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灵玦》 第1章 不要随便坐别人的车 几架破旧的驴车,嘎吱嘎吱地穿过薄薄的雾气,踩歪了一丛丛被晨露打湿的路边杂草。 车架里挤着四五个面黄肌瘦的人,约摸只有十来岁,表情麻木地盯着车顶或者屁股下的老茅草发呆,无人注意的角落,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付饶醒过来的时候,被车厢里的汗臭味熏得差点又晕过去。 他的嘴唇苍白干裂,嘴角挂着干涸的血痂。衣衫褴褛,似乎十几天没洗过澡了,酸臭味直往鼻子里钻。左眼视线模糊,浑身软绵绵地没有力气,到处都在隐隐作痛。 付饶缓了片刻,几乎开始习惯了车上的味道,生锈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 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他高考完准备去山上露营,遇到一位说着本地话的热心大叔,邀请付饶搭他的顺风车。 然后…… 然后付饶就傻眼了,因为大叔开的是三轮车,车厢里还堆了好几袋猪饲料。大叔特地给他挪出一个空位——背靠饲料袋,脚蹬车后门。 大叔在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上开得飞起,一边还大声说这路他走了几十年了,闭着眼睛都能开。 付饶被颠的根本无力回答,只紧紧抓着车栏,脸色发白。 悲催的是,在过一个急弯的时候,对面来了一辆小汽车,大叔猛转车把手,三轮车来了一个华丽的甩尾。 ——然后付饶就和半袋猪饲料一起被甩进了苍茫的原始森林里。 他以为自己会和猪饲料一起变成参天大树的养料,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他勉强用另一只不那么肿胀的眼睛,仔细地打量过车厢里的一切。这些人穿的衣服,梳的发髻,很显然并不属于他所生活的时代。 难道他穿越了? 他正想着,旁边一个清秀的小哥凑过来,轻声问道:“傻根,你醒了?” 傻根?傻根是叫我吗? 付饶心里正奇怪,想张嘴问,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他双手抱着头,十分痛苦的样子,浑身都在痉挛,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他还能听到旁边的人担忧地喊着傻根的名字。 眼看着他昏了过去,清秀小哥手足无措了一会儿,只能拿袖子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属于傻根混乱而又芜杂的记忆不容拒绝地出现在付饶脑子里。 傻根似乎生活在一个名为姜家村的小村庄,从小就是痴呆儿。母亲早逝,他父亲辛辛苦苦的把他养到十五岁,却在服徭役的时候被大石头砸伤了脑袋,当场就一命呜呼了。 婶娘把他接到家里,拿了抚恤银,没过几天村里来了买奴仆的,就拿傻根换了几个铜板,甩掉了一个大包袱。 身上的伤是婶娘家的哥哥打的,平时他就联合村里几个混小子,看到傻根就拿石头砸他,笑他傻,厌恶他一个傻子竟然还跟他同族。 知道以后没机会欺负傻根了,在把他送到曾老大那里前,他和几个混小子又揍了傻根一顿,故意给人推到池塘里,一边看傻根在池塘里挣扎一边哈哈大笑。 里正经过的时候怒斥一声,赶紧找人把傻根捞了上来。 捞上来了,傻根浑身湿答答地,一只眼睛还高高肿着,傻乎乎地冲里正笑。 里正眼睛一酸,叹息着摇头:“造孽啊…” 可是没办法,傻根最终还是被他婶娘领了回去,衣服也没换,就被送给曾老大了。 曾老大嫌弃地皱眉,但最终也没说什么,让人把傻根扔上了车。 夜里他就发起了高热,车上都是被卖掉的半大孩子,哭闹做一团,也没人注意到他。加上身上的伤,傻根没扛过去,芯子换成了付饶。 那个清秀的小哥叫陈源,跟他一个村的,他是被继母灌了迷药送上车的。等他醒来时满心惶恐,想下车却被打了一鞭子。逃跑无望,他认得傻根,知他也是可怜人,便挪到傻根旁边守着他了。 昏迷的人,曾老大是不管吃饭喝水的。这两日都是陈源偷偷藏一点,喂给傻根。不然傻根,哦不,现在是付饶了,估计能被活活饿没。 直到第二日早上,他才被饥饿叫醒,车厢里的其余人已经被带了下去,正在下面帮忙生火做饭,他的肚子一直叫个不停,但是浑身没有力气,爬都爬不出去。 突然,帘子被掀开来,陈源半边身子上了车,迅速把一颗半青半红的果子塞在他手心里。然后拿了一旁的破碗下去,一边退出去一边赔笑着对外面跟着他的人道:“碗忘记拿了,这就下去。” 付饶感动得要流泪,看他简直就像神仙派来的天使,啊不,上帝派来的菩萨。 好吧,原谅他的脑子已经被饥饿折磨地一团浆糊了。 他颤巍巍地把果子塞进嘴里,狼吞虎咽,两三口吞了下去。 虽然不能吃饱,但能勉强让他活下去。 又过了两日,他能下车了,便不用再麻烦陈源接济。 下了车他才发现,每个人也只能分到巴掌大一点的粗粮饼子,硬的跟石头一样,大家都是边吃边狂灌水。吃完了也灌了个水饱。 