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扮人鱼，英雌救美》 第1章 人鱼出事 星元 2025 年 5月30日 帝都康平私立医院妇产科水中分娩室 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朝此地走来， “虹膜核对成功” 幽幽夜色里，屏幕上的绿色文字格外显眼，门无声打开。 一道尖利的叫声骤然传入门口二人耳中，两人下意识捂住耳朵，门内哀声嘶鸣的生物在见到人之后，叫得更加凄厉了。 一道光投下，照出蔚蓝水池中表情狰狞的人鱼，人鱼痛苦地用鱼尾拍打着玻璃水壁，发出“砰砰砰”的噪音，混合着它的鸣叫，“啊！啊！”气氛十分可怖。 “咚”一声，秃头男院长吓得跪倒在地，“惨了，惨了，这下我怎么和殿下交代。” 他前方的女人也是面色凝重，“出事了。” —— “滴滴，姚童，帝都农业大学水产养殖专业大四学生，身份核验成功。 今天是星元 2025 年 5月30日，天气晴，学生公寓管理员小 a 提醒您，您的退宿截止时间为6月30日，请您及时办理退宿手续。” 姚童走出她住了四年的学生公寓，搭乘地底电梯往地面而去，学生公寓的 ai 管理员从五月起就开始每日一提醒，催促她早日退宿。 姚童不是不想退宿，如果可以，谁愿意天天住在如同蚁穴一般狭窄阴暗的地底80层学生公寓里，古代人口中的地狱都才地下十八层，但她除了学生公寓没有别的地方可以住，只好厚着脸皮一直赖在学生公寓里。 只是赖也赖不了多久，她必须在6月30日之前找到工作，住进工作单位提供的公寓里，否则要么被遣返回荒星，要么去地底一百层从事底层劳动。 星元 2025 年，人类的足迹已到达银河系，但偌大的银河系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却少之又少，帝国主星-首都星已经是一颗非常宜居的星球了，据专家考证，首都星的自然气候与太阳系时代的蓝星-人类的母星非常接近。 人人都想留在首都星，但除了首都的土著居民，要想光明正大地留在主星，真的太难了，姚童是通过高考进入首都星的，住进了预备人才所在的地底100-60 层，毕业之际，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进入体制内，住到地上去。 和她怀揣着同样梦想的，还有五百万应届毕业生，但是官方提供的工作岗位却只有一万，五百分之一的比例，竞争实在太大了，很不幸，姚童就做了那个分母。 从去年起，国考、球考、省考、考编、考研，就连飞行器考试她都失败了。 姚童没办法，从五月起就带着简历到处找工作，奈何市场竞争太大，她既没有实习经历又没有特长，屡次受挫。 “面试官好，我是 1567 号应聘者姚童，我的应聘岗位是人鱼馆清洁工，我……” 面试官打断了姚童反复练习的稿子，指了指她左边长着八条腿如同蜘蛛一样的扫地机器人，和她右边拥有三十年清洁经验的五十岁干练大姨， “对比这两位应聘者，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突出的优势？” “额……”姚童讪笑，含糊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下周要接待从联邦过来代表两国友好的人鱼，工作人员都是优中选优的，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大学生都可以进我们馆工作的。” 每位面试者规定的五分钟时间还未到，面试官扫了眼姚童的简历，随便问了一嘴：“你的特长是什么？” “我！我特别能憋气，一次能在水里憋气 30 分钟，我还可以像人鱼一样游泳。” 姚童满脸堆着笑，双手举过头顶合十，猛吸了一口气，然后憋着气像人鱼一样突来突去。 对面的三位面试官都被她滑稽的动作逗笑了，“哈哈哈哈。” “叮！”时间一到，面试官立马收了笑。 “好的，谢谢” “下一位！” 姚童被无情地推了出去，她回身看着桌上被弃如敝屣的自己的彩印简历，有些难受，你不录用我，能不能把简历还给我，我就这一张彩印的了，一张彩印简历要十信用点，好贵的。 但姚童没有开口的勇气，看了眼大厅放映的人鱼宣传片，缩着脖子走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人鱼出事 第2章 找不到工作的毕业生童童 “铃～～” “好的，请稍等。” 管家询问主人的意见，“殿下，是外交部的乔照水司长。” 得到同意的答复后，宅邸的管家将这则通讯转接给了正在一千平米私人泳池里游泳的帝都的四皇子殿下。 “是我，人鱼的事怎么样了？” 夜色中高速行驶的飞行器内，乔照水司长说：“飞船一落地，我就让人把它们送到医院了。” “媒体呢？” “请您放心，媒体还在机场。” 四皇子从池底出来，随侍的佣人们立马上前，为他穿拖鞋、披浴巾、擦头发、递红酒，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无比自然。 “院长那边还是没有办法？”四皇子有些不满手下人办事不利。 乔司长解释：“人鱼是联邦发现的新物种，帝国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物种的信息，它突发恶疾，医疗队那边也束手无策，只是……” 乔司长顿了几秒才说道：“您第一次接手重大事件就出这样的纰漏，肯定会影响您在女皇和民众心中的形象。” “啧……真令人不爽！”四皇子眯起了眼，“那就执行备用计划吧。” 深夜 帝国皇室专用机场 小鹿新闻的记者仍然矜矜业业地守在工作岗位上，直播镜头对准主持人亲切的笑脸。 “各位晚上好，这里是小鹿新闻，我是主持人 lisa，我现在所在地是我国皇室专用机场。 来自联邦的两只人鱼同同和美美已于今日11点抵达皇室机场，机场防卫森严，很遗憾目前还无法让大家一睹人鱼真容，人鱼将会在明天儿童节正式和大家见面。” 直播间等待许久的众多网友们顿时发出不满的声音： 【搞什么，我等了一个小时，你就给我看个这个？】 