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唳》 第1章 启程 “2050年起,地球大气层削减,臭氧层空洞加剧,甚至濒临消失。 “太阳活动对地球扰动加强,多处地区发现百年未见之极端天气,强磁暴现象干扰着南北极磁场, “在巨大的生存压力下,部分动植物生长发生异变,极光正在逐渐侵占整个天空…… “由于电离层被高能带电粒子流破坏,人类顶尖科技多半无法使用,为保留现存优势 ,某些大国发动战争,以此争夺最大化资源利益,战争与自然灾难使人类人口急剧下降,幸存人口不足千万, “一批先驱者组建三大人类基地,分别位于南北极高纬地区 ,守护人类最后希望, “嗞嗞——但异变与危机并未消失,开始没能得到充分扼杀的异变植物成了新的危胁,与此同时,一场风暴席卷全球,此后黄沙漫天,风唳不止……” 微弱的电音从收音机里传出,冰冷的机械音平淡地陈述着可怕的事实,多亏了GIC阻断器的安装加强了电网的抗磁暴能力,才使得人类基础通讯手段得以延续,但稳定性有待增强。 “啪——”林唳随手拍掉了这个循环播放坏消息的噪音源, 脱下身上厚重的灭菌连体服,拆卸下一次性发套和手套,换上平日里常穿的白色休闲服,提起角落里早就准备好的行李,走出了科研所。 …… 银灰色的穹顶高悬,全息影屏投射出动态的天空,只有少数人知道,穹顶外真正的天空已被极光与尘沙侵占,光与尘的共舞氤氲出灰暗的底色,提醒着众人那里是死亡禁区,而这里是人类短暂的“乌托邦”,抑或称之为“避难所”——地下R基地。 “新鲜的苹果、凤梨!不好吃不要钱!地下大棚养殖,无异变无公害!”集市上的小贩正热情地吆喝着叫卖, “老板,这个好多钱(多少钱)?”一个路过的中年妇女指着苹果问道。 “50积分一斤嘞!” “诶呦,勒个金贵玩意儿快赶上肉价了,便宜点撒!勒我多买点。” “好好,35积分一口价!” 大娘终于满意地点了头,要了一斤。 小贩麻利地打包装好一斤水果,递给大娘, “大伯娘,今个咋舍得买水果撒?” “嚯哟,你不晓得我儿子从地表回来了撒!”大娘脸上炫耀的神色飞扬,让布满风霜的鬓发也鲜亮了几分。 “嚯,那可了不得!能从地表活着回来可不容易,真是赫尔墨斯庇佑啊!” “哎,可不是嘛,我回去可得去圣殿供奉点香火。” 灾难发生后,五湖四海的幸存者纷纷逃入基地,其中地下R基地人口最多,大概有两百多万人,不同地域的人们,不论肤色、语言、习俗的差异共同生活在这里,信仰也产生了共融。 毕竟,在这个至暗的时代,真实的阳光、雨露、天空……都太遥远了,那救不了任何人。在与自然的博弈中,人类渺小又脆弱,如蝼蚁般匍匐于地底,只有虚妄的信仰可以给予他们希望和救赎。 穿过热闹的街市,林唳缓步走进车站,这里是地下R基地通往地表的主要通道,数辆黑色列车停靠在一旁,猩红的车头纹路似乎预兆着不祥与死亡的气息,仿佛这是一辆辆通往幽冥地狱的“死亡列车”…… 而林唳此行的目的地正处于死亡禁区的深处——高原野战区。 “磁轨列车即将发车,需要上车的乘客请紧快登车。” 虽然有磁暴干扰,但人类的智慧永远不可小觑,改用高温超导材料稳定悬浮的磁轨列车,无需外部磁场,并且还能混合动力切换,成为地下基地与地表通达的主要工具。 “上面不都成废土了吗!怎么还有通向地表的列车啊?有人想上去送死吗?”车站旁路过的两个青年,左边较年轻的青年好奇问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地表虽然危险,但还有许多重要的物资等着被回收,就打个比方说,地下基地的水源是无法完全支撑基地200多万人的日常所需,政府会派专业的部队去开采回收未污染的水源,当然还有回收一些重要战略物资, “也有许多有钱有势的贵族雇佣人去地表‘淘金’,虽然被雇佣的人去了地表,往往九死一生,但还有很多人愿意去 ,他们也是为了生存嘛 , “基地虽然为我们这些普通民众提供庇护,但资源也不可能完全平均分配啊,不付出代价展现价值的人就只有等死的份咯~”右边的青年勾上左边青年的肩,轻挑地笑道。 人类自古以来的群居意识,让他们害怕被排斥和驱逐,害怕离群和死亡,为了在地下基地得以生存和不被驱逐,人们只能拼命展现自己的价值,用命去为自己和家人搏出一条生路。 林唳沉默地与两人擦肩而过,拖着笨重的行李登上了列车,他细长的脖颈挺直,宛如一只孤傲赴死的白鹤,决然踏上未知的迷途。 他纤瘦的身影孑然,最终消失在列车缓缓落下的车门后。 新手作者,非专业人士,内容可能有些地方不太恰当,望礼貌指导,谢谢!*^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启程 第2章 变故突生 “嘿,兄弟,借根烟,烟瘾又犯了。”一个衣着邋里邋遢的老汉靠过来,想倚在林唳身上, 林唳往后一退,躲过了老汉的靠近,右手下意识地摸向后腰藏着小型生物微冲,这是他自己改装的,弹药是变异具有攻击性的植物孢子,杀伤力不低于热武器冲锋枪,冷声道:“我没有烟。” “诶,哥们别见外啊,出门在外都是兄弟,这一趟谁知道谁能活着回来啊?死前交个朋友嘛!”老汉又往林唳那边靠过来,伸手想拉住林唳雪白的衣角, 林唳正要拔出枪管, 下一刻,伸到半空的手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拍掉, “一把年纪了,老先生就别装嫩勾搭小年轻了。”清润的嗓音响起, 一位穿着卡其色马甲,口袋里鼓鼓囊囊,洗得泛白的镜头布出露,身后背了个巨大的背包,不知道装了什么,工装裤膝盖磨白,脚上的靴子帮口开裂被铁丝勉强扎紧,往上看 ,却是一张清秀干净的脸庞,只是肤色较深,只有帽檐阴影下的额头出奇地白皙,依稀可以看出青年原先的肤色。 真正有威慑力的是他手上的那把锋利的折叠刀,在列车内白炽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 老汉只得悻悻地走到一旁,没骨头似的瘫倒在座椅上 。 “谢谢。”林唳道了谢,眼神却仍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不用谢,我是坐在你对面的,这一路上我们可以互相照料,我看你这么年轻,是第一次出远门吧?”青年指了指林唳对面的空位,嗓音含笑,温声道, “我26了,不年轻了,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林唳眉角稍稍放松,嘴角弯起一个微笑的弧度,话也多了起来。 听到林唳的年龄,青年眸中闪过讶然,但很快又恢复了神色, “真看不出来,你看着顶多二十一二,不过我还是比你大一岁,你这是要去哪啊?”青年说着,在林唳对面坐下。 林唳犹豫了一下,又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便道:“高原野战区。” “哇,好巧,我也是去那里的。那我们可以结个伴了?”青年脸上显出高兴神色,眉角扬起,林唳这时才发现他的颧骨处有结痂的擦伤, “当然可以,你是去战地采访吗?”林唳本不想答应的,但一想他好像到现在都没有看懂手中那份地图,就顺势应下了青年的邀请。 “对,我叫张秉义,是个战地记者。”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地介绍自己。 “我叫林唳,风声鹤唳的唳,一个普通研究员。”林唳随即也自我介绍。 “呜呜呜呜……”窗外呜咽的风声越来越近,列车的门窗震颤,车内灯影闪烁,最终陷入一片黑暗,车身上的猩红纹路在黑暗中显得越发糜艳…… “哎呦,我的宝贝烟!这是掉哪了?乌漆嘛黑的,你们可别踩到我的烟!!”老汉恶狠狠地咒骂声此起彼伏, 周围的人群却无人在意他的宝贝烟,焦躁地等待供电的恢复, “咚、咚咚——” 什么东西撞击车厢的声音响起,声音愈演愈烈,叩击着所有人的心房, “是鬼吗?!有鬼啊!”胆子小的人先坐不住了,害怕地打着手电,手不停地哆嗦, “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来的鬼?我看是胆小鬼吧!”一位身穿雇佣兵兵服的魁梧大汉嗤笑一声,言语间满是讥诮, “你!”那人张嘴刚想反驳回骂,却在看到什么后脸色瞬间煞白,指着窗外,失声尖叫:“鬼、真的有鬼!!” 林唳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微弱灯光下,一张咧开的血红大嘴紧贴着车窗,嘴里布满尖利的逆向倒刺,绿色的粘稠液体顺着车窗滚落…… 所有人都目睹了这惊悚的一幕,下意识往后退, “我才不信有鬼呢!这一定是有谁在恶作剧,快把投影仪关了!”那个魁梧大汉不信邪地大吼,脸上的横肉随愤怒的语调震动,越发显得凶神恶煞。 “这不是投影,这是朵变异大王花,也有人常常称之为的‘食人花’。”林唳语气凝重,眉头不由得皱起, “原来就是一朵花啊,瞧把你们吓得。”大汉语气轻蔑,激起了民愤。 “说的轻巧,你行你把它干掉啊。” “就是就是!” …… 大汉轻蔑的话语无差别攻击了所有人,敢上地表“淘金”的又大多都是“硬茬子”,人群中不爽大汉的人蜂涌而起,一时人声鼎沸。 这时一股极淡的奇异香味缓缓从通风管道中飘进车厢,人们的情绪更加激动,鼓动着大汉把这只“食人花”干掉, “哼,看好了,爷要把这朵丑花的皮扒下来换赏钱。”一朵变异大王花的根茎、叶片可都是稀罕物,既可以送到科研所换物资,又可以进地下拍卖所换个好价钱,大汉有些蠢蠢欲动,加上周围人的鼓动以及心底莫名涌起的冲动和渴望,他拿出冲锋枪对准窗户外的大王花, “不可以打破窗户!快住手!”林唳冲过来,想夺过枪支,阻止这一切, 但还是晚了一步,雇佣兵强化过的子弹破空而出,轻易将玻璃打破, “嘣——”玻璃应声而碎,细小的玻璃碎片在风的裹挟下向众人袭来,林唳赶忙用手臂护住头部,另一只手从后腰处摸出防毒面具, “嘶——”在子弹击中大王花的瞬间,大王花喷出大量黏液,高腐蚀性黏液遇氧挥发出致幻性气体,一时间将所有人笼罩, 林唳反应迅速地戴上面具,又拿出微冲补了一枪,植物孢子射出,菌丝紧紧塞住大王花的血红大嘴,减少气体的逸散,菌丝蔓延,将大王花整个包住,直至它窒息死亡后菌丝才慢慢回缩,林唳按下行李上的按钮,加长的智能机械手臂伸出,用微型振动刀切下大王花一片花叶后伸回,行李箱回复了原样, 林唳又补了一枪,将破掉的窗户用菌丝补上。 其他人可不太好,一个个陷入了致幻的中毒状态,但有一个人除外。 张秉文气淡神闲地用口袋中的镜布捂住了口鼻,又从背包里拿出防毒面具戴上。 “出门在外,不多准备点后路怎么行,你说是吧?”闷闷的嗓声从面具后传来,却一如既往地温和、淡定。 但一切并未到此结束,其他车窗后也传来“咚、咚咚——”的撞击声,刚才逸散的致幻气体吸引来了更多大王花,他们正不停地攻击着这辆列车。 幽深的隧道里 ,数十张血红大口咧开“微笑”,似乎在期待着一场“盛大宴席”的开幕…… 第3章 破局 “你会开列车吗?”林唳面色凝重,转身向张秉义问道, “可以一试。”张秉义走进列车驾驶室, 林唳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似乎没想到一个记者竟然懂这么多,还会开列车? 下一刻,他看到张秉义熟练地按下驾驶座右侧的一个按纽,脸上满是自信的神色。 “欢迎启用无人自动驾驶模式!” “……” 原来他会的是这个啊,林唳无语蚌住了。 “我们得快点了,车厢快撑不住了!”震颤感愈演愈烈,林唳急声道, “得嘞,加速,开启狂飙模式!”张秉义一边按下左边的红色按纽,一边抱住了旁边的座椅, 列车陡然加速 ,电磁振颤声与风声和鸣,在空气中发出阵阵音爆, 林唳受重力和惯性,重重倒在了一旁的驾驶座上,本能般抓紧座椅。 车内智能音箱自动弹出音乐,是一首老式摇滚音乐, “I can taste it the end is upon us I swear” (我能感受到末日即将到来我发誓) “Cut until it bleeds inside a world without the peace facing” (一直受伤直到心碎一个没有和平的世界) 列车全力加速,风唳与摇滚音乐交织,叩响通往死亡禁地的“乐章”。 “I''m gonna make it.” (我会成功的) 随着音乐尾声划落,黑红色列车冲出地表,孤身闯入极光与沙尘弥漫的世界! 荒野上,列车缓缓停下, “剩下的路,要么我们自己走过去,要去等人来接我们,当然,我推荐第二个方案。因为……”张秉义站起身,看向林唳 “因为这条路很凶险,而且我们走了话,车上那群伤员就生死难料了。”林唳默契地接上他的话,走到车厢内,果不其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像盘菜一样摞着的鼻青脸肿的众人, “他们不会断气吧?”张秉义有些于心不忍,想跟过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我先给他们做下急救,你去呼叫高原野战区的人来接菜,哦,不,接人。”林唳一边交代,一边快步走去救人。 张秉义闻言又进了驾驶室,用驾驶室的通讯器呼叫高原野战区的呼叫中心,之所以不用他自己的,一是因为这玩意儿也金贵,有的人不多,二是因为虽然他有,但这花了他大半积蓄,并且话费极贵! “喂喂,这里是高原野战区,收到请回答。” “您好,我们是K–4号列车乘客,位置在K–4接口,我们遭到了变异植株的攻击,请求战区派人来接‘菜’,记得多带几个人啊!”张秉文着急去看伤员,开始口不择言,说完就切断了信号。 “喂喂喂?接啥?诶,你先别挂,多带几个人是要多少人啊?”然而没人回应他的问题了。 张秉义一开始怕林唳一个人应付不来这么多伤员,却发现他一个人完全游刃有余,拿着车厢内备好的绷带等医疗用品,给每个伤员包扎好伤口,还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林兄,真是深藏不露啊,你这一手娴熟的包扎技术,战区的护士也比不过啊!是经常给谁包扎吗?”张秉义有些惊讶地称赞道, “自己。”林唳头也不抬地淡淡回道。 “哦哈哈,这样啊,那这些伤员的中毒有办法解吗?”张秉义察言观色,觉得这个话题不太适合聊下去了,也不想触及林唳的伤疤,于是急忙换了个话题。 “我带的器械不够研制解药,得等到战区实验室了再研制,不过不用担心,这毒不会致死,只是起致幻,引诱的作用,如果当时那个雇佣兵不是嗅觉太敏锐,被那只大王花故意引诱,也不会那样大意轻敌。”林唳认真回答道,神色凝重中又掩着几分兴奋,似是想起了自己刚刚从大王花身上取下的一片花叶, “又是进化的新型变异种么?有意思……”林唳心中划过几分兴奋,仿佛等不及将其切片研究了。 另一边,高原野战区总部, “刚才K–4接口有人呼救,赶快派人去支援,记得带上医疗小队和器械!”