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她道侣死了!》 第1章 故人(修) 观竹台外下起了雨。 天色昏黑,骤雨不歇。 道观大门紧闭,招魂幡迎风飘展,白色灯笼中没点蜡烛,室内室外黑沉沉的。 江照水怀里抱着一柄残剑,俯身趴在冰冷的棺椁上,身侧修士和小厮来的来,去的去。 灵堂大厅众人脚步杂乱,走前对江照水拱一拱手,便背上包裹,淌水出山。 棺椁边剩几个抹着泪舍不得走。 他们多是被战乱和妖祸牵连的丧家子,得了青沅真人收留,在观竹台过了几年安生日子。 如今真人命赴黄泉,另外几个当家的大能下落不明,仙馆如风中残烛,他们性命难保,无家可归。 门外响起串杂乱脚步声,只听得嘭一声响,木门大开,大批人冒着大雨闯进观竹台。 天光微弱,瞧不见他们相貌。 见装饰,是修习杀生道的邪道妖鬼。 最前头站着位身姿颀长秀气的青年。 他没有打伞,窄腰上挂着两把直刀,瘦削手指提起一截黑红长袍,缓步踩上台阶,走向灵堂。 江照水旁边的道士登时收起哭声,手脚撑地爬起来,执剑疾步冲向灵堂外。 火花一闪,他手中剑叮当摔在地面,道士仰面倒下,尸身血渍浸透青色地板。 几个小道躲在江照水身后,借棺椁挡住身子,瑟缩瞧着来人。 “喂,你是何人?” 有人纵身跳出来,对着灵堂震声道:“慕青沅死了,怎么不见他那帮子徒儿徒孙?” 他运足了妖力发声,震动屋瓦,声音盖过大雨和雷电,刺人耳鼓。 为首的青年进屋,他漠然看向灵台的简陋布置,白蜡燃尽,供桌歪斜,香炉倒塌。 大汉声音在灵堂回响,棺椁上的白衣女人不知是死是活,她一动不动,半晌不回答。 大汉面色铁青,大喝,脚尖挑起那道士落下的剑刃。双指夹住剑身,凝力一拧,剑身断成两截。 短的剑刃飞掷,剑光似电,笔直冲出,直指她手臂。 飞至半空,剑刃颤抖,它偏离了几分,削断江照水发间玉簪,飞入灵堂供桌。 几人面面相觑,皆以为厅内暗藏高手,踌躇不敢上前。 唯有丢出断刃的那人心下慌乱不解,抬眼瞧了眼为首青年,喏喏不敢接话。 玉簪落地,墨发披散。 那个失魂落魄的女人终于动了动,她用无名指和小指将脸侧碎发挽到耳后。 江照水后知后觉地偏头,清亮剔透的眼睛映出为首身影。 “江夫人。” 青年嗓音干净,带了些许不容察觉的甜腻。 他大步流星,走到棺椁前,半蹲下,和她对视。 “还记得我吗?” 淋过雨,楼西阖黑沉的眼珠似人非妖,映照出盈盈烛火,他对江照水翘起唇瓣。 慕青沅死了,江照水悲伤过度,面色憔悴,双眼随时会掉下泪来。 他笑得眼睛微眯,如愿以偿地看见她死水般的表情瓦解,崩塌。 江照水的肩膀微微颤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人。 “我来,是为了归还青沅真人落下的物件。” 他修长的手指挑起一件双鱼玉佩,玉佩在指尖旋了个弯,上头刻的字样映入江照水眼中。 江照水撑起酸痛的眼皮,伸手去抢,“这是我的。” 这是慕青沅远行之前,江照水挂在他腰间的玉佩。 她握住玉佩一角,抽不出来。 楼西阖握紧玉佩,顺势握住江照水的手。 沾着雨水的冰冷手指包裹住她的手掌,江照水被手上的力道拽得身体前倾,雨水凉气扑面而来。 “江夫人不记得我了吧。” 像他这般卑贱的半妖,不足挂齿。 楼西阖掀起长而翘的丹凤眼,轻轻地说:“我们在五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江照水目光上移,她看见青年发间有一对银灰色的毛绒耳朵,狼的大尾巴垂在腰下,干净蓬松。 她当然记得这只半妖孽障。 *** 五年前,江照水和慕青沅成婚不久,他和道士们剿灭了不周山狼妖,用铁笼提回来一只小狼崽子。 小狼崽子是个半妖,身上有一半人的血脉。 道士们为此大吵一架。 有人认为就该斩草除根,有人认为先养他几日,若他妖性不改,再杀之也不迟。 两拨人为此不欢而散,江照水看着关在铁笼子里的孱弱半妖,吓白了面色。 因为自成婚后,她每夜都会经历一个同样的梦境。 梦里,他们生活在一个话本子里。慕青沅正是死于这只半妖之手。 半妖一把火烧了观竹台还不够,他将她强娶回府中,把人压在榻上折辱多年。 在梦的结局,她和半妖被万箭穿心,双双死无葬身之地。 江照水手脚发凉。 隔夜,她提着小食盒,绕开守卫,走进关押楼西阖的牢房。 她深吸一口气,轻步踏入牢房。 小狼崽浑身是伤,耳朵恹恹趴着,尾巴垂在身后。 他的双臂抱着膝盖,蜷缩在草床边角。 江照水压着颤抖的指尖,她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热粥,垂着鸦睫,搅拌热粥。 洒进去的砒霜倏地化了,瞧不出粥有什么问题。 肉粥的香气弥漫在暗森森的狭窄牢狱中,她拌好粥,眼里流动着灯火,对楼西阖招招手。 涉事未深的半妖年纪不大,抬起一双晶亮的黑瞳。 他盯着江照水看了一会,她将碎发挽到耳后,微微俯着前胸,手指掐住勺子柄搅拌,神色安宁和祥。 楼西阖手脚并用,爬过去。 他被下了软骨散,站不直身,行动缓慢。 因为咬伤了守狱人,他已有两日未进食。 楼西阖不作声,他温顺地跪在江照水膝边,直勾勾盯住她。 她正坐在床侧,柔顺的墨发仅用一支紫木兰花枝挽起来,几缕搭到侧脸。 如水月光洒在身旁,江照水生得神清骨秀,半垂的眼睛似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 从她进来的时候,他就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在临死前见到了观音菩萨。 他借着观音的手喝下热粥,粥的温度刚刚好,滚入喉咙,慰藉寒冷与饥饿。 