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曾老大很是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似乎震惊于他竟然没死掉。但看他仍旧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失去了探究的兴趣。 晚上,他们一行人宿在了一座小路旁的破庙里,这里的黑夜极其纯粹,伸手不见五指,高亢的虫鸣声此起彼伏,仿佛就响在屋子的某个角落。 曾老大带着一个小弟独自离开了队伍,留下的几个看管他们的人,到了半夜就开始在外面赌钱,破庙里毫无隔音可言,吹牛的声音不断传到付饶耳朵里。 付饶躺在破茅草上,他一边叹气惆怅,一边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几个人吹牛。 那几个人的话题突然绕到他们身上,他才知道原来他们这些人是要被卖去渑城。 机灵的卖给有钱人家做小厮,身体好的卖去做苦力。像傻根那样的就是赔钱货,买一送一可能都没人要,不知道曾老大怎么想的买了他。 最后一句听得付饶牙根痒痒,曾老大买他才花了几个铜板?不过他暂时打算继续装傻。毕竟他什么都没搞清楚呢,突然恢复正常也不好解释。 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曾老大回来了,跟外面的人交代了几句,进了几人休息的地方。然后付饶就感觉到有两个人把他架起来往外拖去。 付饶心里嘀咕,不会是真的觉得他卖不出去,所以要直接拉去喂狼吧,一边装着刚醒的样子,呜呜哇哇地大叫起来。 这一叫,把房间里的人都喊醒了。 陈源冲过来拉着付饶的衣服,质问道:“等一下,你们要把傻根带去哪里!?” 一个尖嘴猴腮的喽啰走过来,甩了他一巴掌,冷笑一声说,“卖给了我们就是我们的人,有你什么事,给我老实待着!” 陈源被打倒在地,眨眼间脸就高高地肿起来了,周围的孩子见状也都怕的缩在墙角。付饶见陈源被打了,猛地挣扎起来,竟然真的挣开了钳制他的人。他跑去扶陈源,嘴里嚷嚷着:“坏蛋!坏蛋打人了!” 曾老大看着他们,突然开口道:“安排的自然是适合傻根的好地方,你们也有你们的好地方,但是如果继续闹的话,怕是都到不了好地方了。” 付饶听的心下一寒,却不敢停下嘟囔,直到曾老大示意手下直接把傻根带走。 陈源捂着肿起来的脸看了付饶一眼,眼睛里写满了担忧,终究没敢再阻拦。 夜色里,付饶被塞进一架驴车,驴车颠簸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一处山脚下。 驴车上不去,付饶被拉下来,两个喽啰推搡着他,往山上爬去,在晨光熹微时被送到了山上的道观。 道观所在的山十分荒凉,但山门倒是颇有几分气势。 上来的山路狭窄崎岖,但是道观门口的路却修的十分平坦齐整。道路两侧草木葱茏,隐隐能看到木头做的牌匾上写着“妙音观”三个大字。 道观的大门旁种满了各色花草,芬芳馥郁,开得正盛。 接应的道长从门里走出来,一见面就拿着油灯往他脸上怼,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才把他安排在柴房。 付饶只装着呆呆傻傻的样子,其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难道傻根长的有仙缘,入了道长的眼? 这实在是不得而知了,因为付饶来到道观十几天,一直被安排在厨房烧火。 道观自己种的有菜,并不克扣吃食,所以付饶竟然久违地吃了饱饭。甚至道长们也不随意打骂人,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难道真如同曾老大说的,给他安排了个好地方? 付饶身上的伤也渐渐养好了,除了左眼还有一块淤青未消,其他地方都好了七七八八。 那日接他的道长也未再露过面,像是忘了付饶这个人。 不过道观管的十分严格,不让随意出门,付饶的活动区域只局限在睡觉的柴房和烧火的厨房,连前院也不怎么让去。 付饶前几日经过水缸的时候,趁没人偷偷看了看自己如今的样子。 虽然眼睛还肿着,但看着模样是个俊俏的少年。 没想到一朝穿越,他还年轻了几岁。 傻根傻了十几年,没正经做过农活,脸也是农家子少见的白皙。只不过平日里都是蓬头垢面,一副呆傻的模样,让人忽略了他的样貌。 三天后是清明,听管理厨房的典造说,道观里似乎要举行祈福法会,方圆百里内的小道观都会派道士前来。 道观门口也会有庙会,届时山下的百姓会纷纷上山祈福。付饶摸着下巴,心想倘若祈福法会上他偶然获得道长点拨,忽然恢复神智也很正常吧。 第2章 奇怪的道观 次日中午,斋饭做好亟待送去前院,典造发现往常给前院送饭的人少了一个,便点了付饶跟着另外两个道士去送。 付饶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愣愣地接过食盒,站在原地没动。 典造只好把他引到门口,指了指前院的大堂,又指了指领着他的人,连比划带喊地大声吩咐了几句。付饶对着典造憨憨一笑,拎起食盒一摇一晃地跟在两人身后。 