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六零:资本亲妈要下乡,军爹抢亲我给钱》 第四十八章 他们是一对儿 其实老百姓对于没有结婚的男人和女人,都还是挺宽容的。 尤其是冉奋进和姚艳琴俩人。 都知道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俩人在一起,也没有什么特别,顺理成章的事情。 就算是俩人婚前在一起,似乎大家也能宽容。 姚艳琴的妈虽然丢了面子,好在她似乎也认准了冉奋进这个女婿。 进了屋子,就把俩人给拍醒…… “别睡了,醒醒,醒醒……” 楚亭晚神色淡淡的来到外面,跟来看热闹的人聊天,尤其是姚二狗的妈,八卦是最多的。 “我跟你讲,冉奋进小时候学习并不好,好的是艳琴,考试的时候,他都是抄艳琴的,就连考大学,都是抄的。” 楚亭晚恍然大悟,也难怪,冉奋进看上去不很聪明的样子,怎么就考上沪上的大学呢,原来是有姚艳琴这个外挂。 “那他们俩结婚,不是早晚的事么,这俩人也太心急了。” 楚亭晚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发给周围的人,边嗑边听。 “是的呢,艳琴脾气不好,奋进长得好,小时候喜欢他的女娃,被艳琴打了个遍。大家都知道,奋进肯定跟艳琴结婚的。” 原来如此,也难怪信里说楚亭晚非要嫁给冉奋进,俩人一辈子不幸福,人家冉奋进心里早就有人了。 也难怪最后冉奋进出轨,都是姚艳琴。 原来,楚亭晚才是第三者。 这一次,她把冉奋进还给她…… “不过,也幸亏你从冉家搬出来了,我们听说冉行长准备让奋进娶你呢?” 看吧,村子里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楚亭晚从前竟然都没看出来。 忙摆手:“不不不,现在是婚姻自由,不能包办婚姻,我祝福奋进跟艳琴,他们俩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 病床房里,姚艳琴她妈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尖锐。 “艳琴,艳琴,醒醒……” “楚同志,楚同志快来看看,我闺女咋了?” 楚亭晚心里‘咯噔’一下:“不该呀,煤气中毒,通风就行了,咋还严重了呢?” 大伯娘提醒她:“你是大姑娘,自然不明白,肯定是他们太激动,吸的煤气太多了呗……” 周围响起一片嗤笑声。 楚亭晚一脸茫然的样子:“是这样吗?” 村里人笑她:“你是大闺女,当然不懂,等你结婚了,就明白了。” 楚亭晚哪里是不懂,好歹她也是学医的,故意这么问,就是让村民多看一会儿笑话。 热闹看完了,她就把人赶回去了。 “行了,行了,都别看热闹了,屋子里煤气大,通通风,他们就好了,我去弄个湿毛巾……” 楚亭晚拧了个湿毛巾,凉凉的,给姚艳琴脸上擦了擦,跟姚艳琴的妈一起把她的衣服穿上。 等她快醒的时候,姚艳琴的妈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不要脸的东西,快点醒来,回家吧。” 旁边帮忙的姚艳琴的大伯娘,忙拦住她。 “哎呀,早晚的事,孩子们着急,你也不能打她呀,艳琴的心思你又不是不懂,好了好了,咱们回去,等着冉家来提亲吧。” 这边俩人把姚艳琴给架起来,往家走。 等出来门,姚艳琴的神志慢慢就醒了过来。 嘴里还念叨着:“奋进,我真的喜欢你……” 气得姚艳琴他妈恨不得再给她一耳光:“没出息,一颗心掉男人身上,就会被欺负一辈子。” 姚艳琴她大伯娘笑笑:“人家奋进心里有她,你就放心吧。” 这边有人也给冉奋进的衣服穿上,方秀儿和姚村长都赶来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虽然都气得不行,但也没办法,姚村长黑着脸对方秀儿说:“明天你就去找老冉,给我们家提亲……” 方秀儿也只能答应:“好。” 这边冉奋进走了两步就醒来了,揉揉脖子,似乎都肿了,再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人,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 “妈,你咋来了?” 方秀儿把他的衣服扔给他:“赶紧穿衣服回家,别在这里丢人。” 冉奋进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依旧在卫生所,再看一眼人群里的楚亭晚,眸子沉了沉。 “我怎么会在这里?” 方秀儿气的磨牙:“你还好意思问,趁着卫生所没人,你跟艳琴办的好事,幸亏楚卫生员回来的早,大家发现的早,要不然,你们俩都被煤气熏死了。” 冉奋进头疼欲裂,揉了揉太阳穴,赶紧把衣服给穿好了。 卫生所看热闹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冉奋进也跟着方秀儿离开。 方秀儿也很生气,但是更多的是窃喜,原本姚艳琴年纪才十七还不到结婚的年纪,姚村长也不放人。 现在俩人生米煮成了熟饭,看姚村长还不得催他们结婚。 “明天跟我去城里找一下你爸,再买点东西,挑个好日子去村长家提亲……” 冉奋进刚准备离开,听到‘提亲’两个字,愣了一下。 “去村长家提亲?” 方秀儿一巴掌打在他的背上:“你都把人家那样了,整个村子人都知道了,咋地,你还不想认……” 冉奋进猛地扭头瞅了一眼站在阴影里的楚亭晚。 瞬间明白过来,他们的计划没有执行,而是被楚亭晚弄岔劈了。 原本计划姚二狗侵犯楚亭晚,他来个英雄救美,顺势以此来威胁楚亭晚。 可是他一进卫生所就被人打晕了。 接下来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现在听他妈这么说,他也能猜到,打晕他的那个人,定然把姚艳琴也弄晕了,还把俩人放在一起,被村子里人故意看到。 所以他妈说他们俩生米煮成熟饭,要跟他结婚的人是姚艳琴。 不行,冉奋进不想娶姚艳琴,他要娶的人是楚亭晚。 晕倒之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只有楚亭晚才能给她。 虽然楚亭晚把银行存款给捐了,但她手里还有很多楚家的钱,其中还有一箱黄金,被他父亲看守着。 梦里,他父亲生前都没给过他,临死的时候,才告诉他藏黄金的位置。 也不是告诉他的,而是告诉了楚亭晚。 楚亭晚找到后,都交给了他。 因为那时他们是夫妻,如果他不跟楚亭晚结婚,楚亭晚把黄金找到了,就会给她的男人,而不是他了。 除了钱,除了那些不怎么值钱的资料,那些黄金还有贵重的首饰,他一定要得到。 “我不想跟姚艳琴结婚,我要娶的人是楚亭晚……” 第四十九章 被赶出家门 方秀儿听到儿子的话,都气疯了。 左右看了看,幸亏回家的路上,只有他们母子二人。 “你疯了,胡说什么呢?你不喜欢艳琴,还跟她滚床单,你这不是祸祸人家姑娘么。” 冉奋进一想到梦里,他看到一箱金光发亮的黄金,心里都痒的慌。 虽然藏黄金的位置只有他爸知道,可他爸不告诉他呀。 梦里,他爸逼着他跟楚亭晚结婚,他是不同意的。 等到那笔黄金放到他面前,他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他的父亲这么做,既保全了他重信义的名声,又能让他把这笔钱拥为己有,简直不要太好。 但是,现在楚亭晚从他家里搬出来之后,似乎对他就没了感情,越发冷淡了。 不对啊,楚亭晚最爱的人是他,为了他,她愿意吃苦受罪,愿意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他。 到底哪里变了? “我没有跟艳琴滚床单,我们是清白的,最多也是亲亲嘴,摸摸手,我要娶的人是楚亭晚,我爸不是一直想让我娶她,我答应了。” 方秀儿都愣住了,摸了摸冉奋进的额头。 “不发烧啊,说什么胡话,你爸是提议让你娶楚亭晚,那是为了保护她,怕她一个资本家的女儿在村子里吃亏,可她现在有了好名声,不用咱们保护她了,你爸就没再说啥。” 冉奋进揉了揉眉心,梦中的记忆和现实的记忆交叉,让他头痛欲裂。 “那我也不能现在就娶艳琴啊,她还小,不满十八,我也不满二十,咋结婚啊。” 方秀儿松了口气:“这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改改你们的年龄就行了,只要你答应,这件事就交给妈去办了。” 冉奋进揉揉太阳穴,觉得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看来只说服家长是不管用的,他还得去找姚艳琴拿主意。 冉奋进和姚艳琴的事情,并不没有闹什么风波,毕竟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再说两家都要成亲家了,也没什么流言蜚语了。 楚亭晚也没指望他们闹出什么幺蛾子。 只要俩人的事能成,不来祸祸她,她已经知足了。 到了苏梦离开的第五天,傍晚的时候,苏梦回来了。 楚亭晚刚从外面回来,在路上就碰到苏梦了,看到眼前的一切,她都惊呆了。 她的自行车上,前面拴了个竹编的椅子,坐了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后面坐了个十四五岁的大姑娘,关键是苏梦的背上,还背了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两个车把上拎着两个大包袱,后面小姑娘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包袱,小小的自行车竟然能带着这么多东西,也真的是被用到了极致。 看到楚亭晚,苏梦准备下车,刚把脚支着地,车子就往一边倒去。 楚亭晚赶紧把她给扶住:“你别动,我把她们抱下来……” 大的自己能从车上下来,楚亭晚把前面小的给抱下来。 再看苏梦,要哭不哭的样子,楚亭晚接过自行车。 “回家吧,外面冷,咱们屋子里说话。” 苏梦硬生生想把泪水给憋回去,可她毕竟也只是十七岁的孩子,一扭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决堤似的滚落。 回到卫生所,楚亭晚先把煤火捅开,让把炉上坐的水给烧开。 接着赶紧倒了两杯热水,递给苏梦的两个妹妹。 “路上冷吧,先喝口热水暖暖,饿不饿,我给你们下点面条吧。” 苏梦吸吸鼻子,从卫生所找到自己屋里的钥匙,打开门,屋子里一股子凉气。 刚准备喊妹妹帮忙收拾屋子,背上的娃娃哭了。 苏梦赶紧把背上的包袱给解开,楚亭晚才发现,这孩子像是个毛猴一样,身上红彤彤的,还有点脏兮兮的,头发上的胎屎都没洗掉。 “这,这该不会就是你妈妈刚生出来的孩子吧……” 就算是苏梦的妈妈去世了,她爸爸呢?她家里其他人呢,怎么就让她一个小姑娘,把刚出生的孩子给带过来了呢? 苏梦刚憋回去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晚晚,我和妹妹们都被奶奶赶出来了,我,我已经没有家了……” 楚亭晚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再看看苏梦的三个妹妹,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不是你家里人重男轻女,才把你们给赶出来的?” 苏梦哭的不能自已,抱着怀里的小娃娃,哭的快厥过去了。 小娃娃更是哭的声音大,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嚎。 楚亭晚知道在农村里,这些事情很常见,可一下子把这么多孩子交给才十七的苏梦,也太残忍了些。 “你先别哭,我看孩子饿了。冉三婶的儿媳妇儿才生过孩子,听说有奶了,你先把孩子抱过去,吃两口奶再说。” 苏梦发泄完,总算是回过神来,知道自己不能垮,垮了俩妹妹咋办? 随点点头:“好,招娣,盼娣,你们两个收拾把那张床收拾出来,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楚亭晚叹口气:“没事,你去吧,我来弄。” 苏梦抱着妹妹去村子里借奶吃,楚亭晚带着苏梦的两个妹妹收拾屋子。 好在她屋子里从前是学生宿舍,两张上下铺,苏梦的那张没有动,楚亭晚就把对面的那个上下铺给腾出来。 等她往床上铺褥子的时候,才发现被褥不够。 懂事的招娣就说:“没关系,天冷,我跟妹妹挤一挤就行。” 即便如此,也只有一张破被褥,一床薄被子。 楚亭晚就把自己的被子,抱过来一床。 自从她盖着未来女儿的蚕丝被,就觉得自己的棉被太重。 初冬的时候,把被子拆成两个,就多出来一个。 楚亭晚帮着她们把床铺弄好,这边的热水也好了,她拿出挂面给她们下了个面条,又窝了四个鸡蛋,再在炉子上烤了几个红薯。 又帮着苏梦把她屋子里的煤炉给弄着,屋子里总算是有了暖和的气息。 等她这边做好,苏梦抱着孩子也回来了。 吃饱的孩子,睡得很安稳,把孩子放床上。 苏梦端起面条,狼吞虎咽的一口气吃完,楚亭晚才心疼的问道:“你几天没吃饭了,慢点吃,别噎着,不够再下。” 苏梦哭了两回,心情总算是平静下来。 “晚晚,我们被奶奶赶出来了,从今往后,我带着妹妹们过,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把她们养大……” 第五十章 重男轻女的一家人 夜深了,苏梦和楚亭晚谁也没睡着。 俩人守着一个炉子,炉子上熬的小米粥,要熬出油来,才能给不满月的娃娃喝那点能消化的小米油。 苏梦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诉说着自己的苦闷。 家家有本难念,比起从小生活在金窝里的楚亭晚,苏梦简直是苦水里泡大的。 她爷奶重男轻女,苏梦是家里的老大,小时候也没享过什么福,自打她懂事以来,都被奶奶逼着干各种活。 而在她的记忆中,母亲不是在生孩子,就是在怀孕的路上。 “我妈嫁给我爸十来年,每年都怀孕,每年都生孩子,但是,能成的,还活下来的就剩我们几个了。” 这个时候家家条件都不是那么好,苏梦的父亲在铁路上,还能吃饱饭,即便如此,她的妈妈也总是流产。 自从生了苏梦后,月子里没恢复好,连续流了两个孩子。 苏梦的外婆看不下去了,就把她妈妈给接回娘家,养了半年,等身子好不容易恢复了,谁知又生了丫头片子。 便是老二苏招娣,楚亭晚扭头瞅了一眼,正在灯下补袜子的十四五的姑娘,瘦的皮包骨头,却已经有了娴熟的干活能力。 她们吃完饭,还是她提议熬个小米粥,留着给娃娃半夜喝,娃娃生出来才几天,几乎是两三个小时都要喂一次。 总不能大半夜去敲人家门,要奶吃吧。 “生下招娣,我奶的脸色就不好看了,非得搬到我家里来,自从来到我家,家里就开始不安宁了。” “后来,我妈又怀孕了,谁知道这次生出来又是个女娃,我奶就把她悄悄送人了,还骗我妈说孩子死了。” “那年也是这么大的雪夜,我已经七岁了,刚放学回家,就看到家门口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抱着一个孩子往外走,等我回到家,听到我奶的话,才知道,那是个妹妹被我奶送人了。” 苏梦的妈妈很伤心,但她没有埋怨奶奶把刚生下来的妹妹送人,而是埋怨自己为什么生不下一个带把儿的。 接下来懂事的苏梦,一边护着招娣,不让奶奶再把她给送走,一边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妈妈的情绪,她感觉她妈妈情绪不太好,动不动就打她们……从前的妈妈可不是这样的。 楚亭晚听到这里,吸了口凉气。 “生男生女也不是你妈妈决定的,是由你爸爸的染色体决定,你爸爸要是喜欢抽烟喝酒的话,就很难生出儿子。” 苏梦大为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楚亭晚。 “你怎么知道?我爸爸就是又吸烟又喝酒,喝完酒就喜欢打人……” 楚亭晚起身从自己的医学书里翻找到一本,找出来,给苏梦看。 苏梦看完,泪流满面:“原来是这样,其实这一切根本不是我妈妈的错,对吗?” 楚亭晚没想到这么浅显的道理,苏梦竟然不知道。 “当然,怎么会是你妈妈的错,女性是不决定性别的,决定孩子性别的是男性,那些身体好,不抽烟不喝酒,没有不良嗜好的男人,总是能生出儿子……” 就好比冉家,冉国庆身体好,就生了俩儿子,这种例子在身边比比皆是,只是大家知识盲区,没注意罢了。 苏梦抹了一把眼泪,长长的叹口气。 “我妈又生出来一个妹妹,又被我奶奶送人了,这次我没看到,后来盼娣出生,我奶奶还准备送人,被我赶来的外婆给拦下了,盼娣是跟我外婆一起长大的,直到我外婆前年去世,才被我舅舅送回来。” 盼娣被送回来之后,苏梦更是看的紧,又叮嘱招娣也看着妹妹,好景不长,学校里要学生们上山下乡,苏家没有别人,只有苏梦,好在去的地方不远,就在冉家庄。 但是,奶奶却不愿意养活盼娣,得知苏梦下乡后可以赚工分,就不停的找她要钱,要粮票。 苏梦的那点工分,连养活自己都不够,哪有钱给奶奶。 但苏梦怕奶奶把盼娣送走,咬着牙,从牙缝里省出些钱给奶奶,只盼着奶奶善待盼娣,不把她给送走。 谁知去年,苏梦的妈妈再次怀孕。 “那天他们捎信儿来说我妈妈要生了,我隐隐感觉就不太好,一路上骑得飞快,更是祈祷我妈妈这次一举得男,能在家里扬眉吐气。” “更盼着我妈妈生完这一胎,别在生了,再生她的身子就真的垮了,而我外婆去世后,我的妈妈再也没有妈妈疼她了……” 楚亭晚也抹了一把泪水,她的外祖母去世的早,虽然没有这种感觉,但是想到妈妈,她也想他们,想爸爸,想妈妈,想哥哥们…… “你妈妈是难产死的吗?有没有送医院呢?说不定能救回来……” 苏梦抿着的嘴,在颤抖,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头枕在胳膊上,泪水把袖子都打湿了。 “不是,是撞死的……” 楚亭晚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是因为生出来的还是女孩儿?” 苏梦点点头,趴在胳膊上‘呜呜’的哭。 楚亭晚扭头看了一眼睡的正香的娃娃,她什么都不懂,生她的人也没跟她商量,问她愿不愿意生下来,就这么被遗弃了。 真是可怜。 不经意瞅向苏招娣,她虽然在缝衣服,泪水却一滴滴的落在手腕上。 正是因为又生了个女娃,苏梦的妈妈再也受不住,撞墙自杀了。 没有了妈妈的庇佑,苏梦的爸爸也嫌弃她们都是女孩儿,等她们参加完母亲的葬礼后,就把她们给赶出来了。 她们手里的包袱,就是她们的全部。 楚亭晚觉得苏梦养活自己都犯愁,再养活仨妹妹,日子咋过呀,尤其那个刚出生没几天的。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拍了拍苏梦的背。 “没关系,日子总会慢慢变好的,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我帮你一起照顾她们……” 苏梦慢慢抬起头,看着眼前相处了不到半个月的楚亭晚,一个资本家大小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咋能麻烦她。 但她是很感激她及时递过来的温暖。 “谢谢你……” ‘哇’娃娃哭了,苏梦赶紧起身,掀开襁褓,娃娃又尿了,她已经没有尿垫能用了,而且生下来之后也没有洗澡,身上说出来什么味道。 这个娃娃连她都有点嫌弃,楚亭晚这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好意思麻烦她。 第五十一章 给她们起一个好名字 谁知,这边她刚把娃娃的尿垫给抽出来,就看到楚亭晚已经把米油给盛出来了。 又见她找来一个盆,里面加了热水。 “咱们把她给洗干净,再喂她吃点东西吧,我听说这么小的娃,得喝专门的奶粉,还要奶瓶,明天我就去供销社去买,你放心,总能把她给养大的。” 楚亭晚为了给娃娃洗澡,又去找个指甲刀,把自己的指甲给剪了,还找到一个柔软的秋衣和秋裤。 全都剪了,给娃娃当尿布,又拿出一个红色的小毛毯。 “用这个包她,你们那个拆洗拆洗再用吧。” 楚亭晚好歹学过医,刚出生的孩子很柔软,苏梦都不敢太用力抱,她捏着后脖子就把娃娃摁水里了。 吓的苏梦惊呼一声,待看到盆也没有多大,楚亭晚还托着娃娃的头,看似战战兢兢其实很娴熟的给娃洗着澡,提着一口气不敢松。 “你……这……” 谁知把娃娃往水里一放,她竟然不哭了,感觉到温暖的水温,她睁大眼睛紧紧的盯着楚亭晚,像是看自己妈妈一样。 “没事,这水温不烫,孩子们都喜欢水,也不会担心被呛着,毕竟她在娘胎里都是羊水,现在等于回到熟悉的环境,她不害怕,就不哭了。” “还是学医的懂得多。”苏梦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 那边招娣也被吓一跳,看到娃娃没哭,又听楚亭晚说的有条有理,也松了口气,手巧的她,迅速把楚亭晚刚刚给的秋衣,改成小孩子的包裹。 终于把娃娃给洗干净了,楚亭晚和苏梦一起,为了给她洗吧干净,换了三回水。 娃娃也是可怜,从娘胎里生出来,就没怎么弄干净,身上还有胎膜,脑袋上还有胎屎,好在头发稀疏,多泡泡水就洗干净了。 楚亭晚把她洗干净后,用毛巾擦干净,放苏梦怀里,拿出碘酒在还没有掉的肚脐眼上擦碘伏,收拾干净,再抱怀里,竟然发现这个小娃娃眼睛大大的,漂亮的很。 “真好看,比我见过的其他婴儿都好看,眼睛这么大,还是双眼皮……” 苏梦也逗弄着妹妹,把手放在她嘴边,大概是饿了,着急找吃的:“好乖……” 只是没有奶水,小米油能喂刚出生的孩子,也没奶瓶啥的,只能用勺子一点点的喂。 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得吃多少。 楚亭晚就翻出医书,一边读一边指点苏梦,两个十七岁的女子,自己还是孩子就得承担喂养孩子的使命。 吃饱喝足,娃娃也舒服了,自然就睡着了。 楚亭晚看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十二点多了,因为要照顾小娃娃,俩人都没困意。 “苏梦,给你妹妹起个名字吧,你的名字这么好听,给她也起个更好听的。” 苏梦抱着妹妹苦笑:“其实我不叫苏梦,我大名叫苏梦弟,来到这里之后,我就把那个弟给去掉了。” 原来如此,梦弟,招娣,盼娣,这家人是真的想要个儿子啊。 楚亭晚大手一挥:“那不管了,反正你也不要回去了,干脆自己另立个户口本,自己单过,既然自己单过了,就给妹妹们都改一个好听的名字。” 苏梦也深深吸了口气:“对,我们自己过,要用自己的名字,晚晚,你名字就挺好听的,就帮我们改个名字吧。” 楚亭晚的名字是她母亲起的,来自“犹望君归同一醉,篮舁早晚入槐亭”,非常的有诗意。 苏梦的名字就不改了,把弟去掉就挺好听的。 楚亭晚念着:“苏招娣,就改成昭昭吧,苏昭昭。昭昭有明亮,清晰之意。” 说完,她瞅了招娣一眼,招娣是个不善言辞,腼腆的孩子,听到自己的名字,很是开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对着楚亭晚猛点头,唇角含笑,显然很认同这个名字。 苏梦又问:“盼娣呢?叫苏盼盼?” 楚亭晚一听眼睛也亮了:“可以,盼盼,盼望春天,盼望将来咱们都过的幸福,就叫盼盼。” 盼娣年纪小,早就睡着了,大家也没有打扰她。 苏梦又瞅了一眼怀里的孩子:“那她呢?” 楚亭晚想了想说:“这个孩子是你救回来的,咱们都护着她,只愿她这辈子开心快乐,就叫苏悦悦吧,喜悦的悦。” 苏梦把脸贴到妹妹脸上,泪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悦悦,你有自己的名字了。” “妈妈,我们都有自己的名字了,以后我带着妹妹们一定要好好生活,你在天之灵可一定要保佑我们啊。” 夜深了,楚亭晚把熬好的米油倒保温桶里,放苏梦床前的桌上,婴儿胃像樱桃那么大,要两个小时喂一次,方便她拿。 接着把煤火封一下,水壶坐上面,把窗户开一条小缝,收拾好,便回隔壁自己卫生所里了。 她的煤炉已经封好了,屋子里不太冷,简单洗漱一番,用热水泡了个脚,往有电热毯的被窝里一钻,舒服的直叹气。 要不是电热毯是未来才有的东西,她不方便跟人共享秘密,只怕电热毯也能给娃娃用。 到了第三天,胡医生终于回来了,给楚亭晚放了一天假。 楚亭晚马不停蹄的来到褚良家。 先给未来的女儿写了封信,诉说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又写了好朋友苏梦的要求,同时问她那边有没有婴儿的物品,能不能给她买一些。 冯妈知道苏梦的事情后,也很唏嘘,找来一些旧衣服,给娃娃做了一套连体棉衣,柔软舒服。 ****** 冉然脑海中对苏梦的记忆并不多,印象中,她似乎经常不在家,但是苏梦对她是真的亲,而且言语中,让儿子褚玉安来照顾冉然,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三个人吃了一顿饭,苏梦要走了,突然就从包里拿出一张卡。 褚玉安要接,却被苏梦给躲了:“你手伸那么长做什么?这是给然然的。” 说着就往冉然手里塞:“来,拿着,乔迁新居,阿姨也没什么准备,这些钱就当给你的贺礼了。” “玉安就住你对面,平时有事就喊他帮忙,你不会做饭,就让他做给你吃。” 冉然茫然的接过卡,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傻傻的笑着,听她的安排。 苏梦简直是事无巨细:“对了,他那个房间里有钟点工,每周来两回,帮他收拾屋子,我再给她加点钱,让她把你的房间也顺便收拾了,你们上班都忙,房子又大,顾不上。” “钟点工的钱我这边付,你就不用操心了,原本是想给你们请保姆的,你们年轻人,都要注重自己的隐私,我就不讨嫌了。” 第五十二章 妈妈的情敌 苏梦事无巨细的给她安排好了,吃完饭就走了。 等她走了有一会儿了,冉然拿着手里的银行卡,像是做梦一样。 从小到大,对她最好的人就是妈妈。 除了妈妈,几乎没别人了。 但是,自从她发现冰箱能通妈妈那个年代后,似乎改变了很多。 先是出现一个银行总裁的舅舅,现在又出现一个把她当亲闺女的阿姨,身边还有一个帅气的医生哥哥。 这些人像是红包一样,一个个蹦出来,给她惊喜。 拿出手机,打开银行APP,绑定银行卡后,冉然整个人都惊呆了。 “一百万?褚玉安,你确定这是你妈妈给我乔迁的红包,这,这……”这也太大了吧。 谁知褚玉安不以为然:“咋的,还嫌少啊,知足吧,在我妈心里,对你比对我这个亲儿子都上心……” 冉然有些茫然,可是一想到苏梦会跟褚良结婚,生下褚玉安,脑海中警铃大阵。 不对,要是苏梦嫁的人是褚良,那她妈妈嫁给谁? 难不成还是冉奋进…… 不要啊!! 等褚玉安收拾完厨房,离开,冉然迫不及待的就给妈妈写信。 “妈妈,不知道你身边有没有一个叫苏梦的好朋友,你可千万别真的把她当成朋友,她是你的情敌,抢你的男人的那种……” 等她把信放冰箱,不到十分钟,竟然收到妈妈的来信了。 “见信如唔,我有一个好朋友叫苏梦,她是个很善良很好的女孩儿,但是现在有些难处,她的妹妹才出生就没有妈妈了,你能帮我买些婴儿的用品吗?” 果真是有。 看来历史的进程会随着那边的改变,而改变。 从前,妈妈这个时候已经嫁给冉奋进了,日子过的很委屈,但是这是妈妈记忆中,最美好的时光。 现在,妈妈知道了冉奋进的阴谋,没有再重复从前的老路,一切都变了,还增加了新的人物。 好吧,无论如何,希望妈妈能够注意身边的人,但该帮忙的还是要帮忙的。 第二天,冉然就去了母婴店,婴儿的衣服买了四五套,单的,厚的,还有婴儿包被,奶瓶,奶粉。 考虑到那边妈妈和苏梦两个都是十七岁的孩子,自己都没生过孩子,怎么养孩子,冉然还贴心的买了一本育儿指南。 苏梦的妹妹,冉然心里有芥蒂,也没买太多,只买了三个月的,孩子长的快,穿不完就浪费了,而且每次送一点,能让苏梦一直惦记着妈妈的恩情。 等冉然从商场大包小包的出来,忽然,就被一个尖锐的声音给喊住了。 “冉然,你给我站住。” 冉然扭头,就看到姚艳琴不知道从哪个地方钻了出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恨不得吃了她。 “冉然你这个小贱人,跑这么远来上班,你连你亲爸都不管了,你爸白养你这么大,白生你了,赶紧跟我回去,跟你爸道歉,说不定你爸还能原谅你这个不孝女……” 冉然都惊呆了,姚艳琴不愧是冉家庄的母老虎,一张嘴就颠倒黑白,把她骂的体无完肤,性子但凡若一点,被骂哭都有可能。 “你谁呀你,我不认识你,给我滚开。”冉然也不是个善茬儿,脾气小的时候就养成了。 她妈妈性子软弱,但凡她不护着妈妈一点,早就被冉家那个老虔婆给吃了。 姚艳琴上前一把抓住了冉然的手腕:“装不认识?好好好,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把你给抓了,再把你爸喊来,看你认识不认识……” 冉然冷哼一声:“报,赶紧报警,谁不报谁是孙子。” 姚艳琴报警也没有理由,她只是偶然碰到冉然,抓住她不放,想要逼她要钱的。 打电话给了冉奋进:“我找到冉然了,你快来吧。” 这边挂了电话,姚艳琴就冲着众人大喊:“大家都来看看吧,就是这个女人,不孝顺,她爸七十多了,也不养活他,不管他,法院都判她养了,也不管,哎哟,这可咋办呀。” 姚艳琴也七十多了,没想到力气还挺大,拽着冉然的胳膊,冉然竟然挣扎不掉。 就在此时,忽然,一双有力的手一把把她们给扯开了。 “姚艳琴,你别在这里装疯卖傻,倚老卖老,就算冉奋进是孩子她爹,她也有不赡养的理由,你问问冉奋进,小时候他管过孩子吗?养过她一天吗?给过她一分钱吗?” “就这还给孩子要赡养费,哪来的脸,倒是你,你跟那个贱男人生的孩子咋不养他呢?死了还是残了,连他爹妈都养不起了,真是个废物……” 冉然扭头一看,苏梦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男的,恭恭敬敬的样子,护在她们周围。 苏梦骂完,身后有个经理模样的人,冲商场保安呵斥。 “都愣着干嘛,还不把她给轰出去,我们商场这么高端,不允许这种没有素质的老太婆进来消费……” 姚艳琴毕竟都七十多了,那些保安还真的不好抓人。 被人一碰就开始吆喝:“谁敢碰我,我讹死他,哎哟,我胳膊疼,腿疼……” 谁知苏梦压根不吃这一套,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在众保安面前晃了晃。 “把她给我送养老院,这些钱我出,只要你进去了,这辈子都别想出来。” 养老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里面的老人病的病,老了老,有时候即便是老死在里面,警察也不会管,毕竟人到了岁数,要是身边没有家属追究,谁管你死活。 再说,姚艳琴知道她儿子冉浩如果不把欠款还上,被抓起来,再判几年,等他从监狱里出来,她什么时候死了都不知道。 姚艳琴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恶狠狠的骂着苏梦。 “行,你这个老不死的,敢这么对我,你会遭报应的。” 苏梦压根也不怕:“遭报应的是你吧,赶紧去看看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吧,公司破产了,房子也没了,再晚去一会儿,命都保不住了……” 姚艳琴心里一激灵,看着眼前这么多人都护着冉然,她也讨不到半点便宜,骂骂咧咧的走了。 第五十三章 商场董事长 冉然看着姚艳琴屁滚尿流的逃跑,都惊呆了。 苏梦阿姨的战斗力可真强啊。 果然,对付老太婆还得是老年人,这叫魔法打败魔法,老年人最知道老年人的痛处。 赶走姚艳琴,苏梦面对冉然,换了一张慈祥的脸。 “你怎么买这么多婴儿用品,是……怀孕了?” 冉然还没结婚了,那可能怀孕,脸一下子红了。 “不不不,我还没有男朋友,没怀孕,这,这是给我同学的,她刚生完孩子,我去看看她……” 苏梦挑挑眉,慈祥的笑笑:“唉,看来我那个傻儿子,还得抓点紧啊……这么多东西你也不找个人帮忙……” 说着苏梦就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 冉然眼尖的看到苏梦手机里显示的是儿子……赶紧拦住。 “不用,不用给褚医生打,他是医生很忙的,再说这点东西我自己能拿动,我开车来的……” 苏梦看到对方没接,微微叹了口气:“行吧,那我让保安送你过去。” 冉然有些吃惊,商场的保安,和苏梦身后的男男女女看起来都很厉害的样子,不知道这些跟苏梦有什么关系。 保安机灵的接过冉然手里的东西,另一个保安拿到了冉然的车钥匙。 “董事长,我们这就去开车,冉小姐,稍等……” 董事长?冉然扭头瞅了一眼身后占地面积几百亩的大商场,震惊不已。 “苏梦阿姨,你是这个商场的董事?” 谁知苏梦嗔怪的瞪了冉然一眼:“要不是你不愿意管理这一摊,非要去银行,我能这么大年纪还在这里拼命……” “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听话,安安要当医生,你要当银行家,每一个替我和你妈妈着想的,害得我们老太婆也不能休息。” 她非要去银行? 脑海中又出现一些新的信息。 妈妈和苏梦阿姨还真的合作伙伴,创立了连锁商场,酒店,身价几十个亿。 冉然心里越发嘀咕了。 难不成妈妈没有了恋爱脑后,成了事业女强人,连褚良都不要了。 那她又是哪儿来的? 还是嫁给了冉奋进? 不行,她得保护妈妈,不能让妈妈往坑里跳。 冉然回去之后,把这些婴儿用品放冰箱,又写了一封信,再次提醒妈妈,别嫁给冉奋进。 “另,小心苏梦,她会抢你男人……” ****** 楚亭晚一下子收到很多婴儿用品,但是有好多不是这个年代的东西,她也不会用,也不好跟人解释,就放橱柜里了。 只拿了两件小衣服,奶瓶和奶粉回去了。 回到卫生所,也许是快过年了,来的病人都少了。 再看苏梦的屋子,被她们姐妹一收拾,弄的还挺干净。 巧的是,刚回去,村子里大喇叭开始吆喝起来。 “分粮食,分猪肉,分菜了,每个大队都去队长那边领,知青来知青办领。” 快过年了,村领导把村子里养的长毛兔给卖给供销社了,得了一笔钱,每个人都能分到三块多钱。 另外还有五斤面粉,五斤大米,五颗白菜,七颗大萝卜。 再也没有别的了。 楚亭晚和苏梦俩人推着自行车来领物资。 家里昭昭带着盼盼,和小悦悦在家里等着。 冉然给楚亭晚的信上说,奶瓶要给煮一下,消消毒才能用。 楚亭晚就让盼盼在家煮奶瓶,等奶瓶煮好了,把水给倒了,重新接一锅水,抓一把米放进去,再馏四五个窝窝头。 等着熬米汤的功夫,倒出的一茶缸子热水也放温了。 她端起来尝了一口,温温的,才往奶瓶里倒。 按照说明书上的刻度,像悦悦今天才七天的小娃,只给倒三十毫升的水。 三十毫升一平勺奶,苏昭弄了两勺下去,就觉得奶够了。 舍不得再放,就把奶瓶给盖上了。 拿着奶瓶晃了晃,她又尝了一口,觉得差不多,那边小悦悦也不知道是知道,还是咋回事,开始吭哧吭哧的。 苏昭就把奶瓶给苏盼:“给你,喂她吧。” 苏盼年纪也不大,七八岁,看着奶瓶的奶,馋的慌,也尝了一口,感觉不太好喝,就把奶瓶塞小悦悦嘴里了。 小悦悦果然是饿了,奶瓶往嘴里一塞,就开始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那感觉似乎饿了很久像头饿狼一样,力气用的太大,脸都憋红了。 楚亭晚和苏梦终于把东西都搬回来,天都已经黑透了。 苏昭也把饭给做好了。 楚亭晚跟他们一起吃饭,就看到每人碗里只有淅沥沥的几粒米,剩下的都是汤,一人一个黑窝头,桌子上只有一碟咸菜。 再也没有别的吃食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吃这个?” 楚亭晚知道苏梦的妹妹们过得辛苦,却没想到,如此辛苦。 她叹口气,来到自己房间,从缸里拿出一罐午餐肉,打开,切成片端了过来。 “本来想给你们晚上下饺子呢,既然饭都做好了,咱们加一个这个菜。” 苏昭和苏盼两个真是懂事的孩子,即便楚亭晚切了一盘,她们俩人一个人只夹了一片,便再也不肯夹了。 “吃啊,你们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饭怎么长个子。” 楚亭晚干脆一个人给她们夹好几块,四个人把一盘午餐肉给分了。 苏盼还没有吃过这样的肉,就连苏梦都没见过。 实在是好吃,都舍不得吃了,忍不住问。 “晚晚姐姐,这是什么肉?怎么这么好吃?” “午餐肉,就是拿猪肉做的,过去外国人打仗吃的就是这些。”楚亭晚解释。 打仗的事情离她们并不遥远,她们的爷爷也是老红军,退伍之后分到铁路局,爷爷退休后,就把工作让给了苏梦的父亲。 苏昭一听大吃一惊:“哦,我知道,小时候爷爷说过,他们跟老美打仗,缴获了很多枪,炮,还有很多好吃的,说是铁盒子里的肉……原来就是这样的……” “吃吧,这东西我们家还有,赶紧吃,别让人发现了,要是被人知道了,我就会挨罚的。”楚亭晚让她们别放,快点吃。 苏梦眼神闪了闪:“你家这些不会也是外国进来的吧。” 楚亭晚只是笑笑没说话。 就在此时,冉奋进竟然来了。 “晚晚,在家吗?我今天领了粮食,我怕你不够吃,给你送来了……” 第五十四章 纠缠不清 楚亭晚听着声音就不想出去,她差冉家的那点粮食吗? 苏梦叹了口气劝她:“你还是出去看看吧,他妈毕竟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得罪了他不好,就算是平时不欺负你,也怕她给你小鞋穿。” 有句话说的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冉奋进是个小人,不想搭理他,却也不能得罪他,不然,麻烦事不断。 楚亭晚放下筷子,走了出来。 “你把这些东西拿回去吧,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再说你家人口那么多,建设和你妹妹都没有工分,只靠你和你妈的,不够吃。” 冉奋进假装憨厚的样子,挠挠头:“怕什么,我爸单位还发了很多福利呢,哦,我知道,你有这些,瞧不上……” 说着,冉奋进又拿出一箱带鱼,放在楚亭晚面前。 “这个你总没见过吧,听说这叫带鱼,裹上面团往锅里炸一下,又好吃,又酥脆。” 楚亭晚什么没吃过,还稀罕这带鱼,冉奋进刚把箱子打开,一股鱼腥味直冲脑门。 “哕……”楚亭晚忍不住差点吐了出来,她从小就不吃带鱼,黄鱼,鲈鱼吃了不少,就算是螃蟹也没少吃,只有这带鱼的味道太冲了。 这下冉奋进尴尬了:“你……对不起,是不是熏着你了……” 楚亭晚心里一惊,可不能让冉奋进看出,她嫌弃他。 “不是,不是,这东西是海里的吧,我都没见过,也没吃过,不知道咋弄,要不,你还是带回去吧,等婶子做好了,你给我尝一两个就行。” 冉奋进还真的以为楚亭晚什么都没见过,信里。 本来他把这一箱带鱼往外拿的时候,就是偷偷的,这可是他爸单位发的福利,最贵的一种了。 粮食不要,带鱼不要,冉奋进最后放这儿一些苹果。 “这个给你尝尝鲜……” 楚亭晚要是再不收,就真的不给冉奋进面子了。 “行,那我就把苹果收下了,谢谢你,也祝你早日和艳琴百年好合。” 冉奋进刚准备离开,脸色变了变,再抬头时那双眼睛变得犀利无比。 “晚晚,说实在话,那天我真的看到姚二狗进卫生所欺负你 ,可是我一进来就晕过了,你知道那天的真相吗?” 楚亭晚当然知道那天的真相,可她不能说啊。 “什么?你记错了吧,那天姚二狗是来看病的,我要给他打针,他不让,然后就跑了。” “实在不知道你来过……” 冉奋进那天被楚亭晚电晕后,又一氧化中毒,再加上那天做的那个梦,似乎已经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是吗?” 是真的吗? 冉奋进又仔细的看了一眼楚亭晚,忽然开口道:“晚晚,那天姚二狗真的没欺负你?” 楚亭晚再次摇摇头,就在她全身心戒备的时候,忽然,冉奋进说:“可他怎么告诉我,你的这上面有颗红痣呢?” 楚亭晚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不可思议的看着冉奋进,尽管她要努力装出一副平常的样子,内心却波涛汹涌。 她身上确实有一颗红痣,就锁骨下边,若非私密的人,压根不会看到。 可那天姚二狗是真的没有把她怎么样?姚二狗怎么会知道呢? 不对,冉奋进诈她。 楚亭晚忽然想起信里的话,信里警告她说冉奋进是个卑鄙下作的人,在结婚前,就曾偷看她洗澡,上厕所等龌龊的行为。 那天她给他教训,他醒来后,定然不服气,利用姚二狗诈她也不是不可能。 可此时,她该如何反击? 如果不承认,楚亭晚的锁骨下确实有颗红痣,万一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可如果承认,冉奋进会咬死她被姚二狗糟蹋。 为难之际,楚亭晚一咬牙,一跺脚,她就不承认,大不了回头把那颗痣给起了。 “你胡说什么?我那里那有什么红痣?什么姚二狗给你说的,姚二狗的屁股上有块胎记差不多……” 楚亭晚气得瞪大了双眼:“冉奋进,你要是心存不良,信不信我这就去找你父亲,再把姚二狗叫上,一起对峙。” 冉奋进只是这么一说,他也不确定楚亭晚身上是不是有颗红痣,因为那些旖旎的事情是出现在梦里。 梦里的事情,怎么能当真。 不过,如果被他证实了,他定然不会放过楚亭晚的。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胡说,你别生气,那我就先走了,等过年的时候,我再来喊你,我爸一定会让你跟我一起过年的。” 楚亭晚把冉奋进给轰走,把门给锁上了,吃了晚饭,她回到自己房间,赶紧把跟冉然的通信,全部都拿出来看一遍。 思来想去,终于有些眉目了。 未来的女儿说楚亭晚会和冉奋进结婚,诉说着她那辈子的悲惨和憋屈。 有时候,她也会做梦梦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像是未来又像是现在。 既然她会梦到上辈子的事情,冉奋进也会梦到便不稀奇。 上辈子她和冉奋进确实是两口子,那他若是从梦里知道她锁骨下的红痣,也不稀奇。 只是楚亭晚怎么都没想到,冉奋进都要跟姚艳琴结婚了,竟然还来缠着他。 明知道自己不是冉奋进的心上人,他还紧追不舍,定然是不是为了她这个人…… 那么就是为了她的钱。 可父亲的存款,还有东西都被她拉走了,难不成,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吗? 楚亭晚知道,这件事从冉奋进这边定然是问不出来的。 她再次给未来女儿写了封信,看看她是不是有些印象? ****** 冉然把婴儿的东西放冰箱之后,发现,有些东西拿走了,有些东西像是纸尿裤,小孩子现代那种棉衣,并没有拿走。 想着那个时候的穿着,冉然从网上又买了两身古早的花棉袄,这总算能符合那个时候的穿着吧。 同时,她收到了妈妈的信。 “见字如晤,我算计了冉奋进,但是他并没有跟姚艳琴结婚,我怀疑,我还有一些东西在冉家没完全拿出来,所以现在冉奋进依然缠着我,想要摆脱他的纠缠,我该怎么做?” 冉然并不知道当年的妈妈,到底有多富有,只是记得妈妈吃了很多苦,好东西都给冉奋进了。 如今想要知道这些,看来也只有亲自去问冉奋进本人了。 怎样才能让冉奋进本人说实话呢? 冉然想到了对面的褚医生,他有没有药? “咚咚咚”冉然敲响了对面褚玉安家的门。 “谁呀?”屋子里竟然传来一声清悦的女生,娇滴滴的,有点嗲,还有点熟悉。 第五十五章 脸皮厚的像城墙 “是我……冉然。” 冉然抱着双臂,冷冷的看着对面褚玉安家的大门。 虽然不确定俩人之间,究竟有没有别的关系,要是褚玉安真的脚踏两只船是个渣男。 她发誓,从此再也不会搭理他。 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褚玉安。 “然然,你来了?” 褚玉安的神色淡淡的,身上还围着围裙,一看就是正在做饭的样子。 “你吃晚饭了吗?我正在做饭,想着等做好了,再喊你,既然来了,一起坐……” 冉然斜睨着眼睛看着他,刚准备问,屋子里的女人是谁。 一个个子矮小的女人竟然从他身后冒出头来。 “然然姐,你来了,一起吃晚饭啊……” 竟然是冉文雅。 冉然毫不留情的骂道:“你这个人的脸皮可真够厚的,不是跟赵子轩勾搭在一起了吗?来找褚玉安做什么?” 冉文雅装着一副委屈又可怜的样子说:“玉安哥哥也是跟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只许你跟他见面,不许我们见面啊……” 冉然冷哼一声:“可以,可以,那我问问赵子轩,他女朋友脚踏两只船,他丢人不丢人……” 冉文雅丝毫不在意,故作可爱的嘟着嘴,转头问褚玉安。 “玉安哥哥,我只是来找你一起吃饭,你也嫌弃我吗?” 一般男生面对如此可爱的女生,都不忍心拒绝,而且冉文雅和冉染,褚玉安还是小时候的朋友。 谁知,褚玉安想都不想,就把冉文雅给推出屋子了。 “冉然吃饭的时候,不喜欢外人在,你来了一个多小时,也该回去了。” 