楼西阖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得江照水鸦睫颤动。 她一勺一勺地喂他喝粥,后者狼耳朵软软地趴在发间,耳朵尖上小簇聪明毛抖动。 身后的尾巴小幅度摇晃,扫过枯草。 尾巴尖碰到她裙摆时僵直,连带咽粥的动作都忘了,他小心地抬眼,观察江照水有没有生气。 她没有生气,反而是伸出手,揉揉他发间的耳朵。 楼西阖费力咽下粥,他白净的面皮上沾着灰,默默地红了脸颊。 喂完粥,她用帕子给他擦嘴时,他浑身不敢动弹。 直到江照水起身离开,垂落的发丝掠过指尖,他方如梦初醒,想要下床追上她。“……你……不,您……” 小腹突然传来剧痛,楼西阖滚下床,喉咙涌进铁锈味。 他眼尾流下眼泪,仰面倒在冰凉的地面。 楼西阖指尖勾着一根断掉的发丝,眼睁睁地看着江照水离去。 关门后,她回望,隔着铁门和他不甘的眼神遥遥对视。 江照水眼底流露出一点儿怜悯,须臾散了。 她不忍再看他,加快脚步,踏着月光离去。 次日,江照水听说牢狱里的半妖死了。 他们把他的尸首丢到了乱葬岗。 她低下眼睑,把双鱼玉佩挂在慕青沅的腰上,祝他平安。 没想到五年后,被她毒杀的孽障竟然回来了。 如同梦里那般,楼西阖设计杀了慕青沅,拎着块玉佩,领人闯入观竹台,烧杀抢掠。 *** 灵堂内。 扔出断刀的易山对身后挥挥手,用妖力传声道:“诸位随我去寻其他人的下落。” 他们挨个离去,易山拎走躲在棺椁身后的术士们,灵堂只剩江、楼二人。 “江夫人,想起来了吗?” 楼西阖小指勾着玉佩吊坠,江照水松开玉佩,她站起身,经久未活动的双腿酸麻,后退时撞到棺椁,被棺椁拌住了脚。 他压住她的长袖,欺身而上,江照水被压在了亡夫的棺椁上,冰凉触感透过薄衫,传到她单薄的脊背。 那天,道士们带着慕青沅棺椁回山,江照水用软帕擦净亡夫脸上的血渍,她指腹落在他皮肤上,也是这个触感。 冷。 她想起梦中结局,冷彻更是浸透全身,渗入骨子里。 “在想慕青沅?” 楼西阖双指沾了雨水,掐着她下颌,逼迫她直视他。“想知道他怎么死的吗?” 江照水抿唇。 慕清沅还是死了,她恼恨自己无法更改命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发白的唇瓣间夹着几根墨发。 她对上楼西阖的眼睛,他垂眸,神情不显喜怒。 包括慕青沅在内,观竹台一百三十名道长,尽数死在他手上。其中数人被折磨致死,扒了皮,削下头颅,挂在不周山山脚。 楼西阖睚眦必报,他不会放过她的。 宽大的袖子藏着剑身,她推开剑鞘,许久没说话的嗓子干哑: “不是,我只是在想……” 楼西阖稍稍偏头,狼耳晃动,等着下文。 剑鞘落地声清脆,趁他闻声分神的一刹那,江照水双手握剑,用尽全力往前狠扎—— ——她的动作受阻,一只手轻轻巧巧地握住刃身。 血液从楼西阖指缝渗出,刀尖刺破外裳,只差毫厘就能刺进心口。 江照水脸上的悲愤全部化为惊慌和恐惧,她张着唇,睁大眼,不知所措。 手腕脱力,剑掉着地面,她万念俱灰,忽而听见头顶传来一声笑。 见了血,他眼底有些暗,指腹擦过江照水柔软的唇瓣,将粘湿发丝勾了出来。 她仍然是他记忆里熟悉的观音菩萨,披着柔弱的绵羊皮,下刀快又准。 他的视线凝在江照水惊慌的面容上。 楼西阖手上都是温热的血液,是剑锋割破了他的手指,从半妖体内流出来的肮脏血液。 他指腹下压,把指尖的血细细抹在她双唇间。 菩萨脏了。 楼:发狗癫ing 写完了世界观和人设,在改文ing[奶茶]照水人设有一点点变化,变化不大。把楼从小狗改成一点点坏的小狗,本质还是忠犬。后续几章出场人物有变化,我尽量早点放出来。但总体设定不会变。 ———— 【一】为避雷 【二】世界观 1.情节狗血癫狂,作者想开个XP文爽一下,不喜误入。 2.男主们大部分都有病,斯德哥尔摩和精神病满地跑。女主具有万人迷光环,她很自私,每个人都有点爱,但是最爱自己。 3.可能会含有微量强取豪夺剧情,可能会有追妻火葬场剧情。 【二】 1.不算是仙侠,算是封建王朝到仙侠修真的过渡阶段。 2.背景有参考三国/商周。 设定是战乱/诸侯割据+人妖共生——对立/合作。 3.架空,在道教发展基础上有很大的改编。[化了] 4.待补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故人(修) 第2章 畜牲(修) 屋外的暴雨不见小,雨声杀杀。 易山和小妖们站在屋檐下,抹一把脸上的雨水。 寒风阵阵,青衫湿透,冷得彻骨。 又有几人提过来两三个落荒而逃的方术士,“整个观竹台就这几个人。” 易山焦躁踱步,时而凝目里往灵堂里看。 厅内一豆昏黄灯火,顶多看见主子的黑袍压住了那寡妇的一抹白袖,哪能看清里头人在干什么。 风雨吹面寒,雨声过大,站在屋外的人听不见一点声音。 江照水背部靠在棺材边,棺材冷硬,冷风贴着地面流动。灵堂内哪哪都是冷的。 该死的孽障,凑过来的唇瓣都是冷的。 楼西阖雨水沾湿的双唇贴上来,他几乎是把江照水压在棺材板上,然后含住双唇,撬开贝齿,半妖尖尖的牙齿划过她舌尖,又吸又舔,弄得她舌根发麻。 孽障的手不安分,摸到哪算哪,青筋凸起的手掌伸进裙摆,把人架在腰间。腰后别着的双刀被江照水踹得抖动,身后的大尾巴摇了摇,圈圈缠住江照水的脚腕。 他们唇瓣相贴的时间不长。 楼西阖的下唇被咬破了,他用手背擦去新涌出来的血液,漆漆双目钉在江照水的脸上。 啪一声,楼西阖别过脸。 江照水赏了他个耳光。 她浅色的唇瓣发红,泛起水光。 江照水难堪地别过脸,后桌放着慕青沅的灵位牌。 楼西阖看过去,他扯唇笑了一下,笑声淹没在森森大雨中。 “青沅真人好兴致,在瞧着我们呢……” 他话未说完,楼西阖压直唇线,手掌抚上她打过的地方。 