还未走到前院,一阵嬉笑声透过半掩的木门传出,似乎是女子的声音。 付饶抬头看了前面两人一眼,发现他们似乎毫无所觉。他心下纳罕,准备走近了仔细听听,到了门前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推开门,一棵高大的百年银杏树映入眼帘,树下燃着香炉,丝丝缕缕的香火气打着旋儿徘徊在院中。院子里摆了两排开得荼靡的各色花草,似乎是法会上要用到的。 快走到正堂的时候,远远地从廊下走过来几个年轻道士。 付饶悄悄打量了几眼,心生疑惑,因为他们穿的道服跟妙音观不太一样,甚至…有点不伦不类的。 送完饭出来,那几个年轻道士还在院中的银杏树下。付饶提着空食盒经过的时候,隐隐闻到了一股香气。 不是属于花草的芬芳,像是有点呛人的脂粉味道。 几个年轻道士都长的十分白皙秀气,其中一个在付饶经过的时候还在不停地上下打量他。 付饶脸上依旧挂着憨憨的笑容,装作没察觉,跟着厨房的两个道士,一摇一晃地出了前院。 下午听典造和别人闲聊,那几个年轻道士原来是别的道观派来参加祈福法会的,这两天还会陆陆续续来不少。 付饶在旁边有一脚没一脚地踩树枝,一边竖起耳朵听消息。 劈柴挑水的事都不敢交给他,正好后院堆了不少山里捡回来的枯树枝,典造就吩咐“傻根”把树枝踩断,回头好烧火。 夜半,院子里一扇门被轻轻地推开一条缝儿,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闪身出了屋子。 月光下付饶的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今天来的那些年轻道士,越想越像女扮男装啊。 如果是道姑打扮倒也算正常,为什么偏偏要装成一副道士模样。而且今天其中一个道士打量他的眼神,总感觉透露着一种病态的狂热。 付饶的直觉一向很准,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决定偷偷去前院一探究竟。 走到一半,他突然发现厨房的灯还亮着,两道身影伴随着跳跃的烛光映在窗户上。 付饶心下一动,小心翼翼地挪到窗户底下,把耳朵贴在墙上。 “你今日送那傻子去前院了?”这声音似乎是白日里不在的那位道士。 “是啊,前院今日有师兄弟来,点名了要看他。”典造的声音有点模糊。 “他是最后一个了吧,终于集齐七七四十九个祭品,可以办祈福法会了…” “观主绸缪已久,天时地利人和皆齐,祈福法会定能成功。”典造大笑几声,信心满满地说。 另一个人语气也激动起来,“观主仙力强大,此次不知有多少人可以沐浴福泽,祛病祓灾。可惜痴傻之人,终究没有福缘啊。”说完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你忘了观主的箴言,痴傻之人本就不知何为喜乐哀愁,有了新的灵魂,才能完整地享受人间百味。只不过是借用他们的躯体罢了,灵魂完整才是给他们带来圆满。” 典造的语气中带着虔诚。 “观主真是字字珠玑,是我一时想岔了。待到后日把傻根的身体献上,你我也是功德圆满了。” 说罢两人齐齐笑了起来,继续推杯换盏。 付饶听到这里,差点被两人的无耻气笑了。这妙音观难道是什么邪教窝点?还有那个什么观主,不会是什么吃人的妖怪吧。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反正一穷二白,还是直接跑路为好。 付饶溜到墙边,手脚并用地开始往上爬。 幸好他小时候练就的爬墙技能还没忘光,没一会儿就翻过了墙。 外面是一片略稀疏的竹林,时至夏末,地上铺了薄薄一层枯叶。 他爬了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马上就要自由了。 付饶深吸一口气,啊,这清新的空气,这微凉的习风,这皎洁的月光…等等,不远处的树上,怎么好像有个人! 那人见付饶发现了他,并未刻意躲藏。提身从树上一跃,如同一片竹叶轻飘飘地落在他面前。 付饶双眼放光,脑子里被“轻功”两个大字刷屏。虽然慢慢意识到这个世界神仙妖怪可能都有,但是奈何他从村里来,连轻功都是第一次见。 男子腰间紧束,佩一把长剑,一张清冷俊美的脸孔,仿若从古画中走出来的美人。 他望向付饶,一双深黑的眼瞳,如浓郁夜色里波澜不惊的寒潭,沉静而又冷冽。 付饶对上他的目光,下意识躲开。 萧晋池看着面前的人对着他先是莫名激动了起来,然后目光躲闪,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 他从朔雪山庄赴宴归来,半路上收到传音符,说是发现了妙音仙子的踪迹。他一路追踪,到了天衍城外的这座荒山上,暗中观察道观里的一举一动。 结果好像撞上一个偷偷翻墙的小贼。 “阁下是何人?为何半夜鬼鬼祟祟在此?”萧晋池冷着一张脸问道。 付饶回过神来,略微移开目光,强作镇定地道:“我是道观里烧火的,道长派我出来…呃,去山里捡些柴火。过两天要举行祈福法会了,柴火不够用。你…你又是何人?” “半夜三更…翻墙去山里捡柴火?”萧晋池语气带着明显的质疑,盯着他的眼睛,“我看你连个火把都不带,能看清吗?” 付饶心想果然这理由一戳就破,尴尬地挠挠头。