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他既抢又夺(双重生)》
1. 重生
丰和三年,京师城内。
皇宫守卫御林军穿着厚重的甲胄手持兵刃,顶着蝴蝶般的大雪闯入当今官场独大且正盛的丞相府。
他们一行人强硬的将沈府将近两百来号人拉在大院里跪着并将他们团团围住。
沈士玄身披衣尚居新制成的墨绿色华服挺直腰板端端正正地跪在充满脚印的雪地里。
后面传来细细簌簌的哭声,是梁臻和沈府五小姐沈禾娇相互抱着在哭。
沈禾娇满脸泪,小声呜咽道:“母亲,这是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跪在这里,我好害怕啊。”
自己还在不断发抖的梁臻抱紧了沈禾娇,轻轻抚摸她的头说:“娇娇别怕,没事的。天大的事都有娘亲在你前面顶着你不用怕。”
旁边一个脸上有一条长疤的御林军咳了一声。
冲着人群嚎道:“这偌大的丞相府还有全洛邑最具雅趣的沈庭园,今后可都要没了。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的耀宗皇帝昨夜大怒,下令将沈氏满门抄斩。”
听到满门抄斩,大院里传出阵阵嚎啕,背脊挺直的沈士玄瞬间弯了脊梁,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
可他一点也没有感觉,他的心已经彻底冻结。
努力扯着嗓子,最终也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道:“敢问桑首领,我们沈氏一门到底是犯了多大的罪,被判死刑。”
那位御林军蹲下来,将刃器插在雪里,桀骜地说:“我桑铎有生之年还能够和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平视也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将死之人也不妨告诉你。”
“这一切啊都得赖你的好女儿沈禾姝,竟然敢欺君罔上。让一个平民丫鬟替嫁真是罪该万死。”
沈士玄眼神空洞彻底摊在地上。
嘴里一直重复着是我错了我就不该为官不该野心勃勃害了自己也害了妻女。
在梁臻怀里的沈禾娇甜甜糯糯的朝御林军群喊:“二姐才不是罪该万死,她只是不想嫁入那吃人的后宫罢了,这有什么错?”
桑铎将兵器对准沈禾娇,嗔怒道:“你个罪臣之女,有什么资格顶撞我,第一个就宰了你。”
看着大步朝她们走来的桑铎,梁臻将怀里人的眼睛捂上,自己边磕头边求饶道:“这位官爷,是我教女无方,您就别和她计较行吗?”
桑铎停了脚下动作,大笑道:“这洛邑城里端方淑慎,持重知礼为高门大家典范的梁老太尉的嫡女梁臻,如今竟给我磕头,我一个小小的御林军可受不起。”
他收起笑意仰头望天,抬手并冲着围在沈府人群的御林军说:“时辰已到,即刻行刑。”
御林军们将兵刃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
顷刻,洁白的雪上沾染着沈府全部人的鲜血,像极了冬日盛开的红梅可也代表着鲜活生命的逝去。
御林军继续在沈府搜查一番,桑铎一人在沈士玄的书房里翻找,最后悻悻而归。
命人将书房里的所有东西搬空,看见昔日描金的沈府牌匾砸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他才带着笑回宫复命,眼里也充斥着得意。
太极殿内,年过半百的耀宗皇帝姬渊靠坐在龙椅上手上拿着绣着黄龙图腾的暖手炉表情严肃,殿下跪着的有两人。
一人虽穿着简单朴素的浅紫色襦裙,未带任何首饰,但丝毫盖不住身上散发的高贵气质。
肌肤如雪、乌发在后面盘成一个简单髻子、流畅的脸庞颧骨微微突出,精致小巧的五官。
因一双勾人又圆润的狐狸眼、细长的眉毛,带着一丝丝的妩媚。
另一人梳着凌云髻带着翡翠步摇、穿鲜艳的桃红色裙子领口用彩色丝线绣出了一个蝴蝶的样式栩栩如生。
本该衬得人气色红润可该人脸上却苍白无色,和大街上的村妇无疑。
宦官常炀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在姬渊耳旁说些什么。
而后,他威严的声音萦绕在宫殿之内:“沈氏罪女沈禾姝,朕已灭你沈氏满门你可知罪。”
又扬起眉道:“但朕能免你死罪但今后只能化名终身困在皇宫,成为朕身旁的丫鬟如何?”
这句冰冷的话穿透了沈禾姝的胸膛,倏忽她的泪流了下来,如一道没有终点的溪流。
幽静的大殿里,原本只能听到炭火炉劈里煤炭啪啦的烧炭声,紧接着沈禾姝弱弱的哭声也殿内响起。
半刻钟后才停止,妩媚妖娆的脸带着泪痕惹人怜爱。
沈禾姝撑着脚缓缓站起,走到衣着华丽之人面前。
看着昔日在沈府与自己相伴嬉笑的丫鬟,她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涌动,无法遏制。
询问道:“杨流彩,你为何会成为今日这般模样。自从有我记忆起你就一直在身边陪着我,我待你如亲姐妹一般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对你恩重如山的沈家。”
杨流彩低着头一言不发,表情依旧淡漠。沈禾姝只得蹲下,与她相视,想以此逼她说出实话。
杨流彩轻笑了一下,紧盯她的双眸冷嘲热讽地说:“够了!沈禾姝你莫要再装,你找我替嫁还说得冠冕堂皇。”
“你说你拿我当姐妹,不过是想让我替你保守这个欺君秘密,在你这里我永远只是一枚棋子。我所做的事没有任何原由,仅有的便是让你身败名裂跌入深渊。”
沈禾姝踉跄站起,一步一步往后退。嘴里还小声念叨着:“为何会这样,我们之间会变成这副样子。”
肃穆的声音继续传出:“沈禾姝你思虑的如何,朕的耐心是有限的能让你苟存是因朕大度的胸襟。”
沈禾姝眼眶发红,但却没有泪水让她流,她死死咬住下嘴唇眼神空洞无神。
不久眼眸聚光,似是定下抉择。
重新跪在原位,在乡间田野里生活久了但仍没有忘记礼数,她稽首跪拜着比教科书还要模范,但头未起。
面无表情,却字字灼心地说:“陛下,您是皇帝,不用征战四方,只要龙御中宫。用着别人为你拼劲生死打下的江山。”
“您是民间推举的皇帝从未受过私塾教导找了我爹为你参政却又忌惮他的势力,你这样的才德都不配位的人为何会认为妾身定会答应你,妾的亲人都倒在了白雪中妾又为何苟活。”
台上人将铜制暖炉狠狠砸向沈禾姝,金属盖子咣当一声被摔开,热水掺杂着香粉流了一地她手上现出一大片烫泡。
姬渊浓眉紧拧盛怒,咬牙切齿道:“你个罪女,竟敢污蔑朕。来人,即刻拉出去斩了,将头颅高挂在城门口以儆效尤。”
沈禾姝眼中的泪又续出来一点挂在眼角,继续保持着稽首礼。
虽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但继续平静地说:“陛下,妾身在将话说出口的那一霎就从未想过要活下去,待我将心中困惑解开自会去赴死。”
随后,她挺直上半身双手交叠放在腹前。
嘴唇微微勾着透出冷意,语气极为凉说道:“你用你那虚无飘渺的权力轻而易举地将我沈家捏碎,我那可怜的五妹才刚刚及笄就被冰冷的刀刃砍杀头颅。”
“还有我敬重的大哥自小就被送到漠北军营每日勤勤恳恳练习骁勇善战,你却不重用他。”
“你知道自己被架空就想为自己早早暗蓄党派,只是我沈家做事清风正派。”
“所以你早在三年前你就预谋将沈家彻底扳倒好为你的傀儡丞相腾位置,假意求娶我但你早已料到我父亲会让人待我替嫁。”
“为的就是今天将我父亲击垮,让京师再无沈家。妾身说的可还对,这位心机深沉却又无才无德的耀宗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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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渊嘴角勾起,拍手叫绝了三声。脸上未有半分被人拆穿的窘意反倒是一脸佩服。
扬声道:“不愧是丞相之女,思虑的都比常人多。朕也就不欺瞒你了,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没错,是朕筹谋了这一切,结局你可还满意。哦,不你还有一人未提,那就是你爱慕的郎君乔桓夜他也是我派到你身边的人。”但提到乔桓夜时眼神在躲闪着。
沈禾姝看出了端倪,不过现下她马上要被斩首真相只得埋于地下。
听着郎君二字她的眼里透着不解,温柔待她日日说着情话的枕边人也背叛了自己。
苦笑了一番,淡淡地说:“如能让我再见到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一定让他生不叫生死不似死。我这一生啊身为相府嫡女过得却实在怯懦,要是有下辈子,希望我能亲手逆天改命。”
又道:“我一生忠贞的父亲啊,您好好看看坐在宝座上这个你敬重了一辈子的人竟将你像蝼蚁一般踩扁。”沈禾姝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殿外走着。
姬渊给了常炀一个狠厉的眼神。常炀扬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发出对着外面的人发出尖细的声音说:“行刑。”
眼下已入宵夜但如故下着大雪,沈禾姝望着远处沈府宅院的位置又将泪落了下来。
还未等到殿外侍卫将剑从剑鞘里全然拔出,她已经迫不及待的高扬着脖颈撞了上去。
倒下的瞬间火红的血液洇湿襦裙,她有那么一瞬的清醒。
远处一道肃穆又坚定的声音在叫喊她的名字,那个人领着一群官兵奋不顾身地奔向自己。
那个人她从未见过,之后也不会再见了。
她攥紧拳头,不甘地闭上眼睛。
在灵魂将要飘出的那一刻,沈禾姝看见了自己的很久未见的家人。他们齐齐坐在沈府前厅的大堂里,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并朝她招手。
新年鼓声响起,万家灯火团圆,天空中烟火飞扬。烛火扶疏的那刻沈禾姝彻底失去了意识。
沈禾姝只觉得自己呼吸不畅,胸口发闷发堵。
骤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于家中沈庭园的荷花池中。
她还没有搞清状况就听见一道声音大喊着:“来人啊!来人啊!二小姐掉进荷花池里了。小姐不会水,快救救小姐啊。”
她永远也不会忘掉这个声音,是沈家灭门惨案的帮凶自己认为姐妹的杨流彩。身体的下沉虽但不能令她头昏脑胀反倒神志更加清醒。
她在脑中不断回忆,这个场景是她第一次见到乔桓夜时所发生的。
她重生了。
回到了丰和元年的荔月,正值荷花开得盛而沈庭园又称为京师绝美赏景圣地。
沈士玄便顺势邀请京中的达官贵人来沈庭园赏荷,但乔桓夜这个寒门子弟却又如何让进得来显然是有帮凶。
恰是这次的荷花池的契机才让她结识了进京参加科举考试的寒门贵子乔桓夜,是他跳下水救了她。
前世的她傻傻地认为他是上天的馈赠实则是将她推向深渊。后来在沈禾姝及笄礼的那天,皇宫中的圣旨传到沈府让她嫁入后宫。
沈士玄连夜找人代替她嫁,就有了三年后的这桩沈家灭门惨案。有了上一世的记忆,这一世的她绝对不会再让这件事情重映。
沈禾姝将今天的这件事捋清楚,原来杨流彩早就想治她于死地,一直在暗中推着一切事情的发展,她早就与乔桓夜勾搭上了。
上一世的沈禾姝贪恋友情与爱情才致使了一切悲剧的发生,而这一世她自愿放弃所有的情爱眸中闪烁的只有仇恨。
发誓要让前世所有伤害自己和家人的人死无葬身之地,跟她这个从自在深宅大院里出来的高门嫡女玩心机他们还差了点。
2. 打脸
即便沈禾姝重生但仍不识水性,在意识涣散的前一刻。
忽然感觉自己的腰上有一只炽热但又温暖的宽大手掌紧紧将她箍住,她才不至于继续往下沉。
她以为会和前世一样,是她乔桓夜于是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又推又打来发泄自己的气愤。
可男人却将她搂得更紧,像是在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
她的脸顺势靠在那人的宽阔结实的胸膛,听到了有力的心跳,朦胧间还看到了他下颌一颗极小的朱砂痣。
两人游到岸上,沈禾姝脱力瘫坐在地上,男人给她披了一件薄款的九蟒披风就往后退几步双手在后面背着站在她面前。
她手挡在眼前抵住刺眼的光芒,借着光她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风度翩翩但举手投足间又透着冷酷无情。
身长与旁边的假山不差几毫,衣着一袭衣袖口尽镶绣银丝蟒蛇边的暗紫色锦袍还正在不断滴着水。
腰间也束着蟒蛇锦带因着刚才沈禾姝的举动有些松散,头上有一顶品质极好、玉质的冠。
英俊的脸上一道剑眉,细长的凤眸深邃又幽暗,与死沉的寒潭一般无二。
沈禾姝皱着秀气的眉,她通过衣裳认出了面前人。
亦是耀宗帝畏忌的人,当朝最年轻的臣子,摄政王——魏元聿。
虽然姬渊还没有到神志不清的状态但因其国事家事掺杂不分早已被群臣架空,这才有了魏元聿的出现。
前世的她与他一面都未见过,只在简陋的草屋里替乔桓夜连夜缝鞋的时候听他讲过那个站在他对立面的人魏元聿。
曾亲自领兵仅千人一夜屠一城,性情飘忽不定,看不顺眼的人从绝活不过第二刻。
正纳闷前世她并未在今日见到这人,本该出现的乔桓夜终于来到了荷池旁。
沈禾姝便站起身,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早已站远的杨流彩又大肆宣扬起来:“快来人啊,二小姐快不行了。”
走到离荷池不远的瑞莲池处的沈士玄,听到自己的女儿有危险马不停蹄地跑到池边。
看到的是自己宠爱的女儿披着九蟒袍子和朝中最危险但具威严的人站在一起,虽在朝中担任要职但还是一时茫然。
沈禾姝看着正在呆愣的父亲眸溢伤怀,心中顿有一计。
既要摆脱前世的惨事第一件事就是远离乔桓夜,而今日到访的贵客中和他对立的魏元聿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整理面上的情绪,紧了紧身上的袍子,身姿端正,步履轻盈的走向沈士玄。
向他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万福礼,声音如珠玉轻击,一尘不染,令人心神荡然。
“女儿给父亲请安让父亲担心了是女儿的不是。父亲,女儿方才在荷池边忽地脚步虚浮失手掉了下去多亏了摄政王救下女儿,这才安然无恙。”
沈士玄回过神来,面露慈色的看着沈禾姝,急切地说:“姝儿没伤到吧,赶快回闺房将衣着整理好,摄政王的事爹会妥善处理的你不必担忧。”
柔和又带着温暖的清风拂过湖面,引得池中的荷叶轻摇着。
沈禾姝再次听到父亲关切的话语,鼻尖一酸眼眶的泪将要瞬间脱线但还是保全了她京中高门贵女典范的荣称。
行完礼便道:“父亲女儿先下去更衣,您要将带摄政王殿下去哪?”
“前厅,你一个闺阁女儿家问这么多干什么,没规矩快下去。”
沈禾姝转身远远朝魏元聿行了一个半蹲礼,之后与那深邃的眸子对上,她嘴唇笑着眼底却波澜不惊。
之后半侧身眼神凌冽看向站在一旁的乔桓夜。
朝沈士玄不解地说:“父亲,这位小生面色有些生可是哪家不常出门的公子?”她早已认出此人是谁,知道他文人风骨高面却薄要让他当众下不来台。
沈士玄看向乔桓夜也觉得陌生便肃起颜,质问道:“这位贵客你是哪家的公子?报上名来。”
乔桓夜霎时脸上泛着红晕,手指也在不断抠动一直在吞吞吐吐就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
沈禾姝看着他出糗在暗处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前世的乔桓夜可谓是一个爱面子胜过生命的人。
家中已徒留四壁他却在外面身穿银丝制成的锦彩,腰间美玉相配,但有好几次饥不饱腹。
沈禾姝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向乔桓夜,上前抬手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掌掴。随后秀气的眉毛蹙起,侧着脸看向池里的随风而荡的荷花。
冷傲地说:“家中仆人早以向你们这些登徒子告知本小姐不见外男,你们为何还要纠缠不清。”
“本小姐是相府嫡长女自知这个身份会让你们很多人受益终生,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我眼。”这个对他来说还只是小小的惩罚。
没等到乔桓夜作出反应就回到沈士玄身边,敛衽行礼说:“父亲,是孩儿不好。没能及时向您说明原因,登徒子们纠缠孩儿许久孩儿只是不想您过多担心,孩儿以后再也不会了做事前都会与父亲又商有量。那这个登徒子……”
沈士玄本是愠色但又露出温柔,扶起沈禾姝,愤愤然说:“直接将他送去大理寺。姝儿,快去更衣别再拖延了。”
“知道,女儿懂得分寸。”语毕便向自己所住的沁溪楼走去。
刚踏出荷池杨流彩就及时的出现在沈禾姝后方,沈禾姝扭头瞥了她一眼,眼里的恨意将要溢出。
还是轻飘飘地说:“流彩,我记得你的乡贯是在瑶湖边上的一个小镇是吗?”
流彩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回小姐的话,是。”
沈禾姝继续追问:“那你应该是识水性的,刚在荷池旁怎会走远?”
流彩将头伏的更低,急忙解释道:“小姐,奴婢是有心而无力啊,奴幼时因家中频犯涝灾早已搬离湖边。好多年都没再下湖,技艺早就生疏了。”
沈禾姝笑不见底,既然你要继续往下装那就陪着你看你的尾巴何时露出来。
不经意地说:“竟是是这样,真是苦了你小小年纪便弃离家乡。流彩,我在荷池旁还碰见了一个登徒浪子,不过已经被押往大理寺。这些人就只为观本小姐一颜便要送出性命,真为他们感到不值当。”
流彩眼中担心之意越发浓重,但说出的话却极为关心:“小姐您没有受伤吧,不知府上家丁怎会放此人入府。”
沈禾姝笑意不减,回应道:“放心我不是好好站在你面前吗,他啊连本小姐的履底都未沾就被父亲送去大理寺。”
流彩也在笑,说:“小姐没事就好,不聊他了免得让您气到。”又看向沈禾姝身上的蟒袍惊讶地说:“小姐你身上这是?”
沈禾姝看着身上的袍子,也面露惊色,示意让流彩离自己近些,窃窃私语道:“我能活命多亏摄政王殿下下池救了我。”
流彩眼神划过一丝怒狠,沈禾姝将这抹神色抓住在心里嗤笑她原是妒恨于自己。
流彩的眼中虚假的喜意与切切实实的妒意交织,道:“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刺痛了沈禾姝上一世死去时不过二九年华,她面上冷峻地看着流彩什么话都未说。
上一世在死前耀宗帝说的话实在漏洞百出让她不由往深处思虑,他膝下三子两女三子分别出身不同的嫔妃两女皆为嫡女。
但至今未定下太子之位,历史上的夺嫡之战那一场不是杀戮,这一世身为相女的她必将卷入这场纷乱她必须早早为自己筹谋好。
回到自己上一世近三年未归的闺房,看着熟悉的妆台床榻,沈禾姝难掩喜色但又为上一时的自己暗自伤神心底复仇的种子已经开出了芽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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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上绣着花鸟图案银丝边浅蓝色锦缎上绣外衣,下身也穿着缀了近百颗珍珠同色的绸长裙。
因还未及笄便将发丝梳成三小髻配上红丝带十分俏皮,配着淡蓝的丝绸绣花鞋。
画了一个精致又不失礼数的妆容,让本就天生丽质的俊容越发明艳动人。
“小姐您真不愧为京中高门嫡女们的楷模,仿佛是从神话中降临的仙女一般。”流彩笑着说道。
沈禾姝已知她并未真心祝福未接话,只是对着铜镜淡淡笑着。
“我要去前厅找爹爹,你不必跟随。”沈禾姝起身后说道。
出了沁溪楼先去了沈府前厅旁的祠堂,点起香插入香炉中。
跪在拜垫上向沈家的列祖列宗告罪,自己要将礼义廉耻抛却为自己谋一门婚事,借着报恩由头向魏元聿开口。
进了前厅,沈士玄和魏元聿坐在高位手捏茶盏。沈士玄的脸上未见半分愣神全然老谋深算。
魏元聿也换了一身衣裳一袭玄色圆领窄袖服身上摄政王的那种睥睨众生的姿态,仿佛能将人身上的伪装看穿。
坐在位置上唇边笑意不减但仍透出冷淡。
沈禾姝款款迈步上前向两人行礼,沈士玄眉头稍皱疑惑问道:“姝儿,为何来前厅?不是想你说过摄政王的事父亲会处理好吗?”
沈禾姝笑盈盈地说:“父亲,救命之恩大于天,孩儿不想让人看轻我沈家的门第规矩。”
接着嗓音清冽,对着座上的另一人开口:“今日多谢王爷相救,小女子今日携恩相报。”
对面的人只是定睛看着她迟迟不开口。“王爷,您在听吗?”她又问道。
魏元聿嘴角飘过一抹琢磨不透的笑但很快消逝,之后冷然道:“相报?本王乃当朝摄政王什么都不缺。你一弱女子该怎么报答本王,怕不是在框骗本王。”
沈禾姝抿紧嘴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秒会因为面前人看自己不顺眼而被杀掉。
前世她从未与这位王爷打过交道却深知其脾性是个有仇必报、说一不二的主儿。
她弯腰毕恭毕敬道:“王爷,小女子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重还望您不要见谅。”
魏元聿也就才二十出头可眼里的犀利和算计却藏不住,惹的旁人连连后退,可重活一世的沈禾姝又怎会轻易放弃着救命稻草。
魏元聿点了点头示意她说下去,沈士玄却走下来挡在了沈禾姝面前。
向对面人鞠躬道:“小女还小,说话不知轻重还望王爷海涵,臣这就领她下去就打扰王爷品茶了。”语毕沈士玄连忙拉着沈禾姝转身就走。
还未走远,身后传来一阵冰冷的声音:“等等,沈相,您千金说的不错。古语有云水滴之恩当以泉涌相报更何况我还救了您千金的命。这下可就不只是泉涌,怕得是汪洋才可以吧。”
这句话让沈士玄脸色剧变,沈禾姝将父亲的手回握一下后拨开。
上前伏低身子行礼道:“殿下,您莫为难臣女父亲。是您救了臣女必定会拼死报答您的恩情,臣女继续刚才的话。”
“人活在这世上就会有源源不断的烦恼,幼时儿时会对学业产生厌烦;弱冠时会对成婚嫁娶、官场职位所困;到了垂暮之年又会被忆往昔所绊。这桩桩件件的烦心事倒是有一件事是臣女可帮您做的。”
说完后又举首看向魏元聿,眼中情绪复杂似在思考什么。
沈禾姝思虑着此时就是提婚嫁的最佳时机,魏元聿的行踪不定且荷池事件一过,就离笄礼不远了。
沈士玄厉声说:“放肆,怎敢与王爷这般说话。跪下!”沈禾姝早料到父亲会因此大怒等事情尘埃落定她自会相告。
魏元聿抬手,沉声道:“沈相,不必对令爱如此严苛。本王并不在意,请沈二小姐说完接下来的话。”
3. 报恩
来了……魏元聿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沈禾姝心里一阵发慌。
跪在地上缓缓直起身子,抬头眼里带着复杂看了一眼沈士玄。
接着又和那双透着寒意的双眸对上,刚要开口脸上便带着羞色支吾其词。
魏元聿坐着一双劲直长腿无处安放只得伸直,一只手上把捏着茶盏细细品味另一只手撑着一丝无褶的衣摆,丝毫没有看见地上跪着的人的难堪。
沈士玄深深叹了口气,继续坐在位置上。无奈道:“姝儿,你既然选择报恩那就开口吧,相信摄政王殿下仁心慈面定会谅解的。”
有了父亲的勉励,沈禾姝在心里默默将要说的话复盘几遍。之后伏跪在地上,脸已经没有刚才那般潮色。
道:“臣女所报之恩,实在有些离经叛道。待臣女讲完,还望摄政王殿下宥恕。”
魏元聿终于将视线落在沈禾姝身上,挑眉声音低沉轻缓的说:“说吧,本王一直在等候你的话。正是要离经叛道才有意思,希望最后的结果不要让本王失望才好。”
沈禾姝头皮发硬,弯着的脊背霎时绷直。想过要放弃但还是紧咬着牙,上一世沈氏一门的惨案犹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闪过。
心想这是她这一世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不能再退缩了。
将身子直起,眼神坚定地说:“臣女,臣女斗胆……替殿下解了这成婚嫁娶之事,请摄政王殿下求娶臣女。”
沈禾姝是高门世家贵女的楷模,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符合礼仪,恬静端庄,断是不能在一个男人面前说出要嫁给他的。
这是何等的羞耻,不过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礼义廉耻什么的都没有自己乃至整个沈氏的性命重要。
这句话说出口,刚褪却的热意又返回沈禾姝脸上,整个前厅都陷入静默,魏元聿把玩茶盏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沈士玄意识到了发生什么事,大声朝着前厅站着的丫鬟说:“都将小姐的这句话忘得一干二净,但凡有人传出立即贬入贱籍发卖到莳花苑(京城的青楼)。”
丫鬟们站成一排,齐齐行礼并开口:“婢子们定将谨记于心,一丝一毫都不敢外传。”
沈士玄手撑着额头,摆摆手示意他们下去。
额角青筋暴起,瞳孔收缩怒斥道:“沈禾姝,你是将你这么多年来的礼义廉耻都丢了吗?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又道:“婚姻嫁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一句胡言乱语就能定下的!况且你还未及笄,提嫁娶有些为时过早!”
沈禾姝双眼紧盯沈士玄,发出的声音干涸而嘶哑:“父亲,孩儿深知自己有错。可孩儿已爱慕摄政王已久幸有今日救命一事,才能让孩儿将此事宣之于口。”
紧接着又伏低身子,倔强的说:“还望父亲点头,了却孩儿夙愿。”
沈士玄双眼紧闭,话都说不明白。还是呵斥道:“还有几天就是你的笄礼,等礼成之后再议亲。”
沈禾姝心如油煎,不依不饶的执意说:“父亲女子未及笄前是可以先定亲的,今日孩儿必须要将这件事给定下。”
眼中噙着泪道:“您知道吗?孩儿整日整夜都饱受相思疾苦,这种感觉您最清楚了不是吗?还望父亲体谅孩儿语重、成全孩儿。”
沈士玄坐在椅子上,思绪飘到自己还是一个穷苦书生时,一天梁臻去寺里上香他对她一见误终身。
从此他便日日夜夜想起那天寺中一见,在刚中榜的那天太尉带着府中小厮来拦截自己说要让自己成为他的乘龙快婿。
到了太尉府自己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太尉嫡女梁臻,那时的她身披一袭青色外袍身资婀娜尽显高门贵女之典雅风范。
正是这个原因他最是见不得他人受相思苦楚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女儿。
沈士玄黑眸中藏了三分叹息,七分疼惜。再三确认道:“姝儿,你当真对摄政王殿下动了真心。”
沈禾姝将身子挺直看向沈士玄的一双狐狸眼中氤氲着情深似海。
沈士玄捂着眼睛缓缓点头,她长舒一口气,眼角弯成桥,盛不住满意的雀跃,脸上的焦急瞬间全无只留下逆天改命的欣喜。
她即行叩拜礼语中难掩喜色:“多谢父亲体谅孩儿定将过好今后的日子,不让您担心。”
一道淡凉又威压的声音在前厅里传出:“本王还未答应,沈二小姐的欢喜是否为时过早?”魏元聿虽笑着但有些发怵,双眼如鹰隼般锁死猎物,寸寸逼近。
沈禾姝在心中痛斥自己竟忘了还有魏元聿这尊大佛未应,她眼波流转如杏花沾染上了晨露。
抬头看向座上那双冷冽肃杀的凤眸,掌心也沁出些许薄汗。
急不可耐地开口:“殿下,您就成全了臣女这颗报恩心切吧。想必刚才的话您也都听到了,您贵为摄政王身边红袖无数是万万不会不会注意到臣女。”
“不得已才用报恩之机换得在您身边的一席之地,只要能相伴您身边臣女就心满意足了,不敢奢求半分怜爱。”
这下她的颜面算是彻底豁出去了,脸腾的红到了耳根。她微微将眼帘掀起,娇羞的模样跌入魏元聿的视线。
魏元聿双眸中的笑意漫出,“你先起身坐下吧,都跪了许久膝盖会疼吧。”声音从喉中溢出好听极了。
与前世乔桓夜温柔缱绻不同他的笑总给人一种时而淡时而浓烈的凉意。
沈禾姝对魏元聿的体贴有一丝恍然,原以为他是一个冷面冷心的人没想到还挺疼人。
待她坐到前厅左面的椅子上时,魏元聿适才继续开口:“是吗?多谢沈二小姐的青睐,本王实在是感动。”
他垂着墨色眼眸视线黏在了沈禾姝脸上。
声音拔凉道:“但沈二小姐可知,王府中围满带刀侍卫,本王的命朝中大臣甚至是高坐龙椅的那位也想要。”
“也许再过许久本王就会被发配到漠北边境苦寒之地,你这样自小娇养长大的京城贵女受得住吗?”
沈禾姝倒是没有往这处想,重生后的她只想让上一世坑害她沈家的人落得应有的下场。
“臣女当然受得住,今后殿下去往哪臣女亦去绝不可抛下臣女一人。既然要嫁与殿下便是夫妻同心,同享荣共抗难。”
魏元聿隔着两张椅子六尺距离凤眸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嘴角向上扬起。
笑容却想把她伪装拨开,沈禾姝一双狐狸眼衬得其极善于伪装,可现在的她双眼满是真诚。
可他不知的是这双伪装的眼下曾埋葬着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魏元聿不再继续往下探,又将茶盏捏在手里,悠悠道:“既然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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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如此赤城,本王自当收下这份恩和爱慕不继续让小姐深陷相思苦。”言毕嘴角继续翘着。
沈禾姝眼波流转,似蜜糖从心尖流淌到眼底,心花怒放道:“多谢殿下成全。”心里释然将两座大山搬倒这下的事就会非常顺畅。
魏元聿将茶送入口中,带着茶水声说:“王府中从未出现过女眷,今日回去找专人给小姐辟出一个来,到时候小姐得空便来看看合不合你意。”
沈禾姝用惊诧的神色看向魏元聿,他竟会这般温柔会特意给自己辟一个小院来。
前世因一圣旨急匆匆嫁给乔桓夜,他虽中状元可到底是寒门只得住进乡下草屋。
“多谢殿下关怀,只是这样会不会太过繁琐。府中样式已保留许久,臣女若是一住进去会遭府中人非议还是不必如此了。”
魏元聿紧抿双唇未在言语只是死死盯着那双狡黠的狐狸眼。
沈禾姝被盯的有些不自然缓缓低下头,随即又抬起对着上座的两人道:“殿下,父亲既然你们都同意了这门亲事,可以早早进行定亲吗?我想趁笄礼一过就挑个黄道吉日嫁过去,免得日常梦多。”
沈士玄将茶盏重重放下,愠色道:“你这孩子,从前也没见你这般着急。”沈禾姝因这句话又将头低下。
看着身上极为舒适的面料眼睫垂下前世乡下那些艰辛又苦楚的经历在脑中不断迸出。
魏元聿眼梢微眯,已藏起千百种心思。打量着面前的小狐狸,不知她想要做些什么。
应道:“可以,明日本王便去向皇帝请一纸婚约也找个媒人来向沈二小姐纳彩可行?”
沈禾姝脑中的回忆被冲散,嘴角也弯成了月牙说:“真是感谢殿下的理解,臣女何德何能。”
魏元聿撞上她的眼眸,微带笑意道:“既然要定亲了那就不必殿下殿下地叫着了,太过生分叫我的小字景墨即可。”
沈禾姝对魏元聿变化极大的性情有些若有所思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
翌日,常炀带着皇帝的圣旨来到沈府,这次是将她赐婚于摄政王而不是嫁入后宫。
魏元聿派遣来的媒人带着将近十来箱的金银也早早到了相府。
沈士玄与梁臻两人结过圣旨后站在前厅门口相视着,随后将常炀与媒婆请进前厅。
常炀刺耳的声音传在沈府院中:“咱家就不进去了,皇上还有要事需要杂家去办。”行完礼便匆匆走了。
前厅中,媒婆手捏帕子,笑盈盈地说:“相爷,您家嫡女与我们殿下可谓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沈士玄双手相抱,以示感谢,赏了一些银两将媒婆送出府。
纳了彩后,沈禾姝的脸上才见一丝笑意。
回沁溪楼的路上又过荷池,荷花开的更胜,散发着悠悠香气沁入鼻息,让人一瞬间凝神心安。
这才仅过了一天她就让前世的命运扭改,回想起前世她软弱不堪,被蒙蔽了双眼,不过这一世她要亲手抒写下只属于自己的华章。
待婚事尘埃落定,便要着手处理流彩的去留。不知在大理寺待了一天一夜的乔桓夜怎样了?但总归是要脱一层皮。
大理寺门口乔桓夜身上并未看见半分伤痕悠然自得地走向停驻在不远处华贵阔绰,金乌赤顶,雕云刻兽的轿子。
4. 亲情(微修版)
沈禾姝提裙踏着石阶踱步走进荷池一旁的静心亭,静静站在亭栏处,望着池水中映出的影子。
不久身后传来一阵轻快还会不时跳跃的脚步声,背过身的沈禾姝不用猜就知道是谁。
那人双手从背后将她的双眼牢牢遮住,嘴角漾开难掩的笑意。睫羽扑闪个不停,似雏鸟初探巢外的一方天地。
轻声娇笑,声音如铃铛般清脆,还带着拖长的尾调说:“这位默默赏荷的温婉姐姐,猜猜我是谁?”
沈禾姝轻轻将嘴角扯起,笑容里藏着无尽的温柔。一时也将声音软了起来:“哎呀!怎么眼前一黑了。不行让我好好猜猜这人是谁。”
身后又发出一阵咯咯的笑,沈禾姝假意败下阵来,说:“好了好了,不猜了不猜了。我认输,眼睛被捂着看不到啊。”
那双手拿下后,沈禾姝转身眸中钻入一个梳着垂挂髻绑着绣有桃花的发带。
身着樱桃红彩绣蕊蝶花软缎斜襟直袖短衫下身着同色百褶裙,与世家贵女的温婉端庄不同很是娇俏可爱。
沈禾姝抬手在她的额前轻轻敲了一下,少女嘴唇撅起双手放在额前挡着,咕哝地说:“什么嘛,明明是阿姐没有猜对怎么还打我,不公平不公平。”
沈禾姝看着面前人,一双眸中盈溢着宠溺。将她的手牵起,坐在凳子上。
缓缓开口:“娇儿,你怎么又开始顽皮了,小心母亲看见了罚你,我这啊是变相的替母亲收拾你了。”
沈禾娇白皙的脸蛋上立马换上了笑意,嬉笑地说:“母亲去寺庙给你求平安符了不在府中,因此我才可以穿着我极爱的裙子玩一会。”
“平常若是母亲在家我就只能穿那些蓝的绿的,一丁儿点也不好看。”
沈禾姝将手放在她的头上轻轻抚摸着,自从沈禾娇来时她的嘴角就没下来过。
柔声说:“以后我们娇娇呀,想穿什么就穿什么若是母亲罚你阿姐替你去,可好?”
沈禾娇将沈禾姝的另一只手握着,抬眼与她对视上,神色坚定地说:“不好,跪祠堂的事我来做,我只想让阿姐平平安安的。”
之后又将手紧了紧,眼神恳切地说:“阿姐,虽然我时常与你拌嘴甚至还会去你房间里偷用你的发饰用,我只是艳羡你有那么多精美的饰品。”
“你可不可以不要嫁给那个魏元聿,我不想让你陷入陷境我会担忧你的。”
沈禾姝脸上短暂的顿了小半刻随即将沈禾娇搂在怀里,一手搭在她的肩头,两个头颅靠在一起。
她淡淡笑着说:“娇儿,阿姐对摄政王殿下是真心欢喜的。能嫁给他是阿姐有福,阿姐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危险的。”
沈禾娇无奈但为了阿姐的幸福,最后只得生硬的点了头。
沈禾姝自从与魏元聿有了婚约她在心里一直在重复着自己对他动了心,说的次数多了她也就真的相信了。
可仅仅见过一面的人又怎会那么快进入她的心,只是她的说辞罢了。
将沈禾娇送回她的院子后,沈禾姝一人回到了自己的沁溪楼。
她现在做任何事都没有让杨流彩跟在自己身边,防止她再一次将她推入池中,可又怕她看出什么端倪沈禾姝只能让她在闺房里伺候。
刚打开房门,她就看见杨流彩在自己床边鬼鬼祟祟甚是怪异。她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嘴角勾起一记深深的笑意。
“流彩你在我床边做甚,是有什么东西吗?要是有耗虫我今晚可就寝而不寐了。”
杨流彩骤然转过身急忙将手背过身,脸白的不正常还没来得及行礼。沈禾姝将这句话说完杨流彩本在紧拽衣摆的手松了下来,脸上依旧白着。
低着头说:“是啊小姐,奴婢适才进来时听到这边有响动。便想着过来看看,结果什么都没有。让小姐失望了,下次奴婢定然将耗虫捉住。”
“没有就好,今夜注定能够好眠。”沈禾姝徐步走到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坐下。而后朝杨流彩招手,说:“你过来吧,别忙活了歇歇。”
杨流彩小跑到沈禾姝前,轻喘着气行礼说:“是,多谢小姐。”
沈禾姝看着面前因喘气而微红了脸颊,眸中暗潮汹涌,面上却静如古潭。抬手准备拿起茶壶倒些茶水,杨流彩抢先着给她倒。
她不紧不慢地捏起旁边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淡淡地说:“流彩,我记着你应是过了及笄的,相府里这一批丫鬟里只有你是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的。”
“若你有一个好归宿我瞧见必然也是欢喜的。你年纪也到了,是时候该替你谋一门婚事了。”
“我瞧着家中的管家张成才是个老实勤奋的,你嫁过去定然会过个好日子。”
杨流彩扑腾一声跪在地上,双眸中溢满恐惧,颤着声音说:“小姐奴婢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您要赶奴婢走,奴婢是陪小姐长大的,奴婢想一直侍奉您。”
沈禾姝静静看着地上的流彩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茶盏,眼里没有半分主仆情谊只有浓烈的恨意。
思忖着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将她的面具撕开还是后面有人在教她。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令沈禾姝背后一阵阵发凉,将茶盏缓慢放在桌子上,浅笑着说:“怎的?你是不满意本小姐替你定的这个婚约吗?”
虽面带笑容可说话时的语气却十分凉薄。
杨流彩跪地哆哆嗦嗦,舔了舔嘴唇,不安地说:“小姐,奴婢绝对没有这么想。小姐您是为了奴婢好,奴婢肯定是愿意的,可奴婢实在不想离开小姐。”
沈禾姝心中越发冷,在心里嗤笑还真是甩都甩不掉。
接着一双细眉紧紧皱着,叹了口气说:“我将在及笄后嫁进摄政王府,那儿比较危陷我原是不想让你跟着我过去的。可你这样恳求只要你不怕死,我就带上你。”
杨流彩松了口气,“小姐放心,奴婢自小就一直在漂泊早已看惯生死自是不怕的。要是小姐有危险奴婢也会第一个冲上去护着小姐,定不会让小姐受到伤害。”
这句话要是放在上一世沈禾姝早就感动得热泪盈眶,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的小女子。这些话术对她来说就如鸿毛一般。
片刻后又将茶盏拿起,狐狸眼微眯恍如蜘蛛在吐着丝网。
道:“既然你这么爱主心切我也是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中的。我会让你作为陪嫁丫鬟与我一同进入王府的,但是你放心我万万不会将你拖成一个大龄女子的。”
杨流彩脊背抬起来一些,脸上终于露出了淡淡的笑,这还是沈禾姝进房后看见她唯一一次笑。
以额点地,语气轻快道:“多谢小姐多谢小姐,奴婢定会伺候好小姐。”
沈禾姝终于捉住了一些头目,先留她在身边,看看她或者是她背后的人到底要做甚。
起身走到紫檀雕花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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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床边,一个眼神也没分给身后的人。说:“没什么事就下去吧,今早起的有些早有点乏了。”
杨流彩起身朝着沈禾姝行了礼后便出了房间,等外面再无脚步声,沈禾姝着急忙慌的走到方才杨流彩在动手脚的地方。
将那块地方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东西,但她心里到底还是不踏实。准备明日找匠人再为她做一张床。
沈禾姝卧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入不了眠,刚起身就听见门被人敲响。
“姝儿,开开门母亲来看看你。”黎臻在外面说。沈禾姝听见是黎臻,快步走到门口开了门。
沈禾姝向黎臻行了一个万福礼,面上带着温婉的笑说:“母亲,快进来。您这么快就从寺庙回来了,孩儿正准备去外面透透气没料到您会来。”
坐下后,梁臻低垂着眼,将一个火红并绣着平安二字的符包放在桌子上。
语气沉重的说:“今早的圣旨下的迫不急防,皇上怎么会让你嫁给魏元聿。摄政王府上每月甚至是每天都会遭到逮人伏击,母亲担心你。”
“今天早上去了寺庙替你求了一个平安符可灵了。你嫁过去后要将它寸步不离放在里衣里。”
沈禾姝伸手将平安符拿在手心里,牢牢握住。说:“母亲,我的事我自己有数您就别担心了。好好照顾娇娇,我一定会听您的话将它带在身上。”
黎臻眼眶氤氲出泪花,用衣袖擦了擦,抽搭道:“姝儿,在母亲记忆里你从小就是一个自立的乖孩子,从不依偎在母亲旁边。”
“母亲知道小时候让你受苦了是母亲不好没有将你护好。还没有与你解开心结没想道你就将嫁人了。
“母亲真的是舍不得,母亲也想成为你的依靠,一想到要为你簪发母亲就忍不住想流泪。”
沈禾姝愣神了片刻,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与梁臻不亲近,只觉得相处起来很是怪异。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儿时被人牙子贩卖到漠北苦寒之地。
在那里她受尽苦楚,幸得被出营巡视的沈玉箫碰到救了回来,在军营里待了三四个月才回到相府。
她徐徐起身,站在黎臻面前,环抱保住她。安抚地说:“母亲,你别再自责了也别难过了。儿时的事我早已忘却,即便我及笄了可我还是母亲的孩儿。”
黎臻也没再继续哭,抬头一双慈眼紧望着沈禾姝。
强颜欢笑道:“嗯,母亲知道。趁着你还在府里,再陪母亲去外面街上走走,我都好久没有和你一起逛过街了。这一次我的姝儿不必再害怕,母亲会好好护住你。”
“好。”
两人披着惟帽走在京师的街道上,艳阳高照,人流如织夹杂着商贩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梁臻面上虽被岁月碾压的痕迹却带着笑,拉着沈禾姝的手,说:“姝儿,我们去京师最大的珠宝铺子里去挑挑,作为你及笄那天的发簪可好?”
沈禾姝眉眼弯弯,笑道:“好,正好我都好久没有逛过珠宝铺了。这次还是和母亲一起来的,可得好好挑挑。”
进了琉璃阁后挑挑拣拣还是没有挑到合适的,正准备去下一家店时,一个穿着火红裾裙媚眼如丝的女子拦在两人面前。
绛唇轻启:“两位可是没看对眼,本店昨日用从瑶湖边上打捞的近十颗天然珍珠做成的金簪。”
补充道:“乃是我琉璃阁一绝,还从未向出售过,小姐您将会是第一个。”
5. 金簪
沈禾姝听到珍珠二字将指甲嵌入掌心,并未被吸引而是想着逃离。一旁的梁臻却听进去了,接上了女子的话。
“红衣挂身,想必您就是这大名鼎鼎的琉璃阁的阁主刘璃吧,早就有所听闻您一袭红衣自漠北而来一人将这偌大的琉璃阁经营下来,定是不易。”
沈禾姝在听到黎臻这句话时,看向街道的一双眼定睛在刘璃身上眼中多了几分佩服。
刘璃噙着笑向黎臻行礼,身上的绛裙随着动作十分抓人眼球。
道:“多谢这位夫人的称赞与抬举,不知哪家的夫人?我好让小厮上门为您送些珠宝聊表谢意。”
梁臻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婉,微微颔首,说道:“女子从商本就不易夸赞两句不必多礼,你先带我们去看看阁中一绝。”
刘璃声音响亮竟还有些亲切,曲臂道:“好,二位顾客请跟我来。”
上了琉璃阁的二楼那才叫进入仙境让人眼前一亮,这儿每件首饰都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跟着刘璃来到了左边的第三间房中,绣鞋刚踏进去,一支镶满珍珠的镂花金簪映在沈禾姝眼中。
特别是中间那颗大珍珠极为惹眼,牢牢牵着她的心。
上一世,她最是喜爱珍珠也在及笄时备了支珍珠发簪刚簪好圣旨就降了下来沈家不只得去接。
那天沈府乱作一团,珍珠簪子也不知掉去了哪里。
沈士玄将沈禾姝叫进书房商议,便想出了替嫁这个法子。
杨流彩替她嫁入宫中,而她不能继续留在沈府,嫁给乔桓夜。
因是欺君罪她出嫁时仅仅只有一顶轿子,急匆匆的送进了乔家。
梁臻本也被吸引但还是将目光移向旁边人,看着沈禾姝凝目的神色。嘴角上扬道:“刘阁主帮我们将这枚簪子包起来,就要这支了。”
沈禾姝的思绪被拉回,侧首道:“母亲你这是作甚,我并不喜爱嵌有珍珠的发饰我们再相看别的吧。”
刘璃款步走到沈禾姝面前,一双丹凤眼犀利无比,嘴唇弯起道:“这位小姐,您刚才在看到这支发簪时神情中满是喜爱。”
“恕我直言,人活在这世上就得要做喜爱之事爱喜爱之人活的坦坦荡荡。这世人都会张嘴说话但说出的话真真假假,可下意识的反应却会出卖他。”
梁臻面露忧愁,也附和道:“是啊姝儿,母亲刚瞧你见这枚簪子甚是欢喜。不要再推辞了,就这样定下来。”
沈禾姝瞧着梁臻和刘璃又时不时看向那支金簪,轻笑着点了点头。
思量着这一世她已和魏元聿有了婚约,不再惧怕上一世及笄那天的骤变。
她要将上一世未做的事都要做一番,未能报的仇千倍万倍的还给那些恶人。
黎臻看着沈禾姝点头,笑意更浓,朝着刘璃说:“刘掌柜包起来,真得要多谢你。我们今天才能买到这样上好的金簪,小女笄礼那天府中会递来拜帖望刘掌柜来观礼。”
刘璃向黎臻行颔首礼,道:“不用过于客气这是我身为本店掌柜该做的,小姐的及笄礼我是一定会去的。”
将首饰包好黎臻挽着沈禾姝出了琉璃阁,临踏出阁只有一脚。沈禾姝转过头看向二楼,笑着对站在那儿的刘璃点头。
沈禾姝走了半刻,刘璃还站在原地将目光聚集在门口愣了神。身后想起了一道冷如霜雪的声音:“怎样?她收下了吗?”
刘璃意识慢慢回流,目光仍看着门口。不带一丝情绪地说:“有我在,她自然会收下。只是你为何对她那样上心?我从未见你对哪个女子这般用心。”
今日的魏元聿头上簪着一只白玉簪,一袭雪青祥云交领长衫,腰间束着青色素帛。一只手背在身后一派温润公子哥的装派,昨日的疏离感全无。
“她就是沈府的嫡小姐沈禾姝,我即将过门的妻子,也是我爱慕已久的心上人。”说这句话时,他的嘴唇勾起一个似弯月一般的弧度,眼眸也噌的一下亮了起来。
刘璃扶着栏楯的手一滑,眼眶中溢出泪,语气未带半点呜咽:“你昨日急速驾马前往瑶湖购置上好的珍珠,又连夜找了京师上好的做簪师傅,就只为给她做一个笄礼簪吗?”
此刻无声胜有声。
魏元聿率先打破宁静道:“阿璃,我只将你作为我的妹妹。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打击很大,我还是期望你走出悲痛。”
“我们认识当天我就告知你我有心上人,没想到你还是对我动了心。这世上只要对一个人上心,就会受到伤害。很抱歉让你伤心,你定会遇到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
刘璃任由热泪坠下,颤着绛唇说道:“世上的姻缘皆由天定,我们注定无缘无分。是我不自量力想抵抗天命,爱上了一个我不该爱的人。这是我应受的惩罚,不怪你。”
继续道:“公子可还有要购之物,未有的话恕阿璃不奉陪了。”刘璃走后,魏元聿也迈着步子离开了琉璃阁。
出阁片刻,一道十分英气的身影窜到魏元聿身旁,身着墨色劲装,乌亮长发用一根绛色发带高高束起。
豪迈洒脱的声音传出:“阿聿,你为何会在女子所去的首饰楼,你这时候不是应该在府中料理奏折吗?”
魏元聿冷冷斜睨了身旁人,声音极其凉说:“你只需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多言必自毙。对了这几天去沈府的事就交给你了,要是出错就滚回你的漠北去。”
魏殇暴跳如雷道:“什么你你你,我是你堂哥,好歹也得叫声哥。我好不容易从漠北来帮你,多年未见怎么还是这般凉薄,一点都不平易近人。怕是只对你那妻子才会露出笑意,真是一个双面人。”
魏元聿再未言语一味往前走,徒留魏殇一人在原地。
魏殇在后面大喊:“你个臭小子,怎么还自己走了等等我。”之后就跑上去将手臂搭在魏元聿的肩上。
-
坐在马车上,思虑良久的沈禾姝对黎臻说:“母亲,我觉着我院儿里的人不够想在买几名丫鬟。只有流彩一人在院中伺候实在是不太方便。”
黎臻看着沈禾姝,不可置信地说:“怎么想起买丫鬟了?之前是你十分坚决说只要流彩一人这是怎么了?”
沈禾姝拧起眉,说:“女儿这不是要嫁去王府了身边没几个信任的丫鬟做事岂不万分难。”
黎臻深深望着沈禾姝,拉着她的手道“姝儿真是长大了,都懂得谋划了。母亲很是欣慰,我们这就去找牙婆子买一两个称心的丫鬟。”
马车停在人市前,车夫往轿子里喊了一声。刚准备同沈禾姝一起下车的黎臻听到:“母亲,您身体不大好就在车上好好歇息,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黎臻面露失望,良久才勾起嘴唇,淡淡地说:“行,快去吧,正好赶上吃中饭。”
一下马车,乱糟糟的人市闹景闯入沈禾姝的眸中,她只瞥了一眼就往里走去。
找了好几家人牙子店都没有看到令沈禾姝满意的人,她叹着气继续往前走。
走到一家未挂名的摊子边,被闹哄哄的簇拥声所吸引。
沈禾姝问旁边正在喊叫的人:“这儿是在干什么?怎么如此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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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
旁边专心看表演的大娘一个眼神也没给她,说:“镜心镜月你都不知道,她们可是这片人市街有名的杂技表演者,演的可真了。”
沈禾姝继续问:“这不是人市专门卖婢女丫鬟的地方怎么会有杂技表演?”
“她们两个是卖身加卖艺,但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奴仆只看中了姐姐镜心不想要病秧子妹妹。两人姐妹情深,为了不分开就一直在人市落脚卖艺了。”
沈禾姝不知怎的脚步一沉留在原地,静静看完了台上衣着粗衣麻布的两人表演的精彩杂技。
杂技表演完后,一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坐在凳子上缓着气,另一个扎着单辫的丫头端着钱盘子在讨赏钱。
走到沈禾姝面前时,她看着姑娘眼中的韧劲,将鼓鼓囊囊的金丝钱袋放入盘子中。
镜心呆滞片刻,向沈禾姝绽开笑说:“多谢小姐的打赏,我们之后会做得更好。”
沈禾姝点了点头。
等人群散尽,沈禾姝踱步上前,嫣然笑道:“镜心是吗?我府中最近缺丫鬟,这有一百两银子够买你们两人吗?”
镜心拾掇百戏的动作一顿,慢慢直起腰,对上沈禾姝的一双狐狸眼。
疑惑开口:“小姐为何看中我们?每次来找我入府做丫鬟的人都不会看上我妹妹。您为何会买两人,难不成是新的一种骗术?”
沈禾姝对眼前的镜心越发爱重,她将头上的三枚金钗取下放在镜月旁边。
粲然地说:“这一百两银子加上金钗够你妹妹安稳生活一年多,是一个很稳妥的保障。我看中的是你们两个人,姐姐心系妹妹甘愿落于市井妹妹身子不好却仍坚持用双手去讨生活的坚毅。”
补充道:“我也可以请人治好你妹妹的病还可以可不要你们的身契但求你们忠贞于我,这样可否?”
镜心思索半刻,将手中的百戏扔在地上。她则跪在地上说:“奴婢愿意效忠小姐。”镜月刚准备起身便被沈禾姝压着坐在了长凳子上。
沈禾姝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身子不好就别行这些虚礼了,养好身子是关键。镜心你也快起来,地上凉。”
镜心镜月一同温顺道:“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沈禾姝在等着两姐妹收拾衣物的功夫,正午猛烈的日光照在她身上,不得已站在了街道中心那颗郁郁葱葱的百年古树下避光。
仰起头看着这棵树,想起上一世在沈家被抄斩的前一天这棵树被离奇地砍掉了。好像预示了他们沈家即将被灭门的命运一般。
还没细细往下想镜心镜月已走到她身边,她领着她们回了沈府的马车。梁臻听到沈禾姝的声音立马掀起马车帘子。
沈禾姝朝着梁臻微笑,并向她们两个介绍道:“这位是我母亲,你们叫沈夫人就好。”
镜心镜月向马车上的梁臻行礼,说:“夫人好,我们是小姐新买来的丫鬟镜心和镜月。”
梁臻莞尔笑着说:“这两个丫头看起来就是伶俐能干的,快回府别耽误时辰。”
沈禾姝拉着镜月的手说:“你身子不好与我一同坐在马车上,不过这就要苦了镜心走一会了。”
镜心向沈禾姝行礼并说:“不碍事的小姐,这些苦我都可以受的,我苦点累点没关系只希望镜月能少受点苦。”
上了马车后,梁臻看到丫鬟也跟着上来,微愣了一会。
沈禾姝和梁臻刚进沈府的大门,沈禾娇的贴身丫鬟翠月着急忙慌的来报:“夫人,二小姐不好了五小姐被老爷罚了跪祠堂,竟还要上家法。”
6. 姨娘
刚进府的两人听到这个噩耗,就急匆匆去往沈氏祠堂。
走到一半,沈禾姝忽地拉着焦急的黎臻的衣袖,说:“母亲,您还是别去了您身体不好免得旧病复发,您放心我一定将娇儿平安带回来。”
又对镜月说:“你身体也不好先和我母亲先去她院子,事情结束后我会将你接回我院中。”
黎臻带着担忧的神色说:“好,你小心,林媚母女不好对付。”
等黎臻与镜月走后,沈禾姝将镜心叫到身边,吩咐了一些事就跟着翠月去往祠堂。
刚到祠堂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嚎哭声,沈禾姝揪紧蓝色衣衫,迫不及待地将祠堂门推开。
映入眼的是,沈禾娇跪在牌匾前膝盖下未垫拜垫,沈士玄紧绷着布满岁月痕迹的脸受伤高高举着竹板。
连连惋惜的林媚还有在一旁抹眼泪的沈府四小姐沈禾婉。
看到这个画面,沈禾姝火气一下子就窜了出来,自己妹妹沈禾娇是个直肠子但心地善良,说话也会在不觉间得罪人。
而林媚和沈禾婉心机非常深沉做事只在暗处,经常给沈禾娇下套。
前世也是这样,沈禾婉被林媚教的心肠坏透,经常刺激沈玉娇做一些沈士玄明令禁止的东西,之后她就被沈士玄罚家法。
这林媚也是个不知廉耻的人,仰仗着和沈士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在沈士玄与黎臻成婚后一年便来到京师看似是来寻亲访友,实则不怀好意、纠缠不清。
恰巧当时黎臻怀着身孕不能侍奉,这就让林媚钻了空子,她在沈士玄母亲姚娟身边吹耳旁风。
姚娟就自主将林媚纳进了沈府为妾。婆母主张纳妾作为儿媳的黎臻自然是不能说什么,不然就会被扣上大逆不道、京师第一妒妇的脏帽子。
放在平常人家里尚且是万万不能的,更何况是正值圣眷的科举新贵的沈士玄家中发生这样的丑事。
黎臻就生忍了下来,看着心爱的人与别人洞房花烛。
在喝妾室茶的时候林媚的神色与举动还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与黎臻的关系还算和谐但到了黎臻生产前夕她就开始作妖了。
起初是送一些大补的东西,黎臻找了些理由退还回去。之后竟还来到黎臻的院中与她动起手脚,将黎臻惊得大出血。
生产过程中黎臻直接晕了过去,沈士玄听到消息火速将太医院的太医带回沈家。
虽是将命保住了但黎臻还是落下了病根身体大不如前,时不时就会大病一场。
待黎臻平安生产后沈士玄得知了这件事情大发雷霆,将林媚罚到祠堂跪了大半月,最后还是姚娟出面沈士玄不得已将林媚放出来。
没想到沈禾姝还未找上他们,他们便挑衅起来,这一世她也会让这一家三口付出应有的代价。
沈禾姝盈着笑走到放置拜垫的地方拿起一个拜垫将它给了沈禾娇,后站到沈士玄身旁。
“父亲,这是怎么了?娇儿,林姨娘与妹妹都在这儿。并且娇儿还跪在地上,是犯什么大事了吗?”
沈士玄脸上阴森更添几分,怒呵道:“发生什么事?你看看婉婉的脸都被她抓花成什么样子了,一点不知悔改,真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教她的。”
未等沈禾姝说话,跪着的人高声道:“父亲,母亲将我教养的很好。给我请最好的教习先生,寒夜里为我制衣,请您不要污蔑母亲。”
“况且我已说过,是你自己不相信。沈禾婉眼红姐姐嫁给摄政王在背后说她的坏话,我这个人最是听不得别人说我阿姐,抓花脸已经算是轻的了。要打您便打,我又不是第一次挨板子了。”
沈士玄全身都在发抖,发火道:“婉儿那么乖巧,怎么可能会贬低你姐姐,你定是为了脱罪故意嫁祸。再退一万步你也不能抓伤婉儿的脸,你知不知道女孩子容颜最是要紧。”
挥着手中的竹板就要往沈禾娇背上打,沈禾姝抓住了沈士玄的手腕,他被迫将竹板停留在空中。
一字一句道:“父亲,你不能对娇儿动手。这件事并不是娇儿的错,您不能只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
沈禾婉捂着脸,哭哭啼啼道:“二姐姐,你不能因为沈禾娇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就偏向她。我也是你的妹妹,你好好瞧瞧我的脸都烂成什么了,我只求一个公道。”
沈禾姝端详着沈禾婉的脸,勾起嘴角说:“公道是吗?身为姐姐的我自然义不容辞的帮助妹妹。查到这件事因何而起,妹妹就可放宽心养伤了。”
又对沈士玄说:“父亲,这件事我已经有了一些眉头,我们移步去前厅交谈免得惊扰了祖先。”
沈士玄将手中的竹板狠狠地扔在地上,转身拂袖道:“好,让我了解了解这件事到底是怎样的。”林媚带着沈禾婉紧跟在后面。
沈禾姝叫上翠月一同扶起地上的人,颠簸着往前厅走。她锁眉轻声问:“娇儿,膝盖还疼吗?你不是应在书房吗?为何会与沈禾婉在一起。”
沈禾娇弯腰强颜欢笑道:“阿姐我没事,我看着沈庭院里的荷花开得正盛,想去折几只做成香囊。在旁边的浮萍池边听到了沈禾婉在咒骂你,我就上前找她评理。”
沈禾娇膝盖处如同陷入一团岩浆里,痛的她直直往地上跪,沈禾姝稳稳地将她扶住。
沈禾娇逞强地说:“阿姐,我并不是有意抓伤她的脸。当时我只是教训了她一通就准备回书房,可沈禾婉拉着我继续扭打在了一起,我这才不小心将她划伤。”
沈禾姝神色蕴出狠辣,咬牙切齿地说:“阿姐知道,我们娇儿从来都不是一个坏心肠的孩子。只是有些人偏要来找你麻烦,那就不要怪我这个做姐姐的对他们下毒手了。”
沈禾娇艰难偏头看向沈禾姝道:“你说你找到眉头,可你未在府中为何会知?”
沈禾姝紧了紧放在沈禾娇肩膀的手,笑道:“你别想那么多,等下进去了什么话都别说。”
走到前厅外镜心已经带着一名老妇人站在那儿,沈禾姝给了镜心一个眼神便进了前厅。
沈士玄面色依旧愠怒,沈禾姝将沈禾娇放在椅子上就站在了厅中间。
站直了身泰然自若,先是向沈士玄和林媚敛衽才开口:“父亲,姨娘,原谅我在祠堂的出言不逊与逾矩,我这就向父亲还原这件事情。”
“父亲,我从娇儿口中了解到。确实是婉儿妹妹先辱骂与我娇儿只是替我抱不平,原本娇儿只是想让婉儿闭嘴和向我道歉但不知婉儿妹妹却拉着娇儿不放,才造成了婉儿妹妹的伤。”
沈禾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哽咽道:“阿姐,你为何要冤枉我。这件事分明就是沈禾娇故意而为之,我不至于将我自己的脸弄伤。”
沈士玄迷惑道:“是啊,姝儿这件事是否有问题,婉儿格外注重容颜她不可能故意将自己的脸弄伤。”又对沈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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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说:“婉儿,你先起来。”
沈禾婉摸了把不存在的泪花,泣不成声道:“父亲,你要为我做主啊,真相不露我就不起。”
沈禾姝语气凌厉,“既然父亲不相信那就由证人来再向您诉说情况,镜心将人带上来。”
镜心将那位老妇人带进厅,沈士玄指着妇人说:“这位是?”
沈禾姝解释道:“父亲,这位是府中浮萍池的工人,一直在浮萍池附近。她看见了娇儿和婉儿争执时的情形,将她细细道出。”
妇人低着头,双手抓紧自己身上破旧不堪的襦裙,沈禾姝轻声安抚道:“别紧张,我父亲沈相爷乃是个善恶分明的好官,你只要将你看到的听到的说出来便可。”
妇人一下子跪在地上,沈士玄冷峻地开口:“你可否保证你所说属实?”
妇人眼中惶恐不已,哆嗦地说:“回禀相爷,妾身即将说的话字字为实,若有半句虚言将死无全尸。”
沈士玄轻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妾身今日与往常一样进府后来到浮萍池,就听见争吵声。妾身自是听不得府中小姐们的交谈,就准备往远处走。在去拿自己落在池边的做工工具时,看见了……是婉儿小姐拉着娇儿小姐的手腕。”
妇人说完最后一个字,沈禾婉朝着妇人大喊:“你放肆,我何时做过这种事,你一定是和沈禾姝沆瀣一气来冤枉我。”
沈士玄看着地上的人恼怒的人既羞又愤,怅然若失道:“婉儿!不要再无礼了。”
沈禾姝对妇人说:“今日之事,孰轻孰重你可明白?”
妇人伏的更低,双手颤抖道:“妾身会将今日之事全全忘去,绝对不会像外人透露一个字。”
沈禾姝声音没了之前那般轻柔,冷冷道:“你知道便最好,我若是在外听见一些风言风语,就可不是这般好言相劝了。去王管家那领赏钱。”
妇人连着磕了三个头,颤着声说:“是,妾身定当谨记。”
沈禾姝翘起唇,缓步走向坐在不远处的沈禾娇。并对坐在上位处捂着脸的沈士玄说:“父亲,婉儿妹妹今日之事真相已出,你们可还满意。”
两人未再言半语,林媚却惺惺作态道:“今日真是苦了我们娇儿跪着了,是姨娘没教好婉儿。姨娘这就让婉儿给你道歉并在祠堂跪上一天一夜,怎样?”
沈禾娇张嘴想说话想起了沈禾姝来时的交代,将嘴又闭上。
沈禾姝狐狸眼中寒气逼人道:“林姨娘,这件事您不会以为就这样简单的结束了。”
接着衣袖移到眼旁,抹泪哭泣说:“说到底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没有想到婉儿妹妹竟这般恨我。父亲您也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拉着娇儿跪在祠堂。”
沈士玄干笑着,声音极小:“这件事父亲确实是鲁莽了,父亲命人将御赐的料子送到你们两人的院中,作为补偿可好?”
沈禾姝止住了抽噎声,缓了缓气说:“父亲,您做的决定自然是好的。只是婉儿妹妹继续这样可会出……”
沈士玄阴郁的看着沈禾婉,怒道:“沈禾婉,你太令我失望了!你怎么变成这幅善妒的样子,去乡下庄子悔改个一年半载再回来。”
说罢,便踏着沉重的步伐出了前厅。论瘫软在地的沈禾婉如何说喊都未回头,沈禾姝准备挽着沈禾娇离开前厅。
娇媚的声音传入耳畔:“姝儿,等一等姨娘与你说些体己话。”
7. 漠北之灾(微修)
沈禾姝停下了脚步,让翠月先将沈禾娇带回她院子。
林媚主动走向沈禾姝,笑里藏刀地说:“姝儿,你为何变化这么大?明明前两天你还是一副小女孩娇羞的模样怎的现在眼神却如此森凉,姨娘都不认识你了。”
沈禾姝也不甘下风,皮笑肉不笑地说:“林姨娘,我们之前关系很亲密吗?而且我马上不就要及笄了,也是一个大人了。不应该在那么天真了,令姨娘失望了。”
林媚咬紧牙关,掐着指腹上的肉,神情悲痛道:“姝儿,姨娘想让你找找你父亲,就绕过婉儿这一次好吗?婉儿年纪尚小独自去乡下我做母亲的实在是不放心。”
沈禾姝说:“林姨娘,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你在教养婉儿的时候就该知道她会有这么一天,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道理你懂得的。”
“可你并未教给你的女儿,你只教她如何害人却忘了教她自保。”
林媚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指节也被攥得发白。
沈禾姝继续说:“林姨娘,我劝你以后还是不要在做害人的很勾当了,多为自己积点福报。还有别再对我母亲和娇儿动任何歪心思。”
沈禾姝笑着对林媚行了礼便走出前厅,余下厅中相拥痛哭的林媚母女。
林媚轻拍着沈禾婉的肩,用狠毒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的沈禾姝。
痛心疾首地对沈禾婉说:“婉儿,小娘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你父亲放你回来的。也一定会为你包了今日之仇,让沈禾姝付出代价。”
哭成泪人的沈禾婉,啜泣道:“小娘,我真的不想去乡下,你再去劝劝父亲好不好?”
林媚面露难色,说:“现在你父亲正在气头上,我若继续提起此事就会起反作用。”
沈禾婉还在无声地哭着,林媚道:“小娘会在你去乡下的时候多给你带两个丫鬟好好照顾你,绝对不会让你受一分苦。”
沈禾姝未曾回到自己院子而是先去看了一眼沈禾娇,进了沈禾娇的院中。远远看见了黎臻正低着头认真的在给沈禾娇用草药敷膝盖。
她迎着风走上前,向黎臻行礼,再弯腰看着沈禾娇的膝盖,拧着眉。
语气认真地说:“娇儿,你这膝盖还挺严重的,这段时间好好在书房温习别再往外跑了。”
沈禾娇手撑着床榻,吐出舌尖,眨着一双迸光的眼,献殷勤地说:“阿姐你这是变着法的不让我出门,我半天不出去真的是会憋死的。”
黎臻压着一团怒火将要释放,抬手打了沈禾娇的胳膊。
厉声呵斥道:“你看你哪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我和你阿姐半天不在你就闯出如此大祸,我看你这半个月都在书房待着才好。”
沈禾娇拉着黎臻打她的那只手,摇晃着,依偎在黎臻怀里。
哼哼唧唧道:“娘亲,你就别罚我了,你看我都成这样了,你心疼心疼我好不好?”
黎臻半推着怀里的人,怒意减了大半。瞪她道:“不可能,这次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在这么任性下去了。”
“你好好向你阿姐学学,你阿姐乃是名震京师的大家闺秀,是贵女们的楷模。你再瞧瞧你一样是我生的怎么差距这么大。”
沈禾娇噘着嘴,头转了过去没了刚才那么欢快。
淡淡说道:“娘亲,我又不是阿姐怎么可能与她处处相同。我想去漠北想做和外祖一样的将军,自古以来还没有一个女将军我想成为第一个,来报效家国。”
沈禾姝眼中涌现着宠溺,脸上挂着笑,摸了摸床上的人鼓励道:“我们娇儿只做自己,娇儿有这志向,女将军肯定会做到的,阿姐相信你。”
沈禾娇笑着回应她,黎臻也摇摇头只是在给怀中的人轻轻揉着膝盖。
黎臻手上动作还在继续,抬头对沈禾姝说:“姝儿,你还没吃中饭,母亲让厨房做了几个菜送到你院子里。而且你今天还买了了两个丫鬟先带她们安顿,这里有我。”
沈禾姝行完礼就带着镜心镜月走了,一路上她向两姐妹介绍着沈府的地形,她领着镜心镜月进了沁溪楼。
正在院中石凳上坐着的流彩双眸中满是错愕,起身走到沈禾姝面前行礼问道:“小姐,这两位是?奴婢未曾见小姐有过这两位外亲。”
沈禾姝瞥见了流彩眼中慌张的神情,她勾着浅浅的笑,说:“这两位是镜心镜月,母亲替我从人市上买的丫鬟,以后这院中就由你们三个侍奉我了。”
她向两姐妹介绍道:“这位是杨流彩,我院里唯一的丫鬟。”
“我来吩咐一下你们要做的事,镜月身体不适就专门在我房里伺候,流彩你带着镜心就去做一些杂事如何?”
流彩跪在地上瞳孔狠狠一震,噙着泪花。
大惊失色道:“小姐,您为何不让奴婢近身伺候您是想赶奴婢走吗?镜月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我照顾了您好几年您就让我在您身边好吗?”
沈禾姝缓步走向院中另一个石凳,微怒道:“流彩你是不听我话了吗,母亲硬生生给我发配两个丫鬟我原本是拒绝的,可我看在你一人要顾整个院子实在是辛苦才收下她们。”
“你却如此不知好歹竟还质询我做的决定,我平时对你太过放纵了?况且镜月身体本就不好做不了重活,只能近身伺候。”
“若将你留在房中伺候她们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丫鬟会将外堂搞得一团糟,我本以为你会理解我的一片苦心却没想到你竟……”
流彩跪在地上的人全身都在颤抖着,呜咽地说:“小姐,奴婢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奴婢只是一时受不了这个变化才口无遮拦的。奴听小姐的话,与镜心姑娘在外堂等候小姐吩咐。”
沈禾姝语气寒凉说:“你先下去给她们找个屋住下,再找两套看着顺眼的衣服,之后做你该做的事去。”
她起身仔细理了理裙摆,语气柔和许多道:“镜心镜月同我到房中来,我交代你们些事。”
进了沈禾姝的房中,“镜心镜月,知道你们是如何来到这沈府中的?”
姐妹两人相视一眼,跪在地上直起腰身道:“回小姐的话,奴婢是沈夫人从外带来的丫鬟。”
沈禾姝转身坐上了玫瑰椅,浅笑着说:“知道就好,你们也看到了杨流彩的模样。她之后定会细细问你们的来处,这个理由骗不了她。”
镜心镜月脸上充斥着疑问,扯着身上发白的襦裙,问:“那奴婢们该如何说?”
沈禾姝忖量半会,说:“你说你原先是梁小姐身旁的伺候的丫鬟,梁小姐瞧着你二人伺候的舒坦就将你们给了沈夫人,沈夫人又给了我。”
两人磕了一个头道:“是小姐,奴婢定当记于心中,请小姐放心。”
“只要你二人对我忠诚我定会给你们某个好出路。”
镜心用诚恳的目光看向沈禾姝道:“小姐是您将我们二人从集市买回,还答应找人来救我妹妹,奴婢没有任何道理出卖您。”
镜月也说:“小姐奴婢也不会背叛您,奴婢这条命还靠着小姐来救。”
沈禾姝看着刚出现的的人影,高声说:“原来你二人是表姐派来给我的,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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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看来我更要好好对你二人了,你们两人先换上衣服再去干活。”
这句话说完一半,站在门外的杨流彩就敲响了门,哑着声音说:“小姐,我已将二位姑娘的房间和衣服备好了。”
“你们两个跟着流彩下去,我小憩一会。”沈禾姝对两姐妹道。
镜心镜月行礼后便退出去了。
沈禾姝暗忖这才重生回来不到两日,府中的明枪暗箭就直直刺向她所在意的人。
沈禾婉去了乡下,林媚定是不会放过她的,她日后行事得万般小心才是。
这才来了两个丫鬟,杨流彩便般沉不住气。前世她怎会在帝王身边隐忍这么久,沈禾姝更加确信了她背后绝对有一个手段高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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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
魏元聿正在书房中批改姬渊刚派常炀送来的沉积已久的奏折,看到一份署名为漠北百姓的奏折。
上面桩桩件件的事都诉说着漠北人民遭遇旱灾的惨状,恳求皇帝批放灾粮和官银。
可姬渊竟在上面写着国库财银紧缩,没有多余的钱来支撑漠北度过这次的旱灾。
漠北身处大雍以北常年受到旱灾的侵害,漠北百姓几乎年年入不敷出、生活艰辛。
魏元聿看着奏折上的字,握紧了拳头直直砸向桌子,将奏折摔在地上。
痛骂道:“这个昏庸无能的皇帝,自己在宫中夜夜笙歌,肆意挥霍银钱。怎到了漠北旱灾大事面前却拿不出一两银子来。”
正在院中练剑的魏殇被书房的大动静吸引,赶忙提剑进去。
一进书房,就看见紧闭双眼扶着额头,怒气冲冲的魏元聿。他问:“魏二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
魏元聿指着地上被摔得散开的奏折,厉声道:“你看看漠北奏折上写的什么,这个姬渊越发愚昧。”
魏殇将剑放在桌子上,蹲下将地上的奏折拿起,仅仅看了一便怒发冲冠地将手中之物摔得更远。
义愤填膺道:“这个狗皇帝,一到正事上就这般无能。这下该怎么办,整个漠北的百姓与京师人口不相上下,这么多的百姓都要惨死。”
魏元聿睁开寒气逼人的眸子,镇静地说:“先用摄政王府可动的官银,剩下的银子我会去宫中讨要。漠北关乎着大雍与其他小国的接壤,这次的旱灾绝不可不管。”
魏殇唏嘘道:“漠北这个样子已经好几年了,你次次这样用王府的银钱去贴补。这样根本解决不了漠北的问题,反而将王府给拖垮了。”
在魏元聿面前转了一圈后又道:“再者你也快要成婚了,这花的钱定是不会少。”
魏元聿双手撑着头,瞳仁幽暗,逐字逐句说:“成婚的钱我未与王府的钱混在一起,这一点我还是有数的。让漠北缓一月,我这偌大的王府还是可以撑撑。”
眼神想蛇盯紧猎物般,道:“在这一月内我定会从姬渊那儿将钱要到,送去漠北。”
魏殇疾步走到书案前,手撑在上面,与魏元聿相视,“你要怎么与耀宗帝相谈,他那个老滑头根本不会乖乖交出钱的。”
魏元聿怒气渐消,批阅着剩下的奏折,淡淡地说:“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只要能救漠北百姓于水火任何事不重要。”
须臾抬起头,寒声提点道:“明日去沈府,穿的得体点不要在穿你这身劲装了。”
魏殇停下脚步,神色认真道:“知道了,我日后弟妹的事我还是放在心上的。京师都传遍了这沈府嫡女天生丽质,明日可得让我好好看看弟妹的绝世容貌。”
8. 非他不嫁
次日拂晓,车轮辘辘的声音荡在沈府所在的街道上。
一辆四面都被绣着山河纹的丝绸装裹、被水蓝色邹纱遮掩的窗牖上镶着珍珠宝石。
魏殇则一身金边云缎锦袍,腰间别着金镶白玉腰带,又带着近十箱与的金银昨日来过的媒人下了车。
走到沈府大门前,暗念道昨日还是有些说大话了想着要见弟妹一面可今日是专门来取生辰八字的,应该是见不到了。
沈府的小厮将魏殇带入前厅,坐了一小会沈士玄带着黎臻姗姗来迟。
沈士玄走到前厅口被十箱银两所震撼,明明昨日才送了十箱今日又送来了。
可见魏元聿对自己女儿的上心,勾起嘴角满意的点了点头。
坐在主位上,沈士玄看见坐着的翩翩少年迟疑了一秒,开口道:“您是?”