左脸脸颊隐隐作痛,江照水又扇了他个清清脆脆的耳光。 “你敢打我。”他嗓音阴恻恻的。 木兰香濡染在她袖口,若有若无,萦绕在鼻下。 楼西阖左脸火辣辣的疼,他攥住江照水手腕,她惊叫一声,被拉下棺材,踉踉跄跄地被拽到了灵位牌前。 灵位牌上刻着慕青沅的名字。 楼西阖语调意味不明:“你的丈夫死了,而我不曾婚娶。” “今天,我们就请慕真人当证婚人,在这儿行夫妻之礼,你说怎么样?” 江照水挣扎,连踢带打,面色惨白,“畜牲,你疯了!” 江照水生在普通乡野,常听村口骂人,多粗鄙的话她都说得出口,疯了般地砸向楼西阖。 “疯子,畜牲,你放开我!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楼西阖比江照水小了四五岁,却比她高了个头,他一只手臂强硬地揽住她肩膀,挨了多少个巴掌都不松手。 被骂畜牲,他笑盈盈地拂落灵牌贡品,瓜果瓷碗摔得稀碎,声响盖过江照水的咒骂。 半妖可不就是畜牲吗。 “对啊,等你给我生个大尾巴小畜牲。以后小畜牲对你喊娘,对我叫爹,再叫慕青沅干爹。” “我们一家人,快快活活。” 她被抱到了灵堂供桌上,摁在楼西阖胯间。 屋外全是人,屋内是亡夫尸首。江照水哪能容忍这般羞辱,她咬住楼西阖脖颈,不撒口。 楼西阖只能把手指塞进她口腔,撬开牙齿,让她咬住他的手指。 她的牙比狼还尖利,把他另一只手也咬出了伤口。 血液流不尽,混着涎水从嘴角流下 ,江照水无意识吞咽,吃到了腥咸的血水。 楼西阖的指腹压了下她的舌头,待他松手,江照水手抚着胸口,弯腰干呕。 他还没讨到多少好处,就被她咬得浑身是伤。 江照水唇瓣上血迹斑斑,她形容狼狈,墨发散乱。 无数梦回中的观音菩萨跌落神台,瑟缩着躲在他身下,她喘着气,身形比楼西阖小了一圈。 他无意识圈拢五指,大小刚好能圈住她的小腿,把人往身前拉。 将她里里外外弄脏,再舔干净。 今天不是时候。 楼西阖指尖全是她的涎水,湿漉漉的,他忽而抬头,见灵堂内外白灯笼晃动,无火自燃,有人声嘶力竭地叫起来,“真人回魂了,真人!” “慕青沅要复活了!……” 魂幡飘摇,易山咽了口唾沫,朝着灵堂内大喊:“山主,山主!” 占山为王,是为山主。 楼西阖是不周山之主,杀生道邪修妖族之首。 “二月廿一,我们在不周山成亲,让天下人当证婚人。” 满屋飘摇,他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江照水愕然,她被拦腰抱起,楼西阖大步往灵堂外走。 他对易山说:“烧了。” 易山低着头,他两只手交叉相叠,上翻,十指相合处爆出几点火花,飞入灵堂。 火舌遇水而不熄灭。霎时间,火光冲天,照亮半边天。 楼西阖塞了把伞在江照水手里。 “要么跟我走,回去做不周山的山主夫人。要么留在这里,和慕青沅共赴黄泉。” 雨飘落,火光照亮江照水的面容。 她手脚冰凉,双目盈泪,一把火烧掉了她赖以生存的家园。 江照水从小长大的村庄遭受恶鬼侵袭,除她外,无一生还。她踩着白骨,强撑着一口气,逃出村,被慕青沅所救。 她还年轻。 这是她从阎王殿抢回来的命,她不想死。 江照水浑浑噩噩地爬上楼西阖的脊背,她撑着伞,被他背下山。 楼西阖走在人群最前面,他背着的江照水不重,雨珠沾湿垂下的裙摆和鞋袜。 她回过头去,风吹俯细竹枝,小楼台在夜色中火光滔天。 没来得及逃脱的道士被捆住双手,流着泪跟在队伍最后。 “青沅真人……真人——!” 有人放声大哭。 哭声不绝,凄切哀苦,犹如小儿啼哭。 易山挥舞长鞭,结结实实挥在领头道士身上。 “再哭,老子送你们见慕青沅!” “呜……呜呜……” 哭声渐小,不少人以袖拭泪。 江照水不再看火中景象。 她趴在楼西阖肩头,为了不摔倒下去,不得不用一只手臂挽着他的脖颈。 有风夹雨飘进伞内,江照水呼出的气息湿湿热热的。 一滴热泪滚过他的脖颈,楼西阖足不停步,捷若御风,乘夜下山。 山下有湖,湖上停了几艘楼船。 湖边小镇不复昔日灯火通明的景象。慕青沅才死三日,受他庇佑的小镇受妖鬼侵袭,放眼过去皆是断墙残垣。 若是往镇内走,不出五步,就能见到一具白骨。 楼船点起几团红色灯火,湖面波光粼粼,灯火跟着水流动。船游出云梦大泽,便到了浮海。 他们要渡过海,才能到不周山。 江照水进了客舱。楼西阖在船外,和她一起进来的只有个伶俐的小丫鬟。 小丫鬟叫山青,为她换衣服,红灯笼的光照进船内。 江照水问:“船上挂红灯笼做什么?” 山青年纪小:“我也不清楚,倒是红红的灯笼很好看。要是夫人回了不周山,那边比这边更喜气,连着几日山主大摆筵席,热热闹闹的,夫人看了一定喜欢。” 江照水不解:“什么时候摆的宴席?” “一月底。” 楼西阖命人大摆筵席,宴请八方宾客。而他则准备了一艘大船,挂起了红灯笼,带上十几个人渡海向南,马不停蹄地驶向云梦大泽。 “说是为了庆祝什么。”山青回忆,“拿了好多神仙醉出来,香气都飘到赤水河谷去了,不知道有多少妖精来我们不周山讨酒水喝。” 一月底,慕青沅身死。 道士们把他的尸首装在棺椁中,运回观竹台。这几天观竹台哭声不绝,整座山头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江照水对着镜子梳发。镜中的她墨发如瀑,肤白似雪,头戴白冠,有如神女在世。 原来是庆祝她死了丈夫。 小楼,别在别人的灵堂发癫好吗? 好的。[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畜牲(修) 第3章 野鸳鸯(修) 走廊响起脚步声,山青话一收,默默为江照水梳发。 客房门大开,楼西阖站在门口,衣袍猎猎,咸湿海风吹进屋内。 镜子里的山青退下。 未干的发尾缠在他指尖,楼西阖捞过她肩侧散落的头发,他常年使刀,指腹带着薄茧,搔过她的下颌,往上勾了勾。 