说着话,褚玉安不但把冉文雅拎出来,还把她的鞋子,包,手机,都给扔出来了。 冉文雅还想辩驳什么,就看到褚玉安猛地把冉染往屋子里一拽,门‘咚’的一声关上了。 任凭冉文雅在外面怎么发疯,怎么敲,褚玉安都不开门。 冉然也惊呆了,没想到褚玉安这么干脆利落。 “什么东西糊了?” “我的粥……”褚玉安迅速跑到厨房,他专门给冉然做的红枣当归栗子粥,糊锅了,赶紧搅合一下锅底,三下五除二,饭菜就做好了。 “好了,洗手吃饭吧。” 冉然这才发现,褚玉安的房间跟她差不多,就连装修也是一模一样,只是两个对称的屋子。 她透过猫眼看了一眼门外走廊,冉文雅已经离开了。 气呼呼的冲到卫生间,一边洗手一边埋怨。 “真是的,你怎么能放她进来呢,明知道我从小跟她就不对付,而且,一旦她知道我的住处,他们全家都知道了,我烦死那家人了。” 褚玉安把饭菜都摆在桌子上,递给冉然一双筷子。 “行,那就跟保安说一声,以后不让他们一家进小区。” 这还差不多,冉然看到褚玉安做的饭菜,色香味俱全,等到把肚子吃的溜圆,才忽然想起找他的目的。 “对了,褚玉安,你是医生,有没有那种能让人说真话的药?” 吃完饭,褚玉安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听她这么一说,愣了一下。 “你要这个做什么?” 她能说帮妈妈撬开冉奋进的嘴吗? “这个你别管,反正我有用……” 褚玉安想了想,摇摇头:“要想人说真话,可以是麻醉,也可以是催眠,但具体是胡话还是真话,就不好说了……” 冉然眼珠一转:“只要有用,我自有判断……” 褚玉安挑挑眉:“你打算用谁身上?” 冉然:“冉奋进……” 但凡是冉然的要求,褚玉安似乎都没法拒绝。 恰好冉奋进还在他医院住着,这天晚上,褚玉安趁着冉奋进正在睡觉的时候,往他的点滴里推了一些镇静剂。 等他推完,过了一会儿,拍了拍冉奋进的脸。 “老先生,别睡了,你儿子来找你要钱了,你银行密码是多少?” 冉奋进脑子晕晕沉沉的,似乎在梦里似乎在现实。 “浩浩?浩浩你来了?咋又管我要钱,没有没有……” 褚玉安:这个老头真抠,怪不得冉然不喜欢他。 “浩浩欠了很多钱,再不给他,他就被人打死了……” 冉奋进这才紧张起来:“有钱有钱,密码是你妈妈的生日……” 还怪恩爱的,看来药效差不多了,褚玉安给冉然发了个消息。 五分钟不到,冉然就进来了,原来她一直躲在褚玉安的办公室里。 “怎么样?” 褚玉安点点头:“姚艳琴回家去了,估计回来还需要半个多小时,你快点,我在门口等着你……” 褚玉安说完出去了,留冉然一个人在病房里。 冉然看着眼前讨厌的老男人,杀了他的心都有。 重重的在冉奋进脸上拍了几下,仿佛扇他几巴掌似的,冉奋进醒了,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却发现眼皮上像是挂了砖头,压根都睁不开。 “谁呀,晚晚?……” 冉然嘴角抽搐了一下,又给他一巴掌:“我不是我妈,我问你,你都花了我妈多少钱?你对我妈死缠烂打的,究竟图什么?” 冉奋进闭上眼睛又睡着了,脑子里想着楚亭晚,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你妈有钱……是资本家大小姐,很有钱,珍珠项链,祖母绿,古董,还有……黄金……一箱黄金……” 冉奋进的药劲儿上来了,任凭冉然再怎么晃他,他都醒过来 ,就在冉然以为他是不是死了的时候。 褚玉安突然把门给打开了。 “冉浩来了,快走……” 褚玉安守护的地方是在医院的走廊,能看到住院部大门的地方。 他一直盯着门口,没想到防得了姚艳琴,没有防住冉浩。 虽然他被人打的鼻青脸肿的,还是很快出院了。 “哎哎哎,我还没问到具体的情况……”冉然就被褚玉安给拉走了。 医院里三更半夜人不多,就在褚玉安拉着冉染往他办公室跑的时候,迎面冉浩竟然坐着电梯上来了,正好从电梯出来。 褚玉安眼疾手快拉着冉然随便进了一间病房。 这一层楼都是VIP单间,屋子里关着灯,俩人以为没有人,冉然被褚玉安堵在门口,等亲眼看到冉浩走过去,俩人才齐齐的吐出一口气。 谁知就在此时,屋子里的灯亮了。 第五十六章 生病的二舅 “你们在干什么?” 灯亮了,屋子里如同白昼。 厚重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怒气。 冉然好奇的从褚玉安的怀里,探出头来,没想到病床上竟然躺着她的熟人。 “二舅舅……你怎么住院了?” 褚玉安一下子把冉然拽进屋子,堵着门,怀里抱着冉然,等他反应过来,心跳如鼓。 等他看清楚病房后面病人的简历,才懊丧的转过身去。 “二舅……” 冉然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三个舅舅,可奇怪的是,当她见到人之后,一眼便认了出来,并且脑海中的记忆重新浮现。 小时候,妈妈带着她去飞机场接人,便是这位二舅舅。 印象中的他,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虽然上了年纪也是一位帅气的大叔。 二舅舅回国创业,住了好多年,跟妈妈一起做了很大的生意,他们家买了大房子,还买了小轿车,冉然被舅舅开着轿车送学校,同学们都羡慕不已。 “褚玉安,这到底怎么回事?” 冉然脑子忽然一闪,既然冉奋进不能回答她的问题,舅舅总可以吧。 冉然憨笑着来到二舅舅面前,勤快的给他捶腿。 “二舅,别怪他,是我去看冉奋进的,我们给他下了安眠药,就想知道,当年他究竟花了我妈多少钱……我要一一讨回来……” 二舅舅被冉然问的一脸懵:“冉奋进……有花你妈的钱……吗?” 冉然毅然决然的点头:“有的,有的……” 二舅舅用力回忆了一下过去,仿佛一点都想不起来。 冉然小声的提示:“珍珠项链,祖母绿,银行存款……” 二舅舅皱眉:“那不都在你那里,你妈给你的了么……” “额……”冉然尴尬的笑笑,确实,现在这些东西都在她屋子里安静的躺着,“还有别的吗?比方说黄金,古董什么的……” 二舅舅嘀咕了几句:“黄金么,当年你妈妈给了我不少,难道还是被他拿走了一些……” 冉然看二舅舅也想不起来,很是失望,可是看到二舅舅竟然躺在病房,忍不住心疼起来。 “二舅,你啥病啊,怎么住院了也不说一声,好让我照顾你……” 二舅舅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就是血压高点,也不是非住院不可,是你表哥和玉安,非让我住院……” 此时站在一旁的褚玉安才解释道:“二舅从飞机上下来就感觉头晕,是血压升高了,我们就把他直接拉医院了。” 原来如此,冉然想留下来照顾他,被二舅给撵走了。 “走吧走吧,天黑了,我也要睡了,明天就出院了,明天回家,让你表哥给你做好吃的……” 冉然心里惦记着妈妈,也不强留,回到家,赶紧写信。 冉奋进说的几个首饰,确实都在冉然这里,说明没有被卖,剩下的,冉然也不知道都有什么,就随手写了几样。 古董,黄金,还有别的…… 至于冉奋进脑海中对上一世的记忆,冉然觉得冉奋进既然没有死,算不上重生,顶多是梦境。 既然是梦,就有可能跟现实混淆,让妈妈不要害怕,实在不行就治他。 ****** 楚亭晚接到信的一刹那,想到了父亲确实让大哥换了一箱黄金。 父亲带着一家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把国外的资产,除了一栋房子外,都给卖了,带回来的确实有黄金。 回来后,妈妈的首饰,衣服什么的还在,购置了房屋,家私等等,现在父亲研究的文献和资料,她都拿回来了。 母亲的首饰该拿走的拿走,剩下的也有一部分放橱柜里了。 现在还有的,她还没见得,还有黄金。 父亲把黄金不会也托付给冉国庆了吧。 都说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冉国庆究竟有什么人格魅力,让父亲那么的信任,什么都给他。 楚亭晚也不太清楚,父亲走的太急,以为全家能一起走,也没交代太多。 后来,褚良那边只跟二哥联系上一次,再联系就有些困难了。 这个时期的电话局是没办法打国际电话的,除非外面的电话打进来。 但是冉奋进像是苍蝇盯鸡蛋一样,盯着楚亭晚,总让她感觉不舒服。 接了冉奋进的苹果,楚亭晚也没有要,都给苏梦了。 自己的粮食,物资也都够,她领的东西,也都给苏梦了。 “对了,苏梦,明天村里杀猪,说一个人能分一斤肉,明天我有事要去县城,你帮我领吧。” 楚亭晚要去找冉国庆一趟,亲自问问他,父亲到底还留下什么。 这次跟楚亭晚一起去县城的,依旧是褚良。 “那位冉叔叔真的是好人吗?楚伯伯咋把什么贵重的东西都给他了,万一他有私心,岂不是害了你。” 褚良也想不通。 楚亭晚叹口气:“我也不清楚,这波运动已经开展三四年了,我父亲得到消息要把家里资产藏起来的时候,能想到的人估计也不多。” 楚教授的朋友都在国外,他们本就不赞同他回国。 再说冉奋进他们家离沪市这么远,想来是安全的。 褚良也叹口气:“要是那个时候,我们一来西北就跟你们联系,就好了,楚伯伯也不会依赖别人了。” 楚亭晚苦笑:“别这么说,要不是褚叔叔被我们连累,只怕现在在京都都当首长了。” 褚良倒是无所谓:“在这里不也一样,我们之间就不要这么见外了。” 褚良的父亲确实是受了楚家的牵连,好在冯妈在楚家一直是佣人身份,褚良的父亲才没有被降职,而是直接建设大西北军区。 所以楚家没有跟他们联系,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据信上说从前楚家都被关在牛棚里,死后,是褚家人出面把尸体要过来好好安葬的。 而且楚亭晚嫁给冉奋进之后,也是看她过得不错,才一直没有打扰的。 穷苦的日子,虽然穷,虽然苦,冉奋进还是一直在家里安分守己,过了十来年,改革开放后,冉奋进才彻底变成了魔鬼的。 俩人一起来到县城的银行,找到了冉国庆。 冉国庆听说了楚亭晚的来意,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你父亲在我们银行,除了存折,确实还存了一些东西。” “只是按照银行规定,除非他本人,其他人是不能取出来的。” 楚亭晚自然也知道这个规矩,而且上次她来取钱的时候,冉国庆已经把这个规定告诉过她了。 楚亭晚也知道,冉国庆一定有办法把东西取出来的。 “冉叔叔,这个政策我知道,可我现在父母也联系不上,哥哥也联系不上,这些东西总不能一直存在银行,用不上吧。” “还请叔叔帮忙想想办法……” 第五十七章 银行里神秘的信封 谁知这一次,冉国庆倒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帮帮你吧。” 等楚亭晚拿到楚教授存在银行的一个箱子时,她都有些激动了。 满脑子想的是,要真是黄金,这笔钱她该怎么办? 两万块钱她都留不下,黄金她怎么能留下来。 谁知这些东西并没有真的存银行,而是直接存在冉国庆的办公室里。 冉国庆取出一个带锁的箱子,找出钥匙,打开。 空荡荡的箱子里并没有什么,只有一个厚厚的信封。 信封就是楚教授学校的信封,看着很厚,用胶水封着。 但是外面是楚教授用蜡给封上的。 这是古代的一种很普遍却十分管用的封印技术。 就是把信封上滴上蜡烛,等蜡烛还没有干的时候,摁上自己的手章。 楚教授的手章是秦朝的字体,也有防伪标志,若不是本人,其他人揭开后,很难复原。 楚亭晚拿到这个信封,看了一圈,确实没有人动过。 但是,她可不会当着冉国庆的面拆开。 “就只有这个吗?” 冉国庆憨厚的笑了:“你父亲留在我这里的东西,就只有这个了,其他的,我都给你了。” “你一个小姑娘家,其实拿着这些东西不安全,但是我知道,你对我,对我们家也没有那么信任。” “反正你父亲现在下落不明,回头即便是他回来了,东西在你手里,我至少有个交代。” 楚亭晚脸皮微微一热,看来他也知道自己对他不信任。 不是对冉国庆不信任,是对冉奋进不信任。 若不是那个橱柜,那些来自未来的信,楚亭晚是一心一意信着这一家人的。 可换来了什么? 一家人的惨死,孤苦伶仃,明明有很多资产,都被骗干净。 “那就谢谢冉叔叔了,你放心,等我找到我父亲了,一定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的。” 楚亭晚压根也不否认自己对他的怀疑。 坦坦荡荡的,倒是让冉国庆老脸一红,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好。 “你来县城还没吃饭呢吧,我们单位食堂有饭,一起吃一点吧,对了,你来县城的事,奋进知道吗?” 楚亭晚起身告辞了。 “不了,谢谢冉叔叔,对了,奋进和艳琴的婚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办理,我还等着喝他们的喜酒呢。” 冉国庆微微一怔:“他们什么时候要结婚?” 楚亭晚抿嘴一笑:“他们俩人早就好上了,冉叔叔不知道吗?前些日子,他们竟然跑到卫生所睡在一张床上……” “事后,方婶子说赶紧去艳琴家提亲呢,他们俩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以后冉叔叔不要再把我和奋进扯在一起了。” 虽然楚亭晚是用说笑的口吻,提起这件事。 但是冉国庆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有些事一点就明白。 尽管他一直想把儿子和楚亭晚撮合在一起,奈何楚亭晚根本看不上他儿子。 冉国庆起初还以为楚亭晚没有眼光,没想到儿子已经和姚艳琴好了,姚艳琴是姚村长的儿子,他媳妇儿方秀儿倒是很满意。 但只有冉国庆知道,楚亭晚家里多有钱,她才是儿子最好的人选。 事到如今,他也无能为力,面对着楚亭晚的坦然,他的良心和道德不会让他做自私的事情。 冉国庆不自然的干笑两声:“哦,是嘛,嗐,我也半个月没回家了,年纪了,银行太忙,现在的年轻人啊,要什么婚姻自由,管不住了。” 说完,他又扫了一眼楚亭晚身边的褚良。 “这位年轻人是你对象吧。” 褚良心里咯噔一下,竟然有些紧张,屏着呼吸,但听楚亭晚清脆悦耳的声音回答。 “是啊,他叫褚良,是五里沟那边部队的军人,也是我对象。” 说完,楚亭晚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他的。 褚良心里一喜,面对冉国庆也礼貌的说了一声:“冉叔叔好。” 儿子有自己的恋人,楚亭晚有自己的对象,看来自己的心愿不成了。 冉国庆叹息一口气,自家到底没有发财的命。 “冉叔叔,我们还想去逛逛百货大楼,就先走了。” 楚亭晚的事情办完了,拉着褚良的手,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 冉国庆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想了大半天,才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喂,彭班长吗?我呀,冉土豆……是,是,嗐,老了,老冉了,有事,有事……” “我想让我儿子当兵,那边现在有什么政策吗?” “好的,好的……” 自己儿子的秉性,自己太清楚了。 好不容易儿子考上了大学,又有了这场运动。 如今儿子又回到了村里,还跟姚艳琴搞在一起。 不是他看不上姚村长一家,他太明白,作为一个男人一辈子窝在村子里是没有太大出息的。 既然儿子在老家这么能搞事情,现在又是非常时期,还是给弄到部队里教育教育吧。 而此刻还在家里算计楚亭晚的冉奋进,不知道自己的前途,已经被父亲安排好了。 再说楚亭晚和褚良从银行出来后,又去逛了商场,给孩子买了一些这个年代穿的,用的,还给冯妈带了一些零食才回去。 等回到家之后,楚亭晚才拆开那个珍贵的信封。 “这是什么?” 信封里掉出来几张纸,都是繁体字,褚良认得很艰难。 “猫儿胡同三号院,四号院,这是院子的图纸……” 楚亭晚和褚良不认得,没想到冯妈认得。 冯妈跟着楚亭晚的母亲也认识几个字,一看图纸就认出来了。 “这是房契……是你母亲家的,你姥爷给你母亲的陪嫁。” 提起过去的事情,作为陪嫁丫环的冯妈,印象深刻。 战火纷飞的年代,楚亭晚的母亲跟着一家人都去了国外,也带走了不少东西。 楚亭晚的父亲和母亲是在国外结的婚,等国内稳定下来的时候,才回的国。 冯妈也是一直跟着楚亭晚的母亲的。 “全家人都到了国外,很多东西能运走,但是房子啊,地呀,还有很多铺子是带不走的,这些都被老太太保管着,等将来有一天回国的时候,就能凭着地契把房子给要回来。” 楚亭晚的母亲是大户人家,房契地契像是一本书那么厚。 等家里人去世了,也都分了,楚亭晚的母亲出嫁的时候,父母也给了几张房契,金银首饰等。 过去的人讲究十里红妆,那时在国外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一些衣裳,昂贵的首饰,还有两三个房契。 﨔 第五十八章 不知道自家多有钱 好吧,楚亭晚看着这些房契,感觉云里雾里的。 “冯妈,现在是新社会了,这些房契都是旧社会的,还能用吗?” 冯妈叹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问问吧。” 信封里除了几张在京都的房契,还有在沪上的房契,其中就有楚亭晚家住的那张。 再看房契时间,是六几年的。 “这个房契我知道,是给我大哥买的院子,冯妈,你看,还有我们住的那个院子。” “等将来回去了,拿着这些房契就能把房子要回来,到时候我们都搬进去。” 楚亭晚妈妈的房契是从前的,不知道能不能用,因为在京都,他们家一直也没回去过。 在沪上的房契都是近几年的,虽然被封了,到时候应该会要回来。 褚良看着地契的年代,心里也犯嘀咕。 “这里还有一封信……晚晚,是楚伯伯的。” 确实是楚教授的信,是写给家里人的。 那个时候的楚教授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还是把资产做了处理。 除了交待存款的事情,冉家地窖里的文献古籍,也交待了,说要好好保存,将来上交给国家。 这些楚亭晚都给找到了。 等到了黄金的时候,楚亭晚紧紧抓住了冯妈的手。 “冯妈,原来我爸爸竟然把黄金藏到了,我们家的祖坟里。” 可是楚亭晚不知道他家祖坟在那儿? 冯妈知道。 “也难怪他会在火车上遇到冉国庆,晚晚,你们老楚家的祖坟就在冉家庄呀……” 冉家庄后面有个山,现在是荒山,但是在山上有一棵松柏树,附近就是楚亭晚家的祖坟。 冯妈回忆道:“我们那个时候刚从国外回来,就跟着你父亲来给老家人上坟,我知道那个位置,修的很大的坟冢,远远看去,并不起眼,但是旁边有一棵松柏树。” “松柏树后面是你爷爷的,再往后就是你祖爷爷的,你们楚家就是这里的,听你父亲说,从前的冉家庄都是你们楚家的地,对了,还有这边的五里沟,那边的几个村子,都是你们老楚家的。” “对了,冉家庄北边的楚家村,就是你们家的族人,只是旁系的,直系的应该都在国外了。” 楚亭晚咂舌,没想到,在从前,她们是真的家大业大,是个豪绅。 冯妈又说:“后来打仗的时候,地都没了,你爷爷去沪上弄了个纺织厂,纺织厂也没了,你们家的人就带着家产去国外了,唉,当时你们家还挺出门,说是什么红色资本家……唉……” 当时家里也是为革命做了很多贡献,但现在又歧视资本家,真的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褚良拍拍楚亭晚的手:“既然知道地方,就别动了,等将来形势好了之后再说。” “至于这些东西,你要是拿不定主意,不妨问问它……” 褚良指了指橱柜,让楚亭晚问问未来的女儿。 毕竟未来的人会把这些东西怎么办? 只有她知道。 楚亭晚点点头,为了保密,她把楚教授写的信给烧了,如此,家产所藏的地方,就只有他们仨个知道了。 至于这些房契和地契,她也写了一封信,问问未来的女儿。 楚亭晚去找冉国庆的事,还是被冉奋进知道了。 在楚亭晚回到卫生所,和苏梦一起分享冯妈做的饺子的时候。 冉家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争吵。 而这场争吵,直接加速了冉国庆的死亡。 冉家,冉国庆的单位也放假了,作为行长,他本来也没太大的事情,去了一趟市里,交代了工作,就直接回家了。 回家过年,带了很多物资,单位里发的猪肉,鸡,鱼,鸡蛋,麦乳精,奶粉等等。 国家虽然穷,对他们这些老英雄,可一点都不抠。 本来冉家高高兴兴的过年,谁知,冉国庆的一个消息,让冉奋进很不开心。 “什么?让我去当兵,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当兵?” 不但冉奋进不同意,他妈妈方秀儿也不是很愿意。 冉国庆怒其不争的瞪了冉奋进一眼:“大学没法上,不当兵,你在家闲逛?” 闲来生事,冉国庆太了解自己儿子了。 冉奋进大怒:“那你也不能让我去当兵啊,训练多苦啊,我受不了的。” 方秀儿心疼儿子也替儿子求情:“是啊,好好的,怎么忽然就要让奋进去当兵啊,当兵多苦啊。” “现在奋进是大学生,就算大学不上了,回头也是有工作的。” 她一点都不为儿子的前途担心,更何况家里不缺吃不缺穿的,儿子只要留在身边就行。 冉国庆没想到俩人一起反对他,在家中的权威受到挑战,他的脸沉了下来。 “干什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老子不能管你了,让你去,你就去,省得在家里办丢人的事。” 他一发火,冉奋进不敢说话了,血脉压制还是厉害的。 方秀儿也有些害怕,但是事关冉奋进的终身大事,还是要跟冉国庆说一声的。 “那个,奋进和艳琴的婚事……” “什么婚事不婚事的,他才多大,有没有责任心,大学没上完,还没有工作,就结婚,结屁婚……”冉国庆一下子就把她的话噎回去了。 方秀儿还想争取一下:“可是他们俩……” 他们俩躺一张床上,人尽皆知了。 “而且要让奋进去当兵,姚村长那里不好说……”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忍耐性,冉国庆彻底怒了。 用力把筷子拍桌子上,怒吼:“姚村长,姚村长,多大的官……出了这个村算叼毛,就你整天捧着他,还把儿子的婚事也搭上。” “我让你儿子娶楚亭晚,你这看不上,那看不上,嫌弃她成份不行,你可知道她老子多有钱,那些资产你一辈子都挣不到,自己穷一辈子了,还想让儿子跟你受穷。” 冉国庆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一半儿了。 他就是觊觎楚家的资产,如果儿子听他的话,能把楚亭晚娶回家,就算是他下半辈子浪浪荡荡的,也不会管他了。 因为楚家的钱,足够他花一辈子的。 一家人都被他骂的不敢出声,冉奋进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我没打算跟姚艳琴结婚,我是想娶楚亭晚的,可她现在看不上我了……” 冉国庆眼睛一瞪:“晚了,你想娶她也不答应,人家有对象了……” 﨔 第五十九章 生米煮成渣 冉奋进的话一出,不但冉国庆愣住了,方秀儿也惊呆了。 “你说啥?不娶艳琴了?你……你……你让我怎么跟姚家交待呀……” 说完,方秀儿拍屁股去刷碗去了。 冉国庆却并没有太大的反对。 “你就去当两年兵,楚家那丫头还小,等她再大一点,就知道咱们家的好处了。” “其实你看看整个村子,就连村长也不一定能护住她,只有我们家,不但不嫌弃她,还能护住她……” 冉国庆还是想让儿子娶楚亭晚。 冉奋进左思右想,竟然同意了。 不过在去当兵前,他又有了新的打算…… 一家人吃饭,冉军红也是大气不敢出,等吃完饭,又准备悄悄的溜出去报信儿。 谁知这次被冉奋进一把揪住领子了。 “给我滚回来,我是你亲哥,以后你再敢把家里的事情告诉姚艳琴,我就打断你的腿……” 冉军红委屈的撇撇嘴:“艳琴姐对我很好的,还给我糖吃……” 冉奋进在她身上踹了一脚:“你懂个屁,楚亭晚家里有钱,上次要不是你,那两万块就是咱家的,到时候能买多少糖,还能给你买新衣裳,新鞋子。” “都怪你,嘴快的都告诉姚艳琴,害我还得哄她,让楚亭晚跑了,把钱给捐了……” 冉军红都懵了,年纪小,脑子笨,她压根没反应过来。 委屈巴巴的说:“咋怪我呢……” 还是老二冉建设看得清,一把把冉军红扯回她的房间,直接锁上了。 “不怪你怪谁,你想让姚艳琴当你嫂子,还是想让楚亭晚当你嫂子,姚艳琴不过就是村长的闺女,楚亭晚家里可是有一辈子花不完的钱,爸都说那么清楚了,你咋还那么糊涂。” 冉奋进恨恨的骂了一句:“笨死了。” 冉建设拍拍他哥的肩膀:“没关系,哥,我帮你看着军红,这次,坚决不让她捣乱……” 冉奋进走了,冉建设敲敲她的门:“你就在屋里好好想想吧,想不清楚就别出来,胳膊肘往外拐……” 冉军红大过年的被关屋子里,还是挺憋屈的。 她只是不太明白,明明冉奋进都跟姚艳琴在一起了,为什么还有很多事瞒着她。 冉奋进不想娶姚艳琴,想要娶的人是楚亭晚,并不是冉奋进有多喜欢她,而是她有很多很多钱。 既然父亲都希望他娶楚亭晚,冉奋进今天就打算破釜沉舟了。 从家里出来,外面的雪下的很大。 冉奋进悄悄的来到卫生所,因为马上要过年了,生病的人不算很多。 楚亭晚已经把卫生所的门给关上了,屋子里亮着灯,她并没有在房间里,而是在隔壁的苏梦屋子里。 苏梦家里姊妹多,还有一个刚满月的小妹妹,全家人都围着她转。 “你怎么能给她吃这么少的奶粉呢?不行的,营养不够,三十毫升的水一平勺奶粉才对,我就说呢,天天喂奶粉,悦悦咋还不长肉……” 屋子里楚亭晚看到苏昭给妹妹喂奶粉,信里说一个月要四桶,直接给了她一箱婴幼儿一段奶粉,全是外国货。 谁知道,一个月下来,一桶奶粉都没吃完。 楚亭晚还想着可能还没满月的宝宝吃的少,却没想到喂的量不够。 还在平时还加的有小米油,小娃娃到底长了一些,越发可爱了。 苏昭委屈的快哭了:“这,这都是外国字,我也看不懂,我见其他家都是这么喂的。” 楚亭晚叹口气:“其他孩子能吃饭,奶粉是增加营养的,咱家悦悦是靠奶粉当饭的,当然不够了。” 苏梦拦住了她:“你别怪她了,奶粉太贵了,我们实在吃不起,你给我们这么多,我们不敢欠太多……” 楚亭晚笑了:“那你就当悦悦是我妹妹好了,我自己的亲妹妹,行了,你就别跟我计较了,咱们俩谁跟谁呀……” 苏盼眨眨大眼睛:“晚晚姐姐,他们说你家特别有钱,是真的吗?所以,我们花一点也没关系,等我长大了,一定会还你的……” 楚亭晚摸了摸苏盼的脑袋:“这样才对,不过,你家姐姐现在也穷了,唉,早知道,那两万少捐一点了,留个一千块,就够养悦悦了……” 苏梦挽住了楚亭晚的手,感激的流眼泪。 “就这已经不错了,要不是,我都不知道我们姐妹们怎么活,现在有你,至少能吃饱饭,天天有肉有蛋,悦悦也有奶粉,晚晚,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嘘……”楚亭晚也挽住了苏梦的手,“这些吃的,我们自己关起门来瞧瞧的吃,千万不要对外面的人说,要不然,他们该嫉妒咱们了。” 苏盼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摇头:“不说,不说。” 苏昭也猛点头:“放心吧,晚晚姐,我连门都不出,绝对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的。” 几个人收拾一下,各自睡下了。 楚亭晚也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只是刚进屋子,她就觉得不太对劲,女性的直觉,让她觉得屋子里进了别人。 “谁?是来看病的吗?” 楚亭晚把灯给打开,查看房间里每一个柜子和角落,都没有发现有人…… 楚亭晚又来到里间病房里,里面只有四张床,空荡荡的,屋子里压根也藏不住人。 剩下的只有她自己住的房间。 但是她的房间里面东西太多,还有很多药,只要她离开就会锁上,而且现在这屋子里的锁好好的。 楚亭晚想了想,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间。 慢慢的吐出一口气,看来,她的房间还算是安全的。 谁知,她转身进了屋子后,刚把门插给插上,一把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大手,揽住了她的腰。 “呜呜呜呜……” 楚亭晚奋力的挣扎,只可惜两只手被来人牢牢的禁锢住。 “别叫,是我,我是冉奋进,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晚晚,我可是喜欢你喜欢的紧……” 楚亭晚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落在冉奋进的手里。 她慢慢的放弃了反抗,信上说冉奋进是个顺毛驴,只要顺着他,再找机会反抗也不迟,还有一根电棒在她枕头下…… 﨔 第六十章 计除渣男 楚亭晚被冉奋进拖着来到床前,她也没有再反抗。 “你别喊,都这样了,你要是喊来了人,我就跟大家说你勾引我的……”冉奋进卑鄙的竟然威胁楚亭晚。 楚亭晚假装害怕的样子,忙乖巧的点点头。 冉奋进终究把手放开了,见楚亭晚没有喊,他欣喜的笑了。 “晚晚,你是不是也喜欢我,晚晚,我们在一起吧,我做了一个梦,梦到跟你结婚了,你不知道我多欢喜……” 楚亭晚瞪大双眼,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脑海中却迅速有了一个计划。 “你跟我结婚了,姚艳琴怎么办?你喜欢的人不是她吗?” “不是。”冉奋进一下就给否认了,“我虽然跟她一起长大,可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人只有你一个,你长的好看,身材也好,性子温柔,我真的,真的喜欢你……” 说着,冉奋进就要抱着楚亭晚亲…… 被楚亭晚一下子推开了:“可你们已经在一起了,我要是再跟你结婚,姚艳琴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她父亲是村长,也会给我小鞋穿的……” 冉奋进愣了一下,也有自己的打算。 “没关系,你别怕,等我们结婚后,我们就搬到县城住。” “我爸的银行过完年就打算进一批职工,我们家有一个名额,你是知道的,我爸本来就想给你的。” “到时候你去银行上班,再分一套房,我们就住县城,你上班,我再找个其他事情做,只要我们俩能在一起,吃亏受罪我也愿意……” 楚亭晚摇摇头:“可我不想受罪,我也不愿意吃苦,我学的医,想去医院上班……” 冉奋进一口答应下来:“好,那就去医院,我让我爸给你活动活动,只不过,可能要给人家一些钱……你,攒下钱了没?” 楚亭晚就知道冉奋进不可能图她这个人,只是图她的钱。 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钱,只有一些从前的房契,我也不知道有用没有用。” 冉奋进想往楚亭晚的床上坐,被她巧妙的挡住了,屋子里太小,又太挤,冉奋进站在了楚亭晚的面前,把衣服给脱了。 “有用有用,将来肯定有用,晚晚,你看,我都想你了……” 就在楚亭晚也准备脱衣服的时候,电光火石之间,楚亭晚找到了电棒。 一下子戳到了冉奋进的大腿上。 冉奋进再次晕倒了。 这回楚亭晚没有自己解决,而是喊来了苏梦。 “帮帮我,现在怎么办?” 苏梦都惊呆了:“冉奋进这个畜生,怎么能半夜跑你房间呢,得亏你用药把他给麻醉了……” 苏梦气得不行:“我去找村长,找知青帮他们,让他们评评理……” 楚亭晚把她给拦住了:“不行,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我的名声就完了,说不定还会让我跟他结婚……” 就在此时,苏梦眼睛忽然一亮。 “我有办法,明天冉七叔的大闺女结婚,我们那边结婚前都会洗澡……” 西北的农村缺水,洗澡不容易,一辈子可能只洗三次澡。 一个是生下来,一个是结婚前,一个是临死前。 无论如何,这三次肯定会洗澡的。 楚亭晚也想到了:“把他扔到冉七叔家的窗户下……” 说干就干,苏梦和楚亭晚俩人扛着冉奋进,悄悄的出了门。 果然,冉七叔家的柴房里,传来‘呼呼啦啦’撩水的声音。 “放这儿会倒吗?”楚亭晚把他慢慢放到墙边。 苏梦干脆让他靠着墙,还把他的裤子给扒了。 “可以了,你去那边喊一嗓子,看我的。” 楚亭晚跑到路上去,大喊一声:“谁在哪里,干什么呢?” 只见苏梦这边,用力打了一下柴房的窗户,只听里面尖叫一声:“妈呀,有人偷看我洗澡……” 冉七叔一家都出来了,手里拎着棍子,铁锹。 苏梦赶紧顺着墙根儿跑了。 “谁,谁在哪里?” 苏梦拉着楚亭晚的手,俩人躲到一旁。 岂不知偷看人洗澡的可不止一个人,冉七叔一下子抓了两个,一个是邻村的二流子,还有一个是姚二狗。 在抓冉奋进的时候,他迷迷瞪瞪的被冻醒了。 冉七叔把他们三个人都给绑了,冉奋进脑子还昏昏沉沉的,被冉国庆一巴掌给打醒了。 “混账东西,敢看女人洗澡,那可是你堂妹,你个不要脸的畜生……” 邻村二流子振振有词:“我是来帮狗娃哥看新娘子的……” 姚二狗则吸溜着大鼻涕,‘嘿嘿’直笑。 “新娘子真白,真白……” 冉七叔快气疯了,明天就是闺女大喜的日子,晚上竟然差点被人看光。 村长也来了,可姚二狗是傻的,他也没办法。 邻村的二流子巴不得冉七叔把闺女嫁给他,笑的一脸猥琐,村长让人把他给绑了,明天迎亲的人来了再说。 至于冉奋进,明明他在楚亭晚的房间,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因为事情太过热闹,大晚上的,全村人都过来了。 苏梦和楚亭晚也来了,姚二狗看到楚亭晚,楚亭晚悄悄塞给他两块大白兔奶糖。 姚二狗收到奶糖兴奋的拍手,指着前来的女人。 “她白,她也白,她白,她有红痣……” 楚亭晚惊呼一声:“你胡说什么?” 姚二狗笑嘻嘻的指着冉奋进:“是他说的,他说的……” 苏梦愤然挺身而出,抓住了姚二狗。 “你什么意思?冉奋进把她们都看了,还有楚卫生员的也看了,这,这也太不要脸了……” 一个女人被男人看,大家和稀泥,让这个被看的女人嫁给男人算完事。 可村子里所有女人都被男人看,这就是道德问题了。 楚亭晚‘哇’的一下子哭了出来。 苏梦一脸的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怪不得楚卫生员宁可一个人住卫生所,也不愿意住你们冉家,原来,他竟然是个偷窥狂……” 苏梦这么一说,刚才被姚二狗点到的女人们,愤然而起,举着拳头开始打冉奋进。 一时间抓头发的抓头发,打脸的打脸,还有人往他身上踹。 冉奋进大喊:“我是冤枉的,我没看,我什么都没看……” 苏梦大吼一声:“你没看,你怎么知道楚亭晚的锁骨下有课红痣的,还告诉姚二狗……” 﨔 第六十一章 偷看女人洗澡 楚亭晚更是哭的梨花带雨:“冉叔叔,你要为我做主啊……” 她知道,此时能依靠的只有冉国庆了。 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是这样的,冉国庆感觉自己的老脸丢尽了。 方秀儿赶紧护着冉奋进,也被冉国庆拉到一旁。 “让她们打,我们就没有出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冉七婶儿又扇了冉奋进两巴掌才解气。 “国庆,儿子是你的,看在我们是本家的份上,这事你得给我一个说法,要不然,我明天就去乡里告你去。” 方秀儿赶紧拦住:“他婶子,他婶子,别着急,奋进不是那种孩子,也许是误会……” 冉七叔的小儿子气得跳脚:“什么误会,我们抓到他的时候,他裤子都脱了,还误会啥……” “就是,跟人家艳琴谈恋爱,都睡一起了,他就是个不要脸的,作风不好,要送公安局。”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大家立刻要把冉奋进给抓起来。 冉国庆也不想儿子真的被抓到公安局,一旦进去,只怕出不来了。 冉国庆怒其不争,狠狠踹了冉奋进一脚,转而对冉七婶儿说:“对不住,是我没教好儿子,我现在就把他带回去好好管教。” 冉七婶儿一把拉住了他:“不能就这么走了,我闺女吃了亏,明儿夫家来问,总得有个话……” 其他人也说道:“总得给个说法。” 苏梦也跟着说:“就是,我们就这么被他白看了,楚卫生员受了这么大的气,都没敢吭,万一还有下一次呢,还是把他给抓起来吧。” 冉国庆咬碎后槽牙,一跺脚道:“这样,这样,我给大家赔偿,我赔大家每人十块钱怎么样?” “不行,至少五十。” “二十,二十最多了……再说,他也只是看看,什么也没看到……” “人家楚卫生员锁骨下的红痣都看到了呢。” 冉七婶儿为了看是不是真假,还专门把楚亭晚拉一旁,瞅了一眼。 “是的,有颗红痣,就在这儿,要是我们结了婚的女人,看了也就看了,人家楚卫生员可是个大姑娘,你让人家怎么办。” 冉国庆没办法,只能加钱。 最后,但凡被姚二狗点到名的女人,都给了二十块。 楚亭晚这边,冉国庆则给了一百块。 但是到冉七叔这边,一张口要了二百块。 冉国庆也没有存那么多钱,方秀儿准备回去拿钱,却被冉七婶儿给拉住了。 “我们先不要钱,等明天她夫家来娶亲的时候,要是没有啥事,二百块就算了,要是她夫家退亲,这可不是钱能解决的。” 不得不说,冉七婶儿还是有点心机的。 冉七叔扣着冉奋进不给,关进了柴房。 第二天,冉七婶儿的亲家来迎亲,果然,听说儿媳妇儿被人看了,死活不同意迎娶,要退亲。 冉七叔把冉国庆也喊了过去。 最后,冉国庆被逼的没办法,答应在银行给冉七叔的闺女找个工作,这件事才算完。 这天晚上,楚亭晚给大家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土豆炒肉丝,大米粥,白菜叶炒鸡蛋,还有蒸了一大锅的白馒头。 “吃,咱们敞开了。” 苏盼小嘴巴塞的满满的,苏昭问:“晚晚姐,这些都是用冉家给的钱买的吗?” 苏梦和楚亭晚一对视,笑了:“是的。” 冉国庆给了一百块,虽然钱有点少,但这个时候,能买很多东西。 第二天,楚亭晚就和苏梦去了县城的供销社。 买了粮食,鸡蛋,肉,还有一些能放很长时间的土豆,也只花了二十块钱。 剩下的钱,楚亭晚都让苏梦收起来了。 因为这次苏梦帮她太大忙了。 苏梦大口大口吃着肉:“听说冉奋进被他爹关起来了,说是过完春节就送部队去。” “姚村长那边据说也很生气,对了,冉七婶儿把冉家的工作指标要过来了,过完年,去银行上班的,就是冉七婶儿家的闺女。” 这是楚亭晚没想到了,反正那个工作她不稀罕,也不是她的。 去了一趟褚良家里,谁料到那些房契和地契,未来的女儿压根没有收。 因为在她那个时代,这些东西没用了,都成了古董,不值钱了,但是她给她出了个主意。 要楚亭晚在八零年的时候,拿出来,那个时候改革开放,一切法律都不完善,要是她能拿着这些地契,说不定能把房子要回来。 楚亭晚就把房契给放回信封,锁起来了。 至于那些黄金,现在也是不能拿出来,也是要等将来。 冉奋进被关家里之后,楚亭晚总算是消停的过个年。 冉国庆还真说话算话,过完年,安顿了冉七叔家的闺女,把冉奋进还真的送部队去了。 这下可急坏了姚艳琴。 依依不舍的把冉奋进送进了站台:“奋进,只有两年的时间,没事,我等你。” 来送冉奋进的还有他的弟弟,冉建设。 “哥,我始终不相信,你偷看别的女人,但是,我觉得你非要娶楚亭晚,是对的,既然,你娶不成,换我也行。” 冉奋进拍拍冉建设的肩膀,显然不想让:“等哥回来,会把人追到手的。” 冉建设比楚亭晚小一岁,性子很冷,遗传基因还是不错,白白净净的,也没戴眼镜,很爱学习,成绩也不错。 只是生错了时代,若是晚十年,差不多能考上个大学生。 但现在只能下乡劳动。 是的,过完年,冉建设的学校也停课了,让大家回到家里,参加劳动,赚工分。 就连冉军红也没办法上课了,学校全面停课,大家都回到家里参加劳动,赚工分。 苏梦过完年,听了楚亭晚的话,去找村长下一个户口。 这个时期独立办一个户口,可以享受村里的一切待遇,比方说将来分房子,分地。 这是冉然给楚亭晚的主意,楚亭晚又说给苏梦听。 现代的冉然对城市户口,还是农村户口已经没有太在意了。 但是七零年代,要是没有户口,孩子上学都是问题。 虽然,八十年代,城里户口比农村户口金贵,可要是考上大学,户口照样可以农转非。 只是二十一世纪之后,农村户口可比城里户口值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冉然和楚亭晚隔了不到两个三十年,政策就已经变了好几变了。 苏梦把姐妹四个的户口都下了,当天晚上,楚亭晚他们又好好吃了一顿。 苏梦是个有主意的,吃着吃着,心里开始觉得不舒服。 “晚晚,不对,就算我把妹妹带走了,我爸还是得养她的,除非他老了,不靠我们伺候……不行,我明天找他去。” 﨔 第六十二章 讨要抚养费 苏梦说的没错,就算是她现在把妹妹带走了,单独上了户口,她父亲依然有抚养义务。 楚亭晚想想也是:“好,明天我陪你要去。” 苏昭有些胆怯:“姐,上次说了咱们以后都不回去了,要是回去了,奶会打死我们的。” 楚亭晚握住了她的手:“不怕,你爹养你们是天经地义的,你奶要是不同意,咱们就直接找你爹的领导,让他们评评理。” 第二天,一大早,楚亭晚就骑着自行车,带苏梦去她家了。 事实上,苏梦的父亲苏建强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坏。 俩人到了铁路上,苏建强就一路小跑迎上来了。 深蓝色的外罩,深蓝色的裤子,领角还有一个五角星,手里端着白瓷缸,缸上印着‘铁路局’三个大字,还有一个大大的五角星。 一见到苏梦就把她带到了单位的食堂,买了包子和稀饭,嘘寒问暖的。 “你咋来了?你妹妹咋样?你别跟你奶赌气,还是带着妹妹搬回来吧。” 苏梦低垂着头,小口咬了一嘴苏建强给她买的包子,轻轻的摇头。 “爸,我们现在过得挺好的,我不能把妹妹交给你,要是再被卖了,我对不起我妈。” “唉,都怪我。”苏建强瞧着苏梦重重的叹口气,“是我对不起你妈,生男生女都一样,不知道你奶为啥非要孙子。” “人只要有良心,儿子女儿都会给养老的,要是坏了良心,一百个儿子也没有一个闺女管用。” 楚亭晚吃了一惊,苏梦的父亲挺讲道理的,怎么就护不住自家的闺女们呢。 苏梦知道父亲的脾气,太软弱了,要不然,也不会把刚出生的妹妹带走,真要被奶奶卖了,他也只会叹气的份儿。 “爸,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们的,等我妹妹再大一点,我就带着妹妹搬回来。” 其实,苏梦更想说,等奶奶死了,她再回来,也不迟。 苏建强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来。 “梦弟,你在村里日子也不好过,以后每个月十号时候,你来找我,爸爸那天发工资,多了没有,一个月给你十块,你好好把妹妹养大……” 楚亭晚的眼神亮了亮,肯给抚养费,还是好父亲。 苏梦却依旧很委屈:“爸,你把工资给我十块,奶奶那里你怎么交代?” 苏老头可不是省油的灯,每个月的工资都算计着呢,苏建强但凡少往家里拿一分,她不得骂死他。 苏梦对父亲还是有些感情的。 “嗐,这你就别管了,我有主意。” 苏梦欣慰的点点头,刚准备开口让爸爸喊她新名字。 忽然,苏建强的工友大喊一声:“苏建强,你妈来找你了,怕不是又给你介绍对象吧……” 苏建强听到声音,猛地一哆嗦,赶紧把包子往苏梦怀里塞。 说话都有点结巴了:“你,你,赶紧走吧,要是被你奶看到,又该骂你了……” 苏建强赶紧跑了出来,苏梦拿着包子和楚亭晚面面相觑,一脸的无奈。 “没办法,我爸从来就怕我奶,你别笑话他。” 楚亭晚身上背着绿色的书包,跟苏梦一起把包子给装起来,两口把稀饭给喝了。 “没事,只要你爸肯给你钱,就是好爸爸,咱们不要求太高。” 楚亭晚和苏梦悄悄的来,悄悄的走,跟做贼似的。 好歹每月能要过来十块钱,买些吃的,喝的,就比没有强。 谁知好巧不巧,等俩人从铁路上回来,还是碰到了苏梦的奶奶,只是离得远,苏老太没有看到她们。 而苏老太身旁跟着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女人,像是给苏建强介绍的对象。 果然,好景不长,等到下个月,苏梦再去管苏建强要钱的时候,他已经跟那个女人结婚了。 苏梦红了眼圈,哭着回来了,替母亲不值。 楚亭晚也刚从褚良家回来,带了一些吃食,还有一些菜籽。 学校里没有了学生,有一大片空地方。 开春后,楚亭晚和苏梦,苏昭她们就把地给翻了一片,打算种些菜吃。 “你哭了,不会是你爸反悔了,不给你钱了吧?” 苏梦摇摇头,她这次没落泪,只是重重的叹息,长长的吐口气,和楚亭晚一起,一锹一锹的翻土。 “我爸上个月结婚了。” 楚亭晚惊呆了:“这么快,是上次咱们看的那个女人吗?” 苏梦点点头:“那个女的是我奶老家的,还是个黄花大闺女,说她上头有三个哥哥,定然生男孩儿。” 楚亭晚都无语了:“生男生女是由你父亲决定的,不是女人决定的,只要你爸爸把烟酒给戒了,身体好了,说不定能生男孩儿。” “再说,男孩儿女孩儿都那么重要吗?你奶咋就这么偏执……” 苏梦又叹口气:“可能是我奶只有我父亲一个儿子的缘故……” 楚亭晚也没话可说了,俩人正在翻地,忽然,就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 “楚卫生员,不好了,你国庆叔昏倒了,快去看看吧……” 村子里有人昏倒,楚亭晚赶紧收拾了药箱,跟着他们过去。 