魏殇站起身,笑道:“沈丞相沈夫人安好,我是摄政王的堂哥魏殇。受摄政王的意,今日特意带着聘请的媒人来向您问名。”
沈士玄抱拳表示歉意道:“原来是王爷的堂哥快请看坐,今日迟至多有怠慢,还望担待。我这就命人将小女的姓名与八字撰写好,交给你。”
魏殇坐下后,头向外望着,心不在焉道:“不碍事,本就是我摄政王府求娶沈二小姐,多等是应该的。”
沈士玄的嘴唇轻抖,脸上表情僵硬,抹了抹额上不存在的汗,过了片刻扯着嗓子喊:“来人将庚帖送往二小姐的沁溪楼,等小姐写好后再送回来。”
沈禾姝适才将妆容与衣着整理好,母亲身旁的杨嬷嬷就进了了沁溪楼。
她今日穿了一身翠绿色彩绣荷花纹对襟长裙,与这炎热的荔月很是相配。
沈禾姝坐在妆奁前,看着杨嬷嬷手上的庚帖,浅笑着说:“嬷嬷给我吧,我这就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好。”
杨嬷嬷迟迟未将庚帖放下,嘴唇微张,话语在舌尖上绕着。
沈禾姝手上把玩翠绿裙带的动作一停,问道:“杨嬷嬷怎么了,是母亲有什么话要对说吗?但说无妨。”
杨嬷嬷过了半晌,苍老的音色在沈禾姝的房中响起。
“二小姐,是老奴有话对小姐说。老奴是看着小姐长大的,这摄政王府危机四伏。老奴知道这话是僭越了可老奴不想看着小姐往火坑里跳。”
沈禾姝将衣带展平,镜月搀着她起来,走到杨嬷嬷面前。
眉眼弯弯地说:“杨嬷嬷多谢你为我着想,只是我对摄政王殿下情根深种,这辈子非他不嫁。”
杨嬷嬷噤了声,深深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庚帖放在了沈禾姝展开的手掌中。
之后又说:“老奴没上过学堂但还是祝愿小姐与殿下携手走到老,对了小姐今日除了媒人摄政王的堂哥竟也来了而且又带来了一箱银两。”
“看来这殿下对小姐很是重视,小姐若是日后嫁过去日子肯定过得舒坦。”
“多谢嬷嬷祝福,我一定会的。”沈禾姝拿着庚帖的手微微一顿,笑着去了书案前。
由着从小受到沈士玄的教导一手楷书写的是端庄大气利落干净,不过片刻就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好。
待墨迹全干,合了庚帖后,嘱咐道:“杨嬷嬷拜托你了,请您务必将东西送到前厅。”
嬷嬷走后,镜月发白的脸上展开笑颜道:“小姐,看来摄政王是真的对小姐好。奴婢还从来没有见过成婚只是行了两礼就送来两项金银的世家。”
沈禾姝定睛看着面前沾了墨水的笔,浅浅的弧度挂在嘴上。
轻描淡写地说:“摄政王乃是我们大雍非同小可的人,府中钱两定是数不胜数。这两箱对他来说只是一小部分而已,算不得好。”
沈禾姝虽嘴上说着自己对魏元聿无法自拔,可在她心里那位掌管着大雍治理权的人也是自己复仇路上的一个垫脚石罢了。
而她从未喜欢过他。
镜月看着沈禾姝脸上露出些不悦,闭上了嘴。
“这房中实在烦闷,陪我去外面走走吧。”她对低着头的镜月说。
两人刚走到沁溪楼院口,沈禾姝冷不丁地说:“你去房中将我的帷帽拿着,今日家中有外男。”
沈禾姝将帷帽带上,带着镜月走到了荷花池旁。
她坐在亭中一阵微风将她的帷帽吹起,池中的荷花也在不断摇摆将一阵香气送入鼻息。
沈禾姝暗忖不知前厅怎样了,杨嬷嬷的仔细她是知道的就怕那个魏元聿的堂哥出什么岔子。
镜月转过不经心中骇然,吃惊地说:“小姐,亭下有位公子。”
沈禾姝将飘起的帷帽拉下来,站起并转过身。
看着面前这个打扮的玉面公子的人,骨子里却露出着放荡不羁。
早就听闻魏元聿出身于漠北,父亲魏津卫北大将军但却在战场上殒命。
母亲是先皇唯一的女儿元昭公主李洳在夫君死后也殉情留下年幼的魏元聿一人。
那这位魏元聿的堂哥便也是漠北人,难怪眼中噙着与服饰不匹配的豪放。
沈禾姝向魏殇行礼,柔声开口:“这位郎君是?我们沈府的沈庭园今日是对外人开放而且我并没有如郎君一般的亲属。”
魏殇原本是打算收下庚帖就回府中向自己那目中无人的堂弟复命,可架不住沈士玄的盛情邀请。
就来到了这京师最繁华的园子中逛一逛,没想到上天还真是眷顾他将自己未来的弟媳送到了他眼前。
魏殇看着面前肌肤如雪娉婷袅袅的女人,带着笑迈着大步走上前。
沈禾姝却喊着:“还望郎君停下脚步,若是再往前我就要叫人了。”
魏殇举起双手,目瞪口呆着半天才找回神。后退了几大步,心被揪起来生怕自己说错话把弟妹给吓着。
语气愧疚地说:“真是对不住沈小姐,我身在漠北那儿的规矩没有京师这么多。我一时不能自已将规矩忘却了,没有吓到你吧。”
沈禾姝摇了摇头,魏殇脸上才露出笑,开口:“沈小姐好,我是魏元聿的堂哥魏殇叫我魏大就好。今日来府中是问小姐的名,顺道就来这沈庭院逛一番。”
沈禾姝弱弱的说:“真是麻烦魏大哥来府中跑一趟,那就不打扰魏大哥的雅兴我先退下了。”
魏殇还想继续开口脑中魏元聿警告的语气忽地想起,他这才作罢。
心想未来的弟妹远远瞧着也是个大美人,看来京师的传言是真真没错的。
沈禾姝离开荷花池后进了自己的院子,魏殇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还在脑海中映着。
她在心里腹诽这个魏殇看起来就是藏不住心底的事的人,不会给自己使绊子的人。
看来问名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了但自己的笄礼也就剩不到三天的时间了。
可这三书六礼也是一步都不能落下的,只能期望着笄礼那天变数小一点。
她又转念想到,不她不可以期望别人只能让自己更强大。
既然三书六礼改变不了,那她就让这纸婚约更加稳固。
她隐约记着每年这个时节,皇上皇后都会带着整个大雍所有的世家公子与贵女们去白晔山住上两天,以便他们互相结识。
一年前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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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儿与从未见过一面的太原郭氏之女郭筱相熟,与她性情相投很聊得来。
可郭筱全家住在岭南两人只能在这两天里好好畅聊一番。
白晔山之行结识贵女不是最重要,最重要的是让来自天南海北的各个家族互相联系起来不至于太过散慢与疏离。
身为大雍摄政王的魏元聿必定会去,所以她需要在今年的白晔山上体现出自己嫁给魏元聿会产生怎样的价值,让自己与他的婚约彻底定下来。
因此她必须再一次舍弃自己的脸面。
今日日落时请帖应该就会送到府上,她就要着手准备要做的事。
在外鬼混了一天的魏殇临近黄昏时才回到府中,在府里找了一圈也没看到魏元聿的身影,正要去练剑魏元聿就带着一张极冷的脸回来。
魏殇贱兮兮的脸上勾着笑,将手中火红的庚帖放在魏元聿手上,戏谑地说:“魏二,你猜我今天见没见到沈家嫡女啊?”
魏元聿懒得分给他一个眼神,淡漠地说:“你这个样子定是见到了。”语毕便抬脚往书房走。
魏殇追着魏元聿继续问:“你就不好奇我们是怎么遇到的吗?还有还有猜猜我们说话了吗?”
魏元聿停下脚步,冷冷的看着追着自己问这问那的人,说:“她……对你说什么。”
魏殇嘴角翘的更高,嗤笑地说:“就不告诉你,看给你神的一进门就摆着一张臭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欠了你一千两银子呢。”
魏元聿面色由冷变成了青,皱起浓密的剑眉,沉声说。
“魏殇,你是不是想滚回漠北,我现在就可以帮你。你要是在不说我绝对连夜将你送出这京师,且永远回不来。”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魏元聿昂首警告的看着魏殇说。
最终还是魏殇败下阵来,他虽为魏元聿的堂哥两人每次吵架时都是他输。
魏殇低着头,闷声说着:“我在拿到庚帖的时候本想着直接回府,但沈相将我留下欣赏沈庭园,我在荷花池厅中碰见沈小姐的。”
魏殇脸上溢着甜甜的笑,回忆道:“他还叫了我一声魏大哥,沈小姐的声音真是清脆悦耳让人听起来舒心不已。”
“沈小姐真不愧为京中世家贵女的典范,魏二你能娶到这样好的娘子真是你的福气。”
魏元聿凝视着魏殇,迟迟没有别开眼。魏殇被看得头皮发麻。
嗔怪地说:“你一直看着我干嘛,怎么?比是不是嫉妒我今天见了沈小姐她还叫我魏大哥了。”
“你知道就好。”魏元聿带着怒气扔下这一句话就径直走向书房,砰的一声它将门狠狠一摔。
魏元聿人坐在书案前可面前的奏折却是反的,他的思绪早在魏殇说沈禾姝叫他一声哥的时候飞走了。
他心烦的将面前整理好的奏折推乱,那声哥一直在他的心尖儿围绕,久久不去。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批了半个时辰后,书房门被敲响,一声浑厚又慈祥的声音落在书房中:“少爷方才宫里的公公送来一封请帖,老奴给您送来了。”
魏元聿压了压怒气,平和地说:“刘叔进来吧。”
魏元聿口中的刘叔名叫刘熠,是魏津当年行军队伍中唯二活下来的人。
但因着在战场上受了伤背部一直佝偻着,在魏元聿成了摄政王后就在府中做了一名小厮。
魏元聿将请帖打开,将上面的内容阅完后以手支颐。
在心中筹谋了一件事,这件事令他垂下的嘴角扬起。
9. 白晔山之行1
第二日大早沈禾姝带着杨柳彩和镜心上了昨日备好的马车,前往离京师不远的白晔山。
她这次破天荒的带上了流彩,她背后之人不得不防,想着看在这次的名门闺秀中有无她背后之人。
马车启行不过片霎,外面的天就阴云密布紧接着下起了瓢泼大雨。
沈禾姝望着外头雨点落地的涟漪,在心里补了一句这雨来的真不是时候,看来上山要多花些功夫了。
出了京师城不到一百米,她就遇到了自己的堂姐梁茹婳。
她与梁茹婳的关系很是不和谐,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让车夫直接绕过去。
梁茹婳的母亲崔棠雪与梁臻还在待嫁闺阁时,为了这京师第一世家闺秀明枪暗斗。
最后是梁臻获得了这个殊荣,从那之后两人就滋生嫌隙。
令梁臻没有想到的是梁家会与崔家联姻,崔棠雪成了她的嫂嫂。
崔棠雪是一个嫉妒心强的人,一直记恨着闺秀之名的事,而她们的孩子也视彼此为仇敌。
从梁府马车擦身而过时,梁茹婳却掀开了自家繁华富贵的马车上的窗牖外的淡青色的轻纱。
温婉笑道:“多日不见堂妹,堂妹怎还羞涩起来不愿掀开帘见我。”
沈禾姝只得将绉纱推开,脸上淡笑着。
道:“堂姐恕罪,姝儿本来想着到了白晔山上在与你说笑的。看这多变的天气,一路上说笑确实是困难。”
梁茹婳一双杏眼中眸光晦暗不明,笑容一直在嘴角上留着,道:“这有何难?堂妹上我梁府的马车不就解决了,快来吧,堂姐一直在这儿等着你呢。”
听着下车沈禾姝眼底划过一丝锐利,缓缓低下头。
愧色难掩道:“可这下着大雨恐会淋湿衣裙,今日的白晔山之行姝儿定是不可失礼的。堂姐我们还是等上了山安顿下来,再好好相叙。”
梁茹婳正要开口,听见沈禾姝对车夫说:“辇夫,我们走吧,相信表姐是可以理解我的。”之后还小声补了一句:“将速度加快。”
她只能攥着拳头砸向软垫,就此作罢,皱着眉,表情凶狠起来,咬牙道:“沈禾姝白晔山还有两天,我就不信你能一直躲着我。”
镜心神色慌张的在翻找着东西,焦急地说:“小姐我们好像遇到大满烦了,出府时急匆匆的没有带伞这雨还不知何时才停可怎么办啊?”
沈禾姝淡淡瞥了一眼,语气平淡的说:“不急,不是什么大事。”
镜心却愈发懵,想着刚才小姐不是还说下雨会淋湿衣摆,坚持不下车的,现在怎么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昨夜镜月临近熄灯时,镜月匆忙进来告诉自己她夜观星象今日恐会下雨让她出门时带上伞。
沈禾姝刻意没有带着伞,真是天助她计谋成功。
半刻钟后马车到白晔山下,此刻雨还在下着。沈禾姝未下马车将绉纱掀开一个小口,方便自己查看外面的情形。
不久,昨日那辆前往沈府的马车也正在往白晔山下的方向来。
沈禾姝看着马车前挂着刻有蟒兽的銮铃,笑着将身上的衣裙小心翼翼的整理好。
魏元聿彼时正在车上闭目养神,坐在对面背着自己的魏殇忽然大叫了一声。
“看,那不是沈府的马车吗?我老远就看见它停在那,沈小姐却不出来,是没带伞吗?”
魏元聿将眼睛睁开,头偏了一些,绕过魏殇看着停在不远处的马车上,勾起一抹察觉不到的笑。
等马车停在了白晔山下,魏元聿撑着伞下车。
款步走向沈府马车前,沈禾姝将窗牖前的轻纱完全掀起,定睛看着马车下那个一身玄色锦袍腰间却围着一条白玉腰带。
莞尔笑道:“久违殿下,两日未见殿下越发俊朗。”
魏元聿面若冰霜,停下脚步,看这那双让人移不开的狐狸眼。
笑不及眼底道:“沈二小姐,确实是好久未见了,不知小姐这几日过得还算舒坦?”
沈禾姝只要是看着魏元聿的那双眼就像是瞬间被冰封住了心,他眼底的寒意总是若有若无的往外冒。
同时她又有种错觉,那双冷若寒冰的眸子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可自己的脑海中并没有魏元聿这三个字的出现,她也只能将这件事归咎在自己记忆混乱了。
沈禾姝点了点头,笑着回:“多谢殿下挂念臣女这两日过得十分舒心,只是……”
魏元聿问:“是没有伞吗?本王今日特意多带了一把伞可以先给小姐用上。”
沈禾姝张嘴即将答应,听到这句话又合上了嘴,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
随即道:“殿下,臣女还带了两名丫鬟一把定是不够的。臣女倒是有个主意,殿下想要听听吗?”
魏元聿略有迟疑,半笑着道:“说便是。”
“臣女认为殿下可以与臣女同打一把伞,两名丫鬟打另一把伞,殿下意下如何?”
沈禾姝虽将这件事在心中筹谋一整晚,可话到嘴边还是有些别扭,不由脸上浮起红晕。
魏元聿的耳根也红了大半,生硬地说:“本王……应允了。”
语毕他交代车上的魏殇多带一把伞就撑着伞,踩着溢满水的泥坑,走向了沈府马夫刚放下来的轿凳旁。
沈禾姝待脸上的潮红褪下,再一次整理了衣衫才将马车的帷幔掀开。
她俯身出马车是往一旁瞧了一眼迫不及防的与早已等着的魏元聿相对视。
沈禾姝一开始茫然的脸上慢慢展开温婉的笑,说:“多谢殿下候着臣女。”
魏元聿脸上表情依旧冷没有什么变化,只轻轻点着头。倘若看向他的耳根,简直红的能够滴血。
沈禾姝下车时魏元聿还细心地将伞往她头顶上倾斜,自己肩上的衣料早已被洇湿。
两人撑着一把伞在充满泥坑的路上艰难前行,刚在车上磨蹭了好久的魏殇下车时两人将背影留给了他。
魏殇将伞给了镜心指着远处的背影说:“你们两个这不知道他们发上了什么事,这还没成婚怎么就打上一把伞了。”
镜心与杨流彩都噤了声,魏殇也就没再多问,跑着追上前面两人。
走了一段路了,两人还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雨滴在伞上哒哒哒的声音,还有两人衣服若有若无的摩擦声,将他们之间未言语的场面衬得更加沉寂。
一路上,沈禾姝都将自己的裙摆高高提起生怕被水打湿。
面带为难的说:“今日的雨来得真是不合适,上山都难了许多。我们得万分小心千万不可脚扭伤。”
又道:“往年这几日都会十分炎热,所以帝后才会组织了这次的白晔山行,今年不只是怎的了。”
魏元聿抬起头看着豆粒大的雨滴,眼中满是担忧,将手中的伞柄握紧。
喃喃感叹道:“是啊,今年的京师的雨落得这般及时。就不知漠北有无天降甘霖,毕竟那里已经大半年没有下雨了。”
沈禾姝与魏元聿靠的极近自然听到了他说的话,惊叹于他对漠北的关怀。
她在闺阁中听到过关于魏元聿的一些言语。
说他杀伐果断待人忽冷忽热定是一个冷心决情之人,十岁起就离开了漠北自此再也没有回去过,对那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感情。
今日却从他的口中听到了他对漠北的担心,虽只有一句可透露出的却是他浓浓的思乡之情。
沈禾姝不由将手中的衣摆捏紧,原来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也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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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可怜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回对面前冰冷的摄政王殿下起了怜惜之情,可能是他在答应婚事的那一刻吧。
沈禾姝笑着回道:“殿下不必过分担心,京师都降下雨了,漠北自然也是。况且那里是您的家乡,天都会帮殿下的。”
魏元聿听到这话,暗沉的眸子泛出一些光点,犹如漆黑无比的夜晚的空中忽亮的几颗熠熠发光的明星。
或许是看到了魏元聿冰冷神情下的脆弱的伪装,沈禾姝也大胆了起来。高声道:“殿下臣女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魏元聿转头看向沈禾姝,勾起唇角,轻笑地说:“本王并没有那么害怕吧,但说无妨。”
沈禾姝将自己与魏元聿之间本就不足一拳的距离拉得更近,耳语道:“殿下京师城中都在传您是个对情感极其淡漠的人,那么您对您的家乡漠北还有留念吗?”
魏元聿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停滞,沈禾姝看着面前人呆愣的神情。
下一瞬低下头,捏着裙摆的双手颤抖,愧疚地说:“殿下恕罪,是臣女僭越了,但求殿下饶过臣女的命。”
魏元聿抬手摆了一个无妨的手势,淡淡地说:“本王看起来有那么害怕吗?都说过了但说无妨,不知者无罪的道理本王还是懂得。”
沈禾姝这才将头抬起来,而魏元聿方才面上那唯一的除了冷漠之外的表情也消失殆尽。
冷冷地说:“这件事就不与你言说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是一种负担。你未得到想要的答案,可会怪罪于我。”
沈禾姝刚才那抹疼惜人的感情也被抽走,在心里忖道既然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就只想一门心思的将沈家保住。
她客气地说道:“臣女绝不感怪罪殿下,况且适才臣女不知被什么东西勾了心魄。惹了殿下想起伤心事,殿下以后若是有什么臣女可以办到的事尽管来找臣女。”
魏元聿目光闪过柔和,一字一句道:“好,本王一定会找你的。”
沈禾姝将握着裙摆彻底放松,努力扯着嘴角,勉强地说:“多谢殿下相信,臣女定当将殿下的事放在首位。”
魏殇喘着气在后面喊着两人的名字,脚边的衣摆早就被跑的时候浅起的水花打湿。
两人同时将头往后转,魏殇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到沈禾姝的容貌,惊得张大了嘴。
魏元聿看着凝目着沈禾姝的魏殇一动不动站在几米之外,拧眉喊着:“魏殇你呆愣着作甚,还不快过来。”他听到了魏元聿的声音思绪才慢慢飘回来。
一向做事火急火燎的魏殇这时竟也收敛了一些,最后的几米他是走过来的。
魏殇握着伞的手上青筋凸起,嗓子也像是被棉花堵住了。
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想当年他自诩是漠北第一舌辩之士。
沈禾姝看魏殇迟迟不说话,向魏殇行欠身礼,细声细语地说:“魏大哥好,我们昨日在沈庭园的荷池旁见过的。您该不会贵人多忘事,将小女忘记了吧。”
魏殇嗓子的棉花也不见了,脸也更红了,脑子不听使唤,道:“不不不,我并没有将沈小姐忘记。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貌美如花的姑娘,一时看呆了。”
沈禾姝听到这话羞得将头转回前方,而魏元聿用一种想要杀死他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魏殇被两人的举动吸引,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糊涂话,摆手道:“不不也不是这样,是我将殿下吩咐的事没做完,我这就下去。”
魏殇跑远后,魏元聿看着他的背影眼中的肃杀之气还存留几分。
冷淡地说:“继续往上爬吧,本王看这雨是没有下停下的意思,早上山我们就会平安些。”
沈禾姝脸上的热意还未褪去,闷声应了后就没再说话。
10. 白晔山之行2
自到了山腰见到了魏殇后,沈禾姝面颊的潮红就没褪下过,像极了朵朵盛放的桃花,惹人怜惜。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毫不吝啬的夸奖自己,论京中最放浪形骸的纨绔都未曾这样直白的说过,看来这漠北人真如传言中那般肆意不羁。
魏元聿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看着沈禾姝一直低着头便开口。
“沈二小姐,你没有被那小子魏殇吓到吧。那小子自小说话就直来直去的,你别太当真。当然沈小姐是京中闺秀之首也是是真的貌若天仙。”
沈禾姝心中狠狠一惊,刚被凉风吹走的丝丝红晕又泛了上来,她缓缓将头抬起笑着摇摇头。
淡笑道:“承蒙殿下的喜爱。臣女并未觉得魏大哥将我吓到,反而觉得他的性子很率真。殿下,漠北的百姓都是如此吗?”
魏元聿陷入回忆,嘴角微微翘起,说道:“是啊,漠北百姓都是如此洒脱豪放,明明那般好的人却偏偏让他们遭遇如此灾难。”
沈禾姝暗忖魏元聿又提到了漠北之灾,看来他是真的很重视漠北。
她很识趣并未再聊漠北而是问道:“殿下雨下的这么大,魏大哥他跑着真的不会出什么事儿吗?”
魏元聿斜着眼看了眼沈禾姝,将下颌绷紧,这句话几乎是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不必担忧他,他就算是摔了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看来沈禾姝意料的很好,这泥水路简直是寸步难行。看着浅蓝绣鞋边上沾满的泥土,她紧皱着秀气的眉。
魏元聿瞥了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冽道:“不用担心,皇上今年在山上修葺的宫殿里有衣裙。”
沈禾姝有一丝惊讶,向他敛衽并道:“多谢殿下告知臣女。”
“不必言谢。”
两人登到山顶时,魏殇早已在那儿候着。
魏殇转过身,神色早没了方才那么迟钝脸是绷着的,他飞奔过来。
向沈禾姝作揖,逐字逐句地说:“请沈小姐不要怪罪在下方才的冒昧,还望沈小姐包涵。”
沈禾姝依旧浅笑着,俯身道:“无妨的,魏大哥。你身为漠北人进了京师难免会不适应,而且京师的规矩多也不是一时就能掌握的。”
魏殇深深吐出一口气,心中的大石也终落了地,悠哉开口:“多谢沈小姐体谅,既然沈小姐不在意那在下之后就用漠北的方式与小姐讲话,如何?”
魏元聿骨节分明的手不自觉捏紧伞柄,望着魏殇的眼浮现戾气。
他抬手在魏殇的肩上狠狠抽了一下,厉声道:“放肆沈小姐只是客套一下,你怎么还得陇望蜀。我看你甚是想念唐夫子,这京中的规矩你还得再学学。”
魏殇脸上的嬉笑下一瞬就荡然无存,他拉着魏元聿的玄色衣袖。
声音带了一丝哀求道:“魏二,你能不要将唐夫子喊来吗。他看着就文儒实在是无趣得很,我要是犯了错他只会让我抄书。”
魏元聿将衣袖上的手甩来,寒声道:“京师是京师漠北是漠北,无规矩不成方圆。你不必恳求了,这唐夫子我定会请来。你对外人这样,会让我摄政王府的颜面扫地。”
魏殇反驳道:“什么外人,再过三日沈小姐就是我的弟媳。都是一家人了,何谈颜面扫地。”
本在一旁看笑话的沈禾姝听这话,霎时红了脸颊。
魏殇见魏元聿眸中仍寒若冰霜,也知道只要他决定的事任谁也改变不了,就只能沉着脸默默接受了。
沈禾姝转身看向魏元聿扬起嘴角,敛衽说:“殿下,京师规矩是出了名的难学。况且魏大哥也并没有很无礼,臣女斗胆替他求这个情,还望殿下饶了魏大哥。”
这个请求算是昨日魏殇亲自上门来问名的谢礼。
魏元聿幽深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的小狐狸,她的眼里仿佛有星辰指引着他走出黑暗。
声音柔了许多,道:“既然沈小姐替他求情,那本王也不好驳了未来摄政王妃的面子。”
魏殇死气沉沉的脸上有了笑容,连忙走到沈禾姝面前弯腰鞠躬,笑着说:“真是多谢沈小姐替我求情,从今日起你就是我魏殇在这京师里第二个知心好友。”
沈禾姝向魏殇再次行礼,浅笑道:“能够做魏大哥的好友,乃禾姝的荣幸。”魏殇还要张口说话。
魏元聿匆忙,冷冷地说:“还在下雨在这儿说话不方便,我们先去白晔山行宫吧。”
再往里走不过百米就看到了一所屹立在劲松群间的华美又壮丽的行宫,这所行宫是在沈禾姝重生前一日建成的因此她并不知晓。
行宫的宫殿门高大宽敞是由紫檀木打造而成,上面还刻有龙纹。进入宫殿,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金漆雕龙宝座。
沈禾姝见到这个宝座想起了前世临死时在皇帝太极殿内时的场景,这宝座与皇宫中的别无差距,她不由心被揪紧。
魏殇在金砖地上走着,到了一盏灯面前,惊呼道:“这灯竟是由水晶玉璧做成的,灯芯也迟迟燃不尽,真是漂亮极了。”
走到宝座后方,有一扇门。推开后,又令他们眼前一亮。
掀开由极大颗珍珠做成的帘幕,脚踩着洁白无瑕的玉石砌成的长路,两边种着稀奇的花草树木。
长路半中腰会分成五六个岔路,每个岔路的尽头都是一座宫殿。
大致看了一眼,每所宫殿都如适才那所材料相差无几。
建这一所行宫需要耗费五千万两白银和几十万的工人,这就是他姬渊在奏折中写的没有多余的银两来救济漠北危灾吗?
魏元聿蹙着眉,紧握双手。
倘若他将这一盏水晶灯捐给漠北,那儿的百姓也不至于饿的吃已经没有水分的干草来充饥。
这姬渊在天下纷乱之时被人们拥护为皇帝,丰和国号以此而来。可他成了皇帝后却不敢皇帝之事,只看中眼前利益。
他大肆修建行宫,这大雍建国不过三年就已经有了五六座行宫。乱征收关税赋税,百姓的日子苦不堪言。
只在乎京师这一片地方,其他城池在他眼中皆为弃城。朝中的大臣纷纷倾向魏元聿这个摄政王,而魏元聿却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沈禾姝低头看着这玉石小路,很是震惊,道:“皇帝还真是喜爱这座行宫,脚踩着的路都要精益求精。”
魏元聿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声音听不出一丝怪异道:“是啊,皇帝是真的喜爱。我们这两天也可以跟着蹭蹭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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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之气了。”
“走吧,我们先去找两间宫殿换身干净的衣物来。”沈禾姝提议,说完她行了礼。径直去了右边第一个岔路尽头的宫殿。
待沈禾姝走远,魏元聿才去了右边第二个岔路,魏殇也跟了上去。
魏元聿大步向宫殿走着,魏殇凑到他面前,问:“魏二,方才我还想与沈小姐讲话时,你为何要打断我们?”
魏元聿将脸偏了偏,不敢直视魏殇的眼睛。心好似被千万只蚂蚁啃食,心虚不已。面上却不显,毕竟他一贯会用冷漠来包裹自己。
他咽了口唾沫,嗤之以鼻道:“本王为何要打断你们,本王只是不想继续在雨中闲聊罢了。”
魏殇耸了耸肩道:“你啊你啊,还是不肯说实话。你就是不想让我离你的摄政王妃近,我说的对吗?”
魏元聿将目光聚焦在魏殇的脸上,魏殇勾起笑。
继续说:“我早就发现了,你在吃我和沈小姐的醋。可沈小姐是我的弟妹啊,我又不能从你手中将她抢过来。你在担心什么?”
魏元聿被这个问题问懵了,回过神后往前走着。
一路上,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在吃什么醋,只是看见沈禾姝和男子走在一起变回莫名其妙的生气,他这是怎么了。
沈禾姝走路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肮脏的绣鞋将这小路踩脏,有失自己的相府嫡小姐名声。
走到尽头时,她抬头看了一眼名字,叫禾风宫。她嘴角勾着笑,想着这个宫殿的名字与她的名字还挺配。禾风起,美人至,正是她的名字。
禾风宫的大门与刚才的门相比逊色得多,与平常的大门相差无几。
沈禾姝将门推开后,徐步往里走。
大门虽简便,可宫内却不简单。地面也是由金砖所铺成,外殿有的禾风宫样样都不少。
沈禾姝走进里间,梨木雕花拨步床边帷幔低垂。轻纱上面绣着兰花的图案,随着窗外的微风飘摇着,处处流露着这禾风宫内的精致与典雅。
沈禾姝将床上备好的衣物换上,靛蓝彩绣蝶纹齐胸裙。只是这料子她从未在京中面料铺里见过,光彩照人,摸上去手感细腻。
衣着整理好后,她闲来无事可干。打算出去逛逛着修建好的行宫,看看还有哪些她意想不到的稀奇物。
临到岔路口,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是魏元聿的。
沈禾姝徐步走向那个站在不远处的人,欠身道:“臣女见殿下仍身着玄衣,殿下为何去了宫殿却没换衣服?”
魏元聿礼貌笑到:“多谢沈小姐惦念,本王换过了,这是一身新的玄色衣裳。”
“原来是这样,是臣女误会了。”准备抬脚走的沈禾姝觉着不妥,又说:“殿下臣女想着来这行宫转转,就先不奉陪了。”
魏元聿藏在袖中的手捏了捏衣摆,良久,淡淡道:“本王也想瞧这行宫的景色,不如你配本王一起陪吧。”
他魏元聿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明明是自己想陪着人家转,说出来的话却变了味。
沈禾姝眨了几下眼,才弄明白,原来魏元聿是专门在这里等着自己。
她只是顿了一秒,后轻轻点头。
11. 帝后
两人沿着这玉石小路径直走着,只是尽头不再是宫殿而是一个通往白晔山观景的长廊。
长廊檐落下的雨珠有渐小的趋势,沈禾姝徐步踏进长廊,看见长廊边还有一泓湖水与一颗繁茂青葱且布满青苔的柏树。
湖面极其清澈映着树枝的倒影和雨落下泛起接连不断的涟漪,甚是一桩好景色。
沈禾姝张望着这景色,感慨道:“这里果真有不同于京师城的好景色。”
魏元聿也走进来,瞧着这好景,浅浅勾起唇“是啊,耀宗帝果真是一个极懂美景的人。”
在长廊中待雨停后又走到了长廊尽头,是一座建在山尖上的亭子,名为观晔亭。
耀宗帝未到,他们并未走上前去只是远远的瞅了一眼。
“殿下,这雨也停了,时辰不早了。皇上与皇后还有世家子弟们应该也已经上山了,我们该回到前殿了。”沈禾姝鞠躬道。
魏元聿不语只是转身缓步往回走,沈禾姝跟在他身后走着。
刚走到玉石小路,一股帝王之气扑面而来。
头戴冕旒身着绣有华贵龙纹由金丝线精细制作的龙袍的姬渊。
皇后则头顶凤冠惹眼以金丝为骨,嵌有珍珠宝石冠顶上的凤凰栩栩如生,暗绿色马面裙做底,外穿艳红霞帔圆领袍子。
皇后崔堂雨乃是梁茹婳母亲崔棠雪的胞姐,所以很是不待见沈禾姝。
沈禾姝看到帝后在不远处站着,她看见姬渊前世死前的场景就浮现在眼前,身子不由得发抖,眼中恐惧与仇恨交织。
她久久沉溺在前世的不甘中无法自拔,魏元聿正要前去行礼纳闷旁边人为何在这站着。
偏头一瞧,沈禾姝怒目盯向姬渊的方向,双拳紧攥着,身子也在发颤。
他拍了拍沈禾姝的肩,声音听不出有任何变化,道:“皇上皇后在前,该上前行礼问安了。”
沈禾姝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眼魏元聿勉强扯出了一个笑,“方才臣女不小心出了神,多谢殿下提醒,我们快走吧。”
沈禾姝匆匆走上前,跪在地上。向身着华服的姬渊和崔堂雨行稽首里,“臣女拜见皇上皇后,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魏元聿则站着向两位作揖道:“臣参见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沈禾姝走近才看见崔堂雨的身后站着梁茹婳,注意到了崔堂雨看自己的眼神充满尖酸,她将地上的手紧了紧。
“元聿,你为何会与沈家女站在一起?”姬渊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浑厚。
魏元聿声音冷冽地说:“回皇上的话,微臣与沈家小姐在来的路上恰好遇到,且下着雨山路不好走,就结伴上山了。”
伏在地上的沈禾姝弯了弯唇,心念这出戏她每一步都算得准。
魏元聿看着一直跪在地上的沈禾姝,神色担忧,拧眉道:“皇上,沈家女跪了这么久您也该让她起来了。”
姬渊开口准备说话,崔堂雨走上前来,向他行礼道:“皇上,臣妾认为不妥。沈禾姝身为相府嫡女却目无规矩,谁人不知这京中闺秀最忌讳的便是与外男独处,应当给予惩戒。”
听到这话沈禾姝脸色大变,心猛的提起生怕会一直跪在这儿。她将头稍稍抬起,便看见不远处的梁茹婳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在心中痛骂道明明皇后都会是母仪天下之人可这崔棠雪的心胸怎会如此狭隘,定是梁茹婳在她身旁挑唆。
姬渊的目光先是在魏元聿与沈禾姝两人之间往返,随后看向崔堂雨,笑道:“皇后这又有何妨,二人已然有了婚约自然是要时常交流感情了。”
姬渊又问:“你们这婚约朕已定下,婚期你们定的是何时?”
“定了,在沈小姐及笄礼那日,农历六月二十。”魏元聿声音带了些焦急。
姬渊拍了拍魏元聿的胳膊,大声笑着说:“在沈家女的生辰这日大婚,看来你对着沈家女还挺上心。这个日子选的好,算一算是两天之后了。”
沈禾姝跪下后魏元聿脸上除了担忧没有其余表情,他朝姬渊行礼再次说:“皇上!”
魏元聿刚开了一个口,姬渊对着地上的沈禾姝说:“快起来吧,沈家女。这沈家女还未嫁入你摄政王府,你便这般担心。”
沈禾姝如临大赦,捂着膝盖艰难起身,在姬渊前低着头说:“多谢陛下理解,臣女之后再不敢犯如此鲁莽的罪行。”
虽只小跪了一会可沈禾姝的膝盖还是在隐隐作痛,这个毛病是她被拐到漠北留下的顽疾了。
当时她因为咬了人牙子的胳膊被丢在雪地里一整夜,膝盖被冻伤了。直到沈玉萧找到她,她才活命。
此刻膝盖上传来的疼痛狠狠钻着沈禾姝的心,她额上冷汗直流如今是摇摇欲坠,腿上已无任何知觉。
姬渊款步走向宫殿,声音由远处传来:“无妨无妨,你很快也就成婚了。哪还有什么下一次,你与摄政王大婚时朕定当会来为你们主持婚礼。”
崔堂雨也跟着姬渊走远,梁茹婳在走到沈禾姝侧面时,俯下身耳语道:“禾姝堂妹,你莫要怪我。谁让你与摄政王殿下成婚,你现在可是京中闺秀们的眼中钉。”
沈禾姝面色苍白双眸紧闭,梁茹婳觉得没什么意思,理了理衣袖径直走了。
魏元聿瞥见面前人的不对劲,上前走了两步,沈禾姝竟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
魏元聿赶忙将怀中人抱紧,去了沈禾姝所在的禾风宫。
镜心流彩上来时,看到的是平日脸上只有冰冷表情的摄政王殿下此刻怀中抱着自家小姐,眉头紧皱,步履匆匆的往一处宫殿去。
两人紧跟在他身后,魏元聿朝她们大喊:“你们快去将皇上带来的御医请来,你们家小姐忽地晕倒了。”
镜心这时也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起来。反观杨流彩,眸中充满凶狠与妒忌,丝毫没有任何慌张的神色。
沈禾姝再一次睁开眼时,镜心在一旁忙活的身影出现在她的眼中。
她起身想坐起来,镜心也听到了拔步床上的动静。急忙跑到床边,将沈禾姝扶起来坐着。
“小姐,您现在可千万不能下床。御医说您的膝盖伤的太过严重,现在只能静养。万万不可下床与行礼了,老爷明日一早便会来接小姐回家。”
沈禾姝靠在床上,环顾了四周,心想看来这计划是有变故了。疑惑问:“我是怎么回到禾风宫的?”
镜心紧盯沈禾姝,咧着嘴笑的开心,“小姐,您呀是被摄政王殿下抱回来的。您都不知道摄政王当时有多着急,将您抱回寝殿又去急匆匆的找皇上要了御医。”
“看来奴婢跟您去了摄政王府,绝对受不了冷落。”
沈禾姝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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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心的一番话给惊住了,将头羞答答的低下。嗫喏地说:“那当时看见这一画面的人有多不多?”
镜心看见自家小姐这个样子笑的更开心,“当然了,我和流彩进来时身后一群世家公子和小姐。”
沈禾姝扶额,为何会是这样,这个结果是好的可这过程未免也过于颠簸了。
“现下是何时?”沈禾姝从羞赧中缓过来问到。
“回小姐,亥时了。忘了与您说了,小姐,您醒来前摄政王殿下还在您身旁待了好长时间呢。”
“别再说了,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沈禾姝羞愤地说。
镜心脸上的笑还留着,指着外面,说:“奴婢不与您玩笑了,您的药还在外头煎着,奴婢去瞧瞧好了没。”
镜心终于出去了,沈禾姝深吐一口气。坐在床上无事可干想着理理她与魏元聿之间的关系。
她前十四年从未见过魏元聿,细细算来这也才是她第二次见到魏元聿。
魏元聿第一次见她时神情十分冷漠,这一次竟会抱着她还会在皇上面前说情。
她一直克己复礼的在相府中学习礼仪规矩女红技艺从未出过相府大门。
要说是变数那就是她在漠北的那几个月,难道两人在漠北见过?
等明日回去了定要好好问问父亲母亲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想躺下,镜心就带着药进来,身后还跟着郭筱。
镜心放下药就离开了,宫内只有两个双眼含着泪花,惺惺相惜的女子。
“一年都未见了,为何我每次见你身上都有伤。”郭筱坐在床边,眼中满是担忧,声音还有些发抖。
沈禾姝拉着郭筱的手,勾起嘴角道:“一年说久不久但说快也不快,我们筱筱都一副大姑娘的气派。”
郭筱将手放在沈禾姝的膝盖上。
抬头关切道:“还疼吗?我就知道你那个堂姐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上次在白晔山让你去给她端茶倒水,这次竟直接让你膝盖伤复发。”
沈禾姝摇摇头,“御医来看过了,早就不疼了,你别担心了。”
郭筱笑了笑,拉近了与沈禾姝之间的距离。私语道:“今日我都看到了,抱着你的那个俊俏男子是谁?如实说来。”
沈禾姝将手中的被子抓着,红晕将面颊晕染竟还让脖颈也红了起来,她迟迟没有说话。
郭筱等的不耐烦了,又问,沈禾姝这才开口:“是我未来的夫婿,当朝摄政王魏元聿。”
郭筱目瞪口呆,结巴道:“你何时有了夫……婿,可你还未及笄啊,怎会这般急忙为你定下婚事。”
“不是我父亲,是我自己定下的。”沈禾姝解释道。
郭筱低头喃喃道:“你竟敢忤逆沈相,看来你对那摄政王是动心了。要是我也能……”
沈禾姝伸手将郭筱的头托起,“筱筱,你是一个很有孝道的女子。这世道本就对我们女子不公,你一定可以挣脱桎梏。成为官场上的一份子,重振太原郭氏之名。”
太原郭氏在郭筱这一辈起家中没了男丁,因此备受太原其他世家笑话。郭筱的父亲郭肖扬终日浑浑噩噩,母亲也整日以泪洗面。
郭筱在孩童时期就已有这个志向,可大雍的科举制是不允许女子入朝为官。
她想出了女扮男装的法子,这一扮便是十年。
12. 大婚前一日
郭筱在禾风宫里待了半个时辰便走了,沈禾姝看着她离去时凄凉的背影。
再次对这个让女子充满枷锁的大雍感到后怕,倘若没有这些封建礼教,郭筱,不,是所有女子都会有不一样的活法。
可以去参加科考也可以去从商,不拘泥于做后宅里只为争斗,依靠夫君而活下去的菟丝花。
这个被世人称为荒谬的念头突然蹦出来,可沈禾姝也知道这是一个注定都无法实现的黄粱一梦。
第二日,镜心一大早就起来收拾东西。沈禾姝睡意也浅,靠在凭几上,想从昨日睁眼到现在都未见到流彩。
起了疑心,道:“镜心,流彩没有与你一同上山来吗?怎么到现在都未见到她?”
镜心放下手中的衣物,走在床边,挠了挠头,“小姐,昨日摄政王殿下抱您回来时,她就没有在身旁。”
她暗忖着能让杨流彩出去这么久,看来她背后之人定是在这白晔山世家贵女中了。
可现在她的膝盖也要静养上一天才能够下床,实在是没有心力去揪出这个人是谁了。真能等杨流彩回来时在左右敲点。
她卯时起一直到辰时也未见杨流彩回来,用过早膳后,沈府的轿撵已在前殿外候着,杨嬷嬷来到禾风宫催促着。
沈禾姝被镜心与杨嬷嬷搀扶着起来,她的膝盖已比昨日好了很多。换上得体的衣裳后,一小步的往外走。
走到禾风宫对应的玉石小路的岔口处时,四面八方都传来令人不舒服的目光。
沈禾姝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丢脸,本想着在白晔山晚宴上大放异彩,没想到却是以这种令人耻笑的举动而振名。
虽说自己是与魏元聿定下婚约的,但两人还未成婚是不可以做出如此逾越的举动。
沈禾姝此刻非常庆幸自己选了一个离前殿近的宫殿,刚出了前殿,魏元聿颀长的身子站着沈府轿撵旁。
沈禾姝想着昨日那件事后,他与自己都沦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谈。
怎还会有心情来送自己,细想一番他这个备受非议的摄政王早已将那些世俗评价抛之脑后。
沈禾姝走到轿撵旁后,向魏元聿行礼,镜心与杨嬷嬷已识趣的退下。
魏元聿垂着眼看向沈禾姝的膝盖,心中七上八下,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担心:“沈小姐,你这膝盖回去得好好养着,只是你这明显是旧疾。”
沈禾姝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只能浅笑着应付,“多谢殿下关心,臣女的膝盖是在冬日玩雪时不小心冻伤的,您无需挂念。”
魏元聿将一只手倏而背在身后,悄然攥紧,清了清嗓子道:“原来是这样,昨日沈小姐猛然晕倒在本王怀中,本王当时别无他法,只好抱着你去宫中。你……”
沈禾姝注意到了魏元聿的不自在,保持着微笑,嗓音如清泉般沁入人心,“殿下不必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明日我们便要大婚,即将成为夫妻。”
“你能这样想便好,快回府好生歇息,本王不打搅了。”说罢魏元聿也下了山。
沈禾姝早就注意到宫殿门后有动静,猜到是郭筱朝那边喊:“别再躲了,我早已看到你了。”
郭筱一副男子扮相,一身石青色暗花绸衣,碧玉簪将头发束起,手上拿着一个扇子。
沈禾姝看到郭筱这一副扮相,朝着她咧开嘴笑。准备过去与她说话,郭筱却跑了过来。
斥道:“你不知道自己膝盖有伤,还想着走到我面前。真是不让人省心,你明日笄礼我会去的。”
沈禾姝不方便做出亲密的举动,行礼道:“好,我在沈府等着你。真是难为你正在准备秋闱考试,还要来参加我的笄礼。”
郭筱用扇子轻敲了沈禾姝的胳膊,责怪地说:“这又有何难为的,你是我在京师唯一的好友。要是错过了你的笄礼,我就不配做你的好友了。”
沈禾姝捂了捂微痛的胳膊,急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秋闱对你来说至关重要,才开了这个口。”
郭筱看着面露急色的小狐狸,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只与你玩笑罢了。不说了,你在这儿站很久了,膝盖该受不了了。快回沈府,明日见。”
沈禾姝上了马车后,恍然听见杨流彩的声音。掀开帘子,看着杨流彩气喘吁吁的站在马车旁。
她还未开口,杨流彩脸上挂着歉意,向沈禾姝行礼。
“小姐,奴婢昨日看见自己许久未见的亲姐姐,便过去与她说了一些体己话。您可千万别怪罪奴婢,没能侍奉在您身边。”
沈禾姝打量着杨流彩,她身上衣服款式虽与昨日来时别无差异,可心细的她还是发现了这身衣服的面料有差异。
这个面料绝不是她一个丫鬟可以买得起的料子,是能是皇帝亲赐的面料。
沈禾姝狐狸眼中溢满震惊,杨流彩怎会与皇帝身边的红人所挂钩。
看来杨流彩她还不能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了,得好好留在身边。
沈禾姝深深看着杨流彩目光锐利,皮笑肉不笑的说。
“既然你是去找你姐姐,我自然是不能怠慢的。我不怪你,可你也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我从昨日昏迷一直是镜心一人在照顾着我。”
杨流彩神色慌乱,迟疑了一会,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姐,您是知道的奴婢自小便入了沈府。与亲人分离了将近十年,这次好不容易见到了姐姐,奴婢真的不是有意要离开你。”
“罢了,快起来,你这身衣服可别跪脏。我念在你相伴了我十年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可若有下次你就只能另寻他处了。”
语毕沈禾姝将帘子放下,杨流彩在地上磕了两下,“奴婢叩谢小姐不赶之恩,奴婢再也不会有下次了。”起身时神色满是不甘。
原来这白晔山上还有另一条较为平缓的路,沈禾姝因着早起在马车上合了眼,小憩了一会。
马车停在沈府门前时,沈禾姝刚睁开眼。她掀帘准备下车,看着站在沈府门前的沈禾娇面上既有欢笑又有担忧,心中不免泛起酸涩。
沈禾姝忙不迭下了车,沈禾娇也小跑着上前来扶住她的胳膊。
沈禾姝抬手摸了摸沈禾娇的头,纳闷道:“你怎么不在书房学习,母亲不是禁了你半个月的足吗?你怎么还能出来。”
沈禾娇挽着沈禾姝的胳膊往沈府里走,嬉笑道:“母亲这两天忙着递送请帖还有你的嫁妆,根本没空来管我,我乐得清闲。”
“你啊,好好学规矩,别再整天顽皮了。”沈禾姝无奈的摇摇头道。
沈禾娇皱了皱眉,随即昂首道:“阿姐,我以后要做将军。将军才不会学这些繁文缛节的规矩,学的是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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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兵法。”
沈禾姝弯下腰与沈禾娇对视上,弯唇道:“那你的兵书兵法看会了没?”
沈禾娇又忽而低下头,撇着嘴,“阿姐我才刚开始学,难免会慢些你可别打趣我。”
沈禾姝捂着嘴偷笑,“阿姐怎会打趣你,这是在鼓励你。”
“不与阿姐说话了,我要去学习兵书了。我一定要成为让阿姐刮目相看的人。”,沈禾娇跑着去了书房。
沈禾姝觉着膝盖微痛就先回了沁溪楼,没想到一推开闺房门,看见梁臻在自己的房里。
梁臻坐在椅子上,桌上放着一个精致小巧的紫檀木箱子。
梁臻向她招手,沈禾姝将镜月吩咐了下去,坐在了梁臻的旁边。
梁臻将面前的木箱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整齐的摆在桌上。
带了些哭腔道:“姝儿,这是母亲为你备下的六十亩房产和三十亩田产,其余嫁妆都摆放整齐的放在院中,就等着明日和你一起送往摄政王府。”
沈禾姝手搭在梁臻微颤的双手上,眸中盛放着不舍。
“母亲,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孩儿迟早都会离开母亲。只不过孩儿在沈府的十五年里,受到母亲的爱护,孩儿会一直将这份爱放在心头。”
梁臻紧忙站起来将沈禾姝搂在怀里,哭声越发大,呜咽着:“母亲就是舍不得你这样早就嫁人,你还这般小,嫁过去为娘的不放心。”
沈禾姝睖睁,梁臻从未在自己面前称呼过娘亲这二字。
渐渐地抬手拍着梁臻的背,“母亲您别再伤心了,孩儿答应你,嫁过去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一分委屈。”
久久梁臻才缓过来,将脸上的泪痕抹干净,拍了拍褶皱的衣服,继续坐回到位置上。
“光顾着伤心了,还没告诉你。昨日摄政王府的管家将聘雁礼书还有纳征礼一并送到府里了。好在这魏元聿是个对你上心的,嫁过去也吃不了多少亏。”
沈禾姝乖巧地应着:“嗯,孩儿晓得的。”
梁臻眼底愤然,提高了音量,“这茹婳仗着皇后的势,让你跪玉石的事母亲都知道了。母亲一定会去梁府替你讨个公道,这婳儿被她娘养的实在是骄横。”
沈禾姝匆匆将梁臻的手握着,“母亲,这点小伤还不至于您大动干戈。您要是去梁府外祖会担心的,我好好养上一段时日自然就好了。”
梁臻抽出自己的手,攒眉,语气不快道:“这怎么可以!这件事你不要再管了。你只需要今日好好歇着,明日打扮成倾国倾城的新娘子就好。”
梁臻将沈禾姝推着去了床边,摁着她坐在床上,万般叮嘱道:“明日一定要早起,绝不可懒惰。”
沈禾姝拉着梁臻的衣角,绞了好一会,挂着笑道:“母亲你能告诉我,我五岁那年被拐回到京师之后,我是不是忘记了一些事情?”
背过身的梁臻脸色微变,接着恢复为往日慈祥的面貌,转过身,“姝儿,怎么会忽地这样问?你回到京师之后并未生大病,更没忘记什么。”
沈禾姝看着梁臻的面色,将半悬着的心放下来。看来真的是她多想了,压根就是没有的事。
盈着笑,“没事的母亲,我就是随口一提。你也快去休息,为我的事忙活了这么久。”
梁臻出了沁溪楼后,她的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13. 前世的玉佩
沈禾姝在床上歇了一小会,房门被叩响。镜月的声音传进来,她端着熬好的汤药。放到床边后,许久脸上还挂着笑。
沈禾姝皱眉捂住鼻子,将发苦的药灌入嘴里,不一会苦意就在口中蔓延开,她急忙拿了一颗蜜饯塞入嘴中。
将苦盖住后,瞧着身旁的人一直在笑,沈禾姝不免带了点羞,扭过头吞吐地说:“这发苦的药实在是不能面无表情的喝下去,你也就不要在嘲笑我了。”
镜月赶忙跪在地上,神色慌张,连连摆手道:“小姐,就是借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会笑您。”
沈禾姝心中疑惑,她今日只做了这一件事招人笑,那镜月为何会笑,“你身子不好先起来,你与我好好说说你为何会笑?”
镜月捂着胸口,缓缓站起来,怯懦道:“小姐,奴婢这还是第一次以陪嫁丫鬟的身份来参加婚礼,一时太过高兴这才脸上带着笑。”
沈禾姝心虚地捂了捂嘴,“这样啊,是我误会你了。”又看向镜月放在胸口的手。
“你的病待我大婚后找来上好的医师为你调理,定让你不再饱受疾病之苦。”
镜月拱手行礼道:“多谢小姐还惦念这奴婢,对了小姐,方才奴婢见夫人身边的杨嬷嬷将明日的喜服送来了,奴婢带您去看看如何?”
来到了放置喜服的云仙阁,虽在沈禾姝的院中,却一个南一个北。
走了这么远的路了,沈禾姝竟觉着膝盖不怎么痛,觉着这镜月这丫头也是个心细的。
沈禾姝推开门准备迈脚,身后的镜月笑盈盈地说:“小姐,奴婢就不进去了。等明日奴婢再欣赏您的绝美的容颜。”
她点了点头,徐步走进去。
拉开房中的轻纱,一件朱红色由金丝边勾勒的宛如流霞的云锦嫁衣,外罩着轻薄的绯纱,赫然出现在她眼前,脚步也不听她使唤向衣裳走去。
她的手不自觉放在衣服上,摸到了上面绣有的鸳鸯石榴图案。
沈禾姝苦笑着,这衣裳属实是华丽可这鸳鸯实在是不匹配。自己从未心悦过那摄政王,与他成婚不过只是权宜之计。
这薄绯纱竟是一件品红色双孔雀缨络霞帔,上面那开屏的双孔雀栩栩如生,好似将要活过来似的。
朱砂红锦缎绣制而成的双鸟双花纹腰封垂下十二幅留仙裙,裙上也绣着多子多福的样式,裙尾长摆拖曳,及地三尺些许、边缘绣有金丝,镶着七色珍珠。
沈禾姝绕着这件衣裳走了许多圈,眼角上缀了几滴泪水。
上一世的她相府嫡女,闺秀之首,多么傲的一个人。却因那道圣旨,急匆匆出嫁。那是还不可不宜兴师动众,婚服自然也不可华丽。
而身为女子一生也就这么一次大婚,上一世这件事便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
她也有向乔桓夜提起在大肆操办一场婚礼,可他总是找到各种机会推脱掉,之后她也觉得厌烦就不再提起。
这一世的虽说只是缓兵之计但她还是要风风光光的出嫁,来弥补上一世至死都未曾实现的婚礼。
本因着昨儿梁茹婳的事她心情很是低落,这会已经好了很多,淡淡笑着出了云仙阁。
镜月看着沈禾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她也跟着开心,“小姐,奴婢瞧您心情看着好了很多。看来这喜服您非常满意。”
沈禾姝瞧着镜月笑嘻嘻的,嘴角也扬起,“沁溪楼里就属你这小嘴甜,也确实是,这喜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走向闺房。
一进去,她就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脸上本有的一丝愉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假笑。
沈禾姝上前走去,边走边想这周媚来定是没有什么好事,沈禾婉已被送去晏阳乡下,她现在是恨不得将我生扒活吞了。
她向坐着喝茶的人作揖,“周姨娘,您怎么突然来了我这沁溪楼?”
周媚面上也挂着浅笑,将手里的茶盏轻轻放下,“姝儿,你明日就要大婚了,姨娘想着有件东西你必然喜欢就给你送了过来。”
沈禾姝细眉不经意微拧,到底是什么东西?自己这两日在周媚面前从未外露过半分情绪。
她迷惑地问:“姨娘,不知是何贵重东西,还让您亲自送过来。”
周媚将一个嵌有玉石的盒子从衣袖中拿出,“姨娘知道你自小便喜欢玉,这枚玉佩便是姨娘送你的大婚礼。”
这周媚父亲周岩双在晏阳一带是出了名的玉匠,雕刻出来得玉石纹理细致,在近两年里做出的玉佩只进贡给皇室。
沈禾姝越发猜不出这周媚的心思,她是不可能对她这般好,定是有诈,先推脱一番。
沈禾姝将这盒子放在周媚手中,面露愧疚道:“姨娘这恐怕不好,我怎么可以收您的东西,更何况还是进贡给皇室的玉佩。”
周媚将盒子重新放回桌上,一双黑眸紧盯沈禾姝,“无事,这枚玉佩姨娘亲自为你留下来的,收着便好,姨娘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禾姝只好将玉佩收下,凝望着周媚的背影,忐忑的将盒子打开。她瞪大了一双狐狸眼,神情木然,拿着盒盖的右手顿住。
这枚青玉龙凤佩前世她见乔桓夜带过许久,很是喜爱。怎么如今却在周媚手中,还辗转给了她。
既然这玉佩是要送入宫中,那么前世身为九品文散官的乔桓夜又是如何拿到的?
他定是与宫中人有关,只不过会是谁呢?知晓自己找人替嫁又知道自己是嫁给了乔桓夜。
这宫中与他们沈家不对付人多了,这可令沈禾姝好找。
沈禾姝将盒子盖住,“镜月,你帮我把这东西放在好生放在我的嫁妆中。”
站在外的镜月进来将盒子小心翼翼的拿着,行礼道:“是小姐,奴婢定将东西放好。”
镜月下去后,沈禾姝心中还是十分惊诧,原以为这周媚只是在深宅后院中搏斗,没想到她还与宫中人有联系。
这枚玉佩倒是让她想起了乔桓夜,自荷池一见他就没了音信。
薄暮时分,繁华的栅栏街陆续挂上了街灯。
沈禾姝正在翻看着她的嫁妆单子,沈士玄身边的小厮来报让她去正堂吃饭。
她收拾一番带着镜月去了正堂,沁溪楼离正堂是最远的,况且她膝盖有伤,到时已然是最后一个。
沈禾姝静静的站在圆桌旁。
姚娟板着脸,刻薄的声音在堂中响起,“禾姝,你为何最后一个到?难道你即将嫁入王府成为王妃,对我这个祖母越发不放在眼里了?”
梁臻干笑着,打圆场道:“母亲,姝儿昨日伤到了。走路多有不便,你就绕过她这回。”
姚娟一向不喜欢黎臻沈禾姝还有沈禾娇,她在晏阳乡野中长大一顶小轿嫁给了沈士玄父亲,不识京中礼数。
在沈士玄与黎臻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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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时,不知何为三书六礼闹出了笑话。
从此便打心眼里看梁臻沈禾姝还有沈禾娇不顺眼,当初纳林媚入沈府时还有这个原因。
沈禾姝站的时间一长,膝盖就会发疼,她现在双腿在发抖。
沈士玄心疼的看了眼旁边站着的沈禾姝,劝道:“是啊母亲,姝儿昨日伤的本就重,明日还得进行笄礼和大婚。就让孩子坐下吧。”
姚娟瞥到了沈禾姝在抖着,依旧正色道:“罢了罢了,士玄都开口了,你且先坐着,等你膝盖好了再去祠堂中跪上两三个时辰。”
沈禾姝顶着一张微微发白的脸,欠身道:“是,祖母,孙儿谨记于心,。”
沈禾娇匆匆走向沈禾姝,与镜月将她搀扶坐上了桌。
沈禾姝坐下后才感觉双腿有了知觉,喝了一盏茶才缓过来。
沈玉尧冷着脸,重重放下筷子,嗤笑道:“二姐姐,你这膝盖伤的还真是时候。”
沈禾姝冷淡的瞧着面前这个心似蛇蝎的男子,上一世圣旨到了沈府时。是他第一个说出让她嫁入后宫,还可以帮他在官场上谋个好位置。
这种自己没什么能力靠着女人在官场上如鱼得水的人,就该被千刀万剐。
沈禾姝拿着筷子的手握紧,与沈玉尧对上眼。
“三弟弟你这次的科举又没考过,回去要好好下功夫。大哥自小就去了漠北,屡立战功,如今家中就属你是男丁,也要为我们沈府多争些脸面。”
沈玉尧气得脸都发青,哼了一声就下了桌,林媚也追着沈玉尧去了。
沈禾姝觉着有人在踢自己的小腿,转头时看见沈禾娇在给自己比了一个手势,不由翘起嘴角。
梁臻勾着淡淡的笑将一块鱼肉夹进沈禾姝的碗里,“姝儿,母亲记得你最爱吃鱼,特意命人做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母亲的一番心意孩儿心领了,这就尝尝。”语毕拿起筷子加了一小块鱼肉放进嘴里。“味道好极了,母亲您辛苦了。”
“你喜欢就好,在母亲这里不必这么客气。”梁臻慈爱地看着沈禾姝说。
沈士玄的眼中一阵发酸,淡青的衣袖在眼前一划,留下一片洇湿的痕迹。
不舍地说:“姝儿,这顿饭是你在家中吃的最后一顿了。明日笄礼过后你便要出嫁,父亲是真的舍不得你。”
沈禾姝眼里也氤氲着,只得垂着眼,安抚道:“父亲,孩儿婚后定然会时常回家的,您不用如此伤怀。”
沈士玄叹着气,喝了几口闷酒也离开了桌。
沈禾姝最后是跟着黎臻沈禾娇出了正堂,望着被浓浓夜色所笼罩着的天空,上面扑闪着几颗发光的星星。
乡下的一间茅草屋中,乔桓夜背站在窗前,也在望着这黑夜。
身披麻衣腰间的一枚青色玉佩与这身衣裳极为不符,地上跪满了身穿黑衣,腰间佩刀的的刺客。
他的眸中满是怒火,紧攥着双手,指节也被握的发白,身体也轻微发着抖,一股不甘之气将他席卷。
愤怒道:“姝儿,你为何不嫁与我?既然父王不帮我,那我就自己来。你们明日暗中将摄政王府围住,趁明日混乱之际时将沈禾姝给我劫回来。”
等黑衣人走后,乔桓夜转过身来。神色中满是冰冷与暴虐。
“沈禾姝,你可不要怪我搅乱你的大婚之日。要怪就怪你父亲,谁让他挡了我的路。”
14. 及笄礼
丰和元年,六月二十日。
因着下午要举行婚礼就将笄礼放到了早晨,沈士玄和黎臻站在沈府前的东面台阶上迎宾。
来府的宾客都快将门槛给踏破了。
一是为了瞧瞧这京师第一世家闺秀的及笄礼,二是为了长长眼,来看看摄政王与其轰动京师的婚礼。
沈禾姝卯时一刻就被镜月给摇起来,坐在梳妆台前。铜镜中的女子眼睛都还尚未睁开。
“小姐,今日你可得打起十二万份的精神。奴婢刚去前厅瞅了一眼,来的宾客将前院都围满了。”镜月端着一盆水走进来说道。
沈禾姝轻撩起睫羽,狐狸眼中还留有几分迷蒙,“知道了,今日本就是我的大日子。我一定会重视起来的。笄礼前要沐浴,你先去浴房准备一番,我随后就到。”
沈禾姝进了浴房,雾气萦绕在周围。镜月快步走上前道:“小姐,素衣以为您准备好。”,点了点头笑着走进散满玫瑰花瓣的池中。
沐浴后她披着湿漉漉、青丝如绢的黑发,将放在池边的素衣整齐地穿在身上。
回到闺房后,沈禾姝坐在铜镜前。镜月用金丝巾帕擦着滴水的乌发。待头发干后,她就为沈禾姝挽了一个双髻。
沈禾姝画了一个淡妆,这时梁臻也来了沁溪楼。
梁臻站在闺房门口,笑盈盈地说:“姝儿,你可准备好了?宾客都已在外侯着,仪式该开始了。”
沈禾姝抿了抿口红纸,先是对着铜镜浅浅笑了笑,后扭头看向梁臻莞尔道:“母亲,孩儿已准备好了,我们这就走。”
梁臻望着今日稍稍打扮的沈禾姝,连连点头,等沈禾姝走到她面前时。
毫不吝啬地夸道:“我们姝儿可真不愧这京师城第一闺秀的称号,不怎么打扮还是这样貌美。”
沈禾姝莞尔的笑变为了喜笑盈腮,“多谢母亲夸赞,母亲面颊虽有岁月侵蚀可还残留着闺秀的美貌,更何况姝儿的美貌还是母亲给予的。”
梁臻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冻住,许久才恢复。“快走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沈禾姝自是看见了,脚步跟了上去可眼皮沉了下去。不明白梁臻为何会僵住,她说的都是事实啊。
前世笄礼前梁茹婳对她提起过,说她与梁臻长得不像。可她当时并未在意,将心思全部放在及笄礼上。
沈禾姝边走边想着,脚步也放慢,确实是这样。她长了一双勾人的狐狸眼,但梁臻却是盈盈杏眼,沈禾娇也是。
沈禾姝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不是梁臻的亲生女儿,可她心中又十分矛盾。
梁臻待她极好,儿时那件时候她就没有离开过梁臻的眼皮底下。做什么事都要将她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除了长相不同,梁臻这个做母亲的可谓是没有半分不对,沈禾姝就将这个念头带着犹疑放下了。今日一过她便好好查查这件事。
沈禾姝将头抬起,步子也迈的大了些,追了上去,换上一副笑脸。“母亲今日是由您来为我簪发吗?”
梁臻拧起眉,疑惑问:“怎么问起这个,不是早就定好由母亲来为你簪,你还想让谁来给你簪?”
自古女子簪发都是母亲来为其簪,看梁臻的神色,沈禾姝将心中的疑虑打消。
“母亲簪的发是最好看的,若是别人簪我还不让呢。”沈禾姝笑嘻嘻地说道。
梁臻听到这话,脸上又浮起笑意。又往沈禾姝的腿上瞧着,眸中透着担忧。
“姝儿,今日可要累着你了。去祠堂里是要跪拜垫的,你这膝盖可还撑得住?”
沈禾姝泪水沾在眼角,嫣然笑道:“母亲放心好了,昨日夜里镜月为我敷了草药的,今日还是可以挺住的。”
出了沈庭园,宾客就陆续多了起来。沈禾姝一一向他们行礼打招呼,走到祠堂前,沈士玄和姚娟已在外等着。
今日,只可许家中长辈与沈禾姝可以进祠堂,小辈和宾客们都在外候着。
沈禾姝进了祠堂就从香盒中拿出三根香点起,拜了三下插入香炉中,随后又对着祠堂中的牌匾行着三拜九叩礼。
沈禾姝跪在拜垫上,虔诚道:“沈氏的列祖列宗,今日,乃晚辈禾姝的及笄之日,还望先祖们保佑禾姝平安顺遂万事顺意。”
祭祖结束后,三名长辈先往前厅走,留下沈禾姝与镜月在后面。
沈禾姝在去前厅的路上看到了姗姗来迟的郭筱,她对她的来迟并未责怪,笑着望着她。
前厅的宾客早已围满,只留下一道窄窄的小路。
沈禾姝眸子紧盯前方,迈着轻盈的步子款款向前走着。望着与上一世几乎相同的摆设,虽已知结果不同但她心中还是一阵怔忡。
这一世她的及笄礼,不会再因为一道圣旨变得早早了事,而是会成为这京师最为壮观的典礼。
两旁的宾客都在唏嘘着,可无一人敢说话。
“沈丞相,你家女儿真不愧为京中的闺秀之首,简直是花容月貌,姿容绝代啊,大家说是不是呀。”
前厅的人太过繁杂,不知是谁说出的这句话,但也将沉闷的气氛带动起来,大家纷纷都在夸沈禾姝的容姿。
剩下的几步路沈禾姝双颊如桃花般走完,最后停在了梁臻的面前,跪在软垫上。
沈士玄在旁礼赞道:“初加笄礼,始加之服,弃幼志,顺尔成德。”
梁臻接过了镜月递给她的玉梳,在沈禾姝乌发上缓缓梳着。
一边梳,一边念念有词道:“豆蔻梢头二月初,及笄礼成步云途。愿汝慧心巧思,一世安康无忧。”
梳成了一个发髻后,用一根桃木簪子将其固定住。
沈禾姝退到内室后,将身上的素衣换成一件暗红曲裾衣,再次返回前厅。
沈士玄继续开口礼赞:“二加笄礼,再加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
梁臻又将木簪取下,将一个较为精美的银簪为沈禾姝插上。又道:“及笄之日,愿汝心如明镜,智若泉涌,以柔克刚,成就非凡。”
沈禾姝再入内室,镜月为她画了一个正式的妆容。
她披上了一件殷红缕金牡丹织金锦大袖衣,底下着殷红百鸟裙,再回前厅。
沈士玄仍说着:“三加笄礼,三加服,已成妇德,能奉祭祀。”
梁臻笑意不减,从旁边的金盒子里取出那只镶着珍珠的金簪,极其郑重地插入沈禾姝的发髻中。
口吻柔和地说:“青丝挽髻,红妆初上,及笄后,愿汝福泽绵长,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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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满。”
及笄礼成!
沈禾姝挺直脊背,仍跪在垫上。梁臻从沈士玄手中接过酒盏,走上前将手中的酒递在沈禾姝面前。
慈祥地叮咛道:“今日笄礼,明日淑女,愿汝言行举止,皆为典范,引领风尚。”
沈禾姝接过面前的酒,轻抿一小口,起身向梁臻作揖,“孩儿谨记母亲教诲。”
沈禾姝将酒盏放下,昂首往外看去。想瞧见郭筱的影子,没想到却看见了站在人群中央的魏元聿。她对他莞尔一笑。
他的脸上虽无任何表情,却还是会吸引人,叫人忍不住往那边看去。
“魏二,我看你今日怎么心不在焉的。你手上的奏折都是反的,是不是今日要娶妻,太过紧张了?”魏殇拉开书案旁的凳子坐下来。
魏元聿放下奏折,扭过头不搭理他。
魏殇起身站在魏元聿的面前,奸笑着说:“你不说那就是承认了,话说今日也是沈二小姐的及笄礼,这拜帖怎么还未送来啊?”
魏元聿掀起丹凤眼皮,盯着面前的人,轻启紧抿的双唇,语气极凉道:“我又为何知晓沈府人的心思,他们不请我自是有他们的道理。”
魏殇走到魏元聿身后,从后面一堆书卷中抽出一张红色金边的拜帖。
手指捏着边角,在魏元聿的眼前晃着,嬉笑着道:“猜猜这是什么?”。
心情本就欠佳的魏元聿想直接将眼前晃悠的东西拿开,无意间看到了沈府二字。
他用力拍了一下魏殇的胳膊,魏殇吃痛的将拜帖掉在了地上。魏元聿将拜帖捡起,打开后仔细读者。
魏元聿将手中的拜帖捏的发皱,抬手想打地上的魏殇。
而魏殇早就不见了踪影,他厉声怒道:“魏殇!你现下就给本王滚去漠北!若是在叫本王见到你,定亲自将你压入地牢。”
躲在书房外的魏殇还在捂嘴笑着,没有一丝惧怕。
刘熠饱经沧桑的声音从魏殇的背后传出,“殇殇,听着书房这动静,你又惹景墨生气了。小心他有一天真将你送回漠北。”
魏殇被吓得捂着心脏,后退了几大步。
“哎呀,刘叔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可把我吓到了。我就是沈府的拜帖逗了逗他,没想到他发这么大的火。”
刘熠大惊失色道:“什么!你竟敢拿沈府的拜帖戏弄少爷,沈二小姐可是他的心上人。这万万不可玩笑,这回老奴看你是真要回漠北了。”
魏殇嘴上的笑就没下去过,摆手道:“无事无事,我与沈小姐可是好友,她会替我说情的。”
倚靠在红柱上的魏殇心想,这难道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吗,看来要想搞定魏元聿这个千年寒冰得先与沈小姐相熟才是上上计。
沈士玄拿出了一张金彩纸递给沈禾姝,“姝儿,这是为父为你取的小字,看看喜不喜欢。”
沈禾姝鞠躬行礼,接过纸后到的是,用娟秀的字体写下的沈媛二字。“女儿甚是喜欢,多谢父亲赐女儿小字。”
沈士玄高声,向在座的宾客躬身行礼道:“今日多谢能来参加小女的及笄礼,日后禾姝的小字便是一个媛字。”
前厅响起了一阵阵掌声,沈禾姝随意往台下一瞥,又与魏元聿对视上。
15. 筱与姝
及笄礼算是圆满落幕了,沈士玄和黎臻招待着厅中的宾客去外堂用膳。
沈禾姝还杵在原位,觉得这及笄礼成挺不真切的。
这也让她吃到了一些甜头,原来小小的自己真的可以扭转命运。
前世她未出阁时天真极了,以为自己贵为丞相嫡女就能够一生平坦顺遂。
可世上哪有那么轻松的事,一封圣旨就将她打趴下,让她的后半生坎坷的走下去。
这一世,沈禾姝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事阻止她找到前世将浮出水面的真相、报前世的灭门之仇。
倏而,她看到右边的魏元聿迈着步子向她走去,身着昨日男装的郭筱从左边门进了前厅,也奔向她。
沈禾姝一时不知该如何做,才能两全。两人走到沈禾姝旁边时,脸上都微微愣着。
沈禾姝想着这魏元聿可千万不能得罪,之后再向筱筱解释也还来的急。
率先打破宁静,对郭筱挤眉弄眼道:“筱筱,我与摄政王殿下有要事商谈,先麻烦你在外等我。”
郭筱知道魏元聿是她未来夫婿自是不能打搅人家,作揖,识趣地说:“你们好好聊,在下先告退了。”
而魏元聿凌冽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一身男儿扮相的郭筱身上。
看他如此识趣被揪皱着的心也慢慢熨平,可心中的那股气还是久久不消。
沈禾姝心中虽疑惑但还是盈着笑脸,行礼问道:“殿下来找臣女可是有什么事?”
魏元聿的眸光落在眼神勾人,举止却落落大方的沈禾姝身上。一时沉溺其中,自是没有听到沈禾姝的话。
沈禾姝看着眼前人怔住的样子,纳闷这魏元聿不在府中准备婚礼事宜来找自己做什么,自己与他搭话还不理她。
许久,见魏元聿还是一言不发,沈禾姝鞠躬,道:“既然殿下无事,臣女先告退了。”
魏元聿再次听到如铃音般清脆的声音才震得他思绪回笼,他嗓音低沉但透着丝丝凉地说道。
“本王今日来是特地告诉你黄昏日暮时陛下与皇后会在摄政王府中观礼,你可要重视起来。”
沈禾姝打心眼里觉得魏元聿这个人之前还是一副‘别靠近我’的样子。
怎么现下变得如此啰嗦,这婚事是皇帝下旨,她定是不会怠慢。
可面上却要伪装,挂着勉强的笑,“多谢殿下特意来告知臣女,今日婚宴臣女定会谨慎小心。”
魏元聿声音如冰锥般刺入心中泛起一阵阵的寒意,“你的膝盖还疼吗?可以坚持到婚礼终幕吗?”
明明是关切的话语,用他的口吻说出来却变了味。
沈禾姝知道他这是怕自己在婚礼上丢了摄政王的面子,连忙解释。
“殿下不必再担忧,臣女心中有数,今日定不会失了礼数。若再无事,臣女先下去了。”
魏元聿知道她是误会了,但自己再没有理由将她留下来,只能摇摇头。
看着沈禾姝挺拔的脊背与小时后的背影所重叠,他勾起凉薄的唇浅笑着。
沈禾姝脚步将前厅的门槛踏过,看见郭筱耳朵贴着门在认真的听些什么。
她咳了两声,郭筱猛的站直身子。将头缓缓低下,一脸心虚的样子。
吞吞吐吐地说:“禾姝我这是在……”
沈禾姝眼神宠溺,说出的话也染着蜜,“你不必说了,我早就知道你是这副样子。”
郭筱自小就以男儿身养,一是对女儿家的规矩也不懂,二是太过激动晓得沈禾姝不怪她,就小跑过去将她的胳膊搂着。
沈禾姝看着四下无人,也就由着郭筱去了,可她忘了还在厅中的魏元聿。
沈禾姝带着郭筱去了沁溪楼,两人在一旁的秋千上坐着。
荔月时节,连微风都带着燥热,幸好这秋千上方有着一颗有着茂密枝叶的梧桐树。
这棵树是她小时候从漠北回来时种下的,现下已长的与房梁一般高了。
郭筱双腿蹬在地上,慢悠悠地荡着秋千,“禾姝,今日你在簪发时紧张吗?”
沈禾姝将头转向右边,用疼惜的目光看着郭筱,心里泛着一股酸。
郭筱对及笄礼很是重视,因为她这辈子无法进行及笄礼,她告诉过自己要扮做男儿自是不可以进行及笄礼的。
沈禾姝心疼她为她的家族牺牲的太多,明明她也只是一个即将笄礼的女子却要受这样的苦。
将握着秋千绳子的手放在郭筱的肩上,温声道。
“筱筱,你虽是不能笄礼,但是你却可以去参加科举考试。这件事是我们绝大多数女子不能做到的事,你在抬头望向别人的时候或许有人也在背后望着你。”
郭筱被这一句话所打动,眨了两下眼睛回望着沈禾姝,“姝儿,多谢你安慰我。我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随后又望向天空。
喃喃道:“这世上女子何时才可以做到真正的自由。”
沈禾姝眼神由怜惜转为坚毅,虽心有余悸但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会的,一定会的。那个世道终将会来。”
“期望吧。”郭筱看向沈禾姝,勾着唇,“还没恭喜你有小字了,我的沈媛媛。”
沈禾姝被说的脸烧了起来,这还是她有了小字第一次被人换出来,捂着脸羞道:“你怎的这般叫我?是有了小字不错,是沈媛不是沈媛媛。”
郭筱被沈禾姝这番娇羞摸样逗笑,捧腹道:“这样叫起来比较俏皮,我喜欢这样叫。”
沈禾姝见郭筱终于笑了,也便不再计较,唇角也跟着翘了起来。
郭筱弯着眼睛,嬉笑道:“对了,你黄昏之时是不是要大婚?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快!我们赶快去为你打扮一番。”
沈禾姝看着郭筱的情绪被带动起来,心总算落了地。
沈禾姝并不喜浓妆艳抹,平日里画起淡妆也要再三思虑。犹犹豫豫道:“是,确实要大婚。但现在会不会有些为时过早?”