她在观竹台被养的极好,肌肤禁不住揉搓。 楼西阖想起在灵堂的时候,手指掐过她大腿、腰间……被扯落的衣服下的软肉,嫩得能出水。 江照水别过脸,他的手落空,楼西阖在梳妆台上放了个盒子。 是一方红木嵌螺钿盖盒。 它被桂椒香料加以熏制,彩绘有鸾凤花鸟,这是嫁娶时常用的图案。 “聘礼。”楼西阖言简意赅。 他摘下发冠,微卷长发散在身后。楼西阖自顾自地脱了外袍,手上的刀剑伤口用纱布缠着。 江照水打开盖盒,盒中放了串古旧铜钱,中间用一条红线串着,铜钱是前朝的样式,两面血迹斑斑,阴气逼人。 此物非同凡响,她蹙眉,摸不准楼西阖想法,把铜钱串丢回了盒子里。 “阴气太重了,我压不住。” “不周山挖出来的小玩意儿,” 他来前洗漱过,脱了外套,只剩单薄里衣,收腰正肩,顶端两颗扣子没扣。 “占卜能用,也可滴血召唤阴魂护你。” 自大晋以来,妖鬼横行。 有妖鬼,自然就有道士神仙。修行仙道的神仙家分有‘山、医、卜、星、相’五术。 江照水上山前根骨受损,无法习得画符、通灵等山术,退而修习卜卦和星占。 她在修习占卜术之初,日夜睡眠难安,梦见自己是话本子中的人物,预见未来。 江照水摩挲着铜钱,介质的好坏影响占卜结果,这串铜钱法力深厚,是高阶器物。 她用红纸包着,装盒子里,包装严实后收下了它。 楼西阖余光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薄情上挑的眼眸垂低,他解开手上的绷带。 冲澡的时候,它被打湿了。 单手上药不方便,他说:“你来帮我。” 江照水拧开青色药瓶,贴在瓶口的指甲泛起粉色,像尖尖的莲花瓣。 楼西阖盯着她指甲,又去盯她的脸,看她半垂的眼睫毛,小巧的鼻尖,还有粉润的双唇,仿佛江照水脸上有药。 她往他伤口洒药时,楼西阖心念微动,总觉得她会在药里下毒。 辛辣的药粉洒在伤口里,他面不改色,说:“有点疼。” 他拿来的药药力猛,好得快,有些疼是正常的。 江照水不是巫医,她没办法替他止疼。“只会疼一会儿。” 他一个大魔头,怎么会怕这点疼痛。 说罢,受制于人的她低下头,用哄小孩的把戏,吹了吹楼西阖的掌心。 “吹吹就不疼了。” 楼西阖不语,狼尾巴摇来摇去。 江照水心无杂念,继续包扎。 她看见楼西阖的指尖颤了颤,她刚给纱布打了个结,他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进怀里,打横抱起,抱到了榻上。 江照水张嘴,小小的叫喊了一声,她的指尖被含住了,舔得湿润。 楼西阖没忘,他是来趁人之危的。 含过了她的手指,他再去含江照水的唇瓣。 楼西阖为她脱了鞋袜,手往上,撩起裙摆,让她含住他的手指。 楼西阖不再堵住她柔软的唇,她仰头,红唇张合,断断续续地把面前人连同他祖上都骂了一遍。 骂得楼西阖舒服痛快,他吻住她脖颈,哄她骂人前先叫他名字。 她骂得越狠,他越爽利,把人欺负得说不出话。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想听江照水亲口唤他的名字。 五年前,他躺在乱葬岗腐臭的尸堆上,楼西阖尚存一丝意识,他要死了。 当时他心道,观音菩萨定是不知道他的名字的。 竟然……有些遗憾。 后来,楼西阖撑着一口气,他回到不周山,在不周山建了座和观竹台地牢一模一样的牢房。 绝后余生之时,他会去牢房睡一夜。 楼西阖总在想,如果江照水那日不是来杀他的,她喂他喝粥,摸摸他敏感的耳朵。在观竹台真人不知道的地方,他抱着江照水,与她交颈相靡,在干燥简陋的稻草床上,做一夜野鸳鸯。 若是如此,就是让慕青沅扒了他的皮,叫他即刻死去,他也愿意。 他总在想,总在梦里梦见那一夜,从十几岁梦到现在,梦了五年。 身下人绷直腿,止不住喘息。 草床简陋,江照水哪里都娇弱,躺上去定是受不了的。 他抽出细长漂亮的手指,并着二指,在光下拉出银色丝线。 楼西阖的手指微微屈起,他咬了一下屈起的指关节,眼神意味深长,“甜的。” 江照水并起双腿,呼吸缭乱。“……混账。” 她侧着脸,窗外窜过去一抹红,江照水没心力关照它,可能是灯笼光。 混账擦干净手指,他吹灭灯,“睡吧。” 等到二月廿一,他是江照水名正言顺的丈夫,他和她不是野鸳鸯。 慕青沅?他死了啊。 江照水睡到床内侧,她身体困乏,慕青沅死后她惶恐不安,几日没有阖眼。 身边睡个陌生男人,她撑着眼皮,不敢睡。 楼西阖入睡得更快。 他钻进她的被窝,抱着江照水,一条尾巴搭了她腰上。 江照水别过脸,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楼西阖。 后者蜷缩着身体,姿态如同胎儿,将她缠得很紧。 贱东西,真想一刀杀了他。 她回头,困意被怒气冲散了些许。 江照水闭紧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她无亲无故,慕青沅的徒弟和慕家子孙下落不明,教授她占星术的谢庭兰远在西岐。 西南、北域群妖并起,不日便到中原。而慕青沅生前树敌颇多,她得了慕青沅活着时候的好处,他死了,她也免不了为亡夫还债。 江照水忽而恨起死掉的前夫。 怎么就死了。 怎么就死了呢。 楼西阖更可恨,为什么死不掉。 难道他们的命运已定,必须跟着书中剧情走? 江照水没有声音地哭,几滴泪打湿了枕头,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想,日子总得凑合过下去。 再不济,她还学了不少保命的手段,囤了许多符咒法宝。 睡到半夜,枕边人起床,他沉默了些许时间,指腹为她抹去泪花,轻手轻脚地下床。 