要说国庆叔,那村子里好几个叫国庆的。 要说冉国庆,那就只有一个。 楚亭晚进了冉家,就看到冉国庆昏倒在地上,手脚有些抽搐,嘴里吐白沫。 楚亭晚一看赶紧吩咐道:“快拿毛巾,把嘴巴塞上……” 一番施救后,冉国庆终于醒了过来,幸亏救的及时,要不然,他就成口角歪斜的一个瘫子了。 “他这是中风了,以后要注意,不要情绪激动,好了之后,要多锻炼锻炼,只是不能下地干活,要好好养着了。” 冉国庆今年还不到六十,没有退休,但是他这一病,只能办病退了。 楚亭晚这边虽然把他的病情,稳住了,但还是让人把他送县城的大医院。 冉国庆是老红军,即便是在县城大医院,也是医药全报的。 方秀儿和其他人收拾了一辆平板车,赶紧把冉国庆给抬上去,往县城拉。 楚亭晚却在冉家看到了冉奋进的身影。 后来才知道,冉奋进虽然被冉国庆送部队了,但他实在是吃不了部队的苦,竟然偷偷跑回来了。 年前,冉奋进被冉国庆关了一段时间的时候,冉国庆就常常头晕恶心,找楚亭晚拿了一些药。 现在,冉国庆听说儿子竟然偷跑回来,气得一下子中风了。 﨔 第六十三章 他当了逃兵 冉奋进竟然受不了部队的苦,自己偷跑回来了,这不就是逃兵吗? 这要是记在档案里,可是一辈子的污点。 好在冉国庆关系硬,让冉建设顶替了冉奋进的名额,也去当兵了,只是关系再硬,也就这一回了。 冉国庆病退,再也无法给别人带来利益,而他的战友们也不可能为了人情,一次次的去违反规定。 冉奋进无缘无故的从部队回来,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他是逃兵,有人说他是被部队开除了。 可不管别人说什么,他终究是回来了。 既然回来了,总是要干自己的事情。 楚亭晚心里犯恶心,她知道自己被冉奋进像是蛇一样盯上了。 千防万防,楚亭晚没想到,苏梦这边还是出了篓子。 苏梦每个月给她父亲要十块钱,可是要养活三个妹妹,就算有楚亭晚的帮衬,只靠这十块钱是不够的。 她也总不能靠着楚亭晚一辈子吧。 于是她找到了黑市,把从她爸爸那边拿到的布票,油票和肉票给高价倒卖出去。 这个时代,农村里只有粮票,布票和油票,还有肉票,只有城里的单位才会发。 而黑市这些东西都很值钱。 苏梦的优势是楚亭晚,楚亭晚每次从褚良家里回来,都带一些肉和油,所以家里根本不缺这些。 他爸爸给他的也不都是钱,还有肉票,油票和布票,她攒了一些,用不上,就会去黑市换成钱,或者粮食。 黑市交易的地方是在一个废品收购站里。 这个年代的废品收购站是国营单位,但是私下里他们也收铁,铜等一些非金属,价格也不低。 每次苏梦去找父亲要钱,都会去他们单位转一圈,捡一些废铜烂铁的回来,拿到废品收购站去卖。 一个月虽然只有一次,只这一次倒卖的钱,就足够苏梦干两三月的工分。 好巧不巧,竟然被冉奋进发现了。 已经快到劳动节了,村子里要求知青们在五一这天,给村里表演节目。 楚亭晚作为知青的文艺骨干,表演一支独舞《红色娘子军》,此时她正在院子里一遍遍练习着。 冉奋进拉着被绳子绑住手的苏梦,回来了。 站在学校门口,冉奋进看着楚亭晚娇俏舞姿,忍不住看的入迷了。 舞姿轻巧婉转,如同飘然的花瓣在风中翩翩起舞,柔美而流畅,优雅而婀娜,每一个动作都展现出她的魅力与灵气,引人入胜,令他陶醉。 恍惚间,他回到梦里,那位在台上闪闪发光的女人,是他身下缠绵婉转的妻子。 楚亭晚,无论如何,我都把你拿下。 “进去,别躲着,今天要是你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直接把你交给哥改委,到时候把你抓起来,看你怎么办?” 楚亭晚听到声音,停止了跳舞,便看到冉奋进扯着一根麻绳,把苏梦给扯进来了。 “你干什么?把她给松开……” 冉奋进不但没有松开,反倒是得意洋洋的搬了个凳子往那一坐,呵斥苏梦。 “给我跪下。” 得亏学校院子偏,这个时候正是家家户户吃晚饭的时候,没有多少人,要不然,只冉奋进这个架势,指不定有多少人围观。 楚亭晚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苏昭和苏盼吓的也直哭。 苏梦一脸的委屈和倔强,吼她们:“你们进去,不要出来……” 楚亭晚上前要夺冉奋进手里的绳子,却被冉奋进反手一拉,搂在了怀里。 “今天,这件事,要是不给我一个交代……嘿嘿……你们谁也别想活……” 楚亭晚懵了:“放开我,你这个臭流氓,到底想干啥?” 楚亭晚奋力的挣扎,冉奋进到底放开了她。 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我想干啥?你问问她都干了啥吧……” 楚亭晚不解的看向苏梦:“咋回事?” 苏梦不敢说,她怕她要是说了,连楚亭晚也给连累了。 又气又恼的瞪着冉奋进:“你要杀要刮给个话,不要牵扯晚晚……” 冉奋进好不容易抓到苏梦的把柄,不牵连楚亭晚怎么可能。 “是吗?你们俩个住那么近,谁知道是不是同盟……” 楚亭晚到现在还是一脸懵,着急的跺脚:“苏梦,你到底干啥了?” 冉奋进用力一扯苏梦,苏梦不自觉的往前扑,踉跄了几步,恨恨的瞪着冉奋进,紧抿着嘴,低下了头。 “我说,这不关晚晚的事,你想要什么,冲我来……” 你?还不够资格。 楚亭晚不知道苏梦究竟做了什么,也不好判断冉奋进的图谋,可她想到底,不过是冉奋进的那点心思。 仔细想了想劝道:“苏梦,不管你做了什么,我们是好姐妹,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苏梦又是难过,又是愧疚,一下子哭了。 她这一哭,屋子里,苏昭她们哭的更厉害了。 冉奋进并不真的想把苏梦的事捅破,真要捅破了,他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别哭,闹开了,对谁都不好。” 楚亭晚看了看周围,天也快黑了:“我们回屋说吧,冉奋进,不管苏梦做了什么,我替她担着……” 苏梦猛地睁大眼睛,疯狂的摇头:“不要,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我坐牢了,你帮我照顾好昭昭她们就行。” 坐牢?楚亭晚震惊了:“你究竟做了什么事,竟然要坐牢?” 冉奋进得意的笑笑,扯着苏梦的绳子,进了卫生所屋里。 隔壁,楚亭晚让苏昭先做晚饭,等她处理好了,再过来。 楚亭晚拍拍苏昭的肩膀,搂了搂苏盼。 “别担心,一切有我,我会把你们的姐姐救出来的。” 楚亭晚已经想好了,无论苏梦做了什么,冉奋进并没有把她交到村子里,而是带到她面前,来要挟她。 冉奋进对她无非就是一个事情,跟她结婚。 即便是结婚,楚亭晚也不会把家里的东西交给他的。 等他累了,厌倦她了,到时候离婚便是。 离婚不丢人,苏梦若是坐牢了,一辈子就毁了。 有了这个心理底线,楚亭晚就有了谈判的资本。 “说吧,苏梦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你抓着她的把柄来威胁我,你究竟要什么?都说出来,我们一起商量。” 﨔 第六十四章 当我是傻子吗? 冉奋进故弄玄虚,轻蔑的扫了苏梦一眼:“跪下。” 苏梦倔强的扬着下巴,冉奋进用力一扯绳子,苏梦又是一下子往前扑了几步。 冉奋进一下子踹到苏梦的小腹上,苏梦闷哼一声,跪在地上,站不起来。 “够了。”楚亭晚赶紧上前扶住了她,“她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你这么对待她……” 冉奋进得意的笑笑:“倒也没有十恶不赦,反正要是等我把她交到村里,她定然会坐牢倒是真的。” 楚亭晚愤怒的瞪着冉奋进:“我不想她坐牢,你要什么来换……” 冉奋进笑嘻嘻的来到楚亭晚面前,伸出手指,挑起她的下巴。 “你……只要你答应立刻跟我结婚……我就放过她,权当什么都没发生……” 苏梦猛然一惊,抬起头,她没想到冉奋进竟然还惦记着楚亭晚,一咬牙,狠狠的啐了一口。 “呸,你个臭流氓,把我送到公安局,我不过是坐几年牢,晚晚要嫁给你,定然后悔一辈子……” 楚亭晚磨碎一口银牙:“你并不是想跟我结婚,不过是看中了我父亲留下的东西,可我实话告诉你,那些东西早就没有了,我都交给国家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冉奋进一点都不相信,用力捏着楚亭晚的下巴。 “你家的东西,我不惦记,我惦记的只有你,楚亭晚,晚晚……得到你,我就满足了……” 说着,冉奋进的臭嘴就要亲到楚亭晚的嘴上,被苏梦猛地用头给顶了出去。 “臭流氓,来人啊,有人耍流氓了……” “叫,使劲儿叫,等人来了,看他们来抓我,还是抓你……” 冉奋进松开楚亭晚,不屑的一笑。 “晚晚,你不是想知道她都做了什么吗?我来告诉你,她去黑市上投机倒把,把布票高价卖出去,换钱……” 说着冉奋进揪着苏梦的头发,要打她,被楚亭晚一下子搂住了胳膊。 “她去黑市投机倒把,你又去黑市做什么?你要是不去黑市,怎么会碰到她……” 楚亭晚把苏梦从冉奋进手里解救出来,护在了身后。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经常去黑市,你给姚艳琴买的手表一百二十块钱,就是你用你爸发的油票在黑市上换的。” 这件事现在的楚亭晚并不知道。 是上辈子楚亭晚跟冉奋进结婚后,姚艳琴故意在楚亭晚面前炫耀的时候说的。 楚亭晚当时气得不行,回家就给冉奋进理论。 结果楚亭晚便挨了他一顿打,这也是楚亭晚结婚后,第一顿打,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家暴永无止境…… 直到后来,楚亭晚病重的时候,告诉了女儿冉然。 冉然再通过冰箱,把冉奋进的恶行告诉了她,此时此刻,拿出来威胁冉奋进,正好。 果然,冉奋进早就知道黑市的存在,眼眸紧缩。 “你听谁说的?姚艳琴?有证据吗?今天我可是把她抓了个正着……” 楚亭晚一点也不惧怕他:“有没有证据,问姚艳琴就知道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跟以前一样,是个香饽饽,姚艳琴非得嫁给你吗?” “姚村长早就看不上你了,到处给艳琴说亲。” 冉奋进微微眯着恶毒的眼睛,忽而笑了。 “楚亭晚,你别逼我,大不了同归于尽,想要我坐牢,她得陪着我,而我一定不会坐牢,我爹会把我捞出来的,至于她……就不知道了。” “还有,楚亭晚,别忘了,你父亲还有东西在我家地窖里藏着呢,如果我把这些东西交出去,就算你是拥军模范,也照样会关牛棚里去……” 楚亭晚趁机把苏梦手腕上的绳子给解开了。 “好,那你到底要什么,我可以考虑一下。” 冉奋进黏糊糊的眼睛,像条毒蛇,肆无忌惮地黏在她背上,从后颈一路滑到腰臀。 “我说了,我只有一个目的,跟你结婚,立刻,马上……” “等我们结了婚,我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苏梦上前拉住了楚亭晚:“不要答应他,我宁愿去坐牢。” 楚亭晚知道,如果不答应冉奋进,他一定会变着法儿的纠缠。 “好,不就是结婚吗?我答应你,但是,立刻办不到,你父亲还在医院里,至少等他病好了之后再说。” “而且,你和我的年纪都不到结婚的年龄吧,不如,我们先订婚,反正大家都知道了,我也跑不了了……” 冉奋进几步来到楚亭晚的面前,咧着嘴笑,露出被劣质烟熏得发黄的牙齿,一股浓重的口臭扑面而来。 “也好,晚晚,既然答应了,就不要反悔,不然,她……可就保不住了哟。” 他那只骨节粗大、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的手,作势就要往楚亭晚细嫩的手上摸。 楚亭晚猛地侧身避开,和苏梦相拥着往后退了几步,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冉奋进,深的像是两口古井。 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片令人心悸的沉寂。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大可以昭告天下,我绝不反悔。” 谁知冉奋进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又往前进了一步。 停在半空的手一把抓住了楚亭晚的胳膊,脸上的笑容被深刻的懊恼的贪婪所取代,紧盯着楚亭晚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沉寂里,挖出一点他熟悉的,能让他兴奋的惊惶。 “昭告天下又如何,不如,咱们用事实说话……” 说着,他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皮带解开。 明眼人都知道他要做什么。 苏梦一把搂住的楚亭晚,怒斥冉奋进:“你个臭流氓,要干什么,要是你敢动晚晚一下,我就跟你拼了……” 苏梦的惊恐让冉奋进的火,烧的更旺了,笑的一脸奸诈。 “我干什么?当我是傻子吗?不做点什么,她会返悔的。再说她都答应跟我结婚了,我只不过想提前享受一下当她丈夫的权利,咋了,你不会想在一旁观战吧……” “啪”苏梦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臭流氓,我宁可坐牢,也不会让你动晚晚一下的……” 冉奋进摸了一把脸,猥琐的笑了两声。 “她自己都答应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说完他一把拽起苏梦的胳膊,把她从屋子里拎出去,反手把门给锁上了。 任苏梦使劲在外面拍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转过身,冉奋进舌尖舔过干涩的嘴唇,目光像是毒蛇的信子,在楚亭晚的身上来回梭巡…… “既然答应了,咱们就开始吧……” 﨔 第六十五章 被反杀 楚亭晚吹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没有选择后退,只是静静的盯着脚下发硬的,沾满泥土的砖块地。 沉默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 就在冉奋进以为她怕得说不出话时,突然看到她抬起了眼。 “好啊……” 楚亭晚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的砸进冉奋进的耳朵。 冉奋进微微一怔,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昏了他的头脑,淹没了他心里微不足道的不安。 “你,你真的……愿意……” 他激动的声音都变调了,脸上更是绽放一个扭曲的笑容。 贪婪的打量眼前这个倔强,不服输的清冷小玫瑰。 好几次都没得手,这次把柄在手,终于得手了吗? “这才对,晚晚,我是真的喜欢你,我记得你也是喜欢我的,我们也算是两情相悦……” 好一个两情相悦,真是得陇望蜀。 上一世,楚亭晚恨不得把心掏给他,结果换来他的背叛。 这一次,姚艳琴一心一意对他,他转而又对楚亭晚说喜欢。 男人真是贱种,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永远也不会珍惜眼前的。 楚亭晚不再看他,扭头往里间走。 灰暗的灯光下,她的脊背挺的笔直,就连绿色的军装穿在她身上都变得妖娆。 冉奋进搓搓手,咧嘴笑笑,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饿狼,紧紧跟在她身后半步,目光炙热的黏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仿佛那层绿色的布料,能看到里面更诱人的风景。 只是他没注意到,楚亭晚的手已经伸进了裤兜里。 指尖用力到微微泛白,隔着厚实的布料,紧紧按在冰冷的电棒上。 进了楚亭晚单独的闺房,冉奋进吸了吸鼻子。 药品的味道,混合着少女的清香,让他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异样的冲动更兴奋了。 门外,苏梦喊的泪了,嗓子哑了,苏昭和苏盼也几乎把门给砸烂了。 苏梦才猛然想起来:“快,去喊人,喊村长……” 苏梦让苏盼看着孩子,她骑上车子去隔壁村喊褚良。 苏昭则去找村长,喊姚艳琴,这个时候,只怕只有姚艳琴能阻止了冉奋进。 起风了,风刮在空旷的操场上,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尘土。 空气里弥漫着药味,消毒水的味儿。 楚亭晚刚踏进屋子,冉奋进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了楚亭晚的手腕。 “等一下……”冉奋进把楚亭晚的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又自己亲手去摸,“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上次就把我弄晕倒了……” 吃一堑,长一智,没想到冉奋进这一次学精了。 竟然上来就把楚亭晚的双手给捆上了。 楚亭晚心里咯噔一下,冉奋进从她兜里竟然把电棒给拿出来了。 “这是什么?” 电棒在这里是没有出现过的东西,冉奋进不认识。 楚亭晚一怔:“手电筒。” 冉奋进摁了一下,发出‘滋滋’的声音:“没电了,不亮了……” 不重要,他直接把电棒放桌上了。 心头更强烈的欲望瞬间上头,一下子朝楚亭晚扑过去。 “咱们不开点灯也可以……” 窗外的月亮很大,月光透过窗棱正好照在床上。 就在他的手触碰到绿色布料的瞬间,楚亭晚轻巧的一转身,来到了药柜前。 动作轻盈迅捷,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别急……”她开口,声音不高,却像冰锥一样穿透屋外的风声,清晰的钉在冉奋进的胸膛。 冉奋进扑个空,一个踉跄,心头怒气一把火。 “装什么装,给脸不要脸……”他彻底撕破脸皮,只剩下狰狞和凶悍,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低吼着再次扑过来。 “老子今天非得办了你。” 楚亭晚的双手在身后被他捆着,背后抵着药柜,冉奋进带着蛮横的力量,狠狠抓向楚亭晚的衣裳。 “嗤拉……” 刺耳的布料撕裂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里的死寂。 绿色外套下,是楚亭晚白色的确良长衫,在冉奋进的蛮力下,像是脆弱的纸片一般,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锁骨下那个红色的痣,骤然出现在眼前。 就是这颗痣,跟他梦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红色的痣,洁白的肌肤,柔软的腰肢…… 梦里的旖旎让冉奋进眼中的嗜血,瞬间兴奋异常。 就在他撕开衣服,即将触碰到那片他似曾相识,垂涎已久的肌肤时。 一道冰冷的,带着绝对死亡气息的手术刀,毫无征兆地,精准无比的抵在了他喉咙下,最脆弱的地方。 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稳定和决绝。 锋利的尖锐刺破了他粗糙的皮肤,一丝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刺痛感,伴随着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沿着他的脊柱炸开。 直冲天灵盖。 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刹那凝结了。 “你干什么?要杀了我吗?杀人是犯法的?” 冉奋进的动作僵在半空,像一尊骤然失灵的提线木偶,难以置信的缓缓低头。 清凌凌的月光下,楚亭晚纤细的手里,紧紧握着一把冰冷的手术刀。 刀尖正稳稳的,不容置疑的钉在他咽喉的要害之处。 “别动,我再往前轻轻送一寸,便能轻易切开你的气管和血管。” “杀人是犯法,可若我是自卫呢,你进我房间来企图强奸我……我也不是故意的,作为医生的本能,自我防卫,是不会判我死刑的。” 时间仿佛凝固,冉奋进的呼吸变的沉重,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喘息:“晚晚,你不喜欢我碰你,好商量,你放了我,我放开你……” 楚亭晚又往前一送,冰冷的刀尖如同跗骨之俎,能感觉到一丝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滑下。 “你这个人,永远也学不会屈服,我若是这次放了你,下次你会千倍百倍的还回来,不如,你死了,一劳永逸。” 冉奋进整个人都呆愣住了,豆大的冷汗瞬间从额头,鬓角,后颈,密密麻麻的冒出来。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冰冷的笼罩住他。 此时此刻,他真的能感受到,楚亭晚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他的喉咙艰难的滚动一下,颤抖的尾音暴露他内心的崩溃。 “你,你放了我,我发誓,从此再也不来骚扰你……” 楚亭晚的脸庞一半隐藏在阴影里,一半被月光照的清冷。 那双眼睛,亮的惊人,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潭,清晰地映着冉奋进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 “我不信你。” 她的声音响起,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除非你去死……” 﨔 第六十六章 被抓现行 小巧精致的手术刀,原本是救人的,此时却成了冉奋进死亡的威胁。 ‘滋……’ 楚亭晚另一只手摸到了桌子上的电棒,朝着他的颈椎,用力按了上去,巨大的电流,发出阵阵响声。 冉奋进只觉身下瞬间不受控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而楚亭晚则逼着他把手术刀,握在手里。 “噗嗤……”一声沉闷,令人牙酸的钝响,在空气中炸开。 冰冷的钢铁毫无阻碍的撕裂了厚实的绿色军装,深深锲入锁骨处,那个红痣上,顿时涌出大量鲜血却并不致命的部位…… 剧痛,让楚亭晚忍不住大吼一声:“啊……” “晚晚……”咣当一声,卫生所的门被人用力撞开了。 苏梦去找褚良,谁知半路竟然看到褚良骑着车子来找楚亭晚了。 “晚晚在家吗?我妈让我送来一些油菜籽,说这个能榨油……” 苏梦拦住了他:“救命,晚晚出事了……” 褚良二话不说,自行车蹬的飞快,一路跑回来了。 就在他撞开门的一瞬间,苏昭带着村长,知青办的几个领导,还有妇女主任方秀儿,都进来了。 剧痛,让楚亭晚浑身剧烈的一颤,鲜红的液体漫过她握着冉奋进的手…… 冉奋进在昏迷前,僵在那里,恐惧将他淹没,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掉进了死亡陷阱…… “是冉奋进威逼晚晚的,晚晚不同意,他竟然,竟然要杀了她……” 苏梦大喊一声,上前抱住了快要晕过去的楚亭晚。 不愧是好姐妹,把楚亭晚想说的话都说了。 苏梦摸着楚亭晚被勒红的手腕,大哭:“你们看,他还把她给绑了,这个畜生,这个畜生,猪狗不如……” 眼前的情况,就算是苏梦不说,大家也知道怎么回事。 村长吓的手都哆嗦起来。 “快,快,送医院……” 褚良一把抱起楚亭晚,外面苏昭早就把架子车给弄好了,苏梦俩人一个拉,一个推,往县城的医院跑。 方秀儿看到冉奋进竟然还死心不改,气得她抓起他猛烈的摇起来。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这么不争气,你是要判刑的……” 这个年代,妇女一直强调能顶半边天,社会地位空前高涨,要是不出事,大家和稀泥,让俩人结婚就算了。 就要出人命了,只怕神仙来了也难救他。 只是方秀儿晃着晃着感觉不对劲。 “奋进,奋进,你怎么了?” 一股尿骚味儿,从他的裤裆下流了出来,还夹杂着臭味。 方秀儿惊恐的大喊:“他,他,也不行了,快,快送医院……” 村长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没来到身前,就闻到一股臭味。 “这是,吓尿了……” “来个人,帮忙送医院吧……” 楚亭晚送到了医院后,锁骨的位置被及时的包扎一下,便没有了生命危险。 褚良去报案,楚亭晚抓住了苏梦的手。 “无论冉奋进污蔑你什么,你都不要承认,记住,千万不要承认……” 苏梦去黑市倒卖油票,除了冉奋进没有人知道。 而冉奋进自己也不干净,楚亭晚赌冉奋进不会把苏梦的事情说出来,否则,他就是真真切切的敲诈勒索。 苏梦原本心里还忐忑不安,听楚亭晚这么一分析,坚定的点头:“我知道怎么说,只说他来威胁你……其他什么都不提……” “冉奋进怎么样了?”楚亭晚在手术期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 提起冉奋进,苏梦兴奋了。 “冉奋进也被送医院了,他的颈椎受到严重的损伤,导致他半瘫在床上,大小便失禁,暂时站起来了。” “而且医生还让冉奋进的家属送他去省级医院,不然,他就可能一辈子躺床上。” “晚晚,你可真厉害,不愧是学医的,怎么砸到他的颈椎的,这下就算他不被判刑,也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楚亭晚幽幽的叹口气:“不过是暂时的损伤而已,顶多让他老实三五年,要是勤奋的锻炼,还是会站起来的。” 楚亭晚到底没有下那么重的手。 当时,楚亭晚确实起了把冉奋进杀死的心。 可就在她举刀的时候,忽然,耳边响起了一声软软糯糯的声音。 “妈妈……” 便是这一声,让她忽然想起了橱柜里经常给她写信的,那个口口声声喊她‘妈妈’的人。 她不确定那个人真的是她和冉奋进的女儿。 可第六感又让她觉得,那个人就是她的女儿。 可明明她说过,不要让她跟冉奋进结婚。 可若是不结婚,哪来的她? 楚亭晚恍惚了,茫然了,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楚亭晚的手到底没有那么重。 冉奋进虽然住院了,四肢瘫痪,大小便失禁。 可楚亭晚指控他的强奸罪是跑不了的。 病房里,公安局的同志来录口供,果然,跟楚亭晚预想的一样,冉奋进并没有把苏梦说出来。 他只是狡辩是楚亭晚引诱的他…… 褚良气得脸色铁青,拿出楚亭晚手腕上受伤的证明,摔到冉奋进的脸上。 “她引诱你?她引诱你,你还用绳子绑她的手腕,她引诱你,你还撕扯她的衣裳,她引诱你,你还因她不从,伤害她……” 公安也觉得冉奋进无理取闹。 “冉奋进同志,你要实话实说,要知道,这可不是第一次,以前你偷看楚同志洗澡,就是猥亵,也是犯法的,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楚同志都原谅你了,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误。” “这次你若老老实实的承认错误,组织上或许会判你个死缓,要是你知错不改,死刑是跑不了了……” 听到这里,方秀儿的腿都软了。 一下子跪在地上,抓住了褚良的衣裳求饶。 “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他年纪还小,要给他悔过的机会,以后他再也不敢了……” 褚良一下子把方秀儿推开。 “这次饶了他,还有下次,还有下下次,他要不被判刑,晚晚一直处在惊恐中,而且冉奋进道德败坏,目无法纪,还是部队上的逃兵,就他这么一个人,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他。” 方秀儿苦苦哀求:“可他现在还病着,站都站不起来了,都是楚亭晚害的。” 公安同志帮她解惑:“那不是楚同志害的,人家那叫正当防卫……只是出手重了些……” 﨔 第六十七章 站不起来了 这个时候正是妇女解放闹得最厉害的时候。 上山下乡中,妇女能顶半边天,口号刚喊出来,就出现这种侮辱妇女的份上。 别说广大的女性同志们,就算是一些男同志也不同意。 本身女性是柔弱的一方,她们却在劳动上跟大男人平分秋色,而大男人就该更加敬重女性,爱护女性,更要给女性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 这个时候,但凡有侮辱女性,猥亵女性的,都判的很严重。 冉奋进也是撞枪口上了。 接下来,只要褚良把所有证据提供给公安机关,冉奋进一个死缓是跑不了的。 病房外,冉国庆一脸愁容,他被儿子气病了,尽管送医院很及时,左手和左脚还是落下了残疾,行动不利落,不受控制,成了偏瘫。 本来在医院住着,他就打算回去了,没想到,冉奋进竟然给他戳一个这么大的窟窿。 病房里的人终于只剩下楚亭晚了,冉国庆即便是再没脸,还是想给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求求情。 推门而入,楚亭晚正安静的站在窗前,阳光透过窗棂撒在她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晚晚……你……好点了吗?” 冉国庆感觉没脸面对楚亭晚,为了儿子,不得不来。 楚亭晚扭头,身上包扎的白纱布,在她那件白色的确良衬衫下,清晰可见。 “冉叔叔,你怎么来了?病好点了吗?” 不知怎么回事,楚亭晚看到冉国庆的一瞬间,感觉他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岁,明明还不到六十的年纪,头发都白了。 “好多了,医生说多亏你救的及时,要不然,就整个人瘫在床上了……” 老年人中风,书上有这种情况,楚亭晚也是按照医学课本上来医治的。 莞尔一笑:“我是卫生员,这是我应该做的。” 冉国庆心里有事,几乎没有什么话要跟楚亭晚说,病房里的空气慢慢凝结。 楚亭晚似乎猜出了冉国庆要说什么,但这件事若是没有个了解,她今后的处境更加堪忧。 他不说,她也不说,俩人僵持着。 冉国庆的事到底重大,但是,做了几年领导,他也学会了迂回。 “晚晚,我这里还有你爸爸留给我的一些东西,本来是感谢我的,我想着,我做的那些事情,也没啥,感觉还是你比较有用,给你拿来了。” 楚亭晚心里一惊,接过冉国庆手里的包,沉甸甸的。 “什么东西啊?” 楚亭晚一打开手提包,整个人都惊呆了,里面竟然放了十根沉甸甸的黄金。 “这,这些……” 不是说黄金被爸爸藏起来了吗?这些是给冉国庆的,竟然这么多? 冉国庆果然是好人,不贪财,竟然都给她拿过来了。 “既然是爸爸给你的,你就留着吧。” 如果被冉家其他人知道了,她依然留不住,说不定还会招来祸患。 许是猜出了楚亭晚的心思,冉国庆赶紧说:“这些东西,家里人谁都不知道,你放心,除了我,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楚亭晚眼神幽深如深渊:“冉奋进不知道吗?” 冉国庆幽幽的叹口气:“他,他知道一点,那日,你父亲来我们家送东西,临走的时候,把这个给我,那是他年纪小,被他看到了……” 看来,冉奋进说的黄金,大概只是这些。 冉国庆叹了口气接着说:“其实,奋进从前是个好孩子,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 “如果你能跟他结婚,这些本来是打算还给你,做你们俩人小家庭的费用的,如今看来……” 楚亭晚淡淡的看着冉国庆,清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古井无波。 她总算是明白了冉国庆,一而再,再而三的要她和冉奋进结婚的原因。 原来是为了这些黄金。 说来也可笑,原本这些黄金就是父亲送给冉国庆的谢礼。 虽然现在看来,很贵重,可是也不过是楚家资产的千分之一不到。 这些楚亭晚能想到,冉国庆自然也能想到。 让她和他的儿子结婚,不过是想通过正大光明的身份,得到这些财产罢了。 如今眼瞅着得到这些无望,冉国庆这才来还黄金。 可也不是白还…… 楚亭晚转身给冉国庆倒了杯水,放桌上。 “冉叔叔,有话就直说吧,我父亲信任你,我自然也信任你……” 信上说,楚亭晚跟冉奋进结婚后,正是因为冉国庆的管教,俩人才好好过了一段日子。 冉国庆来还黄金,说到底,也是他的儿子冉奋进求情来的。 他的品质无所置疑,他的儿子,是他没有教好,也不能全怪他…… “公安局的人说,要是你能给奋进出谅解书,奋进就,就能不会被判死刑……” “晚晚,我知道我没脸求你什么,可奋进毕竟还年轻,而且确实对你一往情深,他这么做都是因为年少气盛,管不住自己,请你看在我和你父亲的交情上,原谅他吧……” 楚亭晚就知道他会说这些。 可她更知道,一旦写了谅解书,她今后还会被冉奋进报复。 她略微沉思了一下,便把装着黄金的袋子提起来,还给冉国庆。 “冉叔叔,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些东西既然是我父亲送你的,断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 “你和冉奋进的事情,一码归一码,现在公安那边不是还没有判决么,等判决下来,再说吧。” 冉国庆心里一沉,这是她不想原谅他儿子了。 也是,他儿子竟然追到她的住处,打算强行跟她发生关系,站在一个女子的角度,罪无可恕。 冉国庆知道自己说什么,楚亭晚都不会答应了。 “东西你留下,叔叔就先回去了,叔叔知道,你现在还在气头上,等过段时间,叔叔再来看你……” 冉国庆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楚亭晚知道,这件事她若不答应,他是不会罢休的。 只是让她一下就答应下来,未免太便宜冉奋进了。 另一个病房,冉奋进醒来后,竟然连动都不能动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妈,妈,我咋了……” 方秀儿从医生那边回来了,却带回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医生说,他这辈子可能都站不起来了。 方秀儿心里难过,却不敢告诉儿子实情。 抱住了冉奋进正在发疯的脑袋:“儿啊,没事的,医生说过段时间就会好的,没事的,没事的……” 﨔 第六十八章 你是个废物 冉然在新的工作环境里,过得如鱼得水。 二舅也从医院里出来了,但是,因为国外的公司出了事故,他又出国去了。 让褚玉安好好照顾冉然。 但是,褚玉安太忙了,有时候等他下班回来,冉然都已经睡了,他也不好打扰。 冉浩还是被抓了起来,因为他名下所有资产,全都抵押给法院那边,依然不够。 姚艳琴这边的别墅也给查封了,如今只差五十万,交了这些钱,姚艳琴就能把冉浩从监狱里捞出来了。 实在没办法,她找到冉建设。 “建设,救救他吧,浩浩毕竟是你亲侄子,区区五十万,你不缺这个钱的……” 冉建设坐在家里的别墅里,抽着雪茄,轻蔑的扫了一眼姚艳琴。 “真不知道,我哥看上你什么了?要钱,你没有楚亭晚的多,要势力,你爸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长,离开了冉家村,你什么也不是……” 姚艳琴气得脸色发白:“你别忘了,在你哥最难的时候,是我陪着他渡过十来年,要不是我,他现在依然是个瘫子……” 冉建设毫不在意的冷哼一声:“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哥早就娶楚亭晚了,也不至于现在落得人财两口的下场……” 姚艳琴是来求人的,听到这些话,咬碎了一嘴牙,也没有再回嘴。 冉建设忽而问道:“我哥不是还有个女儿吗?怎么?你不去找她要,倒是寻到我头上了……” 提起冉然,姚艳琴更是恨的牙痒痒。 “别提了,她不但不给,我和你哥找过去好几次,都被他们小区的门卫赶出来了。” 冉建设冷哼一声:“怪只怪你当初做的太绝,你说她都长大了,上大学了,再养她能花几个钱,非要把她赶出去,现在好了,她出息了,翻脸不认人……” 姚艳琴磨牙:“跟她妈一个德行,养她的时候,她都不知道感激,当初她妈撇下她跟别的男人厉害,我也是照顾她一阵子的……” “你照顾她什么了?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冉建设不等姚艳琴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行了行了,我这里只有五万块,你要就拿走,要是不要就算了,多的,我也没有,这几年生意不好,投资的地产都成了泡沫,我也难啊。” 姚艳琴惊呆了,她需要五十万,而冉建设只给她五万,还不够塞牙缝呢。 “建设,你怎么能这样,当初你媳妇,也是我牵的线,要不是她,你也不会成立这么大的公司赚这么多钱……” 不提这个冉建设还不急,提起这个冉建设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我哥娶不上楚亭晚,要是我把她给娶了,万良集团如今就是我的了,你知道万良集团如今的市值么,几百个亿,还是跨国公司,更别提楚亭晚的哥哥了……” “即便是没有楚亭晚,我娶了苏梦也是好的,苏梦都对我有好感了,都是你……” 姚艳琴被冉建设数落的抬不起头,弱弱的回了一句。 “那,那当年也不是我破坏你的婚事,是你媳妇儿……她,她……” 提起当年,冉建设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他娶的媳妇儿,父亲是个当官的,他真的要把姚艳琴给撕了。 “你给我滚,我哥娶了你才是倒了八辈子霉,拿着钱,以后别来找我了。” 说着话,冉文雅从外面回来了,姚艳琴离开了冉建设的别墅,却在冉文雅的车旁等着她。 冉文雅一回来便哭哭啼啼的,扑到冉建设怀里:“爸爸,我怎么办啊,褚玉安不搭理我,我被冉然赶出来了……” 冉建设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娇惯的很,看到闺女受了委屈,马上换了一张慈爱的表情。 “褚玉安不会跟冉然那丫头好上了吧?” 冉文雅轻轻的摇头:“没有,没听说他们俩的事情有进展,况且,玉安哥哥跟我一个医院的,整天都很忙,也没见冉然来找过他……” 冉建设把冉文雅从怀里推开,凝视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奸诈。 “我的乖女儿,你追男人怎么能这么老实呢,既然冉然不喜欢你,你也能不喜欢她,去收拾她,让褚玉安瞧不上她,你趁机而入,直接把褚玉安拿下,到时候,冉然后悔也来不及了。” 冉文雅微微一怔,仿佛瞬间有了主意,顿时小脸上有了欢喜之色。 “我知道了,爸爸,我这就去做,保准冉然那丫头身败名裂,再也抬不起头。” 冉建设又交待:“主意,可别让人知道是你做的,要学会借势而为。” 冉文雅欢喜的搂住了冉建设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撒娇:“爸爸真好,对了,爸爸,我不想在医院里当护士了,好累啊,你也在冉然的小区给我买个房子吧,我要离玉安哥哥近一点……” 冉建设起身来到书房,不多时,手里多了一张银行卡。 “去吧,去看看,喜欢就买一套……实在不够,就去找你妈要……你妈妈也快出差回来了……” 冉文雅拿着银行卡,高高兴兴离开了。 姚艳琴看着冉文雅一个包都十来万,一身衣服也好几万,打算找她要点钱。 看到冉文雅钻进车里,她也立马钻了进去。 冉文雅开车见到姚艳琴吃了一惊:“大伯娘,你怎么来了?” 姚艳琴笑笑:“我刚出来,就看到你回来了,这不是你家离市区远,趁你车回去……” 冉文雅毕竟年轻,也没想那么多,开车就把姚艳琴捎回市区了。 姚艳琴借钱的话,在嘴里打个转,没有说出来,而是说:“文雅,你现在还在医院当护士吗?” “要我说,你就别干了,跟你哥一起做生意,知道吗?前阵子你哥做的国际贸易,一下子又赚了两千多万……” 冉文雅似乎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只是笑着敷衍。 “大娘,你就别忽悠我了,我是什么材料,我能不知道吗?我爸爸说了,他这辈子赚的钱,足够我好好挥霍一辈子了,这辈子只要我不做生意,只花钱都花不完……” 冉文雅是个富二代,从小生活条件优渥,被养的有些废,但脑子还是有的。 姚艳琴看忽悠不动冉文雅,只好停住了嘴,却没想到冉文雅竟然把她带到了冉然小区的售楼部。 﨔 第六十九章 被亲人坑了一把 姚艳琴也来过冉然的小区,只是这个小区太高档,保安都是退伍军人级别的,她压根进不来。 “文雅,你要在这个小区租房子啊,还是买房子?” 冉文雅进了售楼部,姚艳琴也跟着进来了。 冉文雅笑笑:“当然是买了,大娘,难道我买不起这个小区的房子吗?” 姚艳琴干笑两声,轻咳道:“这个小区的房子贵,而且据说他们卖房子不但要钱,还要看业主家的实力,说是能进来的业主宁缺毋滥。” 意思是这个万良小区不但被业主选,也选业主。 但凡背后没点实力的,都不敢买。 冉文雅不以为然,坐了下来之后,售楼小姐便过来了。 没有直接买房子,而是礼貌又客气的问:“两位女士,咱们这里提供的有咖啡,奶茶,果茶,两位想喝什么?” 果然,高档小区就是不一样,买房的态度都不同。 桌子上摆着点心,有人上来一盘新鲜的水果,冉文雅要了咖啡,姚艳琴要了果茶。 随之而来的还有小蛋糕。 “你们这边还有什么户型?” 售楼小姐端来咖啡和小蛋糕,又把楼盘的户型图拿了过来。 “小户型没有了,现在就剩下大户型,还有两层楼,以及后面的别墅……” 冉文雅看到褚玉安和冉然住的楼号,指着问:“这棟楼还有空房子吗?” 售楼小姐摇摇头:“这个单元位置好,离地下停车场口近,而且这栋楼的面积不大,都卖完了……” 冉文雅又问了两个,确实,小户型都卖完了,只剩下大的,关键是她手里的钱压根也买不起。 姚艳琴说的对,这个小区一平方米都达十来万,她爸给的钱压根不够买个厕所的。 冉文雅也低估了自己家的实力。 他家已经算是很有钱了,但是在万良集团的小区里,竟然不够买一个大平层的。 看到冉文雅的脸上露出的囧色,姚艳琴得意的挑挑眉,抿了一口果茶。 “闹市有什么好的,一天天的净堵车了,还不如山里的大别墅呢……” 冉文雅不觉得姚艳琴是帮她解围,直接怼她:“你懂什么,能住这里本身就是身份的象征,没关系,钱不够,我再管我妈要,就这个了,我能先付个首付吗?” 冉文雅挑选了一个二层楼,面积比冉然住的地方两倍大,却离门口有点远。 谁知售楼小姐嫣然一笑:“美女,我们这里没有首付,只有一次性付清款项。” “而且,我们要业主的资质。” 买个房子还要验资,果然不是普通的房地产商。 冉文雅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卡,又抿了一口咖啡,灰溜溜的离开了。 姚艳琴看冉文雅都走了,她也不好意思留下来。 “成,这就让她爸来买,你给我们算算总共要多少钱,需要验什么资料,我们下次来,一起带过来。” 售楼小姐指了指墙上贴的告示,早就贴出来了,只是她没注意。 姚艳琴拍了张照片,也出去了。 从售楼部到冉文雅的车上,姚艳琴脑海中就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我就说么,这个小区的房子不是那么好买的,又要验资,又要全款,你确定你爸妈会同意?” 这下冉文雅就有些不知道了,毕竟他家也是搞房地产的,房子也很多,非得来这儿买,确实有点多余了。 姚艳琴眼珠一转说:“其实,你也没必要买这里的房子,褚玉安不是有么,只要你俩结婚了,你不就能住进来了。” “再说,你在这个小区买房子,不就为了褚玉安,不如租一间……” 冉文雅也没脾气了:“可这个小区的房子也不是那么好租的……” 高档小区都是住的,代表着自己的身份,谁舍得把自己的房子租出去。 姚艳琴却说:“我倒是认识一个客户也住在这里,他说要出国,不如我帮你问问,即便是能租出去半年,也够了,对吗?” 冉文雅一听,眼神都亮了:“真的吗?大娘,你认识这里的业主?愿意出租房子?一年,至少一年……” 褚玉安可没想象中那么好追,要是能追到,冉文雅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早就追上了。 但要是用一年的时候,冉文雅有的是力气和手段,逼褚玉安娶她。 姚艳琴拿起手机假装翻了翻:“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帮你问问,也不过是前阵子说了那么一嘴,都隔好几天了,谁知道那人现在啥情况。” 