郭筱从秋千上起来,拉着沈禾姝就往闺房里去,边走边皱眉道。
“我的傻媛媛,你竟一点也不着急。我们女子这一辈子也就大婚时刻这一次风光,大婚前在府中学习如何相夫教子;婚后要被困在后宅中。所以你今日啊,是该怎么美就怎么来。”
沈禾姝就被郭筱在闺房中妆饰了好几个时辰,再临接亲的前一个时辰才将妆容给定好。
郭筱笑靥如花的看着自己为沈禾姝所化的妆容,笑眯眯地说:“好了,你睁开眼瞧瞧好不好看。”
沈禾姝缓缓睁开眼,望向铜镜。
仔细瞧着镜中的自己,黛眉微浓,朱唇轻合,眼角也画有金色的花钿让狐狸眼更为勾人。
两颊上的胭脂也是淡淡的扫在白里透红的肤色上,多了几分妩媚。
沈禾姝轻启绛唇:“筱筱,你为我画的妆容真美,真想让你留在沈府天天为我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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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筱心里甜滋滋的,挺直了腰板,双手抱在胸前傲娇地说。
“那是,你不看看是谁为你画的。我母亲家中是专门为人梳妆的,我自小在一旁看着自然就会了。这天天画是不能实现的,你要是去一些晚宴我也可以为你画。”
沈禾姝以崇拜的神色看向郭筱,“筱筱,你会的可真多。”
郭筱叫来了镜月,催促沈禾姝道:“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才艺颇多也有文采,可还有一个时辰你就要出嫁了,快些去将喜服穿上。”
沈禾姝去往云仙阁穿喜服,戴头饰,郭筱则迈步去了前厅。
已穿戴好的沈禾姝照着云仙阁里最大的铜镜,铜镜中的人穿着昨日的喜服,将乌密的头发高高挽成了一个扬风发髻。
发髻的中央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满池娇分心,两侧各有一株盛开的荷花。
垂下分为两股的珍珠流苏和碧玉坠角,中心的一对鸳鸯抱着明珠翠玉,耀眼夺目。
沈禾姝觉得头顶将她压得喘不过气,今日的装扮好看是好看还是有些娇艳。她强忍着脱衣的冲动,不再望向镜中。
她战战兢兢地往闺房走,生怕头上那价值连城的珠宝掉下。
她回到房中时,并未看见郭筱,“镜月,郭公子呢?”
镜月搀着沈禾姝坐在了床上,行礼道:“回小姐,奴婢刚从前院回来见郭公子他去了前院。”
镜月嘴唇弯着抬起头,“小姐您今日这妆容格外好看,是府中请来了新的妆容师父吗?”
沈禾姝纳闷郭筱怎么回去前厅,他不是最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吗?
心不在焉地摇摇头,淡笑着说:“是我自己画的,是很好看吧。”
“小姐点妆的技艺真是精湛。”镜月夸道。
良久,沈禾姝才在沁溪楼里听见郭筱的声音。她急忙起身,镜月扶着她坐在玫瑰椅子上。
“媛媛,你的嫁妆我方才去看了看,阵仗十分大。”郭筱扇着扇子走来,沈禾姝让镜月先下去。
郭筱坐在沈禾姝身旁的椅子上刚想张嘴,看见沈禾姝的眉间充斥着担忧,关心的问道:“怎么了?今日大喜的日子还皱着个眉头。”
沈禾姝的声音高了一个度,“你出去就只为了看一眼我的嫁妆吗?你不是说你不可以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吗?沈府今日鱼龙混杂,你这样会被人认出来的,十分危险你知不知道?”
郭筱还是第一次看见沈禾姝发这么大的火,匆忙拉着她的衣袖。
低头道歉,“媛媛你别生气了,我出去的时候特别小心,没有人看到我。”
沈禾姝的火气也降了下来,叹了口气道:“可不妨有些人在暗中害你,筱筱你是我的挚友,我不想让你陷入危险。”
上一世郭筱得了个探花的名头后,就成了朝中的新起之秀。
但她没少下乡去照顾沈禾姝,想在朝堂光耀门楣后,全身退出的,可转头就有人举报了她是个女儿身。
姬渊本就是昏君,根本没有判决能力,听了朝中与郭筱对立党羽的谗言将郭筱给处决,郭筱死的时候眼睛还睁着。
沈禾姝想起这些就捏紧了拳头,郭筱将扇子放下,握上了她的手。
浅笑着说:“媛媛,你就别再担心了,我是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的。今日可要开开心心的。”
沈禾姝发誓这一世她也要将郭筱给救回来,她要让她身边的所有人善终!
16. 大婚
沈禾姝最后是被郭筱扶着坐在了拔步床上,梁臻来替她将红盖头盖上。
一个时辰过得很是快,这是她的第二次大婚。就算是活了两世的沈禾姝也不免有些紧张,一直将手边的裙带绞着。
沈禾姝在她院子里听见了外面响彻云霄的锣鼓声,红色衣裙又被她攥紧。
郭筱看出了她的局促,逗弄着说:“这位准新娘子,你的新郎官此刻就在外面。”
沈禾姝愤愤然说道:“你莫要再取笑我了。”语罢,镜月小跑着进来,神情激动道:“小姐,姑爷来接您了。”
沈禾姝直起腰,将两只手合在一起,尽显端庄仪态,她只觉得吵闹声离自己愈来愈进。
沈禾姝虽被红盖头罩着,可模糊的人形确是能看见的。
“夫人,为夫来接你了。”魏元聿声音清冽地说,话罢周围起了哄闹声。
不一会一只红衣袖下白而微粉的手向她伸过来,她慢慢抬起手放上去。
沈禾姝不是没有被人握过手,本以为这个人看上去冷冷的,没曾想到从他手心里传出来的温度却是如此炽热。
与上一世看似体贴细微却是腹中□□的乔桓夜不同。
沈禾姝被魏元聿牵着到了前厅手掌心就出了汗,黏黏腻腻的很不好受,她就动了一下,魏元聿松开了手。
之后又将一个牵红放在她微张的手中,沈禾姝双手紧紧抓着心里思忖终于有个东西来让她摧残了。
沈禾姝到了花轿前,就觉得自己的手臂被拉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媛媛,嫁过去要孝敬公婆,勤俭持家。”
她转过头点了点头,带着不舍道:“母亲,您放心孩儿定会做好您所交代的,您不必担心。”
梁臻这才含着泪花放开了手。
沈禾姝抬脚迈进了喜轿中,将衣着整理好端正的坐着。
“新娘子准备好了,起轿!”外面媒婆喜悦的声音响起。
魏元聿轻撩衣袍,红色的衣摆在烈日下划出一道粲然的光。
他下颌微敛翻身上马,脸上是一如往常地端肃,但狭长双眸中闪烁的神彩,称得他整个人更加俊美。
嘴角虽没有一丝笑,可还是不影响他的俊颜。
浩浩荡荡的车队、沈禾姝的十里红妆还有火红的花轿,轿子上大红彩绸与麒麟送子图将其装饰,将一整个栅栏街都围满。
“镜月,现下是走到哪里了?”坐在花轿中的沈禾姝好奇地对外面说。
镜月环顾四周,“回小姐,就快走到栅栏街中央了。整个京师就属那儿人最多了,小姐可要将轿子扶稳了。”
沈禾姝的嘴角扬起,摄政王府就在栅栏街的末尾,看来就快要到了。
一刻后艰难走到街中央,沈禾姝在轿中被晃得左一下右一下,她只觉得是街道上的人在讨要喜糖,还时不时抽出手去扶头上压弯脖颈的发饰。
轿子刚刚稳下来,沈禾姝就听见魏元聿一声大喊,还带着些许紧张:“保护夫人!若是她有个什么闪失,本王拿你们是问。”
什么!保护我,出了什么事?轿中的沈禾姝只能将心提起来,什么事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叫了几声镜月,等了很久也没有信。只能焦急地将耳朵贴近轿边,依稀听见接连不断的刀剑声。
沈禾姝猜到了外面正在激烈的战斗,刀剑无眼。她一个弱女子此时若是出了轿子必然活不了命,她靠着轿子期盼着快点结束。
很快镜月轻颤的声音在外响起,“小姐,您没事吧。刚才……”停顿了好几秒后,“算了不说了,先拜堂吧不然会误了吉时。”
沈禾姝早已猜到是什么就没再多问,清了清嗓子,说:“好,我们快走吧”
到了摄政王府前,四周管弦乐器的声音响起来。
媒婆的声音也和镜月的差不了多少,没了刚才那般高兴,“停轿,新郎官来挽着新娘子。”
沈禾姝将微乱的衣裳理好,静等着魏元聿来掀帘子。下轿时,府前还摆着一个金火盆。
摄政王府专门聘请的喜婆走来,欢欢喜喜地说:“新娘子跨火盆,霉运霉运快快散,来年添丁又添财。”
沈禾姝看不见生怕将裙子烧掉,停在原地不知该如何。
倏而,魏元聿精瘦的手臂搂住了沈禾姝的盈盈细腰。沈禾姝被吓了一条,双手在慌忙之中放在了魏元聿的胸膛上。
待沈禾姝落了地,腰上的手也很快抽离,可魏元聿身上的双手却没有放下。
魏元聿轻笑一声,道:“你这是要占本王便宜到何时?”
沈禾姝赶忙将手撤回来,低了低头,软声说:“是臣女失礼了,还望殿下不要介怀。”
魏元聿并未回,将身子转正。沈禾姝看着脚边的黑缎锦鞋离去,也站直了身。
喜婆喜上眉梢,嘴角快翘上了天,道:“跨马鞍,跨马鞍,跨完马鞍之后的日子保准平平安安。”
沈禾姝照做了,喜婆高喊道:“跨完马鞍,请高堂!”
两人手持牵红并排往前走着,到了摄政王的正堂。
“男宾为天,女宾为地,一拜天地——”
“父母恩,养育情,二拜高堂——”
“夫妻恩爱到白头,夫妻对拜——”
红盖头随着沈禾姝行礼的动作也在晃着,她透过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姬渊和崔堂雨。
姬渊的脸上倒是有欢笑,崔堂雨全程都在板着脸。
“礼成!送入洞房!”
沈禾姝自重生回来,提了多日的心终于踏踏实实的落地,她轻轻吐了一口气笑意弥漫眼底。
姬渊带着权威的声音传出,“等等!新娘先不急着走,朕为你们送上新婚贺礼。”
他伸出手,旁边的常炀躬身将一个玉盒子放在他的手上。
姬渊看着魏元聿,眉间喜悦与狠毒共存,道:“这是我特意为你们留下的玉石吊坠,非常应景的一对金鸳鸯,祝你们一对新人百年好合。”
魏元聿结果盒子与沈禾姝两人弯腰鞠躬道:“臣(臣女)多谢陛下赐礼,定不负陛下所期许。”
接完礼后,沈禾姝由镜月搀着,跟着喜娘进了洞房。
沈禾姝坐在了有些硬、撒满花生桂圆的床上,进到了陌生的环境,难免会更加紧张,不断绞着手指。
镜月也去了外面收拾着行礼,留她一人在空荡荡的房间。等的时间长了,她也就放松下来。
大概半个时辰后,沈禾姝听到了脚步声,放松的身体又紧绷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每走一步沈禾姝的心脏就跳一下,她握手都在用力。
魏元聿用一根金棍子将罩着沈禾姝头的盖头挑下来,沈禾姝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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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与他对视了一会。
之后,他又走到床对面的圆桌前。
沈禾姝也在看着魏元聿房间的布局,屋内墙上贴着红喜字,床头前燃着两只红烛。
魏元聿转过身时,两只手各拿一个合卺杯,缓缓走向沈禾姝,坐在床上时将左边的举在沈禾姝眼前。
沈禾姝接过后,魏元聿散发寒意的声音脱口而出,“喝了这杯合卺酒,我们便是夫妻了。”
“嗯,臣女知道。”沈禾姝轻声应着。
酒杯在沈禾姝的嘴边时,魏元聿伸手拦上去,鹰眼般的眸子紧盯面前人,思虑很久后说。
“你想好了吗?喝了便后退不了了。”
沈禾姝对魏元聿的这个行为感到苦恼,想好?后退?她为何要后退?难道他知道了些什么?
沈禾姝装作什么都不知,露出天真的面颜,“殿下,臣女并未听懂您的意思,臣女只知道臣女对殿下的一番爱慕之情。”
魏元聿又停了好几秒,声音中带着些许温柔,“好,那我们共饮这杯酒,成为夫妻。”
沈禾姝抿了一口将酒杯撤离嘴边,把玩着杯子上的红绳,觉着此刻的氛围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她眨着一双狐狸眼看着魏元聿,想开口说话但被他脸上的表情给劝退。
魏元聿将酒喝完后发现到了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轻启薄唇,“王妃是有什么事要说吗?但说无妨。”
沈禾姝听到魏元聿的声音,不自觉将头低下。
她将手中的红线放下,逼迫自己抬起头,看向魏元聿,莞尔笑道:“殿下,臣女想与您商量一件事?”
魏元聿望着沈禾姝时,黑眸深邃,如同漩涡一般诱人深入,“我们既已成为夫妻,你现在是不是该改口了?”
沈禾姝倒是没有在意这件事,现在这婚已经结了。
再也不必担心乔桓夜会作什么妖,下一步便是将心思放在找到前世的凶手,已报沈氏之仇。
她心里特别抵触夫君这两个字,前世她掏心掏肺对乔桓夜,可最终换来的也是背叛罢了,这面冷的魏元聿也自然不是什么好人。
“王上?这个称呼殿下您可满意?”沈禾姝红唇勾起笑,可这笑意却不及眼底。
魏元聿也忽地笑了起来,“可以,本王觉得并未不妥,我的王妃。”
沈禾姝觉得最后的那几个字魏元聿还特意提一提了音调,但她并未在意,浅笑道:“王上现在可否听臣妾说话。”
魏元聿点着头,起身脱衣服。
沈禾姝看着这个架势,也顾不得与他细细讲,急匆匆地说:“王上,臣妾身体抱恙恐不能服侍您,今夜……。”
“你不是说爱慕本王,怎的?洞房花烛夜这样重要的时刻,你都不陪我?”魏元聿站在一旁,挑眉道。
沈禾姝表情为难,但依旧昂起下巴对视着,愧疚道。
“臣妾再是爱慕爱慕王上,可这身子的问题,妾身也拿它没办法。若是王上觉得妾身在房中令您烦躁,妾身可以去另一间屋中。”
“既然你身体有恙,我们也做不了什么事,就先……”魏元聿这句话只说了一半,沈禾姝的嘴角即将翘起,迫切的等待着魏元聿接下来的话。
“先叫来丫鬟将你头上这金饰拿下来,收拾好后,我们再上床就寝。”沈禾姝的笑僵在了脸上。
17. 回门
沈禾姝坐在方中新置的梳妆桌前,镜月在一旁帮她解发饰。
她心中不解,难道自己说的还不够明白吗?魏元聿怎的还将自己留在这间屋中。她透过铜镜瞧着坐在床上的魏元聿。
床上的人只着里衣,靠在床头,微阖双眼,看上去累极了。
“小姐哦,不,是王妃,头发为您拆好了。您今夜就与王爷好好休息。”镜月眼中满是笑。
沈禾姝脸上添着羞色,微愤道:“怎么这样说话,还有没有规矩了,快快下去!”
待房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微妙的气氛又滋生起来,沈禾姝坐在凳子上没有要上床的意思。
魏元聿蹙眉,催促道:“既然都收拾好了,还不上床来,是想整夜不眠吗?”,这道声音沈禾姝心里咯噔一下。
沈禾姝闭上眼睛为自己打气,有什么好怕的,魏元聿又不会吃了自己,紧接着站起身缓步走向床边。
她行至,魏元聿眼皮掀起,将腿屈起来,给她腾位置。
沈禾姝没犹豫直接上床,她睡在里面,魏元聿睡在外头。
她看着眼前只有一床的红喜被又发了难,拉着被子的一角,说:“王上,这被子……”
“你盖吧,正好这天气炎热不已,本王也懒得盖。”
沈禾姝将喜被为自己披在身上,柔声道:“多谢王上将被子让给臣妾,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好,睡吧。”魏元聿吹灭了床头的红烛,房间顿时阒寂。
两人同榻而眠,沈禾姝将脸转向里面。置与黑夜中,人的感官会被不自觉的放大。
良久,待身边没了声音,沈禾姝睁开眼。
她是有些认床,这张床也是硬邦邦的、且身旁也多了一个人实在是叫人睡不惯。
沈禾姝觉得有些闷热,坐起来将身上的薄推到旁边,随后又躺下闭上眼。
“还没睡?”魏元聿凉薄的声音传入沈禾姝的耳朵。
沈禾姝屏息,回了一句:“嗯,臣妾有些激动,还未眠。”
身旁人噤了声,须臾后才道:“既然王妃未睡,那我们就聊聊,可好?”
沈禾姝不想与他多交流,生怕多说话会给自己惹上麻烦。
淡淡道:“王上还是快睡吧,明日一大早还要回门。”
翌日清晨。
沈禾姝翻过身看着身旁空无一人,心坐起身,扶着自己的额头,闭眼回忆起昨晚。
记得睡梦中有一团火将自己裹着,好几次都想从火团里出来,可奈何她推不动,眼皮也是沉沉就懒得动了。
沈禾姝喊了镜月进来给自己收拾,坐在梳妆台前。
镜月露出牙,笑着说:“王妃,今早上王爷去早朝时特意交代了奴婢晚点叫您。”
沈禾姝心语,知道镜月因何而笑,可他们也没做那件事。这丫头怎就开心成这样,算了也不与她计较了。
“镜月,你这病也应该着手替你医治了。听说城外有一个医师,治疗心悸十分出名。待今日回门事结束了,立刻带你去。”
镜月应道:“嗯,奴婢多谢王妃。”
沈禾姝打扮好后,魏元聿也推门进来。
魏元聿面上冷冷的,开口:“王妃,回门礼本王已备好,你不用在操心了。”
沈禾姝起身向魏元聿行礼,面上带着笑,道:“多劳王上费心了,这些小事交给臣妾来做就好,您何必去动手。”
魏元聿的声音还是凉的,“应该的,毕竟本王现在是你的夫君。”
沈禾姝没在推脱,瞅了一眼更漏,声音听不出喜怒,“王上,回门时辰到了。”
两人坐在摄政王府最宽敞华丽的马车上。
沈禾姝正在筹谋如何将背后的凶手揪出来就听见了魏元聿的声音。“王妃,你今日回门之后可还有事情?”
她怔愣了几秒,随后摇摇头,“并未有事,王上是想做什么?”
魏元聿的声音冷中带着察觉不到的柔,“王妃可愿陪我去听曲?”
沈禾姝用错愕的目光看向对面人,笑着说:“王上,戏楼这种地方人员最是杂乱,臣妾一介女流如何去得?莫要开妾身的玩笑。”
“我自有办法,王妃信我就行。”语毕,魏元聿扭头,眯了眯眼,掀了背后的帘子,好似在瞧着什么。
沈禾姝心里想着没想到这魏元聿还是一个不羁的人,竟会鼓舞自己的夫人去戏楼。
“对了王上,今日怎么未见魏大哥?”沈禾姝许久未见到魏殇,随口问道。
魏元聿双眸盯着沈禾姝,不久才开口:“魏殇,他有事先回漠北了。”声音已听不出柔了。
在沈禾姝的耳朵里,魏元聿说话就只有一种音色——除了冷就是凉。
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轿夫用沙哑地说:“禀告王爷王妃,已到沈府。”
沈禾姝如遇甘霖,轻轻地说:“王上,到了,我们该下车了。”
魏元聿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下了车,沈禾姝跟在他身后。
沈禾姝准备扶着镜月伸过来的手下车,谁料一个玄色袖子出现在眼前。
她看着沈府前站着的乌泱泱的人群,扯出笑,硬着头皮将手搭了上去。
下了车后,沈士玄迈着健硕的步子走到魏元聿面前。
“王爷,阿媛,我们进去说话。”沈士玄笑着说道。
沈禾姝没看见最应该来的沈禾娇,不安延至心底。问道:“父亲,怎么没见娇儿来。”
提起沈禾娇,沈士玄的脸色突变,但还是温着声音说:“先不管她,先去前厅让王爷歇下来。”
沈禾姝早已摸透了沈士玄的性子,知道他是一个,不罚那便家和万事兴,可一旦下了手,就会将人往死里打。
她心中越发忐忑,生怕沈禾轿出什么事情。没在管前面的人,忙不迭将黎臻拉去一旁走廊中。
沈禾姝拧眉,焦灼地问道:“母亲,娇娇出了什么事?才过了一天她怎么就将父亲惹的发火。”
黎臻握上了沈禾姝的手,嘴角扬起笑,“放心,你父亲没打她,只是将她困在自己的闺房里。”
沈禾姝满脸都是疑惑。
黎臻继续说:“还不是那丫头嚷着要去漠北参军,日后要做大将军,气的你父亲心口疼。将她关在房里,下令谁都不许去看她。”
沈禾姝心中愕然,当时她只觉得娇儿是信口开河,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忘掉,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来真的。
沈禾姝想为沈禾娇做些什么,想了想,无奈地说:“也好,我就不去看她了。娇儿生性就活泼,关一关也许就放弃了去漠北。”
黎臻叹了口气道。
“也确实是这样,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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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你外祖送平安信时说漠北最近边境不太平而且漠北的旱灾越发严重了。她只身去岂不是连命都没有,我也就没有替她求情。”
魏元聿虽坐在前厅可思绪却跑远了,藏着无尽温柔的瞳仁盯向厅门。
沈士玄笑盈盈地开口:“王爷,您与我家阿媛已成了婚。还望您好生对待她,阿媛这孩子一直在闺房中,心地也是十分善良。”
魏元聿嘴角勾起温柔的笑,“岳丈,这是自然的。我定会温柔待她,您就放宽心。”
沈士玄眼珠转了转,试探性地问:“王爷,今日早朝上说的要派遣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去漠北平乱。您看这个人会是谁?”
“沈相,这朝堂之事莫要在庭下妄言。帝王之心我等都不可随意揣度,你且耐心等待几日,这位‘镇北王’自会公之于众。”
魏元聿笑依旧停留在嘴上,可眼里却透着寒。
魏元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士玄也只好放弃,转头说道:“王爷说的在理,不聊这个了。到饭点了,我们去正堂用膳。”
正堂上备了两张圆桌,中间用屏风挡着。
魏元聿时不时望向屏风那边身姿曼妙的人,心也被那人给牵了过去。
他将气都撒在了碗中的食物上,动不动就戳几下,来解他看不到娘子之愤。
反观那边,桌上只有她与梁臻。沈禾姝脸上带着笑,筷上夹着黎臻给她夹的菜。
黎臻温柔地看着沈禾姝,耳语:“也好,夫家那边没有公婆侍奉会轻松许多,要将心思全放在王爷一人身上。你且悄声告诉母亲,你与王爷在床笫之事可还相适应?”
上一世沈禾姝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乔桓夜在这事上经常力不从心,她也不好去打击他。
将这件事生生从她的心里给除去,慢慢的,他们在床上也只是‘干睡觉’。
沈禾姝被这露骨的话羞得红了面颊,急忙撂下筷子,娇嗔道:“母亲,这种事情你怎可在外说,叫人听见了不好。”
镜月在一旁也笑着。
梁臻捂着嘴轻笑着,“这一旁就只有你杨嬷嬷与我,这种事我们都是经历过的。”
“女儿家这种事情要是不合适就要尽早说出来,拖到最后你身子就该受不住了。知道吗?”
沈禾姝心念着她还并未与魏元聿圆房,这种事情她怎知,为了让梁臻安下心只好低着头,小声嘀咕道:“我与王爷在那件事上甚是……合适,您别担心了。”
‘合适’两个字她说的快极了,沈禾姝脸上的红晕一直留着,怎么都散不掉。
杨嬷嬷在一旁也笑着调侃道:“小姐,在过个几年您就觉得这件事听起来就不那么羞了。”
多余的话沈禾姝没再听,拉着黎臻的手,神色认真地说:“母亲,饭后你同我去静心亭上坐坐好吗?我想与你说些话。”
黎臻瞧着沈禾姝这个样子,眼中慈色渐消,心里衡量许久才点头。
黎臻眸中充斥担心,忧心道:“母亲还是有些放不下娇娇,悄悄过去给她送些吃食。你就在这帮母亲将你父亲拦着,若是他问起就说我去解手了。”
沈禾姝笑着说了声好后将筷子拿起,可望向黎臻的背影眉眼满是诧异。
她在心里多么希望梁臻不要走,希望自己心里温柔慈爱的母亲的形象不要崩塌,却还是事与愿违。
18. 苦肉计
梁臻如沈禾姝所想,压根没有去看沈禾娇而是坐在自己院中的圆凳上。
眸底凶狠,低声说道:“杨嬷嬷,这可怎么办?你方才听到沈禾姝拉我时说的话吗?”
杨嬷嬷轻笑道:“夫人不必担忧,若您将这件事一口咬死,她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黎臻望着正堂的方向,喃喃低语道:“但愿吧,前几日她就问我她有没有忘记什么事,我就觉着她变了。”
“而且她好像还对我与她的面貌起了疑心,我就怕她知道真相。”
杨嬷嬷微微笑着道:“奴婢还是那句话,夫人只要稳住脚步,其他事便都不是问题。请夫人相信奴婢,这件事绝对错不了。”
梁臻咬着牙说:“好我信你,这么多年我虽将她带在身边。可她却从不与我亲近,这难道就是血脉相冲吗?”
杨嬷嬷道:“好在二小姐现在已经出嫁,您也就不用再继续伪装了。全心全意的将娇娇小姐好好培养了,为她谋一个好婚事。”
黎臻狰狞道:“就算沈禾姝出嫁了我这心也是放不下的,我本想着将她嫁给一个没能力的公子哥,谁知道她却与魏元聿有了婚约。”
她又道:“魏元聿那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看着他们今日的样子感情甚是好。”
杨嬷嬷狡黠道:“夫人这是怕她有了靠山?”
黎臻眸色暗沉,道:“嗯,有了靠山就不好对付了,若是再隐瞒怕那丫头与我撕破脸皮。”
杨嬷嬷眼珠子转了一圈,后提议道:“夫人,奴婢倒是有一计谋不知当讲不当讲?”
梁臻抬头对上她的眸子,点头。
杨嬷嬷轻声说:“您与二小姐交谈时先咬死不说,看情况再将这第二计给放出去。”
“在奴婢看来,你抚养了二小姐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要是二小姐态度坚决,您就坦诚告诉她顺便再演一出苦肉计,您觉得呢?”
梁臻原本慌乱的情绪一下镇静,嘴唇也勾起了淡淡的笑,脑海里浮现着一出好戏。
沈禾姝难掩心中失落,没想到她只是诈诈,黎臻就装不下去了。
看来她那天问黎臻自己忘掉的的事,她对自己有所隐瞒了。
魏元聿走到她身后,拍了拍肩,冷声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本王如此橐橐的脚步声你都未听见。”
沈禾姝转而笑道:“王上不必担心,妾身并未有任何事,可否等未时我们在起身回府?”
魏元聿坐下与沈禾姝同视,道:“今日回门,王妃想几时回就几时回。”
沈禾姝起身行礼,莞尔道:“多谢王上理解,王上今日沈庭园任您欣赏。妾身还有事,先告退了。”
魏元聿看着沈禾姝的离去的背影,想起昨夜怀中软软的人,嘴角都要咧在耳根子上了。
他对自己的性格十分厌恶,明明想要与她亲近、光明正大的将她搂紧抱紧,可只能用冰冷的话语将她推远、只敢在她熟睡时将她搂抱着。
沈禾姝在心中酝酿着该说些什么,杨嬷嬷就走到她身旁,笑着道:“二小姐,夫人已经早早就在静心亭等着您了,叫奴婢过来先给你说一声。”
沈禾姝心念梁臻为何去那样早,面上带着笑道:“那快走罢,别让母亲等久了。”
杨嬷嬷抹着泪,带着些许鼻音道:“二小姐可还记得你儿时被拐的事情吗?”
沈禾姝静静望着杨嬷嬷,许久才开口:“自是记得少许,可唯独忘了被拐人的相貌与之前幼时的事。嬷嬷可是知道写什么?”
杨嬷嬷掩面,继续说:“小姐您也不要怪夫人那时将您弄丢,当时老爷被扣在宫中几天都未曾回家。”
“一时回来,夫人过于高兴将您抱了出去,这才将您失手弄丢。”
沈禾姝弯起嘴唇,“我从未怪过母亲,只是想知道我幼时的记忆。嬷嬷不说了,母亲该等得着急了。”话罢款款走向静心亭。
沈禾姝走到亭下时看见黎臻坐在那儿赏景,让镜月与杨嬷嬷站在原地,她走上前去。
行礼道:“母亲,让您久等了。”
梁臻还是用和之前一样慈祥的目光看着沈禾姝,“母亲没有等多久,在府里住许久还未好好欣赏着荷池,正好欣赏了一番。”
她又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道:“媛媛快来坐,不是有话要问母亲吗?”
沈禾姝盈着笑坐在梁臻旁边,“既然母亲都问了,那孩儿就直说了。”
“母亲,孩儿只知道自己儿时被拐,脑中的记忆却很是模糊,您能告诉我回京师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梁臻叹了一口气,道:“本来母亲是不想同你提起这件伤心事,怕你又伤心,可你都这样问了母亲也只好全全告诉你了。”
沈禾姝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无,她不相信梁臻会这么轻松的将当年的事情全盘托出,心中半信半疑。
梁臻声音有些哽咽,说道:“媛媛你真是受苦了,当年在上元灯会上母亲没能牵好你的手,让你被逮人捉去。”
梁臻哭的是梨花带雨,沈禾姝也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母亲,孩儿这不是回来了,您别再内疚了。”
梁臻抓着沈禾姝的衣袖,“母亲怎能不内疚,你被掳走,当时母亲想死的心都有了。要不是顾着家中还有娇娇,母亲就跟你去了。”
沈禾姝一言不发,任由梁臻继续说:“母亲当时急坏了,满城在找你。两个月后你大哥来信说找到你了,母亲心中才稍稍安下。”
梁臻看着沈禾姝脸上凝重的神情,又道:“信上说,你被人牙子拐去漠北。受了寒,脸上长满了冻疮。母亲当时哭了好久。”
沈禾姝淡笑着道:“母亲孩儿不便打断您,您继续说。”
梁臻捂着嘴,痛哭道:“你大哥说你当时被打的全身没有一处是好的,要让你在漠北养上三四个月再回来。”
在沈禾姝的记忆中没有自己住在军营里的日子,只隐约记得自己被人牙子虐待时的场景。
皱眉,问道:“那我为何会没有军营里的记忆?”
梁臻氤氲的眼睛望着沈禾姝,道:“那是因为你大哥在军营里给你吃了一种能够忘掉记忆的药丸,为了让你好好过之后的日子。”
沈禾姝站了起来,声音比之前的大了些,“可你们都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忘记,记忆这种东西是我自己的。”
梁臻泪珠划过脸颊,抽噎地说:“是,是母亲与你大哥的错,可我们也是为你好。那段记忆对你来说实在是痛苦,忘记了也好啊。”
沈禾姝冷静下来认真思忖着梁臻说的话,疑惑道:“母亲,这件事情是真的吗?我为何从来都不知还有可以让人忘掉记忆的药丸?”
梁臻擦了擦脸上的泪,说道:“母亲本来也是不相信的,但你大哥在信中提起到了,名字叫散忆丸。”
沈禾姝将这药丸名字牢牢记在心里,犹疑问道:“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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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否让我瞧瞧大哥给你送来的信?”
梁臻挂满泪珠的眼中闪过一抹光,笑道:“自然是可以的,母亲这就让杨嬷嬷帮你取来。”
沈禾姝勾起笑道:“不了母亲,孩儿亲自去。”
梁臻眸中慌乱,道:“怎么?是怕母亲做手脚吗?”
沈禾姝摆着手解释道:“不是,现下快到未时了,孩儿得走了。想着你的院子里沈家大门近,一拿到手我就走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一起回到院中。”之后又拉着沈禾姝的手,用请求的语气说:媛媛,你可千万不能怪母亲。”
沈禾姝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说:“母亲,孩儿不怪你。母亲做的事自然都是为了孩儿好,孩儿今日来只求知道自己忘记的事。”
哭了许久的梁臻终于破涕为笑道:“那母亲就放心了,母亲希望不会影响到你。”
沈禾姝勾唇道:“母亲您放心,孩儿既然主动向您提起这件事,自然是已经做好准备了。”
到了梁臻的院中,梁臻开口:“走,母亲亲自将信放在你手里。”语毕,拉着沈禾姝的手走向自己的房间。
沈禾姝行了万福礼,道:“多谢母亲,孩儿感激不尽。”
梁臻带着沈禾姝走进里间,拉开了床榻旁柜子最上面的抽屉。
从里将一个木盒子拿出来,“这里面装着从漠北来的所有信,待母亲为你将当年的信找出来。”梁臻走到圆桌边说。
“母亲孩儿与你一起找,您身体不好且才哭了好久,身体该吃不消了。”沈禾姝走到梁臻身边道。
梁臻眉眼弯弯道:“好,得媛媛爱女,乃是母亲上辈子积德。”
可在沈禾姝看不见的背后,梁臻却用‘恨不得沈禾姝死’的目光看向她。
两人找了足足一刻钟才将十年前那封已发黄的信找出来。
梁臻将信放在沈禾姝的手中,道:“信找到了,你回府中再仔细看。现下已未时了,快回府去罢。”
沈禾姝将手中的信小心翼翼的叠好,“母亲,那孩儿就不打扰您了。今日您也累着了,快快歇下吧。”
沈禾姝带着镜月前往正堂找魏元聿准备回府,找了许久都未见到他的身影,就又折回沈庭园。
沈庭园十分大,她干脆就没再找,直接出了沈府坐上了王府的马车。
沈禾姝坐在车上过了几刻钟还未见魏元聿上来,困意来势汹汹,就自顾自的向后靠着睡去。
沈禾姝走了良久黎臻还坐在凳子上看向门外,杨嬷嬷踏着小步走进来,问:“夫人,可还顺当?”
梁臻目光漆黑,看不出情绪,道:“嗯,她并未怀疑到我身上,只拿着当年萧萧写的那封信出府了。”
杨嬷嬷笑着开口:“那就好,那二小姐有无与您疏远?一时间让她接受也并不是易事,您要慢慢来。”
梁臻看向杨嬷嬷,淡淡开口:“我并未告诉她她的身世只是将当年那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她。”
杨嬷嬷瞪大了眼睛,问:“夫人,您为何不说?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早些说出口对您有益。”
梁臻摇摇头,声音低沉道:“这件事早晚说出口未有太大的区别,能瞒就先瞒。只要沈禾姝不问我就不会主动说出口。”
“况且我对沈禾姝做的事,她迟早都会知道。那个人他保不了我,我注定是他谋权夺位的牺牲品,我只希望他不要迁怒于我的娇娇。”
19. 银月簪
沈禾姝嘴角扬起一抹笑,梦中的她最后复仇成功,正要告别父母去游历大雍。
忽的又出现了一股火挡住了她的去路,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她猛的睁开眼,看到了一个下巴。不知道自己现下到底在哪儿,就试探性的动了动。
那人忽然低下头,沈禾姝看清了下巴的主人,挣扎的更加厉害。
魏元聿薄唇微张,:“在乱动什么?”
沈禾姝的脸红的不行,只觉她与魏元聿的关系还未到可以搂抱的程度,昨日大婚也只是他替她解围罢了。
羞地开口:“王上,臣妾觉得被您抱着有些热。况且臣妾身量较沉,会将您累到的,您还是快些将臣妾放下才好。”
魏元聿将怀中人向上颠了颠,沈禾姝瞬间没了支撑,小声尖叫了一下。
他严肃地说:“王妃并不是很重,本王还是抱得起的。”他未回关于热的话题。
他刚上马车就看见沈禾姝躺着在睡觉,呼吸平缓均匀,睡着时没了平日里那般端庄所呈现出来的疏离感。
可能是马车上有些闷热,脸颊又粉又红,长又密的黑色睫羽衬得她的面容更加白皙,再往下是她樱粉色的唇。
魏元聿盯着那唇瓣看了许久,努力克制着自己。咽了咽唾沫,喉结也随之滚动。
立马下车呼出了几口气,待着身上燥热褪下才上车,还特意叮嘱了轿夫慢些开。
坐在车上魏元聿的眼不听身体使唤了迟迟黏在身旁熟睡的人身上,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控制不住了。
魏元聿干脆不再束缚自己,明明沈禾姝现已是自己的夫人,他便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于是顺应自己的心,将沈禾姝搂在怀里。将沈禾姝抱起来时,她还抗争性的叫了一声。
听得魏元聿的心都要化了,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
喃喃道:“阿媛,上辈子我是一个胆小鬼。但这辈子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不能再喜欢上那个叫乔桓夜的人。”
思及什么,转而眸里透出寒光。
“倘若你还是喜欢那个人,那我就只好将他给杀掉,再将你囚禁在我身边,叫你日日夜夜只能看我念我。”
他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不少,怀里人‘哼唧’了一声表示抗议。
被这一声给怔愣住,腹部的火苗也往上窜,他将手松了松,努力将火苗给压下来。
直到马车到了王府,魏元聿还将人抱着不放手。
准备将她抱进床榻上,再松手,谁料到沈禾姝在途中醒了。
沈禾姝还想着挣扎,道:“王上这样影响不好,您还是将臣妾放下吧。”
魏元聿继续往前走着,高声道:“本王抱着自己的王妃,这有什么可影响的。要是有人在后面嚼舌根子,本王就将他的舌头拔了。”
沈禾姝也不知今日魏元聿是怎的了,会将自己抱着,可她在他的眼中是一个痴情女子,也不好再继续推脱。
缓缓将头贴近胸前,将丫鬟们投来的目光忽视。魏元聿低头看着她的样子,勾着唇无声笑着。
进了房间后,魏元聿将她放在床榻上,问:“王妃可还要继续睡?”
沈禾姝终于将头抬起来,干笑着回应:“臣妾已没了睡意,就不再睡了。”
魏元聿去里间换衣服的同时,沈禾姝也下床将袖中的信放在了梳妆桌的抽屉里。
待魏元聿回来时,沈禾姝已然坐回了床上。
过了半晌,她看向一旁的更漏,道:“王上,您今日不是说要去看戏吗?现在已经酉时了,您还去吗?”
魏元聿看着沈禾姝,道:“不去了,这个时辰戏楼恐是没有好戏了,明日再去。今夜本王带你去欣赏另一番美景。”
说起美景,魏元聿嘴角弯起,骤然想起了他十岁那年的二月。
那时,他还有半年就要离开漠北。因他自小父母双亡,便被父亲的手下带到军营里生活。
一天他正在沙堆里训练体能,就见自己的好友沈玉萧巡逻回来时带来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眼睛漆黑一片,如黑夜般,没有任何光亮,可他依然觉得那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一道景色。
魏元聿走了上去,问沈玉萧:“这是谁?怎么还将女孩子带进军营了?”
沈玉萧脸上满是心疼,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这是我的二妹妹禾姝,她在漠北没有住处。我就将她带来军营了,她要在这儿住上三四个月。要是我有急事,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魏元聿瞧着遍体鳞伤的沈禾姝,问:“既是你的二妹妹,那不就是沈府嫡女,怎么身上这么多的伤?”
沈玉萧没再多说,只是牵起沈禾姝的手往一处新营帐里走。魏元聿盯着沈禾姝离去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第二日,魏元聿就去军营后面的山上找了除疤草药制成药膏。主动去找沈禾姝说话,但她却不搭理他。
魏元聿还是锲而不舍每天都去找小女孩,在她旁边没完没了的说着废话,过了大半个月沈禾姝才轻声回了他一个‘嗯’。
他当时开心极了,完全忘了还要去训练。
被将军体罚绕着山跑了几十里,可他依旧没觉得累反而觉得甜丝丝的,心里一直念着沈禾姝说的‘嗯’字。
之后的四个月里,魏元聿经常带沈禾姝在漠北的各个角落玩。
沈禾姝也被他的欢声笑语所感染,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开朗,两个人也成为了好友。
沈禾姝已在军营里住了四个月,家中来信催她快些回去。
六月二十那日,魏元聿给她过了他们之间的第一个生辰,沈禾姝便收拾着东西。
“禾姝妹妹,明日我们去看月亮如何?”话罢,魏元聿低头小声说:“看完了,我在亲自送你走。”
本来心情不佳的沈禾姝,不久圆圆的脸蛋上浮出笑,应道:“好,元聿哥哥,我答应你。”
到了第二日的夜晚,沈禾姝趁着沈玉萧睡着,偷偷溜了出来。
魏元聿牵着沈禾姝的小手,去了后山的山顶上。两人坐在石凳上,魏元聿开口。
“我母亲说这座山是漠北的神山,保佑着百姓不受胡人的侵扰。”紧接着他又望着天,道:“今天的月亮真美啊!”
沈禾姝笑着说:“原来这座山的使命这样大啊,确实是很美。”
魏元聿从袖里将一个月亮银簪取出,月亮是用白玉石打磨成的,银辉照下来还在发着光,递给仰着头的沈禾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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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一向大大咧咧的魏元聿此刻却吞吞吐吐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
“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想着带你来看月亮,在你的眼中放一束光。我想牢牢记住这一天,就在漠北城里找人做了一个月亮样式的簪子,你看看喜不喜欢。”
沈禾姝眉眼弯弯看向魏元聿手里的月亮簪子,接过笑意更浓,道:“我很喜欢,谢谢元聿哥哥。我一定会牢牢记住这一天的。”
……
而现在,魏元聿用着伤情的神色看着神情茫然的沈禾姝,耳语道:“你当真不记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魏元聿心道,你忘了的话,没关系。我却记得非常清楚,一定会让你重新想起来的。
而后又冷冷道:“罢了,回来时本王觉得今晚的月亮甚是美,本王带你去看月亮如何?”
沈禾姝心中更加疑惑,月亮?看它作甚。
浅浅勾唇,温声道:“王上,臣妾从小身体寒冷,何况夜深露重臣妾身子怕是受不住,您要不自己去赏?”
魏元聿从衣桁上拿出了一个岭冬时才会用上的狐裘披风,道:“王妃不必担心,本王已将东西都备好。你跟着本王走就行。”
沈禾姝看着魏元聿准备的如此细致也没有理由拒绝,只好跟着他走。
用过晚膳后,两人就着手出发了。
魏元聿走了一会,回头道:“王妃先在此等候,本王去一趟马厩。”
沈禾姝面带迟疑,问:“我们不坐马车吗?”
魏元聿轻笑着,道:“嗯,本王去牵马。”
可算是让沈禾姝找到了个机会,她牢牢抓住,语气里还带着开心,道:“可臣妾对马术可谓是一窍不通,恐是不能去了。”
魏元聿本想抬脚想走远,可听到这句话又走到沈禾姝面前,弯腰与她对视上。
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王妃,本王的马术技艺精湛。我们共骑一匹,保准将你平安带到拜月台。”
沈禾姝只觉得一股压迫感将她席卷,只好点了点头。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魏元聿才带着笑去往马厩。
沈禾姝看着他的背影,身体止不住地发抖,原来这就是来自摄政王的威压。
沈禾姝站在此处实属无事干,随意往远处瞥了一眼。
魏元聿牵着一匹纯黑的马向她走来,衬得他似玉面将军,与一旁的马儿一般高。
沈禾姝连忙将视线移开,停在自己身上的衣料上,心中想着希望魏元聿不要看见她方才的目光。
而远处的魏元聿早就知道她在看自己,嘴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到了沈禾姝身边时,魏元聿以平复了心情,道:“王妃,我们可以出发了。”
沈禾姝心中有些发虚,莞尔笑着说:“待会就有劳王爷了。”
两人在王府后门坐上马,路上,魏元聿还时不时前倾。
沈禾姝坐在前面,简直与窒息没什么两样。身后人呼出的热气全喷洒在她脸上,弄得她忘记了呼吸头还有些发昏。
心中暗暗骂着自己,当时就应该强势一点,不应该答应他和他骑一匹马,不是应该就不答应他去看什么月亮。
半个时辰后,魏元聿轻轻拉着马绳,停在了一个足足有三层的一个鼓楼前。
20. 幼稚鬼
沈禾姝看着这座有些老旧的鼓楼,问:“王上,这是哪儿?臣妾从未来过。”
魏元聿又朝沈禾姝吐出一口热气,轻笑着说道。
“我们现在在京师城外两公里处的望月楼,是在乱世中住在这儿的人建的。听说观赏月亮十分美,今晚就在这看月亮了。”
沈禾姝只觉望月楼这个名字很耳熟,前世好像听到过,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笑着说:“王上,我们快些进去罢,早赏完早些回府才好。”
魏元聿快速下马,朝着沈禾姝伸出一个只手。
沈禾姝犹豫着两人都抱过了,搭个手也不算什么,下一刻将手搭上去。
魏元聿看沈禾姝如此,在她下来时将另一只手放在她的细腰上。待沈禾姝站在地上后,许久还未将手放下去。
沈禾姝认为魏元聿只是有些呆愣,待会就会将手拿下,可他过了多半晌还未将手拿走。
在魏元聿的眼中,今日便是他与沈禾姝的定情之日,定然是要做些什么的。
当时的他们虽然小,沈禾姝可能只是随口一说,可是架不住魏元聿深情,一直将这日子记在脑中。
久而久之,这日子便有了实质性的意义。
沈禾姝不由皱着眉,对上魏元聿的眼,道:“王上,您可否先将手放下去,臣妾觉得自己的衣服有些凌乱,要理一理。”
魏元聿早就识破沈禾姝的那些个狡猾又没有丝毫错处的理由。
扬眉道:“王妃既然要理衣服,不必亲自动手,为夫来帮你理。”
沈禾姝脑中炸开,心念着,为夫?魏元聿怎会这样称呼自己?
魏元聿起初是在好好的理衣服,可还没过一分钟他就开始乱摸。
甚至将手箍得更紧,沈禾姝只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她的胸口就要与面前的人贴上了。
她赶忙伸出双手,放在魏元聿的坚实的胸膛,不断往外推搡着。隐约还摸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但她也没多管。
炎炎夏日,沈禾姝本就穿得单薄,只觉腰上的两只手烫的要命。
沈禾姝红着脸,嘟囔道:“王上,您还是快些将手从臣妾的腰上拿开罢,这样,这样……”
魏元聿翘起嘴角,明知故问道:“这样是怎样?”,又道:“现下四周无人,不再怕被人看到。王妃可还有什么顾虑?”
沈禾姝还从未被魏元聿逼到这样的地步,那天看着他冷漠自持的样子,只以为他婚后定然也是那副样子。
可没想到他竟是现在这般模样,脑中一时还未想到解决之法。
魏元聿眼中闪着一抹坏笑。
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磁声道:“王妃,可是在想什么?怎么半天都不回为夫的话?”
沈禾姝这下是推都推不开了,双手放在中间挤得也有些疼,干脆也不撑着了。
魏元聿一直紧盯沈禾姝的唇,要将今天下午没干的事都补回来。
见她也不再抗拒,作势就要吻上去。
沈禾姝抬手轻轻捂住魏元聿的嘴唇,望向天上。
道:“王上,可还记得我们今日来做什么的?要么好的一轮明月,要是不看可就可惜了。”
魏元聿腾出一只手将嘴上的手拿下去,头都没抬,声音沾着一些哑。
道:“明月而已,何时都能看。况且十五的月亮最圆最美,今夜的月亮却是照的人美。”
趁着魏元聿只有一只手,沈禾姝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开来。
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声音也没了娇软,道:“王上此地实在不是一个可以乱来的地方,我们还是早些去观月吧。”
魏元聿的那只手还在半空停着,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味。
他本来只是想逗弄一番那只小狐狸,可没想到自己却陷了进去,无法自拔。
咽了几口唾沫,魏元聿摆了摆手,懒散却带着几分愉悦道:“王妃说的极是,适才是本王乱了规矩,我们这就前往那楼中一看究竟。”
话罢,心情极佳魏元聿自顾自往前走。沈禾姝捂着胸口,深深吐出一口气。
睨了身前的那道背影,小声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魏元聿到底是怎么了。现下魏殇也不在府里,也打探不了他之前的事。”
她心中骇然,要是他强要了自己该怎么办?今晚可该怎么办?她的眉头皱的更紧。
魏元聿回头看了看,见沈禾姝还未跟过来,朝她喊道:“王妃,快快跟过来。”
沈禾姝诧异的脸上,努力撑起了一个笑,快步朝魏元聿走去,生怕他会找什么理由在将她抱住。
“多谢王上关切臣妾。”她对魏元聿福礼道。
魏元聿扶着沈禾姝的胳膊肘,声音微微柔,道:“既然已是夫妻,我们彼此也就不要在做这些虚礼了,快进吧。”
沈禾姝像是碰到什么烫手山芋,不顾所学多年的礼仪,赶忙跳到一旁。
莞尔道:“是,臣妾定当将王上的话放在心上,之后不会了。”
魏元聿心中原有的几丝甜正在慢慢被冲散,面上也变得凉了些。
“王上,这儿有三层我们去哪一层?”沈禾姝进了楼中大厅,不辨方向问到。
魏元聿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冷冷地说:“赏月自是去最高层,快些走。”
沈禾姝跟在他后面,越发觉得魏元聿这个人变脸变的实在是快,明明才与她搂搂抱抱,现在却用这种口吻对她说话。
果然应上一世的传言,魏元聿是一个翻脸无情的人。
两人走上了望月楼的顶层,上面放着一个小圆桌,旁边还有两个杌子。
“殿下今日忙了一天了,快些坐着罢。”虽心中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沈禾姝还是带着笑说。
魏元聿转身,用寒气逼人的眸子看着沈禾姝。声音也是恹恹的,问:“你心中……当真如此在意本王?”
沈禾姝被这话惊得面颊的笑僵在上面,良久才换了过来,“臣妾是王上的妻,自然是会心疼王上。”
魏元聿徐步朝沈禾姝面前走,边走边说:“那你适才为何要躲着本王?为何不愿让本王碰你?”
沈禾姝一步一步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她望着身后,下方是一片空荡荡的废地。
头皮发麻地解释:“王上,臣妾方才是觉得您无上尊贵,且臣妾再向您行礼。扶着臣妾实在是不妥,有损您的声誉。”
魏元聿知道沈禾姝心中的规矩多也就未在计较,停在了沈禾姝两尺的地方。
揣着一口气,道:“那你现在过来主动牵着我的手,我就原谅你。”
沈禾姝更加懵,为了让魏元聿解气,听了他的话朝他走去。
心中隐约知道了如何让魏元聿消气。
魏元聿见沈禾姝走过来,原先心里的那些气直接消失,嘴唇也轻轻翘起。
沈禾姝牵起了他的手,坐上了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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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用哄小孩的语气道:“王上今日就坐在这儿好好赏月,臣妾也会陪着您的。”
坐着的魏元聿眸子一下子亮起来,未在言语,只是将另一个杌子放在自己身旁。“王妃,你也快坐下。”
沈禾姝笑着坐坐下,魏元聿望向空中,淡淡道:“王妃,你知道吗?十年前的今天我也与一个人在赏月。”
沈禾姝本想着坐在这儿,打着瞌睡。一个人?忽地激起了她的兴趣。赏月的话定然不会是他的兄弟,肯定也是一位女子。
她实在是抵不过心里的那股好奇心,必竟前世她可从未听说过摄政王身旁有女人。
试探性地问:“臣妾敢问这位与王上赏月的是何人?”
魏元聿凝视着沈禾姝,久久未言。
“王上不说臣妾定然是不能强迫与您,心上人还是放在心中为好,我们还是将心思放在月亮上。”
沈禾姝弯着眼说道,一派贤妻模样。话语里满是不在意,眼中却怎么也藏不住自己的渴望。
魏元聿知道沈禾姝这是误会了,可她看起来一丁点也不难过。
明明她口口声声说爱慕自己,知道了自己心中有人,却还不吃醋。
“你为何不吃那位女子的醋?”魏元聿将心中的话脱口而出。
魏元聿这个人在外人面前是要多冷有多冷,可到了沈禾姝面前他就想要他多关注关注自己。
尤其是他想通了,前世他犹犹豫豫,错失良机。
既然老天爷让他再活一世,他就要抓住这个机会,与沈禾姝恩爱一生一世。
听到这话,沈禾姝在心中嗤笑着,难不成他反过来试探自己,考察一下我的度量。
再说多一个人她就多了一个借口,将这位‘惹不起’的人推走。
沈禾姝挂着笑道。
“王上,这世道本就允许男子三妻四妾,臣妾在府中觉着一人有些凄凉,想着多一个妹妹还能与臣妾聊些家常。何乐而不为呢?”
“难道你就不想与本王一生一世一双人吗?”魏元聿神色认真道。
沈禾姝漂亮话张口就来:“王上,臣妾自小习得的规矩便是要有容人的度量。夫婿在外本就不容易,回到家自认是要顺着其来。”
魏元聿听到这话神色一下凝重起来。
“规矩,这京师规矩确实多。我们漠北讲究的是一生一人,那本王若是不纳妾,你可会高兴?”
“与王上已是夫妻,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王上做什么,臣妾都是支持的。”之后还补充道:“自然也是高兴的。”
沈禾姝现在说话前都得细细想上一番,生怕将魏元聿惹生气再与她有身体上的接触。
她这一世最重要的事儿是要为沈家报仇,将背后之人揪出来,定不会再陷入男人给她织成的甜蜜囚笼中。
果真魏元聿被她哄得脸上笑容都没下去过,一会望着月亮一会凝望着她。
魏元聿看着沈禾姝,还是想在试一试,道:“王妃,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禾姝听到忘记这两个词,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魏元聿。
心想,他为何会知晓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难不成他知道些什么?
沈禾姝让自己冷静下来,笑着说:“王上,您这是说什么话,臣妾为何会忘记什么?”
魏元聿看着沈禾姝面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无事,是本王说错话了。”而后从胸前掏出了一个簪子。
21. 第二只银月簪
他轻柔地抚摸着上面的月亮,将它举在沈禾姝面前,“王妃,本王想着大婚不送给你一个礼物,实在是过意不去。”
沈禾姝看着眼前的簪子,原来是刚才隔着手的东西。
说不上是金簪的雍容华贵,却有着独属于银簪的温婉秀丽。
接过,莞尔笑道:“今日的景色与这只簪子十分相应,都是月亮样式的,王上有心了。”
魏元聿以手支颐,笑着看向沈禾姝道:“本王为你簪上,如何?”
沈禾姝拒绝的话张在嘴边,瞥到魏元聿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只好点了点头,“臣妾多谢王上了。”
魏元聿起身,走到沈禾姝的后方,弯下腰将张开的手伸在前方。
沈禾姝将手上的银簪放在魏元聿的手上,没想到魏元聿直接握住她的手。
沈禾姝十分无奈怎么他又握住了自己的手,想挣开却根本动弹不得。
拧眉道:“王上,您快些放开臣妾,臣妾还想再赏景。”
魏元聿眼神里满是失落,心知让她记起来是急不得,于是放开了她的手,将簪子轻轻插进沈禾姝的发髻里。
弯着眼睛,夸赞道:“不愧是本王的王妃,真美。”
沈禾姝原本带着怒气的脸上,带了一些红,“王上真是谬赞了,是您的银簪才将臣妾衬得美。”
魏元聿从后将沈禾姝抱着,将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声音带了一些哑。
“不,本王的王妃就算身着素衣,未施粉黛,未带金银,也是这大雍最美的女人。你不必自谦,你当的。”
沈禾姝害怕魏元聿再做一些事,柔声道:“王上,你这样臣妾有些不舒服,您先放开臣妾让臣妾缓一缓。”
魏元聿闭上眼睛,声音有些疲乏道:“王妃不必再找理由了拒绝本王,将心放在肚子里。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抱一抱就好。”
沈禾姝有一种被戳穿的感觉,没在多说什么,只是绞着身上的衣服。
只是魏元聿的呼吸将她脖颈处弄的有些痒,她想躲开却觉得腰上的手更紧。
魏元聿的鼻息间萦绕着独属于沈禾姝身上的香味,淡淡的梨花香,让人不自觉凝神。
魏元聿道:“王妃,本王已是你的夫君,可否叫你的小字,阿媛?”
“当然是可以,王上想叫臣妾什么都行。”沈禾姝干笑地说道。
“阿媛,你身上的梨花味可真香。”魏元聿猛吸了一口周围的空气道。
沈禾姝手上的动作一停,动了一下,“王上,您还记得您所说的话吗?”
魏元聿睁开眼,道:“本王自是记得,在这儿绝不碰你。”
没多久魏元聿就继续坐在了杌子上,沈禾姝也骤然觉得心安。
魏元聿也真如他所说一般,没再靠近她。沈禾姝坐着坐着就合上了眼,魏元聿看着沈禾姝嘴角勾起。
小声呢喃道:“真是个瞌睡的小狐狸。”
沈禾姝再睁开眼就已在王府的榻上,身上的衣服也与昨日不同。她慌了神,急忙叫镜月进来。
镜月自从进了王府,整日都在笑着。
沈禾姝也没管这丫头为何笑,慌忙问:“镜月,我的衣裳是谁换的?”
镜月不明白沈禾姝为何慌乱,挠了挠头,说:“自然是奴婢换的,是有什么问题吗?这都是王妃平时爱穿的,王妃若是喜欢别的奴婢给您拿来。”
沈禾姝听到这话想吃了定心丸似得,脸上神情也放缓了。
镜月看到沈禾姝放宽心。
自顾自道:“王妃,昨夜你与王爷夜半才回来,王爷还亲自抱着您感情甚是好,您二人真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的一对。”
沈禾姝抬眼只觉镜月这丫头眼光真是不好,她和魏元聿两人何来的感情好。
“镜月,准备收拾收拾今日就带你去城外看医。”沈禾姝走下床道。
镜月带着沈禾姝去梳妆台前,眼眶中泪水在打转,哽咽着道。
“王妃,您在奴婢与姐姐的心中,简直与菩萨一般无二。遇到您我二人才得以过活的更好,请您受奴婢叩谢之恩。”
沈禾姝扶着镜月的手,道:“你不必如此,我早已说过,只要你们忠贞于我,我便是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镜月还是跪在了地上,“王妃,奴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这赐给奴婢再生的人却是您。就算您不让奴婢这么做,奴婢也得给您磕一个头。”
沈禾姝为了不让这丫头心中有愧疚,勾起唇笑着说:“你要跪便跪,只是这是你最后一次跪我,你可记好了。”
沈禾姝将镜月扶起来,抹了抹她的眼角的泪,道:“好了不说了,我现下腹中有些空,你去东厨叫人弄些吃食。”
待镜月走后,沈禾姝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信,仔细读着。
看到这字迹她眼中就泛起泪花,她的大哥被送走后一次家都没有回过。在漠北受苦受累都未告知过家中,她是真的想她的大哥。
看完信后,上面所说与黎臻说的意思差不了多少。
沈雨萧每次给审核书寄信时都会折一下信角,可当沈禾姝摸时却发现信的一角没有折痕。
沈禾姝又将信放回抽屉中,桌上的银簪吸引了她的注意,只瞧了一眼便将它随意放进首饰匣里。
正在用餐,外面就传来争吵声。
沈禾姝放下筷子,询问:“这外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般吵闹?”
镜月先是撇撇嘴,认真道:“回王妃的话,是杨流彩。她经常与奴婢和姐姐吵架,昨日是您回门没看到,她还将我姐姐打了。”
若不是听到吵声沈禾姝还就真将杨流彩给忘了,这两日散忆丸的事将她的心思都牵了去,根本没空再管她。
沈禾姝蹙眉,严声道:“为何不早早来禀报我,打人这般恶劣的事,怎么会出现在摄政王府。”
镜月赶忙低头,道:“王妃,奴婢绝对没有要瞒着您的意思。是姐姐不让我说,说是您还要管这么大的王府,绝对不可将心思放在奴婢身上。”
沈禾姝心语:这两姐妹是个爱主的。
放缓声音,道:“算了,叫两人进来,本宫倒是想知道矛盾因何而起。”
镜月颤着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叫。”
走到门口时,沈禾姝又道:“就说是本宫自己要两人进来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镜月的小脸上才露出笑容。
沈禾姝坐在上座,镜心与杨流彩跪在地上。
杨流彩脸上还留着泪,一副我见犹怜、弱女子的样子。反观镜心,脸上都被抓花了,还一声不吭。
杨流彩哭天抹泪地说:“王妃,你可要为奴做主啊!奴可是陪了您十几年的奴婢。这镜心出言顶撞奴婢还放狠话说让奴离开王府”
沈禾姝挑了挑眉,语气极轻道:“哦?可你二人在本宫看来是镜心看起来伤的更重。而且本宫听镜月说是你找这两姐妹的麻烦。”
杨流彩指着站在沈禾姝一旁的镜月,道:“王妃,明明是她们偷了奴婢的东西,定是想以多胜少才来污蔑奴婢。望王妃明察!”
沈禾姝一个眼神都未给杨流彩,看向镜心道:“既是要明查,那就让本宫也听听镜心的话。”
镜心伏低身子,道:“王妃,奴婢平时不曾主动去找杨姐姐,只是会在一些不懂的事上找姐姐讨论。”
杨流彩又指着镜心,大骂道:“你放屁,你明明就是来污蔑我的,你在这洗什么白。”
沈禾姝厉声道:“杨流彩!你这脏话是从何处学得。你竟还有脸说你是跟着我自小长大的,规矩是学到狗肚子了吗?”
杨流彩面上慌极了,连忙伏低道:“王……妃,是奴婢口不择言,望您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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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奴婢。”
沈禾姝拍着旁边的桌子,怒道:“你这样放肆,且不说污蔑你这件事,只因这一件事你就万万不可在本宫这身边待了。”
又道:“别人会以为我摄政王妃身边都是些阿毛阿狗,如此不知规矩。或许还会沦为着京师的笑柄,你安的是何心思?”
杨流彩以额点地,发抖,道:“王妃,奴婢觉对没有这样的心思,奴婢只想为自己挣个公道。”
沈禾姝压根没回杨流彩的话,道:“镜心你继续讲,今日本宫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这府里不干正经事一天净想着惹事!”
镜心道:“之前在沈府时,杨姐姐就时不时在找奴婢吵,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没怎么搭理她。”
镜心神色微变,道:“可到了王府,也就是昨日杨姐姐来我与妹妹的屋子里乱翻。还说是我们偷了她的珠宝,是贼,要将我们赶出府去。”
“奴婢为自己与妹妹辩驳,她就上来抓花了奴婢的脸。”此刻,镜心的声音才带了一些哽咽。
沈禾姝没想到,看来杨流彩为了让这府中唯她独大,竟可以做到这般地步,她当时就不应该让镜心跟着她。
镜月也跪在了地上,道:“王妃,奴婢可以保证姐姐说的话字字为真。若您不相信,与我们住在一个屋子的吉祥也可以为我们作证。”
沈禾姝朝着旁边的婢女,道:“将这吉祥也叫来,今日定要好好查查,整顿整顿府里下人的风气。”
又对镜月说:“本宫不是说过,你日后不必再向本宫下跪,快些起来。”
吉祥是魏元聿奶娘的孩子,她的母亲也在战争中去世,魏元聿看她可怜便带进了府里做一名下人。
吉祥行礼道:“奴婢参见王妃,王妃万福。”
沈禾姝道:“吉祥,你本是王上身边侍奉的,可今日这事你得做个证人,本宫就将你喊来了。”
吉祥道:“王妃乃是这府上除了王爷之外最金贵之人,奴婢能够为王妃解忧,是奴婢之幸。”
沈禾姝听吉祥说话方式就知,她是一个明事理的。
开口:“好,那本宫就直说了。这杨流彩昨日在厢房中闹事,你可见了?将昨日的事一字不落的讲给本宫。”
吉祥思索一番,道:“回王妃的话,奴婢见到了。”吉祥之后说的话与镜心镜月说的几乎一样。
沈禾姝将吉祥遣下去后,怒叱:“杨流彩,这便是你要的你公道!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杨流彩瘫在了地上,她想着这个镜心平日里就和哑巴似得。不怎么爱说话,想着好欺负,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
连磕了好几个头,道:“王妃,是奴婢的错,奴婢一时昏了头。可奴婢只是想让您将奴婢放在您身边伺候。”
沈禾姝暗骂,伺候,怕不是监视,但为了她身后之人,还是说道。
“这便是你伤人的理由?杨流彩本宫本想着你这几日确实是冷落了你,想给你在派一个紧要的职位干,可你却令本宫如此失望。”
沈禾姝又道:“本宫是一个惜忆之人,还念在从小到大的情分上再饶过你最后一次,你还可以留在王府。”
杨流彩如临大赦,面上露出笑容,道:“奴婢多谢王妃,奴婢这下定好好干活,不会再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
“杨流彩,你之后也就不必在本宫身边了,去柴房做活。镜心这次是本宫未能及时为你撑腰,你可怪本宫?”
杨流彩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镜心继续伏着身子道:“王妃言重了,奴婢定不会怪王妃。”
沈禾姝扬声道:“好,你日后便将杨流彩的活顶替了。”又道:“镜心镜月留下,剩下人便都各干各事。”
沈禾姝扶着镜心起来,道:“镜心,你脸上的伤本宫觉得有些严重。正好今日要去为镜月看病,你就与我们一起去。”
22. 神医梁谓
巳时,沈禾姝和两姐妹坐着府上的马车前往城外的一个小寨。
镜月问:“夫人,您是怎知我们今日去的这家医馆治疗奴婢的心好?”
一旁的镜心拉了拉镜月的衣服,眼神示意她不要逾越。
沈禾姝笑着说:“无事,让她说,你们二人之后也算是我的心腹了,有话就直说。”
沈禾姝想起了上一世,乔桓夜经常念叨着自己心口痛,她就遍访乡里邻居。
这才晓得这西华寨中有位叫梁谓的神医,神医许炎的亲传徒弟。任何病都能看好,尤其是心悸看的是更是好。
但她却专门设计了这闯关看病法子,只有通过闯关才可以为他看病。
但这个人心气极高,被称为“小神医”,连姬渊都有底气拒绝,因为只有她是这世上唯一可以救姬渊的人。
前世姬渊因着纵淫过度,时常来派人请梁谓下山为他看病,可都无疾而终。
因他放不下架子亲自来这竹林,想要将这纵淫的事给瞒下去。
之后姬渊专门来悬赏这来找过梁谓治病的人,让常炀询问他们是如何看上病的,总结出一套‘闯关法’。
但最后还是没能见到梁谓,让宫中的太医开着药一直吊着命
当时的沈禾姝求医心切,只能来碰碰运气。
经常来这寨中缠着梁谓,两人也成为了好友,只是最后她们却闹得不可开交。
梁谓这个人看人极准,在乔桓夜来时便看出他是不是一个良人。
她拉着沈禾姝去了内室,告诉了她事实。
可那是的沈禾姝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心扑在乔桓夜身上,谁要是说他的坏话就跟谁翻脸。
与梁谓大吵一架,带着乔桓夜下了山。直至死前,也没有见过梁谓。
她在心中自嘲,梁谓在心中一定十分恨她,毕竟她说过她沈禾姝是梁谓这十八年来唯一倾心相待的挚友。
可她呢?为了一个负心汉舍得与这样的朋友断交,真是愧对于梁谓对两人之间倾注的心血。
她嗤笑着前世的自己,明明是相府千金,却要为了一个男人放弃自己的高贵的尊严。
沈禾姝语气带着惋惜,道:“本宫是找郭公子问的,她对这大雍的医者最是熟知。”
镜月笑着说:“郭公子看着就跟女子一般娇小,竟然还是名医之后,真是不可貌相,是奴婢小人了。”
镜心睨了镜月一眼,道:“你为何要私下议论王妃的好友,我看你是越发没规矩了。”
沈禾姝听到镜月这番话,心中对郭筱越发担心,她看着竟这般像女子,以后可得让她再扮的像一点。
她心不在焉地说:“只是看着像而已。”
寨子是在山里,马车只能开到山下。三人走着上了山,到了一个两层的竹楼前。
竹楼旁边都是竹子,翠绿的竹叶簌簌作响。
镜月不解地问:“王妃,是这儿吗?看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医馆啊,更像是家。”
“没错就是这,快进吧。据说这位名医看病与其他人不同,这是在山上我们得尽快了。”
语毕,便迈着沉重的步伐前往楼前,看看她上一世最大的遗憾。
在门口敲了许久都没有人来看门,镜心道:“王妃,这位名医怎会这般高冷,您乃是摄政王妃,怎么敢如此对您。”
沈禾姝已将梁谓的脾气摸得透透的,无论是谁她都要将人看得透透的才肯替他医治。
前世她也是花了大概三个月才见到了梁谓本人,梁谓此刻正站在竹楼盯上看着她们三人。
勾起笑说:“名医的心气自是会高一些,我们既然是来看病的自然要谦卑一些。”
镜心躬身道:“王妃说的极对,是奴婢心胸狭隘了。”
沈禾姝抬手将镜心扶了起来,“你不必这般,你也是爱主心切,舍不得我一直站在这儿。”
接着对镜心耳语,“待会儿,你就朝着这楼里大喊一声济世神医,现世华佗,还望梁神医开一下门。”
毕竟她前世最喜欢这一句话,听了保准欢喜,会给她们开门。
镜心点了点头,照做了。未几,竹门便自动打开。
镜心镜月两丫头面露懵色,还以为这是什么瞬间开门的法术。
前世沈禾姝刚见到这门时也被吓了一跳,最后知道这其实是一个机关门。
这道门与这楼里所有门都是相通的,都由梁谓房间里的总开关控制着按下相应的开关,大门自会打开。
回过神来后,镜心轻声夸赞道:“王妃,您说的真有效,这门还就真开了。”
沈禾姝莞尔笑道:“快进去吧,毕竟神医都比较喜欢被夸,本宫只是碰了碰运气,没想到上天如此眷顾本宫。”
进了竹楼里,沈禾姝面上的笑意更浓。
这大厅中还是什么都没有,连个杌子都不舍得放,还真是和前世一样吝啬。
镜月拧眉道:“王妃这进了屋子怎么还是让人站着?这未免过与狂了吧。”
沈禾姝道:“不妨事,本宫还是可以站一会,倒是你,心还受得住吗?”
镜月勾起唇道:“奴婢没事,王妃莫要担心。”
沈禾姝在脑中不断回忆前世她主动来找梁谓时的场景。
那时她主要是花了三个月进的门。
但进门之后很快通过了剩下的两项考验,剩下的两道考验一是在大厅里打坐静心一个时辰,二是在二楼猜上十个谜语。
梁谓身着青色长裾,发上簪有一个玉竹簪,手上拿着一把扇子,乍一看,像极了男子。可圆滚滚的杏眼,出卖了她。
梁谓问:“你既没病为何来就医?难不成你是姬渊派来让我下山的人,请你快快出去,别玷污了我这竹楼。”
沈禾姝连忙摆手道:“不是这样的名医,你误会了我是真的来看病的。我的丈夫经常嚷着心疼,看了许多郎中,可都没什么用处。”
梁谓背着沈禾姝,冷冷开口:“来这竹楼看病的都是本人来,你不清楚吗?”
沈禾姝摸着自己身上已褪色的襦裙,“我这不是心太急了,知道您在哪就直接来了。”
“既然不是本人来,我也是看不了病的,请你回罢。”语毕,梁谓作势要走。
沈禾姝小跑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
急忙开口:“梁神医,请您帮帮我。我可以说出他的病症还请您为我开一副药,先让我郎君缓一缓。”
梁谓看着衣袖上的那双长满老茧,粗糙的手。
声音缓了些,道:“我这儿有一道死规矩,那就是来治病之人,必须得是本人。”
将衣袖上的手甩下去,道:“你还是快些走。我是绝对不会因为任何人将我这规矩破了的。”
沈禾姝眼看着梁谓就要走,她眼眶蓄满泪,心灰意冷的下了楼梯。
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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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出去,可是打不开,听到上面说:“我还有一个法子,你可愿听?”
沈禾姝眼眸一下亮了起来,激动道:“我肯定愿意听,还请神医告诉我。只要是能救我郎君,我什么都可以接受。”
之后沈禾姝就留在了这竹楼里给梁谓当一名药童,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沈禾姝在来到竹楼的第三个月,知道了这个竹楼看似挂着测试的名头实则是为了让病人提前缓解在医治过程中的痛苦。
这便是梁谓出名之处,沈禾姝十分崇拜梁谓。在她旁边待了大半年,也习得一些医术,两人关系甚佳。
可后来……
沈禾姝的思绪被镜月急促的声音拉了回来,“王妃,这可怎么办?这梁谓应是不在一楼。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大厅。”
沈禾姝瞧着这空荡的大厅,假装沉思,道:“本宫再来之前已经问好了,我们要在这竹楼大厅打坐一个时辰。”
镜心道:“王妃了解的颇多,奴婢跟着您坐。”
一个时辰后,大厅里从上而下出现了一个木质楼梯。
“王妃,我们快些上去罢。”镜心扶着沈禾姝的胳膊道。
沈禾姝将掌心覆在镜心的手上,道:“你脸上有伤,顾好你自己就好。不必事事以本宫为先,奴婢也是人,也会有尊严。”
“多谢王妃理解,奴婢有您这样的主子,是奴婢上辈子修的福分。”镜心诚心道。
沈禾姝笑着,“快走,这个楼梯好像也是设有时间的。”
到了二楼后,虽只有几个杌子但至少比大厅的什么都没有的强。
镜心跑过去将一个杌子放在沈禾姝的身后,道:“王妃,您快坐。”
沈禾姝坐下后,两姐妹也跟着坐了,她道:“这最后一关便是要猜谜语,我们三个人每人都要猜对十个。”
镜月笑嘻嘻道:“王妃,你放心我和姐姐从小猜谜就一猜一个准,这第三关绝对可以过。”
这一关只用了几刻钟便通关了,通关结束后,几乎眨一下眼,木楼梯又落了下来。
三人上去后,阳光沐浴着她们。扑鼻而来的是一股竹子的清香,令人神志清醒。
梁谓还是与上一世一般的搭配,站在阳光下,出现在三人面前。
沈禾姝的鼻尖一酸,一滴泪瞬间落下。
镜月看到自己主子这样,赶忙道:“王妃,您是怎么了?为何哭了。”
沈禾姝一直凝视着梁谓,久久未眨一下眼,生怕一眨眼梁谓就如云烟一般离自己而去。
梁谓看到沈禾姝哭愣了愣,旋即,声音冰冷地说:“恭喜你们三人通关,跟我来吧。”
沈禾姝意识回笼,“本宫,方才只是被阳光刺的眼睛酸,走吧。”而后,跟着上一世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往前走着。
走到三楼最里的房间,梁谓清冽的声音传出,“你们先在这个房间里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沈禾姝知道她这是要去给自己的师父拜香,来保佑自己能够顺利将每一个人都救下来,既为自己更为了病人。
沈禾姝越发觉得自己上一世真不是个人,竟然会忍心伤了如此善良之人的心。
她目露恳切,道:“梁神医,我可否跟着你一同去。”
尽管她知道这样很是冒昧,可她这一世已经嫁给了魏元聿。
不会再和上一世一样遇到她,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23. 一个依靠
梁谓一张脸上充斥着疑惑,道:“这位夫人,这乃是我的私事,你有些冒昧了。”
沈禾姝行礼道:“梁神医,我在这小室里实在是待不下去,您要是不让我跟着您,那为我指路如何?”