船驶出百里,船下的海水变成了黑色。 浮海浪大,常翻船死人。 船体和尸体堆积成岛,群岛和周围水域被称为黑水幽冥,幽冥上恶鬼游荡,是阴界之口。 传闻,黑水幽冥上的恶鬼君主曾被人抛弃,他专杀负心人,无论男女。 若想顺利过船,必须向幽冥上的恶鬼鬼君献祭,动物、财宝和人,都能成为祭品。 易山领人杀了几头牛羊,邪修们端着金银财宝,箱箱倒进船下黑水中。 楼西阖望向半空中矗立的岛屿,招手停船。 倒下去的真金白银沉下去,又浮了起来。船四周黑雾蔓延。船上,一两个邪修骤然倒地,昏迷不醒。 “是幻境!恶鬼喜在梦中杀人!”易山大喊,“结阵!” 楼西阖拔出腰间双刀,迎战。他凝视水面珠宝,黑水幽冥拒绝了他们的祭品。 房间里。 江照水意识混沌,她梦见了楼西阖要在二月廿一娶她的事。 她戴着红盖头,坐在喜床上。 盖头挡住了视线,江照水瞧见一双锦靴。 那人苍白的手指挑起盖头一角,却没有掀开。 新郎官手指一转,转而掐住江照水纤细的脖颈。 他没用力,声音轻,“负心人。” 幽怨,憎恨。 隔着盖头,江照水看不见来者的相貌,也看不见他灰白的瞳孔,还有窥探她时露出的表情。 来者身上没有活人气息,江照水脖颈处有红痕,他以为弄疼了她,慌张松开手。 两只没温度的手掌捧着她下颌,轻柔抚摸。 幸好,他没有弄伤她。 那只是吻痕而已。 他长久地看她,悄无声息地微笑:“你和谁在一起了。” 照水最爱自己。[奶茶] 4.25日修:小狐狸出场放后,加了一个怨夫[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野鸳鸯(修) 第4章 青梅竹马(修) 没有温度的手掌抚在江照水脸侧,抚摸她的唇瓣、鼻尖,往上,是一双柳叶眼。 垂下柳叶眼,江照水视线透过红盖头下一线光亮。 幽幽鬼火映在鬼君面上,他跪在她的红色绣花鞋边,歪着头,一线罅隙中露出双灰色眼睛。 “你有丈夫了。”宿涑说。 江照水抓紧嫁衣,她屏住呼吸:“是。” 他弯曲僵硬指关节,发出咯咯声:“是给我上坟的贱人吗?” 江照水:“……算是吧。” 宿涑是江照水的村里邻居。江照水常喊他酥酥。 他们订下了娃娃亲,宿涑去镇上学馆,会给江照水带桃花酥。 后来村子遭了鬼灾,她和宿涑走散。 江照水带着慕青沅回到残破的村子,她找到了宿涑的尸首,下葬。 她和慕青沅常在清明节给宿涑上坟。 “负心人。”他说,眼里泛水光。“你抛弃了我,毁掉了我们的婚约,你是人渣。” 江照水:“我以为你先跑了,我再走的。” 宿涑:“我去引开鬼魂,你答应我,我们在村西山洞见面。” 江照水说不出话,她的确怕了。村西到村东中飘着无数鬼魂,她每走一步,就被一具尸首绊倒。 “我是去搬救兵,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轮到宿涑理亏了。他不知道说什么。 他的确死了,人的鬼魂找不到方向,他就蹲在洞穴里,等江照水来为他收尸。 她后头还跟着一个男人。来收尸的时候,天下着雨,那个男人只是为江照水打伞。 第二年,他们来给他上坟,天依旧在下雨。那个男人就挽上了江照水的肩膀,他们手牵着手离开。 宿涑想跟着江照水走,但他找不到方向,跟丢了他们,失足坠入浮海,飘到了黑水幽冥。 江照水眼皮一跳:“你怀里抱的什么?” 宿涑翻身,屈腿坐在床下。 一别多年,他怀里抱了一方硬硬的黑色长木板。 “你的灵位牌。”他已经抱了很多年了,宿涑盼着江照水早点死,他们在阴间做一对快乐的鸳鸯。 “你及笄那年,我和灵位牌拜了堂。”宿涑的脸贴在灵位牌上,陷入甜蜜的回忆。 他神情诡异,像开心,又像是不开心:“生死簿说两年后你会下来陪我。” 鬼君能勘破生人命数,江照水命浅,生死簿上说她只能活到二十三岁。 活着的时候没等到江照水,他死后就等她的魂魄。“我不想等了,若是船沉了,把你淹死,那你现在就下来陪我。” 宿涑看见江照水细长的眉蹙起,她不同意。 江照水从小脾气就不好。全村只有他愿意挨江照水的巴掌,愿意任江照水差使。 两人不说话,屋内静得出奇。 宿涑捕捉到空气的波动,望向门口。 万籁俱寂,刀锋声划破寂静,关紧的门打开,屋内刮起风。 来人眼相下三白,高窄鼻翼落下阴影,双刀滴血,宛如一尊俊俏杀神。 宿涑看清了来人的招式:“杀生道,鬼见愁。他又是你的谁?” 江照水掀了盖头,她和楼西阖对望。 “你滚吧。我道侣来了。” 怎么换了个贱人。 “那我是什么?江照水,你这个薄情女。”宿涑气得大叫。“我要淹死你们。” 江照水一脚踹碎了他怀里的灵位牌,她跃过宿涑,跑向楼西阖。 楼西阖收刀拦住她的腰,另一手转刀,刀锋见光不见影,削掉了鬼君脑袋。 血液沿着楼西阖刀锋往下滴,他拉着江照水往外走。 “不宜久留。” 江照水心跳加速,她转身刹那,喜屋灯光全灭。 红绸飘浮,生生灭灭。鬼君坐在喜床下,无头尸首抱着一柄半梨形琵琶,指尖拨动琴弦。 琴声幽怨,鬼气飒然。 鬼君没有死。 他的脑袋咕噜咕噜滚出房间,滚到江照水脚边。 宿涑含着她裙摆,扯了扯,吐出来后问:“那你还要不要我?” 涑,读音同素[奶茶]取名字的时候没发现,结果一读,发现是素素[抱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青梅竹马(修) 第5章 阴亲(修) “三儿也行。” 宿涑打不过楼西阖。 所以,脑袋蹭蹭江照水裤腿,撒娇。 “其实四也行。” 她旁边站着楼西阖,他握着双刀,手背青筋凸起。 宿涑的脑袋一路淌血,咕噜咕噜,被踢到身体旁边。 江照水后退一步,楼西阖眯起眼睛,视线钉在她身上。 她退到了楼西阖身后。 “我和他不熟。”她也知道楼西阖打不过宿涑。船上幻境最多牵制他们一个时辰。 “那就杀了。” 双刀翻转,忽而海浪声消失,船上地板墙壁移动,楼西阖凝目,快速去抓江照水衣角。 