【我要看人鱼！我要看人鱼！】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皇室一向戒备森严，之前也说了人鱼首秀会是在帝都水族馆，你们还跑来机场等，等不到也正常。】 虽然等不到人鱼，但新闻还是得继续进行，屏幕上播放出联邦制作的雌性人鱼同同和雄性人鱼美美的生活视频。 “同同和美美是联邦人工繁育出的两只人鱼，性格温顺近人，它们的名字取自于古代文化：和而不同，美美与共，寓意帝国与联邦的友好往来。” 接着，屏幕又切到了帝国四皇子访问联邦人鱼繁育基地的新闻视频，画面中四皇子亲切地蹲下身子和雌性人鱼同同打招呼， “你好呀，同同，我想邀请你去我的国家游玩。” 迎接他的是同同毫不留情的一个甩尾，四皇子兜头吃了个瓢泼大雨，池水正正好把他从头到脚浇透，一旁的工作人员却一点都没有被淋湿。 记者适时补充，“两只人鱼作为帝国与联邦的友好大使，有部分人批评这是四皇子为了获取民众支持率的战略手段。” 【哈哈哈，活该，人鱼好好住在联邦，他非得把人鱼薅到帝国来。】 【上面说话别这么难听，殿下也是为我们好，你难道不想亲眼看到人鱼吗？】 【我也想看人鱼，但是我更希望看到健健康康的人鱼，希望人鱼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家。】 姚童默默给这条弹幕点了个赞。 “吃饭别看屏幕！你眼睛不要了是吧！” 母亲姚甜女士发出训斥，“好…”姚童默默收回了盯着屏幕的眼睛。 “面试又失败了？” 姚童垂着头扒着碗里的白米饭，一言不发。 “果然没过，要是找不到工作你就回老家吧，你这个学历回去还是能找到工作的。” 姚童嗫嚅着：“我……我不想回去。” 姚甜打量了一下学生公寓，“不回去你住哪？住到地底一百层去？你现在这个学生公寓住着都够憋屈了，地底一百层那种地方是人住的吗？你也别打我的主意，我那可没你能住的地方！” 姚甜女士在首都星有一份正式工作，住在单位提供的单人公寓里，环境虽然算不上很好，但起码住在地上，能呼吸到地面的新鲜空气，还有扇小窗子，推开窗就能看见蓝天白云。 为了促进生育，帝国执行生育减税政策，姚甜女士在35岁时通过辅助生殖手段生下了姚童，但是首都星生活压力大，姚童就被送到了老家 996 号荒星跟着姥姥生活。 996 号荒星海洋面积占到星球表面积的95%，终年阴雨连绵，不见阳光，姚童不想回到那个见不到太阳的星球。 姚童刚考到首都星来的时候，在母亲的单人公寓里住过两个月，但是之后母亲交了男朋友，姚童就自觉搬出来了。 “童童啊，放弃吧，你学历拿不出手，又没有工作经历，胆子还小，在竞争激烈的首都星，以你的水平找不到工作的。” 姚甜给姚童拧开一瓶汽水，汽水这种工业制成品在这个时代是价格廉价，属于底层人的安慰剂。姚童这种每天喝营养液，一个月生活费 1000全靠国家补助的贫穷大学生也喝得起。 反而是姚甜今天来学校看她，从便利店给她买的一些蔬菜水果，价格较为昂贵。土地资源紧张，即使是无土栽培的作物也是物以稀为贵。 她接过母亲递给她的汽水，气泡从舌尖冲到喉咙，似乎缓解了屡次失败的苦闷。 “吃吧，我特意给你买的胡萝卜。”母亲给她夹了一筷子胡萝卜丝放到碗里，姚童有些委屈，她从小就不喜欢胡萝卜。 “你今天面试怎么失败的？你该不会又模仿人鱼游泳了吧？”母亲调侃地笑问她。 姚童咧开嘴，双手举过头顶合十，左摇摇、右摆摆，极力模仿人鱼游来游去。 “哈哈哈！”母亲先是被她逗笑，一分钟后，她擦掉眼角笑出的眼泪，无趣地撇开头，“没意思。” 姚童放下手，双手背在身后交握，拇指抠着食指的指腹，一副落寞的样子。 “对不起。” “又在抠手，一不开心就抠手，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苛待你了。” 姚童停不下来抠手的动作，只好小声说：“没有” “行了，坐过来吃饭，不要再模仿人鱼了，丑人多作怪！” 晚饭后，姚童送母亲出门，首都星六月份的晚上，天上星辰闪烁，微风轻拂，伴着虫鸣鸟语将草木的味道传到人的鼻腔。 “行了，就送到这吧。” “啊…啊，好。” 姚童的视线隐晦地从母亲背包里一个未开封的兔子抱胡萝卜的玩-偶上移开，从见到妈妈起她就注意到这个小兔子了，应该是送给我的礼物吧，但是妈妈好像忘了这件事，一直没有将小兔子拿出来。 姚童想要但是又不敢说出来，只好恋恋不舍地看着母亲带着可爱的小兔子离开。 “你走的时候，我再来送你。” 姚童垂头丧气地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一架外表朴素的飞行器平稳地在她面前停下，一个气质端庄的女士坐在飞行器内。 第3章 被 BOSS 直聘的童童 “你是姚童吧？” 姚童诧异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是。” 飞行器内循环播放着帝联友好大使人鱼的相关新闻。 姚童抬着屁-股、梗着背坐在低调奢华的沙发上，小心翼翼地问：“您说的待遇不错的工作是什么？签合同吗、交五险一金吗、包吃包住吗？” 女士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名片递给她，黑底的精致名片上用烫金的字写着： 【外交部国际司司长乔照水】 “外…外交部的工作？可是，可是我不会联邦语。” “没关系，你的工作连人话都不用会说。” “欸？”姚童脑袋里冒出两个大大的问号。 “没时间了，我就直说了。”乔司长指了指屏幕上的两条人鱼，“你知道人鱼吗？” “知道，帝联友好大使。” “这是联邦繁育基地的人鱼同同和美美，同同在来帝国的途中身体不适，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乔司长没有欺骗姚童，同同确实正在接受治疗，只是帝国没有养育人鱼的经验，只能按照治疗同等体型的水生物的方法治疗人鱼。 “这件事媒体目前还不知情，当然，直到为期三个月的访问结束，官方也不会允许人鱼生病的消息走漏，你能理解吧？” “啊？”