梁谓皱着眉头道:“这位夫人,你既然来了我这楼中,还请你将这规矩牢记在心里,这小室你是必须待的。”
镜心伸直胳膊,拦在沈禾姝身前,道:“放肆!你可知道我家夫人是何人?敢如此说话。”
沈禾姝将镜心的胳膊拿下去,“无妨,你与镜月先进小室休息,本宫还要些时间。”
镜心张口还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拉着镜月走了。
沈禾姝上前走了三步,正好在梁谓与人相处距离的边界上,且二人身量也差不了多少。
两人的衣料一青一紫,既相冲又相协的气氛向外散发着。
带着热气的风从梁谓身后吹来,将衣服吹起,青色与紫色贴合在一起。
她故意眨了几下眼睛,弯唇道:“梁神医,你……真的不能帮我吗?你这楼中盘根错节,我一人恐会迷路。”
梁谓虽能够一眼看透一个人,可在沈禾姝身上,这项能力就失效了。
沈禾姝也知道梁谓最是见不得自己向她撒娇,上一世让她留下来就是因为她当时哭了。
沈禾姝清楚的知道没有几个人是她一哭就拿不下的,她的这双狐狸眼真是帮了她很多。
梁谓清了清嗓子,还想拒绝。沈禾姝用指甲掐了自己一下,眼泪挂在眼角。
梁谓转过头,道:“罢了,你要去哪里?我给你指路。”
沈禾姝露出一抹得意的笑,道:“我想去拜一拜许炎神医的神像,还望梁神医指指。”
梁谓神色一怔,沉声道:“你为何要去拜会我师父?”
沈禾姝面上依旧笑着,道:“梁神医这话是何意思?拜前神医自然是图一个平安健康,疾病离我。”
她又挑眉,道:“难不成神医想出尔反尔,可您乃是这大雍名誉至高的郎中,这应该会落下骂名。”
梁谓没有办法,只能败下阵来,道:“既然你要拜见我师父,那跟我来吧,正好我也去。”
沈禾姝露出属于胜者的笑,道:“多谢神医,神医可谓是菩萨心肠,仁心济世。”
梁谓听到这话,嘴角也弯起,她对这些夸赞的话最是受用。
许炎的雕像在这竹楼后方的竹林里,两人走在在这小路上,由一开始的前后变为并排。
沈禾姝声音愉悦,道:“梁神医,您为何也要来这拜雕像,您不是应该去准备治病的东西吗?”
梁谓抿着嘴,半晌都不开口。
沈禾姝也不气馁,继续道:“那神医,我听说您可是连当今陛下都能拒绝的,你当真是好胆色。”
见梁谓还不开口,沈禾姝张嘴的动作刚做好。
梁谓不耐烦道:“你可以不要一直讲话吗?真的很吵也很烦人。”
要是搁在之前,沈禾姝绝对是扭头就走的。可她是重活之人,要将上一世的遗憾在这一世重新抒写的。
她情绪不能骄纵,笑着道:“神医,我只是好奇而已,您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样伤人。”
梁谓冷漠无情道:“是你有求于我,为何还要让我迁就你。我的性格一直都是这样,你要是受不了你就可以走。”
话末,梁谓已经朝前走。
沈禾姝原本弯着的眼睛如今装着失落,这句话真的像一根矢箭,刺向她的心。
可上一世的梁谓在被自己骂的狗血喷头时,她的心痛何尝不比她此刻少。
沈禾姝重新调整好情绪,提着裙摆,跟上去。
到了竹林深处,许炎的雕像立在中间。
梁谓冷言冷语道:“这便是目的地,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沈禾姝道:“真是多谢神医,我自是懂得的。”
梁谓没在管沈禾姝,直直走向雕像。
沈禾姝望着梁谓的背影,咽下心里的苦涩,也走向雕像。
梁谓手上捏着三根燃着的香,拜了三下后插进香炉里。
沈禾姝也取了三根香,点好后站在雕像前开口。
“许炎神医,还望您保佑妾身及妾身的亲人与妾身在意之人,平平安安,健康顺遂,一生无忧。”
梁谓掀起眼皮淡淡看了眼诚心祷告之人,眼神里多了些温柔。
沈禾姝将香插好后,转过头看到梁谓在用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但却带着些落寞。
她前世在与梁谓一起的半年里,从未见过梁谓的父母,梁谓只向她提过自己的师父。
沈禾姝知道她为何神情低落,不由想起前世梁谓告诉自己的一句话。
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无坚不摧的,只要在这个世上活着就会有无数的困难在等着我们,我们可以做的,只有战胜它。
沈禾姝知晓梁谓就算深处深山中也会靠着自己走出来,没有安慰她,笑着说:“梁神医可愿随我一起回到竹楼。”
梁谓冷漠疏离道:“我定是与你一起回去的,你不属于竹林,自然不能一人在林子里。”
沈禾姝知道现下是她与梁谓两人相处的最后的时辰,望着梁谓的杏眼,迫切道:“梁神医,我……能做你的好……友吗?”
这句话好似为梁谓服用了麻沸散,她整个人定在原地。
沈禾姝喊了好几声,麻沸散的药效才慢慢褪下。梁谓结巴道:“你……说什么?”
沈禾姝重复道:“梁神医,我想和你成为好友,你愿意吗?”这一次她的声音又高又坚定。
梁谓从一开始的错愕、不可置信,再到欣喜、面露喜色。
“你说的可是真?”梁谓确认道。
“自然是比真金还真,梁神医我想与你成为好友!”沈禾姝又说了一遍,且这声音将林中的鸟都惊跑了。
梁谓小心的点着头,沈禾姝笑意爬满全脸。若是看向她的眼睛,里面还有些泪,这是喜极而泣!
上一世两人相处了三个月后,是梁谓主动向她提起来做朋友。
梁谓那样内敛的人,却能克服自己的弱点,主动提出这件事,只能说明沈禾姝对她来说十分重要,是绝对不能失去的人。
那么这一世就让沈禾姝也主动一次,给独自生活在竹林的梁谓有一个依靠,让她们的友谊长存!
沈禾姝主动上前拉住了梁谓有些冰凉的手,觉得她的身体绷得直直的,道:“梁神医,你身子不用这么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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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与平时一般就好。”
梁谓还是不说话,只是点点头。沈禾姝知道她也是高兴的,毕竟梁谓一开心就不说话,只是勾起唇。
踩着铺满石块的小路,沈禾姝没有再说话,只是偶尔晃一晃两人牵着的手。梁谓看向她时,对着梁谓笑。
走出竹林,到了竹楼下。
梁谓开口:“你一看就是京中的达官贵人的妻子,为何要与我成为朋友?你的朋友难道不应该是相同身份的人吗?”
沈禾姝笑着回:“我是京中人不错,可又有谁规定了这京中女子就不能结交江湖女子。”
接着又道:“他们男子可以任意结交好友,我们女子亦可以。”
梁谓之前眼中的寒冰褪去,而今噙着佩服的目光。
支吾道:“我们是不是有些仓促,毕竟就见了一面,况且我还不知……你的名字。”
沈禾姝笑得更开心了,原来梁谓是想知道自己的名字,“我叫沈禾姝,小字一个媛。”
梁谓小声念了好几遍沈媛,嘴角的笑快要咧到耳根,抓紧了沈禾姝的手。
梁谓终于将头抬起来,道:“在竹林里凶你是我不对,我诚恳的向你道歉。”
沈禾姝道:“没事,要是我我也会这样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快走吧,那两个丫头还没看上病。”
两人就这样拉着手一同上了竹楼,进了小室。
镜心镜月看到沈禾姝被牵着的手震惊不已,心中不经感叹,方才还对人冷冰冰的神医此刻面上上露出笑。
沈禾姝对两人道:“如此震惊作甚,适才我与神医甚是相投,已结为好友。”
还是镜心反应的快,道:“王妃要结交谁,与奴婢自然是无关的,奴婢为王妃喜得挚友而高兴。”
“不说了,快些让梁神医为你们瞧瞧。”沈禾姝道。
在为镜月瞧病时,梁谓的神色有一瞬的悲伤。
沈禾姝知道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急忙问:“怎么了?镜月这病到底是何病?”
镜月眼中也惶恐不已,生怕自己得了治不好的病,带着哭腔道:“王妃,这……”
过了许久,梁谓睁开眼,扭头盯着沈禾姝,道:“阿媛,你过于激动了。这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心中积有郁结罢了。”
沈禾姝听到这话心瞬间定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我这不是担心镜月,下次一定不再这么激动了”
梁谓对镜月道:“我为你开一个方子,日日服用,不出三个月你的心悸就可痊愈。”
梁谓抽了张纸,在写方子,沈禾姝走到她面前,笑道:“不愧是梁神医,这样快就将病给看好了”
这句话是沈禾姝是故意说的,方才梁谓看她时眼中有些许醋意,料到了梁谓是吃醋了。
梁谓这个人吃醋快消气也快,果然嘴角也带了笑。
见梁谓心情好多了,沈禾姝道:“这下就该镜心了,她这脸是被人恶意挖伤,你看有没有什么药膏给她抹上,让女孩脸上不留疤。”
梁谓手指比了个‘三’,道:“有的,我去给你拿。我这个药膏治疤痕最是有用,抹上不出三天就可完全好而且一点疤都不留。”
梁谓起身去了药房,沈禾姝也跟着去了,“阿谓,我想向你讨要一种药丸?可行?”
24. 禁药
梁谓扬了扬眉,道:“什么药丸?”
沈禾姝道:“名叫散忆丸,你这儿可有?”
梁谓表情凝重起来,语气也很沉,“阿媛你问这个药作甚?”
“怎么了,我看你表情不对,是这个药是一种禁药吗?”沈禾姝道。
梁谓引着沈禾姝坐到了药房里的凳子上,梁谓叹了口气道:“既然你都问了,那我就告诉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证绝对不可以告诉别人。”
沈禾姝道:“好。”
梁谓从架子上拿出了一本牛皮医药书,翻到其中一页,页面上画着散忆丸的形状与写着其功效。
梁谓道:“你猜的不错,这个药丸确实是一种禁药,它本身对身体是没有伤害的,但它的原材料都是有剧毒的。”
又道:“之前有一个组织是专门做这个药丸的,但是做这个药丸的人没过多久就死了。”
沈禾姝皱眉,道:“难道人们……是被药材毒死的?”
梁谓点了点头,“这个药早就被视为禁药,但十年前突然盛行起来,那时正值乱世,让那些人有机可乘,这才将药卖了出去。”
沈禾姝问道:“那这药当时是在哪里盛行的?”
梁谓道:“自然是在最乱的漠北,当时漠北城内忧外患,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沈禾姝不解地问:“十年前有那么多的城市都在身陷囹圄,为何说漠北是唯一?”
梁谓将这书往后翻了一页,指着上面原材料的图案。
道:“这些药材只能在漠北境内找到,若是带离了漠北便会瞬间失去药效。但是制成的药丸却可以保持功效,所以当时这个药丸卖的十分贵。”
沈禾姝十分惊讶,道:“什么?竟然还有这种药材,那漠北百姓岂不是不想沾染都要染上了。”
梁谓惋惜道:“是啊,当时乱世也没人来制止这件事,当时的百姓为了过活都纷纷去做这个散忆丸,之后都没了。”
她紧接着表情严肃,道:“可这个组织只有一人活了下来,但是不是道他是谁,但他一定就在漠北。”
沈禾姝问:“为何如此说?”
梁谓向沈禾姝解释:“我师父之前一直在调查这个药丸的事,发现还有人才贩卖这个东西。所以我才敢肯定,那个人还在漠北做这个东西。”
梁谓似乎思及什么,猛地拉住沈禾姝的手,道:“阿媛,你问这个药丸可是要做它,你可千万不能这么干。”
沈禾姝将手覆在梁谓手上,道:“你安心,我不是因为这个来的。我是服用过这个药丸,来找你是为了让我恢复记忆。”
梁谓一脸为难道:“这个恐怕是有些难,这个药丸服用之后原材料会在身体里留存至少五十年。”
沈禾姝晃着梁谓的手道。
“可我是真的很想恢复记忆,阿谓,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当时是在不知情的服了这个药,幼时的那段记忆对我十分重要。”
梁谓道:“那你当时为何会在不知情时,被人喂着吃下这药?”
沈禾姝将整件事简短的向梁谓叙述了一遍。
又道:“但是我严重怀疑有人在掩盖事实,那封信有问题,让我吃下药丸的绝对不是我大哥,这背后另有他人。”
梁谓将手握成拳,咬牙切齿道:“这些人的心肠怎么这么狠,竟对你做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
沈禾姝挤出一抹笑,道:“没事的,这些事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让我记得之前的事来,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梁谓道:“阿媛这件事我答应你了,我拼上我这十五年来的所有医术,努力让你记起来。”
沈禾姝道:“真是多谢你了,阿谓。”
梁谓笑着说:“好友之间说谢,有些过于客气了。我帮你也是在帮我自己,毕竟你是我我也是你。”
沈禾姝也笑起来,道:“阿谓,你笑起来有两个笑窝,好看极了。你以后可得要多笑笑。”
梁谓被夸的一时手脚无措,“你喜欢看吗,你要是喜欢看我每天都给你笑。”
“我当然喜欢看了。”沈禾姝又道:“不过阿谓,更多的是你自己要发自内的开心才可以笑,要为了你自己笑。”
梁谓应了一声,沈禾姝道:“阿谓,那我这失忆该怎么治?”
梁谓想了半晌,道:“你先不着急,待我这几日想出来一个对策之后在传信给你。”
沈禾姝想催梁谓快些,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之后取了药膏,沈禾姝还向梁谓要了一瓶避子丹。
两人又去往小室,待沈禾姝要做的事都做完后。
她对梁谓道:“阿谓,今日不早了,我得回京师了,要是有任何事我们书信来往,或者你来摄政王府找我。”
梁谓道:“好,你快些回。”
回到王府后沈禾姝本来想着就寝,可一打开房门,魏元聿阴沉的脸映入她的眼中。
沈禾姝纳闷不已,他为何要这幅样子。但还是面带微笑上前,道:“王上今日可是有什么不顺心之事,怎的脸色这般难看?”
魏元聿带着不满道:“本王自从下朝后今日可一天都没见到王妃,王妃这是去哪了?”
沈禾姝心道:原来是为了这个生气,还真是孩童心智。
行礼道:“王上,臣妾今日一早带着镜心镜月去西华寨看病去了。”
魏元聿的脸色这才缓和,他以为沈禾姝去找那个混蛋乔桓夜了,他记着前世就是乔桓夜害了沈府一家惨死。
这一世他带着记忆活了下来,他就要为自己的阿媛报仇,让那个乔桓夜生不如死。
魏元聿带着讨好的笑,说:“原来是这样,王妃为何不早与为夫讲?听说那梁谓可不轻易给人看病,你们看的怎么样了?”
沈禾姝愣了愣,这是魏元聿第二次自称为夫了。这魏元聿还真是个厚脸皮的人,自己都还没有接受他是自己的夫君,他就这样叫。
沈禾姝道:“臣妾不敢劳烦王上,王上是大雍的臣子要将心思全放在大雍的身上。今日十分顺利多谢王上关怀。”
魏元聿将沈禾姝扶到榻上坐着。
捏着她的肩道:“可阿媛,本王也是你的夫啊,阿媛今日在外累了一天了,为夫特意学了这按摩,阿媛觉得可还合适?”
沈禾姝原是要拒绝,可奈何魏元聿的手艺实在是好,捏的她十分舒坦。她享受的闭上眼睛,点点头。
魏元聿又说:“要是为夫在定会好好保护你的,阿媛你下次要是在做什么事,第一时间要想到我好不好?”
魏元聿没完没了道:“我是你的夫,是你的依靠。要是我为你成不了腰,何谈是你的夫君。”
沈禾姝本想着舒服的歇息,可后边人的嘴叭叭个不停,她无奈的睁开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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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臣妾多谢您为臣妾按摩。”
“可臣妾今日是在是有些累,想早些歇息。”
魏元聿将手拿下来,道:“是为夫话多了,为夫这就下去,阿媛你快好生歇息。”
魏元聿在沈禾姝睡着后,也悄咪咪的进了房间,躺在了沈禾姝旁边。
他侧身撑着胳膊,一眼不眨的盯着合着眼睛,呼吸均匀的沈禾姝。
喃喃道:“我家阿媛连睡着了都这么美,为夫真的好爱你啊。”
望着望着魏元聿不久也躺下了。
沈禾姝一直到酉出才醒来,她一睁眼,魏元聿就躺在自己身旁。
他的手还在自己的腰身上搭着,很是灼热。
那只手令沈禾姝十分不舒服,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要是她动,魏元聿定会醒来。
沈禾姝就只能保持这个姿势,她现在也没什么睡意,就盯着魏元聿看。
发现魏元聿这个人睡着了还挺好看的,少了许多的寒气。
深邃的眉眼,鼻梁也是高高的,就连这张脸但也是白的,就是一张嘴将他给拖垮了,薄唇。
沈禾姝想起了上一世她在乡野间听来的一个理儿,唇薄的人对待感情也会比较凉薄。
沈禾姝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不大不小正好将微微眯眼的魏元聿给吵醒。
魏元聿将眼皮掀起来,沈禾姝媚人的眼睛,潮红的脸颊,看的他情欲滋生。
喉结上下不断滚动着,全身烫的不行,腰上的大手不自觉扣紧,将身旁人抱向自己。
沈禾姝没吃饭现下全身都没什么力气,腰上的手还是烫的。
她伸手想将腰上的手拿开,事实上她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反而让腰上的手给箍紧了。
沈禾姝的肚子又叫了一下,她难堪不已,眼中挤出几滴泪,希望因此魏元聿就能放自己去用膳。
道:“王上,臣妾还未进食,现下有些饿,可否让臣妾先用饭?”
魏元聿看着眼前人娇娇欲滴的样子,不忍心让她饿着。
将放在沈禾姝腰上的手拿下,道:“是为夫的错,为夫不该如此。”
沈禾姝趁着腰上没了禁锢,连忙穿上鞋子,下了床。将身上的衣服理好后,才唤镜月进来去替她找些吃食。
镜月走到门口时,床上的魏元聿道:“你不必去小厨房了,这个时辰应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实物了。”
镜月疾步走到沈禾姝面前,“王妃这可怎么办?总不能让您空着肚子,奴婢立马就去给您做。”
魏元聿从床上起身,大步走向沈禾姝,拉起她的小手,往外走着。撂给镜月一句话“你不必跟着了,去歇下罢。”
“是,多谢王爷。”镜月眼睛都弯成了月亮,一脸艳羡的目光,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道:“我何时也能拥有这样的感情。”
沈禾姝想将手给抽回来,发现抽不出来,最后也放弃了。
道:“王上,您不是说小厨房没有吃食吗?怎么还望过走。”
魏元聿转过头道:“是没有不错,可是为夫也可以为夫人做呀。”
沈禾姝以为魏元聿是在说大话,笑道:“王上,您别开玩笑了,您金尊玉贵的怎么会精通炊事。”
她找了个合适的推辞,道:“臣妾如今已不饿了,我们还是尽快回房吧。”
魏元聿腿上动作不停,很快二人就到了小厨房。
25. 下厨
“既然夫人不相信为夫,那为夫必定要好好给夫人露一手了。”话罢,魏元聿就进了小厨房。
沈禾姝虽是不相信他,但为了他的面子还是跟了进去。
魏元聿熟练地挑拣菜品,走向灶台开始烹饪。
沈禾姝看着他这个样子欲言又止,生怕他是为了做而做,但更怕说出来伤了他的自尊。
魏元聿系上围裙,道:“夫人厨房里面油烟大,你还是快些出去,免得将你熏到。”
正好想找个理由走的沈禾姝发僵的脸上露出笑容,行礼道:“那臣妾就先告退了,在外面的石桌上等着王上。”
沈禾姝坐在石凳上瞥见了一株已经快凋谢了的木槿花,这个时节正是木槿繁开的时节。
她喃喃道:“槿花不见夕,一日一回新。”
感叹完之后沈禾姝就感觉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是从厨房传来的。
难不成魏元聿真会做饭,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不久,魏元聿就端着吃食来到了石桌前,将饭放下并坐在沈禾姝的对面。
沈禾姝闻到饭香肚子又不争气的响了起来,红晕又爬上了她的面颊。
魏元聿将筷子递给沈禾姝,笑着说:“夫人饿了许久,快尝尝为夫的手艺合不合你的胃口。”
沈禾姝拿着筷子夹起面前一直想吃的一块嫩鱼肉,裹着浓稠的酱汁入口,十分鲜美。
她连连点头,接着又连夹了好几筷子。鱼肉吃够了又夹起旁边的小青菜,脆脆甜甜,更加好吃,十分合她的胃口。
魏元聿以手支颐凝视着沈禾姝,看着她吃的开心,他也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宠溺道:“看到夫人吃的如此开心,为夫也甚是欢喜。”
沈禾姝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后,莞尔笑道:“臣妾还不知王上的厨艺这般好,能让王上为臣妾下厨是臣妾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魏元聿弯着眉眼,道:“夫人别光顾着与为夫说话,继续再吃点,就吃了几筷子这怎么够。”
沈禾姝本就饿着,有了这句话就放开了吃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吃。
魏元聿有道:“能娶到夫人,才是为夫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夫人是为夫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沈禾姝听到这话,眉头紧皱,嘴里的菜都忘了咀嚼。这是什么话?
纠结的不行,最后还是放下筷子。
愣了半晌,干笑道:“王上这话有些言重了,王上乃是当今摄政王,臣妾只是个重臣之女,何谈是您的幸运。”
沈禾姝虽这样说,可她从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这样低贱。
魏元聿将手从脸上放下来,随后握上沈禾姝的手,道:“阿媛,你不要这样说自己,为夫会心疼的。”
沈禾姝本想着,听着听着就熟悉了。
可她直到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是是听不来别人声称自己是他的夫人。
温婉笑道:“王上有件事情憋在臣妾心里很久了,臣妾像今日与您说清楚。”这抹笑还带着八分认真。
魏元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道:“夫人但说无妨,为夫想要与你甜蜜就要听你心中话。”
沈禾姝道:“王上,在臣妾心中您是受人敬仰的摄政王,但绝对不是我沈媛的夫。臣希望之后与您能够相敬如宾。”
这句话她是笑着说出来的,可在魏元聿看来是冷透了。
魏元聿的眼眶猛地一红,哽咽道:“阿媛,我们昨天不还一起去了望月楼,还抱了对方,你还主动牵我的手了,难道这些都不算爱吗?”
沈禾姝将身子转过去,看向那株已经凋零的木槿花。
淡淡道:“王上,真正的爱不是这样的,是隐忍又克制的,大胆张扬或许是爱,但不久后就会褪去。”
魏元聿握着拳头,上一世他就是这样的隐忍克制,可最后呢,沈禾姝还是离自己而去。
他虽愤怒,但还是温柔道:“可人与人之间若没有大胆张扬,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牵扯。隐忍克制只会失去自己所爱的人。”
沈禾姝道:“王上你看那株木槿花,朝开暮落。每日只有六个时辰是开花的,它的花期十分短,所以它分不出精力干别的事,只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后又转过头看向魏元聿道:“臣妾现下的心思没有在相夫教子、生儿育女上。”紧接着道:“臣妾还有急事,先失陪了。”
沈禾姝临走之前还回了一下头,说道:“王上,臣妾待会儿就会找个空院子搬过去。”
魏元聿发疯般的将桌上的东西都摔在地上,哐啷一声,将许多的丫鬟小厮都吓得低下了头。
最后将双手撑在头顶,低声道:“为何命运要如此捉弄我?明明我们已是夫妻,你还是不喜欢我。”
本来去送衣服的刘熠,听到花园里有声响,急忙跑过去。
刘熠看着地上的碎盘子,还有抱头痛哭的魏元聿,心疼道:“王爷,你怎么这般样子?而且这儿还一片狼藉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魏元聿呜咽道:“刘叔,这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做你该做的事,这里我等会儿找人来打扫。”
刘熠坐到魏元聿身旁的凳子上,拍着他的肩道。
“景墨,刘叔是看着你长大的,别瞒着我了,你自从来了京师,你的情绪一直是很稳定的。除非是遇到王妃,你是不是和王妃吵架了。”
魏元聿噤了哭声,红着眼看向刘熠,眼神中带着求助。
刘熠侃侃而谈道:“感情这种事,就是要两情相悦才可以,你要是想向我请教我只能告诉你等到王妃喜欢上你才能成功。”
魏元聿觉得这个法子不适合他,现下沈禾姝看他的眼神没有一丝爱恋,只有对他的敬重。
他又道:“这个法子不适合我,刘叔你在想想别的法子,难不成你还要看着我这辈子得不到心上人的爱吗?”
刘熠在那场战争中丧妻丧子,早已经将魏元聿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了,道:“那就只有一种法子了,死缠烂打。”
魏元聿迫不及待地问:“怎样死缠烂打?”
刘熠回忆起从前的事,一个穿着桃红色嫁衣的人在他的脑海里出现。
他的脸上就浮现出笑,眸中也噙着笑道:“想当年我和你刘嫂之间啊,就是我死缠烂打才追上的。”
又道:“别看你刘嫂和我婚后脸上长着斑,你刘嫂当时可是我们村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好多人都追不上她,要不是我死缠烂打,她就要许配给别人了。”
刘熠的神色又黯淡下来,语气也心疼起来道。
“可现下我却希望她不要嫁给我,婚后没几天我就去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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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一年也回不去几次,她一人经历生子痛,还要干数不尽的活,最后也丧了命。”
刘熠也开始痛哭起来,道:“我当时为何要去军营,或许不去我就可以将秀儿还有小连就可以活下去了。”
魏元聿望着刘熠,起身抱住了他,安慰道:“刘叔,这件事都过去十年了。自我十岁离漠北时,你就带着悔恨,现在你也该放下了。”
刘熠狠狠将拳砸向自己的腿,深恶痛绝道:“我怎么可能放下,那么善良的秀儿,还有刚满一岁的小连死在那场阴谋里,我一定会让幕后凶手付出代价。”
沈禾姝未回到她与魏元聿的婚房,而是去了丫鬟们所住的翠竹苑。
她找了镜心镜月所住的房间,进去后看见吉祥也在里面,笑着说:“镜心镜月你们出来一下,本宫有事找你们。”
三人去了翠竹苑的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
镜月看见沈禾姝这么快就回来了,带着疑问的脸出去。问:“王妃,您为何这样快回来,您不是和王爷出去了吗?”
沈禾姝面无表情道:“这件事你就别问了问,对了本宫来找你们俩是要叮嘱你们将我的东西从上房里搬出来。”
镜月更加疑惑,道:“王妃你……”
话还没说完,镜心就将镜月拉去了一旁,自己对沈禾姝说道:“王妃,您交代的事,奴婢一定会办到的,只是不知将东西搬去哪儿?”
沈禾姝思虑许久,道:“搬去哪儿我还正在找,不过快了,你们先将我的东西搬出来。”
镜心行礼道:“王妃您不必如此着急,现下要是搬出来,府中您的院子还未收拾好。奴婢等您将合适的住处告诉奴婢,奴婢在给您拿出来。”
事交代完了后,沈禾姝就离开了翠竹苑,在这偌大的王府中寻找自己接下来的住处。
她走到了府中的东边,看到有一处荒废的院子,门口处都积灰了,看上去好久都没住过人了。
沈禾姝上了台阶,离得近了才看见这个院子的名字,漪澜阁。
她觉着这个名字不错,这个院子也没人住,就打算向魏元聿将这院子给她讨过来当个住处。
磨蹭道天已全黑,沈禾姝轻手轻脚地将门打开,看到里面没人才进去。
她坐在房里等着魏元聿回来,想告诉他能不能将漪澜阁拨给她住,可直到一更魏元聿都还未回来。
沈禾姝就让镜月进来替自己收拾了,她静静躺在这柔软的被褥中,竟还睡不着。
她今日说不上来是为何睡不着,只是觉得心口有些闷。明明下午的时候还没有这种感觉,到了晚上就有了。
她深深吐了一口气,回想起今日她说的话,“是不是说的有些重了。”
沈禾姝转念一想,她自己也没说什么啊,而且还委婉的说出来,已经很是顾他的面子了。
魏元聿今夜没回来,可跟她一点事儿都没有。
将事情想通后,沈禾姝心中的郁结也消了大块,最后沉沉睡去。
魏元聿后半夜带着浓重的酒气进了房,脑袋也昏昏的,不抱任何希望的看向榻。
却看到沈禾姝还睡在上面,他展开笑颜,迈着虚浮的步伐上了榻。
一上去他就抱住沈禾姝,流着泪道:“阿媛,你可不可以……喜欢我,哪怕是一点。”
26. 吻
睡得迷迷糊糊的沈禾姝被人的哭声给吵醒,挣扎着起来,揉了揉眼,才将床上人看清。
沈禾姝懵的不行,冷若冰霜,八面威风的摄政王殿下此刻竟然在哭!
堂堂摄政王竟会哭!
吓得沈禾姝想赶快下床,在耍酒疯的魏元聿将她的手腕给牢牢抓住。
她看在魏元聿醉酒的份上,任由他胡闹着。
沈禾姝将魏元聿脸上的泪擦干净后,连忙喊着在外守夜的镜月进来。
“镜月,你去厨房找人煮一碗醒酒汤来。王上有些喝多了,现在有些头晕。”沈禾姝道。
镜月瞅到了魏元聿抓着沈禾姝的手,从下午难过到现在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脆生生道:“好嘞,王妃,奴这就去。”
沈禾姝还想再交代些事,镜月早就跑走了,她无奈的摇摇头。
魏元聿一直在不断嚷嚷着要自己喜欢他,沈禾姝听得都不耐烦了。
敷衍回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你先放开我行吗?”
魏元聿虽应了一声,可手上更用力了,沈禾姝睨了他一眼。
镜月这丫头迟迟没来,床头蜡烛燃着的声音如催眠术法似的,困意也袭上沈禾姝的脑中。
她听到榻上的魏元聿呼吸也均匀下来,就准备这样平躺下睡去。
沈禾姝刚闭上眼睛,没有料到魏元聿又突然发疯,将自己拉向他那边,而且是将自己压在他身下。
她用里的推着魏元聿的肩膀,到底是力气悬殊,身上的人纹丝不动。
沈禾姝害怕极了,生怕魏元聿做出一些事,努力将那股害怕压下去,但胸口还是在剧烈起伏着。
冷冷道:“魏元聿你别借着喝了酒就在我这耍酒疯,我已经很忍耐你了,你要是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沈禾姝着急的连臣妾都忘了说。
魏元聿眨着发红酸疼的双眼,因着喝了酒,他觉得自己的胆子也大了不少。
觉得身下人那张嫣红的小嘴在不断张开,闭合,看上去诱人极了。
两只手将在自己胸膛上的一双碍人的手拉到一旁,直直吻了上去。
唇与唇相碰的那一刻,魏元聿闭上眼睛享受着那软软的触感而沈禾姝则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像被人施了法一般动弹不得,嘴上冰凉但又逐渐加重的感觉让她渐渐回了神。
反应过来后,她将魏元聿的嘴唇给咬破。身上人终于分开‘嘶’一声。沈禾姝以为终于结束了,可他又将吻了下来。
沈禾姝感觉这一次更重,而且还在不断碾着自己的嘴。好似要将自己吞之入腹,她疼的流起了眼泪。
她呜咽了几声,也被魏元聿给吃进腹中,魏元聿也轻松敲开了她的唇。
她觉着自己呼吸不上来,快要窒息的时候,魏元聿这才放过她。
沈禾姝眼中有泪花,水光潋滟。大口呼吸着,双手被压着,也打不了面前的魏元聿。
她喘气道:“魏元聿,我今日已与你说清楚。你竟还敢吻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魏元聿此刻已经处于半醒的状态,哑声道:“你不会换气吗?怎么这般笨。继续来,今夜你必须将这换气学会。”
话音刚落,她的嘴又被堵上了。吻了四五次,沈禾姝都未能学会换气。
魏元聿在最后一次吻下去时,镜月端着一碗醒酒汤推开了房门。
边迈着步子边道:“王妃,您要的醒酒汤奴婢终于给您弄来了。您可千万别怪奴婢,这大晚上的没几个人是醒来的,就慢了些。”
被吻得昏昏沉沉的沈禾姝终于清醒过来,握紧拳砸向魏元聿,可终于得手的魏元聿怎会轻易停下来,继续吻着。
镜月见沈禾姝迟迟没有给自己回应,以为是她睡了。
怕这醒酒汤凉了就没功效了,她就朝榻走去。镜月看到了床上两人的动作,呀了一声,僵在了原地。
魏元聿没有被人观赏的兴致,依依不舍的将自己的唇拿开,朝站在不远处的镜月道:“看够了吗?还不下去。”
镜月撇下一句“醒酒汤,奴婢放在桌上了,王妃别忘了给王爷喝。”捂着通红的脸跑了出去。
镜月在临走时还朝里面看了一眼,最后笑嘻嘻的离开。心道:果真是新婚燕尔,下午吵了架到了夜间就和好了。
魏元聿还想继续沈禾姝直接偏头,看着一旁的更漏。
道:“还请王爷放开臣妾,您明日还要早朝。臣妾已经找了一个无人住的院子,还望王上应允臣妾住过去。”
魏元聿眼中的情欲消了大半,放开了她的手,从沈禾姝的身上下来,从牙缝中挤出来了一句话。
“你就这般厌恶本王吗?本王哪里不好了,这京师绝大数的女子都倾慕与我,为何唯独你,如此不喜我?”
沈禾姝脸上还留有余温,急忙拉扯着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解释道。
“王上,您别这样说自己,是臣妾的问题,臣妾只想在这段时间里做臣妾想做的事,但这件事绝对不是与您爱慕。”
魏元聿侧身凝望着眸中充满恐惧的人,只觉得这只小狐狸真是狡猾,骗了他的感情,还利用她。
淡淡道:“你要是想搬走就搬走吧,你不想做的事本王也不逼你,本王只要求你一件事。”
沈禾姝觉得事情即将大功告成,追问道:“什么事情?”
魏元聿轻笑道:“本王要你之后做什么事情都要想本王提前禀告,要是你不履行承诺,本王就让你再搬回这主院里。”
沈禾姝想都没想直接答应了,她这一夜注定无眠,手覆上自己的唇,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的激烈又缠绵的吻。
她偏头看向身旁的魏元聿,他到是睡的清闲。
第二日鸡鸣响起,为了躲避上早朝的魏元聿,沈禾姝才合上眼睛。
魏元聿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在梦中都在回味着这个吻。
起来后,他捂着自己发胀的头。瞥向一旁,看着旁边人,还正在睡着,将她的耳旁的碎发别到耳后。
撑着脸盯了许久,想着下次的吻该是什么时候。
许久才将自己的目光收回,看向更漏,该上朝了。
他叫来吉祥替自己更衣,望向床榻,叮嘱道:“今日王妃要搬离这主院,东西会有些多,你到时候多帮衬着点。”
吉祥乖巧道:“王爷放心,王妃的事奴婢都会放在心上的。”
魏元聿点了点头,再次将衣襟理好后才出了府。
坐在马车上,魏元聿掀开帘子,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想起十年前的漠北。
当时的漠北还是边疆大城,备受先帝的重视。而今在姬渊的治理下,早已是个受佞臣祸害,天灾侵蚀的城。
先帝虽未将漠北收入囊中但却为其筑修水利工事,那时的旱灾还没有如此严重。
在姬渊不作为的现下,漠北简直是民不聊生,作物年年欠收。
很快马车就行驶到了皇城下,魏元聿迈着步子走向皇宫。
一路上想和他搭话的大臣只多不少,可没一个人敢靠近,他那冰冷的表情将他们全劝退了。
沈士玄见到自己的贤婿,急忙贴了过去,毕竟今日这大雍可要有一件大事。
魏元聿扬眉,道:“沈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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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今日怎的与本王站在一起?”
沈士玄摸着额上不存在的汗,道:“王上,昨日听闻你与阿媛吵架了,你们可又和好?”
见魏元聿抿着唇一声不吭,他又道:“俗话说这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又是新婚的您可千万别生我家阿媛的气。”
“沈相有礼了,这王妃是我明媒正娶娶到的,本王又怎会生她的气。”魏元聿这话明显是带着气说的。
沈士玄干笑着,安抚道:“王上不必有如此气,这阿媛是被我们娇养长大的,有些脾气。不过这成了两口子就是要相互理解,相互包容。”
魏元聿终于看向了沈士玄,懒洋洋道:“沈相怎么如此担心,你放心,本王还不至于虐待自己的发妻被人诟病终生。”
沈士玄这才放宽心,昨日下人来禀报说是两人吵架了,可将他给急坏了担心了一整晚。
之后大门也打开了,带着乌纱帽的人都走了进去。
朝中大臣都站在宫殿中,等待这坐在高位上的人,可等了半晌人都没有来,底下人都在议论纷纷。
过了一个时辰姬渊才衣衫不整,慢悠悠的坐到了龙椅上。
清正廉洁,直言不讳的御史大夫谢正道,道:“陛下,您不知这上朝时间乃是一分都不能迟的吗?您今日整整来迟了一个时辰。”
姬渊直接不理会,将一份圣旨递给常炀,道:“这便是朕拟定的镇北王,从即日起北上,解决漠北如今的问题。”
又对谢正道说:“今日最重要的事是这镇北王的人选,那些繁文缛节你就不要再抓了,要的是你监察百官而不是朕,懂吗?”
谢正道躬身,高声道:“陛下,您贵为皇帝,应该作为百官的表率,规矩这件事臣不能不作为。”
姬渊叹了一口气,道:“谢正道,朕念你是开国元老,对你一再宽恕。可现下你连朕的话都不听,不能?那朕便罚你半年的俸禄。”
谢正道跪在地上道:“陛下,罚俸禄这件事您罚就好。臣无怨言,可这规矩您必须得要遵守。”
姬渊没在理谢正道,指了指前面,示意常炀宣读圣旨。
常炀尖细的声音传在这宫殿里,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魏元聿,素怀经世济民之志,且久历政务……。朕观其德才兼备,堪当大任。今特擢升魏元聿为卫北王,望尔秉持忠心,恪尽职守,竭尽心力,……,殚精竭虑,勿负朕望。钦哉!”
念完后,姬渊道:“这卫北王乃是要职,给了别人朕还不放心。要是元聿,朕这颗飘忽不定的心也就安了下来,你说呢?元聿。”
魏元聿早就料到这漠北他是必须得去一趟了,没想到这样快。
接过常炀递来的圣旨,道:“本王自会为陛下解忧,臣收拾收拾,明日就上路。”
姬渊笑意不达眼底道:“那就好,朕就知道,元聿你定会这么做。”
这道圣旨与两人的对话,惊得一直低着头的谢正道都缓缓抬起头,深深望着“荣升”为卫北王的魏元聿。
睁大了自己眼睛,不可置信。心中拔凉拔凉的,这帝王做事还真是伤人心。
不只是谢正道一人,朝中人都望向魏元聿。但只字都不敢言,生怕这个烫手山芋放到自己手中。
但他们心中跟明镜似得,都知道这成为漠北王无疑是忌惮魏元聿的权利,将他分配到边疆。
魏元聿又道:“陛下臣现下卫北王了,那这漠北的一切可是归臣管了?”
姬渊扬手道:“自是。”
魏元聿眼神冰冷,颔首道:“臣以卫北王的名义向陛下请旨,还望陛下将赈灾银拨给漠北。”
27. 再上西华寨
刚绽开笑颜的姬渊没想到这魏元聿上任还不到一刻,就开始要求他了。
拧眉道:“卫北王,朕不是已经告诉过你,现下国库紧缩,没有银两,你怎就不信呢?”
魏元聿用凉薄的音色道:“陛下,既然您说国库紧缩,那臣也就没什么再顾及了。”
停了几秒,后道:“陛下您在宫中日夜笙歌,大肆修建行宫,就连这京师的百姓都苦不堪言,更何况漠北这种苦寒之地。”
姬渊被他说的面红耳赤,厉声道:“放肆!谁准你这样污蔑朕。”
魏元聿想起魏殇给自己送来的信,此刻再也不想忍下去了,寒光逼人,反驳道。
“陛下,可臣说的这些都是事实。您也不比大动肝火。您只要让臣将这赈灾银带去漠北,臣就再也不会在大殿之上这样对您了。”
这句话更是令文武百官所震撼,这魏元聿竟能如此说当今的皇上。虽然姬渊是个昏庸的人,可到底还是皇上。
气的姬渊都不会说话了,缓了好一会,才道:“你眼中还有没有朕这个皇帝,朕乃是当今最尊贵的人。”
又道:“你别以为你之前是摄政王,朕就还会怕你。”
魏元聿眼神中满是不屑,冷冷道:“那就请陛下试试看,臣本想着私下与您解决,不想将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
之后又紧盯着龙椅上的人,“可您却将臣给您的谏言瞧都没瞧,直接命人丢掉。您压根没有想过要将银两给漠北吧。”
姬渊看着朝中大臣的眼光在自己的身上游移。
底气不足道:“朕是想过这件事的,可实在是难以实施,这漠北与京师相隔这样远,要是有人截了这银子该如何?”
魏元聿勾着唇道:“那陛下放心好了,有臣在,这批银钱绝对丢不掉。”
姬渊不想在与魏元聿交谈了,最后只点了点头,哼了一声,拂袖走了。
魏元聿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也就没在多停留。
刚走到自家马车旁,沈士玄就小跑着过来。
道:“贤婿,往后你就是卫北王了,可我的女儿才与你成婚不到三日,就要跟着你去那种苦寒之地。我实在是有些放不下心。”
魏元聿看出了沈士玄的担心,道:“岳丈放心,小婿定会好好对待夫人,绝不与她再拌嘴。”
魏元聿都这样说了,沈士玄也就没再纠缠,只是背影十分落寞。
沈禾姝一大早就在忙活着自己要搬的东西,坐在石凳上,看着已重开的木槿花想了许久。
既然当时这个药丸十分贵,就更加排除了沈玉萧。他当时在军营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来买药丸。
况且那个组织还有一人在漠北,那她接着就要去漠北了。可魏元聿怎会同意自己去,她在脑中想着解决之法。
刚回过神就看到魏元聿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笑着说:“王上回来了,快来人将早膳摆出来,我要与王上共餐。”
坐在饭桌上两人心中都有事,戳着碗中的菜,迟迟没个人开口。
“本王(臣妾)有件事要告诉你(您)”两人同时开口。
“您先说。”沈禾姝道。
魏元聿还想推脱呼出一口气道:“本王从今日起成了卫北王,日后要去漠北了,不知你想不想跟着我去?”
这句话深得沈禾姝的意,她笑着说:“臣妾既已嫁给了王上,那就是要和王上共抗难的。而且卫北王妃这个称号,臣妾很是喜欢。”
魏元聿想用夹菜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可夹菜的动作因着一句话而顿。
魏元聿郑重道:“漠北可是苦寒之地,你当真去的?”
沈禾姝之前还觉得他是个果断的人,如今怎么这般啰嗦,道:“王上,臣妾想好了,与您一起去。”
她又问到:“那我们何时出发?”
此刻魏元聿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弯起唇道:“王妃想要何时出发,由你定。”
沈禾姝想要尽快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但想着梁谓还不知道,先去找她说一下情况,弯着眼睛道:“那我们就明日出发可好?”
魏元聿嗯了一声,沈禾姝现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吃下饭了,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饭桌了。
她立马要去一趟西华寨,她又回到饭桌上。
笑着对魏元聿道:“王上,臣妾待会要出去一趟,特意来告诉您一声。”
魏元聿眼皮都没抬,问:“去哪?”
沈禾姝看到他这个样子,特别想扭头就走,可谁让她答应了他做任何事要禀告他,道:“去找我的挚友。”
魏元聿与沈禾姝对视上,道:“本王与你一起去,回来后再一起去一趟戏楼。”
沈禾姝面上仍挂着笑,道:“王上,那里的路并不好走,况且您不是还要在府中收拾东西吗?臣妾一人去就行。”
魏元聿也放下了筷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沈禾姝。
沈禾姝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想着下次再也不和魏元聿说她要去做什么,免得身后跟了个大冰块。
魏元聿临出府前交代了刘熠一些事,刘熠看到了他身后的沈禾姝,道:“王上,您与王妃这是和好了?”
魏元聿点了点头,无声应着。刘熠笑眯眯的看向沈禾姝,过去行了礼道:“王妃万福。”
沈禾姝也笑着回应。
两人坐在王府的马车上,寂静不已。
吃饭时,沈禾姝因着去漠北的喜悦,暂时忘记了昨夜的事。现下却忽地想起,默默离魏元聿远了些,红脸也看向了窗外。
魏元聿看着沈禾姝离自己越来越远,心好像被一团棉花给塞住,难受的不行。
想起了昨天刘熠给他说的法子,他就坐在沈禾姝的身边。
沈禾姝又离远了点,魏元聿还是穷追不舍。
沈禾姝无奈道:“王上,您究竟想要干什么?”
魏元聿一脸无辜的样子,道:“王妃,本王只想挨着你,和你坐在一起。”
沈禾姝道:“王上,这个时节十分炎热,臣妾不想与人离的近。”
魏元聿不想让沈禾姝难受,只好作罢。
沈禾姝觉得魏元聿这个人很是奇怪,明明自己都将话挑明了,他一个堂堂镇北王,还要死皮赖脸的缠着自己,将他的尊严放在哪里?
到了西华寨后,沈禾姝先下了马车,魏元聿随后。
魏元聿问:“你来找挚友,为何来这西华寨?这西华寨里就只有梁谓一人。”
沈禾姝回:“是啊,臣妾的挚友就是梁神医啊。王上是觉得臣妾一届女流,足不出户,还能与神医成为挚友。”
话罢,沈禾姝径直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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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魏元聿一人在后。
魏元聿边走边说:“王妃,你别气了,本王不是那个意思。本王是觉得你一女子在外十分危险,梁谓这样的人有可能会害你。”
沈禾姝,淡笑道:“王上,您也不必解释了。臣妾怎敢生王上的气,臣妾方才只是情绪激动些,还望您见谅。”
魏元聿见没辙了,直接将沈禾姝抱了起来。道:“王妃,你若是不原谅本王,本王就不放你下来。”
沈禾姝莞尔道:“好啊,那就劳烦王上将我抱着上山,正好臣妾自己上去还有些累。”
魏元聿身子一僵,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最终他还是应着头皮将沈禾姝抱了上去。
到了山上,就算是在军中训练过的魏元聿觉得自己的腰已经快断了,沈禾姝神清气爽的。
沈禾姝直接去了竹楼门,上前敲了两下,门就直接开了。她眉间笑意甚浓,走了进去。
魏元聿本是还要闯关,但沾了沈禾姝的这层关系,也跟着进去了。
沈禾姝见到梁谓时,两人笑意更甚,而后相拥。
一旁的魏元聿面色十分黑,十分不解,不解为什么沈禾姝见自己和见她是两幅样子。
过了半晌见两人还没有分开的意思,他咳了好几声。
沈禾姝才舍得将眼神分给他,道:“王上,您是病了吗?正好让阿谓给您瞧瞧。”
阿谓!为何叫的这样亲密,身为自己的王妃都还未唤过自己的小字。思及此,魏元聿面色更青。
不行,必须要将她们给拆开,魏元聿凉声道:“本王无事,只是你今日来不是找梁神医说些事,怎么现下却只是抱在一起?”
沈禾姝这才想起今日来的要紧事,朝着魏元聿道:“王上,臣妾要与阿谓说一些女子的体己话,还请您回避。”
走到门口的魏元聿嗤笑着自己,明明是要将她俩分开到头来却是自己被撵了出来。
梁谓指着门口,捂嘴笑着,小声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百年难遇的大雍摄政王。是高冷些,但也太言听计从了吧。”
沈禾姝打着梁谓的胳膊,道:“嗯,是他。什么言听计从,之前看人眼光那样准,现下怎么变成这样。”
“阿谓,情况有变。我不能待在京师了,要去漠北。”沈禾姝轻声道。
梁谓蹙眉道:“什么!漠北,你去那里作甚?难不成你要查当年被喂药的事?”
沈禾姝道:“有一部分是,但最主要的是他现下成了卫北王。我也连带着要去漠北了,顺便将之前的事好好查查。”
梁谓呢喃道:“这样啊,难怪,这样的一个人不被人艳羡才怪。这帝王心是这世上最毒的东西。”
沈禾姝神色严谨道:“不说这些了,我就问你,你可愿意离开这片竹林?”
“离开,我要怎样离开。这竹林我幼时就来此,还未下过山。”梁谓望着沈禾姝的眼中迷茫不已道。
沈禾姝牵起梁谓的手,道:“阿谓,我知道我这样说很是自私,可我也想让你去领略山下的万千山河。”
在上一世两人相处的半年里,梁谓曾对沈禾姝说过许多遍,她想要和她一起去看看这大雍的山河,可最终未能实现。
沈禾姝眸中溢出坚定的光,道:“阿谓,你愿意下山,和我一起前往漠北吗?”
28. 换男装
梁谓起先是愣着的,她自幼时起就未出过竹林,更何况是下山去别的地方。
人一旦被困在某个地方久了,就会觉得只要不是这个地方,其他地方都是好的。
她一直在竹林里生活,自是对外面的风光甚为期盼。
她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窥探外面的机会,让自己这短短的一生中,到老了还有美好的回忆可忆。
那么她自己的第一城便是漠北。“好,我答应你。和你一起去漠北”梁谓弯着眼道。
梁谓走时衣物什么的都未带,只带了那把扇子。
马车来时是两人,回去却是三人。
“梁神医,你为何会忽的决定下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魏元聿最终还是问出了他想问已久的问题。
沈禾姝笑中带毒地看着魏元聿。
梁谓感受到了魏元聿对自己的敌意,自然也不会给他好颜色。
冷冷道:“王上问这话是何意思,本神医也不是见个人就将他视为好友。”话罢,带着笑望着沈禾姝。
魏元聿也不敢再翻起什么浪花,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马车的右边,看着对面嬉笑的二人。
沈禾姝交代道:“你待会进了王府就说是我外戚的姐妹,府中就只有那两个丫头知道你的身份。”
梁谓道:“好,我知道了。”
很快,马车就到了已经换了牌匾的镇北王府。
沈禾姝看向牌匾,叹道:“不过是过了几个时辰,怎的连牌匾都换了。”
梁谓挽着沈禾姝的肩,安慰着她。
“无事,我们进去吧。”沈禾姝莞尔道。
魏元聿是最后下车的,心思全在沈禾姝的身上,那块牌匾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沈禾姝掩不住的开心,道:“你来的正好,我今日才将我的院子给收拾好,我们今夜睡在一张榻上。”
梁谓爽快地应道:“好啊。”
沈禾姝将梁谓引到了漪澜阁,今日的院子已没了落寞感,院里也被各式各样的花所点缀。
“好看吧。”沈禾姝问。
梁谓道:“好看极了,阿媛鉴美一直都高,在这里住下一定会十分舒坦。”
沈禾姝拉着梁谓的手往里走,笑着道:“阿谓,你可以一直住在这儿。”
走到里院时,镜月看见了梁谓,放下了手上的活,跑了过来眉眼弯弯道:“梁……”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
沈禾姝将梁谓拉到自己面前,道:“本宫给大家介绍介绍,这位是我外戚家的姐妹叫她沈谓就可以,之后就与我一同住在这儿了。”
镜月还在愣着,一旁的镜心撞了撞她,笑着对梁谓说:“沈小姐好,我是王妃的侍女叫我镜心就好。”
梁谓点了点头,镜月这时才反应过来,道:“沈小姐好,房间已为您收拾好,直接住进去就好。”
两人在床塌上躺着,一旁放着冰桶,好不快活。
沈禾姝想着该如何找出幕后真凶,想着各种可能。倘若这背后之人是一个权利极高的人,她该如何?
沈禾姝侧着身子,问道:“阿谓,你说,我可以找到害我之人吗?要是他是一个权倾朝野的人,我……”
梁谓笑道:“阿媛,你要相信你自己,权倾朝野从来不是令人恐惧的东西,人心才是。”
沈禾姝听得一愣一愣的,梁谓继续解释道:“一个人心是黑的,那么他当官绝对当不长,那他的权倾朝野也只是一个幌子。”
“嗯,我懂了,真是有你我才可以这样通透。”沈禾姝本想说谢谢,可话到了嘴边她又给咽了下去,转而换了句话。
沈禾姝这下什么都不怕了,之前她还担心,要是查到一些佞臣身上,她会对付不了。
这下她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只用往下查就好。
躺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两人才起来。
两人坐在漪澜阁的石凳上,看着上面的饭菜。正准备动筷子,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门处传来。
那道声音还带了写冰碴子,“王妃,怎的如此早就用膳?不与本王一起用吗?”
沈禾姝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与魏元聿坦白之后她就不想再继续像之前那样装下去了。
她继续吃着自己的饭,当然梁谓更不可能去奉承魏元聿。
魏元聿见只沈禾姝没向他行礼,也没生气,径直走了过去,坐在沈禾姝旁的石凳上。
他将院中的丫鬟都遣退了,只剩他们三人。
魏元聿深情地望着沈禾姝道:“王妃,本王能与你们一起共用午膳吗?”
沈禾姝莞尔笑道:“这整个府都是王上的,王上想在哪里用膳就在哪用,不必征求臣妾的意见。”
梁谓噗了一声,意识到这是什么情况,调整好情绪后,道:“我吃好了,先下去了,你们二位慢慢聊。”
不等沈禾姝挽留,她就一溜烟跑走了。
魏元聿还是不恼,勾起唇道:“好,既然王妃这样说,那本王就定好了,之后的每一膳都要与王妃一同用餐。”
沈禾姝道:“王上想怎样都行,只是阿谓要与臣妾一起用膳,王上可会介意?”
“不会,只要与王妃一起本王怎样都可以。”魏元聿虽是这样说,可心里早就将梁谓骂了个遍。
在镇北王府中转的梁谓,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魏元聿瞧着沈禾姝用饭时的样子,心里夸道:我家阿媛连用膳都这样好看。
他问:“王妃可还记得答应过本王的事?”
沈禾姝放下筷子,对上魏元聿的眸子,道:“是去戏楼吗?”
魏元聿道:“对,用过膳后,这个时辰正好楼中的戏十分精彩。”
沈禾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魏元聿也展开笑颜,她道:“王上,臣妾能否带上阿谓一起?她也从没听过戏。”
魏元聿一下子垮了脸,虽不悦,却道:“可以,正好让神医也瞧瞧。”
临出漪澜阁时,魏元聿又道:“王妃且在院中等着,本王去安排,待会儿来接你。”
他刚出漪澜阁就与梁谓碰上了面,两人都用臭脸看着对方。
梁谓道:“你家王爷怎么如此吃味?我要是一个男子就罢了,但我是女子啊,他竟也这样。”
沈禾姝蹙了蹙眉,道:“什么吃味,他只是不太习惯府中多了个人罢了,是你想得太多了。”
梁谓一眼就看中沈禾姝的心思,“也罢,你现下一心只有查出真相,哪有那么多心思在儿女之情上。”
沈禾姝望着梁谓,一副还是你晓得我的表情。
梁谓问:“我们什么何时动身去漠北?”
沈禾姝道:“明日一大早,对了,待会儿我们去京师最大的戏楼去看戏。”
听到戏楼,梁谓的眼睛都睁大了不少。她在给求医人治病时,他们夸的最多的就是这是非楼了。
说那里各国的的人都有,十分热闹,是京师最大的铺子。里面的戏也非常多,梁谓一直都想去,激动道:“戏楼!真的吗?”
沈禾姝笑道:“当然是真的了,在临走前,也让我去瞧瞧这是非楼别有的雅致。不过要得先扮成男儿才可以。”
梁谓一边转圈圈一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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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头,沈禾姝提议道:“我府中没有合适的男装,我们到时候去成衣铺瞧瞧。”
梁谓弯着眼道:“嗯嗯。”
过了半个时辰后,魏元聿来到了漪澜阁。
魏元聿站在沈禾姝的房门口,道:“王妃,马车已备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梁谓挽着沈禾姝的胳膊,迫不及待地往外走。
到了门口,她破天荒地对魏元聿露出了笑,去是非楼这件事使她将所有的烦恼都忘却了。
看着梁谓如此高兴,沈禾姝也对魏元聿笑了,张嘴,无声说着谢谢。
魏元聿冷峻的脸庞笑意甚浓,露出自己的牙齿。心中更是暖丝丝的,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往府前跑过去。
到了马车上,沈禾姝对魏元聿说:“王上,这是非楼里人较杂,臣妾待会在成衣铺中选两件男衫,麻烦您在车中等等。”
魏元聿脸上还残留着笑,道:“还是王妃考虑周到,本王与你们一同下车,这车中烦闷,正好去换换气。”
进了成衣铺,梁谓就挑花眼了,她还没见过这样多的衣衫。
沈禾姝从男子服饰里拿出两件适合她二人的衣衫,还拉着梁谓去了女子衣服那边。
笑着,道:“阿谓,你瞧瞧,看有无你看对眼的衣衫。我来给你买,想买多少都行。”
梁谓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后拿了三件青色的长衫衣裙,满意地往外走。
梁谓自小便穿着青色衣裳,并不是她喜欢。而是山上只有这一种颜色,其他的颜色许炎都不许她穿。
之后她就活在许炎为她
沈禾姝拉住了梁谓,引着她走到了粉色裙衫前,道:“要不要再买几件颜色亮些的?我看你挑的都是青色的。”
梁谓纠结了半天,道:“要买吗?会不会太多了?我就一个身子。”
沈禾姝猜到了梁谓喜欢,拿着衣服道:“你喜欢我们就买,不怕多,之后肯定都会穿的到。”
梁谓望着沈禾姝的背,唇一直是弯的。
梁谓上前问:“阿媛,你为何要对我这样好,第一次见面时也是,你对我那样冷的态度也不恼。”
“不为何?只因你是我的挚友,我想要和做这世上顶顶好的挚友,你愿意吗?”
沈禾姝对前世的事只字未提,她只想这一世和梁谓好好的。
梁谓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脸颊上有泪滑过。喃喃道:“做永远的挚友。”
沈禾姝急忙擦掉梁谓脸上的泪,问:“怎的哭了?是我说错话了吗?”
梁谓像拨浪鼓似得摇摇头,道:“没有,我这是喜极而泣,那就说好了,做永远的挚友。”
魏元聿看着两人如此,故意向那边走,道:“王妃可挑好了,快些换上,要是耽误了好时辰那可就不好了。”
“多谢王上告知,臣妾知道的。”话罢,将手上的青色男衫放在梁谓的手上。“阿谓,别伤怀了,快换上。”
提道是非楼,梁谓也没了方才的伤感,赶忙换上男装。
三人坐到车上往是非楼去,越往那边走街道旁的叫卖吆喝声越多。
下车后,沈禾姝站在中间,魏元聿站在她的右边,梁谓则站在左边。
沈禾姝穿着白色祥云长裾,将绾绾长发用一根玉簪束起。
梁谓则着青色浅竹长裾,与沈禾姝可谓是“亲兄弟”。
两人手上都拿着象征性挡脸的一个扇子,翩翩公子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而魏元聿,玄色衣裳从未下过身只是那蟒纹没了。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29. 是非楼
三人光是站在这楼前,就引得对面莳花苑的姑娘们一阵唏嘘,纷纷向他们三个投来手绢。
一个打扮妖艳的姑娘道:“三位公子,生的如此俊俏,可否进这莳花苑来?奴家定会伺候好你们。”
这位姑娘开了口,其他姑娘也跟着她说了起来。
沈禾姝被她们的几句话,吓得红了脸,缓缓低下头。
魏元聿一记眼神就令那些姑娘噤了声。
梁谓却十分受用,朝那些姑娘们扬声笑道:“明日就去,今日先进这是非楼听会儿戏。”
姑娘们脸上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进了是非楼,楼中的繁华盛景,简直耀人眼。
沈禾姝将扇子展开,挡住了自己红扑扑的脸蛋。
是非楼共有五楼,一到三层是听戏的。剩下的两楼京师中没有人知道,也不敢去探究。
毕竟这是非楼乃是当今三皇子姬承灏的产业,但从来没人在这楼中见到过他。
楼中的虚掌柜杨贺带着笑脸奉承地过来,道:“三位公子是要听什么戏?这是非楼前一阵儿方才整改了。”
魏元聿看着这整改后的是非楼。
在心中轻笑道:漠北在闹饥荒,这不去捐款却来建楼,还真是不拿百姓的命当命。
又想到了,这姬承灏最受宠,他做生意一向是赔本的,这钱怕不是姬渊让他从国库中拿的?
魏元聿道:“你们这是非楼改的还真是像模像样,说说你们这儿如今是如何看戏的。”
杨贺递给魏元聿一封纸,道:“客官,如今的是非楼是照着戏来选位子。这有一份戏单子,您想看什么戏您就告诉我。”
魏元聿瞥了一眼,就给了沈禾姝,沈禾姝道:“多谢王……。”她叫王上叫习惯了,那两个字下意识就往外蹦。
她笑着,又补道:“王兄。”
魏元聿点了点头,道:“快些选,今儿站了一路现在想坐着。”
沈禾姝将纸递到梁谓前,道:“阿兄,我们一起选。”
梁谓翻看了好一会,最终手指指在了《青石山》上。
沈禾姝道:“我们就看这个了,带我们去罢。”
杨贺笑着,道:“三位客官,请跟我来。”
三人往里走,人越杂。
达官贵族、江湖中人、还有几名波斯人。
梁谓没见过波斯人,眼神就直勾勾看着人家。
魏元聿却纳闷不已,这是非楼早就是名存实亡,可瞧着今日这样子,明显是回春了。
这姬承灏背后一定有人,而这人还是个十分精通商贸之事之人。
他们被带到了原先三楼的最里间的包厢,杨贺道:“这儿就是了,祝愿这出戏能为客官们带来欢喜。”
沈禾姝客气道:“多谢掌柜的。”
魏元聿进去后,发现这儿的东西和之前的都一样,没什么变化。
中间留有戏人演戏的戏台子,两边则是客人们的落座地儿。
沈禾姝和梁谓二人怎么看都看不够,将这房间转着看了一圈。
梁谓感叹道:“原来这就是他们口中说的是非楼,真是气派啊。”
沈禾姝心中虽是雀跃,可还是温婉道:“是非楼还真是名不虚传。”
两人坐到椅子上,梁谓捏起桌上的酒盏,烈酒入口,刺的她喉咙痛,苦意从舌苔处发散。
她只是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梁谓闭着眼,道:“不都说酒是个好东西吗?怎么这般苦?之后再也不会喝了。”
沈禾姝好奇道:“苦的?让我也尝尝。”
沈禾姝刚将杯盏拿起,魏元聿就迈着大步站到她面前。
将她手中的酒盏夺了过去,一饮而尽。
他道:“不许喝酒,酒这东西,伤人。”
沈禾姝不死心重拿了一个盏,倒满了酒,准备喝,魏元聿又夺了过去。
咽下后,贴着沈禾姝的耳朵,轻笑道:“王妃若是想喝,就如那晚一般,本王亲自喂你可好?”
话罢,还朝沈禾姝吹了一口热气。
沈禾姝没料到魏元聿记住了那晚的事,怔住了。
耳根红的不行,身子往后靠,结巴道:“你……怎么这般样子,在外说这种事。”
见沈禾姝终于老实了,魏元聿也坐在了她旁边的位子上。
落座之后,戏就默认开始了。
这出戏演完后,梁谓道:“这出戏演的真好,我也希望我去降妖,让这个世界上再无一人受伤。”
沈禾姝调侃道:“阿谓,看来你还有一颗捉妖心啊。”
魏元聿道:“你们二人看还有什么戏要看,本王有事先出去了。”
临走时又专门回头,对着沈禾姝道:“不许喝酒。”
魏元聿出了门后左顾右盼了一番,见没人,还往下瞧了一眼,杨贺在下面招呼客人。
他放宽心,在三层找着上楼的楼梯。
他今日来这儿的目的主要是看看这姬承灏的真面目,他早就开始怀疑这个姬承灏的身份了。
这姬承灏自出生起就被送去了封地,谁也没见过这位皇子的容貌。
十年前,十三岁的他忽地回来。从未见过的父子,他却惹得姬渊十分宠爱他,整个大雍怕只有姬渊见过他。
那日大婚时,来刺杀他们的刺客身上纹有安王府特有的纹身。
姬承灏因着从小在封地长大,生性多疑,身边人都得要纹上特有的纹身他才放心用。
当时他就想闯进安王府,竟敢动他的阿媛,他要将他安王府搅得天翻地覆。
魏元聿在一个隐秘处找到了楼梯,正要上去,杨贺突然出现。
拦到他身前,道:“这位客官,您是不懂这是非楼的规矩吗?”
魏元聿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竟还敢拦着本少爷。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杨贺根本没被吓到,冷静道:“这位少爷,是非楼乃是三皇子的地盘。就算是前摄政王的人,谅他也不敢放肆。”
魏元聿盛气凌人道:“你说魏元聿的人是吧,巧了,魏元聿从小就是和我一起长大的。我是杨犇。”
杨贺脸上浮现出笑,道:“杨公子,是小的慧眼不识珠,还望您不要再镇北王身边乱说。”
魏元聿仰起头,道:“你还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啊,还不给本少爷起开。”
杨贺仍是不让开,躬身道:“杨少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了。不让人上四楼,这是是非楼的规矩,小的也不敢违背。”
魏元聿将他往一边推,道:“到时候这三皇子要是让你交代了,你就直接让他来找本少。”
杨贺还是不死心,魏元聿直接将他制住,怒道:“本少跟你说话,你是没有耳朵吗?听不懂吗?”
杨贺直接被拧着胳膊趴到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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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喊着:“杨少爷,您不能上去。”
魏元聿直接忽视,径直往上走。
沈禾姝和梁谓听到外面有响动立刻起身出去,看到的就是杨贺倒地的场面。
梁谓一下子将自己带入到戏中,扶着杨贺起身,义愤填膺道:“杨掌柜,你这是怎的了?”
沈禾姝还是将扇子摊开在一旁干看着。
而杨贺只是谢过二人,深深朝楼上望一眼,就下了楼。
“怎的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本大侠还想着要去帮他。”梁谓环抱双手,道。
沈禾姝笑道:“我看你是看戏看的入迷了,我们继续看戏罢,这出戏才刚开始。”
魏元聿上了四楼后,看着这无人的地方。
他又向上瞟了一眼,看来这四五楼还是之前的样式,桌椅都在外摆着。
此地十分荒凉,但却非常干净,看来是有人常来打扫。
与楼下的热闹、亮堂截然不同,这儿十分死寂,连一个蚊虫都不存在。
魏元聿继续往里走,没走几步,从黑暗中走来一个人。
魏元聿见到这人的穿衣打扮,金黄色腾云金丝绣边,腰上别着一块青玉玉佩,上面刻着灏字。
但是看着人的眉眼,却无半分高傲之气,反而有几分低眉顺眼。
魏元聿犹豫半晌,还是伏低身子,道:“臣参见安王殿下,殿下万福。”
面前的姬承灏明显被惊到了,连往后退了几步,随后才不自然道:“起身吧,你怎会来这四楼,这四楼还没人来过。”
魏元聿抱拳道:“禀告安王,臣是来看戏吃酒的,误打误撞来了这里。第一次来还不知道这里是禁区。”
姬承灏背过身子,欲走的样子,道:“念你是第一次,本王就饶过你了。你快走罢,以后也不要再上来了。”
魏元聿在心中思忖,传闻中的安王不是一个睚眦必报、性情也暴躁的人吗?怎会如此柔和,还透露出八分书生气。
他试探地叫道:“安王爷,家父与您还有一些交集,不知您可记得臣。”
姬承灏不自觉将手攥紧,道:“本王见的人多了,自是将你忘了,你别在这上面待了,你要是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
这句话更让魏元聿坚定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姬承灏,姬承灏没有见过杨昭岳。
他心念道:果真是假的,衣服可以换着穿,可气质说话的方式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既然这人不是姬承灏,那真正的他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魏元聿在回到包厢时还在想着,那姬承灏不做自己的好王爷,偏偏将位子让给别人。
一开始他以为姬承灏只是觉得京师不太好融入,才脾气暴躁,闭着不出门。
可这样一看,他将这人想错了,这人心中野心极大。
找了个替身来代替自己在京师待着,而他便可以着手去做自己想做……和不能做的事。
那么那日的刺客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若是找到源头,这样就能见到真正的姬承灏。
思及此,魏元聿才回过神。
转过头,就看到盯着戏台认真看戏,还时不时笑一下的沈禾姝。
他看着看着,嘴角就勾了起来,眸中溢满深情。
心中的那个念头更加深,他要让自己更加强大。
之后再让他的的阿媛做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让她永远离不开他。
30. 生气
日仄的时辰过的极快,也就是两三部戏就给打发了过去。
橙红色的夕阳挂在西边。
临走时梁谓还依依不舍道:“明日就要离开京师了,再也来不了这儿了。”
沈禾姝拍着她的肩,安慰道:“别伤怀了,我们以后还可以再回来的,之后我将这儿包了,只让你一人看。”
梁谓的黑眸一下亮了,道:“那就说好了,到时候你可不准反悔。”
沈禾姝轻嗯一声,又瞧着外面,夕阳将要埋藏于云中。
道:“就这会儿的功夫,天都快黑了,快些回罢。”
走出是非楼,梁谓眼睛转着,挽着沈禾姝的胳膊。
道:“阿媛,人们都说这京师的夜景乃是整个大雍最美的,我想去看看。”
沈禾姝本事想回的,可看着梁谓那双杏眼,就鬼迷心窍道:“好,我们去,今夜就好好逛这京师城。”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梁谓第一次下山。
若是不满足她的愿望,怕她一人跑出来,在人心叵测的城中有危险。
而且她也想陪着梁谓,一起逛。
沈禾姝朝魏元聿道:“王上,您先一人回府吧,臣妾要陪阿谓再逛一会。”
魏元聿道:“本王不着急回,你二人都是女子,夜间难免会有危险。”
沈禾姝不太想麻烦魏元聿,道:“王上,臣妾穿着男装,不会陷入险境的。”
魏元聿又摆出了一副,你不答应,他就不走的样子。
梁谓眼见二人争执不下,撞了撞沈禾姝的胳膊,轻声道:“阿媛,快些,待会真是来不及了。”
沈禾姝撇了撇嘴,道:“那王上,就请自便吧”
是非楼离栅栏大街也就几步路的距离,沈禾姝和梁谓就这样走着去。
两人瞧到什么稀罕物件就拿在手上,买了好多东西。
魏元聿一言不发只默默跟在两人身后,望着沈禾姝停不下来的嘴角,他心中也胜暖流划过。
到了栅栏大街上,整条街都灯火通明、人潮汹涌。
乌泱泱的人群挤得两人半晌还在原地站着,不过她俩脸上都挂着笑。
梁谓高声道:“阿媛,这京师还真是繁华,好吃的好玩的都好多啊。”
沈禾姝回:“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晚了出来,我也不知这儿人会这样多。”
“人多才热闹啊,这样多开心的。”梁谓望着前方道。
沈禾姝听到梁谓说这句话时,眼中猛地有了泪水。
她小声道:“阿谓,之前是我没能帮到你。而你今后将一直有我,我不会再让你一人回到那座孤山上。”
待梁谓转头时,沈禾姝早已将眼中的泪擦干,笑着看向她。
梁谓道:“愣着干嘛,快跟上来。别到时候我们两个走丢了。”
沈禾姝往前走,道:“来了。”
终于过了人潮,梁谓累的都直不起腰了,将手中拿了一路的东西扔在地上。
沈禾姝也累极了,只是她不能忘了从小的规矩,站的直直的。
梁谓看着这一堆的东西,犯起了愁,道:“这些东西该怎么弄回王府啊,这也太多了。”
沈禾姝也犯了难,一时不知该如何。
魏元聿站到了两人后面,道:“王妃可有什么要本王帮忙的吗?”
沈禾姝猛地转过头,笑盈盈道:“王上来的真是及时,臣妾眼下正有一急事。”
魏元聿指着地上的东西,道:“是这些吧。”
沈禾姝道:“王上猜的真准,还请王上替臣妾将东西拿回王府。”
魏元聿凑近沈禾姝,轻笑道:“那王妃可有什么奖赏?”
沈禾姝瞪大眼,惊了惊。
带着疑惑的语气道:“奖赏?臣妾是王上的妻,不是王上肚中的虫。是在是不明白王上说的是什么。”
魏元聿道:“今夜陪本王歇在主院,这便是本王的奖赏。”
沈禾姝直接转过头去,将地上看的津津有味的梁谓拉起来,道:“阿谓,陪我去街上找些小乞丐。”
等着最后答案的梁谓不愿起来,道:“找乞丐,是作甚?”
“当然是帮我们将东西拿回王府了,快起来,别赖在地上了。”沈禾姝扬声道。
梁谓不情不愿地起来,跟在气呼呼、已走远的沈禾姝后面。
只撂下还没回过神的魏元聿,他让沈禾姝回主院睡。主要是为了能够抱着她睡,不想做那些让沈禾姝厌恶的事。
那夜亲了沈禾姝是他酒劲上头,控住不住自己才那样做的。
他发誓之后再也不会喝酒,但今日除外。
他是绝对不会在沈禾姝未接受他的情形下,就不顾一切要了她,他会十分尊重她,方才只是逗弄她一番。
魏元聿招了招手,命身后的小厮上前将东西搬倒车上。
沈禾姝憋着闷气,直直往前走,早就过了乞丐窝。
梁谓跑过去拉住沈禾姝的手,道:“我的好阿媛,这是哪儿啊?你怎么横冲直撞的,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沈禾姝这才从怒气中走出,环视周围的环境,带着歉意道:“阿谓,我好像将你给带错地方了。”
“那我们快原路回去。”梁谓也不急,缓缓说道。
沈禾姝扭过头,不是很想回去。梁谓问:“你们二人适才说些什么,你怎的恼成这样。”
沈禾姝微红的脸,现下成了酡红色。梁谓脸上的笑咧到耳根,催促道:“快些说,别再支支吾吾了。”
沈禾姝过了半晌才张开了口,道:“他……跟我说让我今夜和他睡。”后面的几个字,她是一下子说出口的。
虽说得快,但梁谓还是听到了。她调侃道:“你二人本就是夫妻,同塌而眠有和不可?”
沈禾姝蹙眉道:“可是我二人并不是真心相爱,这场婚姻注定只是一场谋划。”
“而且我如今是要找到当年的真相。”沈禾姝还在心中道:还有上一世的幕后真凶。
梁谓神色凝重,道:“阿媛,儿女情长与真相是可兼得的。其实你可以不必如此极端。”
思及什么,又道:“况且我看这镇北王,看你时眼中满是欢喜,这是装不出来的。我瞧人一向是最准的,你相信我。”
儿女情长,上一世沈禾姝就已尝。可最后,她被伤的体无完肤,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再次尝试。
尽管连梁谓都说他深情,她也不想再去体会。
沈禾姝笑道:“阿谓,我晓得你是为了我好,也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再相信男人,我不愿掉进情的坑洞中。”
而后,望着黑漆漆的天,道:“我只要做我自己在这黑夜中的一盏灯。”
梁谓拍这手道:"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之后绝对不会在你耳边再提魏元聿。"
两人原路返回,看着地上的东西不见。相看两秒,上了马车。
上了车后,沈禾姝颔首道:“多谢王上将东西搬上车。”
魏元聿看到沈禾姝,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温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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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客气了,这是本王该做的。”
沈禾姝在没理他,端坐在车上,等着何时下车。
梁谓的眼神也不再在两人身上流转,而是低头抠着自己的手指。
魏元聿刚张开口。
沈禾姝看着梁谓,道:“阿谓,今日玩的开心否?”
梁谓扯着唇角,道:“自是十二分的欢喜,阿媛我们若是以后还能回到京师,我们去莳花苑逛逛可好?”
“自然是,让我们也去这烟花柳巷之地转上一圈。”沈禾姝眉目间满是期待。
在此期间,魏元聿一句话都没插上。
到了府前,沈禾姝下车时,魏元聿将自己的胳膊伸到她面前。
沈禾姝直接越过他,没有扶任何东西,下了车。
三人进了府,镜月着急忙慌来报,道:“王妃,五小姐来府中了,您快去漪澜阁看看。”
沈禾姝讶道:“娇儿来这儿作甚?”
镜月焦急道:“王妃还是别问了,先去看看吧。”
沈禾姝带着梁谓急匆匆地朝漪澜阁去,魏元聿也偷偷跟了上去。
进了偏房中,沈禾姝就看见坐在矮凳上的沈禾娇。
她快步过去,坐在沈禾娇身旁,柔声道:“娇儿,你不是还在禁闭期吗?怎的跑到阿姐这儿来了?”
沈禾娇一下扑在沈禾姝怀里,道:“阿姐,你明日就要起身前往漠北了吗?我舍不得你,就偷溜出府了。”
“娇儿,你这样跑出来,父亲若是发现了,可是要打断你的腿的。”沈禾姝拧眉道。
沈禾娇直起身子,神色坚定,道:“阿姐我不怕,我不想我们分隔两地。要不你就让我跟你去漠北如何?”
沈禾姝面色大变,厉道:“沈禾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禾娇道:“阿姐,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只是想去漠北报效家国。你若是不信,你可以考我军书,我全都记住了。”
沈禾姝站起来,道:“不可能,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去参军的。今夜就先住下,明日一早就给我回沈府。”
沈禾娇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道:“阿姐,是你说过会支持我做将军,为何现在却将我往家中推?”