面前的人看似内敛,但气场强大,令人不敢轻慢。 “哈哈,我…我忘了,这就回去拿。”付饶笑着回道,盘算着暂且先回道观。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他不确定是不是道观派来防止有人逃跑的。不过如果是看守的人,估计二话不说就把他抓回去了。而且看他通身的气度,并不像什么小喽啰。 没挪出半步,只听噌地一声,付饶面前横了一把寒气逼人的长剑。 剑如寒冰,幽幽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冷光乍现,剑锋比月光还亮,明晃晃得刺眼。 男子俊美无铸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好像出剑的人不是他。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付饶,月光下长长的眼睫投下一小片浅淡的阴影。 夜色里,凄冷的月光仿佛给竹林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轻纱。明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付饶看着眼前的人和剑,突然有种身处梦境的不真实感。 明明他已经逐渐适应了穿越后的傻子身份和底层百姓的生活,这道剑光好像突然劈开了一道崭新的大门。大门背后潜藏着浩瀚的未知与诱惑,令人恐惧战栗而又好奇不已。 夜风拂过,付饶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大侠,你听我说,这道观不对劲,我感觉里面可能有妖怪。”付饶的脑子蓦然冷静了下来,语气慎重地道。 “什么妖怪?”萧晋池闻言,并未表现出一丝惊讶。 付饶不知道他信没信,只好继续道:“我不知道,但我偷听到里面的道士说,后天道观举行祈福法会,要把我,还有四十八个祭品献给他们观主。你说,除了妖怪,怎么会要活人做祭品?” 萧晋池听了,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是说,他们选你做祭品,后天开祈福法会?” “是的!” 付饶盯着他,好像生怕对方不信自己,坚定地点点头。 “你来自何处?”萧晋池问。 付饶瞥了一眼萧晋池手里的剑,小心翼翼地答道: “我是姜家村的,离这里挺远的一个小山村。爹娘都死了,被婶婶卖给曾老大,曾老大又把我卖给道观做烧火的。” “叫什么名字?” “我叫付饶,付钱的付,饶命的饶。” 他说着伸出右手,里面静静躺着用两枚红绳栓着的铜板,付饶略肉疼地递给萧晋池。 这两枚铜板好像是他身上全部的家当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上的,他猜可能是傻根的爹出事前放的。 付饶冲着萧晋池露出个笑,“大侠,你举着剑累不累呀,先把剑放下呗。” 萧晋池闻言愣了一下,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铜板,眸光一闪,竟然真的接了过去。 下一秒,忽然天旋地转,付饶被人揽着飞到了一棵树上。 付饶瞪大眼睛,要不是被捂住了嘴,他肯定会吓得叫出来。他身后紧贴着萧晋池,摇晃的树影遮掩住两人的身形。 刚才的围墙下出现两个提着灯笼穿着道袍的人,其中一个疑惑道,“刚才好像听见有什么动静?我还以为有祭品跑出来了呢。” 另一个道士也是女子的声音,她凉凉道,“我还真想有人跑出来呢,好久没吸过活人的血了。唉,真怀念啊。”她说着,舔了舔殷红的唇。 “不如走远一点看看,万一真有人但是没跑远呢。我们就是吃独食也不怕被发现了。” 两个穿着道袍的女妖对视一眼,发出瘆人的笑声,逐渐走远了。 付饶被她们的笑吓得身子一抖,看来是他想的太容易了,要是跑的时候被这俩妖怪发现了,他估计连渣都不剩了。 等那两只妖没影了,萧晋池才放下捂着他的手,单手提着他的腰带将人带了下来。 第3章 我打妖怪?真的假的? 等那两只妖没影了,萧晋池才放下捂着他的手,单手提着他的腰带将人带了下来。 萧晋池抚摸着手中的铜钱,直直地盯着付饶的眼睛,忽然开口道:“在下上清山萧晋池,不瞒你说,我此次便是前来捉妖的。” 随后他略微蹙了蹙眉,好看的脸上带了丝忧虑,“不过我现在孤身一人,此次除妖若是能得到付公子襄助,想必能事半功倍。” 付饶闻言懵了,指了指自己,反问道: “我打妖怪?真的假的?” 萧晋池莞尔,似乎被他不可置信的样子逗笑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解释道: “并非是让付公子除妖。此间大妖名为妙音仙子,匿逃的手段了得,如果无法追踪她的位置,恐怕难以斩草除根。所以可否请你拿上这个觅踪符,如果你能见到妙音仙子,找机会靠近她,这符纸能够记录接触过的妖族气息。” 付饶听了恍然大悟,原来这是要他去做内应啊。 但是他实在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可怜兮兮地道:“大侠,不是我不帮忙,估计我还没到大妖跟前就化成灰了。” 