总司令杨敬忠对着通讯器沉声道, “报告,一、二、四、五小队出任务去了,目前只有第三小队刚回来。” “那就让高野带第三小队去吧,务必把人平安带回!”杨敬忠指挥道, “是!” 这时被忽视通讯仪上红光突然接连闪烁,一条加密的文件自动弹出,加粗的红光警示着众人,这是份最高级别的文书。 杨敬忠目光一凝,用人脸、指纹以及密码解开这份三重密码的最高级文件, 只见屏幕上跳出几个大字: 保护基因计划核心人员——林唳。 ——地下R基地总指挥中心 歌曲为《Natural》,作词人:Dan Reynolds/Wayne Sermon/Ben McKee/Robin Fredriksson/Mattias Larsson/Justin Tranter/Daniel Platzman, 作词人:Dan Reynolds/Wayne Sermon/Ben McKee/Robin Fredriksson/Mattias Larsson/Justin Tranter/Daniel Platzman,书中引用歌词版权归原作者所有,仅作情节引用![抱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破局 第4章 初遇 “野哥,老杨让我们去K–4接口救人,好像有列车遭到了变异植株的攻击。”傅言收到通讯后立即向高野报告, “啊啊啊,不要啊!我们才从那群可怕烦人的变异植物堆里杀回来,连口水都没喝就又要去出任务?!其他队呢?”队里最跳脱的江泽桉在一旁发出凄厉的惨叫, 后面坐的李靖瑶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差点没笑得掉下坐倚, 高野收回了敲江泽桉头的手,故作沉稳道:“救人要紧,出发吧!” 傅言通知医疗队和部队汇合后,一行人开着几辆装甲车,浩浩荡荡驶下高原,向发出求救信号的K-4接口前进…… K-4列车内, “他们怎么还没过来?”林唳在座位上闭目养神,周围却热闹非凡, “我是卡比巴拉,我要骑着扫帚飞!” “天哪!我的头在着火,你嘴不要过来啊!不要吸我,我不是烟!!!” “妈妈,蚊子在帮我点香!” “嘿,八筒,你咋活了?” “不要晃我!你们不要晃我啊!我都要洒了!” “奶,你说话有字幕!” “……” 旁边的张秉义一个头两个大,手忙脚乱地左拉一个要骑扫帚飞的,右扶一个左摇右晃的“可乐”, “如果我有罪,请把我送进基地监狱,而不是要让我和这群病人待在一起!”张秉义仰天长啸,痛苦的哀嚎在这荒野上回荡…… “听见没?有人在痛苦地呻吟,看来伤亡惨重啊!”江泽桉竖起耳朵 ,义正言辞道。 “加速前进。”高野也听到了风声里夹杂的哀嚎声,抓了抓头发,也不免有些担忧, 傅言闻言一脚踩下油门,装甲车快速向前驶去,发动机发出阵阵轰鸣,履带碾过沙尘,带起飞扬的尘土, “食人花!好大一朵食人花!还会跑?!”那个大汉神志不清地大声吼叫, “哦,他们好像来了。”林唳闻言终于睁开了眼,看向窗外沙尘中急速驶来的几辆装甲车的模糊轮廓, “太好了,终于得救了!”张秉义终于从绝望的苦海上岸,双手高举,拼命地朝装甲车招手, “发现目标,准备下车施救!”高野一声令下,傅言按下按钮,车门降下,众人纷纷跳下装甲车,前去扫除可能的危险和障碍,医护人员在原地待命。 高野率先跳下车,打量了一下列车的受损程度后左手提着冲锋枪,右手打了个手势,队员们便紧贴着列车阴影疾行,随时准备破门冲入, 在众队员都屏住呼吸时,车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一位身穿卡其色马甲外套白色防辐射服的青年走出来,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激动神色, 随后下车的是位同样穿着白色防辐射服的年轻人,被衣服帽檐遮住的面容隐隐绰绰,看不真切,平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 看到有人平安下车,众人都松了口气, 但下一秒,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哦嚯,我要骑着扫帚飞,我要飞得更高~” “八筒别跑,我快胡啦!” “别撞我,会洒的!” “有一头棕色和一头黄色的狗熊在跑啊!” 一群人摇摇晃晃地推搡着滚下车,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奇怪的“外星语”, “这、这还是人类吗?他们被植物感染变异啦?”李靖瑶刚进队没多久,眼前可怕的场景让她不由得怔住,“一声闷雷”劈在了她脑门上, “这都看不出来么,你考核到底是怎么通过的?他们肯定是中毒了!”高野毫不留情地也赏了她一个脑门“炒栗”, “哦。”李靖瑶有些懊恼和羞愧地低下脑袋,傅言看到后,好笑地为她揉了揉额头,宽慰着:“好了,小瑶才刚进队,经验不足也正常,你们高队长也是光嘴上不饶人,没有嫌你们笨的意思。” 高野闻言也只哼了一声表示默认,下一刻给医疗队一个手势,让他们过来把这群中毒的人抬走, 医疗队随即推着简易担架向列车涌去,想将这群人抬上担架, 奈何这群人中毒不浅,又多是练家子,一时间担架上“群魔乱舞”,谁也不肯乖乖听话,镇定剂连扎都没法扎, 高野看到后,上前一人给了一手肘,将其敲晕后示意医疗队抬走。 这群病人被医疗队抬走后,热闹的人群一下变得有些安静, 张秉义不愧是记者,熟练地拿出名片和相机,一边将名片递给高野,一边拍下高野和其他队员的英姿,并自我介绍道, “我叫张秉义,一个战地记者。” “张记者,我们都见过你,在指挥中心的电视台上。幸会,我是高野。”高野随即接过了递来的名片,语气带上了几分敬意, “对啊对啊,张记者,你可太了不起了,这种环境下还四处奔波,用相机记录人类与自然的抗争!能给我签个名吗?”江泽桉激动地扑上前隔着防辐射服拉住了张秉义的手,眼睛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一旁的李靖瑶也不甘示弱,冲上前也要张秉义的签名。随即众人纷纷涌向张秉义,将他团团围住。 而另一边, 落单的林唳倚在车门旁,静静地看着那边热闹起来的人群, 下一刻,高野向他走来, 林唳抬起眼,打量起这位来自高原野战区的队长, 黑金色的头盔在正午强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弧形护目镜呈现出暗金色的质感,掩面的黑色防辐射面罩也遮不住的完美的五官,挺拨修长的身姿与多层复合面料贴合,也不显得臃肿,银灰色外层在光下闪烁,像是白昼的月亮,黑色哑光内衬又为其点缀上夜幕的色彩,月亮就又变为了银河。 “看样子,应该长得不差,就是,有点野?”林唳在内心暗自评价道, 而林唳在打量高野的同时,高野也同样在打量着他, 一身雪白防辐射服的林唳,从头裹到脚,唯一看的见的便是那双眼睛, 明明是看似无害的杏眼,琥珀色的瞳孔里却无时无刻不射出冷冽的寒光,像是在警惕所有人的靠近。 “你好,高原野战区第三小队队长,高野,幸会。”高野向林唳伸出手掌, “你好,援边基因研究所首席研究员,林唳,幸会。”林唳礼貌回握高野的手, 两人的手隔着防辐射服相握,炽阳高挂,尘飞扬、沙烟不凝,风唳不止…… 第5章 高原狼 “哦,所以你们是路上遇到了变异的食人花才这么狼狈的?”