沈禾娇又道:“我自小就有一个将军梦,可家中人都不支持我。说我一个女儿家家,只需做好绣工,学会相夫教子,如何讨好未来夫君的欢心。”
她歇斯底里道:“可从没有一个人说,让我做自己想做的事。阿姐,你说我何时才能做自己?”
沈禾姝背着身子,肩膀一直在抖着。
她被沈禾娇这几句话打动了,她一直想要自己的妹妹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她却忽略了沈禾娇心中真正想要的,她一直都没有将沈禾姝当一个大人来看。
她抬手擦干泪,将沈禾娇扶起来。道:“进了军营,你就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娇小姐,你真的不怕吃苦?”
沈禾娇眸中的的坚定未动摇半分,笑道:“我既然都出来了,那就是已做好了要吃苦的准备。”
沈禾姝最后嘱咐道:“好,我们明日一起去。倘若你之后不想在军营待了,阿姐也无能为力。”
沈禾娇脸上的笑意蔓延开,跳起来道:“阿姐我就知道你会答应的,我之后要做一名将军!”
沈禾姝宠溺地看着面前蹦蹦跳跳的人,“你慢些,小心崴到脚,怎的一直都是这样毛毛躁躁的。”
魏元聿听到里面没了剑拔弩张的声音,嘴角弯着,悄悄出了漪澜阁。
31. 启程漠北
今夜沈禾姝也歇在了偏房,两姐妹躺在榻上,盖着柔软的云被。
沈禾娇胳膊肘撑着,道:“阿姐,要是父亲母亲怪罪下来,我该如何?”
沈禾姝望着沈禾娇的眸子,道:“你不是说你不怕的吗?现在摆出这个样子作甚?”
沈禾娇不安地捏着自己的手指,道:“我只是觉得愧对母亲对我这样高的期望,母亲一直想让我成为京师贵女。”
沈禾姝抬手摸上面前惴惴不安的小女孩,笑着道:“娇儿,你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要在乎别人的想法。”
看着沈禾娇仍有些担心,她有道:“倘若你是担心母亲会失望,你也可以将在军中拿下军功来向母亲证明自己。”
沈禾娇眼中的迷茫渐消,展开笑颜,躺下后道:“嗯,我一定会的。”
“快睡吧,明日还要一大早起来。”沈禾姝将被角掖好,道。
从楹窗外透进一缕阳光,照在沈禾姝的眼眸上。
她被叫醒,看了眼更漏,想着时辰还早就没叫沈禾娇。
沈禾姝蹑手蹑脚地下了床,穿好衣服。刚打开门,就听见床上传来声音。
沈禾娇弯着眼,笑道:“阿姐,你之后别再将我看成一个孩子了。要对我严格些。”
沈禾姝微愣后,扯着唇道:“是阿姐疏忽了,那你快些起来,将你的东西装在马车上。”
“阿姐我不用装,我都没带什么。”沈禾娇边下床,边道。
沈禾姝也没拦着她,两人一起走进主房。
梁谓也将衣服穿好,笑着对沈禾娇,道:“阿娇妹妹,你好啊,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叫我梁姐姐就好。”
沈禾娇乖巧道:“早,梁姐姐。”
用过早膳后,漪澜阁的一行人就就准备着出府。
魏元聿早已在主院中候着,沈禾娇上前,道:“昨夜来了府中还未来拜见姐夫,还望姐夫海涵。”
魏元聿心中思忖着,自己的阿媛,最宠爱的就是她的妹妹了。或许拿下她,还可以让她在阿媛面前说两句好话。
嘴角微扬,道:“无事,今后你若是想来府上,就随时来,也不用向我报备。”
话罢,魏元聿就往沈禾姝的方向走,表情也是一脸求夸赞的笑。
沈禾娇看见魏元聿笑着看她,简直是不可思议。
传言道这个魏元聿生性凉薄,连笑都不会,脾气还暴躁。
她方才向他行礼手都是抖得,看来自己的姐姐嫁的还是个挺好的人。
沈禾娇在心中早已想好,她去从军,要是学成了后。
这个魏元聿要是欺负自己的姐姐,要就将这人给打趴下,再让二人和离。
沈禾姝直接无视,对沈禾娇道:“娇儿,快过来,马上要启程了。”
这次魏元聿终于没有和沈禾姝坐在同一辆马车上了,沈禾姝也觉得自己耳畔也少了聒噪。
沈禾姝道:“娇儿,你去了军营可要万分小心。你去参军的事,父亲母亲那边我会先替你瞒下来。”
沈禾娇道:“阿姐,真是麻烦你了。你放心,我绝对会挣个军功的。”
梁谓呀了一声,道:“阿娇,姐姐没料到你竟还怀着一颗忠君报国之心啊。姐姐祝你得偿所愿。”
“谢谢梁姐姐。”沈禾娇露齿笑道。
一路上沈禾娇都十分兴奋,不管走到哪儿,都要趴在窗子上瞧着外面的美景。
几日后,丰和元年,七月初七,魏元聿府上的马车,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到了漠北边界境地。
沈禾娇看到一大片杨树林,扎根于干涸的地上却仍郁郁葱葱,极具生机。
她感叹道:“原来京师之外还有这样好的地方。”
梁谓的兴趣也被钓了起来,也趴过去。“还行吧,和我的竹林比还是差点。”
沈禾姝坐在一旁看着,唇角一直没下去过。
看到自己的妹妹如此喜悦,她攥着信封的手松了下来,她受点骂也是值当的。
走出京师后,她就向家中递了封信。
沈禾姝知道沈禾娇这件事是瞒不住的,她在信中将此事原原本本写了下来。
只不过多写了一行字,娇儿欲走,但孩儿却将她留了下来,孩儿不忍娇儿弃了自己的行军梦。
沈士玄的回信适才送了过来,上面清楚道着。
梁臻因沈禾娇去行军的事,直接晕了过去。沈士玄也气的生了场大病,只不过已调养好。
梁臻醒来后,说一个女儿家家,根本就不会在军营里待下去。更不可能得到一个军功!
还特意提道,之后沈禾娇要是没有得到军功,她就当沈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倒是一向反对的沈士玄这次却没说什么。
沈禾姝现下特别担心梁谓的晕倒的事,她也不可将这件事告诉沈禾娇,怕她在军营中分心。
沈禾娇回过头道:“阿姐,你也快来去瞧瞧。你就在这瞧,我下去看看。”
沈禾姝惨白的脸上才勾起笑,道:“阿姐就不看了,这两个月舟车劳顿阿姐想在歇会儿。”
沈禾娇瞅到了远处的一座屋子,道:“既然阿姐累了,那我也就不下去了。前方有个茅草屋,你若是累了不如我们去哪儿歇脚,如何?”
沈禾姝道:“娇儿,你想去就下去瞧瞧,不必管阿姐。”
沈禾娇面上带着些许歉意,道:“阿姐,我不能再让你为我付出,而我也不可能在阿姐的庇佑下长大。”
又道:“阿姐,父亲母亲定是觉得我独自离家,不孝顺。将气都撒在你的身上,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沈禾娇坐到沈禾姝身旁,道:“阿姐,我绝不会让你一人承担,我一定会成为大雍第一个女将军。”
沈禾姝欣慰地笑道:“只要你在军营中好好的,不受伤,得不得军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你们俩姐妹情深够了吧,看的我都想哭了。”梁谓坐在两人对面,撇嘴道。
沈禾姝将眼泪收起来,道:“你就是艳羡我二人。”
“不是这个原因。”梁谓摸着自己的肚子,肚子还响了两下,“我是真饿了,我们先用膳可好?”
魏元聿亲自走到车前,喊道:“王妃,这去漠北从未有驿站。本王看前面一家寒舍不错,我们就在哪儿歇会。”
魏元聿期盼着是沈禾姝掀帘子,毕竟今儿一早都没有见到沈禾姝,可眸中人却是梁谓。
她道:“好,我们待会儿就在前面停下了。”
魏元聿偏头,朝马车里望沈禾姝,梁谓刚将他给挡住,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
他也只好作罢,想着待会在茅屋中就可见到自家阿媛。
思及这儿,他的神色才缓和。
放下帘子后,梁谓就笑了起来。“瞧见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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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适才的神色没?好不招笑。”
沈禾姝压根没管,沈禾娇听得迷迷糊糊。问道:“梁姐姐,这是为何?要这样笑话堂堂卫北王。”
梁谓将这对夫妇之间的事都对沈禾娇说了,沈禾姝一言不发,也默认了。
沈禾娇这才恍然大悟。
在心中对魏元聿这个之前她极不喜欢的名义上的姐夫,改观了。
没想到卫北王还是个痴情郎,之前她还想着是自己姐姐在这府中没有地位,寸步难行。
可听了梁姐姐的话,知道了沈禾姝的境况还行,她也就放下心了。
到了草屋前,沈禾姝拉开帘子下车,看见了魏元聿站在车边上,还朝自己伸出一个胳膊。
她本是不想扶的,可又怕魏元聿的面子挂不住,手轻轻搭在魏元聿玄色衣袖上。
下来后,沈禾姝莞尔笑,行礼道:“多谢王上。”
魏元聿也弯着眼,道:“王妃,你终于肯主动与本王说话了。这几天……你总是躲着我。”
他又道:“王妃,本王以后再也不会在你面前说那些浑话了,你可否原谅我?”
沈禾姝道:“王上是您多虑了,臣妾只是一时离了家乡,有些思乡。”
魏元聿小心翼翼道:“都是本王的错,本王答应你,你若是想回京师了,本王绝对带你回。”
沈禾姝内心有一瞬的动摇,低垂着眼,“臣妾在这儿先谢过王上了。”
待沈禾娇与梁谓下来后,一行人往茅屋里去。
在屋中找了一圈,连一个人影都没见着。
他们开始发了愁,梁谓道:“这儿应当会有人的,可怎的一人都未见?”
魏元聿道:“进了漠北境地,无论是什么地方,都是缺水的。百姓们应该去漠北中心的护漠湖打水了。”
沈禾姝焦急问道:“王上,漠北的旱灾如此严重吗?不是说朝中官员早就筹谋一个调水工事吗?没有用吗?”
魏元聿没想到沈禾姝对此时如此了解,扬眉道:“没想到王妃竟还对朝中的秘密之事了解颇多。”
沈禾姝觉着自己有些冒失,颔首道:“王上多虑了,臣妾只是听父亲在烦闷之时提起过,对具体事宜不甚了解。”
魏元聿这样问,沈禾姝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沈禾姝一直秘密在沈士玄身边学着朝中政事,这件事本是轮不到她一个女子的。
可沈家实在是无男儿,沈玉萧在军营中,这沈玉尧不学无术,烂泥扶不上墙,家业是万不能交在他手中。
沈禾姝也知道,沈士玄心中并未有男尊女卑的陋习。
他只是觉得这世道对女子不公,世道才是烙印在人心中的一堵墙。
魏元聿道:“这工事是办了,与形同虚设并无二样。漠北还是之前的样子,旱灾仍在。”
沈禾姝陷入了沉思,这个工事是沈士玄亲口告诉自己的。
他说他自己就是这个工事的秘密负责人,看来她还得再向家里寄一封信了。
过了多半个时辰,奴婢来报,看见极远处有三人向草屋这儿来。
像是一家三口,手上还提着水桶,看样子还真是去了护漠河打水。
魏元聿吩咐着他身边的强壮汉子去帮那三人抬水。
不久,一对知命之年的老人带着家中长的水灵灵、穿着艳色襦裙的女儿,进了茅草屋。
32. 江瑶
魏元聿先上前向三人行礼,嗓音中带着些许敬重。
“老人家,我带着夫人还有家中人跋山涉水,去漠北做生意,见这途中无驿站,可否用个便饭,借助一日?”
两位老人面面相觑,表情凝重且警惕,一时拿不定主意。
身旁的娇小女子笑着对他们二人说。
“爹娘,这位公子看起来就一身正气,绝不是前几日来的那些强盗。咱不妨就让他们住下吧。”
有了这位女子的劝说,两位老人也不再防备,道:“既然瑶瑶都这样说了,我们可以让你们住。”
魏元聿向二人道谢,他们接着又道:“只是你们队伍人太过庞大,这草屋实在是住不下。”
魏元聿道:“您二老放心,我只是让我夫人还有家中姐妹住在里边,我带着家仆歇在外边。”
答应好住在这儿后,镜心镜月将沈禾姝的住处简单收拾了一番。
沈禾姝在草屋里坐着,总是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她不愿再待下去,就出来走走。
沈禾姝走到她们方才所说的杨树林,她看着地上的土地,脑海中就映起漠北百姓的惨状。
对水利工事之事得抓紧上心。
在往前走,她还看见了一座小桥,眼神中透出些许惊讶,惊讶于这小桥下不像江南那般有着小溪。
“小桥下原本是有溪水的,只是早就不复存在了。”
魏元聿在她的身后道。
沈禾姝转过身,敛衽行礼,道:“妾身参见王上,王上为何也在这儿?”
魏元聿道:“本王觉得那屋中有些闷,就出来转转。之后一日你不必向我行礼,我们做一对寻常夫妻就可。”
沈禾姝转过来后,目光也就不自觉望着草屋那边,看到了那位娇女郎就一直往这边看。
她顿然就明白了,之前屋中的那双眼睛是谁的了。
毕竟上一世她也见过这些小把戏,早就已见怪不怪了。
又想了想,原来适才那位姑娘是因着魏元聿的原因才答应着自己住进她家。
沈禾姝声音听不出喜乐,道:“王上,臣妾今夜怕是住不得草屋了。妾身打算今夜在车中对付一晚。”
魏元聿蹙眉,问道:“为何又不住了,是觉着这草屋不舒服?车中睡上一晚,对身体伤害极大,你还是住在草屋去。”
沈禾姝不想让远处那位女郎失望,道:“王上,您知道的,臣妾定下的事,是不会在改的,这草屋还是您住吧。”
话罢,沈禾姝就往桥上去。
魏元聿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再说出半个字,只跟在沈禾姝的身后。
江瑶望着远处,手上打水的手一抖,水全洒在了地上,洇湿了地面。
江老头迈着步子走上前,“瑶儿,你怎能将水撒在地上?原本水就稀缺,你还这样浪费,这不是造孽么。”
江瑶挤出些泪水,道:“爹,女儿不是有意的,女儿是心有郁结才会这样。”
江老头虽责怪了江瑶,可听到这话心又揪了起来,问:“怎的会郁结?昨儿还好好的,”
江瑶放下了舀水勺,泪猝不及防的流下来。
“爹,女儿这是患了相思病。”
江老头皱眉,更是不解问道:“你哪来的相思,之前俊俏的行人都想来迎娶你为妻,都没见你应过,怎的又得了相思?”
江瑶红着脸蛋,道:“爹,女儿对今日来的那位公子动了心,想要嫁于他,还望您成全。”
江老头腿一哆嗦,颤着声道:“你个不孝女!怎的能说出这种话,你可是好好的一个良家女,怎的与人为妾?”
江老头将江瑶拉进了房里,江瑶却跪了下来,哭唧唧道:“爹,女儿是真心喜欢那位公子的,还望您成全。”
江老头十分严肃,呵斥道:“这件事绝对不行,我是决不允许你为妾。你若是在这样,我就去找个好人家将你嫁过去。”
江瑶眼神中闪过狠厉,道:“爹,倘若我要是做了正室,您是不是就能同意了?”
江老头不可置信地转过头,道:“你怎能说出这翻话?人家夫妻二人浓情蜜意,况且那公子你们本就不相熟,为何要强求?”
江瑶缓缓起身,道:“爹这件事您就别管了,女儿这辈子都还未喜欢过一人,他是第一个,女儿不论用什么法子都会让他也对我动心。”
江老头也便不再劝,连连叹息,“都是我溺爱你,你才变得今日这幅样子。罢了,之后的路你自己走罢。”
沈禾姝在这座桥上,只觉得不舒服。
望着远方,那边小小的一片地方就是漠北了。
前世她知晓了漠北灾民众多,连夜缝制些衣裳寄去了那儿。
婚后没几天,就听见村民们说,摄政王带着军队驻扎在漠北了,还带了好些银两,说是要将漠北给救回来。
信魏元聿的人没几个,前世的沈禾姝也是不信的。
可没过多久,漠北就全城通水,魏元聿也令兵,打赢了边陲胜仗。
百姓们纷纷拥护摄政王,沈禾姝也是一惊,没想到最后是魏元聿救了漠北。
思绪回笼,待了不到一刻钟,便准备下去。
魏元聿伸手将她拦住,道:“王妃为何不多待一阵?是这桥上的风景不够美吗?”
沈禾姝对上魏元聿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只觉得看不透,问道:“王上,您为何会主动来着漠北?”
她问的,是前世那个被人们唾弃并厌恶,却甘愿只身来到漠北的人。
魏元聿明显愣了愣。
良久,他轻笑,道:“帝王圣旨本王不得不来,我也不想让漠北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之后他又望向漠北城,道:“这茫茫大漠若是无人看守,那我堂堂大雍的国土将被匈奴夺了去,百姓何处安家立命?”
沈禾姝的颗冰山心,动摇几分。
之前她总是觉得魏元聿这个人就只是会做表面功夫,做任何事都只会将自己的利益扩大。
可现下她切切实实知晓了,魏元聿心中那颗只为百姓的心。
沈禾姝笑着看向魏元聿,望着远方的人转过了头,也看见了沈禾姝展着笑的脸庞,心中也是不甚欢喜。
他的阿媛终于对他主动笑了,今日将是他这二十一年来第五次如此开心了。
第一次是在军营中第一次见到沈禾姝、第二次是他来到京师第二次见到沈禾姝。
魏元聿刚来京师时,林昭岳一家都不是很喜欢他。
将他丢在城西的院子里,不给他饭和水,让他自生自灭,
那日他实在是饿的受不了,就出了门想着或许会有些吃的。
在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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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时被老板抓住,当时就要将他上报官府。
是沈禾姝救了他,还让自己身上所有的银钱都给了他,让他填饱了肚子。
后来,魏元聿靠着自己暗中笼络势力,助姬渊登上这龙椅。
而他也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这便是魏元聿如此体恤百姓的原由,他亲身体会过那种饥不果腹,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苦楚。
第三次是他们大婚那日、第四次是那夜他亲了自己的阿媛,阿媛的唇是那样的软,他至今都记得。
这桩桩件件都是与沈禾姝有关,其实只要沈禾姝待在他身边,他就很是知足与欢喜。
“王上,臣妾为之前对您说过的重话道歉。是臣妾将您想错了,您是一个忠君爱国,体恤百姓的人。”
沈禾姝的这句话将魏元聿拉了回来。
沈禾姝又道:“臣妾在这儿先祝愿王上治理旱灾成功,赢得之后的每一场仗。”
她又在心中暗暗鼓舞自己,沈禾姝你定要让幕后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在与阿谓一起游历四方!
“本王也就先谢过王妃了,本王定不会让王妃失望。”魏元聿咧嘴笑道。
如此夺目的笑容让沈禾姝移不开眼。
魏元聿提出两人一同下桥,沈禾姝这次没再拒绝,与他肩并肩下了桥。
两人面上的笑都被躲在白杨树后的江瑶看在眼里,她砸着前面的树身。
咬牙切齿道:“公子,我定要让你喜欢上我。”
可笑的是。
江瑶连魏元聿的姓、名都不知,就敢肯定这样的男子会对自己好。
江老头的溺爱给江瑶带来的最大的伤害是,不能辨人!只是一味的用相貌来判决一个人的好坏。
沈禾姝知道了草屋中的女子爱慕魏元聿后,下了桥后就往马车直奔。
而魏元聿一句有事,就不知跑去了哪里。
沈禾姝掀开帘子后,看见梁谓和沈禾娇也在车上坐着。
她问:“你二人不去玩,怎的在这儿?”
沈禾娇握紧拳头,气愤道:“这草屋中的小女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敢与阿姐你抢姐夫。”
梁谓呸了一声,也愤愤道:“就是,只是借宿一晚,她还真将自己当个东西了,竟还敢觊觎你的郎君。”
沈禾姝上了车后,轻声道:“你们也别这样说她,她也只是个小女子,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梁谓坐在沈禾姝身边。
道:“你就是太过善良,这事可等不及。你不知道,方才我与阿娇在外面,真真切切听到了她说要让你家王爷喜欢上她。”
沈禾娇也附和,“是啊,阿姐,我们绝不欺你。你还是趁早将这苗头给拔了。”
沈禾姝深吸一口气,道:“你们是不是太过紧张了些,这件事还没有苗头,我想拔也拔不了。”
而后,沈禾姝勾起唇,道:“别无他法,只能等。”
冷静下来的梁谓和沈禾娇细细想了一番,异口同声道:“也是啊,我们若是先人一步便会落下个嫉妒的名头。”
两人就此也安生坐在一旁。
沈禾姝不想与江瑶斗,且自己还未对魏元聿动心。
她在心中道:只要江瑶不做伤人之事,魏元聿也对她甚是喜爱,她还是有容人的度量的。
33. 乞巧节,定情日
月升日落,蜩声渐消。风吹动着白杨树叶,簌簌声渐起。
江瑶迈着轻盈的步子来到车边,喊道:“这位夫人,下来用饭了。”
沈禾娇和梁谓两人一个激灵,用严肃的神情望着沈禾姝。
沈禾姝一秒都未犹豫,掀开帘子,笑道:“有劳姑娘了,我真是不知该如何谢你了。”
江瑶面上笑着,心中道:我只要你的夫君,你可让我。
道:“夫人客气了,见你一天都未进米粒,快些用饭吧。”
见沈禾姝走,车上的两人也跟在后面。
这里距草屋还有一段距离,江瑶眸中藏刀,道:“夫人与郎君可是成婚多年?如今是生了嫌隙吗?怎不见你二人在一起?”
沈禾姝看着焦急的江瑶,心中不禁道:到底还是个少女,如此藏不住心思。
她笑着回:“我与我家郎君,成婚不过半月。”之后皱着眉,道:“中间是生过嫌隙,只不过早已解决。”
江瑶凝重的脸上重新绽开笑颜,道:“原来是这样,多谢姐姐告知。”
沈禾姝狐狸眼盯着江瑶,道:“虽是新婚燕尔,可也不能日夜都在一起吧,你说是吗,妹妹?”
江瑶被盯的浑身发毛,扯着嘴角,勉强道:“是姐姐说的都对,是妹妹的错,问了不该问的。”
沈禾姝不想再勾心斗角,直白道:“妹妹,你若是爱慕我夫君,大可让他将你纳进府中,我不介意府上多一人。”
江瑶没料到沈禾姝会说这样说话,脸热了起来。
娇滴滴道:“姐姐,你怎会这样说,小女小女……”后面的话她不便在沈禾姝面前说出口。
沈禾姝笑着,继续道:“妹妹,女人之间还有什么事是说不了的,爱慕一个人是没错的,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
江瑶扭捏道:“姐姐你当真愿意与我共侍一夫吗?”而后默默念道:“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
沈禾姝嗯了一声,江瑶也弯着眼,笑了起来。
身后的二人气的半死,好几次都想上前打断二人的对话,奈何沈禾姝一直在给他们警示。
进了草屋后,沈禾姝向二老行礼,道:“妾身在此先谢过二老了,让妾身住上一晚。”
江家二老点了点头,尤其是江老头自沈禾姝进了屋中,他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
想知道这位夫人是何性子,可沈禾姝言谈举止无一不圆满,脸上一直挂着笑。
江老头觉得这个人定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若是自家女儿犯了错也不至于丢了性命。
这顿饭只有沈禾娇和梁谓两个人吃的不开心。
饭后沈禾姝忽然很想瞧瞧月亮,镜月适才提醒,她才知今日是乞巧节。
前世她婚后,过了三个乞巧节,一个礼都未收到。
她丞相嫡女,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她只是想要一个态度罢了。
沈禾姝不知不觉还是上了那座桥,手撑在桥边。
仰头望着高悬于空的月亮,泪水由面颊滑了下来,落在紫色锦缎裙上。
此刻的沈禾姝万分庆幸自己还能重活一世,赏着如此美景。
沈禾姝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在黑夜中,一人的影子由远及近。
她的心也跟着跳的快极了,用双手捂着自己的心。
她知道自己是动心了,她在心中不断问自己。
为何动的如此之快?为何光是看着他的影子,心就这样快。
前世在乔桓夜身边她也没有过这样。
这难道就是她对魏元聿的爱恋,是不可控的,不自觉的动心。
魏元聿在桥下拉紧缰绳,停了下来。下马后,笑着直奔向沈禾姝。
“终于赶上了。”魏元聿喘着气道。
沈禾姝一脸不解,直到魏元聿从怀中抱出来一个橘白相间,眼睛也眯着的幼猫。
她才知道魏元聿这一个下午去干了什么,刚收起来的泪又在眼眶中续了起来。
魏元聿将幼猫放在沈禾姝的怀中。
道:“前几日在驿站时,听梁谓说你十分怜惜一只无人要的小橘猫,我就想着将它带给你,让你能多笑笑。”
这只小橘猫是沈禾姝在京师附近的驿站后发现的,当时小猫快要掉下护城河。
沈禾姝眼疾手快将它抱到草堆里。
起初沈禾姝以为它是与它的母亲走丢了,可的过了许久也未见猫来此。
沈禾姝虽担心,可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让梁谓沈禾娇带来些奶喂给它。
离开驿站时沈禾姝还依依不舍、特意往小猫临时住处望了一眼。
没想到魏元聿会对她在意之事如此上心,这个礼是沈禾姝最喜欢的。
她泪流满面,身子发抖,怀中的幼猫也跟着叫了两声。
魏元聿手忙脚乱,生怕沈禾姝又生自己的气,声音带着慌,“王妃,你怎的哭了,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惹你生气了?”
沈禾姝摇摇头不说话只是哭,魏元聿更加着急。
轻声哄道:“王妃,我之后再也不敢擅自做决定了,你别再哭了,好不好?”
沈禾姝这才停下声,只是泪还留着。
魏元聿看着眼前人,十分心痛,这还是沈禾姝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放肆的哭。
魏元聿走到沈禾姝面前,用柔软的料子,将她的泪擦干,
而后,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道:“是我错了,你打我骂我,但别不理我,行吗?”
沈禾姝带着哭腔道:“妾身没生您气,您不用向妾道歉。”
魏元聿问:“那王妃为何而哭?”
“臣妾是因见到这猫儿有些过于激动,这才流了泪,王上您是误会了。”沈禾姝道。
听到沈禾姝未生自己的气,魏元聿的身子一下子放松下来。
魏元聿打了一个响指,不远处便放起了漫天烟火,声音极大,绚烂极了。
幼猫被吓了一跳,叫个不停。
沈禾姝眸中氤氲,朝烟火望去,渐渐笑了起来。
魏元聿的眼中只有沈禾姝,他道:“阿媛,今日是我们过的第一个乞巧节,望之后的每一个节日我们都一起过。”
沈禾姝听到了,转身与魏元聿眸色交在一起,“嗯,之后我们一起过节。”
她笑的更加开心,又道:“今日多谢你将橘猫带给我,还有这烟火。礼物我很喜欢。”
魏元聿愣了许久,才意识到沈禾姝同意自己叫她阿媛了,还说她很喜欢礼物。
他道:“你喜欢就好。”
安抚好小猫后,沈禾姝问道:“王上你就不想要什么礼物吗?”
魏元聿试探道:“只要阿媛你欢喜,本王就欢喜,对本王而言这便是顶顶好的馈赠。”
“还真是个傻子。”沈禾姝喃喃道。
她拉紧二人之间的距离,在魏元聿不注意时,她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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踮起脚吻了上去。
魏元聿怔怔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这次轮到魏元聿不知所措了。
沈禾姝踮着脚,站的久了实属不稳,欲站稳,她将唇瓣与魏元聿的分开。
魏元聿此刻终于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在待禾姝站稳后,他道:“既然阿媛都主动了,为夫定也是要的。”
魏元聿将沈禾姝下把轻轻抬起,酡红的脸颊映入他的眼。
他弯下腰,对着那微红的嘴唇吻了上去。
良久,魏元聿才松开沈禾姝的唇,额头抵在沈禾姝的额上。
满是情欲的眼中,映着一个大口呼吸的小人。
他哑着声道:“还是要多练练,吻技这东西还是练才能上升。”
沈禾姝的眸中潋滟,睫羽上沾满水珠。
刚缓过神来,魏元聿捧起她的脸,极热的唇又贴了上来。
沈禾姝只觉着自己快要窒息,在晕过去的前一秒,魏元聿就将唇拿走。
沈禾姝不知是不是身子不想让她再受如此磨人的事,破天荒的她学会了。
会换气后,魏元聿拉着沈禾姝足足吻了一刻钟。
在此期间,魏元聿灵活的唇撬开沈禾姝的唇瓣,舌尖交缠在一起。
分开后,沈禾姝只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眼眶中满是泪,嘴唇也火辣辣的。
魏元聿眼尾潮红,可他也知道,不能太快,否则阿媛会害怕。
“阿媛,这个礼物为夫很喜欢。为夫送你回吧。”魏元聿心情极好道。
沈禾姝红着脸点了点头。
思及什么,她抬头道:“小猫还未有名字,叫它什么好呢?”
魏元聿深思熟虑道:“叫圆圆如何?”
沈禾姝以为是自己的那个媛,疑惑道:“叫媛媛是不是太过随意了,与妾身的名字相撞了。”
魏元聿轻笑了声,道:“不是你的那个媛,是圆滚滚的圆。”
魏元聿解释道:“为夫在驿站边找它时,看见夫人将它喂得圆圆的,就起了这个名字。”
沈禾姝叫着圆圆,怀中的猫知道了自己叫圆圆,叫了几声。
魏元聿起这个名字还是有些私心的,媛与圆同音他就可正大光明地叫媛媛。
走了半晌,魏元聿开口问:“阿媛,你今夜睡在马车上吗?”
沈禾姝想了想,如今她心中已有了魏元聿,那是断不能将他往外推的。
道:“我还是住在草屋吧,如此小的猫不能在车上凑活。”
“好,那为夫就送你到草屋门口。”魏元聿摸了摸沈禾姝怀中的幼猫道。
临到草屋时,魏元聿猛地站在沈禾姝面前,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红晕又回到了沈禾姝的脸颊,她心跳地更加快。
魏元聿温声道:“好了,快去睡吧,我就不去那儿了。”
魏元聿转身走时,江瑶跑了过来,喘气道:“公子,日仄未见你,但屋中还为你留了饭,吃过再走吧。”
沈禾姝这才想起魏元聿未用饭,也道:“郎君,既然瑶妹妹都这样邀请了,你还是同我们一起进去再用饭吧。”
魏元聿本是不想去,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女子看他的眼神不纯,但是自家娘子也发话了,他就进去了。
江瑶走到沈禾姝面前,“哎呀,何处来的小猫,长得真是好看。”话罢手覆上了小猫的头。
刚碰上去,一直乖巧的圆圆就张开嘴咬了江瑶一口。
34. 徒生事端
江瑶痛的叫了声,作势要将圆圆摔在地上,沈禾姝转了个身压根就没让她碰到。
江瑶怒斥道:“你这个小畜生,竟敢咬我。”
江瑶十分清楚是她将圆圆的头捏紧,才致使它咬人。
江瑶嫉恨地看着沈禾姝怀中的东西,这就是魏元聿花了日仄带回来的,竟还只是为讨沈禾姝欢心。
之前的烟火声音那样大,江瑶她也听到了,还有他们接吻她都看在眼里,这怎能让她不嫉妒。
沈禾姝将圆圆紧紧抱在怀里,皱着眉,道:“江妹妹,我相信圆圆这么乖是绝不会主动咬你的。”
江瑶一行泪流了下来,哭道:“禾姝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能是我故意的不成?”
话罢就朝魏元聿那边走去,娇滴滴道:“公子,那边我是待不了了,能否与你一同走?”
魏元聿见江瑶过来,话都没来得及说,连忙大步走向沈禾姝身边。
江瑶扑了个空,但也不气馁,扔挂着笑。
沈禾姝脸色骤变,江瑶方才说话时一直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她。况且她的圆圆还被她伤到了。
她声音凌冽,道:“江妹妹这件事儿说不定还真是人为。”
江瑶有一瞬间的心慌,嘴硬道:“姐姐,这儿就我们三人,你说是何人为?”
沈禾姝勾起冷冷的笑,道:“你说是圆圆主动咬了你,可适才我在安抚圆圆时,它的头上的毛明显是翘的,显然是被人用力抓的。”
魏元聿听到圆圆被人抓,赶忙将它从沈禾姝的怀中抱到自己怀里,“还真是,不用力是抓不出这样的印痕。”
江瑶得知事情败露,生怕魏元聿会厌恶自己。
摆手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公子,我是看着小猫咪可爱才忍不住抓的,你千万别误会。”
魏元聿低着头安抚着圆圆,每叫一声圆圆他都笑一下,压根没搭理江瑶。
沈禾姝在摸到圆圆受伤时,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圆圆来她身边不是为了给她江瑶做一个工具。
她走到心思在魏元聿身上的江瑶面前,沈禾姝比江瑶高出一个头。
沈禾姝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江妹妹,我自认为我对你已经够好了,可你为何还要用这样卑劣的手段?”
江瑶将目光收回来抬头,目光潋滟望着沈禾姝。
道:“姐姐在说什么妹妹属实不懂,妹妹真的是情不自禁,才伤了你们口中的圆圆。”
沈禾姝毫不留情道:“江瑶,你说你爱慕我家郎君,我已向你说的十分清楚,但你为何总是在我身旁晃悠?”
她又思及何处,眼神狠厉,“如今还伤害了我的圆圆,我最后在警醒你,我身边的人你动不得。”
沈禾姝不愿再进草屋,从魏元聿那里将圆圆抱了回来,“你惹的事,你自己去解决。”
话罢往马车走去。
魏元聿没做任何事还是被骂了,扶额望着江瑶就直叹气。他才刚将自家阿媛哄好,而今她又生气了。
被人识破心思的江瑶腿一软,瘫倒在地。
她看到魏元聿向自己走来,误以为是魏元聿想来扶自己,面上又笑了起来。
魏元聿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江小姐,在下记得与你没说过一句话,我们也不知彼此姓名,你为何会爱慕与我?”
江瑶虽心中失落,可还是不能对魏元聿表现出来。
红着脸说道:“公子,爱慕一人哪有那么多的为何,小女子见到你时,就已倾心与你。”
这件草屋是漠北京师的边陲,江家人受京师影响较大,性情自是不像漠北那样豪放。
魏元聿背过身,道:“趁现下你对我的爱慕较淡,你还是尽早放弃吧,我只会爱慕我家娘子。”
江瑶的心彻底凉了下来,眼眶中的泪不受控般留了下来,刚撑起的身子又倒在地上。
魏元聿不愿再纠缠,立刻就走了。
江家二老见自家女儿躺在地上,急忙跑了过去,将江瑶搀扶起来往屋中带。
江瑶在进屋前用狠辣的眼神望着魏元聿,今日的万般羞辱他日我江瑶定会还给你。
沈禾姝回到车上就将圆圆放在梁谓手上,“阿谓,几天不见圆圆的眼睛好像又粘住了,你好好给它看看。”
梁谓疑惑道:“这不是小橘猫吗?媛媛不是你吗?你怎的乱叫?”
沈禾娇看到小橘猫是沈禾姝带回来的,问道:“阿姐,这只猫咪能跑这么远吗?”
沈禾姝听到这么多问题,头大道:“小猫的名字叫圆圆,圆滚滚的圆,是王上去驿站抱给我的。”
嗅到了不同寻常气息的梁谓抱着圆凑到沈禾姝身边。
勾唇道:“怎么回事?小咪竟是魏元聿抱给你的,今夜出去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
沈禾姝想到自己竟主动吻了魏元聿,脸一下热了起来。
这个反应更令梁谓急切,催促了一番,沈禾姝还是什么都未说出口。
梁谓在沈禾姝耳边道:“等娇娇走后,我再好好问你。”
沈禾姝担心圆圆,焦急地问:“圆圆这次是什么原因?与上次一样吗?”
梁谓道:“无事,这是浓疮了,用甘菊泡点水清洗几日即可。”
沈禾姝问:“你们为何也不住草屋了?”
沈禾娇去了旁边的马车上睡,梁谓道:“不想见到那个江瑶,你说两个如此良善的老人,为何会有江瑶这样的女儿?”
沈禾姝笑道:“算了不说他们一家了,明日一早我们就又出发了,之后圆圆就和我们一起在漠北生活了。”
梁谓看着怀中的一小团,道:“是啊之后我们的日子也能欢快些。”
沈禾姝主动地说道:“今夜,我主动吻了魏元聿。”
这句话是她逐字逐句说出口且语速也慢。
梁谓瞪大了眼,好半晌才问:“阿媛你这是动心了吗?”
沈禾姝看着梁谓的吃惊的双眸,笑着点头。
梁谓也跟着笑,“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我会一直祝福你。”
沈禾姝抠着手,不安透了出来。“阿谓,我现下唯一担心的是儿女之情会影响到我找出事实,这……”
梁谓握住沈禾姝的手,语气轻快道:“这又有什么,你若是觉得受影响了大可从中抽身,倘若魏元聿他真的爱你,他就会帮你找到真相。”
沈禾姝心底还是有些担心,嘟囔道:“或许吧,不过真想在我这儿是第一位的。”
沈禾姝希望自己不要重蹈上一世的覆辙,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她不会让这句话在她身上实现。
沈禾姝在睡梦中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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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糊听见兵器的声音,她没管,只当是自己在织梦。
翌日。
沈禾姝被人晃了起来,揉了揉眼,映入眼的是梁谓忧愁的面庞。
梁谓眉头紧皱,语气也有些惋惜,道:“阿媛,不好了,江家二老昨夜被人杀了。”
沈禾姝也慌了神,边理衣服边道:“为何会被杀?府中的将士不在外护着吗?”
梁谓道:“是有将士在,可他们也要睡觉,难免会有疏忽。说是被匈奴所杀,漠北是边关城有匈奴侵犯是正常的。”
沈禾姝听到这话反驳道:“就算是边关城那也是大雍的地界,绝不可有匈奴来犯。”
进了草屋,哭声就传入沈禾姝的耳中。
江家二老躺在地上,江瑶在边上似乎哭了很久,眼下淤青红肿。
沈禾姝不忍,上前,准备将她扶起来。谁料江瑶不领情,扔坐在地上、
梁谓将沈禾姝拉了过来,道:“你这个人还是怪,我家阿媛要扶你,你却这个样子,真是好心干当成驴肝肺。”
江瑶低语,“阿媛,媛媛圆圆,还真是费尽心思。”
江瑶缓缓抬起头,声音极哑,道:“你们过来不就是专门来看我笑话吗?我现下是个无家可归之人。”
梁谓道:“是你自己理解错了,我们从未这样看过你,是你自己轻贱了你自己。”
江瑶哭着就笑了起来,撑着地站了起来。指着梁谓和沈禾姝,“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还不是因为你们,我才没了爹娘。”
沈禾姝心中不解,款步上前,道:“你说什么?因着我们你家才……”
江瑶道:“昨夜,我躲在箱子里听得清清楚楚。那些匈奴是见了你们才过来屠我家,我当时就不该让你们留在这儿。”
话罢江瑶就晕了过去。
沈禾姝过去将她接住,不至于直接倒在地上。
梁谓替江瑶把了脉,道:“只是太过心急才晕了过去,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用太过担心。”
沈禾姝望着昨日还温暖有情的草屋,今日便成了废墟,叹了口气,摇摇头。
思虑着江瑶适才说的话,心中不免毛骨悚然。
竟然有这样多的人想要魏元聿的身家性命,虽婚前魏元聿说过,可亲眼见过还是有些后怕。
她得趁早告诉魏元聿这件事,对梁谓道:“江瑶先由你看着,千万别让她做傻事,我待会就回来。”
沈禾姝出了门就看见魏元聿站在不远处,今日竟还换了衣衫,玉白色的长衫衬得他像玉面公子。
沈禾姝捏着裙摆,小跑了过去。
喘气道:“江家出事了,是匈奴屠了江家。王上还是先与妾身过去。”
魏元聿的笑僵在脸上,跟着沈禾姝走,道:“昨个不是还好好的?”
沈禾姝道:“是啊,妾身也是很纳闷。关键是,江瑶说是那些人时冲着我们来的,江家二老才会被杀。”
“匈奴,为夫也未与他们交手过。”魏元聿拧眉道。
他们进去后江瑶已醒来。
又在二老身边哭着,魏元聿吩咐人将江瑶搀到一边。
魏元聿蹲下,看着江家二老被砍得血淋淋的尸首。
他命人将尸首抬回漠北,他要好好查查到底是谁敢在他的眼皮下将人杀了。
35. 魏景墨、阿聿
好不容易停下哭声的江瑶,冲上前,将尸体护下。
道:“你们谁都不能将我爹娘带走,你们这是要让他们连死了都不安生。”
沈禾姝劝道:“你这样只会让他们死不瞑目,我们从未与匈奴有过争执,这背后之人定令有他人。”
江瑶怔了会,道:“我不信,我亲眼看见的是匈奴没错,你们定是在骗我。”
沈禾姝见江瑶如此执拗,也没了办法。
魏元聿淡淡开口,“这刀伤明显不是匈奴人的武器,匈奴人的刀大多是短刀。”
听到这话,江瑶急忙凑到了尸首面前,“这不可能,我看的清清楚楚,那就是匈奴一族的衣衫。”
沈禾姝见江瑶有些动摇,道:“正是因现下大雍与匈奴交战,些许恶人就想着在这个关头让匈奴来背着锅。”
验实了魏元聿说的是实话,江瑶攥紧手,朝着魏元聿道:“那到底会是谁,你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这件事是我们的错,连累你没了家,不过在下会保证你后半生无忧。”魏元聿向江瑶躬身道。
沈禾姝也向江瑶道歉。
江瑶低垂着眼,轻嗤道:“没了家哪会有无忧之时。”
魏元聿道:“你现下除了将他们的尸首交给我们也别无他法,你放心,在下定会找出幕后真凶。”
江瑶不甘心,但也只能相信面前之人,“你们若是找不到真凶,我定会杀了你们替我爹娘报仇。”
临走时,沈禾姝拉起江瑶的手,道:“你现下已无家,与我们一起去漠北如何?”
江瑶挣脱开沈禾姝的手,道:“你不必可怜我,就算没了家我一人也会好好活下去。”
“可你身上没有盘缠,怎么活下去?”沈禾姝面露担心道。
江瑶勾起唇,“我发现你还挺爱管闲事的,昨夜我伤了你的猫,今日你怎的对我这般好?”
沈禾姝也笑了起来,“女子在世上本就不易,定是要互相帮扶的。”她将钱袋子放在江瑶手上。
江瑶将手中的钱袋子握紧,在沈禾姝临走时,叫住了她。
“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子,之前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只愿你帮我查出真相。”
沈禾姝道:“我一定会的。”
江瑶对沈禾姝露出笑,问道:“我还不知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当然,我叫沈媛。”沈禾姝笑道。
江瑶望着自己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虽是草屋但却有家人相伴,如今只是一地的草。
她望着前往漠北的数辆马车,其中有一辆装的是自己的爹娘。
想起了江老头临走时说的话:“我们一把年纪了就这样死了也好,只要给你谋个好出路,我和你娘也泉下有知。”
江老头吐了口血,含糊道:“我们死后你就跟着外面那个女妇人,她虽让人摸不清但心地良善,跟着她你后半辈子也就不愁了。”
江瑶哭着答应。
江瑶望着马车道:“对不起爹娘,女儿没能完成您们的嘱托,但请您们放心,女儿自己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而后江瑶转过身向京师方向走去。
沈禾姝本是要坐之前的那辆,可魏元聿途中将自己拦下,她就与魏元聿坐在一辆车里。
上了车沈禾姝就一直低着个头,抿紧唇一言不发,心中想着江瑶对自己说的话。
魏元聿坐到了沈禾姝身边,搂住她的肩,道:“别再担心了,我们定会找到幕后真凶。”
沈禾姝道:“嗯,只是没想到江瑶也是个烈女子,妾身挺钦佩她的。”
魏元聿噘了噘嘴,“阿媛今日可有发现为夫有何变化?”
沈禾姝笑着看面前有些醋意之人,“王上今日竟将之前的玄衣换下了,穿的是玉白色的衣衫。”
魏元聿这才缓了脸色,过了会又冷了下来,道:“阿媛我们成婚许久,你还未叫过我的小字。”
沈禾姝想了好久都没想起,面露难色,道:“王上这实在是有些久远,臣妾给忘了。”
魏元聿气的脸都白了,惩罚性地将沈禾姝的唇咬了咬,分开后,喘着气道:“这次可要记得清清楚楚,魏景墨。”
沈禾姝在心中将这个名字默念了十几次,最后声若蚊蝇道:“魏景墨。”
“怎的这样小,再大点声,叫自己郎君的名字有什么羞的。”魏元聿继续啄了沈禾姝的嘴道。
沈禾姝大拇指甲掐着食指的关节,酝酿许久,才扬声道:“魏景墨。”
魏元聿这次满意的不行,温柔地沈禾姝放在自己的腿上,俯下身轻含住沈禾姝的唇。
沈禾姝在心中吐槽着吻着自己的男人,看来梁谓说的没错,这人就是一个小气鬼!
他的手也是极不安分,本该在后背的手悄然出现在沈禾姝柔软的地方。
沈禾姝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将柔软地方的如火一般的手往外推。
可那只手更加用力,沈禾姝吃痛的叫了声,但却被魏元聿吞之入腹。
沈禾姝将双手握成拳,砸向伏在身上人的胸膛。
魏元聿这才将手移开,松开沈禾姝的唇,用满是情欲的神色凝望着沈禾姝。
明知故问道:“阿媛为何要打为夫?为夫可是做错了什么?”
准备好骂词的沈禾姝此刻羞得说不出话。
魏元聿还在不断问,羞得沈禾姝想起身坐到旁边。
魏元聿怎会让她离开,在沈禾姝准备起时就将她压在身下。
他将脸埋在沈禾姝的颈窝,声音闷闷的,道:“阿媛,昨日是为夫这二十一年来最喜悦的一日。”
明明是要欢喜的,可魏元聿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了这番话。
沈禾姝刚听到这句话时是带着笑的,不久便沉下脸,心也十分痛。
她抽出自己的手臂,伸到后面,拍着魏元聿的背,安慰道:“景墨,之后的每一日,阿媛都会让你欢喜。”
魏元聿未语却将身下人抱得更紧。
这一番话才令沈禾姝想起,魏元聿坚硬的驱壳下藏着他幼年的那些惨痛的经历。
沈禾姝就这样安静让魏元聿抱着自己,企图让魏元聿能够走出痛苦的回忆。
魏元聿缓过来后,直起身子,看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女子,翘起嘴角。
低语道:“我的阿媛不必如此,为夫定会更加努力,让你更加欢喜。”
一路快马加鞭,三日后便到了漠北。
在城门口候着的是沈禾姝许久未见的魏殇,沈禾姝撩起帘子向他招手。
魏殇更为激动,跳起来回应着。
马车还未停稳,他就大喊:“弟妹,许久未见了,做大哥的甚是想你。”
沈禾姝不知如何回应,脸上只得挂着淡淡的笑。
坐在身旁的魏元聿脸黑的不行,伸出大掌,将沈禾姝一把搂过来。
沈禾姝不得已将帘子放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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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魏元聿这是吃醋了。
她仰起脖颈,轻啄了魏元聿紧抿的唇。
红着脸轻声道:“景墨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你有何话可以向我敞开了说,但绝不可独自生闷气,好不好?”
魏元聿心里这才舒服了些,嗯了一声。
思及何事,声音也高了一个度,道:“你之后,不许再叫魏殇魏大哥。”
沈禾姝咦了一声,眸中疑惑不已,问:“为何?他不是你的大哥吗?妾身是跟着你叫的啊。”
魏元聿知晓了这个原因,嘴角也微微上翘,“原是这样,是为夫一时糊涂了。只不过为夫一般见了魏殇直接叫他的名。”
沈禾姝知道,但她不能直接叫魏殇的名,这样太过无礼。
“景墨,我们还是先下车见见魏大哥吧,他应是等了许久。”见魏元聿没有下车的意思,沈禾姝劝道。
魏元聿点了点头,沈禾姝起身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道:“景墨实在是太棒了。”
魏元聿勾起了唇,白皙的耳垂红的快要滴血。
沈禾姝下车后向魏殇行礼道:“弟妹见过魏大哥,几月未见魏大哥瞧着成熟些许。”
“快快起,弟妹之后这些虚礼就不要再做了。多谢弟妹夸赞。”魏殇摸着后脑勺道。
沈禾姝问:“对了,魏大哥,你怎的突然回了漠北,你不是说还要观看我与王上的大婚礼吗?”
魏殇后脑勺的那只手顿了顿,心道:还不是你那个睚呲必报的夫君,要不是他我现下能在漠北吗。
而后干笑道:“家中有事我就先回来了。”
沈禾姝莞尔笑道:“原是这样,现下大哥可还被什么事儿给绊住脚?”
魏殇道:“无事无事了,弟妹这次来可要好好逛逛这漠北城,城中有好多有趣的玩意儿。”
“好,弟妹就听大哥安排了。”沈禾姝这次来不是为了玩,但还是挂着笑道。
两人聊得其乐融融,忽地有几粒冰碴子飘过来。
“你不在家里受罚,怎的在城门口?”魏元聿悄无声息地站在沈禾姝身旁道。
魏元聿刚撩开帘角,就被沈禾姝对魏殇那抹温柔的笑给刺痛到了。
他疾步下车想要彰显自己沈禾姝夫君的位置。
沈禾姝蹙了蹙眉,“魏大哥,你怎的是回来受罚?你不是说自己是有事才回来的吗?”
魏元聿扬眉,声音带着压迫道:“怎的对我家娘子面前又说自己是有事?”
此刻,魏殇像是在火架上炙烤的肉,额上既发汗,心中又难堪。
支吾半天,愣是一个字也没蹦出来。
最后撂下一句我先走了,就一溜烟跑了。
沈禾姝看着跑的飞快的魏殇,捂着嘴笑了起来。
魏元聿本就生着气,这下因沈禾姝为了别人而笑更是不爽。
跨着大步挡在沈禾姝面前,“阿媛,为夫生气了。”
沈禾姝听到这话,弯着眼笑着,拉起魏元聿的玉色衣角,晃了晃。
声音还带着娇媚,道:“阿聿,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到了府中我亲自做糕点给你吃,如何?”
魏元聿还是冷着一张脸,显然对这个口头上的安抚不是很喜欢。
没办法,沈禾姝低声道:“现下在外面,上了马车阿聿要做什么都成好不好?”
魏元聿嘴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翘起,将衣角的那只纤细白皙的小手牵起,往车上走。
36. 卫北王府
马车进城后过了半个时辰才快抵达卫北王府。
车夫面颊上泛起红晕,朝着车厢里断断续续道:“王上,王妃快到卫北王府了。”
沈禾姝像只受惊的野鹿,不断地推搡着身上如巨石般压在自己身上、红着眼的男人。
没推动,她干脆将下巴抵在魏元聿的肩头,在他耳边吹着热气,娇羞道:“阿聿你快停下,我们快到了。”
魏元聿这才将心思分到别处,抱了一会后才分开。
沈禾姝如临大赦,一双狐狸眼中水光潋滟,张着嘴大口呼吸着。
魏元聿望这那双眼,好一会儿才从情欲里挣脱开。
将沈禾姝身上散乱的衣裳给理好,用自己的衣裳为发晕的沈禾姝轻轻撒着汗。
他们二人虽未做到最后一步,还是将沈禾姝给累坏了。
沈禾姝万分纳闷,前世她在床笫之事上从未这样累过,可到了魏元聿这儿她就这样累。
沈禾姝心道:这难道就是魏元聿身为兵将的体力吗?这还未圆房就这样累,看来之后有她受的了。
魏元聿看着双目无神的沈禾姝,捏着她的小手,眼睛粘在了沈禾姝如樱桃般红的嘴唇。
咽了口唾沫,将哑声也跟着散了些。
柔声道:“娘子,累坏了?日后,为夫可得练一练你的体力,不然之后若是圆房之时你身子会受不了的。”
沈禾姝这才转动眼球对上魏元聿那双噙着笑的双眼。
盯了好久后才待脸上红晕褪去,开口:“阿聿,你不会羞的吗?日后莫要再这样说话了。”
魏元聿只觉自己的阿媛可爱,做什么事都是。
轻笑,逗弄道:“娘子,为夫实在是不知羞为何物,娘子可愿为为夫解惑?”
话罢又朝沈禾姝胸前的衣料上去。
沈禾姝知道自己敌不过魏元聿,将双臂交住放在自己胸前。
拧眉瞪着魏元聿,道:“阿聿!你怎还这样?你快离我远些。”
魏元聿将手放在沈禾姝紧皱的没头上,轻轻往两边揉。
道:“娘子别气了,为夫适才在与你玩笑。日后万万不要再皱着眉了,为夫会心疼。”
沈禾姝顿了顿,抬手,直直打向眉上的两只手。
可两只手还是没离开。
沈禾姝没好气道:“我为何不能气,我讨厌人与我玩笑,快些将你的手拿走。”
魏元聿满脸认错的样子,道:“娘子,是为夫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要是觉得不消气,就再打打为夫。”
真是风水轮流转!
沈禾姝冷冷地看着魏元聿,只觉他变脸属实是快,扭过头不再理他。
魏元聿彻底慌了,沈禾姝是转去哪边他也跟着去,乐此不疲地说着原谅他。
最后,沈禾姝属实不再想耳边出现如蚊蝇般嗡嗡的声音,点了点头,无奈道:“原谅你了,能别再说了吗?”
听到自己被原谅,魏元聿赶忙扑到沈禾姝身边。
将她搂地紧紧的,像是要将她嵌在自己身体里似得。
欢声道:“阿媛你终于肯原谅为夫了,为夫开心极了。”
沈禾姝被魏元聿抱的生疼,也呼吸不上气,十分难受。
道:“阿聿,我知道你喜悦,但你可否将我松开些,我现下有些痛。”
魏元聿还是不肯放开,只是手上的力小了点。
两世了,他心爱的女孩终于也喜欢上了自己,这让魏元聿怎能不兴奋?
沈禾姝扬起嘴角,虽嘴上说着嫌弃可心也已经慢慢为魏元聿打开。
直至车停下来两人才不舍地分开。
衣裙又被弄乱了沈禾姝理衣裙时嗔了魏元聿一眼。
下车时,沈禾姝自然地将手放在魏元聿的胳膊上。
沈禾姝见梁谓和沈禾娇站在后边,就往那边走去。
魏元聿则留下来给了车夫一些银钱还交代了几句话。
梁谓一眼就瞧到了沈禾姝的红唇,紧紧盯着,将沈禾娇给支走。
勾起唇角,道:“哎呦,阿媛你的唇怎的这般红,脸蛋也是?”
沈禾姝低着头一言不发,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斜睨。
梁谓款步走到沈禾姝身边,瞅到了她衣衫有些皱。
耳语道:“云雨之欢你可还受的?我瞧着你面色都好了不少。”
沈禾姝立刻红了耳根,蹙眉,不可置信地看着梁谓“阿谓,这种事你怎的好意思说出来?”
梁谓轻笑一番,“这又有什么,这本就是妇人之间闲谈之事。”
沈禾姝甚为不解,前世她嫁于乔桓夜为妻,也未与其他夫人在这件事上有过交谈。
村中人都看不惯乔桓夜的那副性子,连带着也不喜欢她。
乔桓夜也经常几月不见人,她在这村中一直是独来独往,连个可说话的知心人都未有。
直到上了西华寨,遇见梁谓,沈禾姝的唇也不自觉勾起。
梁谓见沈禾姝嘴角带着笑,思绪也飘走了,以为她在想车上之事,就往别处瞧。
瞥到了远处的魏元聿,问沈禾姝道:“你家王爷怎的还在与那车夫在交谈?难不成这车夫还与你家王爷沾亲带故?”
沈禾姝不再思忆前世,瞧向那边,脸酡红一片。
她这才想起车外还有个车夫,那她在车上时的声音不就……
沈禾姝不自觉地想着车中的事。
一开始魏元聿还只是将她抵在马车上亲吻,可没过多久他就开始动手动脚的。
在沈禾姝被亲的晕晕沉沉时,只觉着那双邪恶的手将自己的衣衫给拨开。
情动时,魏元聿还一直喊着她的名字,不断拉扯着自己的胸前衣裙的布料。
那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就叫了一声,声音十分媚人。
而魏元聿在沈禾姝耳边哑着声说道:“阿媛你如此大的声,外面人会听到的。”
……
当时沈禾姝晕乎乎的,不以为意,原来是这样。
沈禾姝急忙收回眼,磕磕绊绊道:“不是,可能是王上在嘱咐些事吧。”
话罢,她的脸又红了几分。
梁谓哦了一声,收回眼,问:“阿媛你脸怎的又红了,难不成是在车上生了病?快让我发给你瞧瞧。”
说着就拉起沈禾姝的手准备诊脉。
沈禾姝心中慌乱不止,在梁谓摸上去的前一刻连忙将手腕抽了出来。
不自然道:“我没事是你太过紧张了。”见梁谓有些狐疑。
便转移话题道:“这漠北还真是旱,地上的热气都传了上来,我这是被热的。”
梁谓在这儿站了会也觉着额上冒起细汗,环顾四周,道:“是啊,街道上都没几个百姓,甚是荒凉。”
魏元聿总算是将事给交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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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他们两个在车上实在是有些闹得太大。
他思虑着对沈禾姝名誉有损失,给了些银子,将车夫的嘴给堵上。
而后,魏元聿迎着笑脸走向沈禾姝。
沈禾姝看见魏元聿走来,眼角也弯起。
梁谓打破二人之间的那股气氛,问:“王爷,这儿街道上为何百姓寥寥无几?”
魏元聿这才用余光看向梁谓,凉声解释道:“这卫北王府在城的最西边,自是无人。”
沈禾姝也震惊不已,道:“不是说漠北只有卫北王这一个王室,也不至于将府邸建在如此偏远之地啊?”
魏元聿眼角含笑,柔声道:“是这样没错,可我父亲当年执意将府建在这儿,我当时也不理解,但我现下已参透。”
魏元聿仰头望着面前自己近十年未回的家,描金的牌匾上落了灰。
低声道:“建在这儿是为了方便守城,待敌人来袭时可在极快的时辰内出兵。”
梁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不再打扰他们二人,跟着随从进了府。
沈禾姝心中骇然,看着魏元聿低了头,她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将手抚上他的背,道:“老卫北王还真是爱民如子,得以牺牲至此,所以才得百姓们如此歌颂。”
魏元聿勾起唇,“是啊,为了百姓他连我和我母亲都没怎么管,他上战场后,母亲日日为他担惊受怕。”
沈禾姝道:“做将军的有几个是顾得上自己的妻儿的,只能舍小家为大国。”
魏元聿转过头来,看着沈禾姝的眼,道:“阿媛,为夫不会,为夫定会将你还有我们的孩儿护好,定不会让你们为我担心。”
沈禾姝先是一愣,而后眉眼弯弯,笑道:“嗯,阿媛相信你。”
随后魏元聿又向沈禾姝说了一遍,沈禾姝还是不嫌烦的应着。
沈禾姝拉起魏元聿的手,“阿聿,我们进去吧。让我看看你幼时生活时的院子。”
魏元聿回握住那只温软的小手,道:“好,我带你转。”
这王府许久未住人,灰都落了好几层,沈禾姝的裙摆还没走几步便污了。
她只好将裙摆提起。
魏元聿注意到了,伸手抱起沈禾姝。
沈禾姝有些羞,道:“阿聿你快将我放下,我自己可以走的。”
魏元聿弯唇道:“你可以自己走,但是为夫舍不得让你走,为夫只想让你什么都不做。”
未几,魏元聿又道:“是为夫疏忽了,这地方实在过于破旧,我们另寻他处吧。”
“好,只不过要在客栈住多久啊?”沈禾姝问。
魏元聿吩咐院里的人继续打扫。
将沈禾娇还有梁谓还有镜心镜月叫在自己身旁,往府外走。
一路上被抱住的沈禾姝眼神愣是没往前看过,一直低着头。
梁谓、沈禾娇还有镜月脸上一直带着笑,镜心到是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护主的样子。
魏元聿望向北边,眼里噙着笑,勾唇道:“不住客栈,住在别处。”
“阿嚏!”在魏府受罚的魏殇打了一个喷嚏,没怎么在意继续跪的直直的。
几刻钟后,一行人站在了刻有魏府牌匾的紫檀木大门外。
沈禾姝这才知道魏元聿说的地方是哪里,这是他大伯家中。
小厮未上前来行礼,反倒是着急忙慌的跑进府里。
37. 再遇乔桓夜
沈禾姝对小厮的这一动作十分不解,不是应先来向魏元聿行礼吗?
没过多久,从府中跑来一位身着桃粉色的长袍,乌黑的亮发变成小辫子系着着绛红色细发带的女子。
女子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魏元聿。
“阿聿哥哥,你终于肯回来了,我真替你高兴。”那位女子娇笑道。
魏元聿低头看着那位女子,声音微凉,道:“姿玥,你怎的在府里,没去马场吗?”
眼前的女子是魏殇一母同胞的妹妹魏姿玥,自小便跟在魏元聿魏殇屁股后面跑。
魏姿玥挽起魏元聿的胳膊,笑道:“阿聿哥,你也太过严厉了些,一回来就要查我的功课啊?”
漠北并无京师的繁文缛节,每户人家的孩子,男孩二十岁之前、女孩十五岁之前每日都要在马场里习马术。
魏元聿将自己的胳膊抽出,道:“姿玥,我们还是先进府吧,在外面聊,这人来人往的毕竟不好。”
魏元聿其实想让站了许久的沈禾姝能歇会。
魏姿玥脸一下拉下来,走到沈禾姝面前,用不屑的目光看着,道:“这便是我的堂嫂,沈氏女了?”
沈禾姝笑着应了一声,魏姿玥弯腰,将眸光放在沈禾姝面前,细细打量着她。
沈禾姝被看的脚步后移,干笑道:“妹妹,是我脸上有何东西吗?”
魏姿玥道:“阿兄说阿聿哥哥的妻子是个很美的人,我来掌掌眼。”
沈禾姝站直了身子让面前人好好瞧。
良久,魏姿玥才收回目光,撇撇嘴,“确实是貌美,难怪阿聿哥哥会喜欢,我一女子也甚为喜欢。”
沈禾姝笑着说:“姿玥妹妹也十分讨人喜欢,也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
“姿玥!我们先进府再好好闲聊。”魏元聿拧眉斥道。
魏姿玥哼了一声,转身朝府里走去,一行人跟了上去。
魏元聿快步走到沈禾姝身旁,柔声道:“没被吓着吧,那丫头就是在草原长大,做事比较野,你别太在意。”
沈禾姝望着魏姿玥的背影,道:“我到是没被吓到,人家小姑娘倒是被吓着了。”
“放心,那丫头不会的,自小我俩之间就这样说话。”一门心思全在沈禾姝身上的魏元聿道。
沈禾姝道:“可人家到底也是一个小女子啊,也会需要被温柔相待,你是她的堂哥得更要温柔些才是。”
魏元聿道:“那是她日后夫婿的事,我只负责陪她长大。”
沈禾姝皱眉道:“怎么可以这样说,你这样会伤了姿玥的心。”
“好,日后我待她好些,行了吧?娘子。”魏元聿道。
沈禾姝点点头,魏元聿道:“我们先去拜见我大伯吧,告诉他一声未来的几月我们可能要住在这儿了。”
“阿聿,我身为新妇理应与你一起去。”沈禾姝道。
进了魏府正厅。
沈禾姝脸上挂的笑僵住了。
她瞧见了乔桓夜,她不自觉捏紧衣裙,面色也逐渐失了血色。
乔桓夜为何会在这儿?还与魏元聿的大伯父在有说有笑的交谈着。
沈禾姝冷静下来后,斜睨着眼,打量着在左侧坐着的人。
他的腰间果真别着与前世一般无二的青色玉佩。
发现他并无受过刑的样子,大理寺的刑罚没个三五月是好不了的。
说明他并未受罚,他背后定有个手伸到大理寺的人。
前世乔桓夜明明只是个九品闲散官,万不会来到漠北。
可如今却在这儿,莫非是他升官了?
可没见沈士玄向她说啊,他到底来这儿是做何事?
魏元聿牵起沈禾姝的手,碰上去后只觉冰凉刺骨。
他注意到了沈禾姝的变化,以为她是因要见长辈而如此拘谨。
笑道:“我大伯虽是一个较为威严之人,但你放心,我定会护住你。”
沈禾姝抬头对上那双深邃又炽热的眸子,笑了笑。
前一秒还欢声笑语的魏涛见到来人立刻冷下脸。
坐在一旁的乔桓夜起身道:“既然魏将军还有事,在下就不叨扰了。”
乔桓夜与沈禾姝擦身而过时,还特意停下,嘴唇弯了弯。
沈禾姝也以冷面对乔桓夜。
乔桓夜走到门口时,魏殇着急忙慌地赶到正厅,向他道好,“乔先生,您又来了,阿殇在这儿向您问安。”
乔桓夜点了点头,径直走了。
沈禾姝听到两人的对话,转过头去。
讶于魏殇竟也与乔桓夜相识,何况还叫他老师。
魏元聿叫了好几声沈禾姝才回神,朝他笑了笑。
魏元聿深深看了眼款步向外的人。
之后与沈禾姝向座上人行礼。
道:“大伯安好,今日特意来带着新妇来向您行礼问安。”
魏涛凌厉道:“你还知道你是魏家子!还知道向我问安?我还以为你做摄政王这么多年,忘了你在漠北有个家!”
魏涛常年带兵,一副粗嗓门吓得沈禾姝行礼的手一抖。
魏元聿站直身子,将沈禾姝扶起。
道:“大伯,今日阿聿奉圣旨前来漠北治理旱灾与来犯匈奴,只因府邸破旧不堪,不得已才想在您这儿住上个半把月。”
魏涛猛地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魏元聿道:“不准住!你快些带着新妇离开魏府。”
魏殇冲了进来,喘着气道:“爹,你就让景墨住在府里吧。明明你日日抚摸那把红缨枪,不就是思念景墨吗?”
听到长枪,魏元聿眸子深了深。又望向魏涛,道:“长枪?是父亲的那把吗?”
红缨长枪,乃是魏津的兵器,战后却无故失踪,原是被魏涛藏在兵器坊。
魏涛摸起桌上的茶水砰的一声摔在地上,“逆子,不是让你在祠堂跪着吗?你竟敢说出此等话。”
魏殇跳了起来,灵活地躲过,看样子没少挨魏涛的揍。
高声道:“就是那把红缨枪,那场大战后我爹就一直将这件兵器放在军营的兵器坊。”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是,枪被我放在坊里了,你若是想看就随我来。”魏涛的声音降下许多,但仍带着严厉。
未几,魏涛叹了口气,道:“可以让你们住,不过最多只可待三月。”
魏元聿将魏殇叫来身边,道:“你照顾好阿媛,我去去就回。”
魏殇道:“知道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的照顾好弟妹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魏元聿又走到出神的沈禾姝面前,温声道:“阿媛,你且等为夫回来。”
沈禾姝道:“好,你就放心吧。魏大哥会照顾好我的。”
魏殇看着两人腻歪的模样,背过身道:“不就是去城外的兵器坊嘛,至于向生离死别的样子吗?”
魏元聿抽了魏殇的后背,冷声道:“就你长了张嘴是吧,日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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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缝上为好。”
沈禾姝这才展开笑颜,只是眉上还有些乌云。
待厅中只剩魏殇与沈禾姝两人时,沈禾姝道:“魏大哥,这漠北城有何好玩的地方?能带我去吗?”
魏殇听到好玩的,来了兴趣,道:“当然,这城中心最是热闹,我们待会就去,可好?”
沈禾姝莞尔道:“大哥可知阿聿何时才可回来,要赶在他们之前回来才行,不然以阿聿那个性子非得再罚你才是。”
“弟妹,你还真是贴心。哎,这成天与我们鬼混在军营里的糙汉子怎么能找到这么温柔的妻子,真是那小子上辈子修的福分。”
魏殇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而后笑道:“他们得两个时辰左右才回。”
沈禾姝温婉道:“大哥谬赞,阿媛何德何能。”
魏殇疑惑道:“对了弟妹,你不是叫禾姝吗?怎么又自称阿媛了?”
“大哥有所不知,阿媛是弟妹的小字,笄礼那天大哥未在场自是不知。”沈禾姝解释道。
魏殇笑着点点头,“原是这样。”
沈禾姝目光瞧向门口,道:“对了大哥,阿媛刚来到漠北,对这儿不是很相熟,还劳烦大哥了。”
魏殇拍拍自己的胸脯,高声道:“自是,弟妹有何事都可来找大哥。”
“好,魏大哥阿媛去交代侍女一些事,待会就来。”沈禾姝道。
魏殇拦住沈禾姝,道:“弟妹你不用去了,大哥来之前已经将你和阿聿的事告诉我母亲了,她会安排好的。”
沈禾姝瞪圆了眼,道:“还请大哥待我去见见大伯母,请过安后阿媛再与大哥去街上。”
谁知魏殇直接引着沈禾姝去大门口,沈禾姝挣脱开,道:“魏大哥这不合礼数,来之前都是要向长辈请礼的。”
魏殇道:“在我们漠北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破规矩,你就算不去,我娘也是不会说什么的,你就放心吧。”
沈禾姝来之前了解了漠北的一些规矩,可没有一条说不去问安。
她疑惑道:“真的可以吗?这……”
魏殇站在沈禾姝身后,伸开掌推着沈禾姝往外走,道:“是这样的,出了什么事不是还有我替你挡着吗?”
沈禾姝想到乔桓夜的事,就顺着魏殇的心思上了车。
魏殇在外驾着车道:“本来啊我们出门都是不用马车的,见弟妹不会马术我才找的马车。”
“真是谢过大哥了,大哥虽在军营中,还是心细的。”沈禾姝将帘子撩起,夸赞道。
魏殇被夸的脸上笑意逐增,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多谢弟妹赞誉了,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夸心细的。”
沈禾姝柔声道:“魏大哥身上有许多过人之处,只是有人不识珠罢了。”
魏殇挑起眉,激动道:“弟妹说的可是真?从小到大还没人说过我有过人之处。”
沈禾姝看着魏殇眼底的那抹自卑之气,道:“魏大哥极重兄弟手足之情。”
“在我与阿聿未来时,大哥便在城外候着;还有适才你还替我与阿聿求情住在魏府里。”
听完沈禾姝的这番话,魏殇的眼眶中已续满泪。
含糊道:“多谢弟妹如此夸赞,之后弟妹若是让我叫我做事,魏殇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沈禾姝摆着手,道:“大哥这话说的过于言重了。”
而后沈禾姝心道:阿媛只是想问大哥一些事,定不会让你陷入难境之中。
38. 魏氏枪法
还未到漠北城中心,路边就有商贩在叫卖,魏殇此刻就拉动马绳停了下来。
魏殇解释道:“马车这样庞大进去后,定会将街道堵住。那商贩们不好做生意,剩下的路就劳烦弟妹与我走了。”
沈禾姝感慨于魏殇的爱民心,看来这魏家世代爱民。
沈禾姝站稳后,又道:“阿媛又瞧见了大哥的另一过人处。”
还未等魏殇问,沈禾姝又道:“就在适才,大哥将车停在此处,便是爱民的体现。京师早已腐败,世家子弟已整笑百姓为趣,你说可不可笑?”
魏殇面上由笑转愤,“这些人怎可这样做,百姓乃是一城之血肉,怎能对待他们。”
沈禾姝道:“漠北百姓有大哥这样爱民之人相护,定会平安度过此劫。”
魏殇向沈禾姝抱拳,道:“弟妹放心,你来了漠北便是漠北百姓,大哥定会护好这里。”
“走吧,大哥多带阿媛转转。”沈禾姝静默许久,道。
沈禾姝觉着此刻便是最好的时机,问道:“魏大哥,适才在府里你为何称一人为先生,那人我瞧着应不是漠北人吧。”
魏殇转着眼球,思虑许久,道:“奥,你说的是乔桓夜先生吧。他确实不是漠北人,半月前他就来我们府上了。”
沈禾姝琢磨着魏殇的这番话。
半月前,那就是自己还未大婚之前。
沈禾姝笑着回,“看来这乔先生还真是有学问,来府后不过半月就可与大伯议事了。”
魏殇道:“他有没有学问我倒是不知道,他来了之后便直接与父亲交谈了。”
沈禾姝思忖着,她本以为乔桓夜来魏府是做一名教书先生,可听魏殇这么说,她便更加疑惑了。
这乔桓夜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前世她从未怀疑过他,看来他前世不在家就可能来了漠北。
魏殇继续道:“他好像是日日都来府里,只是与父亲在正厅中待个一个时辰便走了。”
沈禾姝问:“既然他都未向你传道受业解惑,你又为何称他为先生?”
魏殇踢着脚下的石子,漫不经心道:“你也觉得有问题是吧,我早就看那乔桓夜不顺眼了,还不是我爹强行让我叫他的。”
沈禾姝未在语,直直往前走。
她本是不想继续下去的,害怕魏殇觉得自己是别有用心。
谁料魏殇跑到她面前,道:“弟妹为何不问了?这难道不吸引你吗?”
沈禾姝愣了半晌,赶忙摇着手,笑道:“不是,阿媛只是觉着再问下去便是不礼貌了,毕竟是你的私事。”
魏殇叉腰,微怒道:“你既已嫁到我魏家,便是魏家人了。什么我的私事,在我们魏家向来是没有什么秘密的。”
这正是合了沈禾姝的心思,她问道:“阿媛对这原因甚为不解,还请大哥讲述下之后的事吧”
魏殇这才满意,将沈禾姝前面的路让开。
走到她旁边道:“我被魏二送回漠北时,急匆匆地去正厅。没想到那个时候两人正在说什么忆丸的事。”
沈禾姝的心咯噔了一下,忆丸?难不成是散忆丸?
沈禾姝也顾不上其他魏殇怎样想了,匆忙问:“什么药丸啊?之后呢?”
魏殇瞧着沈禾姝这般急,说话都磕磕绊绊了,“弟妹为何这样急,我这就好好给你讲。”
沈禾姝此刻如置身如烈火般,久久不能平息。
魏殇道:“之后我爹训了我一顿,还说让我日后见到乔桓夜就叫他老师。看他的样子也就比我大上个一两岁,凭什么还让我叫他老师。”
沈禾姝没有听到关于散忆丸的事,又问:“两人没有再说药丸的事吗?大哥,你知道那个药丸叫什么名字吗?”
魏殇不接地问:“弟妹,你问药丸之事做甚?”
沈禾姝心语:魏大哥,实在是对不住,我这样利用你,待阿媛大仇得报必将向你致歉。
沈禾姝笑道:“是我的挚友,她是一位医师,她的药堂中少了一种药丸,好像就叫什么忆丸,所以阿媛听到药丸一时过于激动。”
“我当时见了一面就被我爹撵走了,之后我就没再听。”魏殇道。
沈禾姝听见没了消息,垂眸,叹了口气。
魏殇一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脯,道:“弟妹别伤心,这件事包在大哥身上,大哥一定帮你将这忆丸的事搞定。”
沈禾姝十分肯定这魏涛与乔桓夜之间绝对有见不得人的勾当,而这魏殇便是可用之人。
随后她道:“那就多谢大哥了。”
这时两人也来到了漠北城中央街上,漠北有一处是和京师相同。
那就是也有一家叫琉璃阁的铺子,就杵在中央街的左方。
沈禾姝指着铺子,问道:“这儿竟也有一家琉璃阁?这老板娘可是刘离姐姐?”
