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觉得我爹是话本原型》 第1章 未婚夫竟是我书粉?! “快站住!你个贱丫头!” 时值初夏,长安大街人声鼎沸,忽然冒出一声大喊。 谢温使劲拽着自家婢女快速穿梭拥挤人潮,身上携带的配饰叮铃作响,与后面满脸横肉的壮汉叫喊声相互交错。 “呼……傻子才站住,几千年都不变台词,能不能现实一点!”谢温凭借娇小身躯窜进了狭窄的巷子,躲进杂物堆中,屏住呼吸紧紧捂住婢女的嘴,等待追赶的壮汉们离去。 “该死!这两个贱丫头跑去哪了?”壮汉怒火冲冲。 “这俩丫头听到了爷的事,找到可不能留活口!”另一名壮汉说话间带着阴狠。 良久,谢温终于听到壮汉们的声音消失,大汗淋漓地从杂物中爬出。 “小姐,都劝您不要听不要听,您非得扒在别人门口偷听,这下引来杀身之祸,奴婢该怎么跟老爷交待?”婢女绿荫哭丧着脸。 谢温随意抹走脸上的汗水,摊手道:“这有啥的,我爹可是丞相,他们敢动丞相千金真不怕掉脑袋?” “再说了,你家小姐我不多听听别人的八卦,怎么能有素材去写下一期的话本。”谢温其实也不想的,但面对创作瓶颈,江郎才尽的她只能多偷听别人家的狗血事迹,才能写出符合现今世代背景的狗血文。 说多了也是泪,她曾经是个小透明网文作者,一朝穿越竟从婴儿开始,睁眼便是家徒四壁。 明明爹是丞相,却因为为官清廉导致家中清贫,为了不过顿顿吃萝卜的苦逼生活,她身披马甲重拾旧业,写写失忆替嫁,好不容易小有成色赚得盆满钵满,又因脑洞过于超前,没办法进行下一本著作。 谢温想起以前的日子,经不住热泪盈眶,于是在巷口的小摊上点了四碗阳春面大快朵颐,跑太久饿了。 “你们听说了吗?苟大将军打赢了北部那些蛮族,马上就要班师回朝!”旁边一桌的士人手舞足蹈,似乎很激动。 什么狗将军?有将军做事太狗被骂了吗? 谢温闻言,忍不住往士人方向挪动身子,竖起耳朵听起八卦……收集素材。 “听说了,蛮族烧杀掠夺扰我大齐边境多年,作恶多端。得亏苟家世代忠良护守边境,不然我们都无法安稳过日子。” “我听别人说,这苟将军是文武双全,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党,这次回朝我们可以一睹他风采了!” 谢温不禁撇撇嘴,本以为有八卦听,没想到一堆彩虹屁,刚想结账走人,熟悉的阴狠声就从谢温背后传来。 “好啊,原来你们在这!” 谢温含着最后一口细软的面条缓慢转身,入目的竟是折身而返穷追不舍的壮汉们。 就在壮汉伸出大手欲抓住两人之时,谢温迅速把手中的大碗砸在他们身上,不曾回头直抓走发愣的绿荫再次逃走。 岂料刚跑几步,就拽不动身后的人。 谢温蹙眉转身,只见自己手上抓住的不是绿荫,而是一名温润如玉身着青衣的公子。 在那名公子身后,绿荫一脸绝望地被满身汤水的壮汉们囚押着。 谢温默默松手,道:“您哪位?”乱窜出来坏她好事。 公子欲答,谢温大手一摆,继续道:“算了,我也不想听。” 接着朝向壮汉们愤声大喊:“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胆敢强抢民女!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 壮汉冷哼,“那你知道我们主人是谁吗!” 谢温沉吟,虽然把话说出去了,但她应不应该把她爹名号爆出来,单看她爹那怕死的性格,要是知道她在外面惹是生非还搬出他背景,保不齐被逼着吃一辈子的萝卜。若是不爆,绿荫怕要完蛋。 周围的百姓早就作鸟兽散,谢温身旁只剩被她误卷这场纷争的温柔公子,一看软绵绵的估计也打不赢几名满身腱子肉。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打什么鬼主意,乖乖跟我们走吧!”壮汉似笑非笑。 谢温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体验这种戏路,按照正常的狗血俗套发展,接下来应该有一名武功高强的男子从天而降,唰唰唰地打倒反派,救她狗命,前提是她得是主角。 但是生活,哪里来那么多套路。 “我可以跟你们走,但你们要想好招惹丞相千金的代价。”谢温冷声道。 壮汉听完,脸上毫无动摇,似乎对丞相这个背景并不在意。 谢温寻思对方后台那么硬吗,其实刚刚她什么都没听到,一扒在别人门缝就被人发现,然后仓皇逃窜,但说没听到对方也不会相信,一开门就喊打喊杀的。 就在谢温认命,向前走几步之际,眼前一花,方才一副不屑样的壮汉悄然无息三三两两倒在地上,站在一侧的原是她认为软绵绵肌无力的青衣公子。 “……谢谢你啊。”谢温一边安抚嚎啕大哭的绿荫,一边后悔自己刚刚拒听对方回复,早知对方这么能打就让他出面算了。 “我救了你,就只有一句谢谢?”男子瞧着温温柔柔,说话倒是呛人。 “小姐!”就在谢温反问男子需要什么谢礼时,家里的老仆挎着菜篮子,身姿矫健地跑到谢温面前,大气不喘连忙直说。 “小姐,老爷快下朝回来了,夫人让您赶紧回去!” 谢温听完撒腿就跑,把绿荫和老仆抛之脑后,更别说仅有一面之缘的青衣男子。 一天剧烈运动长跑两次的谢温力竭,最终在谢宅门口和刚回府的谢父谢有知狭路相逢。 谢父一见谢温,横眉竖眼,骂道:“你瞧瞧你,你还有一副闺阁女子的模样吗!天天不着家往外跑,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 谢温左耳进右耳出,横竖她爹骂来骂去都是那几句,说她不像女人,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谢父从门口一路骂到客厅,谢温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敷衍着。 气急败坏的谢父估计骂的口干舌燥,径直拿起早早来到客厅的谢母端出的甜汤,一咕噜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味道还挺好。”