姚童作为一个清澈又愚蠢的大学生，想了想不是很能理解，但还是使劲点头，“能…能吧。” “人鱼生病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会引起民众不满，同时也会破坏帝国和联邦之间的友好关系。” “那么是需要我去照顾人鱼吗？我学的是水产养殖不是兽医。” “当然不是，为了帝国和联邦的友好往来，我们希望你成为雌性人鱼同同的替身，出席明天的见面会。” “替身？！不！不行的，一旦暴露我会留下案底的，我还要考公考编！武替、文替、说话替也就算了，现在还有鱼替了吗？” 姚童一张脸皱成一团，不想答应，要是事情被发现，她肯定会被网友骂死的，说不定还要被人丢萝卜白菜，姚童想起影视剧中那些人人喊打的角色，忍不住代入其中，打了个哆嗦。 乔照水把一份盖了水族馆事业单位公章的劳动合同递给姚童，“你确定不要这份工作吗？” “也不是编制啊。”姚童小声嘟囔。 “包吃包住。” 乔照水利落地调出姚童的通讯手腕的收款码。 “叮！30000信用点到账。” 姚童一下就瞪大了双眼，这年头大学生的平均工资才每月三千，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信用点。 “这只是一场演出的报酬，外交部可不是开玩笑的。”乔照水淡淡地说。 姚童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颗红心向祖国，“您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祖国对我的信任，作为帝国的公民，我愿意为帝联两国的友好往来贡献我的身体！” 乔照水看着姚童变脸如同六月的天，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端庄守正的面容也有些无奈，“没有人想要你的身体，谨言慎行！” “yes，madam！” —— 时间一晃就到了第二天，帝都水族馆人山人海，大家都是冲着观看人鱼来的，人鱼这种生物存在于人类最古老的文献之中，但直到 100 年前人类走出地球进入银河系，联邦才发现了人鱼的踪迹，进而捕获野生人鱼，成立了人鱼繁育中心。 “各位观众好，这里是小鹿新闻，我是主持人 Lisa，今天我们将在水族馆看到精彩的人鱼首秀表演。” 镜头有些晃动，Lisa 在汹涌的人群中竭力维持自己的身形，今天到场的各家媒体和观众都太多了。 Lisa 俏皮地眨了个眼，“正如大家所见，人鱼的人气实在太高了，不过 Lisa 向大家保证，我们的摄影团队身经百战，绝对会给大家捕捉到最清晰最完整的人鱼画面。” 摄影师比了个 OK 的手势，镜头对准了表演水池，这本来是海豚的表演水池，现在挪给了人鱼使用。 水池背后的准备室里 “这是参照同同的样子3d 打印的仿真人鱼皮套，穿上皮套，在所有人的眼中，你就是人鱼！” 姚童在两个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穿上了仿真人鱼皮套，人腿被硬生生挤进狭窄的鱼尾里，有些疼，但姚童看着周围人严肃的神情不敢开口，黑色的人鱼皮肤覆盖了姚童的身体。 当皮套在头顶收口的时候，姚童感受到了久违的窒息的感觉。 姚童出生在 996 荒星，996遍地都是海洋，她幼年起就在大海里扑腾，三十分钟的憋气时长就是在童年日复一日的玩耍中练出来的。 “唔……我只能坚持三十分钟。”姚童从人鱼皮套里艰难发出声音。 “没问题，我们的表演时长虽然有两个小时，但前面是海獭、海狮、海豚、鲸鱼、企鹅，直到最后才会是人鱼表演，时长维持在二十分钟，憋气三十分钟足够了。”馆长对着乔照水认真解释。 乔照水看着姚童穿着人鱼皮套歪歪扭扭的样子，有些担心，怎么看都不像是人鱼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 “接下来让我们隆重邀请今天的大明星：人鱼同同！人鱼美美！” “同同！同同！同同！” “美美！美美！美美！” 观众席上的呼唤声越来越高，姚童却在此时打了退堂鼓，她从皮套里挣出头来，“我…我肯定不行的。” 第4章 假扮人鱼的童童 馆长立马急了，“都这个时候了，你在说什么！” 乔照水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我们精心挑选的人才，相信你自己，在场没有人比你更合适。” 姚童还是很紧张，“外面有好多媒体，一发到网上，大家都会认出来我是假冒的。” “深呼吸，别紧张，你和镜头隔着一个水池，就连我都认不出来你是假冒的，普通观众肯定认不出来的，相信我，别担心，好吗？” 乔照水见她仍是不动，声音重了几分，“这可是关系到两国邦交的重大任务！” “重大任务……”姚童喃喃。 准备室里的假人鱼在胆怯，会场的直播仍在继续。 伴随着时间推近，Lisa 朝着出口不停张望，她眼前忽然一亮，激动道：“出现了，人鱼终于出现了。” “观众朋友们，现在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雄性人鱼美美，你看它那优美的身躯、那如同深海一般的蔚蓝色皮肤，美丽又可爱。” 【啊啊啊啊！！！我终于见到我们家美美了。】 【美美，妈妈爱你】 【呜呜呜，我们家美美真的好可爱啊。】 【切，没意思，它都不听指挥员的话，让它打招呼它都不会，还不如前面的企鹅呢。】 【不爱看的滚啊！我们家美美是人鱼，它就是什么都不做都有很多人喜欢它。】 【不是有两条人鱼吗？怎么只看到一条？】 部分网友疑惑雌性人鱼同同为什么还没出现，住在一万平米豪华宅邸里的四皇子更是焦虑，镜头里始终没有出现雌性人鱼的身影，他敲着桌子问管家：“雌性的同同还没出现吗？” 准备室里，乔照水推了推重新穿好皮套的姚童，“去吧。” 姚童拖着沉重的双腿游出了准备室，眼前是不停闪烁的各色灯光，人群如同黑压压的雀群一般堆叠在一起。 Lisa 激动大喊：“出现了！雌性人鱼同同！” 人群的欢呼声排山倒海一般压过来，“同同！同同！同同！” 怎么这么多人！不行啊，脚完全动不了！姚童忽然停住了，她绝望地发现即使大脑反复告诉自己要游，可是她根本就动不了。 