江泽桉自来熟地从张秉义那里套来了事情的经过,这个“狼狈”指的当然是除了林唳以外的其他人。 “那不是普通的变异食人花,普通食人花的毒性没那强。”林唳淡淡补充道,他正在座倚上翻看高原出行注意事项手册,他的防辐射服已经换下,俊美的白净面容在车内白炽灯照射下泛着光,脖颈格外修长,周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他整个人看上去像只误落凡尘的天上仙鹤,沾上人间烟火后多了几分傲娇矜贵。 “哇,听着这食人花还挺有两下子的,小林研究员从它们手下毫发无伤地回来,可真是不容易啊!”李靖瑶花痴地一直盯着林唳的脸,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怕口水掉下来被人看了笑话。 “这小白脸还挺装,像只不伦不类的大白鹅。”高野一边在内心暗哂,一边扭头看路,眼睛的余光在仍停在林唳修长的脖颈上, “哪有人有那么长的脖子,他长颈鹿吗?还有这李靖瑶什么眼光?” 高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多腹诽,可能只是单纯不爽林唳皮囊的迷惑性,要是把他家队员拐走了怎么办? “对啊,的确不容易,林兄补枪那两下可真是反应及时啊,不然我们也没法现在好好地待在车上。诶,林兄你的枪是自己改装过的吧?”张秉义附和道,语气里满是认真和好奇, “嗯,加了点基因数据,增强了孢子的攻击性。”林唳翻书的速度慢了下来,头开始隐隐作痛。 “小林研究员,可以给我看看你的改装枪吗?”高野向来对军械武器感兴趣,听到林唳的枪是用生物科技改装过的,眼睛亮了一下,便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枪的结构。 林唳闻言终于从书中抬起头来,对上高野“发光”的眼睛,他好像对这真的很感兴趣, 林唳静默了片刻,从后腰处摸出他那把生物改装微冲,递给高野, 高野的视线随着林唳的手移动,在他腰处停留片刻,“啧,小白脸。”他在心里吹了个口哨,没及时接过那把微冲, 林唳等了一会没等到高野的回应,递枪的手微僵,头却愈发疼痛,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脸颊上泛起红晕, 装甲车陡然颠簸了一下 ,好像碾到了什么障碍物 ,林唳一时重力不稳,身体向对面的高野倒去, 高野下意识接住了倒下的林唳,两人紧紧相贴,他感受到身上那人有些发烫,滚烫而急促的轻喘,呼吸洒在高野颈侧,温度传到四肢百骸,让高野的心霎时烫了一下 ,莫名心跳加速, “林兄!” “小林研究员!”周围人围过来,关心地看看林唳状况, “喂,你高反了吗?!”高野很快反应过来,这人应该是第一次到高原上,加上身体较单薄,引发了强烈的高原反应。 奇怪,明明来之前的路上已经服过抗高原反应的药了,怎么还是中招了?难道是因为他身体的抗药性太强? 林唳意识模糊间思绪跳跃地想着,原本一直高精度运转的大脑也变得混沌,他就那样维持着压着高野的动作,身体僵硬,难以动弹。 高野一边撑着怀里的人给他借力让他半靠着自己,一边指挥傅言先停车,让江泽桉从应急箱里拿出医用氧气瓶给林唳吸氧,还有让李靖瑶下去请后车上的医护人员。 林唳感觉自己像沉入海底,周围是熟悉的死寂,他不能呼吸,身体止不住地下沉, “哗……哗……” 海浪波动声传来,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温柔地托起了他不断下沉的身体,温热,湿滑,他努力睁开眼,视野边缘的阴翳褪去,他看到了,一片绚丽的海…… 不同颜色的水母游曳,荧光伞盖翩跹,他们是海里彩色的云,他们绝对自由。 他看清了托举他的是一只白色的海豚,它的眼睛真漂亮啊,像是最无瑕的黑珍珠,这是大海的珍宝。 海豚托着他向上游去,光亮越来越近,终于他们破水而出,海面掀起阵阵波纹,波纹越来越大,像是镜面上裂开的纹理 , “咔嚓……咔嚓……” 蓝色的世界崩塌,海水蒸发,化成泡沫,泡沫向天空飞去,交织成梦幻的虚影, “咿啾——”海豚哀鸣着离去,游向一片雪原,留下一连串泡沫继续托举着林唳, “你去哪?”林唳想挽留住海豚,或者跟上它,但他好像被定住似得,难以动弹, 海豚急速游向雪原,眨眼间海豚消失了,不知是泡沫淹没了它,还是它也化成了泡沫, 下一刻,原本空无一物的雪原上,出现了一头高大的狼,钢灰与雪白交融的毛发,脊背针毛泛着冷蓝光泽,雪地反光下银灰泛蓝光的瞳孔中嵌着黑曜石般的纹路,它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唳,眼神中满是倨傲与不屑,像是看一只蝼蚁般的猎物 。 在海洋大半化为泡沫,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水洼时,它迅急地向林唳扑来…… 第6章 高原野战区 林唳猛地从混沌中脱离,神志抽回大脑,他睁开眼,白炽的灯光刺激下眼角分泌的生理性泪水溢出滚落,却被一只宽厚有力的大手接住。 林唳愣了愣,抬起头向上看,视野恢复清晰,对上了一双极具侵略性的眼,他睥睨地看着林唳,仿佛是看一只落入陷阱的猎物。 是他?这又是哪?基地么?不对,我已经离开基地了,那这里应该是…… 林唳挪开放在高野身上的视线,打量起陌生的环境,心下有了答案, “喂,你可睡太久了吧,怎么,是不是感觉一睁眼就到家了?”高野突然笑了,笑里夹着调戏和逗弄, “……” 林唳无语,这人怎么这么无聊,这又不是他家,明明是一睁眼就掉进狼窝了!看着就不怀好意。 “对了,忘了说,欢迎来到高原野战区。”高野正色起来,看着倒像是个主人热情欢迎客人来家里玩,可眼底的戏谑又在暗示这是披了羊皮的狼在诱哄着猎物上家里“做客”。 “张秉义呢?”林唳觉得不太舒服,扭过头不去直视高野的眼睛,他怕会陷进去,尸骨无存。 “哦,张记者啊?他去休息了,奔波了一路,也只有我在这耐心守着你这个病人。”他打了个响指,漫不经心道,却又特意加重了“病人”二字。 林唳不说话了,他不想理这个无聊找人戏弄的人,他又不是任人消遣的玩具,他现在已经确定第一次见面时正经的高野只是伪装出来的,不正经、爱戏弄人才是这个武装行动队队长的本性! “行了,我带你出去,老杨在等着见你。”高野毫不在意自己被人看穿了本性,失去乐子的他有些烦躁,终于想起了正事。 他带着林唳走出了病房,向指挥中心走去,一路上给林唳简单粗暴地交代了医生开的服药示项, “那个,那个,还有这个,都是一天三次,口服,剩下都是一天一次。” “还有吗?有需要什么注意的服药反应吗?” “呃……好像有,但是我没记住。”高野抚了下鼻尖,但毫无愧疚之心,医生说了那么多,他哪记得住啊?拥有堪比城墙厚的脸的高野理不直气也壮地暗暗想着, 算了,回来再找医生问下吧。林唳无奈想着,虽然他是基因医药研究的专家,但毕竟不是专门研究临床医学的,再说他对高原反应方面的治疗牵扯不到 ,自然就有所欠缺。 很快,他们便到了指挥中心,这里的设计明显比外面普通的集装箱房要更精致和先进,纳米材料改装的智能温控地板和墙面,富有科技感的内饰,但和地下基地的指挥中心总部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唯一让林唳感兴趣的是那面挂满功勋章的墙壁,这些功勋章有的金质边框已经氧化,表面掩着岁月的痕迹,棱角磨的温润,有的则依旧锃亮如新、枕戈待旦。 “这里的功勋章是一些已故的老战士们留下的,当然还有些年轻的英雄英年早逝留下的, 有的甚至连亲友都没有就埋骨于黄沙之下,有的他们的亲友难以来到战区接回他们的尸骨,战区会派专车护送这些英雄的遗体回家,但路上往往会遇到变异植物的袭击,很难将其完整送回, 后来就和他们的亲友达成约定,这些英雄的遗体由战区妥善安葬在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土地,他们的功勋由战区保留,成为后来的戍边战士为之宣誓的不朽英碑,他们的功绩将为后人永远铭记,他们的意志将为后人传承。” 高野看到林唳一直盯着满墙功勋章出神,开口解释这些功勋章的由来,眼神里收起了懒散与傲慢,身体挺直,语气里充满敬意和沉重, 林唳像触电了一样,浑身一激,他不由得肃然起敬,面向满墙的勋章,身体下弯,深深鞠了一躬 ,抬起身,眼里的光亮大盛,像是迷途的旅人找到了方向。 “走吧。”他坚定地迈出脚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高野从他眼中的熟悉光影里回过神来,看看林唳远去,轻笑一声, “你方向走反了,指挥室在这边。” 林唳身体僵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同手同脚地朝高野手指的方向走去,头也不回,但耳尖上的薄红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怎么办?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要不,把他摁死得了,省得被人笑话。” 林唳思索了片刻后,觉得好像打不过高野,人家可是特种兵,精英队队长,他一个小小的研究员怎么打得他? 林唳果断放弃了心中不切实际的想法,而他刚刚想摁死的人正盯着他的后脑勺偷笑,笑得牙不见眼,潋滟的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形状。 指挥室内, 两鬓斑白,浑身气质犀利肃杀的中年男人正襟危坐,对着指挥室大屏思索着什幺,身后的两个较年轻些的军官,一脸严肃地也盯着大屏,然而大屏上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 林唳他们的脚步声传来时,他们便第一时间站起身向门口走去,在林唳没来得及敲门时就一把推开了门, “你好,欢迎来到高原野战区,我是这里的总司令,杨敬忠。”为首的男人率先开口,常年的战场厮杀让他的声音也显得格外得冷峻,但不知为何,冷峭如钨的语调下似乎夹杂着几分柔和, “您好,杨司令,我是林唳,是来这里学习的基因研究员,可能要在贵地叨扰一段时间。”林唳觉得自己一定是产生了幻觉才会认为对方声音里带着慈祥,但身体本能的敏锐又告诉他那不是错觉, “小林研究员客气了,你是我们这里最尊贵的来客,把这里当作自己家,让高野这小子带着你在战区转转吧。” 林唳听着有些别扭和不自在,最尊贵的来客?是上面那些人插手了吗?他突然感到几分愠怒和厌恶,但还是表面应下, “好。”声音却掺了几分冷意,他道了别,扭头就走,也不管认不认得路,身后的高野赶忙追上, “唉,这小家伙也长这么大了……”目睹他们离开后,男人冷峻的面具产生了一丝裂痕, “司令,您认识他?”旁边的军官刚从基地调来不久,但由于出色的战略才能而被司令赏识,带在身边, “嗯,他和他父亲长得很像。”杨敬忠走到窗边,看向外面荒芜冷寂,寸草不生的废土, 他永远记得那个儒雅俊秀的青年来时,雪原上迎来了一场久违而短暂的春天,春雨霏霏,给这片废土染上几分新绿,高原上亘古的冰雪也有了消融的痕迹,陵嘉江在冰封中获得了新生,湛湛江水自在地奔涌着,穿过千山万壑,宣泄着流淌向更广阔的天地……年轻的士兵们高兴极了,少年意气的呼声回荡在这片醉在春天里的高原上, 再后来啊,那样美丽的春天再也没回来过,这里的废土便又恢复了一滩死水般的冷寂。 第7章 误会 “喂喂喂,你别走那么快啊。” 高野嘴上让林唳走慢些,但脚下步子却又轻又快,单手插兜就那么姿态散慢地跟着林唳,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别跟着我!”林唳低声冷喝,好看的眉眼轻蹙,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吗?”高野眉角微弯,装出一幅受伤的样子,眼神里透着控诉,仿佛在说“你个负心汉!” 林唳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两眼,浑身透着疏离的姿态,他在请高野自己离开, 不知为何,他越想让高野离开,高野就越要向他靠近, 高野盯着林唳的眼睛看了两秒,突然扣住林唳手腕,用力将他拉走, “你干什么?松手!”林唳死命挣扎,想要挣脱桎梏,但力气远不如高野,他一时难以挣脱。 高野又把他拖回了医药看护室,然后用另一只手把门一关,将人扣在门上,两条修长的腿压在林唳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他松松自己的衣领,低头轻笑,呼吸洒在林唳颈侧,烈火般的热气,拍打着林唳的皮肤,直直烧进四肢百骸, 林唳身体僵住,却在呼吸散下的瞬间,乱了心跳,竟止不住地轻颤,他想挣脱束缚起来把眼前的人狠狠揍一顿,却又难以脱身,他偷偷伸手向身后的枪摸去, 高野一早知道他的枪藏在后面,看穿了林唳的小动作,在他差一点点就要摸到枪的瞬间,抬手将那只手扣住,向上拉,摁在门上, “小林研究员就这点本事么?”他抬眼挑眉一笑,潋滟的桃花眼里是藏不住的狡黠和得逞的笑意, 林唳懒得和他打嘴炮,曲腿向他踢来,下一秒,被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抓住,纤细修长的腿被一只宽大有力的手轻轻握住,显出几分脆弱的美感, 高野在林唳没反应过来之际,用力一扯,两人就双双倒在了一旁的病床上,林唳的脸上因愠怒,透出几分薄红。 下一刻,看护室的房门被推开,门外门内的几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门外一位戴着银丝半框眼镜,身穿白大褂,医生模样的青年放下刚往病房迈了一半脚,用中指往上轻弹了下镜框,仍是一幅处世不惊的面瘫脸,身后的是被吓了一跳,连退两步后脑勺,磕上后面墙壁,却表情呆滞地一声不吭的江泽桉,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发出了一声尖锐爆鸣, “啊、啊啊——见鬼了!” 他转身缩到青年身后,不敢看房间里“惊悚”的一幕, 房间内, 林唳脸色铁青到表情扭曲,恶狠狠地瞪向身下的“罪魁祸首”,而对方只是无辜地眨了眨眼,露出一幅被□□后宁死不屈的嘴脸, 林唳感觉自己快气炸了,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让他一向管理有素的心理防线岌岌可危。 “咳咳!” 青年咳了几下,示意他有话要说, “二位不妨起来说话?这样,实在有碍观瞻。”