魏殇捏了捏手,道:“问这话弟妹你可是找错人了。这种首饰铺子我一个大男人能知道什么。”
“大哥不是说要陪我逛漠北的稀罕玩意吗?可阿媛只觉首饰才是最有趣的。”沈禾姝打趣道。
这句话直接将魏殇给唬住了,站在琉璃阁门口一动不动。
半晌后,魏殇咬牙道:“算了,我今日为了我弟妹牺牲牺牲有何不可。被人笑话又如何,走,进,让我瞧瞧这阁里有何好东西。”
话罢他踏着橐橐的脚步往阁里走。
沈禾姝遮住嘴,衣衫之下,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心想着这人怎么这样老实,一骗就上当。
在后面喊道:“好嘞,大哥就是对弟妹好。”
走在前面的魏殇嘴角翘起。
-
马蹄踏在草木稀疏的干土地上,踏过之后黄沙弥漫。
不一会儿就抵达驻扎在离城不远处的漠北军营中。
白花花的帐篷顶一个接着一个,里面传来一阵高昂的操练声。
“许久没来军营里了,将士们还是如此激昂。”魏元聿坐在马上,望向营里道。
魏涛哼了一声,“你连一个将士的基操都未守住,我本不该将你带来此处,念在你先前立了功这才破例。”
两人同时下马,魏元聿向魏涛行礼道:“先前是阿聿有失礼数,还望大伯莫要见怪。”
魏涛脸上仍是僵着的,道:“你是为了红缨枪吧,放心我会给你的。你乃卫北王爷,不必牺牲至如此。”
魏元聿继续保持着礼术道:“这一拜是晚辈拜长辈,您受的。”
魏元聿又道:“这十年以来阿聿从未回过这里,今日回是为了漠北的旱灾。”
魏涛凝视着面前这个弯腰之人,语气放柔道:“不是大伯不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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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旱灾是治不了的,是天灾。”
魏元聿直起身子,道:“大伯还请您放心,阿聿绝对将这旱灾彻底治好。”
魏涛看着面前人眸中坚毅,道:“进去吧,我带你去取红缨枪。”
兵器坊在军营最里面,两人一路走着。
魏元聿瞧见了正在训练士兵的沈玉萧,朝他笑了笑。
兵器坊外重兵把守,见魏涛来后,一行人齐齐道:“见过魏大将军。”
“你们都下去吧。”魏涛道。
进来后,魏涛不放心地绕了一圈。拧了正前方的旋钮,一条暗道显现。
魏元聿看到后万分惊讶,“这是?”
魏涛将旋钮扭回,道:“这是我命人秘密修下的暗道,专门来放置贵重兵器之地。”
魏元聿跟着魏涛下去,暗道十分长又极黑,里面四通八达。
走到了一个岔口出,魏元聿停下,问道:“大伯这通向何处?”
魏涛直直往前走,淡淡道:“这你就别管了,先去看红缨枪。”
魏元聿站在岔口看了许久,这才快步跟上魏涛的脚步。
到了尽头的一间房里,魏元聿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红缨枪。
不自觉往那处走,双手摸上了枪锋。
锋尖闪着锋利的光,显然有人常来打磨。
摸到了上面一个划痕,魏元聿就湿了眼眶,眼前模糊一片。
魏元聿思绪飘到了他第一次见到这枪时。
那年他四岁,李洳将他抱在怀里站在府前候着魏津。
那是魏津第一次与匈奴对战,胜仗归来后,他手上就拿着这把枪。
当时魏元聿看到这枪后爱不释手,魏津摸着他的头,开玩笑道:“既然聿儿喜欢,爹就将这枪给你如何?”
魏元聿不知这枪可以抵两个他,魏津还玩笑地让他将枪拿上。
一个小人儿定是拿不动,将枪给摔在地上,枪锋上磕了下,留了划痕在上面。
魏元聿还被枪落地的哐嘡声吓得哭了起来,魏津还在一旁捧腹大笑。
李洳知道后将魏津一顿痛骂,三天不让他进房间。
急的魏津在房门前跪了许久,李洳才消气。
……
魏元聿站在这枪前,仿佛听见了当年父亲那爽朗的笑声。
虽是嘲笑他的,却还是让他思念。
泪不知不觉爬满魏元聿满张脸,魏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道:“别伤坏了,逝去之人已不能再见。”
魏元聿紧闭上眼,将心中那份想念压下去。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将枪从架子上取下来。
魏元聿手持红缨枪,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宽阔的空地上。
舞着自己每日都练习好几个时辰的魏家枪法。
一旁的魏涛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瞧着魏元聿,一套枪法舞完。
魏涛连连后退,颤着声音道:“这不可能,从没有人能将这魏家枪法练得如此娴熟流畅,就连当年你爹也没能……。”
魏元聿颔首,道:“大伯,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未不拿自己当魏家子,只是我不愿再想起我爹惨痛的死状。”
魏涛久久未接话,眸光不自觉瞥向枪穗,眼中含泪,道:“十五年了我日日来此擦这红缨枪,就是想让我心中的愧疚少一些。”
39. 比试
魏元聿拧眉,问道:“大伯为何要愧疚?难道当年我爹的战死另有隐情?”
魏涛泪流了下来,满面愧疚道:“你也这么大了,我就将当年的那件事告诉你了。”
魏元聿面上愈发凝重,心中十分焦急,他一直以为魏津是被胡人所杀。
为了两方百姓的安定,他才一直没有去报仇。
魏涛走到魏元聿面前,将他手中的枪拿到自己手中。
对魏元聿道:“跟我来,我们坐下慢慢聊。”
魏元聿跟了过去,这间房中竟还有个密室,密室里有两张椅子。
坐下后魏元聿迫不及待地问:“大伯你尽快告诉我吧。”
魏涛摸着上面的红枪穗,淡淡道:“当年我本应与你爹一同作战,可临到作战前有人邀我一同饮酒,多喝了几杯,就没能上战。”
魏元聿问道:“那这邀您喝酒之人是谁?”
魏涛道:“是我与你爹的师父臧尘,待我和你爹乃是极好。”
魏元聿继续问:“那当时为何只邀了你去却不叫我爹?”
魏涛支支吾吾半晌,才道:“这我就不得而知,师父他老人家做事我们做弟子的从不过问。”
“大伯,你莫要再骗我,快告知我实情吧。你也不想我爹被人枉死吧。”魏元聿捏着眉骨后,道。
魏涛终于下定决心,对上魏元聿的眼,道:“阿聿,你要答应大伯,大伯将事情告诉你后,你要原谅大伯。”
魏元聿思忖,难不成当年父亲的死竟与他这个亲哥哥有关。
为了知道真相,他极力压住心底的愤怒,道:“好,我答应你。”
魏涛道:“当年我一时被蒙了双眼,想着贪污军火,那夜就是去商量之后如何行事的。”
“之后呢?”魏元聿弯腰,手撑着膝盖道。
“之后你爹就发现了,我也及时悔改了,可最后还是有人将军火给调换了,再之后的事你也就知道了。”魏涛满脸悔过道。
魏元聿站了起来,愠道:“当年你为何不继续调查下去?不将这幕后之人给查出来?”
“查过了,根本找不到。最后只能对外说是军火的问题。”魏涛道。
魏元聿呼出一口气,情绪稳了下来,道:“那臧尘呢?你当时找过没有?”
魏涛抿了抿唇,良久,道:“那夜过后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之后再杳无音信。”
魏元聿已经按耐不住自己,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将长枪从魏涛手中夺了过来。
魏涛看着面前人的样子,道:“我知道我是头昏了才想贪污,可大伯也是为了漠北百姓啊,当时……。”
“够了,大伯,你不要找什么来脱罪了。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这臧尘背后可有什么人?”
魏涛思虑许久,道:“好像是有,还将他尊称为司大人。”
话罢,魏元聿带着枪准备走出这间密室,留下一句,“我可以饶你不死,但你不可再继续领兵。”
魏涛犹豫许久,在后面喊道:“阿聿,大伯还记得一件事。那个大人背后一定有一个完整的贪污组织,这个组织中什么人都有。”
“知道了。”魏元聿只停顿一会儿,继续往前走。
魏涛低垂着眉眼,喃喃道:“二弟,是大哥对不住你,才让你死于歹人之手。是我的错!”
再次走到那个岔口时,魏元聿还是觉得有些怪异,想往里走,想起还在魏府的沈禾姝就又退回了脚步。
魏元聿走后从岔口出来一人,手握匕首,满脸皱痕,留有白胡子,看上去年过半百。
迈着健硕的步子朝魏涛方向走去。
魏涛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了臧尘朝自己走过来,深吸一口气。
弯下腰,不自然地眨了几下眼睛行礼道:“徒儿拜见师父,师父怎的出来了?”
臧尘道:“适才那小子是谁?他为何手持红缨枪,难不成是津儿那在京师待了十年的儿?”
他说话时撕扯着嗓子,刺耳的声音直震魏涛的耳膜。
魏涛笑道:“哪能是他,那小子十年都未回来,定是受不了这儿的苦,那是我夫人家的亲戚。”
“哦?是吗?”臧尘扬着苍白的眉道,气势直逼着魏涛。
魏涛直起身,“是啊,您也知道我家那皮猴子,在家里嚷着要耍枪,就让他堂弟为他取了。”
臧尘眯了眯眼,拂袖离去。
魏涛直至上了密道才安下心,重重吐出一口气。
心道:这臧尘明显心中有疑,看来只能将魏元聿安置在魏府了。
留下一只毒蛇在身边就是危险,可眼下只能从长计议,只希望魏元聿能将臧尘背后的势力给一网打尽。
魏元聿出来后直奔站在场上的沈玉萧,沈玉萧身穿银色甲胄,乌发用黑色发冠束起。
他拍了拍沈玉萧的肩道:“十年未见竟成了校尉,真有你的。”
沈玉萧轻笑,阴阳怪气道:“哪能比得过你,竟都娶了我妹妹,现下你得叫我什么来这?”
魏元聿弯腰,脱口道:“大哥,请受妹夫一拜。”
“这还差不多,看在你不顾面子向我行礼的份上,你这个妹夫我暂是认下了。”沈玉萧道。
魏元聿还以为自己要被面前人给打一顿,毕竟他最宝贝他的二妹妹,顿时松口气。
沈玉萧冷冷地瞧着魏元聿,又道:“你先别着急松气,认是认了可还是要考量一番不是?”
魏元聿道:“任凭大哥考验,我心系阿媛定然是不变的。”
“好,那就让我瞧瞧这十年里你的枪法精进了多少。”沈玉萧瞅了一眼魏元聿手上的长枪,道
果然,沈玉萧会变着法的为难自己,魏元聿淡笑,道:“好啊,我们来比试一场。”
不一会儿两人就站在围满士兵的练兵场上,士兵们在下面欢呼。
二人手持长枪相对,微风起,手上的红枪穗与魏元聿身上的白色长衫一同被吹起。
魏元聿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枪,低语道:“第一次比试,让我瞧瞧你有何威力。”
沈玉萧道:“从前你还在军营时,我们时常相比,现下回来了岂不更要试试。”
魏元聿张了张口,下意识想叫出沈玉萧的名讳,到了嘴边又改了口,“大哥说的是,日后若是大哥想比了尽管来叫我。”
沈玉萧越看越觉得面前人不顺眼,虽是自己的好友但却将自己从小爱护的妹妹给夺了去。
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消不了。
沈玉萧先带着怒气出手,魏元聿终是抵住了,他道:“看来玉箫兄的枪法渐长。”
沈玉萧仍在进攻,扬眉道:“看来你倒是没人变化,怕不是你那摄政王当的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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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干什么的吧。”
魏元聿倒也没生气,面上仍笑着,道:“大哥这话妹婿就当做你是在夸我了。”
沈玉萧手上的动作更快些,带着怒道:“我看十年前你接近我妹妹就是别有用心,我当时怎么那么糊涂,让你去照顾她。”
魏元聿依旧不紧不慢,也不打算瞒下去,笑道:“是,我确实是十年前就喜欢上阿媛了,但是我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没什么错处吧。”
“是没错处,但那个人万万不能是我的阿媛。”沈玉萧道。
魏元聿手上动作快了些,道:“不,大哥,现下阿媛是我的了。”
这句话算是撞到沈玉萧枪口上了,两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周围看热闹的士兵闹的更欢。
良久,才分出胜负。
边上的士兵皆道:“还得是我们沈校尉,这枪法简直是绝了。”
沈玉萧将看热闹的人都驱散。
而后将他的枪架在半跪在地上的魏元聿,道:“阿聿,你这枪法还得再练练。”
“自是,妹婿多谢大哥教诲。”魏元聿从容笑道。
沈玉萧将枪放入兵器架上,道:“我妹妹既已嫁你,我便不会过于难为你,让阿媛失了面。”
又抬了抬眼皮,道:“再说,就你现下这个样子,就算身为卫北王,军中那些老将如何服的过你?”
魏元聿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道:“这就不劳大哥费心了,妹婿自会处理妥当。”
魏元聿又道:“大哥若是军中无事,便可来魏府瞧瞧阿媛。”
沈玉萧怔愣片刻,而后面露伤感道:“知道了,也不知道这丫头长得如何?吃好否?睡好否?”
魏元聿道:“大哥我定会照顾好阿媛的,你放心。”
沈玉萧嘴角勾起,道:“你快些回去罢,我若是空闲定会去看看那丫头。”
魏元聿扭头想走,忽地思及何时,又转过头道:“对了大哥,有件事我还是要先向你表明情况。”
“何事?”
“你家五妹妹择日要来参军了,你到时得好好看着。”魏元聿道。
提起沈禾娇,沈玉萧的脸色骤然一变,心中的高墙倏然竖起。
皱着眉头,问道:“她为何要来参军?莫不是专门跟着阿媛来的漠北?”
魏元聿瞧着沈玉萧的面色,那担心并不是装出来的。
便问道:“大哥,你为何面色一变?难不成有人会对阿媛不利?”
沈玉萧道:“你是阿媛的夫君,这件事应由阿媛亲口告诉你,可阿媛不知怎的将之前的事忘了个干净。”
“忘?”魏元聿拧眉道,沈玉萧的这番话令他想起之前与沈禾姝发生的事。
沈玉萧叹了口气,道:“是啊,前些年我写信想问她心中对之前之事可还畏惧,她却闭口不提还说是我在胡诌。”
魏元聿这才将之前的事串在了一起,原来这一切皆因阿媛失了记忆。
他焦急地又问道:“为何会失了忆?她在军营时还好好的?”
沈玉萧将魏元聿拉进自己的营帐。
他道:“这件事本不应该与外人详说,可关乎到阿媛的命,我今儿个全都告诉你,只不过”
听到关乎沈禾姝的安危,还没等沈玉萧说完,魏元聿就道:“快些告诉我罢,到底是何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40. 沈家大事
沈玉萧看到魏元聿这个态度十分满意,道:“这件事你不许与在外人面前提起。”
“好,我答应你。”魏元聿道。
沈玉萧扭头看向床头放着的白玉色衣衫,声音闷闷沉沉地道:“这件事是在阿媛出生没多久就在沈家发生的,外面没几个人知道。”
他走过去将衣衫换上,将枕头下的玉佩拿在手中,站在魏元聿身边,笑中含苦道:“这件衣裳是我母亲亲手为我做的,好看吗?”
魏元聿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沈玉萧看着腰上别着的精美黄玉圆环玉佩,恍惚不已,他好似置身于自己九岁那年。
沈家为了保留一丝颜面,对外谎称他沈玉萧是一出生就来了军营,其实不是,他是在九岁那年来的漠北。
沈玉萧与沈禾姝的母亲并不是黎臻而是卢绾,她也是江南的名望贵族,只不过早已没落。
但她与沈士玄二人的感情却十分浓厚,京师人人艳羡。
那年沈士玄忽地领了一个女子回来,那女子就是黎臻。
黎臻的父亲是太尉,强行逼迫沈士玄娶自己的女儿。
沈士玄而后还与卢绾大吵一架,令卢绾失足导致难产,还未生下最后的妹妹便命丧产房。
自那之后,沈玉萧便来到了漠北,再未归家,不,那个地方算不上他的家。
而沈禾姝带着丧母之痛仍在虎视眈眈的沈府中。
这件玉佩是卢绾临产前为他们一家每人添置的,那时这个款式还是沈玉萧亲自挑的。
自他来到漠北之后一直带着,而他也将沈禾姝的那一份留在身边。
沈玉萧坐下后一直摩挲着腰上的玉佩,咬牙切齿。
道:“梁氏不是我和阿媛的母亲,我们的母亲乃是当年名震京师的卢府嫡女,卢绾。早已被她和沈士玄给害死了。”
沈玉萧将手中的绿玉环玉佩放在魏元聿手中,道:“这枚玉佩是我们母亲亲自为我们买的,你回去时将它交给阿媛。”
魏元聿凤目瞪圆,不可置信道:“什么?那之前阿媛成亲时她还依依不舍的。”
沈玉萧愤恨道:“她这个人最会装,我怀疑十年前阿媛出现在漠北与她有很大的关系。”
“是她故意将阿媛弄丢,想让着沈府只有她女儿一个嫡女。”
魏元聿眉毛紧皱,被这个妇人的狠毒心肠所震撼。
倘若真是她干的,那时的沈禾姝还是个五岁的孩子,被人折磨的全身是伤。
魏元聿也愤然道:“怎会这般歹毒?她也是个做母亲的,她就不怕遭报复吗?”
沈玉萧回道:“报复肯定是会有的。这次你们来竟还带着她的女儿,就怕是安插的眼线。”
“所以我要拜托将这件事告诉阿媛,你我之后都将在军营中,她一人在外恐有危险。”沈玉萧不放心道。
魏元聿道:“这样重要的事得由你亲自告诉她才行。”
沈玉萧引着魏元聿看向帐篷右处,赫然出现一个人影。
他悄声道:“不行,我现下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军营,军中也有人在盯着我。”
魏元聿将手中的玉佩攥紧,耳语,“你放心这件事我会一字不落的告诉阿媛。”
沈玉萧望着魏元聿的背影,勾起唇角,心中知晓他适才是让着自己。
魏殇领着沈禾姝逛了两三个时辰,才回到魏府。
二人鬼鬼祟祟在府中走着,沈禾姝轻声道:“大哥,你不是说只一两个时辰就可回来吗?现下这可怎么办?”
她又道:“若是叫阿聿知道了,不得罚咱们两个。”
魏殇笑嘻嘻道:“我那傻弟弟怎么可能舍得罚你,得亏我机灵将你拉来了。”
魏殇意识到自己嘴快后,连忙道歉道:“弟妹,你别在意哈,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么。我自从回来就没出去过,可把我给憋死了。”
沈禾姝原本还心有愧疚这下顿时消散。笑道:“无事,能陪大哥出门是阿媛的福气。”
魏殇母亲身边的丫头良英小步走到二人面前,浅笑道:“大少爷,卫北王妃,我家夫人有请还请你过去一趟。”
“那就有劳这位姑娘为本王妃引路了。”沈禾姝道。
沈禾姝端着身子迈着轻盈的步伐跟在良英后面,一旁的魏殇则缩着头,一脸不情愿。
沈禾姝问道:“怎的?大哥去见你母亲还这般愁眉苦脸?”
魏殇叹了口气道:“你不知道,我娘最是泼辣。她连我爹都敢打,我若是去了免不了一顿打。”
沈禾姝这下脸上也没了笑,道:“哎早知阿媛就不该与大哥你去逛街,得一早来请安才是。”
魏殇在一旁不停歇的说着自己的娘,连身前的良英都听不下去,扭头道:“大少爷还是先想想待会怎么出了夫人的房吧。”
沈禾姝在心中已经浮现出魏殇口中的魏夫人了,可谓是目光如黑夜中的狼一般,声音洪亮如钟,面庞些许粗犷。
可真见了魏夫人,真是令沈禾姝眼前一亮。
姜歆妍坐在高椅上,手上捏着茶盏。
肤如白雪、朱唇粉面、百媚千娇,与先前自己脑中的那人毫不相干。
有一点魏殇描述的非常贴切,那就是她的声音。
姜歆妍看到沈禾姝身后的逆子,重重放下茶盏开口道:“魏殇!你给我过来!”
魏殇虽已行冠礼,可听到这道声音还是不免一阵哆嗦。
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跪在地上道:“娘,是孩儿错了,还请您绕过孩儿吧。”
姜歆妍咳了一声,道:“错在那儿了?”
沈禾姝也被这一声给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但碍于是寄人篱下还是往前挪了几步。
魏殇道:“孩儿错在未得您同意就将卫北王妃带出府,竟还晚归,孩儿这就罚自己去跪祠堂。”
生怕下一秒姜歆妍会变卦,魏殇一溜烟跑到门口。
姜歆妍拍了拍桌子,道:“逆子!你给我过来!”
魏殇认命地闭上眼,再睁眼双目无神,双手无力地吊着,像极了话本子里描述的鬼。
魏殇重新跪到了原先的那个位置,道:“娘说孩儿错在哪孩儿就错在哪。”
姜歆妍道:“你这孩子,出去玩竟然不带着你为娘,这是你个身为孩儿所做的事吗?”
魏殇沉寂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原来是娘是因这事生气,他道:“娘孩儿明日就带着您去中央街上逛一番,可行?”
姜歆妍被哄的笑了起来,可谓满面春风,令人赏心悦目。
魏殇这下不慌了,面上尽显从容。
姜歆妍瞧见了沈禾姝,弯着眼,温声道:“这便是阿聿的妻子吧,不愧是我家阿绾生的,真是好看。可真是便宜了阿聿那臭小子。”
魏殇瞪大了眼,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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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露慈祥的姜歆妍,怀疑之前那个训斥自己的是不是自己的娘。
沈禾姝心中疑惑不已,阿绾?是谁?生的,难不成是梁臻的小字。
姜歆妍之前那副样子,令沈禾姝着实畏惧,她也就没再问下去。
沈禾姝上前行福礼,道:“是小辈在此给魏夫人请安了,望夫人康安。”
姜歆妍道:“魏殇,良英你们先下去吧,我要与王妃说些体己话。”
魏殇擦过沈禾姝的肩时,向她露出一个佩服的神情。
姜歆妍柔声道:“禾姝,来歆姨这儿。”沈禾姝照做了,站在姜歆妍面前。
“未施粉黛,亭亭玉立,特别是这双眼与你娘亲当年简直一模一样。”姜歆妍眼角沾了些泪花道。
沈禾姝瞧着面前人哭了,紧张不已,生怕是自己做错了些什么。
安慰道:“魏夫人不必伤怀,若是您思念母亲,大可前往京师,你们二人见上一面。”
姜歆妍皱了皱眉,道:“别叫我魏夫人,叫我歆姨。你母亲不是……”最后的几个字她没说出口。
沈禾姝也不敢多问,但心中起了疑心,定定站在那儿。
姜歆妍摸着沈禾姝的胳膊。
道:“不说那些了,这些年你在沈府过的还好吗?有没有受欺负?你的性子万不可与你娘一般,会吃大亏的。”
沈禾姝愈发疑惑,动了动嘴但念着二人是第一次见,还是未开口。
姜歆妍将面庞的泪擦干,带着哭腔道:“说好了不提阿绾,可我还是忍不住。她那般好的人为何会……。”
而后又道:“可有小字?”
沈禾姝道:“回……歆姨的话,叫阿媛。”
姜歆妍将沈禾姝鬓旁的发别到而后,道:“好名字,阿媛,你日后你就一直住在这儿。哪也不去,就将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沈禾姝笑道:“好,多谢歆姨了。”
姜歆妍坐下,手撑着额头,道:“歆姨有些乏了,叫良英带你去住处吧。”
“那阿媛就退下了。”沈禾姝行礼道。
沈禾姝想着姜歆妍的语气和神色,一路上心不在焉,回到住处后魂还是没飘回来。
她十分肯定的是姜歆妍口中的阿绾绝对不是梁臻,那会是谁呢?
沈禾姝叫来镜月,让她准备些笔墨纸砚。她坐在书案前,想着沈玉萧人脉广,便提笔写了一封信。
她将今日在姜歆妍房中发生的事字字句句写在信上,信的最后是对沈玉萧的关切,“阿媛愿早日见到阿兄。”
“镜月将这信寄到漠北军营中,切记不可出任何差池。”沈禾姝将信包好,面色凝重道。
镜月拿着信一打开门,就行礼道:“奴婢参见王爷,王爷万福。”
魏元聿看到了镜月手中的信,但没多问,进了房间将门关好。
听到魏元聿回来,沈禾姝脸上才缓和些。
起身走到魏元聿身边,道:“阿聿怎的回来的这样晚?”
魏元聿道:“在军营中见到大哥了,我们两个比试了一番。”
沈禾姝满脸担心,将魏元聿转了好几圈。
道:“那你没受伤吧,你都多久没在军营了,大哥还这般难为你。”
魏元聿对沈禾姝担心自己很是满意,笑着摇摇头。
未几,他从胸前取出那枚玉佩,将放着玉佩的手伸到沈禾姝面前。
41. 生母
两人自乞巧节那日,关系就变得比之前奇妙的多。
沈禾姝也不扭捏,欣然接过,摸了摸,笑道:“这玉佩成色手感都不错,很难找到吧,有圆圆就够了怎的还送这个?”
魏元聿道:“这是今日大哥让我给你的,不是我送你的礼物。”
“兄长给的?为何要给这个?他在军中风餐露宿,已无多余钱财买这个,他如何得来?”沈禾姝皱眉,担心道。
魏元聿怕沈禾姝一时接受不了,牵起她的手坐到拔步床上。
而后,缓缓开口:“这枚圆扣玉佩是你们的母亲留给你们的,你的母亲乃是江南卢氏之女卢绾,当年真正的京师第一闺秀。”
这话落下,沈禾姝手上摸玉佩的动作停滞,怔愣许久。
暗自思忖着,原来适才姜歆妍所说的都是真的,自己之前的怀疑是对的,自己根本不是梁臻的女儿。
沈禾姝用指甲用力掐着自己的食指,让自己保持冷静,但还是满眶泪水道:“我母亲是怎么死的?”
魏元聿瞧着沈禾姝哭了,心都跟着颤。
他将沈禾姝抱在怀里,道:“大哥没有说太多,只是说是被沈相与沈夫人害死的。”
此刻,沈禾姝只恨自己眼瞎,认贼做母,唤了梁臻那么多年的母亲,而自己真正的母亲早已被她害死。
魏元聿又道:“过几日为夫便要去往军营,不能再护你。大哥让我将这件事告诉你,让你将身边梁臻安插的眼线都给除掉。”
看沈禾姝还算镇静,他继续说:“大哥还对当年你被人绑架送到漠北这件事有了猜忌,说是……。”
后面的话魏元聿实在是下不了口,毕竟沈禾姝将梁臻叫了这么多年的母亲,她不忍看见她伤心。
“是梁臻找人干的是吗?”沈禾姝道。
语气听不出喜悲,透着一股无力感。
知道梁臻不怀好意后,沈禾姝这才将之前的桩桩件件想清楚,原来之前所有的事都只是梁臻给她编的。
沈禾姝只觉自己的脑中混乱不堪,不知何为真何为假。
闭上眼,隐约闪过失忆之前的一件事。
不知是几岁,她与梁臻在湖边大吵一架。
将大肚子的她推入湖中,导致早产。
沈士玄因此罚她去跪祠堂,半月后才将她放了出来。
可当时身量只在梁臻小腿处的、力气十分小的小女孩,怎的推得动她。
沈禾姝捂着发热的头,大声哭了出来。
她道:“为何我记忆里没有我母亲的任何记忆,是不是母亲生我的气了,都不让我记得她。”
魏元聿安抚道:“不是这样的阿媛,岳母大人定是不想让你日日活在复仇的念头下,她想让阿媛快快乐乐的活着。”
沈禾姝带着哭腔道:“真的吗?可我还认贼做母,这件事怕是母亲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吧。”
魏元聿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将怀中人搂紧。
前世她竟没有怀疑梁臻,让自己的母亲就这样被她害死,沈禾姝暗自下决心。
她定要让梁臻付出代价,定要让母亲在黄泉之下得以安息。
这首先还得找魏夫人询问卢绾的事,她要将母亲当年的事了解清楚。
沈禾姝哭了良久,眼圈周围发红,看着就惹人怜惜。
魏元聿命人将梁谓做好的上好药膏递了上来,他沾了点抹在沈禾姝的眼圈旁。
药膏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沈禾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擦在她脸上有些痛。
她这才想起,魏元聿是个武将手指上有茧是难免的。
她被弄得痒得不行,两只手将魏元聿的手腕握住,道:“阿聿,我自己来吧。”
魏元聿道:“是不是我力道大了些,你是不舒服吗?”
沈禾姝回道:“是有点,不是因为你力气大,是因为你手上的茧,磨得我有些痛还有痒。”
魏元聿看着自己的指腹,拧眉道:“原来是这个,弄得夫人不舒服了,我明日便叫郎中帮我将这东西给弄掉。”
沈禾姝听到夫人二字霎时红了脸,毕竟魏元聿之前都叫自己的小字,现下改了称呼反倒不适应了。
“我这就去叫镜月进来给你抹。”魏元聿起身道。
沈禾姝拉住了魏元聿的手腕,道:“时辰不早了,先歇下吧,明日就自己消下去了。”
“不可,今日必须将药抹完,不然明日便会痛。”魏元聿带着命令的语气道。
沈禾姝撇着嘴,没办法只得将剩下的药膏抹完。
魏元聿将手心摊开,瞧着上面的茧子,之前还能接受,现下是越看越不顺眼。
二人躺在温软的被褥中,淡淡的月光透过支摘窗洒在被子上。
两人都闭着眼,但都为入眠,各自想着不同的事。
沈禾姝只觉自己来到漠北是个正确的抉择,她攥起被褥的手,这一世她需要报的仇还挺多。
魏元聿一闭上眼魏涛的那些话便在他脑中不停响起,他睁开眼才缓了些。
上一世他被蒙了眼,只是一味地打仗,并没有去真正了解自己父亲的死因,被人牵着鼻子走。
虽打了胜仗,却导致了两国百姓的民不聊生,无家可归。
这一说他定要筹谋好一切,不用一兵一卒便将那背后的势力给搅翻。
二人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破天荒的,沈禾姝才知卢绾才是自己的母亲,当夜卢绾便入了她的梦。
梦里的卢绾,莞尔笑着,穿着翠绿色绣着蝴蝶的衣裙,就站在沈禾姝的不远处。
可沈禾姝无论如何都抓不住她,她朝着那边大喊道:“母亲,你是不是生气了,气我将你忘了一干二净。”
卢绾声如铃音,道:“姝儿,母亲不怪你,母亲只希望你过的快乐惬意就好。”
沈禾姝道:“母亲,梁臻她将你害死,我便要她一命偿一命。”
卢绾未在言语,向着远处飘走,沈禾姝一直在后面叫着母亲。
“母亲!”沈禾姝忽地惊醒。
额上还冒着细细的冷汗,大口呼吸着,胸腔不断在起伏着。
望向身旁,早已没了人,“幸好没有吓到阿聿。”她道。
门被突然打开,沈禾姝看着端着热水盆的镜月。
镜月带着沾湿的帨巾,连忙跑过来给沈禾姝擦着汗,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怎的冒了这么多汗?”
沈禾姝道:“无妨,我只是做了个梦。”
镜月还是不安,道:“奴婢伺候王妃这么久了,还从未见王妃如此梦魇,是昨个儿碰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吗?”
沈禾姝摇摇头,声音有些虚,道:“没事的,没什么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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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是我初来漠北有些不适应罢了。”
沈禾姝看了眼更漏,已然辰正,她催促道:“快替我簪发,我要去魏夫人那儿一趟。”
一刻后沈禾姝已站在姜歆妍的留芳阁门口,良英将沈禾姝带了进去。
沈禾姝进房门后,今日的魏夫人与昨日完全不同。
她揉着太阳穴,眼圈红了大片,眼底乌青十分重。
沈禾姝行礼道:“阿媛今日来是为了我母亲卢绾的事来的,还请歆姨将您知道的尽数告诉我。”
姜歆妍这才回了神瞧着沈禾姝,“既是为了你母亲的事,那边坐在我跟前我向你讲。”
声音是要多柔就多柔,生怕将面前的姑娘吓到了。
沈禾姝坐在了姜歆妍旁边的椅子上,关切问道:“歆姨,你这是怎么了?昨夜是不是未睡好?”
姜歆妍将填了茶水的杯盏抵在沈禾姝手边,道:“昨夜是没有睡好,歆姨啊,昨个梦见你母亲了。”
话语刚落,沈禾姝旁边的茶盏便在檀木地上滚了一圈,滚烫的茶水也溅的满地都是。
“没有被烫着吧。”姜歆妍关心道。
沈禾姝笑道:“无事,多谢歆姨关心。”
姜歆妍问道:“看你这反应,昨夜定也是梦见阿绾了吧。”
沈禾姝点了点头,姜歆妍又道:“歆姨也不瞒你了,昨夜是你母亲第一次入我的梦,梦醒后我一时激动就一夜未眠。”
沈禾姝浅笑,洗耳恭听着。
姜歆妍苍白的脸上,忽地笑了起来。
道:“歆姨就从与你母亲初见那时讲起吧,记得第一次见你母亲时是在烟州的一座小船上。”
“歆姨是漠北人,从未见过那么美的江南,还有那样貌美温柔、出水芙蓉、眉目如画的江南人。”
听着自己母亲这般美,沈禾姝咧着嘴。
笑道:“确实是,放眼整个大雍,就属江南的美人多。对了,歆姨,可否请您画一副我母亲的画像?”
“当然可以了,歆姨也好久没见你母亲了。”姜歆妍眉梢弯弯道。
“歆姨见你母亲如此好看,就上去搭话。没想到竟将你母亲吓得跌坐在船上。”姜歆妍噗嗤一声笑出声。
沈禾姝也跟着笑了起来,“没想道您与我母亲之间的事还真是招笑。”
“歆姨这粗嗓门不是那么容易改的,当时你母亲好久都不敢回我的话,只是点头摇头。”
“歆姨现下这样柔声细语地与你说话还是你母亲教我的。”姜歆妍道。
沈禾姝道:“原是这样,看来您与我母亲之间的感情很深吧。”
姜歆妍笑道:“是啊,那时我在江南时,我们两个天天黏在一起,一起去寺庙求姻缘,一起赏荷,一刻都未分开。”
姜歆妍脸上的笑倏然消散,道:“变故就在你祖父被调往京师任职奉常时,一切都变了。”
沈禾姝也跟着紧张起来,问道:“怎么个变数?”
姜歆妍深深叹了口气,道:“你母亲到了京师后,因着长得过于好看,被京中闺秀们排挤。”
“这京师贵女们自小便是相识,你母亲这般的定是不被允许加进去的,性格本就内敛的她更是沉默寡言。”
沈禾姝又怒但又没什么办法,耷拉着耳朵道:“京中的风气便是这样,无论是谁也改不了。”
42. 相对
姜歆妍道:“是啊,这京中就是个吃人的地儿,当年在江南那般好的女子,来了京师便被折磨的不像样子。”
“自江南一别后,我与你母亲隔了两三年才见上面。当时的我被吓了一跳。”姜歆妍又道。
沈禾姝叹了口气,道:“这世道残害的只有我母亲这样温柔,听长辈话的女子了。”
姜歆妍道:“我当时劝你母亲与我一起去漠北,我还可以罩着她,可她死活就是不肯与我去,你猜猜是为何?”
“难不成是与我父亲定了婚事?”沈禾姝心有疑惑地说道。
姜歆妍闭上眼,点了点头。
惋惜道:“哎,你母亲怎就那般傻,我一眼就看出来你那父亲不是个好人,谁曾想她就这样跳了进去。”
姜歆妍低下头,又道:“也怪我,那几年没在她身边护着她,不然她也就不会遇上那样的人渣了。”
沈禾姝将手覆在隔了一个桌子的人的背上,道:“歆姨,你别再自责了,这些事原就是天意。”
姜歆妍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
反驳道:“呸,哪有那么多的天意。分明就是有意而为之,那沈士玄就是看在你祖父是高官才接近你母亲的。”
这句话如一道惊雷,将困在迷雾中的沈禾姝给劈醒了。
她早就该将这句话记在心里,毕竟上一世乔桓夜的事将她给打的身心都是伤。
沈禾姝道:“歆姨是我错了,我不该将所有的事归咎于天意,我们所做的任何事都该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里。”
姜歆妍欣慰地看着沈禾姝,道:“幸好你通透,若是你母亲当年也如你这般该多好啊。”
姜歆妍继续说:“两人婚后前几年还不错,但自从你祖父去世,你母亲彻底没了依靠。”
“沈士玄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与那梁臻暗通款曲,将你母亲活活气死。”这句话是姜歆妍咬着牙说出口的。
在未亲口听到这句话前,沈禾姝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父亲是谋害发妻之人。
沈禾姝再次确认,道:“歆姨,我父亲真的是你口中说的那种人吗?”
姜歆妍道:“你不愿意相信是正常的,毕竟他这么多年来对你还算不错,可他对你母亲的的确确是我说的那样。”
话音一落,沈禾姝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在茫茫大海中的没有目的地的船只,失了方向。
毕竟,她之前是专门为了前世沈氏被灭门一事而查至此。
她攥紧拳头,良久,她决定先将自己的记忆找回来,等再次回到京师时,再找那两人报杀母之仇。
今日之后,沈禾姝将自己与卢绾绑在一起。
她既重生归来,便要将卢绾所有的遗憾都弥补上。
沈禾姝问:“歆姨,你知道我母亲都有什么想做的吗?我好帮她实现。”
姜歆妍道:“你母亲临走时向我寄了一封信,信上只提到让我好好照顾你与你哥哥,再无其他。”
沈禾姝低着头,鼻尖一酸,心道:原来母亲对她的爱如此深。
姜歆妍看着沈禾姝如此伤心,她道:“也许你母亲的愿望只有一个,那便是再次回到江南故居。”
沈禾姝还有些懵,姜歆妍笑道:“倘若你回到京师,便将她的尸骨带回江南烟州吧,让她能永眠故乡。”
“好,这件事我定要为母亲做成。”沈禾姝淡淡笑道。
姜歆妍道:“这便是我与阿绾之间的旧事了,你也弄了个明白。歆姨说了这么多话有些乏了。”
沈禾姝知道姜歆妍是想自己默默思念自己的母亲,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狼狈样子。
她起身行礼道:“歆姨快些歇下吧,阿媛先告退了。”
沈禾姝出院门前往姜歆妍的方向看去,交代良英道:“你去我旁边的房间里找梁医师拿些消肿的药膏,给魏夫人敷在眼周。”
良英道:“多谢王妃关怀,我家夫人若是知道了定会开心。”
沈禾姝笑道:“希望魏夫人早日走出伤痛。”
沈禾姝思忖着这记忆之事万不可再拖下去,立刻加快脚步前往梁谓住处。
一推开门就被里面的药味儿熏得捂住鼻子,走到梁谓身前。
沈禾姝带着鼻音道:“阿谓,你这味道怎的这般冲?”紧接着指着两间房之间的墙,道:“若是无它,我怕是晚上都睡得不好。”
梁谓道:“那我就命人将这墙拆了如何?”
“不可!”沈禾姝道:“你这进展如何了?”
“这才到漠北不过一日,你就过来催我,药材甚多,大概得要个两三月。”梁谓坐在药堆里边闻边说。
沈禾姝想既然记忆这件事急不得,她便要去与这乔桓夜交手了。
沈禾姝看着忙碌的梁谓,道:“我去给你找些帮手吧,你一人找却是是慢些。”
梁谓手拿药材,比了个叉,道:“不用了,找来的人不细心,我害怕漏药材。”
“好吧,如你的意。”沈禾姝走到门口又转过头,道:“你若是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就在你旁边住着。”
沈禾姝瞧着梁谓,不想她日日这样累,又道:“明日,我们去漠北逛上一圈如何?”
梁谓道:“不了,你的记忆一天不恢复,我就一天不踏实。等你好了,我们再去。”
沈禾姝想起了姜歆妍与自己母亲之间的情感,笑道:“阿谓,有你在我身边,我这辈子算是圆满了。”
梁谓也勾起唇,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做你的事,别再扰我找药材了。”
沈禾姝坐在书案前,想到了还有一月便是乡试了。
她有些担心郭筱,便蘸着墨汁,写了一封信。
将信装好后,沈禾姝想起乔桓夜,便起身去了魏殇的住处。
走到院边时,她就听见了里面传来挥枪还有魏殇叫喊的声音。
沈禾姝向旁边的丫鬟道:“还劳烦这位姑娘替我喊一下你家公子。”
不一会儿,魏殇就带着满身汗出来,他道:“弟妹,你怎站在外面,快进来说话。”
沈禾姝摇着头道:“不了,大哥这儿是你的院子,我不太方便进,我们去外头的花园里说罢,”
魏殇此刻也觉着不妥,道:“那就还请弟妹先在石凳那里等着我,我去去就来。”
沈禾姝等了许久魏殇才来,她也不恼,毕竟是有求于人家,首先就得态度端正。
魏殇来时沈禾姝特意站起来,颔首道:“阿媛见过大哥,请大哥莫要怪罪今日唐突。”
魏殇笑道:“不必如此,毕竟阿聿在走之前让我照顾你来这。我今早一练功就给忘了,是我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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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魏元聿如此周到,沈禾姝心中泛起涟漪。
她道:“阿媛近日来是为了乔先生的事,阿媛希望大哥可以帮帮我。”
“还是药丸的事是吧。”魏殇道。
沈禾姝点点头,“是,这件事对阿媛十分重要。”
魏殇道:“昨个不是说了吗?包在我身上,弟妹你就放心吧。”
沈禾姝不是不信任魏殇,而是怕他将自己供出来。
“有大哥帮,阿媛自是放心的。只是大哥准备怎么做,大哥万不可将自己伤着。那些个商贩大多是亡命之徒。”沈禾姝道。
魏殇笑道:“弟妹放心,我与他们先不动手,我先在我爹那儿偷听。”
偷听这件事必然不会牵扯到自己,沈禾姝笑道:“大哥在偷听时,定要小心。”
魏殇道:“嗯,要是被我爹发现了,弟妹之后该见不到如此风流倜傥的我了。”
沈禾姝弯起唇,道:“不会的,若是大哥出了什么事,我定会去替你求求情。”
沈禾姝问:“不过乔桓夜何时会与魏将军相谈?”
魏殇道:“好像是在未正时分。”
聊完后两人便各做各的是去了,沈禾姝走到廊亭拐弯处时就与乔桓夜碰上了。
须臾,沈禾姝抬起头,主动对上乔桓夜一双藏刀的眸子。
冷笑道:“没想到昔日在我沈府是登徒子的人,今日来这魏府倒是成了先生。”
乔桓夜不恼,他是故意碰到沈禾姝的。他想要的便是让沈禾姝只待在自己的身边。
他笑道:“还未恭喜沈小姐成了卫北王妃。”
沈禾姝冷傲道:“既然知道我是王妃,为何你见到本宫还不行礼。”
乔桓夜躬身道:“在下,见过卫北王妃,请王妃安。”
沈禾姝毫不客气,道:“令本宫十分好奇,你不过是个学子,为何现下出现在了这武将门第?”
乔桓夜笑道:“还不是魏将军,将我请来为他家小女儿教书。”
这话沈禾姝定不会信,前世乔桓夜亲口告诉过她。
就算是穷到吃野菜,他乔桓夜这辈子都不会给为别人教书,将自己的这一身才华教给他人。
沈禾姝淡笑道:“原来是这样,看来你除了偷看闺阁女儿家之外,还有这本事。”
乔桓夜嘴角抽搐了一下,道:“那日是在下的错,在下也受到了惩罚,还请王妃莫要见怪。”
“本宫看这才过了一月,你身上的伤便全好了,连疤痕都未留下。”沈禾姝又扬眉道:“莫不成是大理寺的人手下留情了?”
乔桓夜道:“并不是,那日受完刑后,在下便在家中躺了好几日。家中人是在看不下去,便为在下用了家中特有的药膏,这才好得快,”
沈禾姝皱着眉,道:“本宫这几日十分恼,来时手上受了伤。漠北天气对养伤是在不利,既然你有药膏,可否让本宫也用用。”
“王妃,实在是不巧,这药膏在下已用完。”乔桓夜弯腰道。
沈禾姝道:“用完了还可以在找人替你送来不是?”她走到乔桓夜身侧,道:“难不成你连一个小小的药膏都不肯给本宫?”
乔桓夜道:“能为王妃办事,是在下的福气。”
“过两日你就让人给我送来吧。”话罢,沈禾姝径直往前走。
43. 没睡好
乔桓夜对着沈禾姝的背影望了许久。
低语道:“虽然你还是那样嘴上不饶人,但我就是爱你这种泼辣的劲,与儿时一般。”
思及何时,他眸子暗了暗,道:“师父让我不要招惹你,但我对你的爱抑制不住,只能由着心来了。”
而后,乔桓夜噙着笑往住处走。
这一切都被躲在假山后的魏姿玥看到。
她攥起拳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不就是长得好看些吗?沈禾姝我定要你身败名裂。”
在乔桓夜面前又扳回了一局,沈禾姝此刻面上止不住笑着。
镜月从小厨房回来,看着自家主子笑个不停,便问:“王妃你这是遇上何种好事了?这般欢喜。”
“今个本宫心情好,赏你和你姐姐去漠北逛一圈。”沈禾姝盈着笑道。
“王妃万岁!”镜月咧嘴笑道。
镜月道:“那我们何时去啊?”
沈禾姝摇摇头,看着镜月这股子贪玩劲,道:“你们二人现下去吧,正好还可以尝尝漠北美食。”
镜月听到这话,忘了行礼就跑到外面去。
沈禾姝瞧着镜这般倒是想到了前世未及笄的自己,也是如此的童真。
沈禾姝坐在床上只对魏殇即将带来的消息感兴趣,她想着各种会出现的情况。
须臾,困意来袭。
申初,魏殇就来到了沈禾姝的住处。
沈禾姝满脸笑意看着魏殇,二人又在那花园里坐着。
瞧着魏殇不断喘着气,沈禾姝将面前的茶水向那边推了推。“大哥怎的如此急,先润润嗓子再开口吧,”
魏殇直接将手伸向了茶壶,一口气喝完了一壶水。
沈禾姝被惊着了,听见魏殇道:“我们漠北男儿和差都是这样,也怪我跑的急了些。”
“大哥不必急,阿媛等的了。”沈禾姝笑道。
“我听见我爹和那乔桓夜说,要干件大事。”魏殇夸张地说道。
沈禾姝挑眉道:“大事?”
“对,好像说要将那个药丸在漠北大卖,赚大钱来这。”魏殇道。
沈禾姝道:“大哥可有听到药丸的名字?”
“这次我总算是听清了,叫散忆丸。”魏殇笑道。
话音一落,沈禾姝垂眼思忖,药丸大卖,可散忆丸真的会有那么多人买吗?
沈禾姝起身道:“今日多谢大哥告诉我这些事,接下来的事阿媛还想麻烦大哥,不知大哥可否答应?”
魏殇道:“弟妹你说便是,大哥能做的都帮你做。”
沈禾姝行礼,道:“阿媛在此谢过大哥了,阿媛想请大哥每日偷听两人的对话。”
魏殇道:“可这不是生意上的事吗?我就算是给你说了,弟妹你能懂吗?”
沈禾姝勾唇道:“阿媛不是为了生意上的事,而是为了这散忆丸。”
“行,日后我们就这个时辰来这儿,我向你说他们的情况。”魏殇拍了拍桌,道。
沈禾姝临走前叮嘱道:“这件事不可对其他人讲,阿聿都不可以。”
魏殇不以为意,毕竟他还有求于魏元聿。
-
由于卫北王府还在修缮,魏元聿便让漠北的官员都在军营中汇报。
魏元聿自从来了军营,营帐中的四人便争吵个不停。
无非就是出兵出兵的问题,他耳朵都快被几个老头说的起茧子了。
梁臻父亲,前太尉梁卫宗道:“王爷,胡人将士屡次来犯我漠北边处,必须要将他们打服!”
梁卫宗身边的狗腿许止慎也道:“是啊,王爷,胡人天生爱战,不打不行啊。”
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魏元聿用撑手扶住额头。
终于,脑仁疼的魏元聿听到一声不同的声音了。
“王爷,军中将士连年征战早已疲惫不堪,此时正是要休养生息啊。”简临漳道。
这个简临漳是被贬到漠北来的,之前乃是朝中重臣,只因说错话被姬渊发配到这儿。
他自从来到漠北便时常考察民情,体恤百姓,百姓们都爱戴他。
简临漳手下的学生遍地于整个大雍,营帐中的另外一个人就是,刘从谦。
刘从谦是个兵家天才,五岁便将兵书熟烂于心,十岁便带兵打仗且次次都胜。
刘从谦道:“王爷,这漠北乃大雍要地,易守难攻。我们不妨以退为进,等到胡人人士气渐消,我们一鼓作气便可取胜。”
魏元聿听到了满意的谏言,正要下定决策。
身为漠北田畯的杨长钧上前道:“王爷,臣有一事禀告,就是漠北百姓已无作物收成,土地也是连年缺水。还请您播些银两。”
魏元聿知道这个杨长钧是个好官,也未为难。
笑道:“自是,陛下终于将赈灾银放了下来,本王此次来就是专门为了漠北旱灾一事,这件事本王会第一个处理。”
杨长钧躬身道:“多谢陛下,多谢王爷,这漠北的土地终于要长出作物了。”
魏元聿又道:“与胡人战事方面,就按刘将军说得来。常年战事,军中、百姓都苦不堪言。”
梁卫宗又道:“王爷,这万万不可,这只会助长胡人的气焰,他们会愈加猖狂。”
“你是不相信本王的决策吗?”魏元聿死死盯着梁卫宗道。
这个眼神是他身为摄政王时,看群臣常用的神色,料是再顽固的人都会被吓得闭上嘴。
更何况这梁卫宗早已不被重视,噤了声,低着头。
“好,今日便会谈到这儿。”魏元聿道:“都下去吧。”
五人行礼,皆道:“臣告退。”
五人中就属梁卫宗脸色差,杨长钧是想笑也不敢笑了,怕得罪了这位。
待几人散了,沈玉萧才进了营帐。
看着魏元聿撑着头,他道:“看你这样子,你不会第一天就被梁卫宗给说的头痛了吧?”
“这还不至于,我只是在休息,区区一个梁卫宗,他还不配。”魏元聿闭着眼,道。
沈玉萧道:“我差点就忘了你来之前是朝中摄政王。这几人中就属梁卫宗最是难缠,他还会给人使绊子,你可得小心些。”
魏元聿道:“我知道。”又掀起眼皮。“你就不想知道昨夜阿媛知道真相时的神情吗?”
沈玉萧轻笑道:“定是哭了,对不对?”
“你猜的还挺准。”魏元聿斜睨了坐在下面的人一眼道。
沈玉萧道:“你肯定不知道,你这大伯母与我母亲还是挚友。”
魏元聿扬眉,道:“是么?那还挺巧。”
“这件事还是阿媛给我说的,她今早命人给我送了信。”沈玉萧道。
魏元聿忽地想起了昨天他瞧见镜月带出去的信,他勾唇,心道:原来是给沈玉萧寄的,害的我一晚都未睡好。
他一直担心沈禾姝在魏府会不习惯,笑道:“看来阿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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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魏府不愁没个说话人了。”
魏元聿又问道:“你一直在军中待着,可曾见过什么外人?特别是在军火那处。”
沈玉萧一听这话,眉毛打了个结,道:“军营中规矩森严,连家眷都不可出现,更何况是外人。”
“那会是谁?难不成真是着军中人,有这种可能。”魏元聿低声道。
他又道:“还有一种是这军营中有外人,他当年贪了一次尝到了甜头,便不会轻易放弃。”
沈玉萧看着自言自语的魏元聿,道:“你怎么了,胡说什么话呢?”
魏元聿道:“这军中绝对有人想对军火不利,我要大肆查上一番。”
沈玉萧拧眉,道:“你到底是怎么了,军中好好的啊,不用费力了。”
“要是我跟你说军中军火被人盗了呢?你会如何?”魏元聿道。
沈玉萧以为魏元聿在骗他,笑道:“怎么可能?军中军火都有专人看管,绝不可被盗。”
他笑着看着魏元聿,见魏元聿表情严肃没有一丝玩笑的意思。
沈玉萧渐渐收敛,走到魏元聿身边,认真道:“真的?我们现下就去查看。”
魏元聿拉住他,道:“别这么急,不然就会打草惊蛇。之前没看见就罢了,可今后可得仔细些了。”
沈玉萧道:“为何让只让我一人去看,你人呢?”
魏元聿拍着沈玉萧的肩,道:“我还得去杨长钧那儿,毕竟旱灾才是最重要的,军中的事我交给你才放心。”
“知道了,咱卫北王可是大忙人。”沈玉萧玩笑道。他虽面上冷,但心里却是雀跃。
魏元聿起身径直走了,留下正沉浸在喜悦中的沈玉萧。
等沈玉萧反应过来,魏元聿早就骑着马离开军营了。
他大骂道:“这个魏元聿还真是会压榨自己,见到阿媛了定要让她好好罚你。”
天边橘红色的晚霞侵入白茫茫的天空,上头还点缀着几只大雁。
魏元聿回到魏府时,刚落地便被魏涛身边的小厮仲乡给叫了过去。
到了正厅后,魏元聿开口:“大伯叫阿聿来何事?”
魏涛表情严肃,声儿却如蚊蝇般,道:“你日后便一直住在魏府,卫北王府先别着急修缮。”
魏元聿问:“为何?大伯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向我说清楚。”
“你按照我说的做,不然你只会让你深爱之人陷入危险。”魏涛压着声,道。
“大伯,你将你知道的尽管告诉我,难不成你有什么把柄在背后人身上。”魏元聿道。
魏涛瞥向外面,瞧见乔桓夜忽地站在支摘窗边。
他冷汗直流,语气没怎么变,道:“自是没有,你就照我说的做。你先下去吧,我还有事。”
魏元聿注意到魏涛与他说话时,眼神总是若有若无的瞟向外面,神情紧张。
魏元聿一转身就看见了门口的乔桓夜。
他身着紫色锦袍,头发用玉冠高高束起,腰上别着成色极好的玉佩。
他眸中带着探究走过乔桓夜身边,而乔桓夜压根没分给他一个眼神,走进正厅。
乔桓夜心中一直记恨着魏元聿娶了沈禾姝,还将他派去的暗影卫都囚禁了。
魏元聿嘴唇勾起,心道:竟还有人无视他,看来这个人不容小觑。
乔桓夜勾起冷笑,进了正厅,冷声道:“魏将军,你竟主动找魏元聿,你不会是想让你做的那些事公之于众吧。”
44. 只喜欢你
魏涛赶忙从上座下来,弯着腰站在乔桓夜身旁。
道:“乔先生,是我错了,我不该背着你单独见魏元聿,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将这件事别告诉你义父。”
乔桓夜偏头瞪着魏涛,不屑道:“你也配提起我义父,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再说。”
魏涛道:“是是是,乔先生说的是。还望您能够别将我之前干的事说出来,您看我都答应您做药。”
他还未说完,乔桓夜就重重咳了一声,他急忙噤声。
乔桓夜道:“你做的那些事够你给我义父做一辈子事了,你还提起条件了,你要时刻清楚自己的身份。”
魏涛低着头道:“我日后定当谨记自己的身份,请乔先生放心。”
“你今日就令我极不放心,看来你还是不肯对我义父忠诚。”乔桓夜道。
魏涛满脸忏悔,就差跪在地上了。
道:“乔先生还请您明辨,我绝没有要背叛司大人的心思。我从未将任何事往外透露过。”
乔桓夜背过身,道:“你若是背叛了,你知道的,我义父不会放过你的。”
乔桓夜走后,幸有仲乡扶着魏涛,不然魏涛就直直跪在地上了。
仲乡看到自家老爷这幅样子,也是连连叹气。
毕竟漠北人都知道,只要是与那个组织沾上便不会好过。
-
魏元聿不再去想正厅外见到的那人,满脑子想的都是沈禾姝。
心道:两人一天都未见,阿媛有没有想自己。
魏元聿还差一步就可以见到他的阿媛,却被一双手拉走。
魏殇左看右看,瞧没人后。
再瞧面前的人,脸黑成一片,嘴还吊着,被吓了一跳。
道:“阿聿,你怎的了?脸色如此不好?”
魏元聿心道:你难道不清楚吗?为什么要在我即将见到阿媛的那刻将我拉走。
魏元聿道:“你最好是有重要的事,不然我下一秒就告诉沈玉萧让你永远进不了军营。”
魏殇道:“这是一件天大的事,你听了绝对会吓一跳。”
魏元聿轻笑,这世上就没有吓到他的事,轻飘飘道:“你快些说,说完我还要见阿媛。”
“你敢相信吗?看着温婉的弟妹竟然会让我替她行偷听之事。”魏殇悄声道。
魏元聿听见和沈禾姝相关的事,心一下提了起来。道:“哦?细细说来,到底是什么事。”
魏殇道:“她昨个就找我问乔桓夜的事,极其关心他。还有她说了个叫散忆丸的药丸,她说她急需要这个东西。”
话一落,魏元聿就气的扶着旁边的墙。
思忖着,为什么自己的夫人不问自己却去问面前这个一点都不靠谱的人。
他的夫人竟然还去关心其他男人,难不成……。
魏元聿疯狂摇着头,企图将那个荒谬的想法甩出脑子。
乔桓夜三个字令魏元聿紧张起来,他咬着牙问:“乔桓夜是谁?还有那个药丸,你给我说清楚些。”
魏殇本事想让魏元聿将自己重新调入军营,没想到直接惹得魏元聿生如此大的气。
他颤着声道:“乔桓夜就是我父亲旁边的那个穿紫色衣服的人,眼高于顶,看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魏元聿心道:原来是他,瞧着也不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人,怎就能这般吸引我的阿媛。
魏元聿的信心大增,毕竟他这个人对自己的面庞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定能胜过那个乔谁谁。
魏殇又道:“那个散忆丸弟妹说是她一个医师朋友急需,她才找上我的。”
医师好友魏元聿一下子就知道是谁,“散忆丸。”三个字他倒是念叨了好几次。
魏元聿脑中闪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梁谓只是个幌子,是她沈禾姝需要这个药丸。
他的阿媛现下是想找到这个药丸,该不会是这个药丸让阿媛失了记忆,找到它来恢复自己的记忆。
魏殇讨好地问:“阿聿,现下我可以去军营了吗?”
魏元聿道:“你先别去军营,专心在阿媛身边待着。一有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我。”
魏殇眼皮沉下,一下子没了精气神。魏元聿又道:“你若是帮阿媛将散忆丸一事解决了,我即可将你调入军营。”
“当真?”魏殇斜着眼,道。
魏元聿道:“我从不骗人。”
魏元聿虽觉着乔桓夜长得寒碜,那万一沈禾姝就喜欢那样的该怎么办?
因此,他不允许他的阿媛身边出现任何男子,当然魏殇除外。
他道:“对了,你给我看好这个乔桓夜,最好是让他离阿媛远些。”
魏殇勾起唇,“呦呦呦,这就吃醋了,原来我们卫北王的气量竟这般小。”
“你是永远都不想回军营了吗?”魏元聿冷声道。
魏殇合住双手,“我错了还不行吗?你以后可不可以别拿这件事要挟我?”
魏元聿抿紧唇,一言不发从魏殇身边走过。
魏殇被他这幅样子气到了,但也只是在原地跺跺脚。
魏元聿阴沉着脸,橐橐的脚步声响彻在走廊里。
心中满是散忆丸三字,就是这个东西让他的阿媛将自己忘个一干二净。
他暗忖道:既然阿媛主动找着散忆丸,那当年她就不是主动服下这药,定是有人逼迫她,该不会是梁臻?
他打算先不参与,等到沈禾姝开口时在帮她。
踏着月光,魏元聿走到房门外,他努力扯出一个笑。
推开门,见到正在用饭的沈禾姝,他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夫人今日可有想念为夫?”
沈禾姝红着脸,娇羞的模样映入魏元聿的眸中,魏元聿将衣袍掀起,坐在沈禾姝身旁的凳子上。
“你们都先下去吧。”魏元聿对一旁站着的丫鬟道。
而后眨着一双满含爱慕的凤眸,轻言浅笑道:“夫人现下已无外人,可回答为夫适才说的话了吗?”
沈禾姝顶着酡红的脸蛋缓缓抬起头,未几,咬着嘴唇,轻点着头。
魏元聿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夫人你可是半点都不想为夫,你看你,都不说话。”
沈禾姝被这句话给噎住了,她不是都点头了吗?他是不是眼瞎?
语气些许不悦,道:“阿聿,你是不是故意在整我?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魏元聿眉眼中尽是委屈,道:“夫人你可是误会你家夫君了?为夫就是一个武夫,对女儿家的暗示哪会懂?”
魏元聿这话显然是假的,当然沈禾姝也是半个字都不信。
沈禾姝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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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既然你要装,那我肯定是要陪着你的。
沈禾姝放下筷子,起身,敛衽行礼。
魏元聿瞧见沈禾姝起身后,心里突突的,也跟着站了起来。
沈禾姝莞尔笑道:“既然王上不懂,那就去找人学学。妾身就不打扰王上学习了,这就去收拾东西,搬到别处去住。”
话罢,她决绝地往外走。
魏元聿这下是真急了,迈着大步走到沈禾姝面前。
“是为夫错了,不该逗你,夫人你就别走了好不好?”魏元聿伸出手箍住沈禾姝的腰,道。
沈禾姝偏过头,伸手想将腰上的大手给打下去。
魏元聿俯下身唇落在怀中人的脸颊上,恳求道:“夫人,是为夫错了。”
“我看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错了,我说过了不喜玩笑,结果你还是这样。”沈禾姝气鼓鼓道。
魏元聿将手拿下来,捧着沈禾姝的脸。
道:“阿媛,为夫是想亲口听见你想我,而不止是点头。我也是需要你明确回应我的,毕竟我们之间还没有正式地说过喜欢。”
两人之的关系自乞巧那日便变了,沈禾姝其实也想过挑明,但一直没找到时机。
沈禾姝心道:原来是因为这个捉弄我。
她又转念一想:就算是天大的事也不可以捉弄我。
她望着魏元聿的双眼,眸中满是伤感。
她还是死一次看到魏元聿露出这般神色,不由地屏息,心中的怒也在慢慢消失。
沈禾姝动了动嘴,什么话都没说,下意识的想低下头,结果魏元聿的手将她给钉住。
魏元聿吐出一口气,道:“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由我来说。”
“沈禾姝,我魏元聿喜欢你,只喜欢你,你呢?也喜欢我吗?”他柔声道。
沈禾姝咽了口唾沫,思量着魏元聿说的也没什么错。
良久,她声若蚊蝇道:“阿媛心悦君已久。”接着又弯起眼,声大了些许,“且只对你一人这般。”
院外的蜩声本该停止但此时却甚大,似是为二人之间确定关系而雀跃。
话音一落,魏元聿的双手不可控的发抖,沈禾姝觉着脸烫的不行,也低下了头。
魏元聿率先反应过来,脸上堆满笑,将还在发懵的沈禾姝一把抱了起来,激动的转圈圈。
沈禾姝被吓了一跳,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连忙抓紧魏元聿的玄衣。
沈禾姝心底是开心的,碍于在魏府。
玄衣上的手拍了拍胳膊,道:“阿聿,你快些将我放下来,待会儿要是有人瞧见就不好了。”
“不怕人看到,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们瞧见我们这样应是艳羡才对。”魏元聿将沈禾姝掂了掂,道。
他又道:“阿媛,你亲口说了你喜欢我了,日后便不可再喜欢上别人。若是喜欢,我就将你抢过来。”
听到这话,沈禾姝抿嘴笑着,“那我可就要心悦别人了,试试你这卫北王有何能耐了。”
魏元聿将手收紧,“你敢!你要是心悦谁,我就杀了他,就算你心在别人身上,我也让你在我身边。”
沈禾姝抬手在魏元聿额上重重点了一下,“你个傻子,我是骗你的,你还真信了。”
而后将手从额上慢慢移到剑眉、凤眼、鼻上、直至凉薄的唇。
45. 圆房
手指碰上去的那刻,魏元聿想偏头移开,但沈禾姝又怎会如他愿。
沈禾姝觉着这唇也就是看上去凉,实则温暖且柔软,与魏元聿这个人极其相符。
沈禾姝不由得在唇上多停留了一会儿,食指描摹着唇的形状,将它牢牢记在心里。
她道:“阿聿,未出阁前,我常听府上的嬷嬷们说。这唇薄之人,心也是甚凉,你看你这唇如此薄,你会不会也是……”
“为夫绝不会是这样的人,为夫只会对你一人上心。”魏元聿眉眼满是情意,道。
“那阿聿可就要说话算话。”话罢,沈禾姝对着那极薄的嘴唇覆了上去。
只啄了一下便退了回去。
沈禾姝的双手又轻抚上魏元聿的面庞,“阿聿,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做彼此这一生中唯一所爱之人可好?”
沈禾姝将自己的心再次交付给男人。
只因她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她可以从容地从爱情的坑中跳出来。
抱起来这么久,魏元聿终于将沈禾姝放了下来。
“好,做彼此唯一所爱之人。”魏元聿难掩笑意道。
未几,沈禾姝的唇被温柔地堵住。
之前的吻都过于粗暴而今天的吻可谓是二人之间最温柔的一次。
魏元聿揽住怀中人的腰肢,慢慢加重这个吻。
沈禾姝抬手紧攥魏元聿胸口的衣料。
“唔”沈禾姝张了嘴,魏元聿顺势利落地撬开了齿关,往里深入。
沈禾姝被动地承受着,片刻,她便觉着这唇齿相依是如此美好。
魏元聿落在腰上的手往下移着,越来越急,他转了个身,将沈禾姝抵在门后。
沈禾姝喘不过气,又“唔”了几声。
这几声嘤咛,娇嗔不已,令本就充斥情欲的眸光暗了几分。
魏元聿松了口,将沈禾姝抱起,疾步走向床边。
沈禾姝活了两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将自己袖边的衣料揪的发皱。
魏元聿将怀中人缓缓放在床上,将自己身上的玄衣粗暴地撕开。
玄色衣裳落地,他迫不及待地上床,压在沈禾姝身上。
沈禾姝双手抵着身上人的胸膛,自己腰间的紫色衣带也被人解开。
衣衫尽褪后,沈禾姝内心忐忑不安,指甲快陷进肉里。
夜里凉意袭来。
她不由耸动肩膀,魏元聿将一旁的红色锦被盖在两人身上。
魏元聿盯着那一双令人着迷的狐狸眼,沉醉其中,“阿媛,你可知为夫对你哪儿最着迷?”
沈禾姝晃了晃脑袋,一口热气呼在了脸上,有些痒。
“为夫最喜欢你这一双勾人的眼,令人不自觉陷进去。”魏元聿轻笑道。
他俯身,咬住那张因吻过而红的软唇。
力道较大,不小心将它咬破。
沈禾姝吃痛的拧眉,抬腿踢向魏元聿。
魏元聿这才放过渗着血珠的唇,“阿媛是为夫心急了,将你给伤到了。”
沈禾姝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轻点么,那么急作甚?”
魏元聿心知眼中人未怪他,勾起唇轻笑。
凉薄又温热的唇在白皙的脖颈上探着,偏头陷进颈窝里,深吸了一口气。
“唔,唔……”嘤声又起且愈来愈大。
大到令一个自成婚后便自持已久的卫北王,此刻瞬间失了束缚。
他加快下探,沈禾姝清晰的锁骨此刻正被魏元聿含在嘴里。
他鼻息极重,往下拂时,细腻白嫩的皮肤不自觉的战栗,脚趾也紧跟着缩紧。
魏元聿额上冒起汗珠,再也等不及,伸手与沈禾姝十指相握。
“啊,唔”,痛的沈禾姝眼中挤出几滴泪,不断摇着头。
沈禾姝虽知圆房不是件易事,可从未想到这般痛。
前世在床笫之事上,沈禾姝从未露出这般神色,这一世可有她受的了。
魏元聿将手握紧,“阿媛,为夫终于得到你了,为夫绝不负你。”
原先发冷的被窝因着里面滚烫的二人而变得暖和。
二人头次向对方表明心意,此时爱意缱绻。
魏元聿不知疲倦,一股脑地折腾到了天明,而沈禾姝在前半夜就晕了过去。
魏元聿望了眼更漏,他干脆不睡。
侧着身手撑着头,定睛瞧着身旁被热气熏得红了脸、在睡梦中的沈禾姝。
忽地眸光移到已结痂的唇上,他的喉结上下滚了几下。
啄了一下便下床洗漱,虽顶着发青的眼圈,面上却露出餍足。
见到进来伺候的镜月,“王妃昨夜累着了,今日让她多睡会。”
镜月往榻上瞥了眼,低着头笑着,“王爷放心,奴婢知道了,定好生照顾王妃。”
艳阳透过支摘窗照在锦被上,不一会儿便刺的沈禾姝眼睛疼。
沈禾姝扶着腰撑起身子,“嘶——”,身上没一处是不痛的。
回想起昨晚,自己晕了好几次,暗骂道:“这个魏元聿还真是不知倦!”
沈禾姝想叫镜月进来,张口却是无声,嗓子处火辣辣的,抬手揉了揉。
扭头瞧见了床头放着的水,她伸手拿起杯子。
还是温的,一饮而尽,嗓子好了些。
往门口喊着:“镜月,进来为我簪发。”声音还是有些哑。
镜月进来,眸光就粘在沈禾姝身上,看到了颈上的红痕,嘴角咧的更大。
准备站起身,沈禾姝腿软的不行。即将跌倒在地,镜月急忙过来将沈禾姝给扶到床上坐下。
镜月凑近一看,瞧到了沈禾姝嘴角处的痂、身上也布满爱痕。
“王妃,这王爷怎的这般粗鲁,您的身子金贵着呢。”镜月心疼道。
沈禾姝抬起手,苍白的嘴唇轻启,“无事,遮盖一下就好。”
镜月撇着嘴道:“可这是破了啊,王妃您该多疼,奴婢这就去向梁神医讨些药去。”
沈禾姝想叫住镜月,张口又发不出声了,她只得叹气躺在床上。
过不了多久,梁谓带着药箱推门而入,“阿媛,那个臭王爷怎么你了,你放心我定会将他打的鼻青脸肿,连你都认不出他。”
阖眼入梦的沈禾姝被吓一跳,看着气势汹汹的梁谓,揉了揉眉骨。
对镜月道:“不是就去拿个药,你怎的还将阿谓叫来了?”
镜月支吾半天,最后看着梁谓的眼色退了下去。
梁谓走到榻边,目光游移在床上人身上,深深吐出一口气。
打开药箱,取出药膏轻轻抹在受伤的地方,全身抹完后才与沈禾姝相对而坐。
梁谓无奈,“阿媛你二人就算是情浓,你也要将身子顾好。”
沈禾姝扯起嘴角,“阿谓,昨夜我与他只是犯了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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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不会了。”
经过昨日一天的翻找,梁谓在大把特殊药材中找到与沈禾姝身体里残留的毒素相抵的了几味药材。
只是这药材都长在漠北与胡人境地交界的那座山的山峰上,如若取之,极其危险。
虽危险,梁谓又想到了沈禾姝的身份,卫北王妃,身边定会有护卫她的人。
思及此,梁谓开口,“这件事就罢了,对了阿媛,昨日我找到了些药材,或许对你身体里的毒有作用,只是……。”
话音甫落,沈禾姝双手发颤,愣了许久。
因昨日梁谓的那番话,她本将这事跑在脑后,可没想到今日她就告诉她药材找到了。
她苍白的唇轻轻张开,说话结结巴巴好一会儿才将舌捋顺。
“真的吗?阿谓,太好了,药材这事好说,我找下人去药铺中抓些便好。”
话罢床上人不知疼的下床,准备叫外头的镜月。
梁谓拉住沈禾姝的手腕,“你先坐下,听我将话讲完你在做决定。”
沈禾姝心又再跳着,担心药材是那种百年难遇的,不由蹙起眉。“好,我不急,你慢慢说。”
“这药材寻常药铺根本抓不到,虽说是遍地都长,可却极难得。”梁谓凝望着那双狐狸眼道。
沈禾姝心也定了下来,眉目含笑,“遍地都是,这又有何难?阿谓这药材到底在哪儿?”
梁谓紧抿着唇,良久未说话。
沈禾姝催促道:“阿谓,你倒是说出来,就算是再难得,只要我们好好想办法总会将它得到。”
梁谓自知她拦不住沈禾姝,道:“就在漠北与胡境的交界山山峰上,这地儿十分危险。早年有人上去过,最后却是尸骨无存!”
“那这山便是离漠北极近,若是拿到就可及时服下。”沈禾姝站起身,笑道。
梁谓瞧着沈禾姝这番听话只听一半儿的样子,撇撇嘴。
转念一想,这世上又有谁与她的遭遇一般,被人陷害丢掉记忆。
思及此,梁谓望向沈禾姝满是心疼,道:“前提你要向我保证,你绝对不可将自己置于险地之中。”
“好,我答应你。”沈禾姝见梁谓眼中还残留警觉。
又笑着发誓,“我沈媛今日在此立誓,之后做事绝不将自己陷入险境。”
梁谓从沈禾姝的狐狸眼中抓住道一抹狡猾。
小声叹气,道:“我必须跟着你一起去,且我们二人身边必须带上可靠的侍卫。”
沈禾姝想都没想,应道:“好,我定会带上身手较高的人。”
沈禾姝道:“待会儿得带娇儿去军营,我们明日再启程去边境山如何?”
梁谓点了点头,再向沈禾姝诊了脉,便离开房间。
提及沈禾娇,沈禾姝不由沉了脸。
她坐在妆台前思忖着,日后她该如何与这个妹妹相处。
这还是她知自己生母后首次思量起她与从前最爱、最宠的妹妹之间复杂的关系。
这么多年以来,在沈府中就属沈禾娇对自己最好。
可现下二人未是一母所出,是她的母亲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她只得提防着。
镜月将一个温婉的发髻梳好,房门口便传来一声甜脆的声音,“阿姐,你收拾好没?娇儿可以进来吗?”
沈禾姝朝铜镜笑了笑,觉着这个笑与之前一般无二,她才道:“好了,娇儿进来吧。”
46. 昔日妹妹变敌人
沈禾娇推开门,露出白齿,“阿姐,你今日怎起的如此晚?这已是我第二次来找你了。”
沈禾娇自从来了漠北,未在魏府停留半刻,抛去了先前在京师的一系列不喜欢的拘束。
这两天她已将漠北城逛了个遍,还为自己换上了之前最喜爱的骑装,一副漠北人扮相。
沈禾姝看到这张与梁臻像极了的脸,衣袍下的手攥紧,滔天恨意袭来,她咬着牙让自己静下来。
良久,她调整好情绪,笑道:“阿姐昨夜有些梦魇,睡得不是很踏实,就晚了些。”
沈禾娇拧眉道:“梦魇?怎会如此?那阿姐现下可好?”
“已无事,多谢娇儿关切。”沈禾姝浅笑道。
转眼,她就瞧见了面前人手上的东西,问:“娇儿今日来可是有事?”
沈禾娇将手中东西提起晃着,“这是娇儿这两日在漠北搜刮来的吃食,都十分美味,我就给你带来了。”
沈禾姝眼神示意让镜月将东西收下,让沈禾娇坐在身旁的位置。
道:“娇儿如此有心,阿姐甚是欣慰。今日仄你便要去往军营了,阿姐亲自送你去。”
“阿姐,你不用送我的,我都这么大了自己一人可以。”沈禾娇道。
沈禾姝皱眉,严声道:“万万不可!阿姐定要看着你平安进营才可放心。”
沈禾姝之所以要亲自去,是有更重要的事做,见她十年未见的大哥,沈玉萧。
“你今日这扮相若是……母亲见了,定要将你关上一两个月。”沈禾姝瞥了一眼暗红色骑衣,道。
沈禾娇站起来,转了一圈,“我既已来了漠北,便要入乡随俗,穿骑衣,母亲也管不到我了。”
沈禾姝不愿看见那张脸,闭着眼,道:“时候不早了,你看你还有何时未做,放手去做吧,进了军营便不好再出来。”
沈禾娇正好有这意思,道:“嗯,那娇儿就不打扰阿姐了。”
待脚步声走远,沈禾姝才松开手。
摊开掌心,上面布满月牙形的印痕,“镜月,将你手上的扔掉,别让我看见它们。”
镜月拿着东西朝外走时,万分不解。
之前王妃对五小姐可谓是宠上了天,如今却将五小姐送的东西丢掉。
回到住处时,她将这件事告诉了镜心。
镜心听完环顾四周,将镜月拉到无人地。
悄声训道:“王妃的事她自有定论,我们做丫鬟的猜忌这些作甚,我们只要将自己的分内之事做好就行。”
镜月吸着鼻子,嘟囔道:“知道了,这么凶做什么?之前你最是疼我了,现下呢?”
镜心语重心长道:“月儿,王妃是个好人,她也请人将你治好,我们多关心没有错。”
对着镜月耳语,“可这毕竟是魏府,深墙后院,隔墙有耳,你说的话虽无意,却被有心人听了去,只能将事咽在肚子里。”
“月儿,你是未在那真正的深宅里待过,那手段,真是害人与无形!”镜心望向那一堵堵墙,道。
“姐姐,之前是我错怪了你,我不知道这宅院中还有这些事。”镜月拉着镜心的手,道。
镜心抬手摸着镜月的头,“姐姐不会怪你只怕你闯下大祸,我们姐妹俩就待在王妃身旁好生伺候,以报恩情。”
房中无人后,沈禾姝撑着头闭着眼,怀里抱着圆圆。
脑海里浮现她与沈禾娇在沈府里的日子,她猛地睁开眼。
心道:不要再想着沈禾娇的事,她是你杀母仇人的女儿,先前你对她够好了。现下先恢复记忆,之后的事慢慢来。
掀起眼帘,望了眼更漏,起身往花园那头走。
过了半个时辰,魏殇满脸愁容的坐在沈禾姝面前。
魏殇只与沈禾姝对视了一眼,便低着头。
昨夜他将两人之间的事告诉魏元聿,他就不敢再面对沈禾姝了。
沈禾姝瞧着魏殇这副样子,焦灼地问:“怎的?是有何大事吗?怎的这副样子?”