船身晃动,无头鬼君十指寇丹,指尖扣动琴弦,颤音震夜,海上天翻地覆。 江照水脚下的木板发光,她惊呼一声,立足点一空,坠落感袭来。 短暂瞬间后,她身体坐稳,大片红色挡住了视线。 她被传送到了宿涑准备好的红轿子里。轿子不稳,将她抬着,往山上走。 “宿涑。”江照水摸着铜钱,“你想死吗?” “你现在让我走,楼西阖不会杀你。” 没有人回答她。她掀开盖头,捞起花轿轿帘,她被传送到了在幽冥岛上。 幽冥没有阳光,只有四处飘荡的鬼火。 纸人抬轿,鬼君结亲。 结的自然是阴亲。 红轿子左右颠,宿涑屈腿,摇摇晃晃坐在花轿前。 他坐得稳,不伦不类地披着嫁衣。头颅已经接到了身体上,脖颈处一道血线,汩汩渗出血液,像纤细的红绸带。 夜色凄惨,宿涑眉眼阴柔,他抱着琵琶,拨动琴弦。 “……骗子。”他的回答散在琴声中。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他要拉住江照水下地狱。 渡黑水,过幽冥。 到了幽冥殿,江照水被请出花轿,纸人压着她拜堂。 他们拜了父母的牌位,江照水被阴冷的手扣着手腕,拉进了喜房。 “补我们的婚约。” 他把人推到喜床上。 转眼间,江照水二指间夹着一枚铜币。 “想死就继续。我不想杀你。” 宿涑昂起头,铜币贴在他伤处,强大的阴气腐蚀皮肉,露出了森森白骨。 “哪来的好东西?连我这个鬼君都镇不住的阴气。”口腔内全是血腥味,他问江照水。 “别问。不想死就滚下去。” 宿涑顿了一下,继续。 越痛,越能证明她爱他。 她明明就是喜欢他的。他教她识字,给她梳头发,练最简单的剑术,掏鸟蛋捉蝴蝶捉村头的大鹅。 鹅追着他跑,江照水嫌他丢人,装不认识他。 回头,他带了甜酥,他们又一起坐在桥边,看着红芍药,依偎在一起打发时间。 芍药年年开,年年败,他们年年都在。 她明明就是喜欢他的。 鬼的眼泪和血液一样,是冷的,有点咸。 他摸到了红肚兜的红线,将其勾出来,绕在指尖,还带着生人的温热。 “鬼君轻易死不了。”他的喉咙内全是阴气,白骨发黑,每说一个字都痛得身体剧烈颤抖。 宿涑把血液吞进去。他觉得他的脑袋又得断一次。 他将肚兜揣怀里,“等你死了,我就用它做信物,到处找你。” “你有病!”江照水踹他,又踢又打。 他被江照水骂了,她指腹摁压着铜钱,一点儿也没松手。 宿涑不置可否,他去吻她,粗暴撕开繁琐的裙子,用阴冷的舌头舔她纤细的脖颈。 血滴到了她的锁骨上,像一点触目惊心的朱砂痣。 “在他找到你之前,还来得及。”他说。 琵琶竖放在床榻,琴弦抖动,楼西阖正发了疯地在幽冥乱砍。 管他的,宿涑动作极快,他去吻江照水的唇瓣,被她避开。 不给亲就算了。 他摁着江照水的腰肢,挺腰。 三秒后,宿涑突然僵住,发出处.男悲鸣。 “汪呜……我,我好像……呜。” 江照水把他一脚踹开。 她收回铜钱,拢紧衣服。 “不说慕青沅,”江照水扇了他一巴掌。“你比楼西阖那个杂种还没用。” 宿涑瘫坐在地上,双手捂脸哭。 呜。他是个哭包废物。 呜……可是被她打也好爽。 活着的时候,江照水也只会扇他一个人。 虽然是因为其他人都不给她打。 可是她明明就是喜欢他。 宿涑捂着脸,呜咽。 脸部火辣辣的。 死后,被打也好爽。 打得他又硬了。 修完了。全部大改,特别是2345,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狐狸和破军会在后续剧情出现。[可怜] 多男主,男主可能七个吧。 这本书估计就这个风格了。每个人都癫癫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阴亲(修) 第6章 命线 废物蜷缩成一团,发抖。 “楼西阖什么时候到?”江照水问,顿,她擦干指尖的眼泪,“待会你可能会死第二次。” 宿涑手上鬼气勾连,楼西阖杀的恶鬼多了,尸横血浸,鬼气源源不断注入他经脉。 “至多一刻钟。”他说,苍白脸上挂着两行泪,一个巴掌印。 他去抱江照水的大腿,被反复踹开,宿涑的脸贴在嫁衣裙摆,单手捂着脖颈伤口,血液汩汩流出指缝,他哭得结巴:“要不你亲手杀了我吧,要不你带我走吧。” 一根缥缈红线拴住鬼君脖颈,他着急地把另一头递给江照水,“牵这个,它叫命线,抽我骨髓做的。我分不清东南西北,但是能跟着命线走。” 江照水垂眸看,有点像牵狗绳。 “做梦呢。楼西阖准我带个奸夫回去?”她把他拿着命线的手踩在绣花鞋下,碾压手指,“你刚才想做什么?杀了我,困住我?欺辱我?” 宿涑跪伏在地,他的另一只手用命线缠脖子,勒紧:“那还不如让我死了呜呜……虽然我活着的话,有生死簿在手,有可能能帮你改命……” 话音刚落,大门从外破开。 黑水幽冥不见天日,云暗暗,风惨惨,东西南北不辨。楼西阖纵身飞上楼阁,脚尖点地,刀锋宛转,直刀插入门扉,锁一分为二。 看见江照水,他握紧刀柄的手放松了力道,刀飞身而去,插入她和宿涑之间。 刀锋避开江照水,宿涑摸脸,破相了。 “你们在做什么。”他冷眼瞧着二人。他破门而入时,那贱人还趴在江照水脚下哭。 好一幅郎情妾意的做派。 宿涑脸上的伤口愈合,伤处绽开诡谲鬼气,像瓷器上的黑线。鬼君抚摸着脸上痕迹,他扯回命线,推开江照水,面容迎着凄惨月色,“看不出来?我见色起意,强抢了你的夫人。” 木板间长刃颤动,直指宿涑命门。 “那就死。” “楼西阖。”江照水先出声,打断楼西阖。 她拂过宿涑泪水濡湿的长发,手指挑起他的下颌,宿涑绝处逢生,他眼睛发亮,藏不住的希冀。 江照水:“其实他是我幼时玩伴,我们失散多年,重逢后他太激动,忘了分寸。中间来回曲折,一时半会说不清,能不能先饶他一命?” 宿涑一秒也没有办法撇弃关系,他握住她的手,哭出声:“照水,你对我真好……” 楼西阖:“你觉得可能吗?” 