这时,对面的萧晋池突然俯身靠近,俊美的脸庞不断放大,近距离的美色冲击让付饶忍不住想要后退。 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头,将他定在原地。 萧晋池另一只手双指并拢,指尖灵光微闪,在离付饶额头三指远的地方快速画了一道禁制。随后温热的指腹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他的额头,萧晋池便放开了他。 付饶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缓了两秒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额头,略带疑惑地抬头看向萧晋池。 萧晋池目光温和:“付公子不必忧心。在下给你下了一道保命的禁制,足以挡下大妖一击。而且此事只需量力而为,万事还是以自身安全为重。” 付饶听了,只好笑容僵硬地道谢:“多谢萧大侠,那我就放心了。” 看来这内应是不得不做了。 萧晋池见人已经同意,把符纸塞进付饶怀里,不容拒绝地道:“那在下便送付公子回去。” 说着提着他的后领,直接把人扔到了围墙里。 付饶一声惊呼憋在喉咙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扔了进去,本以为要摔个好歹,没想到自己还是稳稳地站在地上,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这就是修仙者的力量吗?付饶原地感慨了会儿,又蹑手蹑脚地溜回了柴房。 躺在柴房里的草堆上,他毫无睡意,其实那个男人,应该是个正道人士吧。他真不愿意当内应,对方应该也不会真的杀了他。 他回来,其实还有点惦记着另外四十八个祭品… 而且,凭他自己总感觉刚跑出去就会被吃掉啊… 唉,付饶轻轻地叹了口气,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翻个身,抱着单薄的外衣睡着了。 第二日付饶不出意外地睡过头了。典造派人把他喊醒,没有像往常一样安排他去厨房烧火,而是派了一个道士说要给他洗澡。 付饶进了浴房,表现出一副十分害怕水的样子,挣扎得厉害,一个劲儿地推那个道士离开。 这里的动静引来了典造,他看了一眼,没再让人给付饶洗澡,而是直接带着付饶去前院送饭。 今日前院里的道士聚集得更多了,三五成群。 走着走着,付饶发现今天的饭好像不是送往正堂的。因为典造带着他绕过了正堂,七拐八拐进了后山。 付饶心下一紧,不会今天就要把他献给那个观主吧。 他心里没底,暂时也不敢妄动,只暗暗留心记着来时的路线。 又行了一刻,他们来到了一扇紧闭的石门前。 典造在石门下方的凹槽里摁了一下,眼前的石门便发出沉闷的隆隆响声,一点一点地向上升起。 付饶往里面望去,发现面前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的装着古旧的烛台,入口处吹来的风摇晃起未尽的烛火。更深处则是黑漆漆一片看不真切。 付饶适时表现出抗拒和害怕,在门口踌躇不前。典造进来之后,似乎失去了平日的耐心,直接扔掉了手里的食盒,拽着付饶往里面走。 走到昏暗的通道尽头,典造突然放开了付饶,面朝前笑得谄媚:“两位仙姑,你们想找的人,我已经带来了。不知观主今日可在殿中?” 一阵香风袭来,黑暗中走出两位打扮华丽,身姿曼妙的女子,其中一个女子上下打量了付饶几眼,笑靥如花道:“道长找来的人可真是标致,观主正在殿中,请随我们来吧。” 那女子一挥袖子,付饶都没反应过来,便失去了意识,身体软绵绵地倒下了。 付饶醒来的时候头还晕乎乎的,他皱着眉头揉了揉太阳穴,四下一打量,发现自己被关进一座石牢。石牢里还有一群蓬头垢面的女子,有的不时发出奇怪的笑声,有的好像在呜呜哭泣。 付饶看到有个女子捡起蟑螂就要往嘴里塞,惊恐地捂住了眼睛。 他尝试跟旁边的女子搭话,那女子却是只抱着怀里的布偶喃喃自语,眼神空洞的如同行尸走肉。 付饶心里一沉。 ——这些女子,好像跟傻根一样,心智都不太健全的样子。 所以,那个观主妖怪为什么要抓一群心智缺失的人? 付饶起身数了一下,被关的女子不多不少,正好四十八个。 看来,被关在这里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是“祭品”。 付饶突然想起跟萧晋池说自己也是祭品的时候,萧晋池奇怪的眼神。 他抓了抓脑袋,所以,到底为什么偏偏只抓他一个大男人啊!? 次日一大早,突然从外面进来几个穿道袍的人,打开了牢门驱赶着众人出去。 不消片刻,他和那群痴傻女子,被绑着挤在一座大殿里。 付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大殿最高处的位置空着,而十来个簪花带玉的美貌女子站在两侧,用打量货物一般的眼神,轻蔑地扫过乱糟糟的一群人。 