冉文雅着急的催着姚艳琴:“问,现在就问,大娘,你别回去了,我请你吃日料……” 姚艳琴慈爱的说:“好好好,我这就帮你问……” 冉文雅带着姚艳琴往日料店走,姚艳琴这边假装拨出一个电话。 “喂,王总,前阵子你不是说出国,家里的房子没人看,我帮你问一个租房子的,你看你现在需要不需要……” “哦,可以啊,租金贵啊,多贵啊……什么,一个月五万……,那我们要租一年呢,一年六十万……确实,有点……” 贵字还没说出口,冉文雅赶紧朝她比了一个手势‘OK’。 “哦,行,行,那就六十万,我现在就打给你,明天就去看房子,好吗?” “啊,大后天,也行,你一周后要出国一年,成,那就后天见……” 姚艳琴自说自话,就管冉文雅要了六十万…… 只是这顿饭吃完,冉文雅再找姚艳琴,就只能回老家了。 姚艳琴终于凑够钱,把冉浩从监狱里保出来,只是现在他们一家三口,房子也没了,车也没了,公司也没了,只能回到冉家村,苟且度日了。 冉文雅被姚艳琴骗,却把气撒在了冉然身上。 这日冉然一上班,就感觉同事们的眼神不对劲。 进了办公室,她就把她的小助理给叫了过来。 “小王,咋回事?行里发生啥事了?她们咋了?” 小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们群里的对话发给了冉然。 冉然一看都懵了。 “我是行长的小三?不是,咱们行长去国外还没回来么?” 小王:“回来了,昨天回来的,十点开会,难道没有通知你?” 冉然看了一眼手机:“十点开会,收到了,这不是还没到十点么。她们的流言,是从哪儿来的?” 小王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周末前就有了,没想到你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不过,冉主任,你该不会真的是行长的……” “听说你的房子和车子都是行长给你买的……” 﨔 第七十章 你是行长的小三吗? 冉然一脸茫然,竟然真的点点头。 “对啊,怎么了?难不成行长给我买房子,买车子,我就得当行长的小三儿?” 助理小王大为震惊:“那,那,主任跟行长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 冉然双手一摊:“我连行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我咋知道什么关系?” 正说着,有人来敲门:“冉主任,行长已经来了,正在上电梯,副行长让我来请你,咱们要欢迎行长……” 行长来了,还要列欢迎,真是没谁了。 但这是规矩,冉然起身,跟在一群领导中,不是很起眼。 电梯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两个人,打头的是个年轻人,一身得体而昂贵的西装,擦的锃亮的皮鞋,一只手插兜里,一只手拿着手机,自然的垂在身侧。 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一米八的高个,还昂着高贵的头颅,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细长的凤眼,臭屁又傲娇。 冉然的脑海中瞬间有了新的记忆。 小时候,二舅从国外回来,把这位祖宗给带来住了一段时间。 可算是把军区大院闹了个底朝天。 而且他和褚玉安天生不对付,俩人一见面就是打架,白天打,晚上打,吃饭都不安生。 年轻的行长又帅气又多金,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停在了冉然的面前。 上来就搂住了她的脖子。 “你跟我过来,捅这么大的篓子,还得老子给你擦屁股,真大的脸……” 冉然被他勒的哀嚎:“楚念回,你给我松开,再不松开,我咬你了……” 楚念回把冉然给松开了,气得踹她一脚。 “怎么跟小时候一样,还这么爱咬人,信不信,我把你的牙都给拔了……” 冉然一点都不怕他,拿起手机摇了摇:“那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跟二舅告状啊……” 楚念回深深的吸了口气:“通知他们,立刻开会……” 冉然要收拾冉浩,竟然给他贷了很多款,要不是楚念回及时发现,又让人劫了海外冉浩的货,冉然的局都做不成了。 这个局做的有惊无险,好在冉浩现在是倾家荡产,已经如丧家之犬滚回老家了。 冉然通知大家开会。 再看诸位同事的脸,瞬间换了一张,都从窃窃私语变成了拍马屁。 “冉主任,原来你跟行长是亲戚啊……” 冉然皮笑肉不笑。 更有年轻的小姑娘,偷偷向冉然打听:“冉主任,咱们行长结婚了吗?有女朋友了吗?” 冉然‘哧’的冷哼一声:“他那副欠揍的德行,谁瞎眼嫁给他……” 楚念回是冉然二舅楚知秋的独子,此次回国正是为了国内的事业。 只是冉然不知道,她们这边正在开会,消息和楚念回的照片,有人已经传给了正在等消息的冉文雅的手机上。 “什么?你说这位年轻的行长,正是冉然的表哥?好帅啊……结婚了吗?有女朋友了吗?” 冉文雅觉得自己的目标可以扩大一个了。 “冉然,你个死丫头,身边竟然有这么多帅哥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 楚亭晚的伤势看着鲜血直流,其实并不严重,没多久,就出院了。 冉奋进却要一直住在医院里,方秀儿和冉军红替换着照顾他。 冉国庆的病情稳定住之后,强烈要求出院,他是慢性病,就算是一辈子住医院也无妨,作为一名老红军,他不允许自己占国家的便宜。 楚亭晚出院前,冉国庆再次来到她的病房。 “晚晚,叔叔求求你了,你就帮叔叔这一回吧,奋进可以坐牢,但,不能死啊,他才二十岁,而且他,他现在都站不起来了……” 眼瞅着冉国庆都要给楚亭晚跪下了。 楚亭晚终于松口了:“冉叔叔,这包东西留下吧,听说奋进他暂时站不起来了……对不住啊,当时情况紧急,我也没想到会成这样……” “既然如此,那我去一趟公安局吧,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楚亭晚终究谅解的冉奋进,但是,公安局那边还是起诉到了法院。 法院判决冉奋进十年刑期,只是,他现在半瘫,允许他庭外服刑。 冉奋进这一躺就是三年,三年后,才能慢慢的站起来,能站起来之后,就进了监狱。 楚亭晚这边终于安静了。 春尽夏至,这一年的天气并不是太好,冉家庄和周围的几个村子都干旱,从去年下完雪到现在,一整个春天,都没下一滴雨。 眼瞅着地里的庄稼,将颗粒无收。 没想到刚夏至,大雨就下来了。 “晚晚,晚晚,在家吗?” 楚亭晚刚给一个人打完针,褚良冒着雨就过来了。 “下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 楚亭晚撑起了一把伞,去把褚良接到屋里。 褚良把雨衣脱下放自行车上,又从后座上,搬下了一袋子吃食。 “还说呢,你都一个月没回去了,我妈都着急了,这不是给你留的东西,让我给你送来了。” 褚良把袋子放桌上,楚亭晚一点点从袋子里往外拿。 有一块腊肉,新鲜猪肉,排骨,一只鸡,奶粉,麦乳精,鸡蛋等很多吃食。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生病的人特别多,可能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你吃饭了吗?一起吃吧。” “不用不用。”褚良又从车把的竹篮里,拎下来很多包子。 “我妈给你蒸的包子,还热着呢,趁热吃吧。” 听说有包子,楚亭晚喊了苏梦过来。 “苏梦,把包子给她们分了吧,今天晚饭就熬点稀饭,调个黄瓜……” “对了,褚良哥哥,你先别走,我们种的菜太多了,吃不完,我给你摘点去。” 褚良举着伞,把伞塞到楚亭晚手里:“我来……” 学校里的一片地,被楚亭晚种了西红柿,黄瓜,茄子,还有豆角,小葱也有一些,还有一片辣椒。 褚良都摘了一些,放篮子里。 “行了,雨太大了,你回去吧,我这就走了。” 楚亭晚看看天色:“你别走了,雨太大了,你还是等雨停了再走吧……” 褚良犹豫了一下,就见楚亭晚把他拉屋子里了。 “现在天热,你就睡病房里,等明天不下了再走,没事的,反正冯妈知道你来我这里……” 褚良低头,看着楚亭晚认真又清澈的眼睛,鬼使神差的,竟然答应了。 﨔 第七十一章 洪水来了 吃了饭,雨一直下个不停,村子里的大喇叭不停的播报广播里的天气。 同时让大家都注意安全,有的村民家里漏雨的要注意安全,漏雨久了房子就塌了。 还有的村民住在低洼之地,院子里容易积水。 好比冉奋进家里,现在就积了很深的水,就算是他家的房子是新盖的,也得把门口用沙袋挡着,才能不进房间里。 楚亭晚和苏梦所在的学校,反倒是村子里地势最高的地方。 即便是如此,八九点的时候,就听到院子里轰隆一声,有一间教室的房顶塌了。 好在房间里没有人,苏梦打着伞出来瞅了一眼,就回去了。 “苏梦,怎么回事?那儿塌了?”楚亭晚站在窗前问。 苏梦:“没事,最东边的教室,房顶塌了个窟窿,雨停了,再修修吧。” “得亏前阵子你让我把咱们住的房顶修修,不然,照这个下雨的阵势,我的房顶也得塌。” 褚良原本都答应留下了,可是看着这雨的阵势,到了十点多的时候,有点待不下去了。 “晚晚,我回去了,下雨这么大,不知道哪儿会被淹,部队万一出任务,我不在,就遭了……” 楚亭晚担心他:“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吧,俩人也好有个伴儿。” 万一路上出啥事,还能有个求救的。 听说褚良要回去,不知道怎么回事楚亭晚的心突突的跳。 原本褚良心疼她,但是看着楚亭晚坚持的样子,同意了。 褚良骑着自行车,带着楚亭晚,一起往村外走。 雨下的像瓢泼一样,虽然是夏天,可下的时间长,身上也是很冷的。 楚亭晚坐在自行车后面,钻到了褚良的雨衣里,看不到路,鞋子和裤子都湿了。 狼狈之极。 暴雨是何时变得如此狰狞的,楚亭晚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这样的暴雨已经下了三四天了,雨点像是密不透风的鼓点,昼夜不息的敲打着附近几个摇摇欲坠的村庄。 “晚晚,前面有水,挡住路了。” 褚良停下了车,楚亭晚也下来了,看着原本泥泞的土路上,如今变成一条很宽的河,她往上看了一眼。 “北边的村子发洪水了……” 褚良一只手推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拉住了楚亭晚。 “我们趟过去,要是那边村子真的发洪水,我们部队要去村子救援的。” 浑浊的泥水悄无声息的漫过田埂,吞噬低洼的菜地,俩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跋涉在齐腰深的水里。 冰冷的泥水裹挟着细小的沙石,每走一步都无比艰难。 “等一下,晚晚,有人呼救……” 楚亭晚只听到了暴雨阵阵,流水哗哗,但她还是打开了手电筒,果然,上方五十米处,有一个人抱着一棵树,正艰难的挣扎,大呼‘救命’。 “救人。” 褚良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座移动的礁石,分开浑浊的水流,奋力向前。 楚亭晚也不甘示弱,咬紧牙关,拉着褚良的手,紧紧跟了过去。 浑浊的水面上,几缕湿透的黑方像是绝望的水草般漂浮着,随着水流起伏。 在楚亭晚手电筒的强光下,一张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猛地从水下挣扎起来,呛咳着,紧紧抱着一根快要折断的树枝,眼神里充满了灭顶的恐惧。 “救……咳咳……命”声音逐渐弱了起来。 “是位年轻的姑娘。” 她的身体被水流的力量推动着,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冲击而来的洪水,不停的拍打她的头,她的脸,渐渐力竭。 褚良拉着楚亭晚蹚水过去后,大喊:“别担心,我们来救你了。” 让楚亭晚先抓住一根树杈,接着褚良摁下了姑娘的双腿,让她先腿着地,用力拉着她的胳膊,把她从洪水中扯了起来。 “晚晚,我们手挽手,先从水里出来。” 虽然只有五十米的距离,楚亭晚感觉走了半个世纪那么长,三个人的胳膊终于挽在一起,慢慢的走出了洪水。 “抓紧。”褚良一声低吼,如同炸雷,浊朗像猛兽一样,朝着他们劈头盖脸的扑了过来。 “换个队形,我在前头,晚晚抓紧她,咱们竖着离开。” 并排走容易遇到漂流的树和一些杂物,被撞到就完了。 改变队形后,褚良一只手拿着手电筒,一只手把前面的杂物剥开,被救的女人死死搂住褚良的腰,再也不敢放开。 楚亭晚也死死搂住被救女人的腰,三个人好不容易从洪水里蹚出来,全都累的气喘吁吁,趴在地上险些起不来。 “不能停在这里,我们先回去,雨太大了,洪水也太大了,不但上面的村子有危险,下面的两个村子也危险,我们要叫醒他们,赶紧夺到地势高的地方去。” 褚良上前把楚亭晚给拉了起来,楚亭晚累的大喘气,瓢泼的雨水劈头盖脸打在她头上。 被救起的姑娘,浑身湿透,单薄的碎花衫紧紧贴身上,勾勒出少女刚刚长成,带着青色韵味的轮廓。 她剧烈的咳嗽着,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下意识的抬头。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撞上了近在咫尺的褚良。 棱角分明的脸,沾满泥点和雨水,却丝毫不掩眉宇间沉着刚毅。 雨水顺着他刀削般的下颚线滑落,滚过微微起伏的喉结,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让人心安,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的村子被淹了,大家有的睡下了,有的逃上了房顶,解放军同志,救救他们……” 褚良紧紧握着楚亭晚的手,担忧的望着远方。 “我们先回村子,我给部队打个电话,看他们怎么安排。” 楚亭晚一把拉起了那位姑娘,三个人一起又回到了卫生所。 苏梦听到动静也跑了出来。 “不是去褚良家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这,这又是谁?” 楚亭晚把那姑娘扶到屋子里,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不好了,前面的村子被洪水淹了,挡住了路,回不去了。” “她是我们在洪水里救上来的姑娘,烧点热水,我们先清洗一下,再熬个姜汤,别感冒了。” 苏梦赶紧把煤火弄着,烧了一大壶开水,楚亭晚又拿来两件干衣服,和那姑娘一起换上。 “解放军同志呢?他去哪儿了?”被救的姑娘声音很轻,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种奇异的亲昵。 﨔 第七十二章 救灾 楚亭晚没有察觉到小姑娘的意思。 “他去村委了,隔壁村子发大水,我们村子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需要联系部队,开始救援……” 小姑娘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眼睛却亮晶晶的充满惊喜。 “他真是个英雄……” 楚亭晚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解放军们都是英雄。” 不单单只有褚良一个。 褚良跟部队取得了联系,部队当下派出营队来支援,让褚良待在冉家庄等大部队就行。 大雨倾盆的下,村子里的人也都陆陆续续来到地势高的学校来避难。 不多时,胡大夫也来了,下着大雨,他穿着深绿色的厚雨衣,即便如此,裤子和鞋也都湿透了。 “雨太大了,肯定有地方发洪水,咱们卫生所地势高,会好一点,但是救助的病人定然增加了。” 说着话,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 “胡医生,楚医生,不好了,冉五叔的腿被砸了,快来看看吧。” 楚亭晚和胡医生都赶紧跑出来,就见众人抬着冉老五,血水和雨水混在一起,裤腿被撕开一道大口子,小腿上一片血肉模糊。 暗红的血不断从伤口边缘渗出来,滴在地上,染在旁人身上,冉老五苍白的脸,疼的直抽冷气。 “快,抬到病床上,小楚,拿手术刀……” 胡医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静,楚亭晚麻利的打开药箱,取出消毒棉球和纱布,清理创口周围污秽的地方,动作准确而迅速。 冉老五疼的浑身一缩,旁边的汉子死死的按住了他。 就在胡医生准备下针缝合伤口的时候,又有人大喊。 “医生,快来啊,我媳妇儿要生了……” 楚亭晚看了一眼胡医生,胡医生眼神坚定。 “你去吧,这里我一个人可以……” 关键的时候,就显得医护人员特别的少了。 外面雨下的很大,小小的卫生所里挤满了人。 楚亭晚不得不维持秩序。 “没有什么病症的人都去旁边的教室里吧,这里实在太小。” 门口那位捧着肚子的孕妇,一直‘哎呦’‘哎哟’的喊着,家属着急的不行,但是却挤不进来。 褚良从村委会回来,就发现,小小的卫生所竟然挤了一屋子的人。 尽管楚亭晚不停的大喊,还是乱成一团。 褚良一看这样不行,便大声的喊了一声:“都别吵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大家都听我的,不然,谁的病都看不好。” 别说,他这么一喊,还是有点作用的。 褚良招呼几个年轻人,把其中挨着卫生室的教室给收拾了一下。 大家席地而坐,别说床单坐垫了,连个稻草都没有。 而刚才他救的姑娘,也换好了衣服,悄悄的来到褚良身旁。 “解放军同志,你救了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恢复了神色的脸上,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褚良。 而此时忙的不可开交的褚良,压根也看不见。 “我不需要你报答,要是你这会儿没事,麻烦你帮这些村民安置一下,行吗?” “行。”姑娘答应的很爽快。 褚良扭头看了一眼卫生所里的楚亭晚,孕妇被她搀扶到屋子里,拉上帘子全部隔开,他看不清楚人,只能看到帘子里一个消瘦的身影在忙碌。 受伤的人太多,需要人手,也需要她冷静的处理。 楚亭晚深深吸了口气,让产妇把裤子给脱了下来。 听了一下胎心,道:“一切都挺好,你下来走走,等宫口开够,就能生了。” 可卫生所压根也没有生孩子的条件,要是生在这么窄小的房间,肯定是不行的,卫生条件达不到,要是这个时候去医院,也不行,雨太大了。 产妇的婆婆倒是比较淡定:“行,楚医生,你去忙吧,我媳妇儿没有那么娇气,这里病人太多了,要是有事我就喊你。” 此时产妇家属通情达理,特别重要。 楚亭晚背起药箱,又去查看其他病患。 雨太大,有被擦伤的,被砸到头的,楚亭晚处理的精准又迅速,她处理一个,褚良安排一个,俩人配合的十分默契。 苏梦和妹妹苏昭也加入了这场救治中。 村子里临时安置点里,灯光虽然灰暗,人声夹杂着雨声,嘈杂非凡,甚至有人嫌灯太暗,点上了火把。 还有人,趁着下雨天,把学校漏雨的教室也给收拾一番。 村子受灾的人挺多,陆陆续续来的,一直到天亮了,竟然还有人被村长和村干部安排着进来。 大白天的,雨还是没停,有些村民就开始崩溃了。 家里的粮食,被褥都没了,一无所有,就剩下人了。 一场大水把房屋冲塌了,人能救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还有几个没有出来的。 天都亮了,大家虽然稳定下来了,可没有粮食吃。 就在此时,学校门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人群的骚动。 楚亭晚也治疗完最后一名伤者,直起腰来,下意识的抬眼望去。 是褚良,扛着一个大麻袋,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侧着身子艰难地穿过人群,来到教室里的灶台前。 把麻袋打开,是满当当沉重的粮食。 “有吃的了……” 这声音无疑是一剂安心药,稳定了在教室里避难的所有村民的心。 方秀儿作为妇女主任,今天也冲在了第一线,她家还不错,没有被淹,她半夜就被喊过来帮忙安排受灾的群众。 楚亭晚正要过去帮忙,忽然,便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快速冲了过去,站来了褚良的身旁。 “解放军同志,我来吧。” 褚良的目光在混乱的教室里迅速扫过,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在混乱中捕捉关键信息,当他的视线掠过楚亭晚时。 瞬间定格在她沾满血污的手和满身血渍上。 “楚卫生员!”褚良的声音穿透嘈杂,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战场上传递命令时,特有的穿透力,“来这里帮忙。”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她脸上,喉结因为刚才的负重而明显的滚动一下,无需过多的默契。 “来了。”楚亭晚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回房间找了一把大勺子递了过去。 﨔 第七十三章 救命之恩 以身相许 其他的村子被水淹了,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救到的群众就暂时被安置在各个村庄里。 冉家庄也被转移过来很多受灾群众。 只是他们自己村子也受了灾,难民都被安置在村里的学校里。 大雨又下了三天,终于停了。 姚村长看了看天,感慨道:“咱们这边多少年都没下这么大的雨了,唉……” 有些迷信的村民甚至谣传,是不是谁做了一些错事,被上天惩罚。 灾民们发愁怎么活下去,因为家里已经没有存粮了。 楚亭晚则发愁,怎么给难民换药,因为卫生所的药用完了,消毒的紫水,包扎的白纱布,消炎药,还有治疗阿司匹林等治疗发烧的药,全都没有了。 但是,难民们的伤还没好,有些甚至护理不当,发炎了,需要重新处理。 “晚晚,怎么样?你这边还忙的过来吗?” 褚良看楚亭晚进到房间里大半天都没出来,直接进到房间里,找她。 楚亭晚指着空荡荡的药柜,叹气:“没药了。” 没药就很难办。 褚良:“胡医生昨天不就去县医院拿药了吗?” 楚亭晚:“最近受灾的地方也不知道多不多,县医院也不一定有药,而且还有粮食……” 现在正值六七月份,去年的粮食已经吃完了,新的粮食眼瞅着就要丰收了,没想到来了一场大雨。 受灾的田地粮食已经被冲垮了,没有受灾的地里粮食还没熟,真的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 褚良和楚亭晚对视一眼,眼神碰撞中都不约而同的想起那个橱柜。 最近大半年的时间,橱柜都对他们有求必应。 现在危难当头,他们不能不管。 楚亭晚:“看来你的回去一趟了……” 褚良也重重的点头:“好。” 俩人正商量着,忽然,一个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刚准备抬脚进药房,就被一旁帮忙的苏梦给呵斥住了。 “那里是药房,不能进……” 楚亭晚和褚良同时扭头,便看到被他们救的小姑娘,正睁大眼睛,无辜的看着他们。 楚亭晚拿了几瓶药走了出来,褚良也跟着出来的时候,顺手把门给锁上了。 “这里是私人空间,而且还有很多药,外人不方便进来。你有事吗?”褚良低沉的声音响起,小姑娘的脸红了。 “解放军同志,有点事……”小姑娘脸上红晕更深,但很乖巧的走了出来。 楚亭晚把药放在桌子上,开始配药,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头莫名涌起一股滞涩感。 “那就快说吧。”褚良想要回去弄粮食和药,没功夫跟小姑娘闲扯。 小姑娘羞涩的眼神迅速的扫了一眼褚良。 “解放军同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俺娘说救命之恩要涌泉相报,俺想嫁给你……” 此话一出,不但楚亭晚那边的动作几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就连帮忙的苏梦也直起了腰。 “小姑娘,你这可不是报恩,现在什么社会了,还搞封建社会那一套,以身相许啊……” 褚良也把眉头皱的紧紧的,干脆说道:“我就叫解放军,保护人民是我们应该做的,我们是人民子弟兵。” 说完,褚良起身离开了。 外面的雨不下了,现在要做的事情更多,修房子,修路,最重要的是找药品。 小姑娘看到褚良离开的背影,一双眼睛里有说不出的遗憾。 苏梦笑笑:“小姑娘,别气馁,解放军还有别人,那位同志已经有对象了,但是,我可以帮你找别的解放军。” “不用了。”小姑娘脸一红,跑了。 给病人包扎完,苏梦来到楚亭晚身旁,用胳膊碰了她一下。 “你可得把褚良给看紧了,别让别的姑娘把他给拐走。” 楚亭晚莞尔一笑:“怎么可能……” ****** 冉然最近看戏看的很过瘾,不知道怎么回事,冉文雅竟然也搬到他们小区了。 每天都来看望对面的褚玉安,殷勤的不要不要的。 冉然甚至都想问赵子轩,冉文雅究竟是不是他女朋友。 冉然吃瓜吃的开心,褚玉安一点都不开心,甚至有时候躲冉然这边,就让冉文雅扑了个空。 这天,冉然刚回来,门还没开,就看到褚玉安闪电似的,拎着一堆东西,还端着一个火锅,出来了。 “今天晚上我们吃火锅。” 闻着香味,冉然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开门进屋,褚玉安熟门熟路的安排起来,冉然进房间换了一身睡衣,刚准备洗手帮忙,忽然,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 “谁呀……” 冉然准备去开门,被褚玉安拦下了,“如果是你妹妹就说我不在。” 原来是冉文雅,冉然笑了:“咋了,小时候你可一点都不烦她,现在怎么忽然不待见她了。” 小时候的冉文雅很乖巧,嘴也很甜,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 只是冉家恶劣的基因遗传给了她,自私又自利。 褚玉安忽然一把把冉然壁咚在墙上,眉眼含笑,风流肆意又风流款款。 “你说我为什么不待见她?我为什么要跟她,还有别的女人保持距离,冉然,你难道……” 褚玉安的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停止了,门外冉文雅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什么?要续租?我交了一年的房租,这才一个月,怎么就要续租?” “什么?只交了一个月?那可是整整六十万。” 房东只收到一个月的房租,证明冉文雅又被骗了。 挂了电话,冉文雅气的哭了起来,边哭边骂冉然。 “冉然,你出来,我知道你在家,快出来。” 冉然想去开门,褚玉安禁锢着她,就是不让她动一动,这边褚玉安直接拨通保安的电话。 冉然则把他的电话给抢过来了。 “你若不喜欢她,还是说清楚吧,冉文雅这丫头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听冉然这么一说,褚玉安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好,那你别后悔。” 冉然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褚玉安就把门给打开了。 “你找她什么事?” 冉文雅去对面找褚玉安,没想到他竟然在冉染的家,瞪大一双眼睛,愤怒的瞪着他。 “玉安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褚玉安一把拉过冉然搂住了腰:“这是我女朋友家,我为什么不能在,文雅,以后请你自重,别来找我们了,打扰到我们的二人世界。我们也很厌烦的。” 﨔 第七十四章 褚玉安说完在冉文雅的震惊下,把门‘咚’的一声给关上了。 扭头看到冉然的眼睛比冉文雅瞪的更大。 “冉然,你给我出来,你们兄妹,不能在一起……” 冉然则被褚玉安扯着,回到了餐桌上,被褚玉安塞手里一双筷子:“吃饭。” 冉文雅敲不开门,就给冉然打电话。 电话里,冉文雅大喊大叫:“然然,你和褚玉安是兄妹,你们兄妹怎么能谈恋爱呢,看我不去告诉褚良叔叔……” 褚玉安直接把电话给挂了,顺手打了保安的电话。 不多时,冉文雅被保安给请走了,外面终于恢复了安静。 确实,在冉文雅看来,褚玉安和冉然是兄妹。 冉然的记忆再次重组。 她管褚良叫‘爸爸’,褚玉安也管褚良叫‘爸爸’,俩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照顾他们的正是楚亭晚,冉然的妈妈。 而褚玉安则也管楚亭晚叫‘妈妈’。 在所有人看来,褚玉安和冉然就是亲兄妹,只是很多人不知道,冉然姓‘冉,褚玉安姓‘褚’。 冉然的父亲是冉奋进,妈妈是楚亭晚。 褚玉安的父亲是褚良,妈妈是苏梦。 俩人没有一点血缘关系,更不是亲兄妹。 这点就由褚玉安跟冉文雅解释,而后面的好长一段时间,冉文雅都没出现在小区里。 继被姚艳琴骗了之后,冉文雅又被中介骗了,而她住进来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反而看清了褚玉安喜欢冉染的事实。 吃了一顿美美的晚餐,这天正好是周五。 明后天是周末,不上班,冉然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周末。 打开冰箱,再次收到妈妈的来信。 哦,不,是褚良的字迹。 看完信笺,冉然的心揪了起来。 “怎么回事?那边的地方那么干旱,怎么还会有洪水……” 冉然赶紧打开电脑搜索,果然,那一年下大雨,有些村庄被淹,只是面积不大,加上旁边部队救援及时,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受灾的群众,很快恢复生产,投入到新一轮的劳动中。 关上电脑,冉然立刻出门,来到附近的超市,要了十袋面粉,十袋大米,十桶油。 鸡蛋和肉都没有了,但是冉然预定了很多,付了钱,让他们第二天把肉蛋奶送她家。 出了超市,冉然又来到药店,买了很多消毒水,消炎药,碘伏,纱布,药棉,胶带,还有感冒灵等等常备的药。 吓得药店的工作人员,以为她要做什么。 冉然只能撒了个小谎:“我们明天要去敬老院看老人,这些药是给他们准备的。” 好吧,工作人员把他们的消毒水都拿出来了,冉然又订购了很多。 俗话说大灾之后有大疫。 受灾的村子,重新建立之后,有些地方是需要消毒的。 不然就会被感染鼠疫,瘟疫等疾病。 而且水也是要烧开的。 冉然买了一堆东西,塞冰箱里,又给褚良写了封信,告诉他灾后重建工作的注意事项。 来来回回的,自然惊动了褚玉安。 只是褚玉安并没有出来,而是满脸疑惑的站在门后,直盯着猫眼,他知道冉然身上一定有秘密。 他不着急问,总有一天,冉然会告诉他的。 再说冉文雅被保安轰出小区后,她也彻底没钱了。 回到家,找她爸爸冉建设哭诉,自己被姚艳琴骗,又被中介骗,还说追不上褚玉安,因为褚玉安喜欢的人是冉然。 冉建设听完心里咯噔一声:“你说褚家那小子,要跟冉然在一起?他们难道不是兄妹?” 冉文雅茫然的点点头,却从冉建设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狠厉。 “是啊,爸爸,我也很奇怪,褚玉安和冉然是兄妹,怎么还能在一起呢?除非,他们不是亲兄妹……” 冉建设猛的一拍桌子:“苏梦,做事不要太绝。” ******* 橱柜里一下子弄出来很多粮食,褚良不能暴露,也不能放任不管,一趟趟的把物资和药品往部队里搬。 等部队的人问起,他说是楚亭晚捐的。 而等他把物资搬到冉家庄,又说是部队里发的。 两头瞒,竟然被他瞒了过去。 雨停了之后,村里的领导组织大家修缮房屋。 解放军同志也没有立即回到部队,依然分别驻扎在各个村子里,帮着大家恢复灾后的生产和生活。 房屋修好的村民,领了一些粮食,先回家去了。 房屋没有修好的村民,依然在学校教室里待着。 褚良根据村民的数量,分发完粮食,准备休息,便听到隐隐的哭泣声。 在教室的角落里,他找到声音的来源,正是他和楚亭晚从洪水里救出来的小姑娘。 “你还没有知道你的家人吗?” 褚良蹲在她的面前,眼神里透着淡淡的担忧。 小姑娘点点头:“我听他们说,我们村子都被冲走了,剩下的人也不多了,我没有找到我的家人,我想回去看看。” “你叫什么名字,我去村委会那帮你打听一下。”褚良起身要走,却被小姑娘抓住了衣角。 “我叫王桃花,住在桃庄,村子里种了很多桃树,家里有我爹,我娘,还有两个弟弟……” 褚良把衣角从她的手里拽了出来:“我记下了,一会儿就去帮你问问。” 教室里留下来的难民不多了,本村的人基本都回去了,剩下的都是外面村子的。 很多人家破人亡,按照组织的指示,这些难民很可能被冉家村收留。 褚良不知道详细的细节,要去村委问问情况。 苏梦迎了上来:“不用问了,我问过了,桃庄死了很多人,死亡名单上找到了她爸和一个弟弟的名字,至于其他亲人,没找到。” 王桃花一听哭的更伤心了。 苏梦沉吟片刻:“你去村委会报个名,让他们来安置你吧。” 王桃花抬头,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解放军同志,我能跟你走吗?你放心,我绝对不缠着你,我只是想伺候你,给你当牛做马,当丫环也行。” 苏梦都无语了:“同志,大清都亡一百多年了,你搁这儿卖身为奴呢,行了,你去村委会登记吧,他们一定会给你找个好去处的。” 王桃花被苏梦毫不客气的赶走了。 看着王桃花柔弱的背影,苏梦叹了口气。 “这年头,谁家都不好过,你瞅瞅我们的菜地,原想着长势好,这一季都吃不完的蔬菜,结果两天都没了。” 此时褚良才忽然想起信里的内容,还有那一包油菜花籽。 “对了,我差点忘了,我娘让我送来一包油菜花籽,说这种蔬菜可以榨油,还能换粮食。” 扭头,褚良要回房间里去找那包油菜籽。忽然,褚良只觉得眼前黑,一头栽到苏梦身上。 﨔 第七十五章 病了 苏梦一摸褚良的额头,惊吓的猛吸一口冷气:“你病了……” 苏梦赶紧扯着嗓子喊:“楚亭晚,晚晚,不好了,快来,你家褚良病了……” 王桃花也上来帮忙,但是苏梦半背着褚良,硬是把王桃花给晾一边了。 楚亭晚听到声音也赶紧过来,一摸褚良的额头,也吓了一跳。 “怎么烧成这样,咋也不说一声呢……” 楚亭晚和苏梦合力把褚良给抬到病床上,楚亭晚拿来体温计给他量体温。 接着又把褚良的衣服给脱掉,查看一下,看有没有受伤的地方。 就在楚亭晚把褚良的鞋脱下来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脚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烂了,已经发炎了。 “原来这就是病因,你也真是的,受伤了怎么不早说。” 处理伤口的时候,褚良就已经醒了,再一看体温,38度7还是高烧。 楚亭晚拿了一片阿司匹林给褚良,让他服下。 看到褚良睡着了,楚亭晚才来到外面。 “褚良的身体好点了吗?”苏梦正在做饭。 楚亭晚叹口气:“伤口发炎,我给他打了个消炎针,给他吃了退烧药,再观察观察吧。” 苏梦搅着锅里的咸菜粥,轻轻的摇头。 “你和褚良都是实在人,做事要懂得偷奸耍滑,不要一味的蛮干,没人看到的时候就歇一歇,把自己累垮了,大队也不会额外的给你工分。” 楚亭晚捶了捶胳膊,确实,水灾这几天,她每天都照顾病患,还帮忙给他们做饭,累的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我没办法,医护人员太少了,一会儿这个病了,一会儿那个不行了,那边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大人孩子都得照顾……” 苏梦也想起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了,幽幽的叹口气。 “那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她也是跟悦悦一样,刚出生是个闺女都被嫌弃,听说她奶奶差点把她给扔了,多亏被妇女主任看到了,教训一顿。” 苏梦说的是下大雨的第二天,闯进来的那个孕妇。 疼了一天一夜,终于生下来一个孩子,结果还是个女娃。 说来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惨,那户人家条件不太好,男人爱喝酒,懒惰成性,啥也不干。 全家都指着女人,女人操持了一辈子,三孩子都给娶上媳妇儿了。 谁知老大家生了个闺女,老二家也生了个闺女,怀孕的是老三家,谁知还是个闺女。 女人就气得不行,看到三媳妇儿生闺女就生气,想要趁着雨夜偷偷把孩子给扔了。 恰好被方秀儿看到,把她给教训了一顿,如今女人能顶半边天,生男生女都一样。 女人抱着孩子回来了,被批评的不敢吭声。 到了第二天早上,谁知又传来一个噩耗。 女人的男人在家睡觉,被砸死了。 老三媳妇儿一家跟着女人住在老宅子里,正好赶到下大雨的时候生产,原本女人是不想去外面生,想在家里生。 谁知老三媳妇儿肚子竟然见红了。 女人害怕了,冒着大雨把儿媳妇儿送到卫生所,让楚亭晚来帮忙接生。 家里只剩下男人一个人,呼呼大睡。 结果,好巧不巧,家里的房子被大雨浇塌了,把男人砸死了。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楚亭晚发现女人似乎并没有那么悲伤,隐隐松了一口气,等反应过来,才开始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那女人是上了岁数,还是怎么回事,干嚎不见眼泪,楚亭晚给产妇清理伤口的时候。 产妇悄悄的说:“死了也好,省得在家作妖。” 村子里人都知道,男人懒惰不可怕,就怕又懒又凶,不赚工分还打媳妇儿。 女人怕是早就受够了,如今死了,也解脱了。 后面的几天,女人肉眼可见的对孙女好多了,还逢人都说孙女有福,要不是她生的及时,只怕全家人都要被破房子砸死了。 因祸得福…… 女人不易。 楚亭晚瞅了一眼锅里:“除了熬粥,还吃点啥?” 苏梦指了指盆里的面:“烙个饼,再调个黄瓜,咱们的菜被摘完了,啥吃的都没了,就剩下这些了。” 楚亭晚转身进了屋子,拿了一盒午餐肉,还有几个鸡蛋。 “他们住在学校里,这些东西都不敢往外拿着吃,现在他们走了,咱们吃点好的补补。” 毕竟楚亭晚和苏梦她们年纪都不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尤其是苏梦的三个妹妹,肉眼可见的都瘦了。 苏梦眼里露出来的惊喜:“你还有鸡蛋,太好了,他们在这儿的时候,我连大米都舍不得放,悦悦都跟着喝了好几天的米汤,都饿的直哭。” 楚亭晚拿出两个鸡蛋打到碗里,又煮了五个鸡蛋。 “给褚良蒸两个鸡蛋,剩下的咱们一人一个。” 今天的晚饭很丰盛,苏梦在村里人把他们的菜摘完之前,提前摘了一些青菜,西红柿,和黄瓜。 捞的油饼,青菜炒午餐肉,西红柿炒鸡蛋,还凉拌了个黄瓜,一人一个鸡蛋。 小悦悦不能吃太多东西,才半岁个孩子,给她吃了个鸡蛋黄,还有一点粥,吃饱的娃娃乖巧的不行,往床上一放呼呼大睡。 褚良闻着香味也醒来了,就看到床边,楚亭晚给他蒸的鸡蛋羹。 “你躺着吧,别动了,刚把伤口处理好,我来喂你吧。” 褚良原本都坐好了,半躺着,靠着墙,听楚亭晚这么一说,顿时变得忽然虚弱起来。 “也行,出了一身汗,感觉更累了。” 楚亭晚莞尔一笑,搬个凳子坐在他面前,端起碗来,用勺子挖一点,吹了吹,递到了褚良的嘴边。 “那是因为这几天你太累了,身体都受不了了,要不然也不会发烧,你身体那么棒,怎么会发烧呢?” 军人的体质都好,每天锻炼,要不是救灾太累,伤口发炎,褚良的身体素质杠杠的。 褚良灼热的眼神紧紧盯着楚亭晚,一口把鸡蛋羹吃下,勾起的唇角,很难压下来。 “我病着的时候,没有说胡话吧。” 提起这个,楚亭晚的脸骤然红了。 褚良烧得昏昏沉沉,平日里冷硬如岩石的线条,显得模糊和脆弱,坚定的眉宇间也带着一丝无法舒展的痛楚。 﨔 第七十六章 起不出来啥名 楚亭晚端着茶缸给他喂水的时候,烫的惊人的温度,透过指尖直接烧到她的心里。 她是又心疼又难过,最先想到的是对不起冯妈。 “晚晚……”干燥滚烫的大手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褚良的声音沙哑的像是砂纸摩擦,“你别走……” 楚亭晚整个人僵住了,滚烫的、带着薄茧的指腹紧紧贴着她手腕内侧细腻的皮肤,热度惊人,一种奇异的,带着战栗的暖流,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动弹不得。 “我不走,你喝口水,我给你上药……” 即便是现在,楚亭晚依然能感觉他手心的温度,孩子似的寻求安抚,带着男人本能的侵占欲。 “没有,你烧的厉害,乖乖的吃了药,就睡着了。” 褚良轻轻‘嗯’了一声,侵略性的眼神,依旧直勾勾的盯着楚亭晚,她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她闪躲的眼神出卖了她。 楚亭晚一口一口将鸡蛋全部喂完,正准备离开,褚良的手猛地抓住了她。 “你吃了吗?我还没有吃饱,一起再吃一点吧。” 苏梦带着妹妹们吃饭,早就把楚亭晚和褚良的那一份给留了出来。 楚亭晚没有来得及吃,先给褚良喂鸡蛋。 听到楚亭晚饿的咕咕的肚子,褚良也心疼。 就在此时,苏梦很有眼色的把饭菜都端过来了,用两个小凳子拼成一个桌子。 “晚晚,天快黑了,你也赶紧吃吃饭,早点休息吧,这几天,大家都累坏了。” 楚亭晚确实累了,正吃着饭,眼皮子都有点睁不开。 即便如此,她依然坚持着给褚良量体温。 只是在等待的时候,楚亭晚终于受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苏梦进来的时候,褚良轻轻的嘘了一声:“她太累了,别打扰她,赶紧休息吧。” 褚良蹑手蹑脚的下了病床,把楚亭晚给抱起来,送回她自己的房间,刚准备脱她的衣服,想了想,还是出门给楚亭晚倒了一盆热水。 拧了热毛巾,褚良细心的给楚亭晚,擦了脸,洗手,洗了脚,又让苏梦把她的衣服脱了,才把门关上,退了出来。 苏梦全程看眼里,既羡慕又欣慰。 “褚良,你可真是个好男人,晚晚跟着你,不亏。” 褚良抿抿嘴,笑的时候,脸颊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我和晚晚从小一起长大,他们家也帮了我们家很多,她从小也没吃过什么苦,别说我了,我妈知道她下乡来这边劳动受教育,恨不得跟过来伺候她。” 楚亭晚的家庭苏梦也是有些了解的,沪市的千金大小姐,吃的喝的都是她连见都没见过的。 苏梦性子爽利,楚亭晚这么帮她,她也舍不得她受苦。 拍拍胸脯保证道:“那她在村子里就交给我吧,我好歹比她大一岁,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其实说起照顾,楚亭晚倒是照顾她们比较多。 如今苏梦姐妹几个,吃的好的,穿的好的几乎都是楚亭晚的东西,苏梦父亲给她的钱和粮票都很紧吧。 俩人说着话,苏梦的余光就瞟见院子里来人了。 “行,你病着,也赶紧休息吧,我出去了。” 褚良把门给关上,锁好,睡在靠着楚亭晚房间最近的那张病床上,一沾床,秒睡。 苏梦站在院子里,看着王桃花径直进了她旁边的屋子里,也跟了进去。 “你不是去大队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呢?” 王桃花没有搭理她,只是抱着一捆稻草,铺在地上,用衣服紧紧裹着身子,往那儿一趟,闭上眼睛,睡觉去了。 苏梦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把房屋的门一关,也离开了。 既然她不愿意搭理她,苏梦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她自己也穷的叮当响,靠着楚亭晚才能吃饱饭,不愿意也没能力救济他人。 苏梦把煤炉给封起来,打了一茶壶水放上去。 关上门,回到自己房间。 苏昭和苏盼俩人都睡了,小悦悦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不吵也不闹,睁着一双大眼睛。 一看到苏梦靠近她,挥动着小胳膊要抱抱。 苏梦没有抱她,而是摸了摸她的屁股,果然,尿了。 