魏殇从昨夜到现下都被这件事所烦,哪里还管得到仔细听魏涛的对话。
他编了个话术,“不是,正厅还是老样子,没再继续聊下去,你不用再担心。”
沈禾姝来之前特意经过正厅,在远处就听见魏涛与乔桓夜吵得不可开交。
魏殇又告诉她二人没聊,显然魏殇说了谎。
沈禾姝淡笑,道:“魏大哥,阿媛一直是相信你的,你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魏殇忽地抬起头,手攥的更紧,额上冒着细汗,怕昨夜事情败露。
他干笑道:“怎么可能,弟妹你多想了。大哥不是那种人。”
沈禾姝道:“大哥,你若是有什么顾虑,你尽管告诉我,可药丸这件事对阿媛来说万分重要,还望你能上些心。”
魏元聿昨日说的话蓦地蹦在魏殇耳边,他笑道:“那是当然,大哥定会帮你将药丸弄到手。”
沈禾姝又问:“今日正厅当真无事发生?”又补了一句“阿媛不是不信任大哥,而是觉得为了赚钱二人不应该有一日停歇才对。”
魏殇那时坐在正厅的支摘窗下,隐约听见了交界山三字,他道:“弟妹说的极是,适才我都忘了将话说完。”
“大哥请说,阿媛绝不会怪你。”沈禾姝双手放在石桌上道,
魏殇将零散的几个字拼在一起,道:“我听见二人提起了交界山,还说药材之类的。不知这消息对弟妹来说有用吗?”
话音甫落,沈禾姝心就飞走。
清早梁谓对她说解药在这山上,现下乔桓夜又提起这个交界山,看来这山她是非去不可了。
魏殇叫了几次她才回过神,她笑道:“有用,今日谢过大哥了,明日还得在麻烦大哥。”
沈禾姝打算将乔桓夜偷卖散忆丸之事告诉梁谓,让她早做准备,多做些解药,免得伤害百姓。
“这个叫乔桓夜的怎的这般可恶,怎能这样坑害百姓。”梁谓站在药堆里道。
沈禾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所以我才想着告诉你,若是咱们得到了解药,或许还会帮百姓。”
梁谓骂的口渴,走在桌子前拿起茶盏,一饮而尽。
嗓子润了后,她又骂,“这散忆丸虽可让人们忘掉痛苦的回忆,可是材料本身有剧毒,时间一长就会让人的五脏六腑都溃烂不堪。”
“那先前,你为何不告诉我这药丸服后还会这般?”沈禾姝皱眉道。
她又联想到昨日梁谓那样费心找药材,原来还有这层原因。
梁谓坐下,伸手拉住紫色绣花锦袍上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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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手,“我不是有意瞒你,而是不想让你想得太多。”
沈禾姝弯着唇,将手背上温热的手拉紧。
道:“可我也不忍你那样辛苦,我身子现下好得很,况且这解药药材我们也快找到了。”
梁谓眉眼带笑,“好,我定会将解药给你制成。”
沈禾姝走后,梁谓望向两间房之间的那堵墙。
叹了口气,喃喃道:“这散忆丸怎的这般难解,有了药材还有上万种配方!哎!”
旋即,梁谓又一头扎进了书案中,翻阅曾经看过无数遍的医书。心道:我定要将我唯一的好友救回来。
日头正盛,漠北天气燥热,马车上更是热。
镜月拿着蒲扇替沈禾姝扇风。
沈禾娇拉着那双微凉的手,带着哭腔,撒娇道:“阿姐,我去了军营中,你可千万不能不想我。”
“阿姐定会日日夜夜想你,你在军营中有何难处就去找大哥,知道了吗?”沈禾姝浅笑道。
她本是不想说想这个字,可又不想被沈禾娇看出来,只能硬着头皮说出口。
沈禾娇嘟囔道:“我是不会去找大哥的,从我出生起我就没见过他,情谊淡了些。”
而后,勾着唇道:“更何况我是为了自己去的军营,所有的苦难我都受得。”
沈禾姝听着这番话,一时恍惚,就是因着这番话,她才会答应带沈禾娇来漠北。
暗忖着,会不会梁臻做事背着沈禾娇,沈禾娇对自己母亲的那件事完全不知情。
仅一瞬间,沈禾姝眸光又变得锋利。
杀母之仇找什么理由都是泯灭不掉的,沈禾娇就算不知道她身上也留着黎臻的血。
况且她与黎臻血浓于水,不可能忤逆黎臻,日后说不定还会帮着她母亲来对付自己。
一个时辰后,马车稳稳停在漠北军营前。
沈禾姝掀开车帘,眸光与站在军营外的魏元聿相撞,她羞赧的低下头。
魏元聿大步走到车前,向将要下车的沈禾姝抬起一只胳膊。
沈禾姝将手搭上去往下走,走到一半,只觉腰上有只大手将自己箍住。
她骤然红了脸,耳语道:“别胡闹,今日我是来送娇儿进军营的,这人还这样多。”
魏元聿牵着沈禾姝走到马车左边的无人处,贴着沈禾姝的耳朵,“还疼吗?昨日为夫急了些,日后不会了。”
沈禾姝如身处蒸笼中,全身冒着热气,脸颊绯红。
里面立马将手抽出来后,转身走到马车另一头替沈禾娇收拾东西。
魏元聿望着熟透的小狐狸,嘴角缓缓勾起。
沈玉萧从后拍了拍玄衣的左肩,“看来你被我妹妹嫌弃了,你二人又无感情,何必困住对方。”
魏元聿反驳,“谁说我们没有,我们之间好的很。”
转过头,轻笑道:“大哥你还是先管好自己,我魏景墨就算是死也不会向沈媛递和离书,我会与她生生世世在一起。”
沈玉萧斜睨了魏元聿一眼,“你这人怎么这般偏执,倘若你日后战死,还想让我家阿媛一直为你留在魏府?”
魏元聿未回,满眼都是沈禾姝,听不得别人说他们二人,任何事儿都不可以。
沈玉萧叹了口气,走向他十年未见的妹妹。
47. 兄妹相见
沈禾姝扭头,瞧见一个眉眼与自己有五分像的男人向自己走来。
她弯着唇,眼眶中蓄起泪水。她跑过去抱住沈玉萧,泪水随着她的动作从脸颊划过。
“大哥阿媛好想你,你为何都不归家瞧瞧我?”沈禾姝抽泣,又道:“你上战场可有受伤?”
沈玉萧望向沈禾姝的第一眼,就好似在看卢绾。
他将怀中人搂紧,“别哭了,大哥这不是就在你面前吗?大哥不归家是为了保卫漠北百姓啊。”
二人分开后,镜月上前递上手绢。
沈玉萧捏着手绢细心地为还在哭的人擦眼泪,轻哄,“不哭了,我可爱的妹妹,大哥上战场可厉害了,每次都是胜仗。”
沈禾姝瞥见了拿着手绢的手上裂开的口子,心疼的抚上去,“疼吗?哥哥。”
沈玉萧笑道:“不疼,哥是个大男人了,这点痛都喊疼,那也太弱了些。”
沈禾姝心中泛起酸,想起这十年里沈玉萧从未与家人一起过节,一人在军营里待着。
手绢已然洇湿大片,泪花又掉了下来。
沈玉萧担心给沈禾姝哭坏了,道:“不要再哭了好不好?阿媛想要什么,哥都给你买。”
沈禾姝带着哭腔道:“我想要买哥之前十年的岁月,我想从哥来漠北那日都陪着哥。哥,你能给我买来吗?”
沈玉萧擦泪的手一顿,鼻子微酸,咬着牙没让泪掉下来。“这哥确实买不来,阿媛再想一个。”
沈禾姝吸了吸鼻子,清清嗓子道:“哥,阿媛日后都不与你分开了。不会再让你一人留在漠北,日后年年没个节日我们一起过吧。”
“好。”沈玉萧眼眶泪水即将落下,他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哥之前可没这么爱哭,是见到阿媛才忍不住的。”
沈禾娇看见了替自己阿姐擦泪的人,仅一眼,她便知道那个男人便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大哥。
沈玉萧。
那双狐狸眼与沈禾姝简直一模一样。
心中响起自己临走前梁臻给她说的话,你二姐不是我生的,我黎臻这辈子只有你这一个女儿。
我好不容易将卢绾那个贱人除掉,又生了你这个不争气的,整日想着你那些不切实际的将军梦。
你必须留在沈府做相府嫡女,我就算是囚也要把你囚在沈府!
那晚,她走在黑漆漆的路上,想着这些话,还摔了几跤,属实不敢相信。
可今日见了沈玉萧,她便更加确认自己与沈禾姝不是一母同胞。
沈禾娇在下最后一个台阶时不小心踉跄了一下,还好一旁有镜月扶着她。
沈禾娇装作不知,问道:“这位是谁啊?竟让我阿姐哭了。”
镜月道:“回沈公子的话,这位是您的大哥。”
“大哥。”沈禾娇轻声叫了一声,她不敢上前破坏二人之间的气氛,只敢与镜月站在一旁远远瞧着。
良久,沈禾姝缓了过来,悄声道:“哥,娇儿在后面看着,我们过去和她也说说话吧。”
沈玉萧面色冷了下来,道:“她是梁臻的女儿,我是不会与她说一句话的,杀母仇我不会忘。我让魏元聿跟你说的你是不明白吗?”
“大哥,我不是忘了母亲是被谁杀的。我一定会为母亲报仇,前提是我还是梁臻眼里乖顺的女儿,让她在猝不及防中丢掉性命。”
“大哥,你必须帮我,今日你定要与沈禾娇说话,让她不要起疑,好不好?”沈禾姝手放在银色甲胄上,道。
沈玉萧不为所动,沈禾姝的手晃着,“大哥,我求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去这一次。”沈玉萧道。
二人朝沈禾娇走去。
沈禾姝绽开笑颜道:“娇儿,这是我们的大哥,你从出生起就没见过,这回了来了漠北可要让大哥好好照抚你。”
这个笑容是沈禾姝今日在沈禾娇面前露出较为开心的笑。
话罢,沈玉萧冷冷地嗯了声。
沈禾娇见沈玉萧向自己打招呼,起先不可思议,而后嘴角勾起。
低着头,讨好般支支吾吾地回:“大哥,我是你的……五妹妹娇儿,今日是来入营的。”
沈玉萧还是不肯说一句话,又嗯了声。
沈禾姝在一旁撞了他的胳膊,他才道:“你一女子入营,营中可不论男女。愿你入营后能恪守本分,做好一个士兵该做的。”
“多谢大哥教诲,娇儿定谨记于心。”沈禾娇乖顺行礼道。
“娇儿!”一声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入三人耳畔,三人齐齐回头。
“外祖。”沈禾娇看清楚后,连忙跑到梁卫宗身边。
梁卫宗将沈禾娇拉到无人处,斥道:“你怎会在此,这可是军营,你母亲怎会同意你来这儿?”
沈禾娇低头,道:“我是让我阿姐带我来的,我要成为未来的开过女将!”
“胡闹!你可是沈府嫡女,怎能来着军营?况且女子本就该在闺阁中待着,外祖这就让人将你送回京师。”梁卫宗道。
沈禾娇猛地抬头,道:“我不回去,我都忤逆母亲了,她也同意了。说是让我得了将军的名头再回京师。”
梁卫宗悄声道:“你母亲告诉你当年的事了没?我怎的看你与沈禾姝关系还挺好。”
“外祖,我都知道了。可是阿姐是在沈府里唯一倾心待我的人,我是绝对不会与她翻脸的。”沈禾娇面色一变道。
梁卫宗心中焦灼,道:“这是万万不可的,你可知那沈禾姝的母亲是卢绾。罢了,进了军营后你要听外祖的话,知道了吗?”
沈禾娇道:“外祖,娇儿来军营是学本事上战场的,与一个士兵无异,还望外祖成全娇儿。”
“你这孩子怎么被你母亲养的无法无天了,你想怎样就怎样。”话罢,梁卫宗拂袖而走。
沈玉萧偏头,道:“看吧,这就是你心中那个乖顺的妹妹,来到军营就去找了靠山。”
沈禾姝在心中苦笑道:倘若我不知我生母之事,恐还被你骗着。你进军营只不过是个幌子吧,主要是为了接替你外祖的位置吧。
沈禾姝冷冷回道:“我只是将她送来,日后她的事我也管不到,我现下就只想找回我的记忆替母亲报仇。”
沈玉萧瞪大了双眼,道:“阿媛,你怎知你失去了记忆,你之前不还是告诉我……。”
沈禾姝浅笑道:“是梁臻告诉我的,她说是你让我失去记忆,还有你的书信。”
沈玉萧捏紧拳头,恶狠狠道:“这个梁臻还真是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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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知道我人在漠北,便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在我身上。”
他将攥的发汗的手摊开,又柔声道:“阿媛,哥从来都没有不经你同意就替你做决定。所以不是哥令你失去记忆。”
沈禾姝弯着眼,道:“哥,你不用紧张。我肯定知道,所以我不信啊,还来到了漠北专门调查这件事。”
沈玉萧将手擦了擦,摸上沈禾姝的头,“我家阿媛都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
沈玉萧这才想起正事,问道:“不过,你怎的嫁给了魏元聿。你可是沈府嫡女为何会嫁给一个手上沾满血的人。”
沈禾姝面颊一红,道:“哥,这件事你就别管了。虽大婚时我们各怀心思,但现下已有一丝感情,之后的事……再说吧。”
沈禾姝心里清楚,感情这事不可放在心尖儿,前世便是血淋淋的代价,才在沈玉萧面前说出这番话。
见自己的妹妹不是个为情所困之人,沈玉萧便放宽了心。“你知道便好,你做的任何决定哥都会支持你。”
“大哥还得去登记造册新士兵,就先进去,你若是什么事,就给我书信。”,沈玉萧进了营中。
沈禾姝将人送进去后,回过头,看了一圈,也未找到魏元聿的身影。
她咽下心里的失落,上了车。
掀开帘子腰就被温热的手掌圈住,“呀。”沈禾姝惊呼了一声。
魏元聿从后抱住香软的人,将头埋进她的颈窝。
沈禾姝知道是魏元聿后,心才定下来。
“阿媛,为夫吃醋了。你为何在沈玉萧面前哭的那般伤心,你在我这儿唯一一次哭还是因为圆圆。”极具磁性的声音传入沈禾姝的耳朵。
沈禾姝被滚烫的气息撩的发痒,肩膀一缩,“阿聿,那是我哥哥啊。别醋了,好不好?”
他张开嘴含住那嫣红的耳垂,含糊道:“不行,你必须因为我是我而哭,我才满意。”
沈禾姝越发痒,更何况她现下也哭不出来。
身体向前想躲过魏元聿的质问与痒意,往前挪了一寸,身后那只大手箍的更紧。
魏元聿闷声道:“阿媛可是觉着为夫无理取闹了,不是阿媛答应过为夫的话要敞开了说的,为夫就是不消气,阿媛你说怎么办?”
他又将怀里人的耳垂含在口中,舌尖还在挑弄着,是烫的。
沈禾姝断断续续道:“你别……舔我啊,好痒,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
魏元聿充耳不闻,仍在吮咬着。
沈禾姝脸色酡红,只能被动的接受,待魏元聿稍稍消了气后,薄唇才离开红的滴血的耳垂。
沈禾姝见耳垂被松开,试探性地问:“你消气了吗?”
魏元聿将沈禾姝身体转过来,冷声道:“还没有,怎么办?”
沈禾姝望着凤眸,知晓魏元聿需要什么。
低了会儿头后,她倏然仰头吻上那薄唇。
魏元聿弯起唇,舌头轻而易举地撬开紧闭着的唇,吮吸声很快在马车里传开。
“唔——”沈禾姝嘤咛着。
那双大手喜掀开裙子时,沈禾姝遏制住。
“阿聿,外头还有人,何况这是在车上,我们不能,唔……”
话音未落,沈禾姝的红唇又被堵住了。
48. 吻眼皮
吻到嘴唇没有知觉后,沈禾姝的唇终于被放过。
魏元聿将沈禾姝压在车上的坐椅上,哑声道:“放心,我只是亲亲你,不会做的。”
沈禾姝水光潋滟,刚喘口气,未几,嘴唇又痛痛的。
“太……太痛了……你……能不能先让我缓缓。”沈禾姝双眼迷离,道。
魏元聿又从吻变成了咬,沈禾姝双手撑在魏元聿的胸上,企图让他从自己的身上起来。
沈禾姝闭着眼承受,倏然一股血腥味蔓延在口腔里。
自己的唇被咬破,沈禾姝生气极了,下了狠心也将魏元聿的嘴角咬伤。
魏元聿撑起身子,抬手将嘴角的血抹去,带了些怒道:“我只是想让你在我面前哭,为何这般难?”
“可你也不应该咬我啊,真的很痛!”沈禾姝也气呼呼的,捂着嘴唇道。
瞧见魏元聿噤了声,沈禾姝坐在了离魏元聿最远的距离。
皱眉,道:“阿聿,你不能逼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何况我方才不是主动吻你你吗?”
魏元聿还是不说话,沈禾姝脸上愠色仍在,道:“阿聿,你说话,你有什么不满告诉我。”
魏元聿冷着声道:“我不想瞧见你与其他男子站在一起,我想要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只能是我。”
沈禾姝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往魏元聿那边挪了挪。
语气松了松,道:“可你的方式是在是太强硬了,我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是沈媛,不是你魏景墨的沈媛。”
“可我只想让你在我身边,我不自觉就会……”魏元聿胳膊肘撑在膝盖上,眸色暗淡道。
沈禾姝动了动嘴,一时无话。
想着魏元聿的经历,刚还在气头上,顿时消气,心又开始痛起来。
知道这是魏元聿性格的问题,沈禾姝直接坐在魏元聿身旁,“阿聿,你其实是在怕我离开你对吗?”
魏元聿倏地抬起头,与那双狐狸眼对视上,点了点头。
沈禾姝将头靠在魏元聿的肩头,“阿聿,是要你不负我,我沈媛绝不会离开你,你听清楚了吗?”
这句话虽用轻柔的语气说出口,但魏元聿瞧着那双眼中满是赤城。
“我魏景墨这辈子唯一不负的人便是你,可我有时还会向适才那般。”魏元聿垂眼道。
沈禾姝拉起那双大手,郑重道:“我会提前告知你和我在一起交谈的是何人,这样你便不用在担心我跑掉了。”
魏元聿浅笑着,将那双白皙的小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二人相互抵着对方的头。
良久,魏元聿准备从马车上下来,临走时,他吻上了沈禾姝的额间,“阿媛,为夫若是在伤你,为夫就自请在营中待上三年五载。”
“你是打算真的三五年不见我吗?”沈禾姝凝视着魏元聿道。
魏元聿凤眸弯起如月,里面装满碎星,道:“当然不是!我想日日夜夜见我的阿媛。”
“闭上眼。”沈禾姝道。
魏元聿不明所以,却还是照做了。须臾,自己的眼皮上有些湿,他翘起嘴角。
“原来是阿媛想吻为夫,阿媛想要的为夫都会满足。”魏元聿轻笑道。
沈禾姝害羞的坐在一旁,“时辰不早了,你快些下去吧,我也要回魏府了。”
“听夫人的!”魏元聿道。掀起帘子他又叮嘱道:“夫人,军营身在大漠,往后若是没事就别来了,免得沾上灰尘。”
沈禾姝点头如捣蒜,“嗯,你快下去吧,将士们该等急了。”
“在府中等我。”话罢,魏元聿就撂下了帘子。
这句话令沈禾姝愣了神,久久不能挣脱。
待马车行驶出大漠,她思绪才回过神,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
镜月从腰间翻出今早梁谓给她的药膏,边抹边抱怨:“这王爷怎的狗一般无二,回回都将王妃的嘴咬破。”
沈禾姝道:“无事,不疼,”
“怎么可能,这咬的皮都没了,阿月都心疼了。”镜月道。
沈禾姝抬头,勾起唇道:“镜月难得你为我着想,这两日有些忙,你的身子怎么样了?还心悸吗?”
镜月咧开嘴,笑道:“多谢王妃关心,奴婢吃了梁神医开的药后,心都定了。”
进了漠北城,人潮声陆陆续续传入马车中。
沈禾姝掀起窗帘一角,买头饰的大娘,扯着嗓子对旁边摊子的人道:“老刘啊,咱们这首饰摊子越来越不好做了,听说这琉璃阁的主人从京师回到漠北了,还带着她定制的新品。”
另一家摊子的主人道:“是么,听说那刘璃在京师开的铺子极火,高门贵女都将她铺子的门槛都踏烂了。”
两人连连叹气,沈禾姝放下帘,道:“先不回魏府,去琉璃阁。”
马车在离琉璃阁还有几十尺的地方就停下了,琉璃阁处水泄不通,乌泱泱的人群将阁门堵住。
沈禾姝被人群挤来挤去,费了好大劲才进了阁。
沈禾姝问一旁正在忙着招呼贵客的小姑娘,“姑娘,你家刘店主在何处,劳烦你带我去。”
小姑娘道:“贵客好,我家店主今日刚回漠北,还正在歇着,不方便面见客人,还望您见谅。”
沈禾姝还想见刘璃一面,那日的金簪美极了,想再当面致谢,看来今日是见不到了,她淡笑道:“多谢,不叨扰了。”
沈禾姝快出店门,一大股人朝里走,她被撞的缩着肩膀。
着急往里走的男子道:“快走,刘阁主就在二楼,让我们去欣赏一番她的美,”
沈禾姝猛地转过头,跟上适才说话的那个人。
果真,在二楼最里间的房里刘璃正在陪着一个妇人买珠宝。
她还是一件红衣披身,只是脸上比先前多了股洒脱豪放,似是挣脱了什么。
沈禾姝在远处望着那个明媚的人,眼尾向上挑起。
那位夫人挑好珠宝后笑着向刘璃道谢,“多谢你刘阁主,你一回来我就跑来你这儿了,你果真让我满意。”
“夫人,客气了。服务好您是我的职责所在,夫人走好。”刘璃颔首道。
刘璃一转头就与远处的沈禾姝撞了视线,她礼貌的笑,沈禾姝也对她笑着。
人群中有几个流氓对着刘璃吹流氓哨,“刘璃,听说你都有二九年华了,为何还不将自己嫁了,要不我娶你可成?”
话音刚落,那些之前便有轻薄之意的人纷纷跟着起哄了起来。
沈禾姝怒瞪着那个打头之人,呵斥道:“刘阁主乃是良家之人,你这样当众调戏,我这就报官将你压入牢狱中。”
那个男子面露狰狞,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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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姝一把,“你是个什么东西,有的你在这儿说话。”
他又嚣张道:“再说,你去报官啊,你看官府能耐我何!”
这男子身后的跟班向前,嗤道:“就是你这无知妇人,见到我们朗哥还不收敛,竟还说要去报官,真是不自量力。”
沈禾姝捂着自己的肩膀,现下她寄在魏府不想惹麻烦,死死盯着那个被人叫做朗哥的人。
“顾公子这是作甚,来这琉璃阁的各位贵客都是来买珠宝的,以和为贵。”刘璃拦在沈禾姝,笑着劝和道。
跟班道:“刘阁主,我们顾少爷可是漠北世家大族之后,这个女子敢公然挑衅顾大少,简直是将少爷不放在眼里,我们顾少爷可是不会轻易原谅她的。”
沈禾姝想起前世听来的闲谈,魏元聿自从来了漠北就将漠北四大贵族打压了。
而这顾家却是最惨的一家,一夜间被灭门。
沈禾姝心道:就不和你计较了,你顾云朗的好日子也不长了。
刘璃躬身道:“这位小姐是我的好友,请顾公子看在阿璃的面子上饶恕她。”
顾云朗勾起唇,轻笑道:“这就得看刘阁主的诚意了。”
刘璃笑道:“顾公子,阿璃亲自为您介绍我们店中的好首饰,您可送与您的身上之人。”
扭头对沈禾姝道:“小姐,先让丫鬟带你去小室休息,阿璃过会儿在来陪你。”
沈禾姝在小室中等了半个时辰,出来走走往阁中望,未见身影。
又等了半个时辰刘璃才推开小室的门。
刘璃面色带着歉意,道:“让沈小姐等急了,哦不,是卫北王妃,还望您海涵。”
“无事,你怎么样了。”沈禾姝站起准备将刘璃扶到座椅上,可刚伸出手,刘璃就躲开。
刘璃将手腕处的衣料拉了拉,浅笑道:“多谢王妃关怀,阿璃很好,不知今日王妃来找阿璃是有何事?”
沈禾姝还是瞧见了手腕出的红痕,明显是被人用了十分力掐的。
“坐下来说。”沈禾姝指了指身旁的椅子道。
沈禾姝笑道:“今日来也没什么要事,只听闻你从京师回来,就想来看看你,也感谢你那日送我的金簪。”
“王妃您真是言重了,阿璃这样的市井女子怎敢受王妃您的谢。”刘璃颔首道。
沈禾姝道:“接下来的话有些冒犯,还请阁主担待。”
“王妃说什么话,阿璃都不会也不敢怪罪您。”刘璃道。
不解道:“刘阁主,你的珠宝生意乃是整个大雍做的最好的,不缺银钱。为何还要亲自放下身段,被这样一个漠北贵族这般驱使?”
刘璃苦笑了一声,道:“客人们要的不就是我们的态度么,况且这琉璃阁本就是靠着服务起家。”
她捏起茶盏,又道:“女子靠经商就不可避免的会遭到这些言语,忍一忍就过去了,阿璃也这么多年都撑了过来。”
沈禾姝凝视着这个极具韧性的女子,心好像被一个无形的手给揪住,许久喘不过气。
她想让她今早脱离苦海,道:“刘阁主,你放心,这个顾云朗神气不了多久了。”
刘璃的手不自觉捏紧,未几,笑道:“那就借王妃吉言了。”
待沈禾姝走后,刘璃面色沉重,捂着手腕,眯着眼紧盯着门口。
49. 边境山,寻药材
良久,刘璃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冷声道:“阿剑,您进来,我有事要交给你去办。”
一个黑衣白面的男子从小室的楹窗外翻了进来,道:“阿璃有什么吩咐。”
“你将这封信亲自交给魏元聿,切记不可转交。”刘璃在信笺写完一段话,折起来放在信封中,道。
几刻钟后信就到了魏元聿的手上,他在心中默念着信中字。
魏元聿,为何你的夫人也会知道顾府即将出事之事?这明明是我们二人私下合谋的事。
我知道你是真正疼爱你的夫人,可你不能将这样重要的大计也告诉她,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你知道的,我要他顾府满门灭亡还有顾云朗我要他生不如死,你若是这样我们之间便停止合作吧,顾府的仇我一人来报。
……
魏元聿看完信后,将信烧了,仍在懵着,他从未将这些事告诉沈禾姝,他也不知沈禾姝为何会知道那些事。
他坐在书案前回信:阿璃,我并没有将顾府之事告诉阿媛,她知晓那件事我也是不晓得的。你知道我的,我不会做这种事。
魏元聿心不在焉地骑在马上,时不时抬手挡一挡被风吹起的黄沙。
心道:阿媛为何会知道?难不成阿媛也再调查顾家?这不成立啊,她从小就在京师长大,算了,回去好好问问。
毕竟这顾家可是梁卫宗那边的人,手上不干净的事多得很,不可让阿媛也牵扯其中。
魏元聿进了魏府大步往房中去,遣散丫鬟。
见沈禾姝面露疑色,他道:“我只是不想有人打扰我们。”
沈禾姝耳垂泛红,低头小声嗯了声。
魏元聿坐下,牵起那只白皙软滑的小手,“阿媛来漠北也有两三天了,可知这漠北世家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
“阿聿问这个做甚?我有为何要知道世家之间的关系?”沈禾姝红晕褪去,问道。
魏元聿道:“你现下是卫北王妃,我是怕那些世家会来给你找事,特别是那个顾府,他就是梁卫宗那边的势力。”
沈禾姝讶于梁卫宗在漠北的关系,问道:“这梁卫宗不就是个小小的镇北史吗?怎会让顾家这样的世家为他卖命?”
魏元聿向沈禾姝讲起着朝中之事,“这梁卫宗虽已不被重用,可他先前在军营中的那些徒弟与好友现下都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还是有许多人上赶着去镇北史府。”
沈禾姝微愣,浅笑道:“原是这样,只不过阿聿你向我讲朝中之事是不是不太好。”
魏元聿弯唇道:“无妨,你在我这儿是例外。日后我若是不在你身边,见到这顾府人躲远点知道了吗?”
“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了。早些睡吧,明日我还要早起。”沈禾姝起身道。
沈禾姝躺在床上,想起适才魏元聿说的那番话。
顾、魏、薛、殷漠北四大家族中与梁卫宗有联系的还有殷府,可他却只提顾府。
分明是换了个法子让她远离顾府,可他又怎会知道她对刘璃说的顾府将要灭门?
难不成这二人认识?
沈禾姝侧过头,望向那呼吸平缓的人,心中五味杂陈。
她心道:沈媛,你现下最重要是找回记忆,别的事不要再管。
不久她就进入梦乡,待沈禾姝熟睡后,她身旁的人睁开眼,紧盯着她。
翌日一大早,沈禾姝没再赖床,即刻起床。
辰正,二人带着十几个侍卫来到边境山山下。
梁谓将早早画好的药材图拿出来递给沈禾姝,叮嘱道:“阿媛,上山要格外小心,路上千万不可分神。”
“知道,放心,我定将药材找到。”沈禾姝一眨不眨的看着图,笑道。
话罢,沈禾姝便领着人上山,梁谓跟在身后。
一个时辰后,沈禾姝艰难地走到半山腰。
衣裙领子都被汗水洇湿,抬头,烈阳刺的她睁不开眼。
她抱怨道:“这山上如此热,药材真在这山上吗?”
梁谓从山脚下捡来一个树杈撑着,喘着气道:“是,我找了许多医书,药材确实在此山上。我们只能往山峰上走了。”
干裂的地面上滚烫的温度传到了沈禾姝的脚底,烫的她不由加快上山的脚步。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抵达山顶。
沈禾姝累的赶忙找了个石头,恰巧身后还有颗树,只是枝叶稀疏些。
她坐在上面,起初还被烫了下屁股,坐了会儿便适应。
她大口大口吸着气缓着,额上的汗珠一落在石头上,“嘶”的一声,瞬间蒸发不见。
沈禾姝盯着那块上山的地方,一个树杈倏然闯入她的视线,紧接着梁谓的身影便映入她的眸中。
她离开石头,朝梁谓走去。
“终于上来了,这漠北的天气还真能将人煮熟。”沈禾姝抬手挡住阳光道。
梁谓未语,晃了晃手,又指向侍卫腰间别着的水壶。
沈禾姝立即会意,将梁谓扶到石头上坐下,跑过去将水壶拿给梁谓。
清凉的水猛地灌入干痒难耐的喉咙里。
霎时,梁谓身上的热意下了大半,舒服的抖了下肩膀。
动了动嘴皮,“这山我是不会再来了,简直比那大理寺的酷刑还要难熬。”
“你又未入过大理寺,怎可将二者相比?”沈禾姝问。
梁谓还有些喘,道:“我替人医病时瞧见的,大理寺的邢伤那叫一个皮开肉绽,那人来了我的竹林里四五次。”
以梁谓的医术,平常人只用来一次便可痊愈。
“大理寺的刑罚还真的算是酷刑了。”沈禾姝叹道。
沈禾姝思及乔桓夜,又问:“那你说有没有一种药膏,可以让受刑之人短时间内全好还不留疤?”
梁谓又猛猛喝了口水,被呛到了,边咳边说,“不,咳咳,可能,这药我都配不好,咳!”
沈禾姝面色沉了几分。
心道:没想到你乔桓夜竟还能毫发无损的从大理寺出来,上一世我与你三年夫妻竟未发现你有何不对劲。
梁谓在胸口拍了几下,仰头问,“你问这个作甚?”
“无事,我只是好奇。”沈禾姝弯着唇,“缓好了吗?我们得找药材了。”
梁谓起身,“走吧,别再耽误时辰,不然等太阳落山再下山就晚了。”
在山顶找了一大圈都未瞧见药材的半个影子,沈禾姝不免急了起来。
她问道:“阿谓,药材真的会在这里吗?会不会是被这光照的蔫了?”
“绝对在这儿,我们再好好找找,定会找到。”梁谓弯腰道。
她一片一片的找,扒开绿草地,终于找到藏在它下面的暗绿色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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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的草药。
梁谓尖叫道:“阿媛快来,我找到了一个药材!”,将一株拔起来放在背着的竹篮中。
沈禾姝急忙跑了过去,定睛瞧着与图纸上一模一样的草药,不顾礼节,倏地跳了起来。
招呼着侍卫们也来采。
将这一种草药采完后,她们还有两个药材要采。
日照颅顶,大家都累得不行。
沈禾姝道:“大家都歇会儿先用膳。”她走向放在石边的篮子。
从里面掏出了装着饼子的布袋,“这有今早刚做好的圆饼,大家先果果腹。”
早已饿得不行的侍卫们扑了过来,一人四五个,将多半的饼子拿走。
沈禾姝瞧见梁谓还在忙碌着,两只手各拿个饼子,走了过去。
“别忙活了,身体最要紧。”沈禾姝将右手的饼递给蹲在地上的人,道。
梁谓将手上的锄头放下,在衣服上擦了擦,接过面前的饼,“好。”
沈禾姝张嘴咬了一口饼子,之前她吃时分明寡淡无味,此刻嘴里却溢满香甜。
她朝梁谓咧嘴笑了笑,“阿谓你知道吗,这饼子若是放在之前,我定是一眼都不会瞧的,此刻我只觉它十分美味。”
梁谓调侃道:“呦,我们的相府嫡女竟还会有这番感叹。”
沈禾姝将最后一口饼下肚,“别笑我,我说的字字为真。先前恐是府中膳食甚好,我竟不知空口吃饼竟会如此美味。”
“别感慨了,先将药材挖完再说。”梁谓喝了口水道。
日落西山,红霞满天。
一行人终于将所需药材全部挖好,侍卫们坐在地上喘着气。
沈禾姝擦了把额上的汗,“终于结束了,这一天可真累啊。”
梁谓将石头上的药材用布裹起来,再从地里挖些野菜盖在布上,收拾好一切后才安了心。
“是啊,真的很累,不过能看到这般美的风景也算值了。”梁谓抬头望向漠北城。
话音甫落,沈禾姝站起身,往山边走。
漠北城一览无余且都被橘红色的云包裹着,一只鹰隼盘旋在漠北城上空,似也被这风景吸引般。
待日头完全落下后,一行人才动身下山。
马车刚要动身回城,一阵阵马蹄声从后传来。
沈禾姝心想不会是有什么强盗,不由皱着眉头,“阿谓,你将竹篮里的药材护好,我下去看看。”
梁谓拉住了沈禾姝的手腕,“小心。”
掀开帘子,一个讨人厌的面庞映在狐狸眼中。
“呀,在这儿都能碰见王妃,看来乔某与王妃之间的缘分颇深。”乔桓夜勾唇笑道。
沈禾姝可不这么想,“乔先生,你身为一个教书先生不在魏府,跑到这边境处是为何啊?”
乔桓夜从胸口前掏出一个白玉小瓶子,缓步走到沈禾姝面前,“这不是专门给王妃拿药去了吗?”
沈禾姝接过药瓶,转身就走。
乔桓夜喊道:“王妃不知在下可否与您一同回城?”
沈禾姝冷冷拒绝道:“自是不能,乔先生还是尽快走吧,别再耽误了魏府少爷小姐们的学业。”
沈禾姝上车后听见马蹄声愈远,掀开帘子确认乔桓夜已走。
她将药瓶放在梁谓手上,问道:“阿谓,这药与平常愈疤的药可有何不同?”
50. 胡境
梁谓打开瓶盖闻了一刻后,道:“与平常药并无两样,愈合疤痕效果也都相同,三月后便会全好。”
这个药便是定心丸,将乔桓夜在朝中有背景之事印证。
梁谓拉着沈禾姝的手腕,焦急问道:“怎的,你是不是受什么伤了,才会这样问?”
沈禾姝拍了拍梁谓手背,“放心,我没受伤,我只是问问这药的药效。对了,这药膏在哪儿能买到啊?”
“任何一个药铺都可买到。”梁谓道。
心道:看来乔桓夜这个人还不好对付,他来这边境也不是为了取药膏。
沈禾姝又往深想,难不成是售卖药丸?
沈禾姝脊背发凉,有了魏涛的帮助,在漠北卖药丸已是板上钉钉之事。
可若是在边境,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也在胡境地区也售卖,这才会两边来回跑。
沈禾姝道:“阿谓你不是说近几年来这散忆丸又重新被售卖了吗?你是在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
梁谓道“让我好好想想。”,半晌后,她道:“我记起来了,两年前,有一次一个胡商千里迢迢来我这儿看病,他用一个散忆丸来抵药钱的时候我问的。”
沈禾姝心道:胡商,看来自己猜的没错,这乔桓夜竟然两年前就在胡境地区售卖药材。
难怪,她这几天派人将漠北翻个底朝天都未找到制药地点。
原是因为药丸根本就不是在漠北制成的。
这胡境与漠北离得近,完全可以将药材在一定时间内运到胡境去制。
在胡境做什么事也不会被朝廷盯上,乃是极佳之地。
梁谓此刻也意识到了,问:“难不成这药丸是在胡境制成的?若是这样,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沈禾姝点了点头,望着篮筐的目光也沉了几分。
胡境地区鱼龙混杂,各国人都有,且胡境王最是嫉恨大雍人,她们也不好直接进入胡境。
大雍刚建国时,姬渊扩充后宫,听了常炀的耳边风,说这胡境王的小女儿乃是貌美无双还跳的一手好舞。
那时的胡境只能靠着与外邦联姻才可稳固地位。
胡境王想着大雍乃是国土最大的国家,便将自己疼爱的小女儿嫁了过去。
两国便达成协议。
姬渊将胡境公主纳入后宫后,起先对这公主还算好。
可女子的容颜本就有期限,且胡人的美貌更是易老,入宫的人也一茬接一茬。
时间一长姬渊便没了兴趣,没有靠山的胡境公主便惨死在后宫。
当时姬渊只是随意找了一处地儿,将那公主埋了。
胡境王是在公主死的一年后才知,他当时就发动了一场战争。
幸好那时魏元聿是摄政王,将一套兵测匿名交给刘从谦,这才将漠北给保住。
从那之后漠北王便下令,任何大雍人都不可进入胡境境地。
沈禾姝更加痛恨姬渊了,既然去了人家国的公主,就算是厌了,也该好生对待才是。
沈禾姝叹了口气,道:“这胡境公主身份是何其尊贵,还真是命苦。”
“是啊,这皇帝干的还是人事吗?”梁谓悄声道。
梁谓又问道:“我们要查这个散忆丸,看来必须得尽快去一趟胡境了。只不过我们怎样去啊?”
沈禾姝问:“为何这般着急问去胡境的法子?”
梁谓道:“我才翻到医书,上面写着这个解药必须与散忆丸一起服下,才会有效果。漠北现下还未出现散忆丸,只能去胡境了。”
“我们先将散忆丸拿到手,在慢慢配解药,这样是保守的法子。”梁谓又道。
“好。”沈禾姝忽地想起适才乔桓夜的打扮,青色的圆领袍子,头上还编着辫子。
她笑道:“我们乔装一番不就好了。”
梁谓还是有些犹疑,问道:“这能行吗?我们也不会说胡语啊。”
沈禾姝想起了魏殇,笑道:“这漠北与胡境相邻,漠北人大多都是会胡语的,咱们叫上一个漠北人不就好了。”
梁谓道:“虽说是这样,可胡语与漠北语言还是有不同之处的,何况我们才来漠北几天,一个认识的漠北人都没有。”
沈禾姝道:“我有,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梁谓凑到沈禾姝耳畔,“我听说这姬渊不久便要退位了,但这储君之位还未定下,京师现下各大家族都要乱成一锅粥了。”
沈禾姝瞪圆了狐狸眼,“你怎的知道?你这个人一向是不喜这些政事的,怎么会如此了解?”
梁谓道:“是我那日是在是有些厌倦医书,一人出去走走,在戏楼里听到的,你说这事会是真的吗?”
“不知道啊,但这种事请日后在魏府还是不要挂在嘴边了,小心隔墙有耳。”沈禾姝道。
京中出了这样的变故,看来父亲的信不日便会传来。
梁谓道:“知道了,这件事我只和你说过。”
紧接着便又趴到沈禾姝耳边问:“你说这姬渊这般昏庸,你家那位当时为何不将他废了,免得后面这些烂事。这样,你也就是这大雍最尊贵的女人了。”
沈禾姝张大了嘴,道:“这话之后一个字都不许往外蹦,那样便是谋反了,你知不知道。”
梁谓道:“谋反难道不好吗?姬渊治理大雍的这些年来,百姓们苦不堪言。若是你家那位要谋反,百姓们都会支持的啊。”
沈禾姝摇了摇头,“这个天下会一直是姬家人的,姬渊成为皇帝是因为他这个姓,若是阿聿谋反,他继位后还是会受到大臣们的反对。”
“他的皇位或许还没有姬渊在位的时间长。”沈禾姝道。
梁谓道:“原来姓氏竟这般重要。”
沈禾姝心道:这一世,姬渊竟会这般早的退位,看来这三位皇子是早早出了手啊。
这三位皇子中只有这个三皇子姬承灏她未曾见过,他的底细沈禾姝也不知,但上一世也未见过这个三皇子路过面。
刚想继续想下去,外面的大声大叫就将沈禾姝打断,她不悦的皱了皱眉。
魏殇从外将帘子掀开,“弟妹,我都找你一天了,你怎的出去了?”
沈禾姝勾起一抹笑,“大哥,今日出门走的急,就忘了向你说。”
梁谓瞧见了魏殇,扬声道:“怎么会是你这个傻子?”
沈禾姝被这声吓了一跳,扭头看了过去。
魏殇也听见了,“这不是那乡下妞么,我还想问你怎么在我弟妹的车里。”
沈禾姝扶了扶额头,被两人的吵声吵得头疼。
见二人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沈禾姝实在忍不下去了,将自己挡在两人中间,道:“你们两个都别吵了!先下车回府如何?”
梁谓偏头道:“若不是看在阿媛的面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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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会不与你这个人计较。”
魏殇不示弱道:“今日若不是弟妹在,你也别以为我能这样轻易放过你。”
“不是说好不吵的吗?怎么又开始了?”沈禾姝冷声道。
二人齐齐道:“不吵了,不吵了。”
沈禾姝下了后,叮咛魏殇道:“大哥,阿谓是我的好友,还望你别再与她吵了。”
“我自是不会与她在拌嘴,定要给弟妹一个面子不是。”魏殇笑道。
沈禾姝颔首道:“多谢魏大哥。”
梁谓在车里检查了一番药材,墨迹了一会,才背着竹篮下了车。
看着沈禾姝与魏殇还站在车边,问:“你们怎么还没走?”
“这不是等你吗?快来一起进府。”沈禾姝弯着眼道。
沈禾姝开口,“阿谓,这是魏元聿的堂哥魏殇公子;大哥,这是我的挚友,梁谓。你们二人也互相认识一下吧。”
两人一个头朝右,一个往左,谁也没理谁。
走到一处无人地儿,魏殇开口,“弟妹今日这……。”
后面的话魏殇急忙刹住了车。
“无妨,阿谓不是外人,你直说便是。”沈禾姝拉着梁谓的手,道。
魏殇道:“今日这两人的确没有商谈,我父亲在我母亲那里歇下,这乔桓夜从早上就出门了。”
“我知道,我方才还见了乔桓夜一眼。”沈禾姝道:“不过你今早见他时,他穿的是什么衣服?”
魏殇回忆了几刻钟,道:“穿的好像是蓝色的衣袍,怎么了?”
沈禾姝眸子沉了沉,看来这乔桓夜是换了装才离开漠北的。
“没事,我就问问。对了现下乔桓夜可在府中?”沈禾姝淡笑问。
魏殇摇了摇头。
梁谓不解问道:“那时你下去见的人是这个叫乔桓夜的人啊,不过你为何要打听他?”
“这中间的事有些复杂,我待会儿再讲与你听。”沈禾姝弯唇道。
梁谓道:“这乔公子不是一人驾马归城,应当比我们快些,可现下怎不见他回来?”
这句话正对沈禾姝胃口,毕竟她方才就在心中想着这件事。
魏殇道:“是么,那这乔桓夜会去哪,他来府时说自己无地方住,我爹这才将他留在府里。”
魏殇攥紧拳头,咬着牙道:“难不成这乔桓夜在漠北还有其他住所?”
话音一落,沈禾姝眨了眨眼,她心中早已料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梁谓道:“既然这乔桓夜有地方住,却还是扯了个幌子,专门来你府上住,莫不是你府中有何重要的东西?”
魏殇垂着睫羽,喃喃道:“乔桓夜这个狗东西,竟还敢来我家图谋不轨。”
而后,高声道:“不行我必须将这件事告知我爹,让我爹将他赶出魏府。”
沈禾姝赶忙将他拉住,“大哥,这件事我们并未看见乔桓夜进了别家宅院,不可让大伯父知晓。”
魏殇此刻正在气头上,谁的话也不听,怒道:“怎的不能知晓?留乔桓夜在家就是个祸害。”
话罢,魏殇便挣脱开束缚,往正厅走去。
见魏殇如此冲动,沈禾姝后悔将方才之事告知他了。她扬声冲着前面人说。
“倘若乔桓夜反将你一军,你该怎么办?那时你会被你爹罚跪,而乔桓夜会舒舒服服的继续待在府中,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51. 吵架
魏殇准备迈出的脚停在了廊亭下,“那我能怎么办?姿玥还是一个小丫头,这乔桓夜一日在府里我就一日不安心。”
沈禾姝不解,这乔桓夜与魏姿玥怎的扯上了关系。
她道:“你可先将姿玥安排在别的地方住,我们再慢慢找乔桓夜的破绽。”
魏殇道:“不行,姿玥她从小就没离开过魏府宅子,她住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梁谓叉着腰走上前,道:“我看你就是来找茬的吧,这个法子已是最好的了,眼下外面可比宅内安全多了。”
魏殇将两个胳膊垂下,“那我能怎么办?我不能让姿玥陷入险境。”
沈禾姝上前,道:“你让姿玥变过来与我一同住吧。”
这句话惊得梁谓跑上前来,魏殇扭过头眼中惊诧不已。
魏殇结巴道:“可你不是和阿聿在一起住着吗?那他该怎么办?”
“阿聿和姿玥的清白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沈禾姝道。
“那还是让阿聿搬出来与我一起住吧。”魏殇又低着头,闷声道:“那这怎么向阿聿开口啊?”
沈禾姝知道魏殇在魏元聿面前的怂样。
道:“话来说吧,乔桓夜的事你先别告诉姿玥,只告诉她我这个嫂嫂想与她多联络联络感情。”
魏殇撂下一句“知道了”头也不回的去了魏姿玥的院子。
梁谓气得不行,上前打了一下沈禾姝的胳膊,“你怎就这般好说话,你与你家王爷才是新婚便要分房睡,传出去多难听。”
“还有,那日你进魏府那个魏姿玥怎么对的你,你都忘了吗?你竟还帮她。”
沈禾姝捂着胳膊,嘟囔道:“那我也不能看着一个好好的姑娘被乔桓夜那样一个人给糟蹋了不是。”
梁谓道:“你快跟我说说这乔桓夜的事吧,看来你来这魏府几天竟找到了这么多的消息。”
“我们边回边说吧。”沈禾姝道。
走到房前,沈禾姝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刚好与梁谓讲完。
“这乔桓夜还真是深藏不露,你说这魏府的小姐与他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梁谓道。
沈禾姝不想这一世再有女子被乔桓夜所害。
她表情严肃,斥道:“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们不好多打听。我们也不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子。”
梁谓嘟着嘴道:“你这么凶作甚,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难不成你不好奇?”
沈禾姝放柔了声音,“阿谓,不是我凶你。在大雍,未出阁的姑娘家是不能与任何男子有瓜葛的,若是嫁到夫家会被人取笑的。”
“我自小便在竹林长大,自是不会懂你们这些规矩。”梁谓直接进了房,没再理沈禾姝。
沈禾姝敲着门道:“阿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
后面的话沈禾姝没在说出口,提起膝盖往自己房中走。
抵在门后,想听一个解释的梁谓也是失望急了。
她早就察觉到了沈禾姝的不对劲,每次提起这个乔桓夜她都会较为激动。
这次更是为了魏姿玥凶她,还将魏元聿赶去和魏殇同住,真是太奇怪了。
梁谓见竹篮放在书案旁,坐下想好好翻看医书找寻解药的药材配比。
都翻到第三页了,愣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她烦躁的将竹篮里的药材倒在药材堆里,不停地制造动静想让沈禾姝过来给她一个说法。
可等了一炷香时间,沈禾姝还是没有敲响自己的房门。
沈禾姝一回到房间,镜月就火急火燎地拿着一封信进来,“王妃,这是从京师寄过来的信,您快看看。”
沈禾姝等了好几天的回信终于来了,她颤着手将信封拆开。
久不通函,至以为念。
阿媛,你在漠北还好吗?
让你等急了吧,父亲自你走时到今日,一直忙于公务,未能及时向你回信。
府中一切安好,你在漠北也要将自己照顾好。你母亲早已醒了,只是还不能下床。
娇儿去军营了吗?这孩子皮的不行,在军中或许还能收敛性子。
想必你很想知道能让父亲忙的除了立储便是水调工事了。
自摄政王的权利削弱后,朝中就乱了。
大皇子与二皇子在耀宗帝面前彰显自己的能力,唯有这位三皇子连面都没出。
这位三皇子还真是坐得住,只怕是个野心极大之人。
朝中都在传这三位皇子谁是最后的赢家,京师的赌坊中也是,来京押注之人络绎不绝。
坊中传言,这二皇子夺储势在必得,你觉着呢?
夺储之事,耀宗帝派人给压了下去,所以漠北才不知道这件事。
对了,父亲最后在拜托你一件事。
就是你所问的,调水工事一事。
这工事迟迟在漠北建不好,我怀疑是有人在背后牟利。
是父亲不好,将你嫁给了权利极高的摄政王,不然你也不会这苦人的漠北。
愿吾儿早日回到京师。
希自珍慰,至所盼祷。
沈禾姝摸着纸张下面有些痕迹的地方,是沈士玄的泪。
在知道自己母亲不是梁臻时,她想立即回到沈府,质问沈士玄,为何要与外人一起坑害发妻?
可当这封家书在手中时,她心中的气竟消了几分。
沈禾姝将手中的信塞好,收起。
沈士玄是她的父,卢绾是她的母,这件事是不会变的。
卢绾是被沈士玄害死的,这件事也是不变的。
沈禾姝的记忆中,虽从未受到卢绾母爱的呵护,可她也是希望卢绾得到善终。
沈禾姝取出整洁的纸,回着沈士玄写给自己的信。
一炷香后,待墨迹彻底干后,沈禾姝将信好生放在信封中交给镜月,叮嘱道:“切记不要被人知晓。”
在门口观望时,她特意瞅了眼梁谓的房间,还是紧闭的。
沈禾姝低着头,想起前世的遭烂事儿。
不是她不想将事情告诉梁谓,而是重生之事本就怪异,她怕梁谓会吓着然后逼着自己吃一大堆的药丸。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乔桓夜在朝中有人,手还十分长,那她就不可能让梁谓一届游医牵扯进来。
沈禾姝叹了口气,回到房间。坐在圆凳上,眸子盯着两间房中间的那堵墙。
以至于魏元聿回来了,她的眸光还未收回。
魏元聿拿起帨巾擦手,问道:“阿媛,你望着墙作甚?墙可有你夫君好看?”
沈禾姝嗔了眼站着的人,自顾自吃着饭,“阿聿还真是没脸没皮,丫鬟们都在你还敢说出口。”
魏元聿遣散了丫鬟,从后抱住沈禾姝,窝在颈窝里,“阿媛今日这火气怎的这般大?谁敢惹我家阿媛,为夫替你出气。”
沈禾姝道:“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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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件事,你答应吗?”
魏元聿闭着眼,道:“当然可以,阿媛让为夫作甚,为夫绝不敢不做。”
沈禾姝挣脱开腰上的手,站起身,指着身后早已让镜月收拾好的被褥。
弯着眼,声音散着甜,道:“阿聿,我想让你搬去与魏殇同住,我要与姿玥一起住。”
刚还陷在温柔乡的魏元聿还未缓过神,死死盯着沈禾姝的脸旁。
魏元聿将心中的怒气压下,带着恳求道:“夫人可是为夫做错了什么?你要赶为夫走?为夫不走,为夫只想与阿媛住在一起。”
沈禾姝拉起魏元聿的手臂,道:“不是你说我让你做甚你就作甚吗?只是让你搬出去住,这样小的事你都不肯帮我。”
魏元聿握住沈禾姝的小手,“阿媛,让为夫与你分床睡这难道是件小事吗?你见过那对新人成婚不到一月就分房睡?”
“阿聿,我答应你,两三个月后我定会让你搬回来住,这样总可以了吧。”沈禾姝道。
魏元聿听到前几个字时,嘴角勾了起来,慢慢的那个笑僵住了。
沈禾姝抬头,瞧着魏元聿笑了,“啵”,她在魏元聿的面颊上亲了口。
弯唇道:“阿聿,你笑了,这样的话,你是不是答应了。太好了!阿聿我就知道你会同意。”
这下就算是魏元聿不答应也得答应了,魏元聿在抱着床褥走时,后悔自己方才为何要露出笑。
魏元聿冷着脸进了魏殇的院子,刚进院门,他就将院中的侍卫和丫鬟赶走。
正坐在桌上用饭的魏殇感觉到一丝冷气,抖了抖肩膀,“现下是晚夏为何还有些冷?”
“魏!殇!”魏元聿站在魏殇的房门外,愠怒道。
魏殇撂下碗筷,急忙将门打开,接过魏元聿手上的被褥。
魏元聿哼了声,大步迈进房中,坐在椅子上,凉声道:“今日发生了何时?为何阿媛非要我搬出来住?”
魏殇只好将今日的事说出口,魏元聿道:“什么!这个乔桓夜竟然让姿玥对他情用至此!”
魏殇道:“是啊,我一回来,姿玥那丫头便拉着我让我见见这个乔桓夜,还说她对那个乔桓夜一见误终身。将我气的狂砸墙。”
魏元聿问:“姿玥那丫头认定一人便不会变,大伯和大伯母都未发现吗?”
魏殇吐出一口气,道:“起先是阻止过,可姿玥太过犟,不吃不喝,我爹娘也没办法,最后只能同意了。”
魏殇思及某事,道:“当年那丫头不是还爱慕你吗?你和她说了什么?她就改了自己的主意。”
“那时是那时,现在这丫头性子比当年还要倔,恐怕我也不能劝得住她了。”魏元聿道。
沈禾姝用完膳,在房里等了半个时辰还未见魏姿玥来。
瞅了眼更漏,一更了,她喃喃道:“这魏殇说过了,姿玥同意过来的啊,怎么这个时辰了还不来?”
沈禾姝起身在房门外走了走,瞧瞧魏姿玥何时会来。
沈禾姝坐在廊登上即将睡过去,一阵吵闹的声音传来,她抬起眼皮向那边看了看。
见到来人后,沈禾姝勾起唇,笑道:“姿玥,你终于来了,我们快歇下吧。”
魏姿玥拦住沈禾姝,道:“嫂嫂,你不是要与我联络感情吗?这安寝有何好玩的。”
她将丫鬟手上的衣服放在沈禾姝怀里,扬眉道:“嫂嫂,我们去外面怎样?”
52. 同寝
沈禾姝低头看了眼怀中的骑装,出去?难不成这丫头想让自己陪着她出去?
她干笑道:“姿玥,现下已一更快二更了,我们先睡下,这骑装明日穿才较为合适。”
魏姿玥眨着无辜的大眼,道:“这怎么可以,是嫂嫂说的要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现下怎的又出尔反尔?”
沈禾姝轻笑了声,将手中的骑装放回丫鬟的手上。走到魏姿玥身旁,挽着身旁人的胳膊往房里走。
道:“姿玥,嫂嫂说的啊,是在房中联络感情,玥儿会不会是想岔了。没事儿,嫂嫂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不怪你。”
魏姿玥没回,面上挂着的假笑即将消失。她不想进房间,一直往后倒着。
沈禾姝看向镜月,镜月在在魏姿玥的后背推了一把,将魏姿玥一脚踏进房间。
待魏姿玥进去后,镜月将房门给关上顺便落了所。
魏姿玥拉着们却发现根本拉不动,嗤笑道:“哼,你身边的丫鬟还真是跟你一样,不讲礼术。”
沈禾姝倒了两杯茶,将茶盏推到魏姿玥面前,坐下后,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多谢玥儿夸赞我。”
魏姿玥,翻了白眼,道:“你是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这是在夸你吗?你到底是怎么说服我哥,让我来与你同睡的?”
沈禾姝道:“是你哥自己要将你送来我身边的,说是府中最近不是很太平。”
“真是笑话,我堂堂魏府,怎会出现贼人?”魏姿玥偏过身子,冷傲道。
沈禾姝将茶一饮而尽,道:“只要有令人眼红的东西,哪怕是个破庙都会有人去翻。”
“你若是想在桌前睡一晚上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
话罢,沈禾姝便上床盖上被子睡了过去。留下还在桌前思绪万千的魏姿玥。
魏姿玥看着阖眼即将进入梦乡的沈禾姝,气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她起身跺脚,道:“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就不怕我在我哥那儿告你的状!”
沈禾姝懒懒转身,头朝着墙,道:“你去吧,前提是你能将这门打开不是吗?没什么事别来打扰我休息。”
魏姿玥走到床边,“我今个还就不让你睡了,我看你还能不能用这种语气和本姑娘说话!”
沈禾姝直接将被子盖在头顶,将魏姿玥的吵隔了一大半。
到了三更,魏姿玥不知怎的竟也上了床。
沈禾姝勾起唇,将锦被往身旁人身上盖了盖。
因着昨夜二人都为睡好,直到巳初才朦胧睁开眼。
魏姿玥揉了揉眼睛,指着一旁的沈禾姝,大喊,“你你你,我我我,怎么会上了床?”
沈禾姝眼睛都没挣,“别你我了,昨夜是你主动上了我的床,还抢了我的被子,五更时你还将腿搭在我的身上,压得我一夜都未曾睡好。”
“不可能!本小姐夜里一向不会闹腾,肯定是你在说胡话污蔑我!”魏姿玥猛地下了床,道。
“你终于下床了,这下我可以睡个好觉了。”沈禾姝将被子裹在全身道。
魏姿玥又上了床,一把将沈禾姝身上的被子扯下来,“你想睡我就不让你睡,你给我起来。”
沈禾姝无奈只好起身,“玥儿,我自问我没有惹到你,你为何对我的敌意这般大?”
魏姿玥扯被子动作一顿,扭头看向窗外,“就是单纯的讨厌你罢了,没有什么原因。”
“是因为魏元聿吧。”沈禾姝一句轻飘飘的话令犟的像头驴的魏姿玥手一松。
魏姿玥僵硬地往床下走,道:“怎么可能是阿聿哥,嫂嫂你是疯了还是傻了,竟说出这番话。”
沈禾姝道:“我没傻也没疯,玥儿,你爱慕上你的哥哥没有错,你也可以大胆的告诉他。”
魏姿玥道:“你为何会看出我爱慕阿聿哥?”
沈禾姝笑道:“我们都是女子,我为何会看不出来。你瞧向魏元聿的眸子里满是亮星,你虽嘴上不说可眼睛却出卖了你。”
魏姿玥勾起唇,道:“好我承认我喜欢过阿聿哥,可那也是之前的事了,现下我只想与我心爱之人过一辈子。”
“你心爱的那个人就是乔桓夜吧。”沈禾姝道。
魏姿玥攥紧拳,怒道:“你为何什么都知晓?难不成是我哥告诉你的?我就知道,我哥那个一天嘴上没个把门的,我也是真疯了将这样重要的事告诉他。”
沈禾姝摇摇头,道:“不是你哥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猜的,没想到还猜对了。”
魏姿玥坐在沈禾姝对面,“不是,我的眸光真的这样明显?”
“是啊。”沈禾姝应道。
“没事儿,我们漠北女子喜欢谁就要说出来。”魏姿玥微微抬了下巴,道。
沈禾姝问道:“不是,那你喜欢魏元聿的时候为何不大胆说出口?”
魏姿玥站起身,道:“你就是来套我话的是不是,我才不会向你说。还是那句话,我讨厌你,没有理由!”
话罢,便往往门外走。
“今晚再见啊,姿玥。”沈禾姝招了招手道。
魏姿玥走到一半又杀了回来,将昨夜那件骑装仍在了床上,“你答应我的,今日要穿着骑装来与我比试。”
正在洗漱的沈禾姝愣了半晌,不解道:“比试?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穿着骑装不就是骑骑马的吗,怎么就变成比试了?”
魏姿玥撇着嘴,道:“昨夜是我一时大意被你坑骗了,今日,你就算是不来也得来了。”
沈禾姝无声的笑着,问道:“玥儿,什么比试啊?”
魏姿玥轻笑一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未正城外驯马营见,还望你不要被吓的来不了了。”
沈禾姝弯起眼,道:“被吓到,那肯定不会,未正见,姿玥。对了,我马上要用膳,姿玥要留下一起吗?”
“我才不想和你一起吃饭,看到你谁还吃得下啊。”魏姿玥撂下这句,扭头就走。
镜月将绣有荷花的帨巾递给沈禾姝,“王妃,这个魏小姐也太不尊重你了,您怎的一点也不生气?”
沈禾姝将脸上的水擦干,望着床道:“这个魏姿玥也就只是嘴上说说,心地不坏的。何况她是阿聿的妹妹,我自应有些耐心。”
“王妃你就是太好了,这魏小姐竟还不知好歹。”镜月愤愤不平道。
沈禾姝抬眼,道:“这是在魏府,日后这些话少说。”
镜月跪在了地上,伏地道:“奴婢就是看不下去这魏小姐如此欺负您,你是王妃可比她尊贵多了。”
“快快起来,我不是说过你日后不必再跪我吗?”见见镜月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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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禾姝厉声道:“怎的了?连本宫的话不听了?”
镜月起身,仍弯着腰,道:“不,奴婢不敢不听,日后王妃不喜的话奴婢不再提起。”
沈禾姝道:“我知道你是不愿见我受委屈,可寄人篱下本就该收敛性子不是?”
镜月躬身道:“镜月知道了,日后王妃叫做什么镜月绝不敢违。”
“都这个点了,我还粒米未进。”沈禾姝偏头看着镜月道。
镜月嘴角勾起,道:“是奴婢疏忽了,这就为王妃上菜。”
镜月下去后,魏殇猛地从门口探了个脑袋,“弟妹,姿玥那丫头昨夜没有闹出什么大事吧?”
沈禾姝笑道:“既然大哥来了,那便坐下说话吧。”
魏殇走进房里,道:“我是怕打扰你用膳。”
沈禾姝面带笑容,道:“无妨,大哥。阿媛见大哥未用膳,不如坐下一同用如何?”
“好啊。”魏殇摸了摸叫个不停的肚子,笑道。
沈禾姝疑惑问道:“都这个点了,大哥为何还未进食?”
魏殇心道:还不是你那个阴晴不定的夫君,他下令日后在我的院子里不许见到饭食,以至于我饿了许久。
魏殇苦笑道:“我院中的食娘告病了,我实在是吃不惯,就想着来你这儿。”
沈禾姝看破不戳破,笑道:“日后,大哥若是想来随时可来,正好阿媛一人在这房里吃饭孤寂得紧。”
魏殇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喉中的笑意难掩道:“是么,那我这个做大哥的,可得好好陪陪弟妹。”
不一会儿,镜月便带着丰富美味的菜肴进了房。
魏殇的一双眼黏在了菜上,咽了口口水,道:“弟妹,这菜肴我之前在府里为何从未见过?”
沈禾姝笑,“这菜是阿聿怕我吃不惯漠北的膳食,特意在外请的京师庖师,吩咐他做的。”
魏殇啧啧几声,“这阿聿对你可真好,想一月前,我千里迢迢去京师,饭食这儿,适应了好一阵才勉强接受,也没见他给我请个庖子。”
沈禾姝没接话,在一旁静静地笑着。
“让我来尝尝这菜肴是否美味。”魏殇拿起银箸,缓声道。
酸甜的菜汁儿与舌相交,后滑入喉咙。
魏殇睁大了眼,连连点头,“弟妹,这为何与我在京师吃的不同?我记得我那时吃的菜简直难以下咽。”
沈禾姝捂嘴将口中的东西下咽,道:“恐怕是大哥未能吃到正宗的京师菜,大哥若是喜欢,那就多吃点。”
只闻吸溜一声,魏殇已顾不得说话,埋头在扒着饭。
魏殇将最后一碗肉汤喝下后,满脸尽是满足,摊开手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
抬眼对上沈禾姝的狐狸眸子,问:“大哥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弟妹为何这般瞧着我?”
沈禾姝摆手道:“不是,阿媛是在等大哥用完膳,告知大哥一件事。”
“怎的了?”魏殇直起因过饱而弯下的腰,扬眉道。
沈禾姝道:“是这样的,今日未正时姿玥说要与我一同前往驯马营,所以就不让大哥你在花园里等我了,待我回来时会让镜月去找你。”
魏殇皱了皱眉,开口,“姿玥这丫头究竟要干什么?弟妹你从未习过马术,你又当如何?”
53. 和好
“大哥不必担忧,姿玥是不会伤到阿媛的。”沈禾姝弯唇道。
魏殇盯着那双银箸,眸中透着些悲伤,道:“姿玥这丫头,自姨娘去世后。待人一向是如此,还望弟妹多担待些。”
沈禾姝没有继续问下去,眼中含笑,道:“大哥多虑了,我反倒对姿玥的性格十分讨喜。”
魏殇不可置信地抬头,“弟妹,你真觉得姿玥她……”
“当然,姿玥的性情与我十分合得来。”沈禾姝道。
魏殇站起身,抱拳行礼道:“弟妹,这些年来除了阿聿以外就只有你肯说姿玥性情好了,我替我这个妹妹向你致谢。”
“大哥,你别这样,快快起来。阿媛怎的能受你如此大礼。”沈禾姝赶忙起身道。
她又道:“更何况我已是阿聿的妻,这姿玥本就是我的妹妹。自家妹妹自是要好生对待。”
魏殇朝沈禾姝鞠了一躬,“虽是这样说,但大哥还是要好好感谢你。”
“姿玥这丫头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你与她若是交手可从此处下手。”魏殇临走时交代道。
昨夜与魏姿玥相处时,沈禾姝就已察觉到这一点,点了点头,“多谢大哥。”
坐下后,沈禾姝又面露忧愁地盯着与梁谓相隔的那堵墙。
再次见到梁谓时,沈禾姝就已下定决心不再让梁谓伤心,可眼下又……
沈禾姝在心中犹疑,她好不容易才与梁谓结交,不想两人之间有隔阂。
可她也不想让梁谓卷入危机之中。
思及此,她深深叹了口气,以手支颐,仍凝视着那墙。
此时此刻,那堵墙的背后。
梁谓失神地坐在书案前,手指摩挲着医书页脚,眸子一眨不眨地望向前方。
那前方正是沈禾姝凝视着的墙。
面前的这本医书页数与昨日一般无二,倒是竹篮里的药材早早就放在外面晾晒着。
在梁谓心里,昨日之气一消了大半,她就是拉不下面子。
她等的,是沈禾姝先来找她。
只要沈禾姝先来找她,沈禾姝就算是一句话都不说,她也能原谅沈禾姝,冲上去将沈禾姝搂紧。
可等了多半日,也未见沈禾姝有何动作,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昨夜,她躺在床上。
闭着眼,脑中不断回响着沈禾姝的训斥声。
她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被门外的吵闹声所引。
起身披好衣服下了床,将支摘窗微微支起,眯着眼瞧着窗外的一番情形。
在魏姿玥出言挑衅时,梁谓想立刻上前将魏姿玥痛骂一顿她不知好歹。
走了一步,须臾,她又退了回来。
转念一想,魏姿玥都这样对她了,她也没有对魏姿玥怎样。
梁谓了解沈禾姝,沈禾姝绝不会让自己这般狼狈,被一个小孩驱使,这其中定有她的道理。
今日一早她也是被隔壁厢房的大叫给吵醒,随后用膳时也听见了二人的约定。
约定。
思及此,医书上的手搭在了大腿面上,手也不自觉攥紧。
她害怕魏姿玥会在驯马营中伤到沈禾姝,想跟着一起去。
但又怕自己会打乱沈禾姝的计划。
不知不觉中。
“咦,梁神医你怎的来了?是有何事来与王妃商议吗?我这就进去传话。”镜月悦耳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
原是她已经走到了沈禾姝的厢房前。
梁谓慌张的摇着手,不想惊动里面的人,声音极轻,“不用了,我走错了,你不必告知王妃了。”
说罢,她扭头急忙抬脚,往自己房里走去。
“咯吱——”沈禾姝将房门打开,“阿谓!”
这二字像是会定身术一般,将梁谓定在原地。
沈禾姝大步朝梁谓走去,从后抱住梁谓,顺势拉起梁谓无力掉着的手。
进了厢房后,沈禾姝仍拉着手,与梁谓坐在床上,屏退了房里的侍女。
“阿谓,昨日是我的错。我不该用那样的语气说话,还不理你。”沈禾姝低着头,垂眸眼中满是歉意。
梁谓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与自己预期的完全不同,坐在床上愣了好半晌。
将一旁人的手回握住。
“阿媛,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你是我梁谓唯一的挚友,我怎么可能真的生你的气呢,我只是气你……”
唯一的挚友。
沈禾姝听到这几个字眼,她鼻子猛地一酸,霎时红了眼眶。
或许,她应该告诉梁谓自己的事,她应在梁谓面前做真正的自己。
她缓缓抬起头,轻启朱唇,“阿谓,你愿意听我向你讲我之前的事吗?”
梁谓将话说完就后悔了,她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刚想说自己不在意,沈禾姝的话说出口,她就着魔般的点了点头。
沈禾姝拧眉,将话术在心中酝酿良久。
抬眸,与一旁人澄澈的双眼撞个正着。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将之前的话又都憋了回去。
又过了半晌,沈禾姝起身。
在梁谓面前徘徊,心一横,道:“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这件事听起来很是怪异,你可能得先有准备。”
梁谓还是第一次见到遇事不慌的沈禾姝这样紧张兮兮,“噗嗤——”不免大笑了起来。
“阿媛,你怎的这般紧张。怪异?难不成你是鬼啊?”
见梁谓还在开自己的玩笑,沈禾姝转着眼珠,小声嘟囔道:“重生之人,应该也算是鬼吧。”
“就算你是鬼,我梁谓也不害怕。我这一辈子只认你是我的挚友,这一点今后都不会变。”梁谓郑重道。
还在犹豫不觉的沈禾姝听见这话,掀起眼帘,瞧向声音的源头。
梁谓眉眼皆是笑,嘴角也扬起,露出几颗牙。
沈禾姝静静地凝望着床上之人,源源不断的暖流涌向她的心头。
就似一艘受海浪、礁石阻挠的破损小船,忽地支起了船帆,有了前行的动力。
那些憋回去的话又到了嘴边,沈禾姝迈着轻盈的步子坐到了床上。
沈禾姝眸中映着梁谓。
弯起唇,悠悠道:“我确实是重生了,前世我自及笄那日便受尽苦楚,直至死去还被蒙在鼓里,不知道真正的凶手。”
“或许是连老天也看不下去了,我这才重生。”沈禾姝嘲弄说道。
未几,她双眼寒光外露,手也不自觉用力,“这一世我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找出背后的把局之人,将他千刀万剐!”
梁谓一手握住颤抖的肩,一手覆上那冰凉的手。
字字句句道:“阿媛,你一定会的,你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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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亲自为自己报仇雪恨,给上一世的自己一个交代!”
沈禾姝想起昨日,蹙眉道:“阿谓,我昨日不告诉你,是因为这其中牵扯……”
梁谓浅笑,“我知道,阿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必想我解释。我在大雍也没人脉,唯一能帮上你的,便是将你身上的散忆丸给解了。”
梁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不过,今日去驯马营你得带上我。那个魏姿玥看起来就没憋好事,幸亏我对马术还算了解。”
沈禾姝笑着,点头如捣蒜,“嗯。”
——
七月下旬,正值大暑。
厢房外出奇的静,一向聒噪的蜩难得的歇了下来。
离未正差不了半个时辰,沈禾姝却坐在支摘窗边,以手支颐。
她的眸光被走廊另一边的枫树所吸引。
七月的枫树满身是绿,强光照在它上面,透着勃勃生机。
一阵热风吹来,那如掌心般的枫叶轻轻摆动。
“瞅什么呢?叫了你许多声都不应。时辰到了,我们走吧。”梁谓走到支摘窗边道。
沈禾姝指着窗外的枫树,嘴角勾起,“在看它,人们都说火红的枫叶最好看,我倒是觉得绿油油的也不错。”
梁谓跟着那水葱似的手指看了过去,“确实好看,不过眼看这时辰到了,你就不着急?”
沈禾姝收回手,起身,低头理了理淡青色襦裙,“走吧。”
一推开厢房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镜月手上拿着两个帷帽,递到二人面前,“王妃,神医,外面日头大,你们带上这帽子还能遮些。”
“你这细皮嫩肉的,定也受不住,你去也跟你拿个吧。”沈禾姝戴上后道。
沈禾姝一进伏天便鲜少出门,昨日是她求药心切才破天荒的出去。
热气顺着地面往上蔓延,日光自上照下朝身子洒。
往年她在京师甚至是偏远的乡下都为觉得如此烦闷、燥热。
可现下她额上不断冒着大颗汗珠,她深吸几口气,快步往马车走去。
进了阴凉的地方,沈禾姝将帷帽拿下,脸被闷得红扑扑的。
闭上了眼,享受着车中的清凉。
镜月上车后道:“王妃走的如此快,我与沈小姐都追不上你了。”
沈禾姝未睁眼,懒洋洋道:“这漠北还真是热,我往常都不会如此。”
梁谓拿起帷帽扇起燥热的风,“大雍的城池里,就属漠北到了大暑最是热。且正值旱灾,令本就干裂的土地愈发干燥。”
提起旱灾,沈禾姝记得魏元聿此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它。
自昨夜最后一面后,她还没再见他。
昨日沈士玄的信笺中还提道说这件事,她本是不想管。
可漠北的灾情太过严重,百姓的日子根本没法好好过,
她若是要查那势必要在魏元聿那儿得到些消息,还不知道他处理的怎样?
漠北无非就那两件事,因此他免去了那五位的汇报,一心扑在旱灾一事上。
魏元聿一大早便前往杨长钧的府邸。
瞧着杨府的牌匾,倒是较十年前更加精致。
来到杨府门前,让小厮去通传了好几遍都未见杨长钧人,只好在杨府正堂上坐着。
等了两个时辰,杨长钧顶着一张胡须还未刮干净的脸,姗姗来迟。
54. 相看两厌
杨长钧到了正堂,低着头,向魏元聿行礼作揖,“臣该死,不知是王爷来,下人们也不来禀报。”
魏元聿瞧着衣衫不整,头冠歪带,睡眼惺忪的杨长钧。
十岁时杨长钧昔日的那副好官的形象崩塌,仅是过了十年他的变化竟这么大。
冷声道:“本王今日不请自来,是不是唐突了?”
杨长钧躬身道:“不不不,王爷来找臣自然是有要事要交代,臣怎敢怪您。”
魏元聿扬眉,“本王瞧着你这府邸比之前倒是辉煌了不少,府中的侍女也渐渐多了起来,没了之前的家徒四壁。”
“看来这些年你在漠北的功绩大得很啊。”
杨长钧陪着笑脸,在听到家徒四壁时脸有一瞬的僵硬。“臣只是做臣该做之事,这些身外之物都是人送的。”
魏元聿意味深长的“啊”了一下,蹙眉,声音严肃,“你不说,本王还以为你是得了百姓的银两呢!”
扑通一声,杨长钧跪了下来,颤着声,“王爷,您可不能冤枉臣啊。这些东西都是记录在册的,您不信可以去查啊!”