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站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双手掐诀似乎施展了什么法术。然后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那些原本吵嚷的痴傻女子都被定住了一样,僵硬地晕倒了。 付饶却没什么感觉,难道是萧晋池给他的禁制发挥了作用?边想着他也装作被影响了一般晕倒在地,然后偷偷地撩起眼皮。 红衣女子没有过多关注这些痴傻的祭品,她轻撩衣摆,坐在主座下首第一个位置,抬眼扫过姹紫嫣红的众人,语气婉转地开口: “诸位姐妹,许久未见了。自从三年前那群道貌岸然的修士杀上花重殿,残害了我们许多姐妹,迫使我们花妖一族四处逃亡,如今且才渐渐取得联系。平日里相隔甚远,聚在此处也是难得。今日我奉观主之名召集大家前来,所为何事——想必大家也都能猜的到一二吧。” 那些女子们听了这些话,原本娇美的脸蛋都扭曲了起来,一脸戾气,嘴里恨恨地说着报仇的话。 一个黄衫女子站了起来,十分积极道:“芍药姐姐,难道我们是要去杀了那些臭道士报仇吗?我可恨不得把那些道士剁碎了做花肥。” 名为芍药的女子听了,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摇摇头:“水仙,报仇当然是必须的,但并非现在。我们上次损失惨重,暂不可妄动。” 话锋一转,芍药又接着道:“其实,这次找大家前来,是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那些被杀害的姐妹们,这两年观主一直都在用秘法召回她们的魂魄。就是为了等到今日的祈福仪式,山下的凡人上山祈福,观主得到信仰之力,便可发动寄魂之术。这些痴傻的凡人女子,本就比常人缺魂少魄,寄魂术可以将妖的魂魄寄入凡人的灵台之中,既能温养神魂,甚至连灵体化身都有了。” 其他花妖们听了激动不已,若是这次亡故的花妖们能够成功借身还魂,她们的实力便能壮大许多。 “观主真是神通广大,只是这许多凡人女子抓来,竟没有被那些道貌岸然的正道修士发现吗?”一个粉衫花妖犹疑着开口。 芍药哼笑两声,得意地道:“这些痴傻之人,都是偏远地方带回来的。本来就是治也治不好的,只消跟她们家里人说,她们身怀道缘,只有送到我们道观才能让她们恢复神智,再稍给些银钱,他们恨不得把女儿送给我们。” 芍药轻轻抚了抚鬓角,又继续道:“即便有那么一些不配合的,掳完人便走,他们只以为走丢了,傻子嘛,丢了便丢了,根本不会发现我们的踪迹。” 水仙也露出个明艳的笑,赞道:“观主真是天衣无缝,到时候那群凡夫俗子见到痴傻的女子不傻了,估计更信奉观主了。但他们万万想不到,这些女子的身体,变成了我们花妖的寄宿之处,待姐妹们的魂魄修炼地更加凝实完整,到时候直接夺舍了这些女子便是。” 装晕的付饶心中大骇,这些妖怪竟然是花妖,抓这些痴傻之人来是想借身还魂。倘若真让她们恢复实力,估计更难对付了。 最重要的是,到现在他还没见到那个所谓的妙音仙子。 高处的芍药正了正神色,又开口道:“可恨正道修士把我们逼到荒山野岭,我们虽绸缪许久,附近百姓的信仰之力却有限。而且上清殿的人,向来阴险狡诈防不胜防,所以此次喊大家前来,还是希望能在一会儿的仪式上得各位襄助。” 说完芍药开始细细安排起来,她要将四十九个祭品分为七组。 阵法发动后每个花妖要同时攻击七个人神魂,便于妙音仙子发动寄魂之术。剩下的几位花妖便需要时时警戒有没有捣乱之人。 “等到观主此次扬名,信众必会越来越多,正道人士到时也奈何不了我们。各位亦有机会获取信仰之力,以后修炼成仙也未尝不可啊。”芍药安排完,又抛出诱饵。 付饶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心里腹诽原来妖也会画大饼。 突然一阵铃铛声响起,花妖们纷纷向门口作揖,芍药上前几步,恭敬地道:“观主,您来了,我这边已经安排妥当了,只等她们分别把祭品送过去。” 属于大妖的威压弥漫开来,付饶心里一紧——**oss终于来了。 妙音仙子并未应答,只是继续脚步轻盈地走进殿中,身上的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发出悦耳的响声。 付饶听着铃铛声越来越近,心里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那铃声好似什么催命符。 叮铃叮铃地声音渐停,一股氤氲的牡丹花香袭来,一道侬艳的身影,也停在了付饶面前。 付饶早就闭上双眼,逼着自己放松呼吸,后背还是不断冒出冷汗。 短短几十秒,付饶觉得过了一个世纪,妙音仙子如莺啼般的嗓音响起:“芍药,这里为何会有一个男人?” 第4章 这里为何会有一个男人 叮铃叮铃地声音渐停,一股氤氲的牡丹花香袭来,一道侬艳的身影,也停在了付饶面前。 付饶早就闭上双眼,逼着自己放松呼吸,后背还是不断冒出冷汗。 短短几十秒,付饶觉得过了一个世纪,妙音仙子如莺啼般的嗓音响起:“芍药,这里为何会有一个男人?” 付饶听到这个问题,在心中默默附和,他也好想知道! 