苏梦哭笑不得:“尿了,你可真调皮,我都准备睡了。” 苏梦把妹妹给拉扯起来,带到院子里,把着娃娃拉屎,又给清理一番,再次把娃娃放床上。 晚饭已经吃干净了,什么都没剩下,火都封了,再打开太麻烦。 苏梦就拿来奶瓶,倒了热水,给娃娃沏了一杯牛奶。 一边往奶瓶里挖奶粉一边心疼。 “你晚晚姐姐说小孩子的饭不能省,不然会营养不良,一百二十毫升的水,要加四平勺奶粉,唉,够我们四个人喝一顿的了。” 说是这样说,但苏梦还是给妹妹结结实实沏了一大杯奶粉。 毕竟是晚上,娃娃要是吃不饱的话,晚上容易闹觉,哭得所有人都睡不着。 今晚大家都累了,苏梦不想让妹妹打扰大家。 狠狠心,给妹妹吃了个饱。 谁知苏梦刚把妹妹喂饱,哄睡,便听到隔壁传来压抑悲切的哭声。 苏梦本来都想睡了,想了想,还是起床,拿了一条破旧但是洗的很干净的床单,和小褥子出来。 “村委会给每一个受灾的群众都有安置,你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 王桃花看到苏梦进来,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把苏梦给的床单和褥子接过来,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把床单铺在稻草上。 “是我不识好歹,村长给我安置的那户人家,想要给我给他儿子当媳妇,我不愿意……” “怎么会这样?都什么年代了,婚姻自由,他们怎么还能强迫你呢?”苏梦一下子就怒了。 起初她还以为王桃花忘不了褚良,非来凑个热闹。 却没想到她在村子竟然被人胁迫。 王桃花只是哭,不再说话。 苏梦也再也问不出什么来。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村里的妇女主任方秀儿就找来了。 “桃花,桃花,我猜着你就跑这儿来了,村长给你介绍的对象,你不同意就不同意了,跑什么?” 方秀儿进了王桃花的屋子,王桃花已经起来了,把床单和褥子规规矩矩的叠起来放稻草上。 一边梳辫子,一边从屋子里走出来。 “主任,我是不同意,可村长他们家,也不能强迫我呀,把我和二狗子关在一起,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要把生米煮成熟饭,逼我嫁给他吗?” 﨔 第四十七章 计中计 果然,搞事情的来的。 先来的竟然是冉奋进,只见他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捂着肚子,进了卫生所。 “晚晚,我难受,给我看看……” 既然来看病,楚亭晚也没办法拒绝。 让冉奋进坐在凳子上,她拿出听诊器:“衣服解开……” 冉奋进解开衣服,楚亭晚听了一下心脏,肺部,听着冉奋进咳嗽的声音,抬眼扫了他一眼。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就是难受,喘不过气来……”冉奋进一张嘴,差点没把楚亭晚熏晕。 楚亭晚也不好意思直接挑明,只是往后挪了挪,让他把手腕伸出来。 “身子有点虚,肝火旺盛,回去喝点鸡蛋水就行了,没别的毛病,就不给你开药了。” 卫生所里的药也是挺贵的。 谁知冉奋进又往前挪了挪,想抓楚亭晚的手,却被她巧妙的躲开,只抓住了她的胳膊。 “晚晚,我错了,我不该诬陷你,我该死,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喜欢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楚亭晚嫌弃的不行不行的,用力的把胳膊从冉奋进的手里抽出来:“你多少天没刷牙了,嘴咋这么味儿呢,我给你开个三黄连去去火好了,太臭了……” 冉奋进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他也不是故意不讲卫生的,实在是心里太焦急了。 就在此时,姚艳琴也找过来了。 “奋进,你没事吧,我听你妈说你来卫生所了,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这边刚要求楚亭晚原谅他,那边他相好的就追了过来,楚亭晚白了他一眼,默默的起身离开了。 冉奋进小声的责怪姚艳琴:“你怎么来了?二狗呢?” 姚艳琴给他使了个眼色:“就在外面,不是说好了,等二狗把她的裤子扒了,咱们再进来吗?” 冉奋进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想求得楚亭晚的原谅,要是楚亭晚实在不原谅他了,也别怪他先礼后兵。 “行行行,咱们先回去等着吧。” 冉奋进被姚艳琴搀扶着离开了。 楚亭晚摸了摸兜里的电棒,又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防狼喷雾,要是他再敢胡说别的,定然给他颜色看看。 天黑透了,楚亭晚也准备收拾收拾关门了。 学校的大门是锁着的,只有小门开着,以防半夜谁家有个急诊啥的来敲门。 就在楚亭晚关卫生所的门时,姚二狗忽然把门推开了。 “楚医生,嘿嘿,小琴让我现在就来……” 楚亭晚心里一惊,他们的计划开始了。 这才知道刚才冉奋进来视察,看房间里有没有别人,他好行动。 “好,你进来吧……现在外面只有他们两个人吗?” 姚二狗点点头,挤着门缝进来了。 楚亭晚塞他手里一根棍子:“接下来,你要听我的……” 姚二狗嘿嘿一笑,点头点的更欢了。 为了那口午餐肉,他也是拼了。 楚亭晚‘啪’一下把灯关了,接着就听到,屋子里,叮零咣啷的,传出楚亭晚娇柔的声音。 “你干啥,别扒我裤子,救命,救命啊……” 折腾了有十来分钟,忽然,屋子里就冲进来一个人。 “晚晚,你怎么了,我来救你……” 冉奋进刚冲进来,就感觉后脑勺被人狠狠敲了一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姚艳琴跟在后面,也准备往里冲,就感觉脖子上一麻,浑身抽搐一下,也昏了过去。 楚亭晚这次把灯给打开了:“二狗,你知道接下来该咋办了吗?” 姚二狗又拿到楚亭晚给的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嘴里。 “知道,我回去跟我妈说,冉奋进在卫生所和小琴亲嘴扒裤子……” 姚艳琴的大伯娘是个大嘴巴,只要她知道了,整个村子都知道了。 楚亭晚点点头,冲着姚二狗伸出一个大拇指:“很棒,可千万别说见过我,我现在就出诊去……” 姚二狗撒丫子跑了。 接下来楚亭晚就把冉奋进和姚艳琴拖到里间的病床上。 把俩人的衣服都扒光,还好心的给他们盖上被子。 楚亭晚又把煤火捅开,烧的旺旺的,直接拎到病房屋子里,再把屋子里的,门窗都关紧。 这才背着药箱从卫生所出来,她要去看看下午那个孩子退烧了没。 果然,跟楚亭晚料想的差不多,等她从外面回来,卫生所里已经挤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咦,喊奋进他妈了没,这成啥样子了,那儿不能睡都跑卫生所来了。” “还不是两家都有人,不方便,卫生所没人,就忍不住了呗……” “胡医生回老家了,楚卫生员也不在,可真是便宜他们了呢。” 姚二狗在一旁看热闹,拍手:“亲嘴嘴,扒裤裤……好看,好看……” 楚亭晚背着药箱从外面回来,大吃一惊:“你们在干啥?” 卫生所的门关了,大家都没进去,就有好事者拿了个手电筒,往里面照。 从玻璃窗户里就看到冉奋进和姚艳琴俩人搂在一起,睡一张床上了。 可把楚亭晚给臊死了:“哎呀,他们怎么能这样?姚村长呢,方主任呢,让他们把人给领走,这是病床……不是他们的婚床……” 说着话,楚亭晚就掏出钥匙,打开门。 刚把门推开,楚亭晚就吸了一口气,忙把鼻子给捂住了。 “到处都是煤气味儿,大家都先别进来,我把煤气给散散,快通知他们的家人,他们好像是煤气中毒了……” 有人早就通知姚村长和方秀儿了,只是俩人都去乡里开会,还没回来。 姚艳琴的妈倒是赶紧跑来了,刚准备进屋,就被楚亭晚推出去了。 “先别进,把煤气散散……” “我说他们亲热完,咋睡成这样,屋子里的煤气味儿好大啊……” “别是煤气中毒,寻晕了吧……” 楚亭晚在给他们普及医学常识里,有一条关于冬天用煤安全的事情,让他们无论如何把窗户留条缝。 事关人命,都听进去了,但是这一晚,显然冉奋进和姚艳琴只顾着亲热,没注意。 “哎呀,真的是,艳琴他妈,我劝你早点把亲事给办了吧,别回头你闺女大着肚子结婚,就不好看了。” 姚艳琴她妈的脸上火红火红的,很不好看。 等楚亭晚进了病房把窗户打开,外面的人,一下子都涌进去了。 “咦,艳琴的脸挺黑,身上还怪白呢……” “他俩是不是早就在一起了……” 姚二狗还在那里拍手:“亲嘴嘴,扒裤裤……嘿嘿,吃糖吃糖……” 第四十六章 碟中谍 冉奋进无意识的摩挲着姚艳琴的手,脑海中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姚艳琴听完,多少有些不满意。 “说白了,就是不想毁了楚亭晚的清白,你心里还是惦记着她……” 冉奋进十分委屈的搂着姚艳琴,辩解:“不是我不想毁了她,我把她给毁了事小,我爸把我给打成残废,你难道不心疼啊……” 姚艳琴这个人心眼坏,脑子不多,十分喜欢冉奋进,听了他的辩解,竟然就这么同意了。 身子一软,歪到冉奋进的怀里。 “行,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冉奋进躺着这么多天,搂着姚艳琴,心猿意马,手占了便宜,嘴上也不闲着。 只是等他凑到姚艳琴嘴边的时候,姚艳琴的脸色明显难看了一下,轻推了他一把。 “你这几天都没刷牙了吧……” 冉奋进一怔:“我都要病死了,哪有时间刷,咋地,你还嫌弃我……” 一张臭嘴直接亲到姚艳琴脸上,恶心的她差点没吐了,好不容易忍住了,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挣扎了一下,猛地把他给推开了。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姚二狗商量,咱们晚上就去收拾楚亭晚。” 说完,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整理,逃也似的跑了。 跑出去好远,才拿出手帕,用力的擦擦嘴,还是有些味道,她只好拿出那个舍不得吃的大白兔奶糖,咬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包好了放回去了。 这段时间生病的不多,生孩子的有点多,楚亭晚会对村子里的孕妇们进行产检,到处转一转。 自从前几个月发生了产妇难产,一尸两命的情况,村子里的孕妇也都很注意了,基本到了快生产的时候,会休息一下。 有些孕妇快生的时候,还在地里干活,要不得,万一胎盘低,就容易发生羊水栓塞的情况,这种情况是致命的。 但也有不听的,有些婆婆比较固执,快生的时候还让继续劳动,说多干活好生。 无论如何楚亭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普及医学常识。 这天到了一个孕妇家,孕妇四个月了,基本上稳定下来,一切情况都很好,楚亭晚刚从她家出来,就看到姚二狗,在墙角伸个脑袋,鬼鬼祟祟的样子,让人感觉奇怪。 “二狗,你咋在这儿呢?是不是有事找我?” 楚亭晚背着个药箱,把手套戴上,想了想,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白兔奶糖,递给姚二狗。 姚二狗笑了,一边把奶糖剥了往嘴里塞,一边说:“小琴要我扒你裤子……” 这么直白吗?楚亭晚听完大吃一惊,看看左右没人,她说道:“来,去卫生所吧,我那儿有好吃的,不着急,你慢慢跟我说。” 姚二狗虽然已经二十多了,但他出生后生病烧坏了脑子,憨憨傻傻的,听说有好吃的,想都没想,跟着楚亭晚就走了。 来到卫生所,楚亭晚开开门,把煤火给挑开,让把煤炉上的水烧开,搬个凳子让他坐火炉旁, 再把药箱放桌子上,一边往外拿东西,用酒精消毒,一边问。 “姚艳琴都给你说什么了?为什么要你扒我的裤子?这可不是好人要做的事……” 姚二狗伸出手来烤火,断断续续的说。 “她就是这么说的,说我要是扒了你的裤子,你就能当我媳妇儿……” 楚亭晚脑子里有了轮廓,姚艳琴大概是觉得冉奋进又惦记上她的,开始对她下手了。 唯一能让冉奋进死心的,便是让楚亭晚跟别的男人结婚。 “是吗?姚艳琴这么跟你说的呀,那她有没有提冉奋进呢?” 姚二狗思来想去,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把姚艳琴的话给忘了,还是什么,眨眨一双茫然的眼睛,说不出话来了。 楚亭晚知道他脑子有毛病,又拐着弯问:“那小琴还说什么了?说什么时候让你来找我了吗?” 这回他记得:“晚上,八点。” 晚上,八点,一定有事发生。 楚亭晚拿出两个针管,放在装着酒精的盒子里消毒。 “二狗,你愿意娶我当媳妇儿吗?” 姚二狗本来对楚亭晚的印象挺好的,但是,看到她手里长长的针,脑袋摇的如同拨浪鼓。 “不,不,不愿意,娶了你回去,会被天天打针的……” 他小时候就是被这种针,打坏了脑袋,见到就害怕,那是骨子里的恐惧。 楚亭晚再次把姚二狗给吓住了:“就是,我也不愿意天天跟你打针,那你再想想,小琴还说什么了?” 姚二狗嘴里的糖吃完了,也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楚亭晚看到水开了,换了个锅,打算下碗鸡蛋汤面。 拿出挂面,鸡蛋,还有一盒午餐肉。 她想了想,把午餐肉打开,取出来一半,切成片,直接给了姚二狗三片。 姚二狗没吃过这个,以为是药,不敢吃,楚亭晚笑笑:“吃吧,是肉,只要你把姚艳琴跟你说的话都告诉我,我都让你多吃几片。” 楚亭晚说着,自己也吃了一块。 姚二狗小心翼翼拿了一片,往嘴里一尝,好吃的睁大了眼睛:“还要。” 楚亭晚又给他一片:“说吧,说完再奖励你一片。” 姚二狗虽然傻,记忆力还是有的,把姚艳琴对他说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楚亭晚。 但是,楚亭晚知道姚艳琴定然没有说全,她应该还有自己的计划,只是姚二狗脑子憨,只把他要做的部分告诉她。 不过,这就够了。 楚亭晚又给了姚二狗一片:“不错,不错。不过,我这边也有事让你去办,你如果办的好的话,明天中午,你还可以来我这里吃这个……” 说完,楚亭晚就把剩下的一半收起来了。 姚二狗吃了两片午餐肉,唇齿留香,馋的不要不要的。 忙答应下来:“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听你的,不听她的。” 楚亭晚嫣然一笑,冉奋进,姚艳琴,你们不是想搞事情吗? 一起吧。 下午天冷,楚亭晚一直在卫生所没有出来。 有两三个病人,来找她看了病,有的是天冷冻坏肚子了,有的是手上的冻疮,脚上的冻疮出血了,疼的实在受不住,才来看的。 有的发烧浑身无力,来了打一针退烧针。 到了傍晚,楚亭晚故意早点做饭,早点吃完,给冉奋进和姚艳琴,腾出时间来搞事情。 第四十五章 贪婪 楚亭晚一个人住在卫生所,确实有些害怕。 吃过饭,她就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了。 为了以防万一,她把电棒拿了出来,防狼喷雾也给拿了出来。 谁知第二天,苏梦也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事情。 天冷了,生病的人也不是很多,楚亭晚闲下来,开始看书。 信里说高考总归是要恢复的,高考恢复后的大学生,最值钱。 她是初中毕业就进了卫校,但是要想当一名合格的医生,还需要进大学深造。 再说她准备通过上大学回到沪市,等将来跟家里人团聚。 信上的所有信息让她明确了未来的路,考大学,深造。 至于结婚,因为信里一再强调不要跟冉奋进结婚,她也感觉年纪小,没有结婚的愿望,想等到考大学再说。 楚亭晚毕竟是城里人,从来没想着依附男人而活。 正看着书,外面传来清越如竹子一般的声音:“晚晚,看我给你送什么来了……” 褚良推着一辆平板车,车上拉了一车的煤球。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没有别人了吗?” 楚亭晚赶紧把墙边的小屋子打扫出来,这里是放柴火和煤球的,和褚良俩人把煤球搬进去。 “苏梦家里有事,回去了,天冷也没多少病人,胡医生也回家了,可不就剩我一个人。” “那多不安全,要不然,晚上你跟我回去,明天早上再回来。” 楚亭晚:“不行,我的自行车被苏梦借走了。” 褚良:“没事,明天起的早点,我送你……” 楚亭晚想了想,还是没同意。 褚良送完煤球,又给楚亭晚做了顿午饭,一直待到傍晚才回去,看来今天是他休息。 也是快过年了,学生们都放寒假了,无论贫穷还是富裕都是要过年的。 谁知到了第四天,苏梦还是没回来。 这天一早,楚亭晚去大队报到,心里担心,便问了村长一嘴。 “姚村长,苏梦请假了吗?怎么还没回来?” 姚村长知道俩人住的近,便点点头:“你还不知道呢,苏梦的妈没了,她请的丧假,估计到年后才回来。” “她妈没了?是去世了?”楚亭晚心里沉了沉,没想到苏梦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姚村长叹口气:“是啊,其他的她也没说,唉,可怜的娃。” “哦,对了,她这一离开,那个院子是不是就剩你一个人,要是觉得害怕,我就让艳琴去陪你……” 姚艳琴?还是算了吧,她不害她就是好的了。 俗话说,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姚艳琴一边看着大家登记名字,一边支棱着耳朵听楚亭晚说话。 一想到这几天卫生所只剩下楚亭晚一个人,她觉得又可以了。 上次冉奋进因为楚亭晚被父亲罚,原来他就病着,结果又生病了,方秀儿心疼不已,每次姚艳琴去看冉奋进都要拉着她絮叨一番。 只有姚艳琴知道,是冉奋进心里的邪火压不下去,外冷内热引起的,只要让他把这个邪火给发出去,他就好了。 楚亭晚得了便宜又得了名声,她也不服气,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教训教训她。 这边登记完,姚艳琴就往冉家跑,冉奋进的病其实已经好了,只是得知楚亭晚把钱都给捐了,又被父亲当众骂了一顿,心里不舒服,躺了几天而已。 看到姚艳琴进来,他也懒得搭理,翻了个身子,继续睡觉。 “别装了,我知道你没睡着,我听说苏梦回老家了,胡医生也回家了,卫生所就剩下楚亭晚一个人,你就不想做点啥?” 冉奋进不愧是个姚艳琴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一撅屁股,他就知道她要拉啥屎。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他整个人又蔫儿了。 “还能干啥?也不能生米煮成熟饭了,她现在对我有了防备,我接近她都很难。” 姚艳琴恶狠狠的说:“那就坏了她的名声,让她成为破鞋……人,我都找好了,是我堂兄姚二狗……” 冉奋进此时才从床上坐起来,靠着墙一把把姚艳琴拉怀里,手熟门熟路的摸到高耸的地方。 “你打算怎么做?” 姚艳琴如此这边跟冉奋进说了自己的计划,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 “到时候看她怎么办?毁了名声,就只能嫁给二狗了,我大娘早就操心二狗的婚事,我还替她办了件喜事呢……” 谁知姚艳琴的话音刚落,就被冉奋进否决了。 “不行,楚亭晚那边还有楚家不少钱,要是嫁给二狗,我们就啥也要不回来了。” 姚艳琴猛地从冉奋进怀里支棱起来。 “你什么意思,不会还想着跟楚亭晚结婚吧,她都一无所有了,你再跟她结婚图啥?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冉奋进摇摇头:“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了么,楚亭晚还有钱……” 姚艳琴嘟着嘴:“哪有那么多钱?存折里两万都捐了,她家里做什么的,怎么会有那么多钱?” 贫穷限制了姚艳琴的想象力。 冉奋进叹口气:“那是你没见过,你见过了,就知道了。” “小时候,我跟我父亲去沪市出差,楚亭晚的父亲曾经邀请过我们去他家里吃饭,我亲眼见过她妈穿的可漂亮了,乌黑的头发盘起来,上面还有两个金簪子。” “那么大个的珍珠耳环,还有脖子上一串珍珠项链,那么长,每一颗都跟大拇指头一样大,别说其他的,就这么一串珍珠项链都值两万块的。” “还有她手上戴的镯子,戒指,简直是一个阔太太。你说这些首饰,楚亭晚要是没拿,都去哪儿了?” 此时冉奋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在沪市跟姚艳琴一起鼓动同学,去搜查楚教授的家,他可是什么都没搜出来。 楚教授和妻子都不见了,一家人都不见了,他们的东西去哪儿了,只可惜只剩下楚亭晚一个人。 姚艳琴一听沉不住气了:“要不,今天晚上咱们就去她那儿问问?或者,我现在就去找她打听打听?” 冉奋进摇摇头:“不行,她已经对我们有所防范了,不信任我们,我们再也无法接近她了,只能把她抓起来,威逼她说出藏东西的地方……” “而且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姚艳琴眼珠直转:“这有点难,楚亭晚看着柔柔弱弱的,从她直接把钱捐了,感觉她还挺刚的。” “你说咋办?” 第四十四章 生女儿是原罪 当知青苦,上山下乡的城里人,一双手只摸过笔杆子,哪摸过锄头啊。 苏梦伸出双手,整个手都是泡,黄色的老茧。 明明跟楚亭晚一样的岁数,明明都是城里人,她只是早来了一年,没想到就过成这样。 但是苏梦并没有叫苦,而是很骄傲的说:“这些茧子就是我下乡教育的证明。” 楚亭晚什么话也没说,翻出冻疮膏,给苏梦抹药。 “好歹来了一年多了,你又是老师,怎么只有粮食,连鸡蛋都不给发,我记得大队里有时候会分鸡蛋的。” 苏梦悠悠的叹口气:“都给我妈了……” 说完,她没有再继续,楚亭晚看她似乎不想说,也没有再问。 学校里马上要放寒假了,现在没人来上课,也没有卷子,苏梦就算是想教课,也没办法,为了挣工分,她只能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卷兔毛。 村子里养了一些长毛兔,听说兔毛供销社要的多,能换吃的,大队就鼓励村子里的妇女一起干。 楚亭晚不需要工分来换吃的,而且她还得给村子里人看诊,没事的时候便待在卫生所里。 这天傍晚,苏梦刚从大队回来,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从学校门口经过。 “苏老师,苏老师,你赶紧回家吧,不好了,你妈要生了。” 楚亭晚刚换了一块煤,准备做晚饭,晚饭简单,做个鸡蛋面汤,把昨天包的肉包子烤几个。 楚亭晚这边没有太多的煤球,她用苏梦一个,打算俩人的饭一起做,谁知苏梦的脚还没踏进学校大院,就被喊住了。 “什么?这么快……” 苏梦转头就往家跑,谁知刚跑两步,就折了回来。 “晚晚,你还剩多少个鸡蛋,我,我想给我妈……” 楚亭晚立刻明白了,苏梦的妈妈要生孩子了,生完孩子就是坐月子,做月子就得吃鸡蛋。 “等一下,我去给你拿。” 楚亭晚翻出一个提篮,先往里面放了些稻草垫下面,然后把鸡蛋一下子拿了半篮子,接着又挖出小半袋子的白面,一起拎出来了。 苏梦一看楚亭晚竟然拿这么多,都傻眼了。 “你这么多鸡蛋呢?不行,不行,别拿那么多,我还不上……” 这么多鸡蛋,外加面粉,够苏梦四五个月的工分还了。 她赶紧又往外拿了一些。 楚亭晚丝毫不在意:“没关系,我哥那边每次来都给我拿鸡蛋,我不缺这个,你妈要坐月子,给她吃吧……” 苏梦无奈的叹口气:“我妈跟我爷奶住一起,就算我拿过去这么多,也不一定会进到她嘴里,拿的少一点,反而好藏……” 原来如此,每个家庭的境况不同,楚亭晚也没有再拦着。 苏梦拿出来一半多,又把面粉倒出来一些,总共塞一个提篮里,拎着就往外跑。 楚亭晚看看天,把自行车钥匙拿了出来。 “苏梦,你家在县城住,离这里还很远,等你跑回去都半夜了,骑我的自行车去吧。” 苏梦看了一眼楚亭晚崭新的自行车,犹豫一下,还是答应了。 “谢谢,晚晚。” “嗐,我们谁跟谁,包子烤好了,路上吃,注意安全。” 苏梦骑着车就走了,一边走一边说:“我今晚可能不回去了,你要把门锁好……” 学校里住她俩人,年纪不大,互相做个伴,还是不错的。 要是只剩楚亭晚一个人,也怪不让人放心的。 好在,这个时候的劳动人民还是很淳朴的。 苏梦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往家赶。 她家就住在离村子仅有一个小时的路程,即便如此,大冷的天,她还是骑了一个多小时,累的一身汗,上气不接下气的。 还没到家,便听到奶奶的哀嚎。 “天杀的贱货,你咋又给我生了个丫头片子,你存心跟我们苏家过不去,要绝我们苏家的后啊,你这个绝户女,果然是没福气的,生了个四个丫头片子,你咋不去死呢,连儿子都生不出来,有脸待在我们家吗?给我滚,立马滚……” 苏老太冲进屋子里,一把把产妇给从床上薅了下来。 可怜刚生完孩子的女人,手脚无力,像是一只死狗一样被老太太拖到院子里,看这样子,似乎是真打算把人给扔出去。 “你干什么?”苏梦刚回来便看到眼前的一幕,吓的赶紧冲进去拦着。 苏奶奶狠狠的瞪了苏梦一眼:“干啥,松手,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 苏梦紧紧抱住仅穿着单衣的母亲,不让苏奶奶把人往外拽。 “我妈刚生完孩子,不能受凉,你松开。” 苏梦看着苏奶奶不放手,脑子一热,一口咬在她的手上。 “嗷,你死丫头,松口……” “啪”苏奶奶松手了,但是另外一个巴掌打上来,清脆的声音打在苏梦的脸上。 吹了一路的寒风,脸都冻麻,竟感觉不出来一丝疼痛。 苏奶奶还要抬手打苏梦,苏梦的两个妹妹招娣和盼娣,一左一右抱住了奶奶的胳膊,又哭又喊。 “奶,不要打我姐,不要打我妈妈,呜呜呜……” “滚开!” 苏奶奶被苏梦咬一口,怒火中烧,肚子里的火还没撒完,忽然便瞧见接生婆怀里的孩子,一把抢过来,恶狠狠的举起就准备摔。 可把接生婆给吓坏了:“可不敢啊,生出来就是一条命,摔死了是要损阴德,遭报应的。” 苏梦也吓懵了,没想到奶奶这么狠毒,居然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你要是敢摔,我就去组织上告你,重男轻女,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还这么做,定然会把你给抓起来的。” 闻言,苏奶奶微微怔了一下,想了想,还是不合算,她要被抓起来,儿子的工作就保不住了。 他是铁道部的一名员工,全家人都指着他的工资过日子呢。 要是被开除了,一家人都得回老家种地,她可不愿意再过过去的那种苦日子。 “好,好,那就离婚,你带着你妈,带着你妹,给我滚蛋,以后我们苏家再也没有你这号人。” 苏梦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要把她们娘几个给轰出家门去? 就在她愣神儿的功夫,忽然,怀里的妈妈动了…… 猛地冲了出去,一下子撞在了墙上…… “妈妈……” 众人惊呼,苏梦的妈妈当着所有人的面,撞墙自杀了。 第四十三章 苏梦阿姨 冉然最后一趟把物资搬回家的时候,褚玉安忍不住从对面走了出来。 “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在家里冬眠吗?” 要是头两年,冉然在家里囤货,自然不会有人说啥。 现在囤货,还囤这么多,忍不住让人怀疑,家里是不是出啥事了。 冉然欢快的笑笑:“没有没有,我买的不多,也就是些米面啥的,以前住的地方离单位远,就经常在外面吃。” “现在住的地方离单位近,就想自己在家里做点好吃的。” 冉然伸着脑袋瞅了一眼,对面的褚玉安。 “你住对面?” 这个小区是高档小区,一梯两户,或者一梯一户。 冉然没想到舅舅给她买的房子,就在褚玉安对面,这是方便照顾她呢,还是方便照顾她。 “嗯,当初买房子的时候,是跟你这个一起买的。你舅舅说离得近,方便照顾你。” “你的家人都不在身边,他们都不放心。” 褚玉安倒是坦荡,丝毫没有隐瞒。 “那就谢谢你了。” 只是冉染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褚玉安跟他家是什么关系,想到褚良,难不成是妈妈和褚良的孩子? 那她是跟褚玉安同母异父的兄妹? 这,这……还是问问吧。 褚玉安人还是不错的,长得帅,工作好,人也文质彬彬的,倒是长在冉然的审美上。 冉然瞬间脑补了一个和医生谈恋爱的电视剧,就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是骨科,还是伪骨科。 好的小区跟普通的小区,保安都是不一样的。 刚把东西塞到冰箱,冉然接了个电话。 门口保安打来的,问她认识不认识,冉奋进。 冉然没想到,冉奋进这么神通广大,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不认识。” 挂了电话,保安再也没有骚扰到她。 冉然住的这个楼层,是能看到小区门口的,拿出望远镜,果然,冉奋进和姚艳琴俩人正在跟保安纠缠。 保安用一个大叉子拦着他们,就算是冉奋进耍赖,躺在地上,也没用,保安就是不让他们进。 冉然很欣慰,就是不知道这个小区的物业费贵不贵,她交不交得起。 “饿了,你买了那么多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幸尝尝你的手艺,好歹我也帮你搬家,总得请我吃顿饭吧。” 门刚关上,对面褚玉安就发来消息。 这么暧昧,让冉然的小心脏如小鹿一般乱撞。 “好啊,来吧,做的不好吃,可别嫌弃……” 二十分钟后,岂止是不好吃,褚玉安靠着厨房的门,看着冉然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把她扒拉一边。 “还是我来吧,那个电饭煲的按键你都没按下去,待会儿菜炒完了,米是生的,咋吃?” 冉然后知后觉,赶紧把电饭煲的按键调到蒸米上面,按下‘开始’键。 其实冉然需要做的菜也很简单,一盘西红柿炒鸡蛋,一盘红烧肉,一盘炒青菜,外加一盘青椒炒肉,还有一份半成品鲫鱼豆腐汤。 为什么是半成品,因为家里没有鲫鱼,她用的是鲫鱼煲的现成料包,加水加豆腐,加葱花就成了。 菜是准备好了,只是冉然炒的时候,就有点手忙脚乱,差点把厨房给烧了。 直到褚玉安把她推出厨房,把透明的玻璃门关上。 整个凌乱的世界,才安静下来。 冉然坐在餐桌前,拖着下巴,看着一米八几的褚玉安,身长如玉,带着围裙,认认真真熟练做饭的样子,这不就是她的梦中情郎么。 忍不住拍了个照片,发到朋友圈,想显摆一下,却没想到等来的是狂轰乱炸。 “然然,这个男人是谁?如果不是你对象,三分钟,给我他所有的信息。” 这是冉然的闺蜜,也是单身,曾经的壮举一次谈了三个男朋友。 “哇,冉然,这个男人是谁?好帅啊,是你男朋友吗?” 这是她闺蜜箭从前的同事。 其他都是问男人信息的,冉然一概忽略不计。 “这就是那天把你带走的男的吧,果然跟你有一腿。” 赵子轩的消息也发来了,一上来便质问她。 冉然回怼:“我们已经分手了,跟你有毛线关系。” 结果,赵子轩喜提删除、拉黑一条龙服务。 “然然姐,玉安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好想他哦,听说你搬家了,住哪儿了,我去找你吧。” 冉文雅的消息发来,让冉然愣住了。 他们之间很熟吗? 记忆再次出现小时候,褚玉安和她们一起玩儿的情景。 “看什么呢?吃饭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褚玉安不但把饭菜做好了,都端上桌了。 简简单单四菜一汤,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不错,不错,真心不错,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不会是出国期间吧。” 众所周知,国外的饭菜很难吃,中国胃都吃不惯,学着自己做饭吃。 谁知褚玉安笑笑:“小时候就会了,你忘了小时候你们一起在我家,我们做饭,差点把我们家厨房烧了的事情?” 她忘了吗?她也没有这样的记忆啊。 但似乎好像,却是有那么一次,烧的是褚玉安家的厨房。 跑回来的三个大人,都惊魂未定的。 不对,等等,要是她妈妈没有嫁给褚良,那嫁给褚良的是谁? 就在此时,褚玉安的电话响了。 “喂,妈,哦,我没在家,在对面,冉然家,你来了,我去给你开门……” “妈?”冉然懵了,褚玉安不是妈妈和褚良的孩子吗? 褚玉安打开门,一个优雅端庄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一看到冉然,激动的热泪盈眶。 “哎呀,我的冉然,终于见到你了,你还好吗?” “苏梦阿姨……” ******* 楚亭晚又借着苏梦的炒锅炒了三个鸡蛋,加了点葱花,连带着刚才的面一起炒了一下。 这下她们的面总算是好吃了。 苏梦尝了一口,又香又馋,再也顾不上形象,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泪水顺着她的脸,缓缓流下。 楚亭晚也吃了几口,看到苏梦哭了,心疼的伸手把她的眼泪是擦干:“你怎么了?吃个饭而已,怎么就哭了?” 苏梦一口气把面条吃完,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才委屈的回答。 “来当知青快两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吃鸡蛋……” 第四十二章 应尽的抚养义务 不多时,警察也来了。 可是警察面对两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在小区这边胡搅蛮缠的,也挺想报警。 终于,警察联系上冉然了。 此时,冉然刚把新家收拾好,屋子小有屋子小的好处,打扫卫生简单,屋子大了,打扫卫生就难了。 她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打扫卫生,累的腰酸腿疼。 “喂,谁呀?冉奋进?冉奋进是谁,我不认识。” ‘啪’冉然把电话挂了。 警察也是一脸懵:“老同志,你说的这个人,她说压根不认识你?” 冉奋进重重的啐了一口:“放屁,要是没有我,哪来的她,她说不认识就不认识了,指不定又躲哪儿去了。” 姚艳琴拉住警察,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 “这是法院判的文件,冉然就是他的女儿,虽然他跟他妈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异了,可法院都判让她尽抚养义务了,你说,这个人怎么就跑了呢?” 警察很无语,这又是一件夫妻离异,儿女抚养案件。 这种案子说实话还挺多的,可儿女不履行义务,他们这些警察也没办法。 警察只好再次给冉然打了个电话。 “冉然同志,你先别挂,冉奋进就是你的父亲,我们这边找到了法律文件,法院判你履行抚养义务。” 冉然此时已经洗了澡,吃了一盘水果捞,心情舒坦多了。 思量了片刻,她开口:“是,我是他女儿,但是他没有对我进行抚养义务,我也没有对他有养老义务,他也不仅仅只有我一个孩子,还有一个儿子,要是他履行了,我也答应履行。” 冉然说着,把法院的那个判决又拿出来,仔细研究。 警察是懂法的:“这样不对啊,你是你,他是他,他怎么抚养,跟你也没关系,你尽自己的义务就行了。” 冉然看着最后一款法律条文,忽然有了决定。 “也行,你翻到最后一页,再仔细看看,我的抚养义务是从九月一日开始,现在才八月份,还早。” “再说,就算是我要抚养他,你再看看法律条款,一个月是八百块,我微信转给他就行了。” “警察同志,你放心,以后我每个月都会按时转款的,这样,你看可以吗?” 说完,冉然直接转了八百块,到冉奋进的手机上。 警察看到后,越发无语了。 “好了,现在你的女儿联系上了,抚养费也给你了,这样你们可以离开了吧。” 冉奋进看着手机里的八百块,气得瞪大了眼睛。 “八百块够干啥的,我要的是八百块吗?她在那儿,你让她过来见我,我是她亲爹,信不信我再去法院起诉她……” 警察此时真想自己没来过,他遇到过很多难缠的老人,这两个是最难缠的。 “你再去法院起诉她也是这个结果,再说人家也没说不养你,这不是把钱打过来了么,而且按照法院规定,每个月是八百块,从九月一号起开始执行,人家没错啊。” “老同志,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不存在儿女的资产也是你的资产了,再说,你要开的那户人家也不是你女儿的房子啊。” “你女儿搬走了,你们也离开吧,再不走,我们就真的把你们给抓起来了,别看你们年纪大,扰乱治安也是要把你们抓起来的。” 最终,在警察吓唬和劝和中,终于把人给轰走了。 保安这边也都开了个小会,下次等这老两口再来,一律说人不在,房子卖了。 反正冉然搬家的时候,他们都瞧见了,那架势,八成不会回来了。 冉然知道冉奋进并不会就此罢休,区区八百块,怎么能让他甘心。 不过,她现在没心情跟他说那么多,冰箱里又来信了。 这次竟然只有褚良的。 信上说妈妈有笔巨款,捐给了部队,冉奋进这边肯定闹崩很生气,妈妈要从冉奋进家搬走,独自住到卫生所里去。 冉然迅速抓住了一个词‘独自’。 既然是一个人住,那就好办了。 不就是保暖的东西吗?保暖衣,暖宝宝,羽绒内胆,大棉袄,统统给妈妈买上。 现在网上返璞归真,棉袄棉裤大棉鞋还是很流行的。 穿的有了,再买两床羽绒被,蚕丝被,还买了电热毯,专门交代褚良看电线合格不,不然电热毯容易着火。 要不是考虑到那个年代,电线不是铜丝的,冉然恨不得买个电暖气穿过去。 接着就是米、面、挂面、方便面,鸡蛋,蔬菜,猪肉,排骨,那边天冷没有冰箱,买点腊肉也可以。 油盐味精酱油醋,也都买一些,听说那边烧的煤,冉然这边烧天然气,咋办? 冉然脑子一转,去了一趟古玩市场,买了六十年代的一套人民币,直接传过去。 她接着又写了封信给褚良,叮嘱妈妈要注意安全,防狼喷雾,防狼电棒,都买了几个。 女人都爱美,何况是妈妈十七岁的花季,冉然又买了防冻霜,那个年代的雪花膏,国产老字号的洗发水,护发素基础洗漱东西,争取不让妈妈花一分钱。 当然,这些在楚亭晚搬家的时候,都给送来了,因为是她单独居住,而且还是加了锁的药房,还算是比较安全。 楚亭晚这边,吃的,住的都安顿下来,就剩下煤块了。 卫生所也冷,为了给病人打针的时候,脱衣服不冷,村子里给卫生所弄的有一个蜂窝煤炉,还有一些蜂窝煤。 但是,楚亭晚要用的时候,就需要掏钱了。 她把钱给胡医生,胡医生再交给大队就行了。 等一切都解决完,褚良准备回去了,看到苏梦端了两碗白面条,兜里却握着楚亭晚给的火腿肠,想了想说:“我不饿,回去再吃吧,你们吃吧。” 楚亭晚也不挽留,这面实在是没滋味。 “行,你走吧,我不留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这边,楚亭晚直接从屋里拿出三个鸡蛋,递给苏梦。 “我还没起锅,打个鸡蛋吧,你也不富裕,咱们算是两清了。” 苏梦给面,楚亭晚给鸡蛋,有营养有滋味的一顿晚饭,谁也不占谁便宜。 第四十一章 冉浩破产 楚亭晚从冉家搬出去,是冉然没想到的。 冉然从县城搬到沪市,也是她没想到的。 房间里的家具一应俱全,冉然可以说是拎包入住。 但冉染从老家的什么大家电都没搬走,唯独把那个可以跟妈妈想通的冰箱给搬来了。 褚玉安不解,只是一味的帮忙。 “房间里有大冰箱了,你这个小冰箱……” 既然搬来了,肯定是对这个冰箱情有独钟。 “可别扔了,厨房地方大,再加一个也可以的。” 于是,厨房里有两个冰箱,一大一小。 冉然也总算是明白了,这家私人银行其实是二舅楚知秋在国内的产业。 而她作为懂事的外甥女,自然是被扔到基层锻炼来的。 因为她业务能力出众,升职如同做火箭一般。 脑海中的记忆也改了,她是毕业没找工作,直接收到了银行的入职信,而买房子,买车的贷款也不存在。 舅舅直接给她买房子和车子的钱,让她低调一点。 冉然很低调,低调的入职四五年,其他同事都不知道她的背景。 冉浩还不清银行的债务,被一群追债的人暴打一顿,而银行这边则直接把冉浩起诉到了法院,勒令强制执行。 作为担保人的姚艳琴,也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医院里,姚艳琴望着被抱成木乃伊的儿子,心如刀绞。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生意,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冉浩着急的嘴里还长了溃疡。 “我也不知道啊,那一船的货物,出了海,就没了踪影,我也跟他们打听,他们说海上遇到了海盗,其他船都没问题,就把我的船给劫了。” 冉浩到现在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你说,我就是往黑人国,运些二手衣服,没啥值钱的东西,不招谁不惹谁,怎么货物被劫了呢?” 姚艳琴:“货物被劫就被劫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让保险公司赔你就是了,何必弄得倾家荡产,连高利贷都还不上了呢?” 冉浩紫一块青一块的脸上,露出难以名状的表情。 “那个,那个,这次……公司没有买保险……” 姚艳琴恨的牙痒痒:“每次货物那么多,你怎么会没买保险,你……你……” 姚艳琴捂着胸口,她快要被气死了。 “公司要是破产,是不是还有些资金?” 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冉浩更不敢吭了。 “公司早就宣布破产了,而且妈是法人,你名下所有存款也被冻结了……” 姚艳琴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在我决定给你当法人的那天起,我名下就没什么资产了。” 房产名字是冉浩的,存款账户名字也是冉浩的。 她只有个办公银行账户,里面只要一有钱,就会转账到私人账户里。 谁知冉浩又又为难的看着她:“银行贷款是我的名字,我的卡也被冻结了,现在我名下也是一分钱也没了。” 姚艳琴似乎早就料到了:“那丽娜呢?他是你的女朋友兼公司会计,以防万一,不是把一部分钱转她账户里了吗?” 冉浩慢慢闭上了眼睛:“妈,你以为我是为什么要借款,把所有钱都压在这一单……” “为啥?”姚艳琴只是法人,对公司经营不管也不懂。 冉浩长长的叹口气:“我公司的税务被人查了,丽娜作为会计做假账被抓起来了,她的银行账户也被冻结了。” 现在冉浩彻底山穷水尽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被追债的人打成这样。 姚艳琴气得差点晕厥过去:“那只能卖山顶的那座别墅了。” 就在此时,病房门有人敲响了,推开门,进来的是法院人员。 “谁是冉浩?” 姚艳琴恼怒的瞪了他们一眼:“这房间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吗?” 即便是山穷水尽,姚艳琴给儿子准备的依旧是最好的单人病房。 法院工作人员脸色尬了一下,沉了沉。 “冉浩同志,我们来给你送法院传票,你所贷款的银行把你给告了,所有房产,车子都被查封,拿来抵债,这里是文件,你仔细看一下,签个名吧。” 冉浩没有手接,姚艳琴给抢了过来,前面的法律条文,是一条没看,后面有一张他抵押的房产等,姚艳琴是只字阅读。 “你把别墅抵押了?大平层也抵押了?两辆豪车……冉浩,你……你……” 姚艳琴的双腿一软,整个人晕了过去。 法院工作人员一个人去叫护士,一个人继续拿着文件让冉浩签署。 冷冰冰的文字,冷冰冰的执行。 等冉浩签署完了,法院工作人员才又说:“对了,你的员工也把你告了,等你这些资产变卖后,先还员工的工资,再还银行存款,可能还不够……” “这位是的担保人,姚艳琴同志吗?” 冉浩看着自己亲妈被人七手八脚抬到陪床上,悲催的点点头。 “她的资产也要一并执行,既然你是她的儿子,这个文件你也一并签了吧。” 就在此时,姚艳琴猛吸一口气,醒了。 “不签,我不签,他的生意赔钱了,你找他就是了,找我做什么?我可没答应把我的房子也给他。” 法院工作人员冷哼一声:“这不是你来决定的,奉劝你一句,该还的都还完,不然,最后他会坐牢的,到时候,你钱也没了,人也会背上刑事罪名,得不偿失。” 