乔照水在身后催促，“在搞什么！游啊！快点游出去！” 人鱼呆滞不动的画面引起了观众的骚动和不满， “怎么回事？” “搞什么啊，怎么不游。” “花了钱就看这，一个傻子一个瘸子，扫兴！” 鱼尾沉在冰凉的水里，人群的不满如同滂沱大雨一般朝她当头淋下，姚童呆愣着，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两个字，“完了……” Lisa 也很是纳闷，“听说同同在联邦的时候是很活泼的性格，但现在却一动不动跟个玩偶一样，实在是奇怪。” 准备室内的乔照水接到了暴躁的四皇子的通讯，“那个人在干什么！她是故意的吗？” “开除！一定要开除！” “她这是违约，我们要追究她的法律责任！” 乔照水冷静劝说：“怎么说她也是我们精心挑选出来的，百年前人鱼被发现之后，美人鱼表演者这种职业就退出了历史舞台，这么短时间内你找不出第二个憋气三十分钟的人来，没有比这个女孩更好的人选了。” 人群的喧哗声让姚童无法动弹，也让傻乎乎趴在水池边的美美有些害怕，人鱼听力出众，人群的声音让它格外难受，美美想要把自己埋入水池中。 就在此时，观众席前排的一个小男孩忽然站了起来，他从运动包里抽出了一根棒球棒，一边喊一边朝着美美的方向用力挥出了棒球棍！ “喂！傻子看这里！” 美美呆愣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了头，隔着视野中越来越大的棒球棍，它清晰地看见了人类脸上的恶意。 “啊！”人群在几声尖锐的惊呼之后，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眼睁睁看着棒球棍砸向一动不动的人鱼。 在这危急关头，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忽然从水底冲了出来，扑向呆滞不动的美美。 “咚！” 棒球棍打在了姚童身上，美美则被她牢牢护在了怀中。 姚童龇牙咧嘴地扭过头瞪着那个作恶的小男孩，鱼尾高高扬起，一鱼尾甩出，水花四溅，飞扬的水花中，棒球棍被甩回了原地，“砰！”的一声重重敲击在始作俑者身上。 人群中响起了经久不停的掌声，各个媒体直播间里观众们的赞扬声也此起彼伏。 姚童忽然觉得怀中一空，美美挣开了她的怀抱，孤独地沉入水池底部，躲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但那一双又圆又黑的眼睛却始终注视着她。 人鱼的眼睛像是人类孩童的眼睛，纯真懵懂。 —————— 次日 四皇子府办公室 屏幕上播报的最热新闻： 【英雌救美——人鱼同同……】 管家躬身，“殿下，昨日的事情上了各个社交平台的热榜。” 四皇子：“民众反响如何？” 管家：“和您计划的一样，民众对您的支持度也上升了。” 四皇子：“哈哈，不愧是乔司长选的人才，跟她说，一定要让那个大学生继续干下去，不管是编制还是房，她想要那就给她！” “现在给吗？” “嗨，不急…不急” ———— 学生公寓里，传来一声清亮的两杯相撞之声。 姚童举着装满西瓜汁的玻璃杯咕咚咕咚一口饮尽，杯壁上渗着的晶亮水珠，反射着杯内的西瓜果汁，煞是好看。 “西瓜和夏天就是绝配！”姚童对着乔照水嘿嘿笑着。 乔照水扬了扬手中的杯子，松了松领带，“干杯！” “嘿嘿，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么美味的西瓜汁！我妈妈最喜欢的水果就是西瓜了，不过她只吃过最便宜的那种，我也跟着蹭过几口。” “这个西瓜真的好甜啊！可惜西瓜不能过夜，不然真想给妈妈送一盒过去，她一定会喜欢的。” 乔照水：“只要你努力工作，一定能给阿姨买上好吃的西瓜。” “我也这么觉得！”姚童神采奕奕，但立马她又有些沮丧了起来。 “人鱼真的三个月就回联邦了吗？它们可不可以在帝国多待一段时间啊。这么好的工作，如果有编制能干一辈子就好了。” “铛！”乔照水用指背敲了她的杯子一下，“姚童，这件事……” 姚童立马连连点头，小声说：“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最高机密，嘿嘿，国家机密对吧？” 她歪着脑袋，左瞅瞅、右瞧瞧，“绝对保密！” 乔照水看着她这幅傻乎乎有些可爱的样子，莞尔一笑，果然还是个大学生啊。 第5章 成为吉祥物的同同 六月 一个普通工作日的上午，水族馆人山人海，从人鱼厅入口开始排队的队伍一直往外延伸，甚至都挤到了隔壁康平私立医院。 医院的男护士向自家院长撒娇，“院长，最近人鱼好火的，参观门票一经发售立马就被抢空了，我天天抢都没抢到，手都酸了，您想想办法，带我一起去看嘛！” 院长拍了一下他的翘-臀，“小浪蹄子，你只要伺-候好我，别说看人鱼了，就是人鱼肉我都能给你搞来。” 医院的院长办公室春意盎然，这边水族馆的馆长办公室也是喜气洋洋，多亏了这两只人鱼，水族馆最近受到了上级的大力表演，她这个馆长脸上也有光。 水族馆里，在所有观众的欢呼声中，人鱼“同同”带着人鱼美美一起出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姚童自认为和美美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 毕竟美美从来不接饲养员抛出去的球，只有姚童每次传给美美的球，美美才会稳稳用脑袋接住。 观众也很喜欢看它们俩抛球玩，每次只要姚童或者美美接住球，观众就会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俩是拿到冠军了。 事实上，不管两条人鱼做什么，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观众也很高兴，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亲眼看到传说中的人鱼。 “同同！看这边！” 听到呼唤，姚童下意识转过脑袋，对着镜头甜甜的笑了，现场顿时一片 awsl 的惊呼。 “哇！妈妈的宝贝鱼鱼，真的好可爱！” “呜呜呜，同同就是天使鱼鱼，怎么会这么乖啊！” “同同，球球！” 因为姚童的转头，美美抛过来的玩具球从她脑袋边擦过，掉到了水池另一头，姚童转身想去捡球，却发现自己被一个透明的气泡慢慢包裹住了。 吐-出巨大泡泡的美美停在她眼前，鱼尾轻轻摇晃，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这是怎么了？是人鱼的新游戏吗？姚童不知道原因，但她又不想打破美美吹出来的泡泡，只好对着美美轻轻叫了两声：“呜呜？” 人鱼没有人类的发声器官，是无法说出人话的，但是人鱼智商相当于人类的十岁孩童，经过专业训练的人鱼是能听懂人类语言的。 谁知道美美一听她说话，立马就耍着尾巴冲到池底不肯出来了，躲在一株珊瑚礁背后偷偷看她。 ———— “那是求偶的姿势吧！” “求偶 ？”姚童眼睛瞪得老大，满脸诧异地看着对面的母亲。 母亲吃着姚童买的西瓜，一边看新闻一边解释：“对啊，人鱼的求偶就是吐泡泡，主动的一方会吐-出泡泡圈住喜欢的对象，如果对方也喜欢它的话，也会吐一个泡泡给它。” “那如果不喜欢呢？” “如果不喜欢，就把泡泡弄破啊！” “对了，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西瓜啊？”妈妈很是好奇，她记得姚童之前还说自己找不到工作。 “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兼职工作，庆祝一下嘛！” “有钱了就大手大脚是吧，自己要省着点花，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很多呢。” “知道了知道了，妈妈，你不要这么扫兴嘛。” “嗯嗯嗯，好。”姚妈妈看着屏幕上的人鱼忽然对姚童说： “我们下次一起去看同同和美美吧？他们最近特别受欢迎，被称作帝国的吉祥物。” “这么厉害？”姚童有些不敢相信。 “对啊，你不知道吗？” “吉祥物啊！” “对了，童童，剩下的一半西瓜我带回去给你叔叔尝尝，可以吗？” “啊…没问题。” “我家女儿就是贴心。” ———— 这日水族馆休馆，姚童难得有一天休假，大学同学约了她出去逛街。同学考编上岸，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小学教师，特意约了姚童去买职业装。 姚童兼职了这些天，身上攒了不少信用点，也想采购些东西，于是两人约好了去市里最大的广场购物。 一进入空中高铁，两人就看到了飞行器内部的人鱼Q 版头像。 “哇！这个图好可爱啊，是珠宝公司的广告。”同学连连发出赞叹， “姚童你看，同同可爱吧？你们俩都是tong tong 耶，好巧！” “嗯嗯”姚童敷衍地笑了两下，死死扣住脸上的口罩。 离开空中巴士，姚童以为自己能喘口气，谁知道一眨眼一个比原型大十倍的人鱼“同同”忽然鱼跃冲顶，冲到了自己面前。 “哈哈，是广场大屏的 3d 影像啦，你被吓到了吧？” 这种惊吓持续了一整天，商场的服装店、鞋店、等等诸多品牌店铺里都摆满了人鱼联名的各种物事。 “呐呐，这双鞋印了同同的黑色鱼尾，好酷！” “这个玩-偶好可爱哦，同同和美美还牵着鱼尾尾，好想买，但是要预定。” 午餐时，店里的屏幕也在播放人鱼的新闻。 小象新闻的记者 Lisa笑容可掬地介绍最近人鱼的火热， “Lisa 为您播报帝联友好大使同同和美美的最新新闻， 目前同同和美美的联名商品已经达到 25 个，据悉还有全球知名品牌邀请他们合作；昨日进行宇宙巡演的歌手 EVE也在百忙之中抽空去参观了同同和美美。” “同同和美美作为四皇子府的形象代言人，为这位初出茅庐的皇子殿下带去了不少的民众支持度，可以预见，两条人鱼在未来还会更受欢迎，不知道四皇子在 7 月的皇家会议中能否得到女皇的亲睐呢？” “小鹿新闻 6 月 15 日为您报道！” 新闻结束后，姚童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能抬起头吃饭了，谁知道屏幕上立马放出了她之前拍摄的广告： 【波涛汹涌的大海里，一个衣着华贵的俊美男子被人从大船上丢下，两秒后，人鱼“同同”在夜幕的大海中救起了这个男子。男子睁开眼，深情地望着人鱼：“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 “呼，真是太尴尬了！” 私人飞行器里，姚童接过乔照水递来的水，猛猛喝了半瓶，脸上的燥热才慢慢消失。 乔照水递了一个广告合同给她，姚童有些不情愿地接过来，“你不知道，我今天看到自己的脸出现在商场的大屏上，真的超级尴尬！” 她打量着乔照水的神情，小心翼翼追问：“……真的要拍吗？可不可以不拍广告了啊，天天拍广告，我都没时间去人鱼厅了。” “广告在傍晚拍，不会影响你白天的工作。” “好吧，我原本想下班后就去见妈妈的……”她垂着头小声嘟囔。 乔照水拍了拍她的脑袋，“明天艾莎国大使会来。” “艾莎大使啊，大使也很辛苦啊。” 姚童略有些同情地说，一抬头她就看到了乔照水古怪的目光，她的目光似乎在说，你一个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还同情起人家艾莎大使了？ 姚童咧开嘴讪讪地笑了，“我就是想说说这种台词，过个嘴瘾嘛！” 飞行器一路穿梭过街道，停在姚童居住的公寓大楼前，公寓地面之上是有正式工作、拿到了居住证的首都星公民的住所，地下就是她们这些无业游民。 “一直当人鱼也挺好的，起码比人好……”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乔照水若有所思。 第6章 被换皮的童童 又是一个新的工作日，水族馆依旧人山人海，人鱼“同同”依旧是水族馆里最受欢迎的明星，同样是人鱼，但性格不同，美美内向害怕人群，姚童则很喜欢和人互动，人们对他们的关注也不同，大家都更喜欢活泼的同同。 她每一次跃动都会引起一阵欢呼，每一次甩尾都会引起人群的尖叫，大家很喜欢人鱼故意捉弄他们的样子，甚至有人高高蹦起来去接人鱼甩起来的水花。 