芍药打量了躺着的付饶一眼,低声解释道:“观主,此事,其实是百合她…” 花妖们本都是女妖,芍药她们掳来的痴傻之人也皆是女子。 只不过百合花妖却是在生前爱上了一位人类姑娘,那姑娘最终却投入了男子的怀抱。 百合花妖还是一朵花时,那位人类姑娘多次说最喜欢她了。可最后她化了形,却被凡人女子所惧怕,请来道士毁了她的灵体。 所以百合想要一副男子的身体寄宿,她计划先勾引那位凡人女子,等她深陷其中再告诉她实情。玩够了,再将女子的心挖出来吃掉。 芍药讲述完,又追加道:“其实这特殊要求我本来没打算管,谁知前阵子有个凡人听说我们这边收痴傻之人,把这少年送到观里来的。” 付饶闻言,心里默默流泪,越发确定了自己是真倒霉。 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机会也没胆子接近妙音仙子。 付饶心里抓狂,这就不是他能完成的任务啊! 妙音仙子听完芍药的话,倒也没多说什么,吩咐他们把祭品都送往祭坛,然后径直走向内殿。 付饶微微睁开眼,在妙音仙子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屏风后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看到她左颈上有一朵花瓣印记。 这时候典造带着几个道士出现了,殿里的女子们也逐渐醒了过来了。 几个道士驱赶着她们,向祭坛走去。 祭坛边上已经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付饶他们被带过去的时候,一路上引来不少注目。 尤其是他们这群人看着都疯疯癫癫,脑子不太好的样子,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他们早就闻言今日妙音仙子普渡众生,要将痴傻之人缺失的魂魄招回。 付饶的目光也在围观的人群中逡巡,这会儿刚离开妙音仙子所在的大殿不久,兴许她还未离开。如果能联系上萧晋池,不知道能不能擒住妙音仙子。 突然,他福至心灵地抬头看了眼院中的银杏树——萧晋池安静地藏身于树叶掩映之下,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萧晋池见付饶发现了他,对他轻轻点点头。 付饶心里着急,张了张嘴,萧晋池此时却对他缓缓摇了摇头,并且移开了目光。 付饶见状,只好低调地垂下脑袋,继续跟着人群向前走。 付饶和其他的女子被送进了法阵中,刚进去他就发现身体似乎被禁锢住了,十分压抑难受。 他捂着胸口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又下意识地去寻找树上的那个身影。可惜现在距离远了,角度也不好,付饶并没有看到萧晋池的身影。 周围的百姓都看着法阵中的一群女子,嗯…外加一个少年。 只见他们甫一进去,周身就缠绕着金光闪闪的咒文,咒文连绵流动,如同束缚住灵魂的金色绳子。 这样的场面一下就震撼住了围观的百姓们。 不少人情绪激动,纷纷跪下,一边不住地磕头,一边连声高喊妙音仙子显灵,希望妙音仙子降下恩泽。 付饶看到那些百姓虔诚跪拜的模样,微微讶异,不过随即又释然了,毕竟寄托信仰于神仙,在哪个时代似乎都司空见惯。 虽然付饶还未足够了解这个世界,但从傻根的遭遇来看,底层百姓估计日子并不好过。 不过,付饶扫了一圈,周围没那么狂热的人好像也不少,尤其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少年。 他一脸兴致勃勃地盯着阵法看来看去,甚至还挤到最前面,好奇地伸手去摸。 少顷,换好了道袍的花妖们鱼贯而出,一本正经地围坐于阵法周围。 典造带着几个道士又借着论道,继续煽动围观百姓的情绪,直引得他们恨不得在妙音仙子神像前长跪不起,日日潜心供奉。 巳时三刻,典造清清嗓子,一脸郑重地宣布祈福仪式即将开始。 言毕,面对着妙音仙子的造像深深一揖,底下的百姓们也纷纷跪拜。忽略拜的是个妖怪这件事,还是挺像模像样的。 而直到此时,妙音仙子还是未曾出现,就连萧晋池也未现身。付饶心中不免惴惴不安,视线又不自觉扫过枝叶繁茂的银杏树。 祈福仪式开始,只见扮做年轻道士的芍药坐于阵眼,双手快速掐诀,一瞬间阵法被激活一般亮了起来,阵法底部浮现浅青色的牡丹花叶图案。 阵法上空也开始慢慢被密密麻麻的金色藤蔓虚影交缠覆盖。 围坐于四周的花妖们开始施法攻击“祭品”们的魂魄。这些痴傻之人本就魂魄残缺不稳,等她们本体的魂魄虚弱到一定程度,再寄入花妖们的魂魄更能事半功倍。 那些痴傻的女子本来还乱糟糟喊做一团,这会儿都渐渐眼神空洞麻木,浑身没了气力,有的眼睛都慢慢合上了。 付饶更是觉得头疼得要炸开了,好像有人拿锥子狠狠凿他的脑袋。 偏偏他还清醒得很,背上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嘴唇快被咬破了。 他不知道的是,负责攻击他神魂的水仙花妖,此时也是疑惑不已,释放攻击的右手在微微颤抖。 