冉浩一听要坐牢,人都崩溃了。 “妈,你就把房子给他们吧,钱没了,儿子可以再赚,儿子要坐牢了,我这一辈子就完了,还得连累你孙子,你孙女……” 姚艳琴看着法院工作人员手里的文件,咬牙切齿的把字给签了:“不忙,还有人会给我们钱的。” 某三线城市冉然曾经住的小区门口。 好几个保安和冉奋进,姚艳琴在一起推搡着。 七十多岁的冉奋进哆嗦着手指着那群保安。 “我告诉你,那是我闺女的房子,你不让我进,我就死给你们看……” 保安把他给围起来,却不敢动他一根指头,真要是把他碰倒了,又是一屁股事。 早就有同事报警了。 “这位老同志,就算是我们小区的业主是你女儿,你也不至于连女儿住那层楼都不知道,你让人家开锁的来开锁,得亏他仔细确认一番,不然,真正业主回来了,我们都得坐牢。” 原来,冉奋进找不到冉然,就去了她原来住的地方,好不容易找到她的住所,竟然找错了楼层。 幸亏开锁匠找物业确认一番,要不然,真就开错了门,连开锁匠也是要跟着吃官司的。 第四十章 撕破脸没好处 冉国庆其实也就这么一说,尽管他想对楚亭晚好,奈何家里也有好几口人张嘴吃饭。 作为银行行长,他不愿意身居高位给自家孩子谋福利,这对他这个老革命者是不允许的。 清廉,为人民服务,爱国爱党是他这个老红军做人的基本。 听到楚亭晚拒绝了他的好意,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股歉疚又涌上了心头。 “晚晚,这怎么行,村子里冬天冷,夏天热,你身子弱,如何能吃的苦。” 楚亭晚还没说话,方秀儿赶紧把话接过来了。 “都是从大城市来的,从前都没有下地干过活,别人都能吃的苦,她怎么不能?” “再说,晚晚可不是娇气的人,之前她下着大雪大半夜给村子里看病打针,好几次了,咱们晚晚是个优秀的知青。” 一番吹捧让楚亭晚想后悔都不能了。 典型的捧杀。 姚村长也赶紧说:“是,楚亭晚同志是我们的好同志,值得我们村里所有人学习,大家鼓掌。” 楚亭晚淡淡的笑着,轻轻的碰了褚良一下,意思是他们该走了。 她一点都不愿意留在冉家,看他们虚伪的嘴脸了。 褚良朝着冉国庆伸出手来:“谢谢冉行长这段时间对楚亭晚同志的照顾,既然表彰完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冉国庆看到褚良拎着楚亭晚的行李,带着楚亭晚就要离开,忙上前拦着。 “等等,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楚亭晚刚被表扬过,他们竟然把人往外撵,这不是跟大家作对么,好像是冉家亏待楚亭晚一样。 “哦,我想住到卫生所里,既然知青办住满了,在卫生所里加个小床就行了。” 褚良也点点头:“我们已经跟王医生商量好了,放药品的那间屋子虽然小,够她一个人住就行了。” 卫生所是从前村子里的学校教室给改的,只有一幢业务房,其中一间诊室,一间药房,一间注射室,一小间为收费室,总共占了两间教室。 问诊室和收费室是在一间,药房和注射室在一间,药房的药和医疗器材比较少,屋里空间大,放一个上下铺是没有问题的。 现在学校里的学生少了,但还有城里来的教师住在学校里,也可以相互照应。 楚亭晚既然跟冉奋进都撕破脸了,揭穿了他所有的阴谋诡计,为了防止他进一步的加害,楚亭晚得赶紧搬走。 一直在一旁愤愤不平的姚艳琴,冷哼了一声。 “我看她是想离开冉家,跟相好的住一起吧。” 姚艳琴刚才污蔑楚亭晚的话,被大家都听到了。 只是当时被冉国庆呵斥住,大家也没有再追究。 没想到姚艳琴又重新提起来了。 褚良的战友也不是好惹的。 “这位女同志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想找我们当兵的当对象,我们还看不上你呢。” “就是,楚同志跟我们当兵的谈对象都咋了,你是看不起我们当兵的,还是看不起楚同志呢,口口声声说我们是野男人,我就想知道一下,我们穿这身衣服怎么就成野男人了……” 污蔑楚亭晚就算了,还污蔑这帮军人。 他们可是为了保护人民,保卫国家,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存在,就算是他们村长说话也得考虑一下。 “再说了,楚同志还是单身,我们褚班长也是单身,男未婚,女未嫁,怎么就不能谈恋爱处朋友了呢,哦,跟我们当兵的谈恋爱就是有一腿,就是作风问题?” “愿意跟我们谈恋爱的姑娘多了去了,你……呸,我们还看不上呢。” 说完,他们这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姚艳琴满脸通红,尴尬的像是当场要钻地缝里去。 姚村长为了维护闺女,一巴掌打她的背上。 “你给我闭嘴吧,跟我回家,别跟着冉奋进整天鼓捣事情,滚回家去。” 得罪了这帮当兵的,他一个小小村长,可保不住她。 冉国庆扭头瞅了一眼一直跪着的冉奋进,怒其不争,猛喝一声:“给我跪好了,是不是我非得打你身上,你才听话。” 冉国庆没想到楚亭晚工作也不要,人也留不住,又是懊恼又是愧疚,愤怒的火焰烧到了方秀儿。 “都是你们干的好事,亏你还是妇女主任,就是这么照顾知青通知的,你,跟着一起去帮晚晚把东西收拾好,缺什么拿什么,不准再怠慢了。” 表彰会完了,村子里其他人看完热闹都纷纷离开了。 部队里来送锦旗的人也都离开了,只把褚良给留下来帮忙了。 冉国庆让方秀儿帮忙,方秀儿也只是帮她把她的书拿过来,其他什么都不管,扭头就走了。 卫生所剩下了,楚亭晚和褚良,还有隔壁住着的一位叫苏梦的女教师。 胡医生出诊了,把钥匙给了楚亭晚,她一早就把药房收拾干净了,就等着搬过来。 楚亭晚搬到了卫生所里,比起冉奋进烧着热炕的屋子,确实很冷。 但是,褚良给楚亭晚带来了好东西。 “这是一床羽绒被,棉被,还有这个叫……电热毯,你看,把这个开关插电上,一会儿就能暖和。” 这可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楚亭晚一看就知道是从未来闺女那里得的,赶紧给收了起来。 “小心,别被人看到。” 褚良微微一笑:“放心,没有别人,你收拾吧,我去给你看看屋子里的电线。” 要用的电比较多,教室里电线乱,为了防止着火,要时刻注意安全。 褚良去检查线路,需要换电线的,都给换了。 楚亭晚把床收拾好,行李收拾好,书本放桌上基本就没啥了。 帮忙的苏梦老师,也不好碰药房里的东西,只把外间给打扫了一下,不知不觉天黑了。 她回到自己房间,把煤火弄好,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面粉,还是给楚亭晚和褚良各下了一碗面。 “楚同志,收拾好了吗?一起吃饭吧。” 褚良这次来,不但把楚亭晚的新被子,电热毯拿过来,还有一些吃食,一袋大米,一袋面粉,一篮子鸡蛋,一些青菜,还有一块猪肉,一块腊肉等。 在褚良他们去冉奋进家的时候,褚良的战友就已经把东西送来了,摆在药房里面,怕老鼠偷吃,都倒进缸里,用东西盖着。 即便是有人进来,也不会发现这些吃食。 楚亭晚肚子饿了,也准备收拾一下做晚饭,看到苏梦端着两碗白花花的面条进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第三十九章 介绍工作 冉奋进被父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罚跪,颜面扫地。 这些都是楚亭晚造成了。 楚亭晚跟冉奋进撕破脸,不能再住冉家了。 部队的表扬信,大队的表彰,让大家都知道楚亭晚是个觉悟高,格局大的知青。 即便是都知道她出身资本家,也不会再拿成分这种事情来说她。 但是大队知青办都住满了,楚亭晚从冉家搬出来,住哪儿就成了问题。 而且,冉国庆知道,如何此时让楚亭晚从他家里离开,他面子上也不好看。 思量半天,心里有了主意。 “晚晚,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觉悟这么高,你叔叔我也自愧不如啊……” 楚亭晚依然很谦虚:“其实都是冉叔叔的功劳,要不是冉叔叔信守承诺,这笔钱我也取不出来。” 前世这笔钱是楚亭晚和冉奋进一起取出来的,不过在好几年之后了。 取出来之后,冉奋进就撺掇着她把钱花了。 先在城里买了房子,又把老家给翻盖成二层小洋楼。 剩下的,就被冉奋进花言巧语拿到南方做生意去了。 反正这笔钱楚亭晚也保不住,不如捐给部队,让保家卫国的军人受益,让附近的老百姓受益,她也落得好名声。 冉国庆接着说:“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亲闺女看待,虽然现在找不到你的父母,你的事就是叔叔的事,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我们银行正好要招一批职员,要求识字会数数,初中毕业就行,你来上班吧。” 这是要给楚亭晚介绍工作了? 楚亭晚还没反应过来,冉军红气得大喊一声,一下子冲了过来,要不是楚亭晚被褚良扶了一把,整个人都被她撞翻了。 “爸,你不是说等我初中毕业后,这个工作给我留的吗?” 方秀儿也着急了:“孩子他爹,你疯了,有工作指标留给外人,家里三孩子,那个不能去,你偏偏给她?” 是的,冉国庆家三个孩子,除了冉奋进,还有二儿子冉建设,闺女冉军红。 即便是冉奋进瞧不上银行职员这个工作,至少还有老二冉建设,即便是冉建设要考大学,至少还有冉军红。 无论三个孩子是谁,都比楚亭晚更有资格要这个工作。 此时连姚村长都懵了:“国庆,不是说一个村子只有一个指标,你把这个工作给她了,你家孩子咋办?实在不行,还有艳琴……” 姚村长是姚艳琴的父亲,和方秀儿都是村干部。 这种城里单位来村子里招人的消息,他们都是最先知道的。 有些不说,是因为城里单位招的人少,得先紧着他们自家孩子来安排。 除非那些大量招工的,才会通知全村的人来报名筛选。 比方说七零年之后,国家建设纺织厂,制造厂,冰箱厂等需要工人,去村子里招人,有些村子招五十一百人,村干部才会用大喇叭吆喝。 像这种一个村子只有一个名额的,他们即便是知道了,也只会默默安排自家人,不会让全村的人都知道的。 先不说姚艳琴的父亲是村长,单说她跟冉奋进搞对象这种事,家长都是默认的。 所以姚村长才有此一问。 可如今冉家的三个孩子,还有姚艳琴都被冉国庆一句话给否决了,谁不着急。 方秀儿和姚村长围着冉国庆,都一脸的震惊。 方秀儿扯着冉国庆的袖子恨不得扯烂。 “上次回来你不是说要把工作给建设,建设想要考大学,如今也不成了,工作给他,最起码以后有个保障。” “建设从小读书好,也没下地干过农活,你想让他高中毕业就回来当农民吗?” 冉军红也急了:“妈,不是说给我的吗?我马上也要初中毕业了,我也想去工作……” 方秀儿被冉军红的愚蠢逼急了,推了她一把。 “你一个女娃,要那么好的工作干啥,反正早晚要嫁人,给你找个好婆家,让你婆家给你找工作。” 冉军红委委屈屈的红了眼睛:“偏心,你就是偏心,重男轻女,哼……” 冉军红一生气跑了,方秀儿也顾不上追,转而看向楚亭晚。 笑着问:“晚晚,你觉得呢,这个工作,你该不该要?” 这话问的,别人给的东西,还问她该不该要? 让楚亭晚怎么回答? “怎么不该要,一下子捐出两万块,放到别的单位,咋还不能买个工作了。” 有村子里人替她打抱不平。 这个事情城里也有工作机会,有些单位不好的,不愿意去的,就把工作给卖了,最多也就卖个千吧块。 按理说楚亭晚一下子捐出两万块,获得工作的资格绝对有的。 “这工作是冉行长介绍的,楚同志只是个知青,早晚要回去的,要这个工作干啥,应该留给自家人。” 村民们心里都清楚,银行只在村子里招一个人,怎么也不会轮到他们,没人争抢,没想到冉国庆自己给自己拉出一个程咬金。 不得不说,冉行长的觉悟也挺高,大公无私。 楚亭晚和褚良对视一眼,没想到信上的东西都成真了。 信上说冉家会给楚亭晚介绍工作,但是这个工作楚亭晚是保不住的,不但会惹的冉家人针对,厌恶,还给她穿小鞋。 最终逼着她不得不把工作还给冉家人。 既然如此,她何必多此一举,干脆再高风亮节一回,直接拒绝了便是。 楚亭晚莞尔一笑:“冉叔叔的好意我心领的,但是我觉得卫生员的工作也挺好的。” “咱们村子懂医疗的人本来就少,医疗常识也得不到普及,胡医生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我们这些知青来到村子里,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要是不做出些事业来,过意不去。” “这个工作我不要,我要留在卫生所里,继续为大家治病,为大家服务。” 此番话也点燃了知青们的一腔热忱。 “楚亭晚同志说的对,我们这些知青是下乡来跟劳动人民学习的,不是来享福,更不是来抢你们工作的。” “我们要扎根在农村,为建设新农村出自己的贡献。”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农村再教育,很有必要。” 方秀儿在知情们喊的口号中,渐渐松了一口气,亲热的拉起了楚亭晚的手,拍了拍。 “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第三十八章 拥军标兵 别人的话,也许大家都不相信。 可是解放军同志的话,谁敢不信。 那位同志又说:“知道我们今天是来干嘛的吗?” “看到没,人家楚亭晚同志,大公无私,军民一家亲,知道部队遭了雪灾,把自己的钱都捐给我们了。” “我们就是奉首长的命令,来表彰她的。” 说完,解放军同志指挥其他的战友。 “同志们,敲打起来,热闹起来,让大家都来看看,什么是格局,什么是‘拥军标兵’。” 外面接着奏乐,接着放炮,一时间热闹不已。 一起来的知青们炸了。 “什么东西?捐款?” 好小众的字眼,在这个人均都吃不上饭的年纪,竟然还有人捐款? “两万?她怎么这么有钱?” “有这些钱,藏起来,自己慢慢花多好,咋捐出去了。” “要不然,人家格局大呢。部队首长都写表扬信了。” 在大家震惊的时候,褚良悄悄对楚亭晚说:“这里已经不能住了,你收拾一下,我带你离开。” “轰!” 一股狂暴的血气直冲冉奋进的头顶,眼前阵阵发黑,耳朵嗡嗡作响,喘着粗重的气息,血液在血管里沸腾。 “你真的把那些钱给捐了?一分没留?” 姚艳琴也懵了,扭头看向楚亭晚,极致的震惊让她的脸变得狰狞:“两万块?确定不是两千?” 两千块对她来说就已经是巨款了,没想到,存款单上竟然是两万块。 而楚亭晚眼都不眨的,就把它给捐了。 楚亭晚淡定的收拾自己的行李,闹成这样,她着实在冉家住不下了。 “是,两万块,不是我的钱,是我父亲的,我也是以我父亲的名义捐的,怎么,你有意见?” 姚艳琴看向冉奋进,他握紧的拳头,青筋都爆出来了。 差一点,只差一点,要是那天晚上,他直接把存款单给抢过来就好了。 就算是被他爹狠狠揍一顿,两万块也值得。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冉奋进恨的咬牙切齿,才陡然清醒过来,楚亭晚收拾东西,这是要离开? 只见他猛地冲上来。 “晚晚,你不能走,你答应过要跟我结婚的?” 就算没有这些钱,还有地窖里的东西,据说那些也值不少,冉奋进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离开。 只是褚良像是一堵墙一样,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干什么?晚晚从来没答应过跟你结婚,不要痴心妄想。” “啊……楚亭晚……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要不是我,你能好好的在大队里待着吗?说好的我们结婚,你的就是我的,你竟然偷偷把钱都给捐了,你还我钱,还我钱……” ‘砰’冉奋进还没发完疯,直接被褚良一拳打倒。 “该不会你趁着搜房子的名义,想把她的钱据为己有吧。” “疯子,别说晚晚没有跟你结婚,就算跟你结婚了,她的钱还是她的,是个男人,就别总想着拐媳妇儿的钱,怂蛋。” “你……你到底是谁?”冉奋进被他刀锋般的话语噎住,脸皮剧烈抽搐,牙齿咬的‘咯咯’响,下巴因为被打了一拳,疼的发抖。 姚艳琴也懵了,看到冉奋进被打,赶紧去扶。 “干什么,凭什么打人?” 褚良冷哼一声:“我打的不是人,是畜生……” 此时楚亭晚已经收拾完了,拎着皮箱被褚良接了过去。 她一步步来到俩人面前,冷冷一笑。 “说我忘恩负义?你敢当着你父亲的面说吗?敢不敢跟我在众人面前对峙?” “要不是你俩,我爸妈能不见吗?我能被带到这里?冉奋进,你所作所为当我不知道呢?觊觎我家的财产,嫌弃我,还想跟我结婚,在我面前装好人,呸,没得让人恶心……” 冉奋进的脸色白了白,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楚亭晚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戳破罢了。 姚艳琴看着楚亭晚那张凛然的脸,再看冉奋进暴怒扭曲却一时语塞的模样,一股邪火混着阴暗算计猛地窜上来。 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刻意的煽动和恶毒。 “好啊,楚亭晚,怪不得把钱捐给部队,原来不是格局大,是勾搭上野男人了……啧啧啧。”她故意拉长调子,眼神像是猝了毒的钩子,在楚亭晚身上扫来扫去。 “这男的是谁啊,是你的相好吧,怕是早就……哼……” 姚艳琴意有所指,恶毒下作的污蔑,像是一盆冷水浇灌到冉奋进被嫉妒冲昏的脑子里。 浑浊的眼珠闪着幽冷的光,像是毒蛇锁定猎物一般。 “‘拥军模范’的名头是好听,可落到那些长舌妇嘴里,你们就是有一腿,你的名声臭了……破鞋……” ‘砰’! 这次褚良没有出手,冉奋进定睛一看,竟然是他的父亲冉国庆。 狠狠地一拳砸他脸上,不但他懵了,周围的人也懵了。 “你再敢胡扯,我就打断你的腿……” 部队大张旗鼓的给楚亭晚送表扬信,大队的领导都要来,作为银行行长,当事人的冉国庆岂能缺席。 早就有人通知他了。 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儿子竟然闹了这么一出。 惦记楚家的钱也就算了,得不到时,竟然还污蔑楚亭晚,这让他这个当父亲的,情何以堪。 “去院子里给我跪着,仪式不结束,你就不准起,你要是不服,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爹……” 老子教训儿子,周围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劝的。 此时大家也看明白了。 冉奋进让楚亭晚住在他的家,还那么照顾她,就是为了她的钱。 现在楚亭晚刚把钱给捐出来,他就翻脸了。 虽然楚亭晚的成份是资本家小姐,可谁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只要觉悟高,思想端正,都是好同志。 人家把钱捐了,冉奋进什么都没有,恼羞成怒了。 亏他还是村子里的大学生,革命先进者,这么低的觉悟,谁不鄙视他。 冉奋进到底不敢得罪他父亲,老老实实的举着家里的戒尺,跪在门口,一脸委屈愤怒的看着院子里所有给楚亭晚庆祝的人。 这一天,他所有的尊严都被踩在脚下, 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亭晚!你等着,就算是你离开他家了,他也一定要得到她,然后使劲的折磨她,让她生不如死。 第三十七章 全捐了 这个时候的两万块,确实是笔巨款。 一下子就把难题给解决了。 楚亭晚又跟着军队上的人直接去了银行。 冉国庆看到他们也很吃惊,可得知楚亭晚把钱给捐了,十分欣慰。 “好,是你父亲的好女儿,我没看错你,当年你爸爸捐了一架飞机,如今你又捐这么多,都是好样的。” 部队里取钱,谁也不敢拦着。 这笔钱取出后,部队里怎么用,楚亭晚就管不着了。 等楚亭晚办完捐款手续,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风停了,雪停了,楚亭晚回来了。 她等着,等着冉奋进得不到想要的东西时,发疯的样子。 信上说,她依赖他,爱着他,只是因为他对她好。 如果这些好都是有目的的。 那么这次的事情,正好揭开他的真面目。 “啪啪啪。”门板被拍的山响,动静像是催命,震得糊窗户的旧报纸簌簌抖落灰尘。 “楚亭晚,开门,给老娘滚出来!” 姚艳琴尖利的声音穿透门板,裹着雪粒子,刮得人耳朵疼。 楚亭晚深深吸了口气,寒气直灌肺腑,她拢了拢漆黑的头发,拽了拽深蓝色棉袄,走到门边,刚打开门。 一股混合着劣质雪花膏和油腻的头油猛的吹了进来。 姚艳琴引以为傲的大辫子,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有洗了,刚碰到楚亭晚,她就赶紧挪一边,唯恐沾上一片令人恶心的头油。 “舍得开门了,做贼心虚了吧。”姚艳琴一把推开楚亭晚,直接往屋子里闯。 跟在她身后的便是冉奋进,裹着一件搬旧军大衣,脸色阴沉的像锅底,眼神却像钩子,越过楚亭晚的肩膀,贪婪地在昏暗逼仄的屋内逡巡。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你们到底要找什么?” 楚亭晚明知道冉奋进的意图,却还是问了一句,她就是想撕开冉奋进虚伪的面具。 姚艳琴到处乱翻,楚亭晚的屋子里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姚艳琴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存款单。 “我们找什么?你心里清楚……” 楚亭晚非但不阻止,还冷冷的看着她,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村子里的知青。 其中一名知青义愤填膺的告诉她真相。 “奋进说你偷了他的钱和粮票。” “前几天,我们就来找你,你怎么跑了,是不是心虚的把钱给花了?” “楚亭晚,你在沪市的时候就偷东西,现在怎么还偷,是不是要把你关公安局,你才改掉这个臭毛病。” 偷东西?每次冉奋进都用这个借口,搜查她的家。 竟然屡试不爽,楚亭晚都怀疑跟着他一起来搜查的学生,究竟有没有长脑子,人云亦云。 “楚亭晚,奋进的钱呢?你藏哪儿去了?” 姚艳琴把整个屋子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找到。 因为房间里什么也没有,除了一个大炕,一个破桌子,一张椅子,就只剩下她的行李箱了。 然而行李箱也被打开,里面只有两身衣裳,一双解放军鞋,什么也都没了。 楚亭晚背后靠着冰冷的墙,冷冷的看着姚艳琴:“什么钱?多少钱?我没见过……” 姚艳琴没有什么收获,冉奋进终于按捺不住了,一步跨到楚亭晚的面前,高大的身躯投下浓重的隐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就是学校里发的钱,还有我爸临走的时候,给我的,钱呢?你放哪儿了?你若是交出来,我就当什么事情没发生过,要是不交,咱们就劳改场见……” 楚亭晚听出他的意思了,是让她把存款单交出来。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姚艳琴也立刻帮腔,声音拔的更高,尖的刺耳。 “就是,楚亭晚,你别忘了自己的成份,若不是奋进看你可怜,一直帮你,只怕你早就去劳改场了,你别忘恩负义。赶紧把钱拿出来……要不然,我们直接带去劳改场。” 说着姚艳琴竟然朝着楚亭晚扑过来。 “你干什么?”姚艳琴拉扯着楚亭晚的衣裳,就准备撕。 楚亭晚尖叫一声,猛地把她给推开了。 “大白天的,耍什么流氓。” 姚艳琴冷冷一笑:“要是男的撕扯你衣裳,你可以告他耍流氓,我一个女的,谁还不知道都长的啥。” 她粗俗的样子,比流氓还恶心。 知青中,有人发出一阵嗤笑声。 姚艳琴又要扯她的衣裳,楚亭晚躲开,结果被姚艳琴猛地一推,细腰装在桌角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气。 “你敢……就算你是的女的,我一样告你耍流氓。” 姚艳琴丝毫不惧,甚至还撸了撸袖子。 “你去告,不过在告之前,我得搜你的身,谁知道你是不是把奋进的钱装口袋里。” 姚艳琴扯住楚亭晚的胳膊,把她拉过来,一把扯开她的衣裳,里面还有一件红绸缎的小棉袄,是冯妈给改的。 “哟,都这个时候了,棉袄还穿丝绸的呢。” 楚亭晚拼命的挣扎,奈何姚艳琴人高马大,手像是钳子一样,把她细嫩的胳膊给握住。 “你松开……我没有拿他的钱,他压根也没有钱,他的钱不都给你买表了吗?” 姚艳琴的手上戴了一只新表,女士的,正是前不久,冉奋进给她买的,为了表达自己的爱。 大家听楚亭晚的话都往姚艳琴的手腕上瞧。 姚艳琴心虚的把袖子给拉上。 还准备去拉扯楚亭晚,就听到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由远而近停到了冉奋进家的门口。 “这么多人呢,楚亭晚同志呢,我们部队来给她送表扬信了,快把你们村的领导们,都叫来,一起参加这个光荣的时刻。” 接着,便是一阵鞭炮声。 就在此时,褚良冲了进来,一把把姚艳琴给拉开,挡着众人的视线,让楚亭晚把衣服整理好。 “你们在干什么?” 褚良脸色阴沉,一双眼睛犀利无比,紧盯着眼前这些人,厉声质问。 “解放军同志,她偷了这位同志的钱,我们来抓小偷。” 跟着褚良的战友显然吃了一惊。 “什么,她是小偷,偷了别人的钱?多少钱?” 冉奋进面对军人凌厉的眼神,显得有些心虚,故意说的多一点:“一百多块吧,还,还有粮票……” “笑话,她会偷你的钱,你知道她多有钱吗?人家视金钱如粪土,给部队捐了两万,两万都不放眼里,会偷你的仨瓜俩枣?” 第三十六章 搞事情 冉国庆把存款单给楚亭晚之后,并没有让她立马离开。 交待了存单的事情,顿了顿,又问。 “晚晚,你对奋进是个什么想法?” 楚亭晚心里咯噔一下,信里她女儿说她喜欢冉奋进,依赖他,盲目的崇拜,让她迷失了自己。 如今她变了,看清楚冉奋进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一颗自私自利肮脏的心,自然会防范一些。 在冉国庆这个耿直憨厚的人面前,她不用伪装。 “就是,就是普通朋友,我,我年纪好小,爸妈和哥哥们都没找到,这个时候,没有心思想别的。” 她知道冉国庆还想让她嫁给冉奋进。 其实这个选择站在冉国庆的立场,确实是为她好。 想她成份不行,她的爸妈又杳无音信,此时让她嫁给冉奋进,她是冉国庆的儿媳妇,一家人,冉国庆的身份能保护她平安。 但是,楚亭晚不想再重蹈覆辙。 冉国庆叹口气:“也是,你今年才十七,就算给你办结婚证,都不够年纪……可,万一……” 就在此时,楚亭晚忽然扭头,直觉让她看到了窗外,冉奋进偷听的背影。 楚亭晚眼珠转了一下,忽然又说:“奋进不是跟姚艳琴同志俩人相好吗?我怎么能横插一杠,多不道德。” 冉国庆无奈的叹气:“他是恋爱自由了,可我得对得起你,和你爸,他那么信任我,很多贵重的东西都让我保管着,嫁给别人,我也不放心……” 哼,你儿子更不是啥好人。 似乎天下父母对自己家的孩子都有滤镜。 即便是不好,也觉得好,说什么本性不坏,各种借口。 楚亭晚莞尔一笑:“叔叔,有些事,不一定非得用结婚来达成目的,反正现在也不着急,不如再等等……” 冉国庆知道强迫俩孩子结婚太勉强,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再等等。 楚亭晚一从冉国庆的房间出来,冉奋进便迎了上去。 “晚晚,你问我爸,你爸存了多少钱了没?” 谁知楚亭晚还没开口,冉国庆从里间出来,一个飞踹,直接把冉奋进踹出去老远。 “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说了,东西是晚晚的,你瞎打听什么,再问老子把你的嘴给缝,信不信。” 被踹了一脚的冉奋进,至少在冉国庆在家的时候,没有再跟楚亭晚说什么。 他是一点都不甘心。 没人商量,他又去找到了姚艳琴。 没想到,这一回,俩人直接用了阳谋。 眼瞅着快进腊月了,大雪下了一场又一场。 好多地方都出现了雪灾,老百姓的屋顶被雪压塌,柴火不够,粮食不够,棉衣不够,冻死很多人。 楚亭晚在卫生所,听着广播里的新闻,揪心的慌。 就在此时,姚二狗冒着大雪,呼哧呼哧的跑了进来。 来不及喘气,就拉着楚亭晚往外跑。 “小琴和奋进要带人来抓你,说你是小偷,偷了冉家的东西……” 楚亭晚心里猛然沉了一下。 冉奋进老实了几天,冉国庆刚走,他就要逼着她把存款全拿出来了。 便宜谁,也不能便宜冉奋进。 楚亭晚甩开姚二狗说:“我们不能一起跑,你看雪地上的脚印,他们顺着脚印就能找来……” 姚二狗憨傻的问:“那咋办?” 楚亭晚说:“你往东,我往西,把他们引开,我去县城找冉叔叔……” 姚二狗撒腿就往东跑。 楚亭晚往西并不是去找冉国庆,而是去找褚良。 此时只有她不在村子,才能保住自己,冉奋进再厉害,总不能去军区大院找她吧。 这一招,冉奋进和姚艳琴在沪市的时候,都用过了。 在楚亭晚这边已经不新鲜了。 无非就是煽动不明真相的知青和人民群众,把她抓起来之后,冉奋进再替她求情,装好人,把楚亭晚救出来,让她感激他,信任他。 之后再骗的她一无所有。 楚亭晚想到刚才广播里的新闻,脑海中忽然有了主意…… 北风卷着雪沫子,像无数细小的冰针,狠狠扎在楚亭晚裸露的脖颈上。 她裹紧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村里小路上新积的雪,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迅速被风雪蚕食的浅坑。 刚跑出村子,往军区那边走,谁知迎面竟然走过来一个军人。 走进一看,不是褚良又是谁。 “晚晚,你怎么跑出来了,快跟我回去。” 楚亭晚就是去找褚良的,当然要跟他走了。 “橱柜那边回信了,说你若是把银行存款给她,她那边人民币贬值,不值钱,不如自己存着,或者买房买地,买成东西。” 楚亭晚一边跑一边说:“可是咱们现在不让私下里交易。” 的确,计划经济的年代,是不允许私下交易的。 褚良又说:“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楚亭晚其实也想到了:“我爸爸留下的这笔存款不少,有两万块,我想捐出来……” 褚良心中一喜:“怎么跟她想的主意一样,她也是让你捐出来,不过,不是捐给你们村子,而是我们部队……” 楚亭晚眼神一亮:“我来,就是要把钱捐给你们部队的。” 这边下大雪,受灾的不只有老百姓,刚建好的军营,也遭受着前所未有的灾难。 现在国家都很穷,军队要求自给自足,他们白天训练,空闲的时候就种地,种菜,养鸡,养鸭。 大雪天,把养鸡的鸡棚都压塌了,还砸死很多只老母鸡。 天冷,老母鸡下蛋不多,也能保证他们的吃食,但把老母鸡都砸死了,他们吃不上鸡蛋了。 要是这笔钱捐给部队,褚良的父亲就能用这笔钱,买到很多粮食,砖块,稻草等物资,除了把部队里的房屋修缮一下,还能帮助附近的村民。 这时候冻死的鸡鸭猪等家禽也不少,老百姓舍不得吃肉,拿肉换粮食,也没地方换。 只要部队有了这笔钱,就能在附近城里买粮食,给当地老百姓们换,至少在如此雪灾的天气不至于饿死。 而且还能买些棉衣,棉被给部队的战士,和附近的老百姓。 话不多说,楚亭晚跟着褚良进了部队,直接找到了他的父亲,听说楚亭晚要把银行存款都交了。 他还大吃一惊:“你爸妈都不在这儿了,你不留点钱,咋过日子呢。” 楚亭晚把存单拿出来:“这笔钱太大了,我留不住,不如捐给你们,至少能为国家做点贡献。” 褚首长一看金额,也吸了口凉气。 “我明白了,你把存单留下,我给你写一封表扬信,再让人大张旗鼓的送到你们公社,你看这样行不行?” 不得不说,首长就是首长,主意真高明。 如此高调的表扬楚亭晚,不但保全了她,又成了全村人学习的模范,即便是姚艳琴再想搞啥动作都得考虑考虑了,而且直接断了冉奋进的念想。 第三十五章 巨款被惦记 冉奋进劝了姚艳琴一会儿,姚艳琴不生气了。 但是,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行吧,这段时间我就先不收拾她,等你把她的钱都拿到手,我再找她算账……” “你想干啥?”冉奋进一把抓住了姚艳琴的手。 姚艳琴把他给甩开了:“你管我要干啥,反正,就是不想她这么轻易的跟你结婚……” 说完,姚艳琴一甩大辫子,扭头就走了。 这几天她一直让姚二狗监视楚亭晚,看来得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了,等冉奋进把她的钱都拿到手,姚艳琴再找人污蔑她的名声。 如果楚亭晚受不了自杀更好。 就算是没死成,她的名声毁了,不干净了,冉奋进也不会爱上她了。 冉奋进有精神洁癖,不会爱上一个破鞋的。 又过一天,冉国庆休息回家一天,这天晚饭大家是一起吃的。 饭桌下面,冉奋进踢了楚亭晚好几次,楚亭晚都是一副委屈的表情,她不是不敢问,而是压根也不想问。 只要她不问,那笔钱就会一直在银行存着,谁也取不出来。 冉奋进却不允许她退缩,她不问,冉奋进替她问。 “爸,我找到晚晚的爸妈了,好像是在大王庄公社里劳动,我想带晚晚去看看他们……” 冉国庆不明白他儿子说话什么意思:“好啊,要是找到了,看能不能把关系转到咱们大队,我们也好照顾他们……” 冉奋进咽了一口唾沫,又说:“转关系,不一定好转,但是咱们可以买点棉被,棉衣,米面啥的去看看他们……” 冉国庆一听,赶紧从兜里掏出一些钱来,直接塞给了楚亭晚。 “晚晚,这些钱给你,你给你爸妈买些东西,可别让冻着,饿着。” “你……”冉国庆给楚亭晚钱,方秀儿都不愿意了。 只是她刚开口,冉奋进就踩了一下她的脚。 冉奋进又把钱从楚亭晚手里抢回来了。 “爸,咱们家的钱还不够花呢,再说,晚晚又不是没钱,她爸不是在咱们银行还存了一笔么……” 冉国庆正在吃饭,陡然愣了一下,沧桑的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光,不紧不慢的解释道:“他存的是定期,不到天数,取不出来。” 冉奋进着急的辩解:“我问过你们银行的工作人员了,可以取出来,只是要扣除一些利息罢了,爸,你该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晚晚爸妈遭罪,不管吧……” 冉国庆不说话,一顿饭下来,任凭冉奋进磨破嘴皮,也不再说一句话。 冉奋进都有点着急了:“晚晚,你说,你爸的存款要不要取?” 说句实在话,现在冉奋进的心思就太明了了,甚至都不遮掩了。 别说楚亭晚的爸妈不在这里,就算在,刚才冉国庆给的钱也足够两人吃饱穿暖了。 但是,冉奋进不想用他爸的钱,摆明了不就惦记着楚亭晚她爸的存款吗? 楚亭晚咬着筷子头,娇柔的快要哭了出来。 “我,我,我也不知道……” 楚亭晚为了迷惑冉奋进,一直保持着单纯,柔弱,没有主意的形象。 这正是冉奋进讨厌她的点。 她女儿给她的信里也说,冉奋进是个努力上进的人,他喜欢女强人,就好比姚艳琴,性格强势有主意,像小辣椒一样,让他欲罢不能。 非常讨厌菟丝花一样女子,事事都要他拿主意,什么都要依赖着他,他嫌烦。 冉奋进表现的太明显,冉国庆都感觉他不对。 ‘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到桌子上,怒吼:“晚晚的钱,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积极干什么?想等钱取出来后,让晚晚把钱给你?” “你做梦,只要有我在,晚晚家的所有东西都是她一个人,跟你,跟你们,都没关系,不用再惦记了。” 说完,他起身,喊了楚亭晚一声:“晚晚,你跟我来……” 楚亭晚赶紧把最后一汤给咽肚子,低垂着脑袋跟出去了。 信里说,冉国庆在的时候,他们一家过的都挺好,只是好景不常,楚亭晚和冉奋进结婚第三年的时候,冉国庆病逝了。 也是在冉国庆病逝后,冉奋进才露出豺狼面目,一点点把楚亭晚手里的东西骗光。 楚亭晚知道,只要冉国庆还在,那笔钱,就不会落在冉奋进手里。 但是,避免以后被他骗,楚亭晚打算趁着冉国庆还在,就把钱给全部取出来。 跟着冉国庆进了里间,只见冉国庆掏出腰间的钥匙,打开带锁的抽屉,还真的从里面找出一张纸质的存款。 楚亭晚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两万元……” 这么多?也难怪冉国庆这么小心谨慎。 冉国庆叹口气:“前几天,奋进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你爸爸在我这里存了钱,非要打听,这笔钱是你爸爸给你存的,写的是你的名字,我现在就交给你,若是你想取,明天上班的时候,就可以去银行取出来。” “只是,晚晚,这么多钱,你想好取出来要做什么了吗?” 楚亭晚轻轻的摇头:“不知道。” 这回不是装的,她是真心不知道。 这是一笔巨款,在这个时期,什么都是计划的年代,还真用不了这么多钱。 冉国庆又说:“我建议,你还是别取,别动,你现在政治身份太过敏感,一下子有这么多钱,一定会让人眼红,还是存起来的好。” 楚亭晚点点头:“那就存起来吧。” 冉国庆把存单放到她手里:“至于什么时候取,你自己做决定。” 楚亭晚拿着存单,像是一块烫手山芋。 另一个房间里,冉奋进被父亲骂一顿,依旧不死心,悄悄的问方秀儿。 “妈,你知道晚晚她爸究竟存了多少钱在银行吗?” 方秀儿瞥了他一眼:“我什么都不知道,你爸是当过地下党的,嘴巴严实的很,别说多少钱了,我也是刚刚知道,老楚竟然存了一笔钱……不过,他可有钱了,至少不得存个一两千的?” “一两千?”冉奋进和冉军红都震惊了。 冉军红:“那谁要是娶到她,不就发财了。” 冉奋进也没想到会这么多。 要知道,现在他爸的工资算是最多的了,一个月才五六十。 一两千,是他爸的工资不吃不喝加起来,存好几年。 他的心思动了。 三两口把饭扒完,就去找楚亭晚了。 他想知道他爸爸究竟跟楚亭晚说了什么。 第三十四章 银行里的巨款 爸爸曾经提到过,他有一笔定期存在银行,若是有意外的时候再拿出来用。 要不是这场暴风雨,楚家其实一直都不缺钱。 只是楚亭晚没想到,这笔定期存款,竟然会存在冉国庆所在的银行,这真的是对他莫大的信任。 既然冉奋进知道这笔钱,楚亭晚就算把钱全部取出来,也不能自己藏着…… 但是给冉奋进,她又不甘心。 冉奋进显然也对那笔钱上心了。 “你能这样想就好,我们家里虽然穷,并不图你什么,你能知恩图报,也不枉我家里人对你像亲闺女一样。” 像亲闺女吗? 除了冉国庆,其他人都把她当外人,尤其是方秀儿,整天防她防贼似的,生怕她进厨房吃她不该吃的东西,更怕她吃饭的时候,多吃两口。 楚亭晚在他家总是吃不饱,一天两顿饭,每次还只能吃半个窝头一碗稀饭。 好在乖女儿给她准备了很多吃食,有压缩饼干,小面包,方便面等,偷偷在卫生所弄着吃,她能吃饱。 楚亭晚知道冉奋进惦记这笔钱,忽然问:“冉叔叔什么时候回来,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我爸存的好像是定期,不知道能不能一下子取出来。” 冉奋进眉眼忽然变得凌厉起来,试探着问:“你是不是不想取那笔钱?” 楚亭晚心里咯噔一下,忙解释:“怎么可能,是你说找到我爸妈的消息,我爸妈正在受苦,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帮不到他们,不取钱还能怎么办。” “我父亲的存款肯定不少,一下子又花不完,咱们留着慢慢花也是可以的……” 听楚亭晚这么一说,冉奋进心放下了一半,刚准备又去拉楚亭晚的手,楚亭晚假装整理医药箱,躲开了。 “你吃了药,赶紧睡一会儿吧,我去跟大队请假,先去你说的地方,看看我爸妈,等冉叔叔回来,再说取钱的事,我现在的钱给爸妈买点吃的足够了。” 说完,楚亭晚转身离开了。 因为脸上戴着大口罩,冉奋进也看不清她的表情。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楚亭晚摘下口罩,脸上才露出鄙夷的表情。 冉奋进真不是个东西,竟然撒谎骗她,还说什么在隔壁村子找到她的父母,她的父母早就出国了。 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她父亲在银行存的钱。 楚亭晚才不会把钱便宜他。 收拾东西先去大队报到,又去了卫生所,把药箱放所里,跟胡医生交代一下,骑上车子,飞快的去找褚良去了。 冯妈一看到楚亭晚过来,就赶紧去炖排骨,却被楚亭晚拦住了。 “别忙了,冯妈,我有一件着急的事情想跟褚良商量,马上就得回去。” 冯妈赶紧给褚良办公室打个电话,催他回来。 “什么要紧的事啊?” 楚亭晚也不瞒着冯妈:“我爸爸在冉叔叔的银行存了一笔钱,但是,现在我爸爸不在,我不知道这笔钱能不能取出来,也不知道有多少?我想能不能让褚良帮忙托人查一查?” 冯妈听完也为难:“啊,这确实不好办,在沪市的时候,你妈妈存了一笔钱,想转给我,就得她亲自去办理,谁也不行。” 从前在沪市,冯妈家里穷,楚亭晚的妈妈时不时的接应他们,有时候需要银行转账,但是转账也得本人亲自去。 如今楚亭晚的爸妈都不在国内,取这笔钱确实有些难。 听完冯妈的话,楚亭晚更犯难了。 等褚良急匆匆赶回来,听到这个问题,也没解决办法。 “我们津贴发的少,吃喝都不够,哪有钱存银行啊。” 确实,这个时代的人们都是一穷二白的,很多人别说存钱了,有点钱吃喝都不够,哪有钱存。 就在楚亭晚犯难的时候,褚良忽然提议。 “不如问问你的橱柜?” 楚亭晚想了想,就写了一封信放橱柜里了。 “我没有请假就出来了,先回去了,要是有消息,记得告诉我。” 楚亭晚来匆匆,去也匆匆。 褚良看着橱柜里还没有被取走的信,心跳的扑通扑通的。 第二天,姚艳琴来看冉奋进了。 冉奋进发烧好几天,姚艳琴每天都来看他,看他终于醒了,心也放肚子里了。 “你烧的可狠了,还说胡话,说什么钱都是你的,别拿走,跟你拼命。你有多少钱啊,还值得拼命……” 冉奋进跟她一起考上沪大后,每个月学校都有三十五块钱的补贴,但是自从他们俩人下乡后,补贴就停了,转到地方。 地方不会给他们钱,他们需要劳动赚工分才行。 他们回来的时候都十一月份了,马上年底村里要分红了,他们那点工分也分不了太多东西。 所以冉奋进发烧说胡话的时候,姚艳琴感觉有些好笑。 谁知冉奋进冲她勾勾手指:“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姚艳琴嘻嘻一笑,脱了鞋,直接钻他被窝了。 听完冉奋进的话,姚艳琴的眼睛都瞪大了。 “有一大笔钱?是多少呢?” 冉奋进摇摇头:“我爸不肯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爸那个人,死心眼,楚家都成那样了,把钱取出来咱们自己花都咋了,还非得继续存着。” 姚艳琴:“正是因为你爸的性子正直,我妈也把钱存他银行呢……” 冉奋进父亲是个正直无私,备受人尊敬的银行行长,村子里人谁不知道他厚道,只是到了冉奋进这边,就成了死心眼,也是没谁了。 姚艳琴接着问:“那咋办?楚亭晚的爸妈找不到,那钱就不能取了呗?” 冉奋进又摇摇头:“我问银行里的其他人了,要是楚亭晚的爸爸找不到,楚亭晚也是可以去取的,只要有户口本,和村委会开个证明就行。” 姚艳琴眼珠一转:“村委会证明我能帮她开,户口本不知道她有没有带着,但是,就算她把钱取出来了,能给你吗?” 冉奋进早就想好了:“如果我们结婚了,她的钱不就都是我的了……” 冉奋进的话刚落下,姚艳琴蹭的一下从被窝里钻出来了。 “你跟她结婚了,我算什么……” 冉奋进拉住她的手,耐心的哄着。 “你别着急啊,结婚还可以离婚,再说,我们还可以先把亲事定下……” 第三十三章 你烧傻了 冉奋进的话刚落地,把方秀儿吓的赶紧拍了他一巴掌。 “胡说什么?晚晚连对象都没有,怎么会偷男人?再说,就算她跟男人处朋友,也是应该的,你怎么说她‘偷男人’这么难听。” 冉奋进回想那天回来的事情。 “不对啊,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回来刚进院子,就看到一个男人翻墙跑了,楚亭晚冲过来,还对着我笑……” 方秀儿‘噗嗤’笑了:“儿啊,我说呢,你发烧的时候总喊捉贼,捉贼,还喊着晚晚的名字,原来都是做梦啊……” “你那天别说进院子了,连咱们家门口这条巷子都没进,醉倒在拐角的那个巷子了,人家晚晚那天出诊回来的晚,还是她把你给找到的。” 冉奋进脑子糊涂了,抓抓头发:“难道是我做的梦?” 梦里看到楚亭晚偷男人,可刚才他妈刚才说的很对。 楚亭晚现在是单身,就算是跟别的男人谈恋爱了,那也是正常的,虽然他爸想让他娶她,可楚亭晚还没同意,而他这边也还没跟姚艳琴商量好。 他怎么一看到楚亭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就很愤怒,说出‘偷人’的字眼呢。 