江照水抽回手,变脸如翻书:“好吧。他欺辱我,你让他魂飞魄散吧。” 哭音骤停,宿涑瞪大眼:“哎??!就这么决定了吗!” “不再争执一下吗?!”他拉江照水的裙摆,“哪怕再争取一下呢???” “照水?江江?江家那死丫头?江小妹?妞妞!” “行啊。”楼西阖求之不得。血迹隐入双刀。刀锋杀人饮血无数,闻见血腥味,兴奋得颤抖。 “慕青沅不会和你一样小心眼。”她突然别过脸,月光映在脸上,看起来像在赌气。 楼西阖漠然:“所以他死了。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判?” 江照水看楼西阖的表情。他的睫毛动了动。 她不说话了,自己出生卑贱,早认清了命,但骨子里有傲气,梦中的那群人总骂她命比纸薄,心比天高。 江照水犟着一口气,和他擦肩而过,嫁衣飒飒,孤身往岛下走。 岛上白骨成堆,黑狗食人。它们畏惧她腰间铜钱,江照水拂过铜钱,晃了晃,数到第二息。 楼西阖追了上来。 他的刀锋有新鲜的血液,把人横抱起,疾步下山,回到船上。 “鬼君死了。”他观察着江照水的表情,几乎是咬牙切齿,“你真薄情,对你的青梅竹马,也这么无动于衷?” “人是你杀的,又来问我这个?”江照水推开他,走进屋内。 她指尖才浮现一截红线,这是鬼君的命线,命线破碎,则魂飞魄散。 宿涑的魂魄还在。 她脱了嫁衣,上床之前,门被推开,楼西阖盯着她。 二人僵持,楼西阖解开手腕绷带,移开目光,“在黑水幽冥找你的时候,伤口裂了。” 江照水不语。 “你帮我上药。”楼西阖顿了顿。 她走到他身侧,俯身为他涂药。 在江照水直起腰之前,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江照水,你和我有婚约在身。他掳你去黑水幽冥,逼你拜堂,我救下你时你却要我留他一命,就用多年重逢的理由打发我,你觉得你占理吗?” 江照水抽不出手,她薄薄的面皮上带了怒气,恼他无理取闹:“你怎么不说你在灵堂欺辱我。论多年重逢后的所作所为,还是你更胜一筹。” 楼西阖看着她泛起血色的脸庞,笑出声,松开她。 江照水躺上床,楼西阖后而吹熄灯。 “宿涑没死。”他从背后抱紧她。 “就拴在门口。” “我让赫连氏给了他下了蛊,一旦靠近你三尺近,蛊虫会啃噬他的骨髓,痛不欲生。鬼君自愈能力超乎常人,到时候他痛不欲生,却求死不能。” 楼西阖轻佻地剥开她颈后碎发,细嗅江照水颈窝的暖香,“我很恶毒吧,慕青沅天生大度,该当贤夫,他会这么对你的前未婚夫吗?” 江照水闭眼,装睡。 楼西阖自讨没趣,抱紧人,毛茸茸耳朵埋在她颈窝。 “……休想跟他远走高飞,成亲后,我们才是道侣。” 门外,浪高数米。 宿涑脖颈的红线还在,栓在门框边。他屈腿坐着,低着头,颓废阴沉地靠在窗边。 易山无事可做,惊奇地坐到了宿涑旁边。“原来还真是鬼君大人。山主真有本事。” 宿涑抬头,姣好病态的面容缺乏生气,他又低下头,手指沾着海水,在木板上写字。 一笔接一笔。 “写什么呢。”易山问。 “你们山主夫人的名字。“宿涑声线无起伏,哭过的嗓子沙哑。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易山凑近他,东张西望:“说说呗。怎么个事。” 宿涑不回答,易山挽起袖子,搓搓手:“其实里面那女人也是我们山主从别人那抢过来的,就硬抢啊……真不是人……啊,我说山主威猛。你说说你的事,你当年是怎么被负心人抛弃了?” 宿涑继续在木板写字。 大浪拍船,易山吐出几口海水,抹了把脸,盯了宿涑须臾。 “算了。”他吐出第二口海水,拍拍脸,“不和你聊了。再聊就喝饱了。” 期末考试考完了,还有法考,感觉精力被抽干。 这两天有点发烧,烧到哪写哪[鸽子]所以几个男人都比较烧[抱拳]这后面开始,水不会向之前一样憋屈了[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命线 第7章 生死簿 次日,船航行千里,天阴雨蒙蒙,鬼君淋了夜雨,迎面白浪,颓然瘫坐着。 江照水的房门开了又关,楼西阖来去几回,漠然瞧了眼狼狈的鬼君。 宿涑是只丧家犬,谁都能踢一脚。他安静地坐着,昨夜到今天,客房门开了六次,楼西阖进出五次,山青一次。 小婢女刚进去,即刻被楼西阖撵出来了。 宿涑僵硬的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他把耳朵贴在木板上,阴暗地偷听他们的对话。 哦。在骂他呢。 江照水说话了。 他倾身,耳朵贴紧。 他的未婚妻刚一张口,就被楼西阖吻住了唇瓣,茶杯摔碎,珠链相碰,房间里好不热闹。 宿涑猜,他未婚妻正在被压在榻上亲。 他咬破舌尖,在门外阴暗爬行。 稍后,江照水赏了楼西阖一耳光。 宿涑头撞木板。 连被扇耳光的特权都给楼西阖了。 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宿涑很难过,一冲动就想找死。他五指一抓,抓着小鬼,丢到船尾。 船尾骚动,易山来敲门。 那厢,楼西阖顶着鲜红巴掌印,气呼呼地推开门,大步流星,走进雨里。 宿涑对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手掌后移,被绣花鞋踩到了指关节。 回头,江照水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她的唇瓣有点肿,新上了唇脂。 江照水补了一脚,“还没死。” 脚下用力,她漂亮的眼珠像被水浸泡过,好似耀目明珠。 江照水是个在村子里长大的千金大小姐。 娇纵,耀眼。 