话音刚落,林唳立刻跳下床,站得离高野远远的, “真是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这还大白天呢,啧啧……不过小林研究员你可真是太厉害了!也教教我呗,怎么把队长压在身下的?”江泽桉跳出来打趣道,他仿佛吃到了了不得的大瓜,回去一定得好好炫耀一番, 高野闻言支起半边身子,半躺在床上,好像不想离开床,到哪都可以就这么慵懒地随地一躺,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是啊,小林研究员,你教教他,你是怎么把我压在身下的?”他语调懒懒散散,又带着几分调笑,满满的恶趣味。 “……”林唳只想现在就掐死这个家伙,让他下地狱里去教别人怎么压他吧! “林师弟,还记得我吗?”旁边看了许久戏的青年淡淡开口,他看向气得炸毛的林唳, 林唳这才从刚才的愤怒里抽回思绪,认真打量起眼前的青年,衣角洁净无皱到一丝不苟的程度,熟悉的银丝半框眼镜,比他本人还要精致爱干净,甚至到极致的“洁癖党”,他只认识一个, “江师兄,你怎么也在这?”是的,江屹川,大他两届的师兄,他俩是同一个导师带出来的,但由于两人的性格都较内敛,平时来往不多,顶多见个面互相打个招呼,江屹川毕业后就一直不知所踪,两人也就再无联系,现在,竟然在这遇到了他?偏偏还是在那么尴尬的时候。 救命,林唳的手指微踡,大拇指抠着中指指尖上的茧, 万幸的是他的江师兄好像并不在意刚刚目睹的那场“意外”,他身后的江泽桉却按摁不住地替他回答:“嘿,他是我哥!是这特别特别特别厉害的军医哦!”语气里满满的骄傲,就好像说的不是他哥,而是他一样。 江屹川闻言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太高兴, “嗯?没听说过江师兄还有个弟弟啊?”林唳有些疑惑,军医?在这里当个普通军医?他师兄的才能和学历都可以在基地医院当主任了吧?也从没听师兄提起过他有个弟弟啊?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不熟? “不是亲弟弟。”江屹川冷声解释道,像在特意强调着什么。 “哎呀 ,不是亲弟弟胜似亲弟弟嘛,咱俩可是在同一个孤儿院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不比亲兄弟亲吗?”江泽桉猛地一拍江屹川的背,一手揽住他的肩,一幅哥俩好的样子。完全看不到江屹川黑下去的脸, 高野挑了挑眉,早已见怪不怪,而林唳也只是感慨一下他俩关系可真好。 “对了,江医生,我们是来这里问一下关于他配之前配的药的注意事项。” 江屹川又简单给林唳交代了一下用药注意事项。 “嘀、嘀嘀——” 突然,一声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紧接着,高野耳边的通讯器响起熟悉的声音, “高野,带第三小队前往垄坝沙西南方向,采集高危变异植物样本,危险等级较高,我已经让江医师他们跟队随行,具体任务内容、定位和路线已经传到通讯仪上了,注意确认。” “是!”高野终于收起了满身的慵懒和漫不经心,“出任务了,走!” “不是吧,又来?”江泽桉撅嘴想要骂人,又想起他哥还在旁边,又咽了回去, “师弟,一起去?我想你一定会对这种高危变异植物样本感兴趣的吧?并且,我们对这些植物的了解可远不及你啊。”江屹川头一次一口气说这么一大段话,可脑门上就刻了几个不怀好意的大字“送上门的免费工具人不用白不用”。 闻言高野、江泽桉都停下来看向林唳,江泽桉眼睛都亮了,像只小狼崽子在夜晚眼睛里迸出bling bling 的绿光。 果然还是跳进了狼窝啊,真是全员“恶人”!林唳内心长叹了一口气, 可那是高危变异植物样本诶!就连基地实验室也难得一见! 林唳动摇了,眼神里闪过挣扎,下一刻,他在愣神间被高野单手抱起,向门外冲去,“走吧,小林研究员,野哥保护你。” 门外的风灌进来,他们黑白衣角扬起,在风中纠缠,原本毫不相关的两条平行线,就此相交。 高野行为是有些过激,但这是由于他从小生活的环境导致的,也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的。两人的感情线也没有完全开始,但是可以明确的是,由于他们的成长环境都不太正常,二人都不知道如何正确表达情感,林唳是不懂怎么去爱,而高野连什么是真正的爱都不懂,所以二人前期相处模式有些奇怪,有一点点像冤家。 简而言之,此时 林唳:完全反感,讨厌此人!(〝▼皿▼) 高野:这人看着好弱,想捉弄他\( ̄︶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误会 第8章 绞杀榕 “放我下来!”林唳在高野怀中不停地挣扎着,却一直无法挣脱,直到整个人被扔上车, “哇,小林研究员,你也要和我们一起出任务吗?”李靖瑶看到林唳的第一时间,双眼刹时亮了起来。 李靖瑶:ヾ(≧∪≦*)ノ〃 林唳: (▼ヘ▼#)不嘻嘻! “对,小林研究员乐于助人,特意来帮助我们顺利完成任务。”高野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 林唳在一旁气的表情扭曲,呵,这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 “小林研究员可厉害了,还是我哥的师弟呢,听说啊对变异植株研究可有见地了 !” 江泽桉没能嗅出空气里弥漫着的火药气 ,一脸崇拜地看向林唳,显然一路上他缠着他哥打听了不少林唳的事迹。 “咳,行了,人都齐了,出发吧。”江屹川刚把自家师弟给江泽桉卖了个底朝天,此刻也莫名有些心虚,但仍是面不改色,只是补偿性地跳出来当个和事佬, 几辆装甲车稳稳当当地上路了,离开高原的雪顶后,隐没在漫天的黄沙中…… “你们来时遇到的大王花,究竟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据我所知,大王花是热带植物 ,怎么会现在出现在高纬度地区?还正好出现在列车必经之地?” 江屹川用手指轻轻推了推眼镜,他已经从江泽安那里听过了事情的经过,可这里面的谜题却未解开, “确实古怪 ,热带植物出现在高纬度地区 ,要么是气候变化导致它原本的生存环境破坏,被迫迁移到高纬度地区 ,这对植物的适应能力要求极高 ,要么就是有人刻意引诱,对他们使用了某种药剂。”林唳沉吟片刻淡淡回答,对于这个问题 ,他在列车上就已经思考了很久, 热带植物出现了高纬度地区 ,怎么想都有些古怪。 “虽然基地和战区一直在高纬度地区 ,对热带的气候变化并不熟悉 ,但我想,除非是极大程度的气候变化,否则不会让他们大规模的迁移,如果有人刻意引诱,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高野也思索起这个问题, “看来,问题的答案 ,只能在向基地发送信号,派人去热带查看一番,才能水落石出。”林唳接着道,依旧是冷淡的、不辨情绪的声音,但他的眉头却紧锁着, 有人刻意引诱了话,他的目的是什么?是想劫获列车?还是车上的某个人?这个人会是他吗? “队长,老杨刚刚把任务资料发过来了。”傅言一边开车,一边将资料传给高野他们的手环上, 是的,气候变化引发的自然灾害,地震、高温、洪水等使地面用于通讯的基站受损严重,地下重建的基站覆盖范围有限,成本极高,而地下居民又困于生活压力,活动范围有限,谁也舍不得天天用通讯,还不如去买点物资,多活两天呢。