方秀儿笑笑:“当然是你做梦了,其实这几天晚晚也挂念着你,早晚都来给你量体温,要不是她给你打针吃药,烧傻了也有可能的。” 听说楚亭晚早晚都来看他,冉奋进的心情送算是好一些。 “行了,你出去吧,我想在睡一会儿,有点冷,把炕再给烧热点……” 方秀儿答应一声,收拾碗筷,起来了,刚走两步,忽然觉得不对劲,扭头。 “儿子,你该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冉奋进觉得头疼:“妈,你别跟着知青学两个成语就瞎用,你知道移情别恋啥意思不,就说我。” 方秀儿说:“我咋不知道,我是想问,你该不会不喜欢小琴,喜欢上楚亭晚了吧。” “我跟你说,我可不喜欢楚亭晚当我儿媳妇,先不说她成分不好,就说她那个身子骨都不行,胳膊腿都瘦的跟麻杆似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娶回家能干啥。” “我还是喜欢艳琴,她有力气,能干活,胸大屁股大,一看就能生儿子。” 说着方秀儿离开了。 岂不知娘儿俩的对话,被刚回来的楚亭晚听了个正着。 果然,冉奋进那天看到褚良他们了,只是烧了几天,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只是被冉奋进喜欢上,楚亭晚感觉自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难受。 反正父亲的东西都拿走了,她也是时候离开了。 等隔壁没有动静了,楚亭晚才从房间里出来,嘴上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体温计,还有一片阿司匹林。 “奋进,醒了吗?我来给你量体温……” 冉奋进并没有睡着,他都睡了三天三夜了,现在是一点困意都没有,只是身子虚。 “进来吧。” 楚亭晚推门而入,破门还发出‘吱呀’一声,为了避嫌,她没有关门,屋子里吹进一阵冷风。 冉奋进从被窝里坐起来,把棉袄给披上,看着楚亭晚戴着口罩,还穿着白大褂,笑了。 “在家里还穿这些,你真把我当病人了。” 楚亭晚拿出体温计用酒精擦了擦,递给他。 “你本来就是病人啊,高烧三十九度,人都快没了。” 这年头发烧感冒也会要人命的。 冉奋进看不清楚楚亭晚的容貌,脑海里却浮现出,她对着他笑意盈盈的样子,让他心里痒痒的。 “我妈说是你把我找到的,谢谢你。” 楚亭晚遮挡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都是职业安慰。 “不客气,是我应该做的,换了谁大晚上躺雪地里,我都会去救的。” 冉奋进说一句,楚亭晚才回一句,冉奋进要是不说话,楚亭晚也不说话,看着手腕上的表,掐时间。 冉奋进紧紧盯着楚亭晚的眼睛,忽然,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知道前几天我干啥去了吗?” 楚亭晚不想知道,他干啥去了,关她什么事。 冉奋进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继续放大招:“我进县城去打听你家人的事情了。” 楚亭晚的家人现在都在国外,他能打听出什么。 但她此时不能透露家人的信息,还是配合的紧张了一下。 “找到我爸妈了吗?他们怎么样?” 冉奋进见楚亭晚终于有了反应,竟然装了起来。 “不怎么样,我打听到在隔壁县的一个村子里,有一对老夫妻,也是教授,被关入了牛棚,这么冷的天,待遇很不好,快要冻死了。” 要不是楚亭晚已经通过褚良跟家里人联系上了,冉奋进说的话,她就信了。 “啊,怎么会这样?在那个村子,我要去找他们。” “别着急,还不一定是他们,万一不是呢。”冉奋进很自然的就抓住了楚亭晚的手。 楚亭晚眼圈红了:“那也要去看看才知道……” 冉奋进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必须得,等我身子好一点了,我陪你一起去。” “对了,咱们不能空手去,那边既然条件不好,咱们至少得买点棉衣棉被,买点吃的给他们带过去。” 楚亭晚心里‘咯噔’一下:“买东西?可我没钱啊……”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肯为她花钱? 事实证明,楚亭晚还是太善良,她想多了。 楚亭晚的手不动声色的挪开,拿掉了体温计,36.4度,不烧了,已经好了。 冉奋进还想去拉她的手,被她巧妙的给躲开了。 “烧退了,这药就不用吃了,多喝热水吧。” 楚亭晚又把阿司匹林放回药瓶里,如今的药这么珍贵,能省一粒是一粒。 冉奋进果然有阴谋:“我听我爸说,你家里人在我爸的银行存了一笔钱,回头我陪你把钱取出来,不就可以给他们买东西了。” 什么?爸爸在冉国庆的银行,还存了一笔钱? 楚亭晚原本打算跟他说搬走的时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是吗?这件事我都不知道呢,那就太好了,要是有了钱,也可以给冉叔叔和婶婶买件新衣服,再给军红和建设也都添一件,马上要过年了,大家一起过个好年。” 第三十二章 舅舅是银行董事 加了微信这么久,从来没有聊过天,可见俩人关系也不见得多好。 冉然再次给褚玉安发消息。 “我要见真人,有重要的事情跟他商量,咋安排一下?” 褚玉安只发了一个‘安排’两字,便再也不回消息了。 就在冉然一脸郁闷的时候,她的行长竟然给冉然打来电话了。 “好消息,冉然,好消息,在我说好消息之前,你必须请大家吃饭。” 冉然现在有钱,妈妈给的那些珠宝首饰,她还都放着呢。 但她抠啊。 妈妈给她的东西她舍不得花,更别说拿去古董市场换成钱了,都没有。 她现在有的还是那点死工资。 但是工资是拿来还贷款的,她还有车贷和房贷没还呢。 “有事说事,请什么客,你看我像是有钱的人吗?” 本以为行长会偃旗息鼓,谁知道直接回答:“像。” “你不但像,而且以后会前程似锦,成为百万富婆,冉然,等你发达了,可别忘了我对你的栽培,记得要提拔我哦。” 冉然无语至极,说什么梦话。 岂不知,行长直接发给她一个调令。 冉然仔细一看,她竟然从分行调到了沪市的总行,并且去了就是信贷部的主任。 同样是主任,在总行当主任,和在分行当主任可不是一个概念。 ‘叮,你有钱到账了。’ 正在纳闷,支付宝突然出声了,吓了冉然一跳,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再打开支付宝,颜色都变了,只见她账户上的余额从一千多,直接变成了两百万一千多。 是谁会无缘无故的给她打开两百万? 冉然不知道,还以为是别人转错了。 再看转账的人,竟然是她马上要去的总行。 冉然赶紧给行长回复:“我是升职了吗?总行都给我发钱了?” 行长回复:“自然是升职了,那是总行给你的安家费,按照职位的高低,都会有一笔钱,20万到50万不等。” 但,二百万,冉然还是第一个。 不管了,明天去单位再说吧。 冉然第二天去了单位,行长的脸都快笑烂了,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苍蝇了。 冉然请全支行的人喝奶茶,办理工作交接。 第三天,她准备收拾东西,开着她的小破车,准备离开的时候。 一辆豪车停在了她家楼下。 褚玉安迈着大长腿,从车里走了下来,身后跟着五六个工人,在身后,跟着一个集装箱。 “冉然,开门。” 褚玉安敲开了冉然的门,穿着得体西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他,往那一站,便有一种贵公子长身如玉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褚玉安微微一笑:“知道你要去沪市,帮你搬家。” “帮我搬家?”冉然一脸懵。 褚玉安点头,挥挥手:“都进来,把她的东西都搬到车上,东西一定要轻拿轻放,她的东西损坏一个,你们都赔不起。” 冉然更茫然了:“不是,我虽然要去沪市上班,但是我在沪市还没地方住,而且那里人生地不熟的,你把我的家搬哪儿去?”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表哥都给你办完了。”褚玉安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包,打开,一个本一个本的往外拿。 “这个是你在沪市的房子,离你工作的地方,只隔了一条街,总共一百六十平。” “这个是你现在的房子,贷款已经还清。等你离开后,无论是租还是卖,随便你。” “至于你的车,暂时还没买,你表哥说等你到了之后再说。” 冉然看着手里一个,两个红色的房本都惊呆了。 本子上都是她本人的名字,除了她现在住的,沪市的房子可不便宜,而且还是地段最好的小区,房价都上千万的那种。 她竟然有个大平层。 冉然后知后觉,突然拿起手机,看昨天行长给她发的调令。 最后一页,总裁签名,她一字一句的读了出来。 “楚……知……秋,我二舅……” 脑海中的记忆逐渐苏醒。 小时候,家里很早就装了电话,妈妈总是打越洋电话,就是给外公外婆和三个舅舅。 其中联系最多的就是二舅舅,楚知秋,因为他的生意跟妈妈有联系。 是了,历史改变了,她的外公舅舅们都没有死了。 他们离开了国家,在国外发展。 冉然心里满是欢喜,她救了他们。 通过那台冰箱,她换了金条给他们,他们真的买到船票离开了。 舅舅们都改变了,妈妈的命运会改变吗? 冉然不知道,妈妈还没告诉她。 褚玉安帮着冉然把东西都搬到沪市,她的新家。 冉然的那些珠宝首饰,褚玉安一个没要,让她自己保存,只把楚教授的研究资料给搬走了。 没过几天,这件事便上了新闻。 “现在播报一个令人振奋人心的好消息,远在国外的华侨楚先生,捐赠了一批战国时期的文献,其中有关于夜国的研究资料和竹简,填补了我国对战国考古的多个空白,已经由国内考古专家接手继续研究。” “在这里我们对那些惦记着国家,保护国家文物宝藏的外国华侨,海外同胞表示感谢,这份厚重的文化礼物,跨越山海,承载着海外赤子对故土的眷恋与深情。” ****** 冉奋进烧了三天三夜,在第四天的时候,终于退烧了。 方秀儿给他端来一碗鸡蛋羹,摸着他的额头,心疼的直掉眼泪。 “总算是好了,可把妈吓坏了,要不是晚晚拦着,你爸爸说我迷信,我差点都去给你请神婆了。” 冉奋进身子虚的很,高烧烧的嘴片起皮,干裂,闻着香味儿恨不得连碗都给吞了。 “请啥神婆,那是封建迷信,我就是回来的时候,冻着了……” 提起回来的时候,冉奋进脑海中浮起楚亭晚的身影。 “晚晚呢,我都病成这样了,她怎么不在一旁守着……” 理所当然的语气,仿佛楚亭晚已经是他媳妇儿似的。 方秀儿都愣住了:“她是全村的卫生员,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卫生员,出去忙了,你身边有妈守着就行了,回头要是你跟艳琴结婚,艳琴会心疼你的。” 冉奋进脑海中迷迷糊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突然问道。 “妈,那天晚上我回来,好像看到楚亭晚偷男人……” 第三十一章 抢救古文献 终于到了晚上十二点,周围一面死寂,大冷天的,就连山里的野狗也不叫了。 冉家更是安静的很,楚亭晚悄悄来到方秀儿房间的窗户下,能隐约听到她打鼾的声音。 “没有人,开始吧。” 楚亭晚只负责在院子里守着。 褚良带着他的三个战友,悄无声息的下了地窖,等把地窖里的文献全都换完,总共也不超过五分钟。 身姿灵活轻盈,背着那么重的东西,还没弄出一点声音,简直是绝了,业务能力杠杠的。 谁知等褚良他们把东西弄到自行车上,正准备要走。 忽然,冉奋进竟然回来了。 楚亭晚听到他的声音,立马从院子里跑了出来。 “奋进,你咋才回来呢?我等你好久了……” 楚亭晚夹着声音说话,甜美的差点把自己给腻死。 果然,冉奋进手电筒的光从褚良那边,照到楚亭晚身上。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等我干啥……” 嘴角含着一丝得意的笑,冷落她这么些天,她终于熬不住了。 手还未碰到楚亭晚的脸,忽然,脖子一麻,整个人晕了过去。 楚亭晚看看手里的电棒,再看看冉奋进,都惊呆了。 这玩意儿威力这么大吗? 这下好了,有了它,以后就算是走夜路也不害怕了。 褚良那边都走了,不放心她,又折了回来。 吃惊的看着晕倒在家门口的冉奋进,再看看楚亭晚。 “你把他打死了?” 楚亭晚轻笑一声:“我哪有那么暴力,就是把他给弄晕了,你别管了,赶紧走吧,这里我能应付。” 褚良蹲下身子摸了摸冉奋进的脖子,静脉还在跳动,再三确认:“你真的能应付?那我走了。” 楚亭晚心里早就有了计策。 等褚良一走,她直接把冉奋进拖到一旁拐角处,把他的衣服解开,皮带也解开,就这么暴露在室外零下二十多度的冬天。 接着,楚亭晚又推着藏起来的自行车,假装刚从村子外接诊回来了。 院子里有了动静,方秀儿果然又开始问了。 “谁回来了?” “是我,婶子还没睡呢?”楚亭晚清脆的声音响起,又响起自行车停车的声音,‘咔哒’一声。 方秀儿已经睡了一觉了,但是儿子没回来,睡得不踏实。 “奋进还没回来吧?” 楚亭晚推开自己的门,把药箱放进去,又推开隔壁冉奋进的屋门。 “没呢,他这几天咋回事,咋都回来这么晚呢?” 方秀儿屋子里的灯亮了,想必是她看了看时间,都十二点多了,心里有些着急了。 “不知道啊,谁知道他干啥去了,这几天咋回来这么晚。” 楚亭晚很自觉的提议:“那我出去找找吧,别是喝多了睡路边了……” 方秀儿一听,从炕上爬了起来,披上棉袄出来了。 “不会吧,嗐,也说不准,那你赶紧去找找吧。” 怕儿子有危险,她再也睡不着,可就在楚亭晚出去没一会儿,便听到她求救的声音。 “婶子,不好了,快来,快来呀,奋进醉倒在路边了……” 方秀儿趿拉着棉鞋,赶紧跑出来,顺着楚亭晚的灯光看过去,就见她的儿子冉奋进躺在墙根,衣服上一股酒气,身上冰凉冰凉的,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了。 “这死小子,这么冷的天,怎么睡这里……哎呀,还喝这么多酒,咋跟他爹一样呢……” 冉奋进原本身上是有些酒气,但是又被楚亭晚弄了些酒精在身上,闻上去更刺鼻了。 方秀儿和楚亭晚俩人连拖带拽的,总算是把冉奋进给抬进屋子里,果然,不出楚亭晚所料,早上还没醒,就被方秀儿把门拍的山响。 “晚晚,不好了,奋进发烧了,你快给他看看呀……” 这么冷的天,在外面冻那么久,不发烧才怪。 可如果不让冉奋进发烧,他就会记得回来时的情景,会不停的追问她。 信上说冉奋进偏执,多疑,自私自利。 楚亭晚不会给他质问自己的机会。 来到冉奋进的房间,量体温,摸脉搏,楚亭晚给了方秀儿两片药。 “应该是昨晚冻着了,把这点药吃了发发汗,要是今天还发烧,晚上我再给他打针。” 她不会让他好太快的,烧他个三五天,什么东西都忘了,即便是想起来,也可以说是发烧烧出来的幻觉。 ****** 冉然这天一回家,打开冰箱,竟然发现很多叫不上名的东西,还有竹简。 别的她或许不认识,竹简这玩意儿可是秦朝之前才有的古董。 她把东西都搬出来,这边刚搬完,那边就又出现了。 如此,来来回回搬了一个小时,最后只剩下了一封信。 冉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看到信,想必能给她答案。 “见字如晤,我是褚良,我不知道你是谁,晚晚信任你,我也信任你。这是楚教授的研究文献,放在我们这边不安全,暂时寄放你这里,望妥善保管……” 楚教授?妈妈的父亲,她的外祖? 冉然从来也没见过他,只听妈妈说过外祖是研究古代历史的,还找到很多小国存在的证据。 但是东西都毁了,不但是楚教授个人的损失,还是华夏文明,乃至世界的损失。 冉然又往冰箱里塞一些吃食,还有饮料,回了封信。 “放心,我会好好保管的。” 虽然,这些东西她也没见过,竹简上的文字,她也不认识,保护这些古董,义不容辞。 可是这么多东西,如何保管? 冉然脑海中记忆浮现,她似乎还有个表哥在国外,似乎还有个舅舅…… 于是,她联系上了褚玉安。 褚玉安很是吃惊:“你不认识你表哥吗?他就在沪市,离你很近……” 冉然脑海中的记忆再次被篡改。 记忆中,她早就联系上远在国外的舅舅和表哥了,表哥小小年纪,软软的糯糯的,奶声奶气说着不标准的国语跟她打招呼。 冉然似乎还嘲笑他,说话不清楚。 那是什么时候?家里刚装电话的时候? 可是冉然又记得小时候,家里穷,从来没有装过电话…… 再看手机,褚玉安给她推了一个人的名片。 一个漫画头像,点开,地址是国外的,朋友圈里是帅气的背影,绝美的侧颜,跟她妈妈有三分像。 她早就有了他的微信号,那个名字叫pirate的男人,竟然是她表哥? 她十分不明白,三十多岁的男人,装什么海贼王。 第三十章 计划运宝 楚亭晚发现自己在冉家庄的境遇不是太好。 归其原因,就是姚艳琴对她的嫉妒。 明明她对冉奋进没有感情,可冉奋进为了她家的东西,竟然要娶她。 楚亭晚决定找到父亲的东西后,即刻离开冉家,搬到卫生所住也比在冉家住舒服。 来到褚良家,跟褚良商量,要把地窖里的东西都搬走。 褚良立刻答应下来。 “好,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先去地窖里看一眼。” “其他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来想办法。” 这天晚上等楚亭晚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很晚了。 方秀儿和冉军红屋子里没有动静,冉奋进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整个院子静悄悄的。 楚亭晚让褚良先躲起来,自己推着自行车进院子后,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 “是谁回来了”方秀儿在屋子里似乎刚睡下,听到动静就问。 楚亭晚清脆的声音回答:“婶子,是我,奋进也没回来吗?” 方秀儿叹口气:“没呢,大冷的天,这是去哪儿了,也没个口信儿……吃了吗?还有两个窝头在锅里,你吃一个,别忘了给奋进留一个。” 要是只有楚亭晚一个人没回来,方秀儿断然不会给她留饭的。 她儿子没回来,就知道心疼了。 楚亭晚知道她要是吃了,第二天方秀儿肯定给她甩脸色,忙说:“我吃过了,那我就去睡了。” 屋子里方秀儿没再出声,楚亭晚来到冉奋进的屋子,推开门,屋子里确实空荡荡的。 朝着褚良招招手,褚良悄悄跟她一起进了她的房间。 “厨房边上猪圈里,就是地窖的入口,一会儿我们进去,快去快回。” 褚良点点头,他早就看到了。 前两天下的雪大,院子里扫完之后,把雪都堆到树根,墙角等空余的地方。 猪圈里的雪没有扫,但是有一块干净的地方,没有雪。 这边是地窖的入口处。 楚亭晚和褚良俩人悄悄的进了地窖。 地窖又黑又深,空气也不好,褚良先跳进来后,点上蜡烛,缓了一会儿,才让楚亭晚往下跳。 楚亭晚也是适应了一会儿,才就着微弱的灯光找她父亲的东西。 地窖很深,却又不是太深,地下的面积差不多是上面的半个院子,楚亭晚硬是没找到父亲的资料。 “藏哪儿了?都说是在地窖里了,难不成冉奋进骗我……” 俩人正找着,忽然,褚良上前一把拉住楚亭晚,快速的吹熄蜡烛,顺手捂住了她的嘴。 “嘘,有人来了,别出声。” 褚良搂着楚亭晚紧紧的贴在墙上,大气不敢出。 果然是有人来了,方秀儿穿着绒裤,披着棉袄,扛着一麻袋的东西下来了。 麻袋里是大队发的白菜和萝卜,大冷天的放到外面容易冻坏,都是放地窖里。 地窖里还有半袋子红薯。 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这些东西就是他们的过冬粮。 原来白天大队发的东西,方秀儿忘了放地窖,睡觉前才想起来,也顾不上睡了,赶紧把东西扛到地窖。 白菜一颗颗挨着墙边发给,地上还有五六根大白萝卜。 等她忙完,重新上去,楚亭晚和褚良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地窖里缺氧,还是俩人挨得太近。 楚亭晚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跳加速,喘不过气来。 而褚良的心脏跳的,她都能感觉到。 “赶紧上去吧,时间长了容易缺氧……” 谁知褚良拿出兜里的手电筒,照在墙边看似不起眼的麻袋上。 “晚晚,有没有可能,麻袋里就是你要找的东西。” 楚亭晚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去翻。 果然,地窖里藏着十来个麻袋,都是装着父亲的文献,只不过做了一些伪装。 上面是一些破报纸,破书,下面才是文献资料,有些麻袋下面很硬,有棱有角的,很明显是从墓里挖出来的东西。 从前这些东西都是在楚教授的书房里放着,楚亭晚自然都见过,如今被伪装成破烂,藏地窖里,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一,二,三,四……总共十二个麻袋。” 褚良立即有了主意:“我有办法了,找一些真正的废纸替代这些……” 俩人悄悄的从地窖里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冉奋进竟然回来了,屋子里的灯亮着,窗户上映出他的背景。 楚亭晚心里一惊,刚准备让褚良别出来,谁知道褚良不但出来了,而且轻轻一跃,便跳上了墙头。 “上来……” “啊……”墙头虽然不高,楚亭晚也上不去啊,她可不会爬墙。 谁知道褚良又道:“把手给我……” 楚亭晚只能把手递给他,只感觉身子一轻,腰上一紧,她就这么很轻松的被褚良拽上了墙头。 “别动。”褚良又从那边跳了下来,朝着楚亭晚伸出手。 “跳下来,别怕,我接着你。” 要是被冉奋进发现,就完蛋了,此时的楚亭晚也顾不上害怕,闭着眼睛就往下跳。 非但没有被摔着,褚良卡着她的柳腰,就把她轻轻松松抱下来了。 “你太轻了,应该多吃点饭。” 楚亭晚小脸一热,垂下了头:“你走吧,路上小心。” “等我,我会尽快搞定的。” 果然,褚良的效率很高,三天后的一个傍晚。 楚亭晚刚从卫生所回来,就碰到褚良了。 他吹了一个口哨,把楚亭晚拉到一旁:“我准备了一模一样的麻袋,等晚些时候,咱们李代桃僵。” 说完,褚良还跟楚亭晚对了一下手表:“晚上十二点,准备行动。” 楚亭晚惊呼一声:“现在才六点,还要六个小时,你们就这么等着,不冷吗?” 褚良微微一笑:“没事,以前做任务的时候,三天三夜也等过。” 业务能力这么强的吗? 楚亭晚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还有几个压缩饼干。 “你拿去分给你战友吃,别饿着,我等你消息。” 楚亭晚骑着车依旧往冉家跑了一趟,跟方秀儿说一声,就出来了,今晚她要有一个不在场证明。 撒了个小谎说去外村看诊。 方秀儿才不管她,冉奋进依然没有在家,这几天,也不知道他神神秘秘的究竟在干什么。 让楚亭晚心里七上八下的。 第二十九章 雪天被人监视 雪下的很大,出门的人很少,就连他们知青也都窝在房间里不出来,公社里有什么活都拿回去做。 楚亭晚是个卫生员,就算是下雪天,也得往卫生所跑。 有人生病,不会看天气。 即便是没人生病,她有时候也得清理一下卫生所的器皿药材。 这一整天,楚亭晚都觉得心里不得劲儿,胡医生没来,她一个人在卫生所,总觉得周围有一双眼睛凝视着她。 可是打开门,周围也没有旁人。 到了傍晚的时候,胡医生从县里拿药回来了,刚回来就看到房顶上有人,把他呵斥走后,进了屋。 “小楚,你说奇怪不奇怪,怎么会有人在房顶上……” 一句话把楚亭晚给惊到了。 一天了,她出来好几趟,都不知道谁在偷窥她。 原来这个人竟然在房顶? 她赶紧跑出来看,卫生所就在大队公社里,是个盖了不足三四年的平房,从旁边的楼梯就能上去。 夏天收麦子的时候,房顶有时候会用来晒麦子。 楚亭晚上去一看,果然,房顶上有凌乱的脚印。 到底是谁,来房顶干啥? 她不知道,想到信里的提醒,她意识到村子里有人盯上她了。 这个人是谁? 胡医生一回来,就让她回去了。 “大冷天的,就算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们也不会来卫生所的,小楚,你先回去吧,真要有事,就去找咱们了。” 胡医生也是知青,离卫生所不远,能找到卫生所就能找到他。 楚亭晚收拾收拾,离开了,走的时候,专门摸了摸兜里那根电棒。 果然,女人的感觉很灵敏的。 就在楚亭晚拐弯的时候,她停住了脚步,紧紧的靠着墙,躲了起来。 不多时,就有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跟上来了。 楚亭晚二话不说,拿起电棒就戳到那个人的脸上。 等人晕过去之后,楚亭晚抽出那个人腰带,把他给绑起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到卫生所。 胡医生刚准备离开,看到楚亭晚拖着一人进来,大吃一惊。 “他咋了?” 楚亭晚如实回答:“晕过去了。” 胡医生帮忙把人抬到病床上,谁知就看到楚亭晚竟然把他在床上绑了结结实实。 “你绑他干啥?” 楚亭晚找来针管,往里面注了水。 “他偷窥我一天了,我不认识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干啥,绑来问问。” 胡医生心里咯噔一下:“刚才我回来看到房顶的人是他?” 楚亭晚看了一眼他脚上的鞋,比了比,跟房顶的脚印差不多。 点点头:“不知道,等他醒来问问就知道了。” 胡医生气得咬牙:“八成是看你一个人在卫生所,想来骚扰你,我跟你说小楚,以后你可别一个人待着,有些村民娶不上媳妇,就开始祸祸我们这些从城里来的知青。” 女知青被侵犯的案例不少,几乎每个村子都有。 有些勇敢的知青会选择报案,把人抓起来,大部分知青甚至连侵犯她的人都没看到。 有时候即便是闹到大队干部那里,也顶多是挨顿批评教育。 好一点的干部,会护着女知青。 如今楚亭晚抓到一个人,胡医生气得要报警,被楚亭晚拦住了。 “他并没有对我进行实质性的伤害,公安不一定会管,再说他也有可能受人指使的,要不然,不会在周围徘徊那么久……” 胡医生点点头:“把他弄醒,问问就知道了。” 一碗凉水,把人弄醒,男人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吓得灵魂出窍。 “楚卫生员,不是我,不是我要害你……是有人让我看着你,我不是坏人……” 楚亭晚手里拿着一个针管,吓唬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看着我?让你看着我的人究竟要干什么?” 男人吓得使劲挣扎,但是他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又看到楚亭晚手里拿着一个针管,吓尿了。 “我叫姚二狗,是姚艳琴的堂哥,她给我一块钱,让我看着你,说是等你落单的时候,给你点颜色看看……” 姚艳琴?她怎么会? 楚亭晚猛然想起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冉奋进说要跟她结婚的话。 上次都是冉军红巴巴的去找姚艳琴告状,这次八成她又得到啥消息了。 姚艳琴和冉奋进都不是什么好人,信里早就提醒过她。 只是楚亭晚没想到,姚艳琴竟然是要毁了楚亭晚的清白。 男人也真怂,只威胁他一下,便都招了。 胡医生怒指姚二狗:“你要怎么给她点颜色看看,我告诉你,违背妇女意志是犯法的,要真成了事实,我们就把你送公安局里去。” 姚二狗赶紧求饶:“不要啊,我知道错了,我错了,不该答应姚艳琴……” 谁知楚亭晚漂亮的眼珠一转:“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 姚二狗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楚亭晚想了想,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药片,直接塞姚二狗嘴里。 “这是能让你肚子疼的毒药,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给你解药了,要是听话,三天来我这里领一片,任务完成,我就给你解药。” 姚二狗是个文盲,被楚亭晚一吓,答应了。 等楚亭晚把人放走了,胡医生愣住了。 “你给他吃的……打虫药?” 楚亭晚笑了:“不然呢,我还真的能给他毒药啊,你以为是武侠小说。给他打虫药,能让他肚子痛,身体里的寄生虫就打下来了,但是得连吃好几次,才能打干净。” 胡医生笑了:“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不敢乱来,也能随时给你汇报姚艳琴的动静。小楚同志,你有做卧底的潜质……” 胡医生的父亲也是个老红军,一家人都是军医,据说他的叔叔在从前是名地下党。 姚艳琴要祸祸楚亭晚的名声,其实就是为了冉奋进。 看来,冉奋进家里不能待了,她得早点把东西搬走,再找个借口搬出来才行。 当天晚上,楚亭晚不顾雪天路滑,找到了褚良。 第二十八章 破产了,要跳楼 冉然给行长提了个醒,行长总算是不着急了,打了个电话,让人去查姚艳琴的资产。 过了没两天,一大早,冉然还没起,就被电话铃给叫醒了。 “谁呀……” 冉然刚开口,对面姚艳琴着急的声音传了过来。 “冉然救命啊,冉浩被债务公司追债,没钱了,要跳楼,你快来帮帮他吧……” 跳楼?冉浩要跳楼? 冉然兴奋的一下子醒了,这么炸裂的瓜,她咋能错过。 冉然从床上爬起来,谁知来到窗边一看,楼下围了一圈人。 冉然三观都炸裂了,冉浩要死不死的,竟然跑到她家小区的顶楼来跳楼。 这不是变相的威胁她吗? 既然热闹就在眼前,冉然反而不着急了,不紧不慢的洗了个热水澡,敷了个面膜,慢腾腾的换了件衣服。 在姚艳琴恨不得把她的手机打烂的时候,冉然才从家里出来。 这下人都齐了,除了姚艳琴,还有冉奋进,冉文雅也来了,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凑人头。 赵子轩得到消息也开车过来了。 看到冉然,跑了个过去:“你可不能让他死啊,他死了贷款咋办?” 冉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合同不看啊,人死债也不会销,他死了就让他家里人还债,谁继承遗产谁还,没有遗产,就担保人还,担保人一栏,你填的是他妈。” 听冉然这么一说,赵子轩瞬间不担心了。 “是哦,还是你经验多,我的客户都稳稳当当的,还没出现这种情况,多亏你提醒我,让填担保人,要不然,还真不好办,又要挨行长的批了。” 冉然嫌弃的瞥了他一眼,赵子轩真是窝囊,她真怀疑当初的眼光,怎么就看上他了。 姚艳琴看到冉然出来,也冲了过来。 “冉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命……” 冉然都无语了:“他是自杀,不是我杀的,你找我凭啥命,跟我有啥关系……” 冉浩在楼顶待半天了,三十五楼,从上往下看就很高。 警察和冉奋进都上去游说他了。 冉浩不跳,也不下来,就这么僵持着。 说完,冉然忽然对着楼顶的冉浩大喊。 “你要跳就赶紧跳,跳完我们好去上班,别耽误大家时间。” 谁知她的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气愤的指责她。 “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说话呢,人家跳楼肯定遇到了难事,你不劝也就罢了,咋还能刺激他……” “就是,这个人太没有道德了。” 姚艳琴也恨得牙痒痒:“冉然,你这个小贱人,浩浩真出了事,我跟你没完……” 冉然双手一摊,耸耸肩:“这里有垫子,你让他跳稳点……” 说完,冉然就准备去上班。 经过姚艳琴的时候,冉然忽然低声说。 “别以为他死了,债就销了,你们骗走我妈妈的钱,我会加倍要回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开始……” 冉浩真是绝了,自己有小区,市里还有那么多高楼大厦,都不去,非要跑到冉然家的小区里跳楼自杀。 这不就是跳给冉然看的么。 死了才好,他以为冉然怕他。 果然,一切不过是一场戏。 冉然一走,冉浩就从楼上下来了,就算是警察围着,那些讨债的公司还是一步一随的跟着他。 原来,冉浩除了欠银行的钱外,还借了很多高利贷。 银行整理了起诉资料,递到法院之后,冉浩名下的所有资产全部冻结了,包括大平层和别墅。 而他的那些豪车,也被欠债的公司给开走了。 冉浩是真的一无所有,什么办法都没了。 姚艳琴作为担保人,她名下的资产也冻结了,不查不知道,原来她银行卡里,竟然还有三百多万。 银行把冉浩的别墅和大平层挂网上法拍后,加上姚艳琴的三百多万,也才够还第二笔贷款的。 而第一笔贷款是数额更是巨大,需要公司法人来还。 但是这个法人竟然是冉奋进。 冉奋进直接找到了银行工作的冉然。 “我没有钱替浩浩还,他的债,你来还……” 冉然翻看了冉浩第一次贷款的资料,是总行的,直接扔到了桌上。 “我也没有那么多钱,你看我值多少钱,不行把我给卖了吧。” 冉奋进气得直哆嗦,花白的头发,漏风的牙齿,恶狠狠的瞪着她。 “你怎么没有,你妈的那些好东西,不都留给了你,随便卖一件,都够了。” 冉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算我有钱,凭什么我帮他还贷款,钱又不是我拿的,你也没给我一分钱。” 冉奋进把公司营业执照,拍到冉染办公桌上。 “看看,看看,公司法人是你爹,我们都没钱,你是我女儿,你不给钱谁给。” 冉然抓起营业执照直接扔到了门外,寒着一张俏脸。 “欠钱的是他,不是我,我没钱,就算你是我爹,也是等你死了,这些债务才会落我头上。” “那你就去死,现在就去,死了之后,法院判我多少钱,我一分不少的拿出来……” 冉奋进被她气的,捂着胸口大喘气,姚艳琴还不忘在一旁煽风点火。 “冉然,你就心疼心疼你爹这么大岁数,还得为你们的事奔波,他都快八十的人了,你咋还能这么气他……” 冉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你要真爱他,你就不会给他生出一个这么不省心的儿子。” “老不死的,说的就是他,还把我养大?我小时候他陪我的时间,还没有我家小黄时间长,我宁可把我家小黄养老送终,也不会管他……” “他不是说了么,我妈走了,我就不用再进这个家了,现在,请你们立刻出去,要是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对了,他八十了,可别被气死,后面好戏多着呢……” 行长一看这边吵的不可开交,早就叫了救护车在外面等着,这边冉奋进刚被冉然骂的捂着胸口,往下去,医生和护士就来了。 把人往救护车上一抬,哇呜哇呜的就给拉走了。 冉然冲着办公室外的行长竖起了大拇指。 有眼色,办事效率高,不愧是行长。 冉浩这边不幸的消息真的传来了。 他被一群要债的打成了重伤,住院了。 债主那边放出话来,三天后,要是债款再不还,等他出院那天就是他的死期。 这回姚艳琴是真的急了。 第二十七章 他嫉妒了 说的冠冕堂皇,还编造谣言,楚亭晚低垂着头,擦眼泪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清明。 以为楚亭晚待在冉家庄,什么都不知道呢。 虽然隔壁村子也有资本家小姐,但人家姑娘身子娇弱,又有文化,被特殊照顾,当记分员。 倒是有个村子把一个资产小姐关起来了,并不是大家仇视她,而是她勾引同村的知青,未婚先孕,才造成恶劣的影响被抓了起来。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楚亭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什么错误都不犯,甚至还当卫生员帮助村民改善卫生条件,救死扶伤。 村民们怎么可能不分青红皂白,把她给抓起来。 既然冉奋进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说明他着急了,楚亭晚只能先答应,再提条件,进行拖延。 信里,她未来的女儿说,冉奋进是个顺毛驴,顺着他,他才会不再想别的主意。 楚亭晚还是把冉奋进想的太好了。 吃了饭,刷了碗,阴沉沉的天气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楚亭晚把炕头烧热后,刚准备把灶台封起来,冉奋进抱着一捆柴进来了。 “晚晚,今晚冷的很,我把柴火给你抱来一些,万一烧没了,你就不用再出来抱了。” 下雪了,方秀儿和冉军红早早就躺炕上睡觉去了。 院子里没有别人,只剩下冉奋进和楚亭晚。 楚亭晚见冉奋进好心抱柴来,也没说什么,站在门口,看着他把柴火放一旁,就让他离开。 “谢谢你,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睡吧。” 谁知冉奋进搓搓手,笑的一脸阴狠。 “晚晚,今天天气挺冷的,咱们家的柴火也不一定能烧到来年开春,你一个大炕,我一个大炕,挺费柴的,不如我们……挤一挤……” 说着冉奋进扭头进了楚亭晚的屋子,脱了鞋就准备往被窝里钻。 楚亭晚心下着急,冲了过去,一把把冉奋进给拽了起来。 “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咋就往我屋里钻,小心我去大队告你……” 冉奋进反手抓住了楚亭晚的胳膊:“告我?你敢去一个试试,我就说你勾引我,看他们信你,还是信我……” 一句话,让楚亭晚顿时冷静了下来。 她神色缓和下来,抓住了冉奋进的手往下拉。 “不行,我们不能住一起,我还没准备好……再说,冉叔叔本来很喜欢我,要是我生活作风不好,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冉奋进谁的话都不听,从小就很优秀的他,被家里人溺爱。 唯独他的父亲,军人的品质,要是冉奋进不听话,抬腿就是一脚,这个家,他谁都不怕,就怕他爹。 冉奋进听到楚亭晚这么说,也怂了,但是他很不甘心。 猛地一把把楚亭晚搂在了怀里。 “也行,那就等我们结婚之后,再住在一起,晚晚,你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别的男人的……” 说完,冉奋进猛地在楚亭晚的脸上亲一下,楚亭晚瞪大了双眼,忍住了要吐的恶心,把冉奋进给推开了。 “天色不早了,赶紧去睡吧。” 好不容易把冉奋进哄走,楚亭晚趴在门口干呕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缓过神来,赶紧扑到炕头上,拉开抽屉,里面有一个不知道是啥的东西。 信上说,是高压电棒,只要摁着按钮,就能把人给电晕。 要是下次冉奋进再敢闯进来,一定要给他尝尝。 把门闩好,把电棒塞在枕头底下,楚亭晚才敢安稳入睡。 冉奋进要跟楚亭晚结婚的事情,再次传到姚艳琴的耳中。 一大早,冉军红还没去学校先去姚艳琴家,通风报信的。 “你哥亲自说的?不是说你哥也不同意吗?” 雪下的太大,姚艳琴也没去公社,大冬天的,耽误一天活儿也没啥,反正冬天的农活不多。 冉军红撇撇嘴:“刚开始确实不同意,昨天不知道咋想通了,对了,昨晚我还看到我哥进她的屋了呢,只不过一会儿就出来了。” 姚艳琴紧抿着嘴,总觉得哪里不对,冉奋进似乎变了。 “行了,你快点去上学吧,别一会儿迟到了。” 姚艳琴给冉军红书包里,塞了一个刚烤好的红薯,把人给哄走了。 静下心来的姚艳琴,心里七上八下的。 看来她得去找冉奋进好好谈谈了。 ****** 冉然这边得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一大早,行长就打电话催她早点来开会。 等到了银行,却只有他们信贷部的。 行长着急的头顶冒烟,抓住冉然和赵子轩就痛批一顿。 “你们贷款的那个冉浩,宣布破产了,知道吗?” 冉然拿着文件,沉默不语,赵子轩在一旁都快哭出来了。 “不应该啊,他的那笔外国业务已经到达港口了,只要对方接货,付钱,他就能大赚一笔,不但把这次贷款的钱还上,上次的贷款也能还一部分。” 行长气得脸都白了:“国外,国外,国外的形势是咱们能决定的吗?国外还没有国内安全。” “冉浩的那些货就是被海盗给炸了,才不能交货,别说钱了,还得倒赔运输费,最关键的是……” 行长用手机在桌上‘砰砰’的砸了起来,那架势恨不得把手机给砸烂,好像是把手机砸烂,冉浩就不破产似的。 “最关键的是……赵子轩,做了这么多年的业务,你到底干啥吃的,他的那批货压根没有上保险,你调查了吗?调查了吗?” 但凡干外贸的,都需要用船只来运输货物,这些都是有风险的,所以交了运输费后,还需要交一定的保险。 万一路上出了什么差池,保险公司会有一定的赔偿的。 但是,冉浩为了省那点钱,还真的没有交保险,所以,就算是被炸,也没有一分钱的赔偿。 赵子轩的这单贷款,他是第一责任人,一旦冉浩还不上,他就得扣钱,扣的多了,甚至有可能被辞退。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现在就去找他,他的房子和别墅都还值钱,要是真还不上,就去法院起诉,封房产……” 行长重重的叹口气:“也只能如此了,你抓紧时间去调查一下,他只贷款三个月,要是还不上,你帮着想想办法,卖房,卖车,就算是卖肉也得把贷款给我还上……” 赵子轩灰溜溜的走了。 行长急得火急火燎的,再看冉然,老神在在,竟然趁着他批评赵子轩的功夫,玩了局游戏。 “冉然,听说冉浩是你弟,你怎么看?” 冉然看办公室没人了,潇洒起身离开。 “我没有弟弟,跟他不熟,不就是破产么,他不是还有担保人么,担保人的资产也不少,让人查查不就得了……” 第二十六章 关你屁事 楚亭晚也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冉奋进。 心里陡然一惊,竟然有种被抓奸的感觉。 手上一暖,低头看到褚良直直的站在她身旁,才清醒过来,现在的她是未嫁之身。 “他是谁,没必要跟你解释?有事吗?没事我们就走了。” 是的,就是这样的感觉,楚亭晚理直气壮的瞪了冉奋进一眼,拉着褚良就走了。 姚艳琴那边买了一些桃酥,扭头便看不到冉奋进了。 等她找过来,便看到冉奋进的脸色十分难看,直愣愣的盯着前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你看到谁了?怎么这副表情?” 冉奋进被楚亭晚怼过,心中无名大火,轰然就爆发出来,可楚亭晚怼完人就走了,反而让他的火没处发。 他从来不知道,她笑起来这么好看。 从前他最讨厌这种事事都靠别人,像菟丝花一样的废物女人,可现在他竟然发现楚亭晚这么漂亮。 白皙的皮肤,黑亮的眼睛,像一朵好看的白玉兰,含苞待放。 姚艳琴来了,刚拉住他的胳膊,猛地把人给甩开。 “别碰我,贱人……” 姚艳琴的脾气也上来了:“冉奋进,你骂谁呢?” 冉奋进被她一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解释。 楚亭晚并不是他的什么人。 就在昨天,他父亲要他娶楚亭晚,他还拒绝。 如今怎么看到楚亭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他怎么这么愤怒。 “回家。” 冉奋进不由分说骑车离开,回去的路上,一肚子的火,一句话也没说,咬牙切齿的样子,仿佛谁杀了他爹一样。 姚艳琴又生气了,刚哄好,就被莫名其妙的骂了一顿。 直到快到家的时候,姚艳琴才拉住冉奋进。 “你告诉我,你刚才到底看到谁了?” 冉奋进烦躁的挠了挠头发,没说话。 聪明的姚艳琴愤怒的瞪大了双眼:“是不是楚亭晚?” 冉奋进没说话,也没反驳,显然姚艳琴猜对了。 姚艳琴又问:“楚亭晚怎么了?为什么你看到她那么生气,还骂她‘贱人’?” 冉奋进依然没有说话,姚艳琴一把抓住冉奋进的袖子。 “告诉我,不然,我不让你走……” 冉奋进心里的一团火,拱啊拱,想告诉姚艳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毕竟楚亭晚跟谁在一起,跟他啥关系。 万一,被姚艳琴追究起来,又是麻烦。 就在此时,楚亭晚和一个穿军装的男人,俩人各自骑一辆自行车,从外面回来了。 姚艳琴一看到那个穿军装的男人,便一眼认出来,就是在沪市的时候,把楚亭晚带走的男人。 没想到,俩人现在还在一起。 “楚亭晚,买了自行车了?”姚艳琴的态度显然跟冉奋进不一样,柔和很多。 楚亭晚听到姚艳琴喊她,从车上跳了下来。 “是啊,整天给人家看诊,来回骑车方便。” 但也没必要买这么好的自行车吧,再说她从哪儿弄得钱。 这句话姚艳琴没有问,毕竟她身旁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真好,这自行车真漂亮,这位解放军同志是谁?