但她人不坏。他觉得。 “想什么?”没得到回应,她加重了力道。 宿涑顷刻低下头。 蛊在啃噬他的经脉。疼得他发抖。 “别看我现在的表情。“ 他冷汗直冒,绷直脊背,唯有眼睛里是死灰复燃的。 她是在乎他的。不然为什么来看他这只丧家之犬。 江照水丢给他一瓶丹药,“不折磨你了。” 她进屋前,宿涑攥住了她的脚踝,“江江。” “果然……”他死死盯着她,“你还是爱我的。” 他忍着蛊虫的痛苦,跟着她进了客房。 “刚才楼西阖就在这张榻上亲的你。我都听见了。” 江照水眼皮不抬,“蛊虫不疼?” 宿涑白着脸色摇头。 “不怕楼西阖杀了你?” 他点头:“怕。但我就想见你。” 他们青梅竹马,年幼时学着话本子里人物嘴唇贴嘴唇,大些懂了分寸,少以做出逾矩之事。 楼西阖居然亲她了。急得他团团转,既恨他不能再死一次,又恨她身边的不是他,最恨不能带她离开楼西阖。 江照水摊手:“先给我生死簿。” 一本黑色小书落到了江照水手里。 宿涑疼得浑身颤抖,他去蹭江照水脸颊,“我学好了,不会和那天一样废物了。” “楼西阖马上回来。” 她翻着生死簿,找到自己的名字。 她还有两年可活。 名字后写着死因,死于正道围剿。 “我放了几只小鬼,能牵住他一刻钟。我想在他回来前证明自己。”宿涑眼泪汪汪,一靠近她又疼又硬。 江照水嗤笑:“就一刻钟……那不还是个废物吗?” “呜……” “别哭了。”她拍宿涑,“避开这上面的死因,我能活吗?” 他擦眼泪:“不能。两年是你的气运,即使在正道围剿里活下来,两年一到,气运消散,你将百祸缠身。到时候,天道会亲自追杀你。” “不过,”他话音一转,“生死簿能预见下一个死亡方式。” 江照水沉默须臾。“所以,为了不被追杀,我要获得更多的气运。能抢吗?” “能,换命格就可以。” 她翻看生死簿,找到多个熟悉的名字。气运最高的… “天道之子,谢庭兰。” 老熟人,谢庭兰和慕清沅是好友,亲手教了江照水占卜术。 对方似乎对她颇有微词,不收她做徒弟。 她愣怔须臾,宿涑已经贴到了她的肩侧。离得越近,蛊虫反应越强烈,他尾音发颤,睫毛剧烈抖动。 “可以吻你吗?” 呼吸间带动经脉,宿涑咬紧下唇,压抑着喘息,薄唇抿出一条血线。 江照水放好生死簿,偏过头,和小时候一样,在他唇瓣上碰了一下。 宿涑睁大眼,呼吸不畅。 他仰头吻住她,声音含糊:“不够。太敷衍了。” 浑身的疼痛让他更兴奋,江照水没有推开昔日情人,她勾着他的舌尖,吻得更深。 鬼君全身上下都是冷的,舌尖也是,阴冷无处不在。他双臂撑在江照水身边,十指攥紧床单,浑身的骨头都在打颤。 明明江照水是因,他却当江照水是唯一解药,靠得更近。 鬼没有呼吸,江照水温热的呼吸被困在他的唇齿间。 他用唇瓣去含,去咬,舌头细细滑过她口腔每一寸。 她掐准时间,推开他。 宿涑眼眶发红,轻微颤抖。 “你的舌头,好软。” “登徒子,快出去。”江照水受不了他的孟浪。 宿涑抱着双臂,回到了大门口。 他淋着雨,疼痛感减缓,指尖缠着一根发丝。 一刻钟后,楼西阖回来了。 他盯着江照水看了很久,突然说:“你的口脂淡了。” 他的视线把江照水钉在原地。 后者偏偏头,发丝垂落到唇际,不慌不乱地拨弄铜钱,试探他的底线。 “吃了你送来的糕点。” 楼西阖“嗯”了一声:“不去看看你以前的未婚夫?我现在把他丢下船,你会心疼吗?” 他的手探入江照水衣摆,捏她腰间。高挺的鼻尖顶着她脖颈,细细嗅她身上有没有别人的味道。 一股糕点的甜味。甜得发腻。 楼西阖神色意味不明,江照水说什么他一句话没听进去,只盯着她脸颊的软肉。 没有上妆,她说话时会牵动它,看起来比糕点软甜。 他不挑食,一口含住那口肉,尖牙轻轻地磨,用舌头舔,吸出个红印子。 江照水惊呼,她满眼嫌弃,以一种看瘟神的眼神看他。 “……有病?” 楼西阖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涎水,抽出她压着的长袖,意气风发地出门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宿涑。 “鬼君可知船驶到了何处?” 宿涑朝远方看了一眼,雨停,白雾弥漫,青青山影明灭。 “不周山。”他靠着,满心满眼都在想江照水,“过得真快。” 到了不周山,还能偷.情吗? 事在人为。 宿涑挺直脊背,神情冲出一股自信。 船尾还在折腾。 楼西阖顿住,“鬼君在本座船上丢了多少只小鬼?” “就两只。”宿涑埋着头。 “巧了。鬼君也是鬼,船上第三只。” 楼西阖突然说。 宿涑不明所以。 楼西阖:“以后就叫你小三吧。” 宿涑沾着水的指尖悬在木板上,楼西阖路过他,走向船尾,斩杀小鬼。 “百姓以琴瑟比喻夫妻,他们称丧妻为断弦,再娶为续弦。” 楼西阖停步,身后传来宿涑的声音。 宿涑抱住他的精致琵琶,眼下呈现鬼怪独有的淡墨色,在阳光下鬼气森森。 他脸部贴在琵琶上,指尖用力,琴弦断了,没有接上。 “续弦,需要到亡妻坟前行祭奠礼。” 楼西阖冷笑:“天下大乱,迂腐规矩早就破了。” “对呀。”宿涑接上琴弦,“所以现在丧夫也能用这一套。新来的,你去给慕清沅行礼了吗?” “慕清沅可是给我行礼了呢。”他笑吟吟。 ——陪着江照水给他上坟也算。 后者未答,扣紧佩刀的手青筋暴起。 不如那日在江照水眼前的狼狈,宿涑慢悠悠拨弄琴弦,“八字还没有一撇。” “不如先想想怎么讨妻子欢心?” 蠢货。 楼西阖:以后叫你小三。 宿涑:第一,你不是原配。 第二,你还没有上位。 第三,你不得水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生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