所以虽然手环每个人都有,这是政府为核实居民身份信息免费发的,但真正用来通讯的人却不多 ,大多都是只用扫码收付积分的基本功能,无需联网,方便快捷 。 但军区就不一样了,为了方便执行任务,战区在建设辐射屏蔽仪的同时,建设了一个小型通讯基站,对所有执行任务的小队通用。 发送来的资料上 ,仅有一张模糊的图片和一段录音 。 图片上只能隐约看清一个庞然大物的轮廓,点开录音 ,声音回荡在整个车厢内, “第五小队报告!垄背沙西南角出现大型变异植株,植株信息不明,我队死伤惨重,请求支援 !” 车厢里刹时陷入沉寂,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所有人耳畔,刚才的欢笑声,瞬时烟消云散,虽然战区小队每天都在执行危险任务,可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遇见大型变异植株并且伤亡惨重的情况并不多见,听到这,所有人的脸色一沉, “傅言!”高野大喝一声,队里的所有人立即行动起来 ,焦急的换上防辐射的防弹衣,拿上自己的武器,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任务了 ,而是关乎第五小队以及第三小队所有人的性命。 傅言一踩油门,加速前进! “对不起,林研究员,把你牵扯进来了 ,我们现在把你放下车,你先离开。”高野收起了之前漫不经心的神色,对林唳正色道, “不必了,我有自己的准备,也用不着你保护,而且现在看来,你们确实需要我的帮助。”虽然他对高野的戾气未消,但这毕竟关乎更多人的性命,林唳还是愿意出手帮他们一把。 “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小任务了 ,你去了只是送死!”高野一把拽住林唳衣领,原本烦躁的心情,更是火上浇油。 “哦,是吗?那如果我说我知道这个变异植株是什么呢?”林唳不知从哪里爆发一股力气,将衣领从高野手中扯回。 这人可真善变 ,上一秒说保护他,硬把他拖来,下一秒又要推开他,要把他扔的远远的,呵呵,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人脑子剖开,看看里面是不是有瘤子。 “林师弟,你识出那个变异植株了,对吗?”江屹川将林唳护在身后,他相信他这位师弟的本事,不然也不会让高野拉上林唳来执行任务。 “嗯,那是绞杀榕,热带植物,被称为‘优雅而疯狂的捕食者。”林唳指着江屹川手环投影出的图片,语气沉重。 黄昏正在落幕 ,夜晚即将来临…… 另一边的战区基因研究所, “上层说的那位重量级研究员呢?人呢?这都两天了,怎么还没到?”一群穿着自己最体面的衣服在烈日下苦苦等待的研究所管理人员快要崩溃了, “说好的空降首席研究员呢?玩我呢?”一名处在崩溃边缘的年轻女生仰天长啸,后又对周围女同事抱怨道,“果然小说里的空降男神都是骗人的!什么破文?让老娘我熬了三个晚上才看完!全是假的!” 周围的男同事听到后,嘴角不停抽搐,“唉,我之前还指望来个漂亮可爱的妹子来拯救一下我们所里的广大男同胞呢,看来是没希望了,连人的影子都没了。” “唉~~~” 空气里弥漫着忧伤的气息…… 林唳:神经病!(`へ?)=3 高野:装ⅹ失败并惨遭老婆白眼(;?д`)ゞ 研究所众人:人呢???=????(??? ????) 江屹川:淡定喝茶,成功捞了个免费工具人,深藏功与名(?ˇ?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绞杀榕 第9章 险境 当他们是到达目的地时,黄昏已经落下 ,皓月当空。 寒夜里白骨翻涌,动物的、人类的骨骸已摞了很高,深红色的榕果长在骨缝里,宛若幽冥茶蘼在风中无声摇曳 , 惨白的月光照下,穿过下垂的枯朽气根,散落一地,光线像无数张魔掌伸出的千百爪牙,庞大的树干温柔的拥住一个人形的躯体,用力撕扯,咀嚼,鲜血汩汩,顺着枝干流下,又被枝桠舔舐殆尽,它像个优雅又贪婪的食客,将血液贪婪地吸进干枯树皮之下,只余下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在空中,让人作呕…… “呕……”刚跳下车的江泽桉闻到这浓重的血腥味,生理反应一下涌了上来,刚想要吐,却被高野一把捂住嘴,拉到暗处, “不要打草惊蛇!”长期的实战经验形成的本能,让高野立即寻找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他向车上的众人打手势,示意他们先不要轻易下车,去寻找隐藏点埋伏起来。 眼前的一切已经让高野他们的心凉了一半了,看来,第五小队凶多吉少啊! 高野举起手中的狙击枪,瞄准这个可怕的植株, “啊——救命啊!” 不知何时,绞杀榕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并悄无声息地伸出了一条气根,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他的猎物,缠上江泽桉的脚腕,迅速地将他吊起, 高野内心暗骂了一句,手上动作却很迅速 , “呯呯呯——”一连串的枪响响起 ,子弹穿过缠绕江泽桉的气根 ,它触痛般的将江泽桉甩下,收回了气根 。 “哎呦喂!”江泽桉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迅速的躲到一堆枯草丛后面,举枪对绞杀榕的树干发起了攻击, 绞杀榕受到了攻击后,明显地触怒了,无数只藤蔓状的气根在空气中狂甩,掠空发出尖锐的爆鸣, “嘶……嘶嘶……” 它疯狂地向江泽桉他们袭来。 而另一边,林唳他们悄悄来到了绞杀榕的后方,趁着火力被江泽桉他们引走,林唳仔细观察着绞杀榕的树干,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十几分钟前,在车上他们商讨着作战计划, “变异后的绞杀榕具有再生能力,未完全成熟的绞杀榕需要依靠宿主的养分完成再生, 你们看图片上,绞杀榕中心隆起的这个部分,应该就是他未完全消化完的宿主, 所以我们需要找到它们之间连接的气根,然后用火毁掉。”林唳指着图像上的一处,冷静分析,骨节分明的手泛着光, “那我和江泽桉去前方吸引它的注意力,你们去找气根结合点,伺机用火毁掉。”高野指尖轻敲着擦亮的锋利白刃,凝眉思索了一下,安排道, 话音未落,一声哀嚎声炸起,“队长,为什么要我和你一起去吸引火力?”江泽桉跳了起来,满脸痛苦, “因为你看着就欠揍,更能吸引住火力,怎么,你不愿意?”高野撇他一眼 ,眼中满是威胁, “我和他换,我和高队一起去。”总归是看着长大的,江泽桉有多能闹腾,他自然知道,恐怕会成为绞杀榕的主要攻击目标,江屹川不免有些担忧。 “不不不,我去,我去就行,哥你就放心吧!”江泽桉一听到他哥要替他去执行那么危险的任务就立即应下了任务安排,开什么玩笑,他哥就一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医生,怎么能像他一样上战场上玩命? “那好,就这样愉快地决定了。”高野拍板准备结束会议, “等下,火攻之后,所有人都要带上防毒面具!”林唳急忙补充道,还是一本正经的表情,严肃极了, “这是为啥?