步领会了其中玄妙,正好为大家讲解一番心得。” 左帝心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江若在旁偷笑,被左帝心瞪了一眼。 “开始吧。” 江川淡淡道,一副传道授液的模样。 左帝心犹豫片刻,终是俯下身去。 这时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细微的抽气声,几位面皮薄的公主已经别过脸去,却又忍不住从指缝里偷看。 “万圣公主,虽有本座亲自教导你数日,但你的动作还是太过生涩。” 江川蹙眉点评道:“要领会其中精髓,需得放松心神,顺应自然之道。” 左帝心羞得无地自容。 却听得江川继续道:“阴阳之道讲究的是彼此契合。你这般紧张,如何能体会其中妙处?” 这时一位大胆的公主出声问:“界主大人,不知您教导的阴阳合修之法,可能助长道域与法相的凝合?” 江川颔首道:“自然。阴阳合和,万物生发。若是修行得法,胜过百年苦修。” 他有超脱之力与灵界意志的双重加持灌顶,一切境界的困境在超脱之力面前如同虚设。 一切境界的奥妙自然也在灵界意志中。 他说话间。 手拂过左帝心的发丝,然后握住:“便如万圣公主,先前诸位来前,修为便精进不少。” 众女闻言,眼中都露出热切之色。 当下便有几位大胆的公主便褪去仅剩的力衣,主动上前:“界主大人,不知我等可否也体验一番这阴阳妙法?” 江川肃然道:“修行之道,贵在心诚。既然诸位诚心求道,本座自当一一指点。” 殿内顿时活色生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