魏元聿收起眼中的狠厉,起身,亲自将杨长钧扶了起来。
笑道:“杨叔,你言重了。我怎么会做这样大逆不道之事,自小就在您身边,也算您半个儿子。”
话音甫落,杨长钧长吁一口气,用袖擦了擦额,给了魏元聿一个白眼。“你这小子,还是与小时候一样淘气,老是逗弄我。”
杨长钧见魏元聿还是之前的模样,提了好几天的心放了下来。
“怎么没见柳姨?还有乔嬷嬷呢?都去哪儿了?”魏元聿环顾四周,问。
杨长钧走向主位,挥了挥手,侍女为他倒了杯茶。
他先是碰了下侍女的手背,再捏着茶盏饮了一口。
清了清嗓子,“哼”了一声,他面无表情道:“你柳姨去年就与我和离了,带着乔嬷嬷下了江南。”
他说的轻巧,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遥想当年他与她的夫人柳蒻芙是一对过命的伉俪夫妻。
在魏元聿五岁那年,他在后院练习魏津布置给他的齐射课业。
谁知,忽地翻进来一个人,握着匕首,眼上有道极长的疤痕,浑身是血。
魏元聿见过魏津打仗时流的血,对面前人到算不上惊吓,用稚嫩的语气说:“你是谁?谁给你的胆子,竟敢翻进卫北王府!”
“卫北王府,那定是有医官了。”杨长钧嘟囔道。
年少时的杨长钧根本没把一个奶娃娃放在眼里,径直往里走。
“你站住!不然我就喊人了!”魏元聿迈着短腿跟着杨长钧,气鼓鼓道。
杨长钧挑眉,语气却带着焦急,“喂,小不点儿,你府上可有医者?快给我请过来。”
魏元聿扭过头,往府中护卫那儿走,不屑道:“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擅闯别人家,就是贼!”
“你这小屁孩儿,问你话就好好说,不然……”杨长钧说着说着就举起了手上的匕首。
“长钧,你别对一个孩子这样。咳咳咳……”坐在后院门处的弱不经风的女子,用绣着兰花的手帕捂嘴道。
“阿芙,你怎的又开口说话了?”杨长钧蹙着眉,满脸担忧,疾步往那处走,将坐在地上的女子抱在怀里。
魏元聿趁此机会连忙跑向护卫处,将府中护卫全部喊往后院。
在房中缝制魏家爷俩里衣的李洳也被吓着了,撂下针线就往后院去。
“阿聿!你在哪儿?”李洳焦急喊道。
魏元聿从后拽了拽李洳的淡紫色曳地罗裙,“娘,我在这儿。”
李洳蹲下将魏元聿转了好几个圈,确定没伤着后,呼了一口气。
瞧着后院的两人全身是血,尤是那女子,捂着心口,同情不已。
护卫长向李洳行礼,道:“王妃,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
杨长钧起身,跪在李洳面前,一揖及地,与适才高高在上的模样完全不符。
“早就听闻卫北王妃仁心佛面,还望您救救我的夫人。您让我做何时我都成,只要您能救她。”
“咳咳咳……”坐在后院门那儿的女子又咳了起来,咳到最后,眼角泛起泪花。
李洳不忍这位楚楚可怜的女子饱受病魔摧残,叹了口气,“你将那位姑娘抱进来吧,我请医官来瞧瞧。”
杨长钧将匕首交给护卫,将女子抱进卫北王府。
女子躺在床上,蜷着身子。杨长钧一直握着女子的手,眸中也挤出泪花。
哽咽道:“阿芙,你在坚持坚持,待会儿医官就来了,你可不能抛下我就走!”
女子笑道:“先前你,咳咳,都是嫌弃我,怎的?现下我要走了,咳,你又不想让我走。”
杨长钧的豆大般的泪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摇着头,“阿芙,你若是走了,我就跟着你去!你听见了没?柳蒻芙!”
李洳和魏元聿站在房门外望着,李洳拿着帕子也擦着泪。
魏元聿轻嗤,“娘,身为一个男子汉是不能哭的。他怎的还哭了,真是丢脸!”
李洳厉声道:“阿聿!不可无礼!”
魏元聿撇撇嘴,又不解地问:“娘,他们又不是爹爹,你为何要哭?”
李洳摸了摸魏元聿的后脑勺,连连唏嘘。
“阿聿,你不懂,阿娘这是心疼有情人不能眷属。你日后若是碰到心上人,也会如此。”
漠北城中最有名望、医术最好,却也才及冠三年的医者姚准背着药箱,急匆匆赶来。
姚准嘴角微勾,一身蓝色长袍。
打破了对医者留有胡须、弓腰驼背的刻板印象,反而风度翩翩、英朗潇洒。
“姚医官,你快救救那位姑娘吧。她身上全是血。”李洳面露担心道。
姚准常常来王府替李洳把脉,躬身,“好,王妃放心,在下定会好生为这位姑娘医治。”
姚准进去后将杨长钧请了出来,杨长钧拉着姚准的衣袖,“医官,劳烦你一定要将阿芙医好,求求你了。”
杨长钧蹲在房门处,掩面痛哭,小声呜咽:“都怪我,要不是我阿芙现下应该在柳府里医治,都怪我。”
李洳问道:“这位公子,你也别太担心,有姚医官在,你的夫人定不会有事,我叫下人带你去将身上的衣裳换下吧。”
杨长钧将手放下,满脸都是泪,用发红的眼眶紧盯着房门,生怕心爱之人下一瞬会离自己而去。
摇摇头,声音沙哑:“我要在这儿一直陪着阿芙,不然她会害怕的。”
李洳也没再劝,问:“你与那位姑娘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又为何满身是伤?”
杨长钧垂眸,不安地搓着手,迟迟不回答。
侍卫长护到李洳与魏元聿身前。
蹙眉道:“你快些回答!我们王妃好心收留你们,还帮你救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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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做什么都可以,你现下又不说话了,是何意思?”
姚准打开了房门,语气平缓,“这位妇人的咳疾是自打娘胎里带的,我只能开药方缓解。不过她身上的伤,抹些药膏也就好利索了。”
杨长钧围在姚准身边,问:“阿芙不是伤到心上了吗?也没事吗?”
姚准面上没什么情绪,张了张口,“无事,未伤到心脉,不至于叫你二人天人永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杨长钧眼眶的泪一瞬落了下来,跑着去往柳蒻芙身边,又拉起她的手。
李洳的帕子又往眼上去,“真是太好了,终于两个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姚准走向李洳,嘴角微微勾起,“应王妃的话,我已将那姑娘救了回来,您可以放心了。”
李洳正了正身子,淡笑,柔声道:“姚医官,本宫就知道你可以的,你的医书我一向是放心的。”
姚准走时,脸上溢满笑。
侍卫长道:“王妃,这二人还是尽快赶出府吧。留着外人在府上会对您与世子造成威胁。”
李洳往房中瞅了瞅,见柳蒻芙嘴角还发白,不断咳着。
心中将他们留下的声音愈发大,“叫他们住下吧,那姑娘本就命苦。你在我与阿聿的房外多添些人就好。”
侍卫长还想再说,李洳摆了摆手。
李洳蹲下,摸着魏元聿的头,“阿聿,你先去玩。娘进去与那位姑娘说说话。”
魏元聿摇着头,顶着一张圆圆的脸蛋,“不,我要和娘一起,爹走时说过了,不能让娘伤着。”
李洳眉眼皆是笑,“你还是个奶娃娃,要先顾好自己,才能保护娘。”
李洳一进去,柳蒻芙便半支起身子,准备下床感谢。
“你躺着便是,先养好身子再说其他事。”李洳赶忙将她轻轻推回去道。
柳蒻芙声音轻如羽毛,还带着些许咳意,“多谢王妃救下小女子,小女子感激不尽。”
那日之后,柳蒻芙与杨长钧便留在漠北,她与李洳二人一见如故,时常来往。
魏元聿知道了杨长钧与柳蒻芙是青梅竹马,两人从江南一个富庶的镇而来。
二人不满家中所定的婚事,便决定逃婚。
途中遭到叛军,柳蒻芙为救杨长钧被一箭射中心周。
二人在漠北举行了大婚,邀请李洳在做他们的证婚人。
婚后二人感情日渐浓厚,本来孕有一个孩儿。
柳蒻芙听到李洳出了事后,不小心流掉了,身子也大不如前。
后来,魏元聿便被送到了杨府,好生照顾着,将自己未能倾注的母爱都给了李洳的孩子。
在魏元聿心中,这柳蒻芙与李洳是相同的,都是自己的娘。
他瞧着面前这个眯眼享受的人,怒火渐渐升起,手紧紧攥着。
想着这杨长钧对他还有用,他没将话摊开。
魏元聿呼了一口气,道:“杨叔,柳姨当初不顾父母阻拦执意跟你上了漠北,她带着嬷嬷回去,你就一点不担心吗?”
杨长钧将茶盏重重放下,愠道:“我为何担心她,她不过是一弃妇,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弃妇!
曾经那么相爱的二人,杨长钧此刻却这样贬低柳蒻芙。
魏元聿心想,原来曾经那样相爱的两个人也会彼此相厌。
但他对他永远不会厌弃他的阿媛,他只会更加爱她。
55. 摔下马
魏元聿不忍自己的母亲在江南被人欺负了去,准备命人将柳蒻芙接到身边来。
魏元聿不想再见到杨长钧,“杨叔,不知你可否带我去这调水工事之地?”
杨长钧缓缓掀起眼帘,对上了魏元聿看似敬重的双眸。
他早知魏元聿此次回来是为了旱灾,可若是旱灾解决了,他府上的这些不就都……。
在他这儿,必须跟魏元聿只字不提。
任凭别人带他去,只要他将自己的这些宝贝东西护好就成。
杨长钧嘴唇勾起,“阿聿啊,你这是不是有些着急了。你才回漠北几日便要如此操心,何不歇歇?”
魏元聿淡笑,“杨叔我乃陛下钦点的卫北王,回漠北就是为了旱灾一事。还是不歇了,免得陛下问起又无从说起,这调水工事今日是必去的。”
杨长钧眼角的笑纹浮现,“你这孩子怎的这般实诚,若是陛下问起拖着便是。你不也正好可以与你那新婚夫人亲热,哈哈哈。”
眼前这个只顾偷懒、大腹便便的人,魏元聿是彻底不认识他了。
十年前,在卫北王府待了大半年的杨长钧刚上任田畯一职时,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魏元聿与李洳去向他道喜时,他瞧见。
杨长钧神情激动地对柳蒻芙说,“阿芙,这个官我定要好好当,为百姓们守护好他们的土地!做百姓口中的好官!”
“日后我们便不用住在卫北王府了,等我拿了俸禄,我们就去外面买块宅院,过我们两人的小日子。”
今日一见,魏元聿心中,之前那个廉洁奉公、体恤民情的杨长钧荡然无存。
他是时候该找一个真正将百姓放在第一位的人来某这份差。
魏元聿笑道:“杨叔时辰不早了,我就不多叨扰了。”
“我就不送了。”杨长钧起身将适才那个奉茶的侍女搂着去了寝房。
一转身,那笑霎时消失。
走出杨府,魏元聿回头看向了那牌匾,眸色暗沉,周身散发出冷气。
“待事情解决后,这也该撤了。”魏元聿冷冷道。
路过他身边的小贩,在这炎热的天儿下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魏殇留在了沈禾姝身边,他身边便没了可用之人。
他得再找个可靠之人去江南将柳蒻芙接回来。
前世他满心只有打仗复仇,全然不顾百姓们的生计,这建造工事一事整个漠北就他一人不知。
这一世他定要护好百姓们!
既然杨长钧不愿领他去,那他就去找别人,今日这工事之地他还非要知道了。
魏元聿想到一人,不知他是否还在漠北,毕竟自他爹娘走了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
他翻身上马,往漠北以北而去。
沈禾姝在车中待了半个时辰,车夫便停了车。
“怎么又要下去?这天儿真是要将人热化。”梁谓抱怨道。
沈禾姝轻轻拍了拍梁谓的肩,道:“是你要跟过来的,倘若你受不了了,就上车去。”
梁谓昂起下巴,“不可!若是那魏姿玥要是趁我不在欺负你该当如何?我梁谓说到做到,今日定要陪你到最后。”
沈禾姝马靴落地,“这地怎的是这样?”她吃惊大叫道。
这道口子印在了沈禾姝心头,她更加同情漠北的百姓了。
这城外的旱灾相比城中,严重的不止一星半点。
地面中央直接裂了个大口子,比这红色的马靴大得多!
梁谓听见沈禾姝的叫声,猛地窜到地上,将沈禾姝护到身后,“怎的了?魏姿玥竟这早对你下手。”
沈禾姝呼了好几口气,“不知魏姿玥。”指着地面,“你看这地上,是它把我吓了一跳。”
梁谓蹲下,用手比着口子的长度,将手举在沈禾姝面前,足足有两扎,“这未免也太夸张了,漠北竟旱到如此!”
这场旱灾已持续了将近五年,官员们陆陆续续来到漠北解决。
一开始,漠北百姓对所来治旱的官员热情款待,可来的人在漠北待了不到一月便请旨回京。
漠北的折子身为皇帝的姬渊也放任不管。
渐渐地,漠北百姓们也疲倦下来,不再向朝中递折子。
有的百姓们搬迁去了江南、蜀地等,虽依依不舍,可也只能如此。
思及此,沈禾姝道:“阿谓,我们既已来了漠北,况且我还是卫北王妃。我想让百姓们不再受苦,从返家乡。”
梁谓眉眼弯弯,道:“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马蹄声传入耳畔,“嫂嫂,你快些进来,姿玥都等你好久了。”
驯马营就在这条官道的右手旁,沈禾姝带着梁谓走了进去。
她莞尔道:“没想到玥儿竟来的如此早,是嫂嫂的不是。”
又对梁谓说:“阿谓,你先去一旁坐着,若是有事,我再叫你。”
梁谓起先不想走,直到被沈禾姝瞪了一眼,这才一步三回头的往一旁的棚里走。
魏姿玥蹙眉,抬手挡了挡强光,“嫂嫂,今日日头也大,我们比一场便回罢。”
沈禾姝将帷帽紧了紧,仰头道:“好,不过玥儿,你得先告诉我比什么?”
魏姿玥抬手,远边的马夫牵着一头红马走了过来。
她道:“嫂嫂,这来了驯马营定是来比试骑艺的。更何况你还穿了骑装,不来试试我们的好马岂不是亏了?”
沈禾姝淡笑着,良久,“姿玥,我自小就在京师,琴棋书画倒算得上精湛,可这骑射却是一窍不通,哪能与你比试。”
魏姿玥睥睨地看着地上之人,心道:昨日你可是让我失尽面子,今日我定要赢你,让你也尝尝被人耻笑的滋味。
“嫂嫂,这又有何难?有我在,不会让你伤着,还会让着你些。”
沈禾姝隔着白纱都能瞧见魏姿玥眸中的,就知今日她是躲不过了,弯唇,“好吧,嫂嫂就满足你,你定要让着我啊。”
沈禾姝从马夫手中接过缰绳,先是轻抚了红马的头,悄声:“小马,你今日可否给我个面子,千万别将我掂下地来。”
魏姿玥等的不耐烦了,拧眉催促:“嫂嫂你快些,眼见这日头越发大了。”
沈禾姝将靴子轻轻放在马镫上,人还没上去脚便从马镫上滑下来。
她干笑,“看来今日我是没这个福气享受这踏马之欢了。”
魏姿玥脸拉了下来,“嫂嫂,你这靴子是专门为骑射所做的,怎会上不了马?恐不是你不愿比?”
沈禾姝撩开帷帽一角,与“怎么会呢?玥儿。我若是不想比今日便不会来了,你不信的话,大可亲自来试试。”
“我倒要看看我上马后,你还有何话说。”话罢,魏姿玥下马大步走向那匹红马。
“哐嘡”,梁谓被吓了一跳,转过头。
原是那身着桃粉色衣裳的女子不小心将茶盏碰掉了。
梁谓一眼便瞅到了那女子嘴唇微白,是紧张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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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谓没再看,将目光仅放在沈禾姝身上。
魏姿玥从沈禾姝那儿一把夺过缰绳。
她准备上马时,沈禾姝站在她身旁,“玥儿,我站在你身旁,你若是滑了,我真好接住你。”
魏姿玥撇撇嘴,不屑道:“不用!我自小便学习马术,断然不会与你一般,连上马这种入门都不会。”
沈禾姝抿了抿唇,向后退了好几步。
魏姿玥左脚踏上马镫,手上攥紧缰绳,将全身的力气全用在了左脚上。
谁料,靴子却从马镫上滑了下来。
“啊!”魏姿玥直接摔在了地上,因着缰绳的作用,温顺的马儿也受了惊,连叫几声。
见魏府的小姐摔下马,一旁的马夫匆匆赶了过来,想制住马儿。
马儿不知怎的了,竟在营里跑了起来,马夫只能跟在后面。
沈禾姝急忙朝蜷缩成一团,紧紧捂着左腿,面部狰狞的魏姿玥。
“玥儿,你怎样了?嫂嫂当时就不该往后退那几步,起来嫂嫂这就带你去医馆。”
梁谓喝了口旁边眉眼如画的姑娘递来的茶,转头就看见沈禾姝那边出了事。
她忙不迭跑了过去,将蹲在魏姿玥身边的沈禾姝拉了起来。
扣着沈禾姝的肩,正色道:“阿媛,你可有事?”
沈禾姝勾起唇,摇摇头,“我倒是没伤着。”
又扭头看向地上的人,对梁谓耳语:“只是玥儿的腿伤着了,我们快些把她扶到车上。回府后,你给她好好瞧瞧。”
梁谓冷眼看着地上虚弱喊着疼、咎由自取的魏姿玥。
本不想救她,敌不过沈禾姝的劝说,最终答应了。
刚将魏姿玥扶起,适才那位煮茶的姑娘淡笑,施施然走了过来,裙摆随着她的动作也在荡着。
“慢着。”
魏姿玥只觉眼前一抹桃粉色晃来晃去,撑起眼皮往那处瞧了眼,喃喃道:“岚姐姐。”
她身边的二人都听到了这一声。
殷湘岚是漠北四大家族殷家的嫡女,与魏元聿有着幼时的情分。
曾与魏元聿定下过娃娃亲,只是在魏津战死、李洳殉情、卫北王府散了后不了了之。
如今已过桃李年华仍未出嫁。
漠北城中的茶楼里,对这位殷府大小姐的闲话飞短流长。
沈禾姝看着面前这位眉眼、嘴角都无锐处之人,浅笑,“这位姑娘,不知可有事?”
殷湘岚弯唇,声音柔和,敛衽道。
“今日与玥儿同来,听闻卫北王妃也来,臣女参见王妃。臣女拦着是因臣女这儿有医官,可为玥儿好生瞧瞧。”
沈禾姝扬眉,臣女?那便是四大家族之人了。
魏姿玥蹙起眉毛挣扎起来,疼的她喘着气,“岚姐姐,你快带我去看医官。”
沈禾姝瞧着魏姿玥现下这样,定要及时就医才成,可回漠北城至少要半个时辰。
若与她们回去,只会耽误了腿伤,何况魏姿玥主动要同面前这位女子去。
她将魏姿玥扶到殷湘岚侍女铃儿前,“既然姑娘都说了,玥儿就交给姑娘了。”
殷湘岚颔首,“臣女定当不负王妃所托。”,她紧皱眉头,“玥儿这伤看着严重极了,臣女就先带着她下去了。”
沈禾姝点点头。
殷湘岚走远后,梁谓上前抱怨:“我们就不该帮魏姿玥,好心用我这医书医她,她半分没领情,转头就跟那姑娘走了。”
56. 默默认栽
沈禾姝从桃色衣裳那儿收回目光,热风将帷帽稍稍吹起来些。
她淡淡开口:“说这话作甚?你不正好不想医,还替你省心了些。”
梁谓将帷帽替沈禾姝理好,将方才她眼前的事讲与沈禾姝。
沈禾姝听后垂眸深思。
这女子面庞和善,心却如此阴狠毒辣。
用马镫来害自己,最后被责怪的只能是驯马营的马夫。
可自己又未与她有仇,她为何要害自己?
而且她与魏姿玥不是一块儿的吗?又为何不告诉马镫之事。
还有,重要的是这个女子是谁?
梁谓攥起拳,愤愤道:“我这是替你抱不平,那魏姿玥与那女子分明是合起伙来坑你,没想到魏姿玥自己跳进去了。”
“没想到那女子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背地里干这么阴险的事。”梁谓跺了跺脚,又道。
沈禾姝拍了拍梁谓的肩,“只要你我不受伤,便好。你那么气做什么?”
梁谓吸了口气,“你压根没见过那女子,那女子却来暗害你。她在暗你在明,吃亏的是你啊,你说我能不气么?”
沈禾姝想了会儿,这女子是借魏姿玥之手害自己,日后不予她来往便是。
思及此,她心上的那只手才松了松,但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笑着走过去,挽起梁谓的胳膊,娇声道:“知道了,我会更加小心的,你就放心吧。天这样热,我们先去车上再商量对策。”
梁谓瞥到了沈禾姝额上的汗珠,没再继续说下去。
“嘶。”魏姿玥疼的叫出了声。
殷湘岚温声对马车上上药的医官道:“于医官,你轻些,玥儿还没受到这种苦,她的腿怎样了?”
于偌将手上的动作放轻,将最后的药膏抹好。
他将手擦干净,躬身道:“殷小姐放心吧,魏小姐的腿伤只是扭到了,静养几月便好。”
话音刚落,魏姿玥连忙支起上半身,“什么!几月!不就是摔下马么,为何几月都下不了床?”
于偌解释道:“魏小姐,您是伤到膝盖骨上,因此必须要静养三五月才好的快。”
魏姿玥拧眉,怒道:“你个庸医!快给我开些明日就能让我下地的药!”
于偌身子躬的更低,肩膀也在发着抖,颤着声道:“魏小姐,不是在下不开,而是上了筋骨只能静养啊。您就饶了在下,成吗?”
魏姿玥发疯般道:“你之后别想在漠北待下去,我只是摔了下来你却叫我三五月不能下床,你安的是何心?”
话罢,她紧紧咬着下唇,心中的不甘四散。
她从小就练习骑射,这一次还是第一次从马儿身上摔了下来。
殷湘岚勾唇,“于医馆,魏小姐情绪有些激动,诊费我的侍女会给你。”
魏姿玥大喊:“还要给这个庸医银两,我看是殷府的钱材没处花了。”
于偌脊背的冷汗直冒,他用衣袍擦了擦额头。
“铃儿,将于医馆先带下去。”殷湘岚回头对侍女道。
铃儿下了车,将绣有桃花鼓囊囊的钱袋子递在于偌面前。
“于医官,今日您辛苦了,这是我家小姐给您的。”
于偌迟迟不敢接下,“这未免也太贵重了些,这看病只需一两银子就好。”
见于偌还不收,铃儿直接将钱袋子放在他手里,“今日之事莫要传出去半分!这是我家小姐的原话!”
“是,是。”于偌心中虽不解,却也还是在脑中渐渐淡忘这件事。
他将手里的钱袋子掂了掂,心想,这下总算可以租个好一点的铺子了。
临走前又朝马车忘了一眼,不禁摇摇头。
这殷小姐怎就这般温柔,不像那魏府的小姐,仗着家中堂兄是王爷就嚣张跋扈。
“玥儿,你这性子可要好好改改了,那是医官你那么嫉恨作甚?到头来疼的还不是自己。”
殷湘岚坐到车坐上,将白玉般的手放在魏姿玥的左腿上,苦口婆心地劝着她。
魏姿玥将头转了过来,与殷湘岚弯着的眉眼相撞,冷声询问:“岚姐姐,你为何不告诉我那匹红马的马镫你做了手脚?”
殷湘岚脸上有一瞬的僵硬,装着糊涂道:“什么马镫?你让你跌下来的东西吗?玥儿你知道的岚姐姐从小便不懂马术。”
魏姿玥眯了眯眼,继续道。
“你当真不知?今日整个驯马营中就只有你我,还有从未来过的沈禾姝。这马匹这么多年了从未有过闪失,为何今日却发生这般事?”
殷湘岚皱眉,握着躺下之人的手,诚恳道:“玥儿,姐姐什么都不懂。在一盏茶的功夫后,就瞧见你摔下马了。”
魏姿玥心知这件事就是殷湘岚干的。
可她就算是有天大的冤,没人亲眼看见殷湘岚做的那些事,也是无处可申。
今日之事算是给了她一个教训,日后万不可相信他人之言。
毕竟他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为你埋坑!
“嗯,我知道了,日后我们还是别见面了。”魏姿玥扭过头。
在心中只能默默认下这个栽,日后若是有机会了要千倍万倍还给她。
魏姿玥闭上眼后,殷湘岚用圆圆的眸子斜睨着她。
心道:若你不是阿聿的妹妹我看都不看你一眼,你还在这儿跟我摆谱,你不过就是一个低贱的姨娘生下来的庶女,有什么资格!
今日是你自己你非得要骑那匹马,与我有何干?
殷湘岚以手支颐,想起沈禾姝,心想看来那这王妃还是有些手段,不好对付啊。
漠北以北的杨树林里。
魏元聿站在之前他时常来的小茅屋,周围围着木栅栏。
门紧紧关着,他身量高,索性往里瞅了一眼。
地上种着各种各样的药材,药材那边还放了一张木躺椅。
心想,这还真是大变样,之前他的小屋脏乱的不行,阿娘每次来都没地方落脚。
看来姚准这十年里变得爱干净了。
魏元聿抬手在门上敲了两下。
“谁啊?”从房里传来了一声嘶哑的男声。
魏元聿的手顿了顿,这声音不是姚准的啊,姚准的声音一向都是浑厚且有力的。
房里的姚准用警惕的眸光望向门那边,迟迟没有动作。
魏元聿如今在漠北可信之人并不多,姚准是他唯一的线索。
他还不清楚里面之人是谁,但姚准一向对人极有分寸,不会让不相干之人住进他的房子。
他又敲了敲,用敬重的声音道:“在下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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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寻医,还望您将门打开。”
姚准眸里的戒备又多了几分,哑着声:“你还是快些走吧,这没你要找的人。”
他又在心里补了一刀,只有一个整日浑浑噩噩的废人!
魏元聿双手扒在门上,将头探了进去,焦急道:“还望您让在下进去,在下是真的有要事找姚医官!”
姚准仍是无动于衷,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都与你说过了,无你要寻之人,快些走罢!”
魏元聿今日定要进这草屋中探个究竟,“得罪了!”
话罢,他便撑着手翻进草屋。
姚准还在悠悠地喝着茶,忽然他房门被打开。
他扭头,举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喃喃道:“阿聿!”
魏元聿见到面前这个面庞上充斥着岁月光阴痕迹的人,愣了半晌才回过神。
这人与他记忆里的姚准毫无相同之处,反倒是多了几分落寞。
姚准见到来人,眼眶中水汽弥漫。
面前之人像极了他的心上人,眉眼处更甚。
他连忙起身往魏元聿身边走去。
“阿聿,你都长这么大了。这些年光是听你在京师的名威就知道你过得很好,老臣也就放心了。”
魏元聿瞧着泪眼汪汪的姚准,“姚伯,这十年是阿聿没能回来看看你,是阿聿不孝了。”
姚准垂下紧盯眉眼的一双眼,声音哑的更厉害,“什么孝不孝的,我本就是你母亲身边的医官,怎担得起伯伯这个称呼?”
魏元聿双手扣住姚准的肩头,一字一句道:“姚伯,是您当年在我父母双亡时将我带去了杨府,救了我,您就是我的伯伯。”
姚准嘴角微勾点了点头,手抚上魏元聿的小臂,焦急问:“对了,你说你来看病,是身体哪儿不合适了?”
魏元聿将姚准扶到凳子上坐着,正色道:“无事,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件事。”
姚准早年混迹江湖,及冠时已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消息通,手下密探数不胜数。
后因对寺中祈福的李洳一见倾心便留在漠北,从此只做李洳一人的医官。
就算是李洳有了夫君和孩子,他也从未动摇李洳在他心中的地位。
魏元聿只知他是消息通,却不知他还倾慕李洳二五年。
李洳走了之后,他就将他的一身医术给废了。
毕竟他当年连他最爱之人都救不了,还能救得了谁呢?留着也是浪费。
姚准瞧着魏元聿神情严肃,不解问:“什么事?竟还会有事将你能难住。”
魏元聿左手手肘撑在桌上,问。
“姚伯,我此番回漠北我主要是要解决旱灾问题的,你消息灵,我就想问问朝廷的秘密工事之地在哪儿?”
姚准脸上的笑倏然僵住,未几咧开嘴笑,“看来你这摄政王是没白当,竟还知晓了我就是消息通。”
魏元聿勾起薄唇,“我也是在无意间知道的。”
他有叹了口气,“朝廷命漠北修缮水利公事,却迟迟建不起来。可工事之地只有漠北官员知其所在之地,我现下唯一能信任的只有你了。”
姚准想起李洳死前说的话,“好,我答应你替你找。”他又招了招手。
从楹窗外翻进来一个黑衣男子,男子黑眸极亮,眉眼深邃。
57. 裴绝
“这是裴绝,我身边得力的暗卫。他身手极高,你在漠北现下没人可用,将他带在身边。”姚准道。
魏元聿正好想开口向姚准要人,没想到他直接给他了。
他弯起凤眼,“姚伯与我竟想到一出去了,我也就不推脱了,直接收下了。”
姚准对裴绝道:“你去帮我查一下漠北修建水利工事之地在哪儿,日后你便跟着这位王爷。”
裴绝抱拳道:“是。”
裴绝走后,魏元聿以手支颐,瞧着姚准的模样。
淡淡开口问道:“姚伯,我记得我四五岁时你还不是这个样子,过了这么些年,你怎的变化这样大?”
姚准淡笑着望着那双眉眼,“你姚伯我啊,想换个活法罢了,之前太端着了想多融入这的生活。”
只有他自己知道眼下的生活是他最不想要的,他想要的是李洳活着。
“哦”了声后,魏元聿也就没再多问。
半个时辰后,裴绝就回来了。
裴绝声音如寒冰般,“问到了,这个水利工事就在城外以南二十里的地方,只是两面都是山这才不好叫人发现。”
魏元聿起身,躬身道:“今日的这个消息多谢姚伯,改日我定来好好答谢您。”
姚准弯唇道:“快去吧,漠北这么多年的旱灾也该解决掉了。谢就不必了,听说你都成家了,下次将新妇带来让我瞧瞧。”
“对了,你回来也这么多天了,去看过你爹娘了没有?”
魏元聿低眸,“我知道了。”
提起爹娘,他回来后一直在忙将这件事都给抛之脑后。
或许,他应该将沈禾姝带给爹娘瞧瞧,他最爱的女子的样貌。
等工事这件事情结束后也来得及。
思及此,魏元聿抬眸,脚步也轻了不少。
他对裴绝道:“去了魏府后,你就与之前一般藏起来,等我唤你时你在出来。”
魏元聿迫不及待的上马,昨日从军营回来他就去了魏殇的院子,还没与沈禾姝亲热。
魏府。
沈禾姝掀开帘幔,魏殇早已在大门处候着。蹙着眉,一脸忧虑。
能让魏殇如此忧愁的定是他最爱的妹妹无疑了。
沈禾姝淡淡勾唇,也没急着过去,等梁谓下了车后才一同往大门去。
魏殇皱眉问道:“弟妹,今日你们与姿玥出去时可是出了什么事?适才我见姿玥是被人抬回来的。”
沈禾姝动了动朱唇,梁谓伸出左臂挡在她面前。
“你到底要问什么?今日之事与我们可是毫无干系,你这样是作甚?怪我们没有照顾好你的妹妹?”梁谓没好气道。
魏殇慌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怪罪弟妹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驯马营发生的事。”
沈禾姝伸出手,将手放在梁谓的手臂上捏了捏,道:“阿谓,我不嫌的,我愿意为大哥解忧。”
“我们还是去花园里说吧。”沈禾姝一边往里走一边道。
坐下后,“大哥,今日正堂有何事发生?”沈禾姝问。
魏殇道:“有的,他们谈到了售卖的事儿。说是要将药丸先免费给百姓,让百姓们上瘾,最后再加价,。”
他拍了下桌子,怒道:“太可恶了,这乔桓夜,我定是听见这话想冲进去将这厮打一顿,幸好我当时忍下来了。”
沈禾姝沉思许久,扭头给了梁谓一个眼神,梁谓立马会意,道:“我先回去了。”
沈禾姝点点头,又对魏殇道:“还有别的吗?只有售卖?就没提到解药?”
魏殇好不容易压下来的怒火又冲了上来,“他就是想来赚漠北百姓的钱,怎么可能会说出解药。”
“漠北旱灾持续好些年了,百姓们早就入不敷出,那还会有银两给这破药丸。我现下越想越气,我当时就该冲进去,将他打死。”
“大哥别气了,这事我知道了。”沈禾姝道:“接下来就该说今日我与姿玥发生的事了。”
听到魏姿玥,魏殇这才消了些气,只不过,坐在凳子上还是重重的呼气。
沈禾姝并没直接说,而是先问:“对了,大哥今日送姿玥回来的是哪家的小姐啊?”
魏殇脱口而出,“是殷家大小姐殷湘岚,也是自小和我们长大的。姿玥这丫头常常与她在一起,怎么了?。”
也是自幼长大的?难不成那姑娘是因为魏元聿才这般对付自己。
沈禾姝想着想着汗毛竖起,“这姑娘平时性情怎样?”
“我就不知晓了,自从我二叔和二叔母去了后,她便不与我和阿聿来往了,只和姿玥说些闺房话。不过我对她倒是讨厌得很。”
“这种讨厌说不上来,就是看着殷湘岚就想远离她。”魏殇道。
“原是这样。”沈禾姝喃喃道。
心想:魏殇是个敞亮人,不认识的人都要上去搭两句话。
与殷湘岚有自幼的情分,应不会闹太僵。看来这殷湘岚还真是心机颇深,手段也了得,竟会伤了自己你的盟友。
“问殷湘岚作甚?”魏殇疑惑道。
沈禾姝将驯马营里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将给魏殇。
“阿媛想,这动手脚之人定是今日在马场之人,对马场也十分熟悉,你说呢?”沈禾姝挑眉道。
魏殇平日里看着懒懒散散,也不干正事。但是个明白、聪明人,立马听懂了沈禾姝的话。
“我这就上殷府要理去,我总觉得殷湘岚不对劲,还没有劝姿玥和她别来往。哎,我真是不配做哥哥。”
魏殇是个急性子,话罢,猛地起身。
沈禾姝对魏殇这个性子是既爱又恨,叹了口气道。
“大哥,你这性子可得好好改改了。急什么?姿玥受了这么大的气都没有跟殷湘岚翻脸,其中定是有事。”
“最重要的是先将姿玥的腿治好,恶人有恶报,遇事千万不能急。”
魏殇愣在原地,“弟妹,还是你考虑周到。我比你大,还没有你稳重。”
沈禾姝起身,抬手拍了拍魏殇肩膀,笑道:“大哥,你不要看到别人身上的光就来泯灭自己的好。”
魏殇道:“经过这件事,我还是别让姿玥和你一起住了。我在外面找几个身手好的侍卫围在她身边。”
“也好,一定要护好她的安全。”沈禾姝道。
魏元聿住回来她顺势可以向他提水利工事一事。
沈禾姝坐在厢房里的椅子上,镜月给她倒了杯花茶,“王妃,我姐姐说这花茶对容颜好,您多喝些。”
沈禾姝抚上自己的脸庞,上一世她对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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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的脸可谓是极尽爱护。
这一世她已然没了心思在做这些闲工夫。
沈禾姝浅笑,“镜心有心了,只不过我早已看淡面容。看得过去就行,这花茶该你与你姐姐饮才是。”
“你们应也未及笄,正是好年华。”
镜月蹙了蹙眉,“这怎么行,姐姐特意交代我要我将这茶端给您喝,再说了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
沈禾姝不愿看到镜月为难,捏着茶盏轻抿了口,淡淡花香扑鼻而来。
茶味十分淡,入口清新,甚是香甜。
沈禾姝一口将茶饮光,“好喝,你也喝点。”她重新拿了一个茶杯。
镜月连忙阻止,“王妃,奴婢自己来就好。”
沈禾姝没管,拿起茶壶倒了一杯递给镜月。
“多谢王妃。”镜月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未几,叹道:“嗯!好喝!”
沈禾姝弯起眼睛,眼里满是笑意。
扭头看到了一日都未见的魏元聿,笑意更甚。
沈禾姝让镜月先下去,走向魏元聿。
笑意盈盈道:“阿聿,姿玥日后都不与我一同住了。你也可以回来住了。”
魏元聿将门关上,伸手一把搂住沈禾姝的细腰。
“嗯,为夫知道。”话罢,对着沈禾姝的唇吻了上去。
舌头轻松撬开牙关,良久,还没放开那温软的唇。
沈禾姝脑袋昏昏沉沉的,未几,她才能吸上气上来。
她快要晕倒,魏元聿稳稳地扶住她的腰。她给了魏元聿一个白眼,胸口不断起伏。
“许久未见娘子,娘子还不允许为夫多亲些。”魏元聿垂眸,委屈巴巴道。
沈禾姝哼了声,“就算是亲,也断然没有亲一炷香这么久的啊。”
魏元聿心中道:要管怪就怪阿媛你昨日将我赶走时那般决绝。
沈禾姝见便宜也让魏元聿占了,拉着他的手坐在了床上。
她靠在魏元聿的肩头,开门见山道:“夫君,阿媛不瞒你了。这水利工事一事我早就知晓了,阿媛只想拜托夫君一件事。”
夫君二字一出,魏元聿的眸子都亮了不少。心里雀跃不已,说话都更柔了,“什么事?为夫能做的定会为你做。”
“夫君不是在查水利工事一事嘛,阿媛想让夫君带上我一同前去,可好?”沈禾姝在魏元聿的心口处画圈圈道。
魏元聿蹙了蹙剑眉,声音凉了些,“这怎么行,工事一直现下也只有眉头,你若是去了若有危险可怎么办?”
沈禾姝仰头对上一双严肃的眸子,笑道:“我不怕,更何况还有你在我身边保护我啊。”
魏元聿抬手揉了揉眉心,“不是我不带你去,阿媛,为夫眼下也手忙脚乱,只怕无暇顾上你。”
“或者我也可以向我哥要些人,你就带我去好不好?我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沈禾姝手比着发誓道。
后半句话说出口,她总觉得熟悉。她记起来了!这句话她对梁谓也说过。
魏元聿拒绝的话下一秒即将脱口而出,凝望着那双狐狸眼又给憋了回去。
最后只蹦出这几个字,“为夫真是败给你了,明日就同我一同前去大坝吧。”
沈禾姝晃着魏元聿的胳膊,“就知道阿聿最好了。
58. 工事之地
翌日。
大清早沈禾姝就早早洗漱好,还换上了一套青色长袍,绾绾长发被玉冠高高束起。
“嘶。”她扶着腰,心中咒骂着昨夜那个不餍足的人。
罪魁祸首理了理腰带,大步走过去,覆在她腰间的手上,“还疼着吗?为夫替你揉揉。”
沈禾姝将那只大手拍了下去,“不用了,我去和阿谓说几句话,说完我们便走。”话罢,她拉开门往左走。
沈禾姝拉着梁谓的手,“阿谓这几天可能要辛苦你了,我这几天未时都不在府上,这魏大哥的话劳烦你了。”
梁谓微蹙着眉,“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都不出府累不着我,这解药我也研究了些眉头了,保证再过一月,就可制成!”
沈禾姝走后,梁谓倏然才反应过来她今日穿的是男装。
沈禾姝进了厢房后没见着魏元聿,坐在椅子上候了一盏茶的时间他才携着昏昏欲睡的魏殇来到她面前。
沈禾姝与魏元聿一同在前面走着,留下脚步错乱的魏殇在后。
看着身旁人身上的玄色面料,她思忖,漠北这么热的天,这人整天往外跑还穿这个料子,不热?
身子忽地悬空,又落下,“阿媛在想什么?差点被绊倒都没注意到。”魏元聿点了点小巧的鼻尖道。
二人身后的魏殇一下子就醒了,揉了揉眼。
沈禾姝捂着鼻子,往地上瞧了眼。
是一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石子,但足以让人绊倒。
沈禾姝收回目光,淡淡道:“没想什么,我们快些走吧。”
刚迈出一步,又被拉了回去,魏元聿不依不饶地问:“阿媛,可是在想着其他人?”
沈禾姝皱眉,心想这人怎么这样难缠,更何况魏殇还看着。
若想和他待在一处定得专注才行。
她叹了口气,软了声道:“我没有啊,阿聿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在想这么热的天你还穿着玄衣,不热吗?”
听到是关于自己的,魏元聿才将抓着细腕的手松了松。
弯腰凑在沈禾姝的耳边,“为夫的衣橱里只有玄色的,听闻夫人的挑料子的手法上乘,可愿为为夫做一件衣裳?”
沈禾姝浅笑,“等工事一事结束了,再为夫君做如何?”
“好。”魏元聿拉着沈禾姝的手往马厩走。
魏殇发愣的瞧着二人,心想,弟妹今日怎的穿了男装,我差点没认出来。这二人怎的随时随地要狠狠地虐他。
一个时辰后,他们站在一座较小的山前。
沈禾姝蹙起细眉,“此处就是工事之地?这儿有做大山,修筑本就不便如此更是难了。”
魏元聿道:“正是因为此处隐蔽,所以才会被选中。”
魏殇道:“什么工事?还有魏二你还是不是人了,我今早睡得正香,你不由分说得一把拽着我起来,就为了这么个破地儿?”
魏元聿冷声道:“叫你来是有正事,别说话了,跟着我们走就是。”
魏殇撅着嘴,嘟囔道:“还是人吗这,对我和弟妹简直是两个人!”
“阿聿,大哥我们先往里走吧。”沈禾姝道。
魏元聿上前想要牵上她的手,沈禾姝躲开,小声道:“阿聿,今日我穿的是男装,做戏要做全套,要是让人看到了不好。”
魏元聿从牙缝中出声,“好。”
三人绕过大半山,终于在一处草垛后找到了一条羊肠小道。
沈禾姝走在前面,青色长裾下面还沾了些干土。
幸好这山将烈阳遮了大半,她才不至于大汗淋漓。
“累吗?”魏元聿眸里满是担忧道。
沈禾姝转头,扯出一个笑,“不累,要是与百姓们这五年来遭受的旱灾来比简直是不堪一提。”
魏殇看到两人这样吊着一张脸,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穿过这座山,那头还有一座。
入目的是大石堆积的渠道,空无一人的工事之地。
沈禾姝讶道:“这怎么没人,不是说工事已经完工马上要通水了吗?此刻不正是需要督查的时候吗?”
魏元聿眯着眼,问:“这个我也不知,不过夫人你身在内宅,为何知晓通水一事?”
这通水一事是昨日魏元聿还未回来,沈士玄寄给自己的。
信笺中道明了水渠一事的具体进度,还有漠北官员给朝廷的奏折,上面还有专门的印信。
在魏元聿来到漠北后,曾经在摄政王府的奏折如今全进了相府。
沈士玄已忙的焦头烂额。
沈禾姝干笑着,眼神不自觉瞟向别处,“只是听府中下人们说的,先别管这个了,先瞧瞧情况再说,万一里面还有人呢。”
话音甫落,沈禾姝快步往里走着。
越往里她的心就往下跌一分,令她失望了,这儿还真是没有一人。
审核苏心里有冒出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大渠已修好,大家伙都去庆祝一番了?
魏元聿心中满是怒火,这些年四大家族还有镇北史治理漠北,令其贪腐之气日益盛行。
三人走上了大坝,遥望着这条河渠。
他呼出一口气,“裴绝,你沿着这条渠道看看渠道是否通着;魏殇你立刻去往都水监府,给我将鲁峻叫来!”
裴绝不知从哪处冒了出来,行礼道:“是。”
沈禾姝看到裴绝搜一下出来的那刻,不由地瞪大了眼,途中并未有脚步声传来,这人到底是怎么……。
魏元聿弯腰,撩起衣袍仔细擦了擦身后堆满灰尘的椅子,“阿媛,你先来坐会儿,等他们来还有好些时辰。”
沈禾姝坐下后,魏元聿蹲下,手肘撑在膝盖上。
瞧着自家娘子的美貌,就算是扮成了男子也是气度不凡,不由愣神。
沈禾姝回过头就和他四目相对,她眨了眨眼,又在魏元聿面前晃了晃,“阿聿,你怎的也出神了?”
魏元聿实话实说,“是因为娘子貌若天仙,为夫不由自主沦陷。”
沈禾姝刷得羞红了脸,转过身子,羞愤道:“青天白日的,你也不害臊。”
这些情动之时的话语,她早就在床上听魏元聿说了不下百来次,但每次听时她都会红了脸。
魏元聿微微皱眉,“是娘子问为夫为何出神,为夫好好回答了,娘子为何还骂了为夫一通?”
沈禾姝给了蹲下之人一个白眼,每次他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整的像是自己的错一般。
“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往外说!我也就只是说了你,这骂名何来?”
魏元聿扯了几滴泪,“娘子,你总是对为夫这般凶?是为夫做错什么了吗?”
沈禾姝没料到魏元聿一个堂堂男儿竟然会在她面前流泪!
虽然只有几滴,但面前这位可是前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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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啊!那是何等的高贵!
她语气似哄般,“你别哭啊,我对你也没有那么凶吧,那……日后我便不会凶你了好吗?”
魏元聿抬眸,泪珠还挂在睫羽上,带了些鼻音,不确定道:“真的?”
沈禾姝点点头,“我这个人一向重诺,说出口的话绝不会变。所以你别哭了好不好?”
“嗯。”魏元聿心中万分得意,他找到了令沈禾姝妥协的法子了。
魏元聿又问道:“阿媛,你一个女子为何还会懂这些朝堂之事?我早就想问你了,一直没找到时机。”
沈禾姝虽告知魏元聿她知晓这件事,可她不想让他将自己的底摸清。
她编出来一位人物。
“这件事我是无意间得知的,我绝不骗你。”
沈禾姝抚上那锋利的脸庞,狐狸眸子中满是情真意切。
“阿聿,我可是将我的底都交给你了,你可不许厌我弃我!”
魏元聿的手也搭上了沈禾姝的腰,“娘子多虑了,为夫整个人都是娘子的,应是娘子不能厌弃为夫才对。”
“我身边有一位消息灵通的江湖中人,他是我先前去寺庙之中无意间救下的。那时他浑身是伤,我费了好些力气才将他治好。”
“从那之后,他就一直跟着我,我的消息也都是他说与我的。”沈禾姝眉眼皆是笑道。
魏元聿此刻只想知道那人是男是女,有无威胁到自己,“不知这位幕僚如何称呼?”
沈禾姝思忖一番,“这样问人家的闺名可是不礼貌的,难不成阿聿你想要将她收入囊中?”
经过一两月的相处,她摸清了魏元聿的性子,她在他面前是万不能提起男子的。
魏元聿起身,站着将沈禾姝搂紧,“娘子可不能误会为夫,为夫心里有你一人足矣,别人在我这儿就如同魏殇般。”
沈禾姝伸手推了推,“好了好了,不说了,待会儿他们都该回来了。”
魏元聿弯腰将头直接埋向温暖的颈窝,“我不要,阿媛你都将你的事告知于我,为夫也是不能再瞒你的。”
沈禾姝知道魏元聿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她抚上他的背。
“我们今夜慢慢说好不好?若是他们回来了,看到你抱着穿着男装的我,还会以为你是个断袖,而且我王妃的名声也会坏了。”
听到沈禾姝这般诋毁自己,魏元聿从颈窝往上走着,灼热的呼吸打在沈禾姝雪白的脖颈上。
沈禾姝向后缩了缩,魏元聿抬手将她的后脑勺托住。
薄唇先是停在唇前,他低低说了声:“待会在亲这里。”
沈禾姝满脸通红,耳垂那儿也是。
最终薄唇停在耳畔,缓缓开口:“为夫是不是断袖,身为娘子的你,最清楚不是?”
话罢,魏元聿轻啄了下耳垂。
沈禾姝只觉一阵酥麻,她低着头,“阿聿!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你怎的还这般不依不饶。”
魏元聿将托着后脑勺的那只手向自己这边移了移,逼迫沈禾姝看着自己。
“为夫只想证明自己,娘子为何还害羞了?”
沈禾姝刚想张嘴辩解,就被狠狠地堵住,只能发出“唔唔”几声。
她不断地挣扎着,生怕下一刻会有人发现这一幕。
只可惜,男子的手稳稳地托着她的后脑勺,不容抗拒的气息将她包裹,她渐渐放弃了挣扎。
59. 工事真相
良久,魏元聿才放开她的唇,“娘子这下可知为夫是否为断袖。”
沈禾姝捂着发麻的唇,不愿再说话。
魏元聿作势又要亲了上来,沈禾姝连忙点了点了头,小声道:“不是不是。”
魏元聿听见不远处传来魏殇的声音,他知道怀里人脸皮薄,将手撤了回来站直了身子。
沈禾姝深深吐了一口气,心中道:这人终于肯将我放开了,他魏元聿是爆竹做的吗?怎么什么事儿都能将他给点着。
不一会儿,魏殇驱赶着一个身着暗紫色锦缎衣袍、留有些许胡子的四旬老人上了大坝。
沈禾姝急忙站起。
鲁峻见到魏元聿,脚步也放快了不少,深躬道:“老臣见过卫北王。”朝向沈禾姝,道:“不知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
沈禾姝咳了咳,弯唇,声音也粗了不少,“我乃是王爷身边的一位幕僚,沈寻,叫我沈公子便好。”
语毕,裴绝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似得窜了出来。
他对魏元聿抱拳道:“我在沿路中走着,见这大渠并未完全挖好。”
魏元聿点了点头,他就往后退了几步,迫不急防地对上了沈禾姝那双清澈又撩人的眸子,倏地低下了头。
自裴绝上坝后,沈禾姝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她对这个人十分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不出声还飞的如此快。
她一直想找个适才她所说之人相反的人,一个武力高强身手不凡之人,这……裴绝正是合适。
魏元聿猜得没错,这工事之所以秘密,不是过于隐蔽而是压根没建成!是哪些敛财之人的借口罢了!
魏元聿闭眼想着漠北城中可怜的百姓,深吸了口气,再睁眼,眼中满是愤怒。
他大步走到还弯着腰,额上满是细汗的鲁峻面前。
怒道:“你这个都水监是怎么做的!”
又指着底下的大渠道:“此刻不应正在这儿监督工事吗!为何过了好几年还未建好?你是哪去了!还要不要做你这个官!”
鲁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颤着声道:“王爷,臣这几年来一直在努力召集人手,可实在是没人来啊!”
魏元聿捏着眉心,在他的心中这鲁峻与那些人是一丘之貉,不愿再听他狡辩。
他挥挥手,道:“魏殇将他带下去,这官职他日后也不用再做了。”
鲁峻以额点地,焦急道:“王爷求您开恩啊,不是臣不努力而是百姓们不愿呐!”
还在瞧着裴绝的沈禾姝被这几声吓得回了神,看着地上苦苦哀求的鲁峻,皱着眉头走向魏元聿。
她故意压低声音听上去与男声别无差异。
道:“王爷别气了,工事已然未建好,您也不要再气了,当务之急是要了解情况再重建大渠才是。”
魏元聿呼了口气才转过身看向沈禾姝。
沈禾姝看着地上的鲁峻,想起适才他所说的话,百姓不愿是何意?这工事乃是造福漠北为何不愿?
她朝魏元聿行礼道:“王爷,不妨让都水监大人将话说完再撤职也不迟。”
魏元聿道:“就按沈大人说的做,就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鲁峻朝着沈禾姝磕了好几个头,再起来时额中带着干土红了一片。
沈禾姝道:“这地许久不下雨已然发硬,起来说话。”
“谢谢沈大人,谢谢沈大人。”鲁峻感激道。
魏元聿坐在凳子上,冷声道:“你且将方才未说完的话,细细道来,如若有半句虚言,撤的就不止你的官了。”
鲁峻颤颤巍巍道:“回王爷的话,老臣接下来的话句句属实。”
“自漠北遭遇百年以来最严重的旱灾以来,朝廷发来的赈灾银没有一分是用在修缮工事一事上。”
魏元聿揉着太阳穴的手一停,“什么!银子当真没落下来?”
沈禾姝震惊的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二人皆以为这些贪官只会贪一些满足自己的欲望,没想到他们根本填不饱,是半分不给百姓留!
鲁峻弯的更深,“是啊王爷,却是如此。就连这挖了一半的渠也是漠北百姓们各家凑钱挖的,工人们也都是各家强壮之人自愿来的。”
魏元聿起身砸向一旁的柱子,“这帮畜生,简直是贪疯了!拿人命当草芥,这水利工事迟迟修不好,漠北就该不复存在了!”
魏元聿想起婚前的那封奏折,问道:“一月半前的那封奏折是……为何冠名为漠北百姓。”
鲁峻回:“是臣递上去的,想着这漠北不能再这般下去,臣也是抱着石沉大海之心,没想到就将您派来了漠北。”
魏元聿抬眸看着鲁峻,语气比一开始缓了许多,“你倒还是个爱民的。”
沈禾姝见魏元聿没了要问的意思,她上前,扬眉问道:“都水监大人,适才你还说了句话,百姓不愿是何意?”
“沈大人有所不知,第一次下发银两时,百姓们高兴的不行。可没过几日,杨大人声称银子在途中被盗匪给劫走,下落不明。”
“第一次失了银子,百姓们万分重视,一同上书请求朝廷派人来调查。”鲁峻神色骤变,“可是朝廷那帮人竟说赈灾银既然发了下去,那就在与他们无关。”
“说是归四大家族还有镇北史管,那帮狗贼!压根连样子都不做了,连门都没出就将事给解决了,百姓们见事情再无转机,也渐渐疲倦下来。”
沈禾姝气的差点穿帮了,压了好久才道:“看来漠北这些年没了卫北王,倒是养出了许多蛀虫。如今王爷来了自会将他们都给铲除。”
魏元聿连着呼出好几口气,声音还是带着怒,“鲁峻,我念在那封奏折的份上,这职我也不撤了,不过从今日起,你便每日要上坝勘察。”
鲁峻跪在地上,行礼道:“多谢王爷不撤之恩,老臣定将不负您所托,监督大坝修成。只是……”
魏元聿道:“说下去。”
鲁峻道:“只是城中百姓们已厌倦此事,不知这工人从何处来?何况这也没有资金来调动啊。”
魏元聿道:“这两件事本王都会做到,解决后可还有问题?”
“王爷真是爱民,一回到漠北就想着为百姓们解决如此难题,实乃当之无愧的卫北王!”鲁峻扯着嘴角道。
魏元聿双手背在身后,道:“你下去吧,在府中先好好规划之后的事,这两件事解决后我会差人给你送信。”
鲁峻退下后,魏元聿想了许久,回神后走到沈禾姝面前。
“沈大人身为我的专属幕僚,认为这两件事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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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他眉头紧锁,语气也如千斤重。
沈禾姝也正在想突破之法,被魏元聿这声猝不及防的打乱。
她躬身作揖:“王爷这件事事关漠北存亡,臣也正在想着法子,恕臣不能为您分忧。”
魏元聿伸手放在那青色衣袖下,将沈禾姝托起。
柔声道:“沈大人乃是我的幕僚日后在我身边不必如此多礼。既然你没有想到,不妨听听本王的?”
‘幕僚’二字他着重念了出来,还带着些许戏谑的意味。
沈禾姝对上那上扬的眼尾边的眼,弯唇,“王爷说的话,臣定洗耳恭听。”
魏元聿吸了口气,道:“本王认为在城中张贴告示,重金招募这水利工人,你认为如何?”
听完后沈禾姝觉着有些不妥,面上也难为情起来。
可碍于一旁有人,她若是直接说出来,定会损了魏元聿的颜面,支支吾吾变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她咳了几声,挤眉弄眼疯狂地使眼色,暗示魏元聿将人都退下。
魏元聿被这样的沈禾姝给逗笑了,攥着拳放在唇前,轻笑一声。
见沈禾姝逐渐拧眉生了气,他才摆了摆手,声音还带着笑,“你们先下去吧,我与沈幕僚还有些私话要说。”
裴绝在飞下去后,回头看了眼魏元聿。
不知是在看魏元聿还是被他罩在身后的人。
魏殇右嘴角明显翘了起来,眸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闪着。
心道:我这苦命的几个时辰终于要结束了,我定要尽快要回到榻上好好睡上一觉。
思及此,魏殇头也不回的下坝。
沈禾姝怕魏殇忘了未时之事,连忙叫住了他。
魏殇头慢慢地往回转,她行至魏殇身旁。
耳语道:“还望大哥莫要忘了未时一事,今日的事你找阿谓告诉她,对了你千万别与她吵架。”
魏殇听闻梁谓的名字,白眼快反上天。
冷哼了声道:“我才不屑于和……”低眸瞧了眼沈禾姝的面色,“弟妹放心,大哥不会的。”
这下魏殇真是跑似得走了,沈禾姝见到那番恨不得赶紧走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回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坚硬宽阔的胸膛。
“呀!”沈禾姝后退几步,痛苦地捂着鼻道。
魏元聿紧绷着一张脸,就静静地看着疼的挤出几滴眼泪的人。
良久。
沈禾姝揉了揉鼻子不疼了才瞪着眼,仰头,兴师问罪道:“阿聿,你为何一声不响就站在我身后?还害得我疼了好久?”
眸中氤氲消散,她才瞧见面前人对自己冷眼旁观,还臭着一副脸。
她准备放缓语气与他将话,又想着,明是他魏元聿的错,她为何要妥协,便打消了询问的念头。
魏元聿垂眸,见沈禾姝瞪着自己,丝毫没有要哄自己的意思。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家阿媛有这番容颜,扮成男儿相都会有人瞧上。
自己定要好好将她给守住,不能惹她生气,不然他的阿媛该不要他了。
魏元聿拉进自己与沈禾姝的距离,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阿媛是为夫的错,为夫方才不该向你掉脸,日后为夫定不会再这样,你原谅我好不好?”
60. 另一种活法
沈禾姝被问的愣了半晌。
怎的适才还冷着脸的人,忽地像变了个人似的。
她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好。不过眼下我们还是先解决这水利工事一事吧。”
魏元聿因这一个好字,心里无比雀跃,证明了他的阿媛是将他放在心上的。
他眉眼尽是笑意,嘴角也是没有才来过,道:“好,为夫都听你的。”
沈禾姝此刻也顾不得魏元聿能否发现什么,将心中所想尽数说出口。
“阿聿,我认为此刻我们得先征得百姓的信任才是要是。你方才说的张贴告示,我觉得不可行。”
魏元聿到现在都还没从欢喜中缓过来,一双眼中装满沈禾姝。
沈禾姝见半天没个声,皱眉看向魏元聿,“阿聿,你有没有在听我的话?”
魏元聿被似箭的眸光刺的回过神,心头发虚,他挠了挠头,磕绊道:“为夫在听……阿媛你为何觉着不行,那我们该怎么招工?”
沈禾姝拉着魏元聿坐在凳子上,道:“这个建议阿聿你必须采纳,否则你这个卫北王会被斥责!适才我叫他们下去便是因为此。”
沈禾姝站在魏元聿一旁。坐在椅子上的人直接将她拉到怀里,手自觉地覆在她的腰上。
魏元聿眼睛直勾勾盯着怀里人,“为何是必须?夫人今日若是说不清楚,为夫就不放开了。”
沈禾姝自知挣扎不开,给了他一个白眼,她是真不知道这人做了几年的摄政王是不是白做了,连这点事都想不到。
她叹了口气,道:“阿聿,你若是张贴告示就代表这是一件已定之事。”
“百姓们已不愿再对工事上心,这无疑是用大刀在百姓们的心里将这水利工事之事的伤口划的更深。”
魏元聿放在腰上的手顿住,他竟没想到这一方面,垂眸,“是我没想到,工事一事对百姓伤害太大,我只想着要挖好渠。”
沈禾姝轻轻弯唇,抬手将那垂下的眸子扬起,“不,你这是从另一方造福百姓,若是渠一日不通,百姓就无法好好生活。”
魏元聿直接将头埋在沈禾姝的怀里,双手将细腰紧紧环住。
闷声道:“那阿媛,你说该如何?不瞒你说我这人从小就在军营,没有和百姓真正打过交道,我……”
沈禾姝抚摸着怀中人的头,轻声安慰道:“阿聿,你虽没有和百姓们想谈,可你却拿着枪保护了他们所生活的家,我们每个人都不可能做到两全其美。”
她又仰起头瞧着艳阳高照的蔚蓝天空,“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最拿手的事。”
魏元聿在她的怀中点头,倏然直起腰,“那你说我们该如何做才能不伤百姓们的心?”
沈禾姝组织了好半晌的话语,才堪堪开口。
“漠北常年在四大家族‘摊手不管’的治理下,何况你才来这儿不过一两月,百姓们定是将你与之前来的那些人归为一类。”
“我想你可先用你的名给百姓们发些粮食与淡水,让百姓们知道你这个人对他们是真心的。”
“让百姓们不再排斥你,接下来你做事便会方便的多。”
沈禾姝转头,便跟魏元聿凝视她的眸子相对,他的嘴唇还是紧抿的。
她不由屏住呼吸,生怕魏元聿会问一大堆的问题。
比如她为何会知晓这么多?她为何会对漠北这样了解?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京师大小姐,回对百姓的心这般了解?
结果是。
她预想的问题一个都没被说出口,魏元聿在她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弯唇道:“能娶到阿媛为为夫的夫人,乃是为夫之幸!”
沈禾姝眨了眨眼,似是没料到魏元聿会这样说,垂眸沉思,看来魏元聿是彻底对她放松戒备了,日后的事做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沈禾姝淡笑道:“夫君可别这样讲,别再折煞阿媛了。何况大婚前阿媛亲口说过,能嫁与夫君乃是阿媛的福分。”
魏元聿伸出大手遮在沈禾姝嘴上,微微蹙眉。
“阿媛!不允许你这样讲,你才是为夫的福气。有你在身边,这不,很快就要将这两件事给办好了。”
“能帮到阿聿就好。”沈禾姝用白皙的手将嘴上的手拿下去,眉目传情道。
魏元聿继续埋进沈禾姝的怀里,“阿媛,让为夫缓缓,我们再回府如何?到时候就按你说的来。”
“嗯。”话罢,沈禾姝又望向天。
自那夜顾府的事后,她又闯入迷阵中,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相信怀里的男人。
但她所做的事都证明了她压根对魏元聿没有一点信任之心。
“算了不想了,她还有许多事要做,等大渠安然修葺,她还要找记忆。”
“为何偏偏要得到他的心,先前只不过是她被蒙了双眼,重活一世自是要尝尝另一种活法——不必在纠结那些个情爱,做自己就好。”
沈禾姝在心里头勾起嘴角道。
一盏茶后,魏元聿就自觉地起来,紧紧拉着沈禾姝的手往山外去,而沈禾姝也任由他牵着。
回府所花废的时辰可比来时的少的多,只用了半个时辰。
两人一回府,魏元聿便让沈禾姝先回去,他则去了魏殇的院子。
沈禾姝扭头看着往南的背影,纳闷他为何又去找魏殇。
她摇了摇头。
喃喃道:“不想了他了,他要做什么便让他做去,只要不打乱我的计划就好。”
“时辰还早,先去瞧瞧阿谓的解药制的如何,虽知道不能着急,可我还是想日日都去看一番。”
刚走到通往厢房的长廊边上,一股浓重的药味钻入沈禾姝的鼻息。
她尽快用袖子捂住,不再让自己闻到那个味道。
沈禾姝加快脚步,未几便行至梁谓的房门口。
越靠近,那味道便愈加浓重,就算是捂着鼻子也不免闻到。
沈禾姝一手推开门,走进转了一圈也没见个人影。
急的她大喊起来,“阿谓,你在哪儿啊?”
“别喊了,你但凡分个眼神就能瞧见我。你与你家王爷出去半天,怎的一回来魂就丢了?”
那声音从院中传来,沈禾姝循着那源头走过去。
沈禾姝捂着鼻子坐在石凳上,撇撇嘴道:“看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丢了魂,分明是你这药熏得我无暇望向一旁。”
她又伸着脖颈瞥了眼正在冒着气的陶罐,“你怎的在这儿熬起药来了?这味未免有些大了。”
梁谓用一块布遮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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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坐在风炉前,以手支颐,一双杏眼弯的如新月般。
“算了,卫北王妃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另一只拿着扇子的手轻扇几下,“还不是为了你,你还嫌弃上了。这几位药材未入药时无味甚至还带了些香味,一旦入药便会臭气熏天。”
“只得在这宽敞的院中熬,不然味道将会久久不散。”
沈禾姝起身行至梁谓身旁,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不是嫌弃,这儿又不是咱们的院子,这么大的味道会惹得魏府人不快。”
梁谓叹了口气,摇扇的动作也慢了,“哎,咱们在魏府住了小半月,不知卫北王府修葺的如何了,何时才能不看人脸色过活。”
沈禾姝在肩上拍了两下,“你放心,我再去催催阿聿,过不了多久应就搬走了。”
她又问道:“我来就是想问这……”后面的话还没说就被梁谓给打断了。
“就知道你来是问解药的进展的,今日待这药熬好我就给你端过去,你先喝上几天我看有什么效果,再继续用其他的药材。”
沈禾姝心知梁谓对自己的好,眼眸弯起,“阿谓,待我大仇得报我们便去云游大雍,可好?”
梁谓酸溜溜地回:“再看吧,说不定站在你身旁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夫君。”
提到夫君,魏元聿就领着魏殇站在走廊上。
“什么味儿啊,真是臭死了,我魏府还从没这般臭过。”魏殇带着鼻音大喊道。
沈禾姝欲走过去解释,梁谓将她的手按着。
梁谓站起将扇子放在沈禾姝手里,按着她坐下。
她行至走廊下,对魏元聿行礼问安:“王爷万福金安,这药是熬给我来补身子的,为有些冲,还望担待。”
魏元聿知道梁谓与沈禾姝之间有些事他不知道,万一这药还有其他用途,他不敢阻挠,道:“无妨。”
魏殇原本以为魏元聿会重重责罚面前这个小丫鬟,毕竟他魏二可是在他面前亲口说他最是闻不得药味。
魏殇极其不愿,指着梁谓训斥道:“你个小小的丫鬟,不知府上不能私自熬药吗,赶紧将你这些东西都给撤了!”
梁谓冷冷地盯着魏殇,“这药是绝不可能撤的,你若是不愿闻,那就别来这个院子!”
语毕,她给了指着自己的人一个白眼,挺胸走到风炉前。
魏元聿用明亮的黑眸望向沈禾姝,嘴角也高高翘起,“阿媛,你待会儿来房里,我有事要与你讲。”
魏殇傻眼了,自从他二叔二叔母去世后,他再也没见过魏元聿脸上有这样的笑。
转而便从容起来,魏殇由衷的为魏元聿感到欢喜。
毕竟他弟弟前半生实在是太苦了,小小年纪肩上的重担就千斤。
终于遇上个心悦之人,他祝福这二人可以一直这样恩爱下去。
梁谓啧啧两声,“瞧瞧,阿媛呐,看来这美男计你家王爷用的还挺顺手。”
沈禾姝低声道:“别胡说!我先去房里看看。”
梁谓轻轻偏头,“对了,日后别让我再与那魏殇碰面了,怎么会有人那般令人厌恶!”
行至厢房门前,他便听到魏殇的轻笑。
“你这小子,说,你到底是从何时对弟妹有想法的?”
61. 解决之法
沈禾姝对这句话也来了兴趣,将耳朵紧贴在门上。
魏元聿没好气地回:“关你何事?我与我家阿媛的事你少打听,做好你该做的事。”
魏殇扬起嘴角,“你若是不说,那我便一个一个的猜。”
“我们自小便一起长大,但是你在遇见弟妹时我不在,只有两个时段我没有陪你。一是你十岁在军营时,二便是你在京师杨家时。”
魏殇挑眉,“在这两个里面挑个吧,魏二。”
魏元聿见瞒不过,道:“我若是告诉你了,你可不许告诉阿媛。”
见魏殇点头,他继续道:“这两个时段我都与阿媛相遇,她是我魏元聿这一生中唯一所爱之人。”
魏殇的眸子倏然锃亮,还想继续问下去,刚开口就被魏元聿极凉的眼神逼退。
门外的人仿佛如雷轰顶般,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沈禾姝脑中一片混乱,但还是在飞速地回想自己与魏元聿碰面,可怎么也找不到。
她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慢慢往后退,跌坐在廊凳上。
她深呼出几口气,在心中告诫自己:“冷静下来,沈媛,这件事得慢慢想。”
她想起适才魏殇提到的,十岁,军营,难不成魏元聿知晓自己所丢的记忆。
沈禾姝最是厌恶别人欺瞒自己,毕竟上一世那是血淋淋的教训。
她的双手紧紧攥成拳,不由红了眼眶。
心中怨道:他明知道我丢了记忆,却不告诉我。还带着我最想要的记忆待在身边,看着我像个跳梁小丑般。
她用蚊蝇般的声音说道:“他魏元聿想演戏那我便陪着他,反正我有阿谓,不愁没有解药,记起之前之事。”
话罢,沈禾姝便闭眼缓着泛红、发酸的眼眶,心里头也在盘算着该如何要与魏元聿和离。
未几,她便推开门走进屋内。
沈禾姝瞧着激动不已的魏殇,明知故问:“魏大哥,你与阿聿在聊什么,竟这般欢喜?要不也说与我听听?”
魏殇先是看了眼魏元聿,见他嘴唇抿紧,这是他生气时的体现。
他可不敢惹这位神佛,急忙摆手,神情“没什么事儿,就是军营里头的一些琐事,弟妹你不便知道。”
“是这样啊,行吧,那阿媛也就不多问了。”沈禾姝说话时一直盯着魏元聿。
魏元聿见沈禾姝来了,弯唇道:“阿媛,快过来,我们商议一下这粮食之事。”
沈禾姝垂眸笑了笑,行至魏元聿旁边的位子。
魏元聿撇着嘴将裴绝也叫了进来,见人来齐。
他道:“魏殇你与裴绝今日便快马加鞭去京师采买百姓们所用的粮食,最迟两三日就带着东西回来。”
魏殇面露难色,嘟囔道:“两三日,这也太赶了,更何况普通马匹根本不行,要不你将马厩里的上好良驹给我骑。”
魏元聿他答应了他。
魏殇急不可耐地往马厩的方向走,沈禾姝拦住他耳语道:“大哥,你若是走了,那这几日他们的谈话该如何?”
魏殇笑道:“弟妹,你放心,我都打听好了这几日连着八月份,乔桓夜不在府中,说是去了波斯还是哪儿,你大可放心。”
“那就好,”沈禾姝行礼道:“还望大哥一路平安。”又看向裴绝,翘起唇角:“这位裴公子亦是。”
魏元聿的脸色并不是很好,但也没过多表现出来。
木槿花朝开幕落,三日后,漠北城城门口。
魏元聿领着穿着男装的沈禾姝站在,梁卫宗,杨长钧还有漠北四大家族的掌门人前头。
再往后,乌泱泱的人群将城门堵住。
魏殇身下骑着全身黑色、马蹄带着点白的汗血宝马。
后面众人发出唏嘘,在小声议论着。
沈禾姝吃惊地小声询问:“阿聿,你为何还将如此珍贵的马匹给了魏殇?这宝马在漠北堪称可望而不可得之物。”
魏元聿偏头看向沈禾姝,笑的肆意,悄声道:“别急,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沈禾姝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人要做什么。往后看了眼,那些世家大族的嘴也没停过。
魏殇嘴角就没下来过,这宝马自来到漠北,他就日日夜夜想着它。
到了城门口,他伸手抚摸这汗血宝马的头,翻身下马。
行至魏元聿面前,行礼道:“臣不辱使命,将东西已为王爷运来。”
魏元聿一手背在身后,寒如冰的声音将这如火般的气温都降了几分,“你做得很好,之后本王再赏你。”
魏殇与裴绝站在了魏元聿身后。
魏元聿转过身来,高喊道:“这运来的粮食与淡水,本王会在城中设立发放摊位。本王知晓这些年漠北的旱灾闹得你们颗粒无收,特意命人去京师运来这些东西。”
半晌也没个人吱声,这卫北王乃是漠北的掌权人,他的话竟无人接。
乌泱泱的人群在听闻这话后,已散了大片,留下的就是些幼童。
魏元聿见到这番情形,不由地蹙了蹙眉。
梁卫宗迈着健硕的步子上前,与魏元聿相视,带了些嘲讽的意味。
“王爷啊,你刚来漠北,这些百姓压根就听不得工事这二字,您又何必自找麻烦呢?”
话罢,他看都不看魏元聿一眼,转头就走。“这有些人还真是不自量力!”梁卫宗对他的狗腿许止慎说。
眼看魏殇就要冲上去将梁卫宗揍一顿,魏元聿止住了他,“不必与他计较,眼下最重要的百姓。”
自古百姓就是一座城池中的血肉,绝不可轻易放弃。
“我们就做我们该做的,你在城中多找几处百姓聚集较多的地方,即日起每日都得去哪些地方瞅瞅,让每位来的百姓都得吃上东西。”
语毕。
魏元聿仰头望着城门上的漠北二字,那是魏津亲自执笔写下的牌匾。
淡淡道:“爹,娘,孩儿定将保住漠北城,让你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沈禾姝走到魏元聿一旁,极力扯出一抹笑,道:“阿聿,你定会得偿所愿。”
八月初,正午的阳光照在边缘泛红的枫叶上,燥热已然消了大半。
“设立摊位有五六日了。”
“来的百姓不是孤儿便是乞丐,他们也没有干活的能力。”
“寻常人家的百姓来的压根没几个人。”
魏殇将情况说与沈禾姝听,她听完后,以手支颐深深叹了口气。
沈禾姝垂眸沉思道:“这些百姓为何不愿来呢?是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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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在做样子吗?”
倘若以卫北王妃的名义挨家挨户上门去送粮,百姓们会不会接受。
思及此,沈禾姝几天没笑的脸上终于绽开笑颜。
她带着激动的音色道:“大哥,你给我身边派几个侍卫,我想亲自去发粮。”
魏殇拧眉,语气也没了之前的玩笑,“不可!你乃是堂堂的卫北王妃,怎能做这样的累活儿。”
沈禾姝向他解释:“正是因为我不能做累活,我才更要去做,这样百姓们就会相信我们所做的一切都不是装装样子。”
魏殇眉目还再蹙着,“可真实在是有失你的身份,何况魏二也不会同意你要做这种累活。”
沈禾姝眼神轻佻,就准他瞒她,还不让她瞒了?
撇着嘴道:“瞒着他就好了,这件事若是让他知晓,你之后在我这儿也就不用露面了。”
魏殇还想劝说,沈禾姝抬手,“劝的话还是咽在肚子,快去给我找几个人。”
魏殇出了门,连着叹了好几口气,小声道:“这夫妻俩怎的都这般蛮不讲理,他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一盏茶后,魏殇领了五名身强体壮的士兵站在厢房外,他朝屋里喊道:“弟妹,人我给你找来了。”
沈禾姝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领着五名侍卫从魏府的后门出去。
侍卫们将摊位上的粮食用运粮车拉着,沈禾姝准备自城中央往城边挨家发粮食。
她敲响了第一家门,笑着朝门里面道:“你好,我是卫北王妃,今日特意来发粮,还望你开下门。”
可等了许久都没人来开。
魏殇叹了口气,道:“弟妹你这又是何苦呢?你看你亲自来了,这些人也不领情,还不如让府上的婢女们来。”
沈禾姝没理他,又朝屋内喊道:“既然你们不肯出来,那我就将粮食放在外面了。若是缺水了,直接去不远处的摊位上就行。”
“大哥,百姓们这些年来一直在被四大家族的人剥削,一时难以接受送粮之事也是能理解的。”沈禾姝又对侍卫们说:“走吧,去下一家。”
第二家也是闭门不见。
日头渐斜,沈禾姝擦掉额上的汗珠,她吃了一天的闭门羹。
将最后的粮食放下后,沈禾姝嘱咐那五名侍卫:“今日时间较赶未能将挨家挨户都顾及上,日后你们辰正就在摊位上将粮食装好。”
她转头对一脸震惊的魏殇弯唇道:“大哥,我们回府吧。”
他们走后,铃儿从转角口出来,紧盯着地上放的粮食。
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她便快步过去,将地上的东西给拿走。
“你说这是沈禾姝发给百姓的粮食?”殷湘岚将麻布袋子扔在地上,挑了挑眉梢,不屑道。
铃儿点头如捣蒜,“是,奴婢亲眼所见。还听到了他们说日后都要送呢。”
殷湘岚嗤笑一声,“她一个丞相之女倒还真是没有架子,就凭她,还真以为能将我们在漠北这些年的根基给毁了。”
铃儿上前将地上的东西捡起,道:“既然小姐看不上他们,奴婢这就将这粮食扔的远远的,不再让它入您的眼。”
“等等。”殷湘岚凝视着那袋粮,良久,缓缓道:“先留下吧,或许还会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