难不成他像大王花一样还会释放毒气?”李靖瑶不解,疑惑地询问, “燃烧含乳胶的榕树组织会释放氰化氢(一种化学气体),这种气体可能会致命,燃烧后所有人要跑往风的上风向跑。”林唳耐心解释, 于是,作战计划立下,大家都开始了准备。 时间回到现在,林唳在密密麻麻的枝桠间寻找了片刻,最终锁定了枝桠最为密集的树干下方,数根粗壮的下垂气根交缠, “在那里!”林唳指向那处,所有人开始疯狂射击,等离子火焰喷射枪爆发出的强大威力将那片枝干、气根包围,大火熊熊燃烧,将被绞杀榕藏匿的宿主焚灭,绞杀榕被火焰围困,痛苦挣扎,下一刻所有人戴上面具,往上风向跑去,只有林唳戴着面具留在原地, 对面的高野反应最是迅速,冲在最前沿,可中途一回头,却发现林唳站在那里没有动,“真是个疯子!”高野咬牙,又猛地折返回去, 和宿主分离的绞杀榕无法再生,攻击性大打折扣,但仍不死心,挥舞着气根,向林唳扑来, 下一刻高野将人揽过,左臂上隐藏的机械臂抓向远处的岩石,将两人送向远处,电光火石间,林唳在高野怀中用他的生物微冲向绞杀榕燃烧的气根处射去,又是接连几枪射在它的树干不同位置, 下一刻,菌子的孢子疯长,将绞杀榕紧紧包住,燃烧挥发的气体难以逸散,有毒气体被困在方寸之地内,火焰因缺氧而熄灭,但绞杀榕失去的气根已难以再生,它也自顾不暇,失去宿主,氧气减少,难以呼吸和汲取养分的绞杀榕只有死路一条。 “呼——”终于平安落地的高野和林唳都松了一口气,死里逃生,他们一时也忘掉了松开对方,四野悄寂无声,沙浪在天地间奔涌,在头顶倾泄而下,像一场无端的大雨,跨越了季节的间隙、沙海的沟壑,淅淅沥沥地、浇进心里…… 第10章 哀鸣,敬英魂 “*,你真觉得自己是猫吗?有九条命给你造啊?”高野死死盯着林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 “不把毒气处理道,这方圆十里都难有生物生存了,对周围环境影响更大。”林唳反应过来,用力从高野怀里挣脱,拍打着身上的沙尘,语气不冷不淡, “那对你自己的影响呢?自己的命就不重要了吗?”高野又狠狠扣住林唳手腕,将人压在岩石上, 林唳见挣脱不开,索性不动了,用更冷的眼神盯着高野的怒容, “高队长,如果是你,我想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高野呯的一声拳头砸在林唳脸旁的岩石上,表情有几分狰狞, 换作是他,他当然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他一想象到如果刚刚他没有回头去找林唳,他万一真的被那只怪物伤到,他会有多自责和后悔, “高队,快来!我们这里有发现!”傅言跑过来大喊,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 高野松开了林唳,向傅言他们的方向跑去,林唳也随后跟了上去, 这里是一片野草丛,周围是一片血色的“汪洋”,低级变异的野草疯狂舞动着叶片,像在捍卫着什么珍宝,最引发众人注意的是一枚掉落在血泊里的勋章, 那枚勋章静静地躺在血泊中,本该熠熠生辉的金色表面,如今被一抹棕褐覆盖,仿佛浸透了生命与痛苦的重量, “这是第五小队队长,苏羽的勋章,前不久他们第五小队因任务表现出色,每个人都被授予了勋章,这是队长的勋章,不会错的。”江泽桉认出了这枚勋章,他颤抖着手从血泊中取出勋章,明明是前几天还在一起插科打诨的兄弟,现在却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高野拔出刀将那群魔乱舞的大片杂草砍掉一截,终于露出了下面的累累白骨,白骨表面是一道道数不清的划痕,像是被藤蔓狠狠缠绕过,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痛中,李靖瑶小声的呜咽声不时传来,伴着嘈杂的风声,如泣如诉,哀鸣遍野, “所有人,摘下面具,向英灵,敬礼!” 高野率先摘下防毒面具,放至胸前,身体绷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锐利如刀刃般的斜面与眉骨齐平,眼里却藏了千均重的痛, 所有人摘下了面具,挺直了肩膀,为英魂献上最崇高的敬意, “诸位,我们来接你们回家。” 无垠的沙漠之上,风声太大,掩下了无数叹息与呐喊,最后归于天地, 众人将诸位英烈的尸骨收敛,小心地安放在车上,最后启程返回基地, “呜呜呜呜呜,要是我们再快些就好了,说不定就可以把他们救下了。” 沉痛弥漫的车内,李靖瑶的哭声嘹亮,她一上车就开始嗷嗷大哭, “不会,据他们的血迹色泽来看,他们已经死亡超过十二个小时。”江屹川身体远离李靖瑶,往江泽桉那边退,用平淡的声音说道, “啊?那为什么老杨让我们现在才来增援?”江泽桉从眼眶发红到捞起袖子摆出准备干架的姿势,他的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一场场阴谋大计, “你给我坐好!战区的基战覆盖范围有限,距离太远的信号不稳定,再加上大风的干扰,他们发出的求救信号可能接收延迟了,老杨应该也发现了这一点,但也不排除有人故意拦下了他们的求救信号。”高野将跳起来的江泽桉按下,看向对面的沉眉思索的林唳, 自林唳他们来了以后,怪事频发,来自热带的大王花、绞杀榕突然来到了高纬地区,被延迟的求救信号……桩桩件件,好像一只大手在背后无形地操控着一切,但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回到基地后,林唳与高野他们告别,独自一人向研究所走去。 …… “诶,小李,那是不是有个人过来了?”研究所的保安张大爷推了推老花眼镜,指着不远处风尘仆仆的人影道, “好像是诶,快,把他们都叫回来啊!” 研究所众人盼星星盼月亮在门口等了整整两天,都没等到人,都以为他不会来了 ,于是大失所望地回去了,可偏偏这时候,这人来了? 还没来得及等张大爷把人叫回来,林唳就已经进了研究所大门,只有唯一坚持等在原地的李天宇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您好,请问您是基地派来的首席吗?” “嗯,你好。” “噢噢,我叫李天宇,这的实习研究员。” “嗯,我是林唳。”林唳随手拍掉白色衣服上的沙砾,“可以现在给我安排个房间吗?我想洗个澡。” “好的,有的有的,您跟我来。”李天宇将人领到研究所后面连着的小院,“这就是您的住处了,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吩咐。”他感觉自己像个店小二,但店小二怎么了?连所长都把自己的住所让出来收拾好给林先生了,可见林先生的身份不一般,多给林先生拍拍马屁,总不会错的! “谢谢。” “林先生不用谢!”李天宇本还想再和林唳攀谈一会,顺便拍拍马屁,但他瞥见林先生眼里藏不住的疲惫和来自洁癖党的难受,便很有眼色地跟林唳道别, “林先生好好休息吧,林先生再见! “好,再见。” 此时,研究所门口, 所有领导又睁着张睡眼惺忪的脸在门口望眼欲穿,有的甚至又靠着墙睡着了,慢慢地、滑落在地,惊醒后喃喃道:“玩我呢?人呢?”说完又死死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