谢父咂巴着嘴,似乎回味方才下肚的甜汤。 “是绿豆甜汤。”谢母笑盈盈地说道。 “哦哦,绿豆也不贵,下次也做这个。”谢父点头,语气稍缓却又瞬间脸色大变。 “我不是说了家里不许出现这些话本!”谢父直指茶桌上搁置的粉皮书册,怒骂道。 “什么霸道丞相爱上我,简直无耻!败坏文人风骨,臭不要脸!”谢父叫唤老仆,命他把书册烧掉。 刚回到宅邸的老仆愁容满面,放下装满萝卜的菜篮子,在谢母和谢温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下,颤抖着接过书册后,说道:“老爷,宫里来人了,唤您进宫一趟。” 谢父颔首,临走前还骂上两句,“以后不许再看这种伤风败俗的话本,不要再买这个叫什么糯糯唧唧写的书!” “还有你未婚夫快回来了,趁这段时间收收性子,别出去外面野了!”谢父看向谢温,冷不丁爆出一雷。 一直装死的谢温被震撼的里嫩外焦,“我什么时候多了个未婚夫?!” “我和他爹是至交,指腹为婚。”谢父简单解释后快步离去。 谢温的大白眼翻到后脑勺,对着谢父背影嘀咕,“什么未婚夫,什么绿豆甜汤,真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说着端起被谢母放了冰块的燕窝汤圆细嚼慢咽,但谢温越想越气,“要不是我辛苦写话本,赚钱买昂贵补品回来,就他天天吃萝卜能吃出这般的中气十足,还能骂我伤风败俗?” 谢母掏出手帕擦拭谢温额头上的汗水,整理她蓬头垢面的装扮,“是娘不好,忙着去厨房端甜汤,一时半会忘记藏好话本。” “不关您的事,都是爹的错,一天天在外面充面子,要什么清廉,自己妻子连买身新头面都不可以,平白让人笑话。”谢温戳着碗中的汤圆,把它当成谢有知的脸揉捏着。 “当初您到底看上他什么?”要钱钱没有,要脾气脾气烂,唯一顶用的是丞相这个身份,但谢温今天在外面和人比身份,别人都不怕。 难不成真的是霸道丞相强制爱? 谢母依然笑意满满,缓缓说出答案,“他的脸。” 谢温怔住,听着谢母接着说,“你爹年少时是京中有名的俊朗公子,当初就是看中他的模样才愿意嫁给他的。毕竟我当年无法接受连样子都没见过的男人,生怕嫁给一个相貌丑陋的,令你外祖父头疼许久。” 搞了半天,是看颜值啊,还以为能有素材。 遗憾的谢温喝完甜汤后,回屋继续想着自己未开始的话本大纲,寻思今天的遭遇能不能写进下期内容,大赚一笔。 “小姐……”绿荫期期艾艾地凑过来。 “有事?” “今天发生的事,真的不跟老爷说吗?”绿荫问道。 谢温想也不想拒绝,“说来干嘛,等等又是一顿藤条焖猪肉。今天就是跑慢了,不然就可以省去他的唠叨。” “可是,奴婢今天看到那些追着我们的人,好像是二皇子的手下。”绿荫巴掌大的脸上尽是害怕。 “二皇子?”谢温闻言,瘫软在太师椅上的身子立刻坐直。 “上次二皇子来府里和老爷谈事,奴婢去奉茶时见到了二皇子的侍卫佩戴的玉佩,正是今日那些人身上戴着的。”绿荫言辞凿凿。 “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听到,依今天的阵仗来看,这二皇子该不会在茶楼里搞什么阴谋吧?”谢温越想越心惊,不会把自己卷进了皇权争夺吧? 正当谢温猜想二皇子的事情,门外传来敲门声,“小姐,老爷让您去客厅。” “……糟老头不是去宫里了吗,这么快又回来了?” 谢温面带无语去客厅,远远只见平日看哪哪不顺眼的火爆炮弹谢有知此刻慈眉善目地和一身青衣的高大男子谈笑风生。 “不是说过几日再回的吗?要不是在皇宫见着你我还不信。”谢父朗声大笑。 “晚辈担忧路上多生事端,早些动身方才踏实。”男子温声回复。 “正好,偕柠来了,你们年轻人就该多交流交流。”谢父唤着谢温的小字。 “他哪位啊?”谢温走近一看,发现青衣男子正是今日在街上救助她的人,扒拉掉谢父推搡着她的手后问道。 “瞧我,你们没见过,应当不认识。”谢父一拍脑子,继续道:“他是苟家长子,先前与你说过的,你的未婚夫。” 随后笑容满面看向男子,“雪闻啊,今日不妨留下来吃顿便饭?” 谢温沉默,吃什么便饭,萝卜炒萝卜吗。 苟雪闻笑意温柔,“其实晚辈今日来拜访,主要是想向糯糯唧唧这位作者讨要签名。晚辈是她的忠实粉丝,尤爱她所著的《丞相大人别想逃》里缠绵悱恻的感情戏,趁有机会便来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丞相本相谢父:“……” 谢温:“……”哦豁完蛋。 第2章 写书卖父一把手 谢父脸色铁青,“按你的意思,这作者是我府上之人?” 谢温冷汗如雨,就在苟雪闻张嘴欲说时,谢母缓步走来,打断三人间的气氛。 “老爷,你误会了。”谢母嘴含端庄微笑,继续说道:“这糯糯唧唧实则是我娘家表舅的笔名,他人不在京城,便托我帮他打点话本之事,估计中途出了岔子,让苟大将军误会了吧。” 谢父蹙眉,“娘家表舅?就是成日里往我府里送补品珠钗首饰,还有绫罗绸缎的那个人?” “正是。”谢母微微点头。 “这人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先前你与我说是为报答你娘家之恩才给你送来昂贵东西,现在又突然冒出什么作者身份。”谢父仿若头戴绿帽般神情难看。 “哎呀,不就是让娘帮忙打点,他人都不在京城,能有什么关系,爹你别瞎想了。”导火线娘家表舅·谢温插嘴,把话题转移。 “不是吃饭吗?你吃还是不吃啊?”后一句问的是沉默不语一直盯着谢温看的苟雪闻。 “原道是晚辈误解了,实在抱歉。既然作者不在世叔府上,加之先前战祸尚未处理完将士们的身后事,雪闻不便叨扰,就先告辞。”苟雪闻迎着谢母与谢温直勾勾的眼神言罢,见谢父并无挽留就径直离开,不再插足谢府三人诡异气氛。 苟雪闻一离开,谢父便冷哼几声,“好你个李宛儿,帮着外人编排自己的相公,还胆敢瞒着!” 谢母出嫁前的闺名正是李宛儿,她一脸无奈道:“我怎么就编排你了?” 