按理说这些痴傻之人的魂魄是最容易被影响的,但她却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阻力,她似乎面对着一个十分强大的神魂,她的攻击只能在外部造成一些损伤,却是无论如何前进不了分毫。 她惊疑地盯着面前的七人,三个已经昏过去,剩下四个都神态痛苦,身体摇摇欲坠。 是谁?她一边来回打量,一边继续咬牙维持着术法。她不敢贸然停下,不然阵**亏一篑,她可就成了花妖里的罪人。 眼看金色藤蔓虚影马上要将整个阵法覆盖,霎那间几片银杏叶如利刃般从高处激射而出,正对着几个施展术法的花妖袭来。 两只花妖闪避不急,肩膀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痛呼一声,身子歪倒在一旁,手上的术法也不得不停止。 阵法中心的芍药双眼猛地睁开,压下心里一时的慌乱,赶紧命令其余花妖去抓住捣乱之人。 却说萧晋池一开始隐匿身影,一方面是在外面等着妙音仙子现身,另一方面也是在等上清山的人赶来。 他确认了妙音仙子踪迹便传音给宗门,想必最迟再有一个时辰,上清殿派的弟子便会赶来。 妙音仙子法力并不十分高强,但她有一个天极法宝,似乎可以操控世间草木,不仅威力强大,还具有极为神效的治愈能力。传闻中可解百毒,甚至能够重锻修行之人的体质,废柴都能一跃成为万里挑一的不世之才。 萧晋池并无十分把握能除掉妙音仙子,但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水仙原本就是在强行支撑,不出意外的,并未躲过萧晋池的飞花摘叶袭击,被迫中止了施法。 阵法内的付饶感觉又活过来了,没了锥心蚀骨的疼痛,他开始分神打量周围的人群。 他一边装模作样地时不时虚弱地呻吟几声,一边不自觉地瞥向阵法外。刚才派出去的几个花妖已经从四面跃起,作势要围攻树冠之中所藏之人。 树下还有许多跪拜的百姓,此时都一脸惊恐,阵法中心的芍药突然站起来大声道: “诸位信众——今日我们不辞辛苦举办祈福法会,怎么招了一些存心破坏之人。这要是惹怒了妙音仙子,降福不成反倒临祸。还请诸位切勿惊慌,随同各位道长一起保护法会仪式,不能让宵小狂徒破坏了啊!”她作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百姓们有的惊疑不定,有的却是同仇敌忾起来,捡起石头就要往树上砸。 芍药得意一笑,假惺惺地道:“诸位义士还请远离那棵树,想必各位道长还要斗法,以免误伤还是先到祭坛上来吧。” 百姓们一听,纷纷围上祭坛,人头攒动,而阵法就在拥挤的人群中心。 而早已离了银杏树,潜藏在屋脊侧面的萧晋池蹙了蹙眉,只能暂且放下破阵符。 破阵符可以破坏阵法运行,对阵法里的人没什么伤害,但是阵法外的人倘若离的太近,很容易被误伤。 他略一思忖,索性站了起来,飞身而下,衣袂翻飞间十还剑已出鞘。 十还剑化作一道银芒,宛如银色游龙,速度极快地俯冲而下。 眨眼间,一声痛呼伴随着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离得近的一只花妖已经被剑气击落。 其余花妖见状纷纷退避躲闪,随后也召唤出各自的武器法宝,两两联手,一齐攻上前来。 萧晋池悬停在树顶的一片银杏叶上,风吹起他束起的青丝与玄色衣摆。在空中飞掠一圈的十还剑,伴随着一声轻轻地嗡鸣,乖顺地落回他手中。 芍药眯着眼传音道:“看此人腰间挂的玉牌,果然是来自上清山的修士。不过好像只有他一人,你们给我一起上。” 四五个花妖同时出手,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顷刻即至,眼看着就要击中萧晋池! 萧晋池右手横握十还剑,振臂一旋,挥出一圈磅礴剑气,同时脚尖轻点,身体借力猛地拔高两三丈,倒飞到屋顶上。 花妖们的攻击在下方炸开,气流激荡,银杏树顶被搅碎了,深绿的残叶先是聚作一团,随后砰地如烟花般绽开! 在这一片银杏叶雨中,底下的百姓都目瞪口呆,不少妇人捂着头又惊又怕地躲远了些。 付饶默默地摘下掉在脖子里的银杏叶,远远地地望着立于房檐之上的萧晋池,撇了撇嘴,这家伙搞出这么大动静,大家都经历了残枝败叶的洗礼,只有他还片叶不沾身地遗世独立。 花妖们躲过了萧晋池的剑气,又迅速聚拢而来,这次似乎是想近身攻击。 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袭来,萧晋池不知道怎么看清的,十还剑在他手里被挥出了残影,兵刃相接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他始终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不动声色地挡下了所有攻击的同时,将围攻的花妖一一击飞。 他摆脱了花妖,飞身向着阵法而去,却见祭台上的芍药冷笑一声,而付饶面色惊恐地看向他身后。 萧晋池猛地侧身回头,一根带着毒刺的藤蔓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即将刺中他的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