艾莎大使在外交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进入贵宾室近距离欣赏人鱼的表演，姚童知道今日有外国大使前来，表演得更加卖力了。 “哇！！同同今天好活泼！” “同同好漂亮啊，你看到没，同同黑色的鱼尾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 “不愧是帝国的吉祥物，真的好可爱！” “妈妈，妈妈，把我抱起来，我也想看人鱼！”人群中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女孩朝妈妈伸出手撒娇要抱抱。 “好，妈妈抱。”妈妈温柔地把小女孩抱了起来，爸爸则从人群中挤出了一条路，让母女二人走到最前方的位置看人鱼。 是很幸福的一家三口呢！ 在水池中奋力表演的姚童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转眼就看到了这对幸福的母女，她怔愣在原地，连鱼尾都不再摆动。 这个小女孩是谁啊？为什么妈妈要抱着她？ 她认出了妈妈，认出了妈妈身边的小男友，却唯独不认识那个看上去三四岁的小女孩。 她亲眼看着妈妈抱着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举止亲昵，氛围温馨，在意识还没有得到答案前，身体就替她先做出了反应。 脑袋无力垂下，双手背到身后交握，拇指拼命抠着食指的指腹，细细密密的疼蔓延开来，她拼命忍住想哭的冲动，可下一秒看到小女孩腰间的小兔子之后，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小兔子……原来不是我的。 “砰！”她沉入了水中，背过身去，不再对着人群，身影看上去寂寥落寞。 妈妈看见人鱼抠手的动作，本来在抚摸小女儿的手停了下来，这个动作好熟悉……就连这个人鱼看上去也分外眼熟…… 下一秒，小女儿甜甜地吻在了她的侧脸上，“妈妈，我们去看企鹅吧？” 妈妈收回思绪，勉强笑道：“好”。 一家三口离开之后，同同依旧沉在水里，茫然地游着，美美从珊瑚礁后游了出来，贴近了她，尖尖的耳朵贴着她，探出舌头舔了舔她的眼泪。 姚童的眼泪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贵宾室里，艾莎大使对两条人鱼的表演非常满意，鼓掌叫好，参观的人群也为两条人鱼难得的亲密互动而欢呼。 她的悲伤无人发现…… 人鱼表演结束后，姚童还有拍摄的工作。 拍摄现场，她待在狭小的泳池里一言不发，两个年轻帅气的青年只穿着一条泳裤就走了进来，这是今年世界游泳比赛的冠军得主。 “好可爱！” “好酷啊！” 两个男青年趴在泳池边围住了独自伤怀的姚童，满脸兴奋，甚至还想伸出手去碰她。 拍摄工艺广告的导演没有在意激动的两位世界冠军，只是笑着询问人鱼：“同同，准备好了吗？我们马上就要开始实拍了哦。” “怎么了，小同同，你怎么看着这么没有精神啊？” “你看你看！” 导演说着，两手交握上举，学着人鱼游泳的样子扭动着自己的屁/股，他这幅样子着实很滑稽。 “哈哈哈！” “好搞笑啊！” 好烦！好烦！好烦！ 我在你们眼中就是这种小丑的样子吗？ 她本就心烦，此刻更是恼怒，姚童忽然高高竖起了自己的尾巴，“啪！”地一声，一尾巴扇了过去。 “砰！”导演重重摔在了地上。 现场一片惊呼，两个世界冠军没有想到人鱼忽然发怒，连忙后退了几步，等候在旁边的乔照水走上来替姚童道歉， “实在不好意思，同同今天心情有些不好。” 导演捂着疼痛的屁/股，咧着嘴勉强笑着，说：“没关系，没关系，帝国的吉祥物嘛，能理解能理解。” 乔照水想去劝慰一下心情不好的姚童，身边的助手走了过来，“乔司长，有你的通讯电话。” 乔照水走到门外，电话那头是四皇子，语气很是凝重， “刚刚医院来了电话，真的同同死了，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执行备用计划。” 乔照水内心一怔，透过玻璃看着水池中垂着头躲避所有人视线的姚童，“殿下，算了吧……” 四皇子眯着眼，语气不善，“怎么，乔司长心软了？这可不像你啊，你在同情她吗？” “不！殿下，只是备用计划太冒险了，我……” 乔照水没有说完，四皇子就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这件事不用你负责了！” “殿下！殿下！” 任凭乔照水的呼唤如何急切，可是电话那头的四皇子还是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等到乔照水失魂落魄地回到拍摄现场的时候，工作人员正在收拾拍摄器材，人鱼、导演和两位世界冠军都不在现场了。 她拉着工作人员问姚童的下落：“同同呢？” “你的助理把她带走了啊！” 飞行器内，姚童脱下人鱼皮套，皮套下的身体满是汗水，人鱼皮套的仿真度很高，但是透气性不好，半个小时下来，姚童总会满身大汗。 她一边用纸巾擦拭着，一边跟助理说：“你说的那个新型皮套真的不会闷吗？天气越来越热了。” 助理微笑着：“实验室引进了新的材料，不仅不会闷，穿上去就跟真的一样，是联邦的新型研发材料，我现在就带您去试一下。” 姚童点了点头，看着窗外，城市高楼的大屏上正在播放着母婴广告。失落感浮上心头，妈妈有了新小孩，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那个……我想先去一个地方，十分钟就好，可以吗？”姚童小心翼翼询问着。 助理笑着摇头，“不行呢，实验室已经安排好了哦，你可以等试验结束后再去！” “好。”