谢父脸红脖子粗,“你那娘家表舅,一天天写那些话本,什么重生之丞相大人再爱我一次,腹黑丞相的甜宠娇妻,全都是写丞相这样丞相那样,不是在编排我?!” “现在朝中大臣上上下下,家中妻眷几欲人手一本。我每日上朝都要被他们慰问一番,你倒好,竟帮着始作俑者欺瞒我。”谢父说着突然眼泛泪花。 谢温瞧着老泪纵横的父亲,心中唯一念头是下期话本撰写娇弱丞相的人设,会不会大火,赚的银子更多? 谢母一番安慰过后,谢父挨着她肩膀抽抽噎噎地说:“我不管,过几日受邀的雪闻的庆功宴,你到时候得帮我向朝中大臣的妻眷解释清楚,我不想再迎着他们诡异的眼神上朝了。” 谢母连声答应,“行行行别哭了,脸都花了不好看。” 谢父听罢顿时停滞,打后两人又如何你侬我侬,谢温是半点不想听,趁机逃脱后苦逼地吃起日常萝卜餐。 庆功宴的时间来得异常快,尤其在谢温写了一堆废稿后,才惊觉白驹过隙。 不过丞相府相当清贫,就算谢温假借谢母娘家身份往府里送不少好东西,却因有个面子爹无法光明正大带上街。 于是穿着朴素的谢温随着家人进宫不久,不出意外得到众多贵女嘲讽。 “瞧瞧,这不是我们相府千金吗,今日怎么又是一身素衣,甚至婢女都不带一个。”不知名的朝臣贵女一号开口刺道。 “我们参加的可是宫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宫来了路边小摊贩。”贵女二号紧跟。 “我再穷,也是相府小姐,你们再敢对我指手画脚,信不信让我爹参你们家大人一本,贬你们去边境挖野菜。” 谢温阴恻恻地威胁着,对着光鲜亮丽的贵女露出反派笑容,顿时把两人吓得支支吾吾。 “谢温,你就该庆幸吧!要不是恬枫没来,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嚣张。”一号撒泼尖叫。 “不对啊,我明明看到林小姐来了呀。”贵女中有人议论着,七嘴八舌的把刑部尚书千金遭遇的事扒到人前。 “是啊是啊,她还一脸憔悴的,我听说她最近因为婚事跟她爹吵架,在闹绝食呢。” “你们都给我住嘴!”一号涂满蔻丹的手指狠抓嘴碎的女子,引得现场一片混乱。 谢温默默离场远离风波,刚想找个凉亭休憩,毕竟宫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她爹和她娘一进宫就各奔各的,一个找皇帝一个找老友,徒留她饱受欺凌。 她好不容易找到可以屏蔽四周的凉亭,结果里面早早有人占据。 “呜呜呜……”断断续续的哭咽声挽留住谢温欲离的脚步。 谢温眈天望地,最终还是走进凉亭,从怀里掏出干净手帕递给哭得凄惨的女子。 “再哭就更丑了,林恬枫。”谢温不懂怎么安慰陌生人,此人还是死对头,但一向哄好谢父的话也瞬间止住方才贵女的话题,刑部尚书千金林恬枫的眼泪。 “怎么是你这个讨厌鬼!”林恬枫怒夺谢温手帕,狠狠擦过通红的眼角。 “有种你别用讨厌鬼的东西。”谢温挑眉反刺。 林恬枫却是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了谢温的手帕上后,丢回给原主人。 “……脏还是你脏,都要嫁人了,也不捣拾捣拾自己。”谢温随手丢掉沾满污迹的手帕。 “你听谁说我要嫁人了?我不嫁!”林恬枫倏地站起来,看得谢温一愣一愣的。 “别人都在说啊,所以你是不想嫁人才绝食啊。” “哼,我爹要把我嫁给一个没见过面的人,说什么父母之命,我抗议!我才不要把我一生幸福就这样乱托付出去!”林恬枫咬牙切齿。 谢温觉得这话似曾相识,沉吟片刻后问:“你该不会,也是个颜控吧?” “什么颜控?”林恬枫一脸不解。 “哦当我没说,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谢温话锋一转。 林恬枫闻言,忽然变得扭捏,“我都想好了,我不求我的夫君大富大贵,但起码要像顾大人一般温柔深情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偶尔有点心机,一门心思放在自己爱的人身上,不让她逃离,特别宠着她。” 谢温微微蹙眉,回想了朝中顾姓大臣,也没对上林恬枫的描述,问道:“哪位顾大人?” 林恬枫美滋滋地笑着,“《腹黑丞相的甜宠娇妻》里面的顾丞相顾大人啊,不然像《丞相大人别想逃》的南宫丞相也行。” 谢温:“……”哦豁又完蛋。 重臣嫡女痴迷狗血话本不惜敌父抗婚,这事要传出去,不仅她爹会打死她,刑部尚书也得把她斩首示众。 “妹子,听我一句劝,话本写的人物当不得真。”谢温艰难开口。 林恬枫听着,笑容渐消神情落寞,“我知道的。” 林恬枫长叹一声,“话本里的不过是人心照面,现实愈惨,幻境更真。像我们这般的身份,多的是身不由己,多的是委曲求全。我也知自己绝食抗议的事有多么愚蠢。” “可我心有不甘,我想争我要争,若我不争,这世间女子便如我一同,连想与意中人快活生活的梦都无法做,只能嫁予毫无交集无爱之人。普通的平民百姓都比这快意些。”林恬枫说着有些自嘲。 “谢温,从总角到桃李,你与我已斗了多年,但其实我是艳羡你。”林恬枫看向怔神的谢温。 “羡慕我什么?”天天被她爹骂吗? “你很快乐。”林恬枫笑了笑,“你总是以自己的喜怒哀乐为最优先,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要像个人。” “所以如果我争不下了,你能替我去争吗?”林恬枫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谢温。 “我拒绝!”谢温铿锵有力。 林恬枫脸色大变,“为什么?!” “你也是女子,应知女子不易,况且你是丞相之女,说话掷地有声……” “没钱的事我不干。”谢温淡淡地打断林恬枫的话。 “再者说,我也有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哦不对前些日子见了一面……总之帮不了你。”谢温在林恬枫恼怒之时,继续说着。 “你当真不帮我?” “求人不如求己,姐姐。”谢温起身欲走。 林恬枫不死心,继续劝说,“谢温,你知我爹是刑部尚书,阅览天下冤奇案件。你又可知这里面因女子哑嫁他人,酿造多少惨剧吗?!” 谢温头也不回,无视身后林恬枫终忍不住的破口大骂。 一路问着路过的宫女太监,找到已经入席女座的谢母,瞧着谢母笑脸盈盈的模样,谢温憋了一路的话叹息而出。 “一天天地都是些什么事!” “又去哪里野了?”谢母瞧见谢温落座,低声问道。 “挽救失足少女去了。”谢温胡说八道。 “这是偕柠吧,都长这么大了,听说苟家公子已经上门拜访,看来很快能喝你们家喜酒了。”谢母的闺中好友,现吏部侍郎之妻王陈氏朝谢温打趣着。 “传闻苟大将军相貌英俊,不知是否真有其事?” 谢温左看右看,发现四周妻眷都有意无意看向她,沉默片刻,评价道:“颇如翡翠,温润而泽。” “瞧吧我赌赢了,都说苟公子一定如顾大人一般温柔,你不信。”旁边一位偷听的夫人得意道。 “你怎知他内里不会像南宫丞相一样,强取豪夺?”另一位不甘示弱。 谢温默默闭上双眼,不去看吵成一团的“端庄华贵”妇人。其实她的本意是指见到苟雪闻时他的那身青衣,绿的发慌。不曾想爆出一堆她的书粉,原来她爹真没骗她啊。 “皇上有旨——” 尖锐的声音打断女座席中的混乱,整齐划一收敛自我,规规矩矩地听候圣旨。 “苟家长子此前护守北境,大败蛮族有功。今又智擒京中蛮族奸细,揽获重要密报,救黎民于水火。另闻谢相之女与其订有婚契,为祝金童玉女之良缘,特赏江南特供天蚕丝绸十匹,白银千两……” 漫长的赏赐令谢温双腿跪的发酸,刚听到念完皇帝的奖赏,缓慢站起之际大腿猛地一软,就倒在方才奖赏中另一位当事人身上。 “……你怎么来女座了?”谢温站直,在女眷的惊呼声中把突然出现的苟雪闻赶了出去。 苟雪闻身着白衣,骨节分明的手从怀里掏出某样东西递给谢温,柔声说道,“关于欠我的救命谢礼,劳烦你给我签个名就行。” 谢温借着宫中透亮的灯火,看清了苟雪闻手上的物件以及掏出时不慎掉落地面的纸条,前者《丞相大人,别想逃(黑金版)》,后者“经查,糯糯唧唧作者确为相府之女”。 谢温:“……”一天天地都是些什么事。 第3章 我说我没想逃婚,你信吗? “我林悦迄今虽未做过大事,但也不愿拘后宅之中,嫁给一个不曾谋面的男子,为他生儿育女。我心生而自由,应当翱翔天际,寻求无边之海。我念生而归己,不该缚于他人,铸就束情之锁。 林悦这样说罢,撕烂手中婚书,夺走兄长腰间马鞭,翻身上马纵横千里远走大漠,把父母之命统统抛诸脑后,哪怕她的足迹踏遍山河,也要找到与她心意相通之人,绝不甘于盲从婚嫁,为无情丈夫生儿育女……” “……绿荫,你给我说说为什么我专门给林恬枫写的话本,会出现在说书人的嘴里。” 宫宴过后,闭门半月精心打造完话本的谢温此刻又为找寻灵感,踏足平日常去的茶楼,没想到听到说书人情绪高昂地演说着她只给林恬枫写过的书册内容。 “小姐,奴婢有按你说的,把书偷偷放在刑部尚书门口。”绿荫怯生生说着。 “只是后来听说,林小姐看完大哭三天三夜,吵着说林悦就是她,她也要远走大漠。被刑部尚书打了一顿后,又四处打听离开门路,谁知意外发现市面上没卖这册话本,便花巨资宣扬出去。” 绿荫说着谢温最近因为过于宅家,而缺失的民间消息。 “有句话,奴婢不知当说不当说。”绿荫犹犹豫豫。 “……你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吧。”谢温已然做好心理准备。 “林小姐宣扬的这册话本传遍京中,不少待字闺中的小姐贵女们看完后,纷纷放话自己也要找属意的心上人,绝不接受家里安排与陌生人的婚事。” “听闻已经真的有小姐为逃婚约远走大漠,气的她爹折断了陪伴多年的宝刀。”绿荫越说,谢温的脸色越难看。 “这个林恬枫,这辈子都没见她这般乐于助人过!”谢温咬牙切齿,她就不该发什么善心,为鼓励林恬枫,量身定制了一本女子挣脱盲婚哑嫁,努力活出自我的话本。现在惹出一摊事,锅却是扣在她头上! “不是,我没著名没收钱,封面写的是给林小姐,这锅算不到我头上吧?”谢温心存侥幸。 “林小姐说一看就知道是糯糯唧唧的文风,宣扬时帮你把笔名添上了。” “至于那位被气到断刀的,正是您出门前在客厅见到和老爷说着话的骠骑将军。”绿荫说完,茶楼包间陷入久久的静默。 “不然,我也远走大漠算了。”谢温欲哭无泪,不禁苦笑。 “你要去大漠?” 陌生又带点熟悉的声音从谢温背后传来,她扭头一看,只见苟雪闻不知何时打开包间房门,站在一侧。 “你真的要去大漠吗?”苟雪闻再次问道。 “我不是,我没有。”谢温连忙直说,倒让苟雪闻的神情更加哀怨。 “原来,你是这般的不愿嫁我。”苟雪闻原本白皙的面容更加惨白,高大身躯顷刻间有些佝偻。“我原以为话本里只是你的虚构,本打算处理完军务便与你探讨一番,不曾想竟皆是你的心声。” “我早该想到,你所写的话本字里行间都是自由烂漫,是我留不住你。” “不是,你听我说啊!”谢温无语,刚想解释,苟雪闻却径直夺门而去,撞到了刚走过来的店小二。 “不是,公子?您不继续听说书了吗?!”店小二朝着苟雪闻背影吼着,得不到回应又嘀咕着。 “现在的公子哥真奇怪,花了大钱特意包下房间听说书,还专听糯糯唧唧写的话本,这还没讲上两句就跑了,真是有钱没地方花。” 谢温沉默不语瞧着店小二边说着边谄媚般帮她们关上包间门,随后看向绿荫,吩咐道:“现在、立刻、马上把林恬枫那册话本统统销毁,京城有的全给我烧掉!” “估计有点难。”绿荫挠挠头,“林小姐让书局的人日夜加班加点,为的是传遍整个大齐,现在已经赶工出超大量的话本,您烧的应该也就沧海一粟。” 谢温两眼发黑,“林恬枫上辈子是不是跟我有仇啊!”恩将仇报啊! “那小姐,苟公子是不用管吗?奴婢看他方才很是难过。”绿荫熟练地扶起摆烂瘫倒地面的谢温。 “我回头再给他签个名就是了。”谢温摆摆手,宫宴给苟雪闻签名时他是多么欢天喜地,甚至被他拉着听了半个时辰的最爱话本心得。 