姚童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有勇气再提第二次，她今天已经搞砸了广告拍摄，再拒绝工作安排，她自己也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吧，等试验结束后再去找妈妈好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没看到乔照水，不知怎的，她有些不安，可能是乔司长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她有些雏鸟效应吧。 “乔司长呢？”她问助理。 助理不以为然地笑笑，“现在应该赶过来了吧。” —— 医院 手术室内，全副武装的院长有条不紊地处理着真正的人鱼同同的尸体。 “咔哒！”姚童被牢牢锁在了手术床上，她被推进了真正的手术室，麻醉医生举着针筒向她靠近。 鼻尖传来奇异的血腥味，余光瞥到身侧病床上垂下来的黑色尾巴，不祥的预感冲上心头，那是什么？ 怎么会这么眼熟……是自己天天都能看到的东西，那是什么？ 是鱼尾！是人鱼的尾巴！ 是美美吗？他们要对美美做什么？不！不对……美美的尾巴是蓝色的，可是这条鱼尾是黑色的，黑色的鱼尾，帝国只有两条人鱼，它不是美美，是同同！ 是自己假扮的同同！ 姚童的脑袋乱成一团，她挣/扎着想转头去看，可是身体却怎么都动不了，“等等！等等！不太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又想做什么？” 针筒离她越来越近，脑海中不祥的预感充斥着她整颗大脑，他们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和同同放在一起。 “不要，不要！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放开我！有没有人能救救我，乔司长，乔司长！” 姚童绝望地大喊，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她眼睁睁看着医生用亮白的干净的手术刀划开了自己皮肤，血液、器官、四肢、皮肤一一交换，她彻底成了真正的人鱼。 “这个要换吗？”院长医生举着从人鱼肚子里剖出的一颗圆润的黑色珍珠，露出了贪/婪的表情。 助理警告他，“换！殿下的吩咐是全都换，你不要给我搞出什么幺蛾子！” 院长遗憾地把那颗和苹果一样大的黑色珍珠放进了姚童的肚子里，他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珍珠呢。 —— 等乔照水穿过四皇子的阻拦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她走进了水族馆，看到了趴在水池边一动不动的姚童。 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人鱼的样子。 乔照水拖着沉重的步伐靠近她，嗓音干涩，“对不起。” 姚童连抬头看她的力气都没有了，趴在水池边，鱼尾无力地垂下，指尖微微颤动，嘴唇张合似乎想说什么，可奋力发出的声音，不过是绝望的嘶鸣， “啊…啊！” 人鱼的声带是无法说出人话的。 乔照水闭上了眼，不忍看她这幅模样， “已经无法挽回了，死去的同同的血液、器官、皮肤已经全部移植到你身上了，殿下打算把你送回联邦，我也被从这项事务中移民了，什么都做不了了。” 回荡在幽幽夜色中的，只有野兽悲愤的哀鸣。 “实在是抱歉！” 水池底，一尾幽蓝色的鱼尾微微摆动，美美注视着岸边的姚童，眼底露出悲戚之色。 第7章 重获新生的童童和同同 “小鹿新闻为您带来最新的人鱼相关消息，据悉，被称为帝国吉祥物的两只人鱼同同和美美，在明天 7 月 1 日将由皇室专用飞船运送回联邦。 “这两只人鱼不仅为帝联两国的友好往来做出突出贡献，也为皇储之一的四皇子，其形象提升做出了突出贡献。 但人鱼不知为何，从上周的活动起就一直郁郁寡欢、精神不振，有专家学者推测人鱼可能是思念故乡，所以官方最终决定将人鱼送回故乡。 很遗憾，受到大众欢迎的人鱼仅仅在帝国停留一个月后就匆匆离开，希望它们在回到故乡之后，能够振奋精神。” 次日，天气阴雨 大型载货飞行器里，姚童和美美被装进一个狭窄的玻璃鱼缸里，飞行器会把他们送到机场，然后他们将乘坐飞船前往联邦，之后姚童会以人鱼的身份生活在联邦的人鱼繁育基地里。 助理似笑非笑，“弄假成真，麻雀变凤凰，乡巴佬变成众人瞩目的人鱼，多好呀，怎么还摆出这么一副冷冰冰的脸。” “笑一笑嘛，多可爱，你这副人鱼的模样可比你之前的样子好看多了。” 他轻蔑地拍了拍姚童的脸，“这么好的生活，你有什么不满嘛？还有这么帅气的男朋友，多好呀！” 他瞥了一眼姚童身边的美美，讽刺溢于言表。 姚童扯了扯嘴角，怎么都笑不出来，美美依恋地蜷缩在姚童身后，尾巴贴着尾巴，黏着姚童。 “哈哈哈哈！” 助理和保镖看到两条人鱼的样子，发出哄堂大笑。 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姚童忽然捂着脖子，痛苦地仰起了头。 保镖说：“是不是生病了？” 助理赶忙命令司机，“停车！” 载货飞行器落地停了下来，跟在身后的康平私人医院救护车也停了下来，医生提着医药箱急匆匆赶过来。 飞行器被打开，姚童忽然一个飞跃取下飞行器窗户上悬挂着的破窗锤，“砰！”一声，干脆利落地敲碎了狭窄的玻璃鱼缸。 玻璃破碎，四处飞溅，助理和保镖下意识背过身躲避，美美也咕噜噜摔到了地上，好在人鱼皮肤强韧，没有被玻璃割裂，只是摔得有点痛。 姚童抓住机会，从助理和保镖的缝隙中冲了出去，一个头锤撞倒了医生，然后拖着沉重的鱼尾在马路上奋力前行，一个踉跄，她摔倒在了地上，鱼尾无法行走，她只能选择爬行，粗糙的沙砾将她的鳞片寸寸割裂，黑色的鱼尾里渗出丝丝点点的血色蔓延开来。 姚童艰难地爬行着，她终于爬到了河岸边，只要纵身跳入江河，游入大海，她就能摆脱被圈禁成吉祥物的命运。 “站住！” “不要跑！” 助理和保镖的呼喊声远远传来，姚童回身看去，美美伸展着双臂死死挡在车门前，任凭助理和保镖怎么拉扯也不放开，这才阻拦住了想要追赶的助理和保镖，给了姚童逃生的机会。 他蔚蓝色的双眼里满是坚决，姚童从未见过美美这幅样子，她也从不曾想过，在母亲抛弃她、国家牺牲她之后，唯一一个对自己生出援助之手的竟然会是非人的人鱼。 “啊……啊！！”美美喊着，他说不出话，可他的眼在述说着他的焦急。 姚童没有辜负美美的好意，回身一跃，跳入奔流不息的江河之中。 夜幕降临 本应该逃入大海的姚童却满身狼狈地爬回了公寓，帝国的移植技术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她被换上了人鱼的器官、皮肤，但她毕竟是人，她仍然无法在水中自由呼吸。 她无法逃去海洋，她被这幅畸形的身体强行留在了陆地之上。 “滴！指纹错误，您没有权限进入宿舍。” 姚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天是7月1号，宿舍的居住时间已经超过了。她在公寓楼下的垃圾箱里找到了自己的东西，机器人把她的行李清理干净全都丢在垃圾箱里。 “哈！哈哈！”姚童怔怔地看着垃圾堆里她和母亲的合照，忽然讽刺地笑出了声，算什么呢？她这个人到底算什么呢？ 没有工作、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没有祖国，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算，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现在，她连人都不算了！ 眼泪无声地落下，她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她用自己的通讯给母亲打了最后一个电话，电话接通了， “童童啊，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仍然是姚童熟悉的声音，略带一丝烦躁，但是，那是妈妈。 她张嘴，想说些什么，但紧跟着电话那头传来小女孩娇气的哼唧声，“妈妈，不要打电话了，宝宝要睡觉了。” “好好好，不打了，不打了。” “同同，妈妈要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吧。” 她挂断了电话，姚童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她的泪停住了。 人心有偏差，她就是比不上妈妈新生的小女儿，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清醒的认识到，她是被放弃的选择项。 她走上去，摔碎了合影相框，从满地玻璃里捡起了那张照片，然后一点点撕成粉末。 没有必要了，你不要我，我也不会要你了，那一点点施舍的微不足道的接通电话的爱意，我已经不想要了。 公寓一楼大厅里还在播放着新闻， “今日八点左右，即将被运送回国的雌性人鱼同同在运输途中从飞行器中逃走，警方正在展开追捕。雄性人鱼美美目前已经抵达机场，在同同没找到的情况下，外交部只能先将美美送回国。” 姚童躲在阴影里小心望去，偌大的候机厅里，美美一个人孤零零地被关在玻璃鱼缸里，形单影只的样子没有一点生气，和方才为了她奋力阻拦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我就猜你会在这里。” 一声轻缓的女声出现在身后，姚童回身望去，是乔照水。 —— 机场里，无数记者簇拥在玻璃鱼缸前后。 小鹿新闻的 Lisa叹息了一声，“现在离飞船起飞只有半个小时了，仍然没有找到同同，我们只能先送美美回国。” 直播间里的观众也是百感交集， 【同同自己逃走了，美美怎么办啊？】 【我就说不能放宠物自由，一个不小心它们就跑掉了。】 【两条人鱼欢欢喜喜的来，没想到最后却只有美美被送回国，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两国关系。】 就在大家唉声叹气的时候，Lisa 忽然双眼发亮，对着门口喊：“啊！同同！那是同同！” 同同忽然出现在机场门口，保镖立马上前想要擒住同同，被同同一拳撂倒，她滑上前，又一巴掌拍倒了眼神惊疑的助理，冷着脸跳进玻璃鱼缸里，抱住了一脸怔忪的美美。 “啊！？”美美贴近她的颈侧，不解又开心。 “啊……”姚童发出轻柔的声音安抚他。 【太好了，同同回来了，美美终于不会孤单了。】 【我就知道同同舍不得美美的】 乔照水在门口莞尔一笑。 两天后，帝国收到紧急快讯，飞船在停留 996 号荒星进行可燃冰能源补给时，留在舱内的两条人鱼同同和美美不翼而飞了。 一个月后，四皇子被送往联邦和亲嫁给50岁的联邦现任总统，成为真正的帝国和联邦友好往来的吉祥物。 一年后，荒星 996 号迎来了它们的新管理者，原帝国外交部国际司司长，乔照水。 乔照水在全球巡查时，在一个海边的珍珠养殖基地里，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一些过去的记忆浮上心头， “这个芯片装着病毒，它能让飞船的自动驾驶系统帮你打开舱门。你把芯片藏在牙齿里，找个合适的机会放进飞船系统里，你就能带着美美一起离开，获得自由。” 她把芯片交给了姚童，这也是她递给三皇女的投敌书，总有人要为人鱼的出逃负责，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那为什么不能是始作俑者的四皇子呢？ 女皇可不止这一个继承人。 只是令乔照水诧异的是，除了她见过的姚童和美美外，眼前竟然还有一条黑色小人鱼，而且这条小人鱼和人鱼同同长得一模一样。 “这才是真的同同。” “人鱼一族在感知到死亡时，灵魂会蜷缩在体内凝成一颗珍珠，珍珠在经过大海一年的滋养后，人鱼会从珍珠里再度复生。” 姚童笑着解释，眉目间满是宁静。 她现在有了永远不会抛弃她的真正的家人。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重获新生的童童和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