带着一堆糟心事,没法找灵感的谢温决定回家,恰巧遇上一伙人从谢府离开。谢温怔怔地望向那伙人的背影,瞬感天崩地裂。 “坏菜了!我怎么把话本分成日给搞忘了!” 谢温赶急赶忙地跑进家门,正好看到谢父打开包裹严实的木箱子,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展露人前。 “哇!”一个虎背熊腰络腮胡子的大汉凑上前发出惊叹。 “老谢,你竟然收受贿赂,还这么多!” 谢父脸色发黑,“闭上你的臭嘴,不要乱说话!” 随即看向悄然走进来的谢温,语气中带点怒火,“你给我说说,这箱银子怎么回事?!” “银子,不就是银子吗?”谢温装傻充愣。 “放屁!”谢父出乎意料骂起脏话,“我问的是哪来的银子!” “送银子的人可是说了,这都是那什么糯糯唧唧的话本分成,见昨日没人上门领取才送进我的府里。” “娘不是说了,娘家表舅不在京中需她打点,许是娘一时忘记了。”谢温讪笑。 谢父冷哼一声,“我可是问得清清楚楚,这糯糯唧唧是个女作者!” “看上去双十年华,不戴钗环常束蓝带,身边总带着绿衣丫鬟。最重要是,身在丞相府。” “你说说,哪一点你没对上?”谢父表面可见的怒气,语调却诡异温柔。 “你听我解释。”谢温垂死挣扎。 “我听着呢,你说吧。” 谢温眼珠慌张转着,一下对上谢父身侧正在看戏的骠骑将军,把心一横决定撕破脸皮,“我没什么好解释的!” “这一切都是您的错!”谢温在谢父准备发火前,先声夺人。 “要不是您天天碍着什么清廉面子,朝廷发下来的俸禄本就没多少,你不好好经营家里,反倒贴出去给什么街边乞丐,修葺善堂!” “我没有说您做善事不对,但要量力而行啊!家里穷到揭不开锅,天天萝卜炒萝卜,您明媒正娶的妻子想装扮自己都买不起珠钗首饰,您说自己被朝中大臣笑话,可我娘无时无刻不被天下女子取笑!” 谢温没给谢父缓冲时间,叭叭叭地不停输出,甚至把枪头另转,对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骠骑将军开了火。 “您看看刘将军,俸禄不多却吃的膀大腰圆,您呢?我们呢?” “是,您清高,您丞相有抱负,那我为了改善这个家,辛辛苦苦写话本赚钱有错吗,我不偷不抢,靠我双手挣的钱养我娘有错吗,错的是您,您常说家中应以父夫为纲,那您为人夫,为人父,做好了养家的职责吗!” 谢温声声泣血,震耳发聩,令谢父沉默许久。 “是娘不好,让我的乖宝受苦了。”谢母在谢父质问谢温时,便出现客厅,此时潸然泪下。 “你对我的女儿发什么横?既然你看不起我的女儿,那我们母女俩就不出现在谢丞相面前,碍着你的眼!”谢母抱着谢温,朝向谢父发怒。 “绿荫,收拾包袱,我们走!”谢母直接吩咐龟缩在角落的绿荫。 “不是,夫人,你们要去哪?”谢父有些慌张。 “关你屁事!”谢母难得对着谢父骂脏,随后一把甩开谢父挽留的手,拉着谢温大踏步离开。 绿荫做事极有效率,谢母刚吩咐完,立刻就备好马车在谢府门口等着。 谢父神情慌乱,赶忙追出,骠骑将军也随着出来,对着正极力说服谢母的谢父说道,“小老哥,我先走了,原是希望你想想法子帮我找回远走大漠的闺女,没料到你家也散了。” 谢父刚让对方赶紧滚蛋,绿荫趁这空隙驱赶马车出发了。 谢温瞅着在追逐马车的谢父,又瞅了瞅冷若冰霜的谢母,心里嘀咕这回真是丞相娇妻带球跑了,虽然这个球已经成年有余。 “娘,我们这是去哪?”谢温看到马车窗外风景,已然出了城门。 “我们南下去温州。”谢母淡淡说道。 谢温惊讶地瞪大双眼,“我们去温州作甚?” 谢母总算笑了笑,“你表哥在温州建了个避暑山庄,前些日子邀我过去做客,你那时正忙着写话本,你爹又繁忙公务,这不没机会和你们说。” “如果不是你刚刚一顿骂,我也找不到机会溜出来远游,最近有些腻味你爹那张脸,想说找点新鲜男人瞧瞧,可他把我看得死紧,还得是你,我的宝贝女儿。” 谢温沉默,原来她还是个工具人。避暑山庄也行,她能写个承包山头的小话本。 “况且,你不是摊上事了吗?”谢母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本蓝皮书册翻开放置跟前。 谢温还没看清其他,就被“远走大漠”四个字震的无话可说。 “吁——” 伴随声响,马车突然停住,使得谢温由于惯性摔了出去,爬伏在赶车的绿荫身侧。 “你停车又作甚?”谢温在绿荫帮扶下艰难爬起。 绿荫不语,眼神示意谢温看向马车前方。 谢温顺着看过去,此前夺门而出的某位仁兄正骑着马堵在马车前,他的身后带着两名身着黑衣的男子。 “我仔细想过了,去大漠路途遥远,流民众多。如果你要去大漠,那我就陪你一同前去!”苟雪闻认真地说道。 谢温:“……”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见鬼的大漠。 第4章 突如其来的三角恋 “原来是苟将军,我们并非去大漠,而是去温州。温州之路皆是李家管辖范围,太平无事,就不劳将军费心费力了。” 谢母听到谈话内容,从马车中出来,淡然地拒绝了苟雪闻的提议,全然没有对未来女婿的好脸色。 “谢夫人,晚辈自知李将军看守的地方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但人心隔肚皮,无人能确保一定不会发生问题。”苟雪闻寸步不让,看似劝说实则不容置喙。 谢母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同意苟雪闻的跟随。 谢温大气不敢出,尾随着谢母重新进入马车之中,而苟雪闻与其下属则是在前方开路。 “娘,您怎么对苟雪闻态度那么差,跟爹待他时完全不一样。”谢温凑到谢母耳边,小声询问。 谢母瞥了她一眼,说道:“因为你不喜欢他。” 谢温愣住,反问道:“娘您从哪看出我不喜欢他?”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我还能不清楚?”谢母伸出手摸摸谢温的头。 “你爹瞒着我给你定下婚事,我本就不愿,虽然那小子样貌极好,与你爹年轻时有得一比,可我的宝贝不喜欢,那便不能嫁。”谢母说起谢父,脸上稍带不满,继续道。 “饶是那小子死皮赖脸的跟来,我也断不能给他好脸色,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的宝贝。”谢母掐了掐谢温欲哭的脸蛋。 “娘,您是世间上最顶好的娘!”谢温忍不住拥抱起谢母,心头闪过林恬枫的话,叹道怪不得林恬枫会羡慕她,听完谢母的话,她也羡慕她自己了。 就在母女俩温情四起,马车突然又停住了。 “……绿荫,这回又为啥子停车。”梅开二度但第二次坐稳了的谢温,面露无语询问着。 “小姐,您出来瞧瞧吧。”隔着马车门,绿荫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谢温寻思应该没有别的将军冒出来拦她了吧。这般想着,她出去之后才发现情况有些严重。 令马车停下的人的确不是什么将军,反倒是两名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的姑娘,以及三三两两瘫倒地上的陌生男人。 “说!你们是什么人?!”苟雪闻的其中一名手下阿一逼问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我……我们是过路的,家中遭难想投奔亲戚,岂料路上竟遇这些匪徒,真是多谢各位的帮助,不然我们怕是活不成了。”被质问的有些年纪的女子,按压住另一位后,支支吾吾地回答。 “你们说谎!”另一名黑衣手下仇三言罢,向翻身下马的苟雪闻回禀。 “大人,我仔细搜过了,这些男子身上皆有定远侯府家纹,是明威将军带的兵。” “你们还不从实招来?!”阿一剑指两名女子,吓得两人抱成一团。 “别……别杀我!我爹就是明威将军!”那名由始至终尚未说过话的姑娘,轻推企图把她挡回去的女子,惊慌说道。 “那他们为何抓你?”苟雪闻冷淡地说。 “我……因为我是逃婚出来的,我爹要把我嫁给我不认识的人,我不想,所以我逃了。”自称明威将军女儿的姑娘面容有些落寞。 此话一出,绿荫和苟雪闻及其属下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站在马车旁的谢温。 谢温:“……”绝对不是她! “你是紫馨?”谢母这时走了出来,有些讶异对着明威将军女儿说。 “您是?” “你若真是我大哥明威将军的女儿,我便是你的姑母。”谢母笑意温婉。 “娘,您没见过您哥的女儿啊?”谢温搀着谢母的手,与她说起悄悄话。 “你爹以前死活不让我出远门,我也就前些年偶然回温州见过我大哥的儿子,就是你表哥。至于他女儿,当初跟她娘回了外家,所以真不知长什么样。”谢母讲诉着来龙去脉。 “那现在咋办?”谢温挠挠头,说:“要送她回去吗?” 谢母颔首,转头看向一脸惶恐的李紫馨,“既然遇上了,你就随我回去温州吧。” “我不!”李紫馨瞬间拒绝。 “我不要回家!我不要嫁人!我要去大漠,我要去找自己的真命天子!”李紫馨欲图摆脱包围着她的阿一和仇三。 谢温:“……”隐隐感觉先前扎人的视线又再次扎在她身上,真是造孽。 “大漠没有你的真命天子,只有无边风沙,白日炎热酷暑,入夜寒凉如冰。只需半个时辰,你白皙润嫩的脸蛋就会被吸干,形同老妪布满褶皱,仿若树皮。”谢温冷冷地对正在撒泼的李紫馨说道。 恐怖的描述惊得李紫馨闭上尖叫的嘴巴,随后磕磕巴巴否认,“你……你说谎,大漠才不是这样的。” “……他是将军,他说话比我有份量,你不信我也该信他。”谢温指了指一侧静默不语的苟雪闻。 李紫馨有些怯懦地看向正在抚摸着马匹的苟雪闻,后者连点余光都不分给前者,说道:“她说的没错,大漠本就荒野无人,但因战祸连绵,流民四起招惹生事,你还是回家吧。” “可是我……” “直接打晕带走!”谢温不想再与对方拉扯,直接朝苟雪闻吩咐道。 贴心的下属自然为上司解决,谢温刚说完,阿一和仇三一人一个把两名挣扎欲逃的敲晕,毫无怜香惜玉地横在马屁股之上。 由于多了两个人,恐防生事的谢母一改悠哉游哉的态度,让绿荫以最快马速驱赶,把约半月的路程时间硬生生压缩一半。 “哇——”谢温如同进入大乡里进城,瞧着面前恢宏大气建在半山腰上的城寨般的山庄,发出惊叹。 “真是壕无人性。”天天吃萝卜的谢温被刺激的心里发酸,决定回头写多两本丞相的白月光,多赚点零花。 “你们的确毫无人性!”李紫馨再次清醒后,对着谢温讽刺。 “虽然已经到地了,但你再敢叭叭两句,我就继续敲晕你。”谢温睨了她一眼,一路上多番醒来,一醒就吵着去大漠,腻烦的谢温干脆命人一有苏醒苗头就敲晕她们,这也是加急赶路的原因之一。 听上去不痛不痒的威胁倒是让李紫馨愤恨地闭上嘴,使负责领路的门房诧异地看了她两眼。 “阿姊!你总算回来了!”没等众人走到厅堂,里面径直冲出一个与李紫馨有几分相似的嫩脸男子。 “你都不知道,你离开的日子爹都气坏了,他下了令要是找到你,就把你的腿打断。我知道你不想嫁,我们可以想办法啊,你这样一走了之算什么呢……”男子绕着李紫馨说个不停,话密程度连半点间隙都不让她插足。 “李紫硕,你说够没有?!”谢温等人坐着喝上良久的山庄特有花茶,半个时辰后终见李紫馨爆发制止弟弟李紫硕的话。 “阿姊,你怎么能这样对你的弟弟?你都不心疼心疼我?”李紫硕像被背叛一样,一脸不可置信。 “咳咳,紫硕,好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谢母瞧见谢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赶紧插嘴打断李家姐弟的“友爱”。 “您是……哦我想起来了,是姑母啊,没想到你们这么早就到了。”李紫硕仿佛才察觉旁人所在,有些尴尬,“瞧我,大老远请您来避暑休憩,却把您晾了半天,是侄子不是,我立刻让下人带你们去厢房休息。” 这般说着,就让奴仆给谢温众人带路,岂料先前的门房神色慌张跑了进来。 “不好了,少爷!” “什么事?”李紫硕蹙眉,问道。 “老爷他回来了!” 李紫硕闻言,脸色大变,连忙抓着李紫馨就往外跑,“快走,爹要是抓到你,真的会把你打得皮开肉绽!” “竖子尔敢!”猛然一声怒吼,硬是叫停李家姐弟的脚步。 “爹……”两人怯生生地看着从外头走进来的粗猛大汉。 被唤的明威将军李威廷眼神扫过李紫硕,落在了他身后半藏着的李紫馨身上。没等李紫馨说些什么,“啪——”的一声,白皙脸蛋瞬间红肿。 这一记耳光不仅把李紫馨抽到在地,也把困倦的谢温倏地抽醒。 “从今天开始哪都不许去,安心给我做你的新娘子!”李将军无视默默流泪的女儿,冷声说道。 “我不嫁!”李紫馨压着哭咽,语气坚决。 “放肆!婚姻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说不嫁就不嫁!”李将军厉声呵斥。 “来人,把小姐房里的那些话本统统给我烧掉!”李威廷忽然话题一转,吩咐奴仆。 李紫馨脸色铁青,“爹,你动我话本做什么?!” “就是这些伤风败德的话本,把你弄成这副德行,顶撞父母胆敢逃婚,我没把这话本作者找出来弄死已经算好了!” 谢温:“……”她觉得这里头一定没她的份吧? “爹,爹,我有心上人了!我非他不嫁!”李紫馨看到奴仆把话本拿出来,准备点火时,慌忙阻止无果,最终大声喊着,成功令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是谁?看我宰了这个龟儿子!胆敢无媒苟合!”李威廷阴狠地说。 “是……是他!” 众人顺着李紫馨的手指方向看去,清楚看到被指着的人,正是偷偷扶住谢温不让她睡到地上的苟雪闻。 苟雪闻看着那根手指,陷入了沉默。 谢温:“……”啊这。 正当李将军张嘴想说些什么时,一名奴仆慌忙跑来,嘴里高喊着,“不好了,老爷!” “三少爷离家出走,说要逃婚远去大漠!” 奴仆的话令原本就寒凉的山庄厅堂变得更加冰冷。 谢温:“……”这家人比话本精彩多了,如果她没牵涉其中的话,哈真是造孽啊。 第5章 霉运连连,都是晦气东西 不知名的李家三少牺牲小我,拯救了李紫馨火堆中的话本。突然离家的他带走了正在发火的李将军,徒留其余人面面相觑。 “不好意思,姑母,让您见笑了。”李紫硕尴尬笑着。 “无碍,此前我大哥的脾性还未如此暴躁,不曾想今日竟气到连我这妹妹都没注意到。”谢母语气带着几分疑惑诧异。 “这……”李紫硕闪烁其词,拿过奴仆取来的冰块敷在李紫馨的脸上后,才说了起来。 “父亲原本的确不是这般,他的火爆脾气是自阿姊被定下婚事后才有的。”李紫硕叹了一口气。 “要嫁人的是你阿姊,又不是你爹,他气什么?”谢温没好气地说。 “起初我亦不知,”李紫硕看了李紫馨一眼,嘴角含着几分无奈,“后来我偶然在爹与娘的谈话中偷听得知,爹是担心你会受苦,二皇子现下尚居宫中,怕从小娇惯的你无法挨过宫里生活,这才对你严词厉色,时间一久却成了习惯。” “……初心是好的,方法是蠢的。”谢温点评道。 “话说回来,你说她要在宫里生活?”谢温有些疑惑。 “是。”李紫硕点头,继续说:“阿姊的成婚对象,是二皇子。” 李紫硕此话言毕,谢温顷刻间回忆起前段时日偷听素材而闯出的祸。 “朝中并未传闻二皇子与定远侯府有婚约。”苟雪闻此时插入对话。 “因为是二皇子的母亲淑妃命人传信到侯府的,恰逢外祖父外出远游,我爹带兵巡查山匪,府中无人能做主回绝,便阴差阳错定了下来,待外祖父和我爹发现,已是为时已晚。” “定远侯曾连任两位太子太傅,说话份量比朝堂许多人都重,他没有上奏皇上了结此事吗?”苟雪闻蹙眉不解。 李紫硕苦笑,“如今朝中大半皆是二皇子的势力,太子势微,不然陛下也不会召驻守边境的苟将军你回京。” 先前一番兵荒马乱的,在李将军走后,李紫硕自然知道被他阿姊指住的人是现下京中火热话题——顾大人一般的苟大将军。 “谢夫人,您怎么看?”苟雪闻问起谢母。 “我一妇道人家,对朝中之事一无所知,能怎么看?”谢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听阴谋听的犯困,差点磕到桌子的谢温,滴水不漏回答着。 “多谢将军好意了,阿姊的婚事已成定局,再者也不该麻烦局外人的你,你们舟车劳顿,就先去休息吧。”谢温的情况令李紫硕停止与苟雪闻的探讨,他吩咐奴仆带着谢家母女去厢房。 “那个,方才对不住,我只是想救下我的话本,没打算真的嫁给你。”谢温在离开前,见到李紫馨期期艾艾地向苟雪闻道歉。 “无妨。”苟雪闻冷淡回复。 “啊……好的。”李紫馨看上去有些失落。 默默围观这一幕的谢温摸摸下巴,寻思根据她写话本的经验,这李紫馨怕不是假戏真做了吧。 这个猜想在谢温睡得精神饱满的第二日,得到了实证。 “谢表妹,昨晚睡得好吗?” 李紫馨一改昨日的骄横,一大早就朝吃着早餐的谢温温声细语。 “有事说事。”谢温见不惯她这副模样,直言直语。 “谢表妹真是快人快语,”李紫馨先是称赞,接着才说起目的。 “我是想问谢表妹,你知不知道苟将军最喜爱什么样的女子?” 昨日临睡前,又给书粉苟雪闻典藏的话本签了个to签的谢温:“……” 她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你问这个做什么?”谢温顾左右而言他。 李紫馨扭扭捏捏,“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我发现他很像我最爱话本里的顾大人,觉得女子应该要嫁这等人才是。”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大多数的日子都是昏迷状态吗?” “爱,是不分日子长短的。”李紫馨不赞同地看着谢温。 谢温闭了闭双眼,做好心理建设之后,才开口道,“所以你现在在问一个人的未婚妻,她的未婚夫喜欢怎样的女子吗?” 有些绕的话令李紫馨呆滞片刻。 “你,他,他是你的未婚夫?你们有婚约了?”李紫馨神情震惊。 “指腹为婚。”谢温用了谢父曾对她说过的话,言简意赅。 李紫馨听罢神**泣,最终默默离开,而谢温依然慢条斯理嚼着油条,喝着豆浆。 “你愿意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妻了吗?” 谢温拿碗的油手一顿,抬起眼帘看向门口不请自入的苟雪闻。 “我只是陈述事实。”谢温淡言道。 “所以,你还是想去大漠。”苟雪闻难掩悲伤,低垂眼眸。 “我……”谢温刚开口,对方却夺门而出。 谢温:“……”已经第二次了!能不能听她把话说完!!! 一大早被两个晦气东西打扰好心情,谢温忍着怒火在避暑山庄的山头四处盘旋散步,主打一个人找点素材写下期话本,转移早上经历过的残风暴雨。 “真不知李紫硕哪里来的巨资银钱,让他真的承包整座山头建造山庄。”谢温边嘀咕着边踏足秀水青山,一眼望不到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山庄范围。 眼馋的谢温激发起事业心,上辈子身为三无小作者,写了很久依然是个不挣钱的小透明,现下来了一片蓝海,不能赚的盆满钵满都对不起她受过的九义育。 “我擦——”刚想到一个好内容,结果谢温不知踩到什么,脚下一崴,随着重心竟开始往山下滚! 谢温面前头晕目眩,脸上一片火辣。等她看清四周环境,发现自己原来掉入了天然洞穴之中。 “……后悔穿的不是武侠小说,逢掉洞必有宝的真理不会出现在我身上。” 谢温察觉脸上有东西滑过,伸手一摸,借助头顶洞口的微光看见手里一片鲜红。 “完蛋,还流血了,也不知道山庄的人能不能找到我。”谢温郁郁不乐。 “你流血了?” 突然一道男声吓得谢温脏话连连。 “别怕,是我。” 谢温察觉微凉的身躯在靠近她,脸上忽然一痛,是眼前男子拿着手帕擦到她的伤口之上。 “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怎么在这,不是夺门而出了吗?”谢温认出此人是先前二度夺门的苟雪闻。 “与你一样,意外掉下山洞了。”苟雪闻柔声说道。 “你明明会武,还会掉下山洞?!”谢温觉得不可思议。 “说明我们彼此了解不多。”苟雪闻似乎笑了笑。 苟雪闻的话让谢温不知怎么回复,尴尬挠头,岂料手臂一阵撕痛。 “嘶——”谢温忍不住发出痛呼。 “还有哪里受伤吗?”苟雪闻听到声响,询问谢温。 “没事,我们先想办法出去吧。”谢温没有回答苟雪闻的问题,反而专注于离开。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愿告诉我,就连不想成婚,宁愿去大漠也不愿与我说……” “关于这件事,我真的澄清一下。”谢温直接打断苟雪闻的哀怨,事不过三,她受不了再三的夺门而出,门都被他夺完了。 “……所以,我只是想避开林恬枫惹出来的事,才说要去大漠的,你听懂了吗?”谢温简洁地解释完来龙去脉。 “我知道了,那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嫁给我是吗?”苟雪闻语气有些愉悦。 谢温蹙眉,不知怎么解释,“没说愿不愿意吧,反正这件事我的意愿也不重要。” “你瞧我爹那副样子就知道了,除非我真的远走大漠抗婚不嫁,不然我爹亲自送我进婚房。我娘倒是希望我找个自己喜欢的人,但茫茫人海,从何去找怎样去找。” 谢温剖开自己内心想法,苟雪闻却一言不发。为了打破洞穴中的静默,也生怕对方再误解,谢温补充道。 “其实我不讨厌你,你长得好,身材好,武力也超好,家世与我门当户对,放哪都是优质人选。只是比较遗憾的是,我只因你相貌心动,流于表面无法入骨。” “一成足以。” “什么意思?”苟雪闻冷不丁的话让谢温迷茫,却忽感手中暖热,像被人牵起了手。 “只要你心中对我有一成动摇,剩下的九成我会填满。” 谢温听着苟雪闻的话,下一刻天旋地转,重新适应世间之时才发现自己已离开洞穴,回到地面。 “……你能出来?”谢温问道。 “我似乎从未说过不能。”苟雪闻笑得温柔。 谢温:“……”所以她忍着脸皮的疼痛在洞穴里和这小子交心,都是这王八羔子故意的? 谢温满肚子的怒火没地方撒,在苟雪闻搀扶下一瘸一拐走回山庄城寨。没等走进厅堂,就听到“咻咻”和“啪啪”的声音交替传出。 “爹,别打了,再打三弟要死了!”李紫硕的声音哭喊着。 “别拦我!我打死这个不孝子!”李将军声如洪钟,怒火冲冲。 谢温顶着满脸鲜血以及树枝划烂的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时之间竟比趴在地面被打的屁股开花的李家三少惨状更甚。 “这,你哪受伤了?怎么弄的?”谢母惊慌失措,急忙过去摸着谢温的脸。 “嘶——脚崴掉山洞了。”谢温被摸的生疼,赶紧打住谢母的下一步动作。 “他又是怎么了?”谢温指了指地面上“同病相怜”的某人。 “被他爹抓回来了,”谢母小声说着,“据说他被发现时,身边还带着一群跟着逃婚的姑娘,他爹怕传出去有辱姑娘名声,把那些姑娘请回山庄后,才开始收拾紫瑚。” “我没做错!我们不该屈从于父母的盲婚旨意,我们都有追求真命天子的权利!”李紫瑚的屁股被打得红肿,藤条都断裂好几条散落四周,嘴里依然不服输。 “你倒说说,你带着一群未出阁的女子去哪找真命天子!”李将军怒极反笑。 “当然是大漠!大漠日间苍茫寂寥,幕间星河罗布,大漠儿女豪气云天与尔等不同!”李紫瑚说得面红耳赤。 一番慷慨激昂有没有打动别人是不知道的,至少没打动李将军,因为新的藤条已经出现。 谢温在一顿嗷嗷叫的背景下,陷入沉默。其实她只是写个话本,怎么就弄成现在这副样子,这样下去她不会真被人下狱吧。 “老爷,不好了!”门房连滚带爬地进来,止住了李将军挥动藤条的动作。 “又怎么了?” “小,小姐又逃婚了,”门房顶着李将军几欲杀人的眼神,继续说下去。 “然后二皇子来了,现在就在山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