好像没见过。” 楚亭晚不想跟他们说褚良的情况,毕竟,信里都提醒她了,提防这两个坏人。 “哦,没见过就算了,反正跟你们也没啥关系,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说完,楚亭晚带着褚良继续回家。 姚艳琴看着楚亭晚和褚良俩人说说笑笑的,不由得猜测。 “这个解放军同志,不会是她的对象吧!” 扭头,发现冉奋进的脸色越发的黑沉了。 “楚亭晚要是有对象了,自然就不会答应跟你结婚,奋进,假结婚的事情,有可能不成了……” 姚艳琴看着冉奋进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 他该不会真的对楚亭晚产生感情吧,毕竟楚亭晚除了出身不好,无论是长相还是身材,都还不错。 知青中,有好些男人对她都有想法,只是因为成份的关系,不敢对她乱来。 谁知冉奋进微微眯着眼睛,后槽牙磨的‘吱吱’响,紧握的拳头,露出了青筋。 “什么假结婚,我偏要弄假成真,我得不到的女人,谁也别想得到。” 姚艳琴双眼一瞪:“冉奋进,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楚亭晚了吧……” 谁知冉奋进‘哧’的一声冷笑。 “笑话,一个资本家的小姐,我喜欢她什么,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一个废物,只剩下好看仅此而已了。” “我不喜欢她,但也不能让其他男人得到她,小琴,看我怎么把她给毁了,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辈子只能待在我身边……” 狠绝的眼神,狰狞的表情,让姚艳琴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得不到,就要毁掉。 现在的冉奋进好可怕,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思,真让人脊背发凉。 冉奋进阴沉着脸进了院子,楚亭晚正在跟家里人一起吃饭。 “我爸上班走了?”冉奋进坐下来一起吃饭,说话的声音跟往常一样。 方秀儿咬了一口窝头,点头:“走了,上班去了,再回来就下周了。” “对了,这个月,你弟弟没回家,明天你去给他送点饭票和粮食。” 冉奋进还有一个弟弟,名字叫冉建设,正在上高一,住校,有时候一个月才回家一次,有时候也不回来。 冉奋进‘嗯’了一声,虽然答应下来,心思却在楚亭晚身上。 “晚晚,我爸说让我们俩结婚,才能保住你。我想想是对的。今天我去县里,发现他们都把像你这种资本大小姐都抓去坐牢了。你应该不想受那样的苦吧……” 楚亭晚正在吃饭,听到冉奋进的话,吓住了,咬着筷子头,惊恐的看着他。 “是真的吗?” 冉奋进郑重的点点头:“是真的,我有必要骗你吗?” 楚亭晚心跳加速,呼吸都停滞了,豆大的眼泪哒吧嗒吧的掉了下来。 想了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就在冉奋进以为她不同意的时候,楚亭晚竟然答应了。 “好是好,只是,我想找到父亲,听听他的意见……” 冉奋进微微眯着眼睛,楚亭晚看似答应了,竟然还有条件,他也想找到楚教授,想问问他们,宝贝到底藏哪儿了。 “好,我帮你找,找到之后,只要他答应,我们就结婚。” 楚亭晚这次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方秀儿和冉军红都震惊了,冉军红更是不解。 “哥,你和她结婚了,小琴姐咋办?” 只见冉奋进似乎很痛苦的模样。 “我是为了报答楚家对我们的知遇之恩,我想小琴她一定会理解我的……” 第二十五章 护你周全 “不行。”楚亭晚明亮的眼神亮亮的,“我没有把我父亲的东西寻找完,我是不会罢休的。” 楚教授研究的历史,可是国家宝藏,全人类的历史。 褚良不解的问:“不是说在地窖里了吗?” 楚亭晚抿抿嘴,那是他根本不知道,楚家的东西有很多。 除了他们带走的那些,还有很多,从前放橱柜的那些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只她母亲贵重的衣服,首饰足足有十多箱,还有楚家攒的黄金,房契,地契,各种藏书。 这些都没有楚教授研究夜国文化的文献资料重要。 冉奋进家里的地窖再深,也不见得能装下。 而且,她还没问出父亲在冉国庆这边的银行,究竟有多少存款呢,怎么能现在就离开。 褚良知道那些文献的重要,幽幽的叹口气。 “好吧,那你可千万小心,信里说冉奋进不是好人,或许会用一些非常的手段,我真担心你呀。” 楚亭晚一点都不怕,也不在乎:“没关系,我让她帮我找一下防身的武器随身带着,我尽快找到父亲的东西,到时候,我搬来跟你住一起,你可别嫌我烦……” 褚良望向楚亭晚的凤眸闪烁着滚烫的光芒,过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下,换了平静。 “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你秘密的人,放心,我和你一起守护这个秘密,等你完成心愿后,我……愿意保护你……一辈子。” 楚亭晚仰视着他,呼吸忽然有些急迫起来,脸颊滚烫,热的发麻。 只是须臾,楚亭晚忽然清醒过来。 不对,如果她和褚良在一起了,没有嫁给冉奋进,那她的女儿冉然还会在吗? “再说吧,现在找我爸爸的文献最重要。” 得知楚亭晚明天也休息,褚良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自行车票。 “明天陪你去买一辆自行车,这样,等你事情办完,就算是来回跑也不麻烦了。” 楚亭晚面色一僵:“这,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楚亭晚把所有钱都掏出来,总共才二十六块七毛八分。 别说买自行车了,车轱辘都不够的。 褚良微微一笑:“我有,你也不必跟我算那么清,橱柜里的物资,也算我一份,还有这些药钱。” 褚良指的冉然这边,冉然买米买面,排骨,还有这些药,都是需要钱的。 楚亭晚上次还专门问过冉然,她有没有钱,这些物资在这个时候不但少,而且贵。 谁知冉然说她压根不用担心,上次买金条给的一箱首饰,她也只用去了十分之一,还说那些首饰随便拿出一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古董。 所以,楚亭晚就没有再为对方的钱担忧。 褚良要是想通过橱柜,跟对面的女儿要东西,他可没有太值钱的古董,所以,拿一百多块买一辆自行车也没什么。 楚亭晚也没太计较,第二天,就跟着褚良去县城,买自行车。 一大早,吃过早饭,褚良就找来一辆二八大扛,要带着楚亭晚去县城。 冯妈听说俩人要去买自行车,追出来,又给塞给楚亭晚一个手绢,打开,里面都是冯妈攒的钱。 褚良吃醋了:“妈,你是我亲妈还是晚晚的亲妈,你这些钱不该给我吗?” 冯妈气笑了,用力拍了一下褚良宽厚的背。 “小兔崽子,你自己有钱还算计你妈的钱,晚晚才刚过来,连工资都不一定发,她哪有钱,我给她咋了,就给,就给……” 褚良并不是真的在意,他们一家都当楚亭晚是自家人。 楚亭晚却说什么也不收:“我有,我真的有,再说只是去买辆自行车而已,不买别的。” 冯妈还是不由分说把钱都塞给楚亭晚了。 褚良这边不管那么多,骑着自行车就走。 在军区大院里一切还挺好,到了乡间小路上,就不行了。 楚亭晚怕褚良骑的太快,把自己给墩下去,一到路不好的时候,她就赶紧搂住褚良的腰,顺势抓住他的皮带。 骑稳当的时候,就松开。 如此反复,楚亭晚觉得不对劲,气笑了。 “褚良,你是不是故意的……” 楚亭晚柔软的胳膊,缠上他的腰时,他只感觉脊背发麻,身体僵硬,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当她松开的时候,那种感觉消失后,心里怅然的失落感悄然升起。 恍惚中,他也压根注意不到路况,只想着进县城的路,长点,再长点。 大冷的天,人们很少出来,县城百货大楼的顾客也不是很多。 褚良一身绿色劲装,身姿挺拔,相貌俊朗,吸引了周围不少小姑娘的眼光。 而他身边的楚亭晚更是气质万方,端庄秀丽,一副大家闺秀的姿态,俩人在一起不是一般的般配,仿佛是天生一对。 楚亭晚在挑选自行车,一辆辆的试,褚良耐心的在一旁扶着她,并给出妥善的意见。 等楚亭晚挑完,犹豫了,有一辆凤凰自行车斜梁女款的,非常好看,骑得也轻松,就是价格高。 还有一辆直梁的女款,小厂出的,价格虽然便宜,可若要是上车,穿裙子的话,十分不方便。 这边楚亭晚还在纠结,褚良已经把钱付完了,正是凤凰斜梁女士自行车,最贵的那款。 “一百六十八,同志,这是你的票,请收好。” 楚亭晚大惊:“怎么就买了呢,太贵了,不划算。” 褚良毫不在意,推出来一辆新车,来到楚亭晚面前:“只要你喜欢,就划算,来,再试试……” 买都买了,楚亭晚骑了上去,褚良让她用脚支地,又扶着她骑了一圈,就在楚亭晚试车闸的时候,谁知车闸太死,忽然,楚亭晚就从车上掉下来。 褚良大手一拉,把人给接住了。 从一旁售货员手里接过钳子,调了一下车闸,调了一下车座,又交给楚亭晚。 “再试试。” 这下楚亭晚感觉哪儿哪儿都顺畅,眉眼含笑:“这样就好。” 褚良被她的笑晃了眼,坚毅,明亮。 “楚亭晚,他是谁?” 一声怒喝,把褚良从恍惚中拉回来,待看到来人,他凌厉的眼神黯了黯。 “你就是冉奋进?”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冉奋进。 说巧不巧,今天冉奋进为了使姚艳琴放心,竟然也带她来县城的百货大楼。 跟褚良的目的不同,他就是带着姚艳琴瞎逛,想买点零食哄人开心。 却没想到,在这里竟然碰到了楚亭晚,和把楚亭晚带走的男人。 第二十四章 我俩共同的秘密 楚亭晚一回到褚良家,便闻到一股浓浓的香气。 “冯妈,今天中午做的啥?” 冯妈不知道楚亭晚回来,听到声音,赶紧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晚晚,你来的正好,褚良弄了一些排骨,说炖了之后,要给你送去,既然来了,就不让褚良跑这一趟了,快点去洗手,马上开饭。” 楚亭晚刚进洗手间,门响了一声,褚良回来了。 他看到楚亭晚挂在门口上的包,心里一喜。 “晚晚,你怎么今天回来了,妈弄的排骨,我就说给你送去呢。” “昨天有个病人,加了班,今天就调休一天。”楚亭晚说着跟褚良一起坐在桌子前,深深吸了口气,“黄豆炖排骨,这可是冯妈的拿手菜,都好多年没吃过了,馋死我了。” “知道你爱吃这口,那就多吃点。”冯妈说着,便不停的往楚亭晚碗中夹肉。 楚亭晚也把排骨往冯妈和褚良碗里夹:“别光我一个人吃,这么多呢,我也吃不完,一起吃,一起吃。” 不知道怎么回事,楚亭晚总感觉今天褚良看着她的表情怪怪的。 只是褚良什么也没说,楚亭晚便也没好意思问。 一顿饭吃饭,楚亭晚趁着大家不注意,来到橱柜前,打开橱柜把信放进去。 心里突然动了一下,片刻之间,再打开,没想到竟然收到来信了。 楚亭晚信中把父亲把东西藏在地窖的事情,告诉冉然。 冉然这边回信让她把东西拿出来,放橱柜,她可以帮忙代管。 接着又送来一些压缩饼干,还有一只鸡,一大块排骨,一些米和面,还有肉。 就在楚亭晚看信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那些排骨是从你这个柜子里拿的,拿出来的时候竟然被冻上了。只是我不知道,你这个柜子里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多东西?屋里挺暖和的,怎么就冻上了呢?” 冯妈说排骨是褚良买的。 没想到褚良竟然是从橱柜里拿的。 楚亭晚思量片刻,把手里的信递给褚良。 “我说我这个橱柜能和未来我的女儿连通,你相信吗?” “什么?”褚良自然不信,低头看了一眼,漂亮的信纸,还有信件末尾的署名和日期,“冉然,2020年?” 楚亭晚幽幽的叹口气:“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沪市的时候,我妈妈饿的病倒了,突然有一天,我们家空空如也的橱柜里就出现一些米饭。” “起初我以为是那些好心人,写了信感谢她,没想到那人回信竟然说是我的女儿,还说她来自未来……” 褚良也是满脸不可思议:“前几天我病了,我知道你的橱柜里有药,就想找两片药来吃。没想到上面放的是药,下面竟然有排骨还有面……” “我以为是你买的,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所以,你们都是通过写信来沟通的吗?” 也难怪褚良带楚亭晚离开的时候,楚亭晚什么都没要,只让把这个橱柜带走。 当时他虽然疑惑,但还是习惯了服从命令。 却没想到,这个橱柜竟然有这样的秘密。 楚亭晚点点头:“是,我需要什么,就写信给她,她都会给我弄过来。” 楚亭晚看褚良似乎不信,于是,就当着他的面,给冉然写了封回信。 “见字如晤,你的信我收到了,我会注意的,排骨和米面都收到了,谢谢你。我没把这个柜子带冉家庄,怕不方便,便放在了褚良家里……” “不知道,如果褚良跟你写信,你能不能收到?” 楚亭晚示意褚良也写封信,褚良只是简单的写了一句话。 “你好,我叫褚良,我们兵团很多战士容易受伤,能不能送些伤药,定重谢。” ****** 冉然回到家,发现冰箱里给妈妈的药品,她并没有拿走完,便也没有管他,继续往冰箱里塞些吃的。 吃的会偶然少一些,新买的排骨没了,想必是那边拿走炖了。 冉然又买了一些排骨和鸡肉,猪肉什么的放冷冻柜里,这次要是再少她也不会追究了。 想给妈妈写信,却不知道写什么的时候,妈妈的来信收到了。 冉然打开一看,原来妈妈去冉家庄,住在冉奋进家,是为了打探楚教授藏在冉家的研究文献。 如今妈妈已经找到藏匿的地点,就是不知道找到之后怎么办? 冉然随即出主意,让她把东西藏橱柜里,传到现代。 只要她拿到了,一切都安全了。 毕竟她竟然跟褚良的儿子,褚玉安联系上了。 等等,褚良竟然有儿子了,是跟谁生的? 难不成妈妈又嫁给冉奋进了?褚良心灰意冷娶了别人? 不对啊,记忆中,冉然小时候是跟着褚良住在一起的,而且她是跟褚玉安一起长大的…… 难不成,她和褚玉安是同母异父? 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冉然没来得及纠结,回信后,片刻,竟然收到两封来信。 一封是妈妈的,一封是褚良的。 褚良需要伤药,冉然赶紧又去楼下的药房买了一大堆回来,塞到了冰箱里。 回信:“可以收到,以后你们需要什么,都只管写信给我要,只要我有,我都会给你的。” “你真的是褚良吗?我妈妈奶娘冯妈的儿子?这辈子,你会照顾我妈妈吗?你能娶她吗?我不想让妈妈悲惨的命运重演,冉奋进不是好人,他心里有别的女人,只是为了我外公的东西,算计我妈妈,你可一定要保护好她啊……” ****** 楚亭晚等对方的回信,和褚良一起站在厨房,大眼瞪小眼。 没想到原本宽敞的厨房,因为褚良进来,竟然显得拥挤。 褚良凝视着她,带着醉意的眼睛亮晶晶的,瞳仁很大,黑黝黝像是个具有吸力的黑洞。 被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楚亭晚的心跳飞快,觉得再被他看一会儿,就会被窥探到自己内心藏得最深的秘密。 楚亭晚避开他的眼睛,纤长的睫毛猛地一颤:“来了。” 似乎是有感应似的,打开橱柜门,里面装满了药品,有碘伏,药棉签,纱布,还有云南白药,跌打酒还有十来瓶,柜子里几乎塞不下了。 褚良赶紧把东西都拿了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一封信。 这下褚良不想相信也不能了。 “晚晚,谢谢你对我的信任,这个橱柜就放我这里吧,我看你也别在冉奋进家住了,搬过来,我照顾你。” 第二十三章 报复渣爹,毁他亲儿 “他不是我爸,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提起冉奋进,冉然就一肚子的火。 用不着她的时候,把她赶出去,用得着她的时候,把她喊回来,她是什么很低贱的人吗,被他呼来喝去的。 褚玉安轻笑一声:“我知道你讨厌他,也知道有这样的人当你父亲,你很委屈,不过,你先别委屈,我这边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好消息?这段时间,除了通过冰箱联系上过去的妈妈,算是好消息之外,她也没什么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要是不让我震惊,我可不依。”冉然还傲娇起来了。 褚玉安从后座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冉然。 “看看吧,你不是说想要冉奋进花你妈妈的每一分钱都要讨回来,已经有人帮你办了……” 冉然不可思议的打开文件夹,里面竟然是一些照片和资料。 一沓资料上密密麻麻的字,冉然还没来得及看,便听一旁的褚玉安娓娓道来。 “你表哥做局让冉浩的公司亏损,不得不去银行贷款,我们从前已经贷款了一千万给他,他贪心不足,又亏了。” “这次,你表哥让我来告诉你,这个贷款让你批给他,只不过,这一次要验的资产,就不是他的了,而是他母亲,也就是姚艳琴名下的……” 冉然翻到上一次冉浩贷款的资料。 “我去,他竟然在甜汤一品有个大平层,那得不少钱吧。” 冉浩开的是一个经贸公司,其实就是一个皮包公司,自己没有工厂,都是从别的地方拿货,然后再卖给国外的客户。 其中一单做亏后,资金不足就要贷款。 银行也不是傻子,光有这种皮包公司肯定不行,需要房产抵押,上次冉浩抵押的就是公司的房产,和自己的房产。 加起来市价三千万,银行只肯贷款一千万。 好景不常,冉浩的境外贸易被扣,又亏损了,如果他再不贷款把货给卖出去,公司只能破产了。 但是,褚玉安这边要的就是他破产。 “这次他没有房产和车,拿什么来贷?” 褚玉安又给她一个文件:“这是他这次贷款申请的资料,你再看看……” 冉然打开发现里面竟然还有个小别墅,一辆豪车。 褚玉安:“这次贷款的只有八百万,不过,我们最多给到五百万,这件事,你来办。” 冉然越看越恼火:“我妈穷苦一辈子,冉奋进和姚艳琴这两个不要脸的家伙,在外面买别墅,买大平层,买豪车,都给了他儿子,自己装穷……” 褚玉安的大手放在冉然的小手上:“别着急,他们拿走多少,我们就让他加倍奉还。” 我们?冉然忽然后知后觉。 “你说我的表哥?是那个?” 冉然的三个舅舅都没了,几十年也不见踪影,她妈妈一直在沪市等他们,一直到死,却没有一个回来,那不就等于出了意外? 如今褚玉安竟然说让冉浩破产,做局的是她表哥,冉然懵了。 褚玉安像是看白痴一样看冉然。 “当然是你二舅家的表哥,楚梦祖,他也快从国外回来了,说是回来给你一个惊喜,怎么,你还有他微信呢,这么快就忘了?” 冉然拿起手机,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找到车上的充电器,充了一会儿,开机,发现她微信里多了好几个陌生人。 冉然点开这些人的头像,脑海中的记忆再次被添加。 小时候妈妈收到国外的来信,说她的三个舅舅要他们出国团聚,还寄过来很多钱,就在妈妈准备带她出国的时候,她生了一场病。 没办法,妈妈只好一个人去,把她单独留在了家里。 那一年陪她一起过年的,便是褚玉安和他的父亲褚良。 冉然怔住了,这些记忆从前没有,而且感觉小时候能出国,买飞机票什么的,家境挺好的…… 历史进程变了? 冉然把资料还给褚玉安:“行,我知道了,明天上班,我会让赵子轩办理的。” 说完,冉然就准备下车,忽然,胳膊被褚玉安拉住了。 只见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浅淡的光盯着冉然,车灯闪过,冉然看到他双瞳里像是有小火苗在嗖嗖燃烧。 “还有事?” 褚玉安仍旧是淡淡的,长长的睫毛略微抖动,睫毛下是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流涌动。 “你和那个赵子轩……” 提起那个蠢货,冉然气得咬碎一口银牙。 “分手,见异思迁,没有立场的怂货,立马分手,他不配做我男朋友……” 谁知褚玉安勾起唇角,竟然茶茶的替赵子轩分辨。 “他其实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 “所以……”冉然忍不住挑挑眉,“你并不赞成我们分手?” “不是……”褚玉安赶紧否定自己,“他太怂,配不上你,早分早好。” 说完,褚玉安还重重的点头,气得冉然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做人要真诚,我们从小玩到大,就不要茶言茶语了。” 第二天,赵子轩果然拿着冉浩的贷款申请,来找冉然签字。 冉然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房产泡沫挺严重的,他这个别墅离市区太远,没有那么高的价值。” “要么,让他再拿些值钱的东西出来贷款,要么,只能贷四百万,这是你的客户,你自己看着办。” 赵子轩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所以说,他其实还是可以在咱们银行贷款的对吧。” 冉然双手一摊,耸耸肩:“自然,毕竟是我弟弟,同父异母也是弟弟,危难之际,我不帮他谁帮他。” 赵子轩挠挠头,笑的一脸憨傻:“我还以为你跟他不对付,连贷款都不肯批……” 冉然笑了:“有生意都不做,我又不是傻子。” “咱们银行的贷款任务重,时间紧,我岂是公私不分的人。对了,你还可以劝劝他,如果他家里人的房产位置好,也可以做他的担保人……” 得到冉然的批准,赵子轩总算是松了口气。 “成,我这就去联系他……” 这一调查,足足调查了一个多月,冉浩的贷款最终办下来了。 六百万,除了原来他自己的房产,里面还有一栋姚艳琴的房子。 冉然爽快的签了字,这下冉浩算是彻底被套牢,只需等国外表哥的消息,定然让冉浩倾家荡产,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只是冉然感觉自己记忆一直在变,一定跟冰箱有关。 冰箱最近好几天都没动静,她得给妈妈好好写封信了。 第二十二章 为了你好,你们结婚吧 “结婚?” “结婚?” 楚亭晚和冉奋进异口同声的质问。 这下连方秀儿都不淡定了。 “他俩年纪不到吧,再说,奋进跟姚书记家的丫头好了好几年了,你咋还能乱点鸳鸯呢……” 冉奋进的妹妹冉军红一边吃着饭,一边吧唧嘴。 “就是,昨天我还看到我哥和艳琴姐亲嘴呢,你让我哥娶她,她成份可没艳琴姐好……” “死丫头,胡说什么。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冉奋进气得在桌子底下踹了冉军红一脚。 冉军红嘟着嘴,白了他一眼,只顾着吃饭,好像是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 她今年才十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平时在邻村初中上学,上午学习,下午劳动,好不容易放假回来一趟,得多吃点。 冉国庆一脸为难,似乎没了主意。 “可要是奋进不跟晚晚结婚,晚晚要是也出事,我怎么对得起老楚。” 方秀儿眉头一皱,把吃完的碗筷‘啪’的一声放桌上。 “没有办法就想办法,困难是一时的,咋也不能拿儿子的一辈子来还你的人情……” 楚亭晚知道自己此时如果还在,就太不好意思了。 两三口扒拉完稀饭,起身离开了。 “冉叔叔,婶子,卫生所里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她走出去老远,还能听到屋子里冉国庆两口子争吵的声音。 现在的楚亭晚很是想不通,姚艳琴和冉奋进俩人的恋爱,不但方秀儿知道,几乎整个村子都知道,怎么她还一头扑进去。 信里反复提醒她不要嫁给冉奋进。 然而照现在的情况看,人家都有对象了,她硬插一杠,不是当第三者,棒打鸳鸯么,这么缺德的事,她可不干。 楚亭晚不知道的是,前世她单纯如同白纸一张,加上父母处境都不好,哥哥们也不知下落。 她整天担心他们,又全心依赖冉奋进,对周围的情况压根也没心思打听。 现在不同了,她的家人全都安全,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照顾好自己就行了,环境不同,心思不同,自然知道的多。 只是没想到冉国庆竟然会逼婚。 楚亭晚还没想到拒婚的理由,冉奋进那边倒是不合适了。 来到公社大院,大家都排着队领农具,作为卫生所的卫生员,楚亭晚和胡医生可以不用领东西,但是需要点名。 卫生员也是要领工分的,如果有半夜加班的情况,可以休息,但是需要在记分员这里报备。 冉家庄的记分员正是姚艳琴。 也许是冉奋进把她给哄好了,今天的姚艳琴没有给楚亭晚甩脸色。 “你昨天上了课,又给人治病,我也不给你多计分了,明天你不是休息么,今天下午就可以连着休息了。” 楚亭晚签名签到,还没说什么,冉奋进的妹妹冉军红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了。 一来就拉住姚艳琴的胳膊,小声又着急的说:“小琴姐,不好了,我爸回来了,说要我哥和我家那个楚知青结婚那……” 冉军红话刚说完,就看到姚艳琴对着她使眼色,冉军红竟然还不理解是啥意思。 “你冲我眨眼干啥啊,我说的是真的,不信回头你问我哥……” 直到楚亭晚忍无可忍的开口:“当着我的面,说这事不好吧,我可没答应跟你哥结婚,你不用在这里充好人。” 对于冉家的事情,信上也没少写,尤其是这个冉军红,蠢的一塌糊涂,根本分不清楚谁对她好。 要是楚亭晚没有记错的话,冉军红初中毕业后也下乡了,就是在隔壁村子干活,跟隔壁村的二流子结婚了。 婚后俩人总打架,在她三十岁的时候,冉军红失手把她男人打死了,接着就被抓起来,判了无期。 这种莽撞的性子,也难怪会惹事。 冉军红可不是个受气的人,被楚亭晚一怼,立刻发飙了。 “你不想嫁给我哥,为啥要住我家,我哥还专门找人给你盘了个新炕,我都还跟我爹娘挤一个炕呢。” 冉军红是家里最小的姑娘,即便是都十四五了,还没有分床,她也想拥有一间自己的房间,本以为家里穷,不可能了。 没想到楚亭晚一来,家里人不但给她弄一个单独的房间,还盘一个新炕,心里自然是嫉妒的很。 这话真就问到点上了,楚亭晚嫣然一笑。 “这些该去问你哥……” 签完字,楚亭晚扭头离开,既然她有休息的日子,最好跟未来的闺女想想办法,究竟怎样把那些东西给自己保管。 姚艳琴是知道原因的,但是不能告诉冉军红,她没心没肺又是个大喇叭,肯定会坏事。 不多时,冉奋进也来了,刚把人哄好,又冒出来一个新问题,冉奋进心思重重。 “小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楚亭晚结婚的,你知道的,我们看上的只有她家的东西……” 谁知姚艳琴把冉奋进拉到一旁:“不,你错了,你应该跟她结婚,只有跟她结婚,她完全信任你,才会把东西都交给你。” 冉奋进愣住了,震惊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他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正愁不知道跟姚艳琴怎么说。 没想到俩人想一起去了。 但是现在的楚亭晚似乎对冉奋进并没有别的想法。 “她似乎也不愿意……” 姚艳琴微微眯着眼睛道:“她不愿意也不能如她所愿,只要我们……” 这天上午楚亭晚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有两三个人吃坏肚子,来她这边抓点药,胡医生出诊中午就回来了。 楚亭晚午饭都没吃,就想着赶紧去找褚良。 如今她虽然打听到东西的下落,怎样妥善保存才是关键的,她不能真的再嫁给冉奋进吧。 ****** 架没有打起来,人家酒吧也没有报警,冉然被褚玉安给带了出来。 脑海中似乎多了很多的记忆。 明明小时候冉然和妈妈在一起过的很清苦,记忆中却出现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跟她一起玩耍。 明明小时候自己性格孤僻,身边没有一个朋友,记忆中却出现一个学霸跟她做同桌。 “褚玉安,是你?你不是出国留学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中毕业考大学,冉然学习成绩一般,随便选了一个大城市的本科,学的还是金融。 褚玉安是学霸,选择了名牌大学的医学专业。 俩人从此之后没了交集,如今再见面,冉然竟然没有认出来他。 褚玉安漆黑如墨的眼睛,紧盯着冉然,唇角勾起一抹笑。 “才回来不久,刚接手的第一个病人,没想到是你父亲……” 第二十一章 你可不能爱上他 俗话说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冉奋进知道楚教授信任他的父亲,所以才想让楚亭晚也信任他,挠了挠头。 “啊,这个我好像知道一点,不过,这件事我爸连我妈都没说过,我是偷听的,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楚亭晚秀眉轻蹙:“我傻不傻,那是我家的东西,我还能告诉谁?” 冉奋进轻轻一笑,也凑到楚亭晚的耳边悄声道:“我家地窖……” 凑过来的时候,他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不像是雪花膏的香气,也不像是任何花香,只是她身上独有的香味,让他差点失控…… 楚亭晚不可思议的眨眨眼,再眨眨眼。 “不就在院子里?这么随便的吗?” 害得她还以为冉家藏的东西有多神秘。 冉奋进继续趴她耳边说:“放心,我爸是老红军,我妈又是妇女主任,整个村子谁敢搜我家的地窖……” 也是,再说地窖里黑漆漆的,去久了还缺氧。 楚亭晚抿嘴一笑:“那就多放一段日子,等我找到我的家人,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楚亭晚只是打听东西在哪儿,她还没想好,东西拿回来之后,她要藏哪儿才保险。 反正,信上说离好日子至少还要十年。 这十年中,她看住了就行。 ‘砰’一个石块朝着楚亭晚砸了过来,好巧不巧,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哎哟,谁呀。” 看到楚亭晚被砸,冉奋进一下子跳了起来,就冲了出去。 “谁TM手真贱,没看到家里有人吗?扔什么石头,握草……” 等冉奋进冲出院子,看着不远处,抱着双臂,一脸委屈巴巴的姚艳琴,他的骂声停止了。 “你咋来了?刚才的石头是你扔的?” 姚艳琴气得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 毕竟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冉奋进怔了一下,赶紧追了过去。 “我不是故意骂你,我不知道是你嘛……” 姚艳琴停住了脚,幽怨的眼睛直直瞪着他。 “我要是再不出手,你,你的嘴是不是就亲她脸上去了……” 冉奋进没想到他在自己家里的事,姚艳琴竟然都看到了,心虚的把眼睛别过去,谎话却是张口就来。 “说啥呢,她是什么成分,我怎么可能喜欢她,只是我们俩说起她家的事,不能那么大声……” 姚艳琴依然不依不饶:“你们俩竟然还有秘密,冉奋进,你要是喜欢她就明说,我可不会对你死缠烂打……” 说完姚艳琴又要离开,却被冉奋进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转身就把人壁咚在了墙上。 “我们怎么可能有秘密,那点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生气了,我跟她都是逢场作戏,等将来咱们把东西搞到手,一起进城……” 说着,冉奋进的嘴就凑了过去,手也不老实的从棉袄下面伸进去,在他快要攀上高峰的时候,却被姚艳琴一把推开。 “不要总想着占我便宜,你们男人,没有一个老实的。” 冉奋进没有尝到甜头,‘嘿嘿’一笑,从兜里摸出一个大白兔奶糖,剥开,在姚艳琴的眼前晃了一下,直接塞自己嘴里。 但也不塞完,自己只咬着一头,另一头,他凑到了姚艳琴的嘴边。 这下姚艳琴总算是笑了,凑了过去,把另一头咬到,接着冉奋进终于勇攀高峰,得偿所愿。 但也只是片刻,姚艳琴就把他给推开了,奶糖已经在姚艳琴嘴里嚼着。 “别这样,被人看到不好……” 冉奋进心痒痒的很,拉着姚艳琴的手不放。 “这有什么,被人看到就说我们在谈恋爱,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么好嚼舌根的……” 姚艳琴欢喜的笑着,用力捏了一把冉奋进的耳朵。 “我是说,被楚亭晚看到不好,她要是知道我们俩再谈,她还会喜欢你?还会把家底秘密都透露给你?” 冉奋进吃痛,把姚艳琴的手拿开,自信的一笑。 “笑话,一个小姑娘我还搞不定,等着,过不了一个月,我就让她非我不嫁……” 姚艳琴脸上虽然笑着,心里却隐隐担忧。 她怕楚亭晚爱上冉奋进,更怕冉奋进爱上楚亭晚,那可就真没她什么事了。 姚艳琴猛地一把搂住了冉奋进的腰,撒娇。 “你可以让她喜欢上你,但是你不能喜欢她,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被一个女人全身心的爱着,冉奋进非常享受这种感觉,心里很得意,柔软成一团。 “放心,我心里只有你……小琴,再让我看看……” 姚艳琴含羞带笑解开领口,只解开一半,便又给系上了。 “明晚,老地方见……” 说完,她红着脸就跑了。 留下一脸意犹未尽的冉奋进,心里像是趴进了蚂蚁,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 等冉奋进再次回到家里,楚亭晚已经回屋了,屋子里的灯都关了。 冉奋进敲敲门:“晚晚,你睡了吗?” 楚亭晚打听到父亲东西的下落,就不想再与冉奋进纠缠了。 蒙着被子,呢喃:“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令楚亭晚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 第二天是休息日,冉奋进的父亲冉国庆从单位里回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他神色凝重,看看楚亭晚,再看看冉奋进,重重的叹了口气。 “晚晚,你家人失踪了,我托了沪市好几个熟人,都说没有找到他们……” 楚亭晚的家人都离开了,但,此时,她知道自己谁也不能告诉,还得装作紧张害怕的样子来。 她正吃着饭,吃不下了,看着冉国庆的眼圈一红,泪水掉了下来。 “他们什么消息也没有吗?我爸爸,我妈妈,还有我哥哥?” 冉国庆神色沉重,他其实是个厚道人,他在的日子对楚亭晚都很好,只是好人不长命,死的太早。 “我只打听到你大哥跟着外交部的人,干工作去了,一直没回来,至于其他人,暂时没打听出来。” “晚晚,别哭,等我回单位,一定多托几个人打听,实在不行,过年的时候,我亲自去沪市一趟好好找找……” 楚亭晚只是低着头掉眼泪,什么话也没说。 冉奋进着急了:“他们会不会被其他人给抓起来了?爸,你可得好好打听打听,尤其是晚晚的妈妈……” 还有他家的那些东西。 冉国庆重重的点头,吃了两口饭,食不下咽,似乎在纠结什么。 终于,他放下筷子,又说道。 “现在形势严峻,实在不行,你和奋进结婚吧。” 第二十章 不想太早结婚 院子里挤满了人,但所有人都是静悄悄的。 除了产妇的婆婆哭的撕心裂肺,其他人都不敢说话。 楚亭晚跟她们讲课的时候,她们当笑话一样听。 如今真的出了人命,谁不害怕。 这个时候仿佛唤醒了大家,有些人窃窃私语,说谁的姐姐就是生孩子的时候死的,谁的姑姑也是生孩子的时候死的。 这么一说,才发现周围的女人,因为生孩子而死亡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 “楚同志,下次讲课多讲一些,我们一定认真听。” 楚亭晚此时不想说话,产妇的死,给她造成的心理创伤也很大,作为一名护士,她也不想患者死。 就在此时,产妇的娘家人得到消息跑来了。 这次他们抓住婆家人就开始打,把婆家的锅都给砸了,院子里那么多人,能躲的都躲开了。 村长来了,大队长也来了,冉奋进的妈妈村妇女主任方秀儿也来了。 有什么用呢,人都死了,孩子也没了,做什么都晚了。 冉三婶也在人群里,此时才有些后怕。 要不是楚亭晚坚持把她儿媳妇送医院,只怕也是一尸两命,到时候,她的亲家就把她们给打死,他们也不敢吭声啊。 院子里打成一团,有人护着楚亭晚赶紧跑了出来。 “你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好,咱们回家吧。” 楚亭晚听着熟悉的声音,猛然一惊,赶紧从冉奋进身边躲开。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冉奋进从怀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鸡蛋饼,递给楚亭晚。 “我知道你在讲课,我妈晚上饭做的早,特意给你留的。” 楚亭晚虽然肚子很饿,却一口也吃不下。 “谢谢,我不饿。” 面对楚亭晚的拒绝,冉奋进目光划过一抹不耐烦,稍纵即逝,又温和的劝道。 “不吃饭怎么行呢,你都这么瘦了,一定要养胖点,将来生孩子才好生……” 本来楚亭晚心里就难过,一听冉奋进跟她提生孩子,心头那股无名火,腾的就上来了。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扇到冉奋进的脸上。 “流氓。” 推开冉奋进,楚亭晚就往外跑。 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姚艳琴,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哧’的哼了一声:“热脸贴她的冷屁股,冉奋进,真够掉价的。” 冉奋进被莫名的打了一巴掌,又被这么多人看到,面子上过不去,紧咬后槽牙,一字一句道:“不就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看我怎么把她搞到手。” 村子里他玩儿的最好的朋友,冉二狗搂住了他的脖子。 “奋进,对付一个姑娘,哪那么费劲,直接拉到村里的小树林里,到时候,她不跟你,也不行了。” 楚亭晚打了冉奋进一巴掌后,就有点后悔了。 她太冲动了,还住在冉家,怎么能惹怒他呢。 万一趁着半夜,他偷偷跑到她的屋子里来,到时候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思来想去,楚亭晚从兜里拿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站在门口,专门等冉奋进回来。 其实如果没有橱柜里,自称她女儿的提醒,楚亭晚觉得自己八成还会喜欢上冉奋进。 先不说冉奋进的家庭是个根正苗红的红二代。 单说冉奋进本身就很优秀。 长的一米八几的个头,相貌清秀,儒雅,若是戴上一副金丝眼镜,瞬间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而且他学习成绩也好,能在那个年代考上沪市的大学,足以说明他的优秀。 除了人品不好,其他无论相貌和家世都是极好的。 也难怪楚亭晚会轻易的喜欢上他,一辈子委曲求全。 这一次,要不是冉然的提醒,楚亭晚始终保持着清醒,怕还是会喜欢上冉奋进。 人不可貌相是对的,有文化的人做起恶来,更可恶,会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当,而且还会对他死心塌地。 前世楚亭晚便是如此。 他会处心积虑的讨好你,得到之后,像是扔垃圾一样扔掉。 现在冉奋进讨好楚亭晚,是因为她家的东西。 而楚亭晚之所以迁就冉奋进,同样是为了家里的东西。 冉奋进刚进门,楚亭晚便迎了出来。 “对不起,冉奋进同志,我,我不该打你的,我误会你了……” 冉奋进本来是一肚子的火,可看到楚亭晚主动来给他道歉,他反而摸摸自己的脸,大度的原谅了她。 “是我不好,才刚有女人去世,你心里肯定很悲伤,我还那样说你……” 其实冉奋进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楚亭晚反应确实有些应激了。 “不,是我的错,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打人,而且你还惦记着我,给我送吃的……” 楚亭晚低垂着头,一脸愧疚。 冉奋进心里一喜,把鸡蛋饼再次从怀里拿出来。 “给你留着呢,快吃吧。” 楚亭晚接过鸡蛋饼,从兜里拿出两颗大白兔奶糖。 “送给你,我们两清了。” 冉奋进接过奶糖,直接剥了一颗塞嘴里,楚亭晚也咬了一大口鸡蛋饼,俩人相视一笑,恩怨全无。 楚亭晚没有回自己房间,反而是跟冉奋进一起坐在厨房的门槛上,两个人一个啃着饼,一个嘴里含着糖,刚开始谁也没说话。 就这么坐着,看天,看地,看院子里残雪,落叶。 “我不想那么早结婚,更不想那么早生孩子,现在医疗条件太差了,女子要过了二十五生孩子,才会没有那么多的风险。” 冉奋进一口糖吃完了,嘴里甜意未尽,忽然听楚亭晚这么一说,忙解释。 “我也不想那么早结婚,现在大家伙儿一起挺好的,结婚早事情多,要是再生孩子……麻烦……” 楚亭晚听出来冉奋进只是敷衍她,她也不介意。 “我一个人来这边,不知道家里人怎么样了?我好担心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哥哥们……” 冉奋进一听又把事情揽了过来:“那我回头就去找同学打听打听,虽然我们这一届的同学都下乡了,但总有留在沪市的……” 楚亭晚歪着小脑袋,认真的瞅了冉奋进几眼,忽然一笑,露出两个漂亮的酒窝。 她凑到冉奋进耳边小声说:“我其实更担心家里的东西,不知道会不会被人抢走……” 这下冉奋进犯愁了:“啊,这个不好打听出来吧。” 楚亭晚微微一笑,又道:“我知道我爸爸跟冉叔叔有联系,你说要是我劝我妈也把东西邮寄过来,放冉叔叔那边,安全不安全?” 这是侧面打听楚教授从前交给冉奋进父亲的东西,都藏在那儿…… 第十九章 敬畏生命 褚良他们虽然住在军区大院,物资也不富裕。 这个大院是他们去年才搬过来,一部分士兵盖房子,士兵家属种地开荒,种的有蔬菜,养的鸡鸭鹅等家畜。 但是这些物资也只够军队大院的人吃的。 冯妈舍不得吃,每次都攒着留给楚亭晚来的时候吃。 楚亭晚也不辜负冯妈,橱柜里有什么好吃的,也给冯妈留下。 这天中午,楚亭晚看到橱柜里有方便面,褚良不知道干啥去了,还没回来。 中午的时候,楚亭晚就给冯妈下方便面吃。 褚良回来了,手里拎着三个饭盒,一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 “吃的什么,这么香。” 楚亭晚下的多,给他也盛出来一碗。 “面条,带酱的,很好吃。” 褚良把饭盒放下,里面有大米还有两个炒菜,他不知道楚亭晚要来,只带了三个人的。 谁知还没开放,他父亲的警卫员来说他父亲开会不回来了。 褚良让他把饭给父亲捎回去。 家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这顿饭又是米又是面,还有菜和包子,吃的非常丰盛。 “这面是什么面,怎么还打着卷,不过还真好吃。” 楚亭晚总不能说是未来的,只好撒谎。 “我自己做的,主要是酱料好吃,对了,褚良哥,我这边带的还有一些药,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给的。” 这是楚亭晚当上卫生员后,第一次来褚良家。 褚良抓住人,问东问西,恨不得问出楚亭晚的每一分钟做的一切。 村子里卫生所药物匮乏,褚良也清楚,猜想这应该是楚亭晚自己去黑市买的。 为了给她打掩护,抬眸对上她魅惑诱人的桃花眼,想都不想便答应下来:“好。” 楚亭晚拿回来消炎药,直奔冉老三家。 产妇伤口发炎,需要用药,孩子还得吃奶。 物资匮乏的年代,没有奶粉替代母乳,不但冉三婶着急,产妇自己也着急。 等产妇的伤口结痂抽线,再到孩子能吃口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产妇的娘家人也知道了,从头到尾都是冉家庄卫生所这个年轻的知青,据理力争,保住了她闺女和孩子的性命。 这天,娘家人专门往卫生所给楚亭晚送了一面锦旗,还有一些鸡蛋,被胡医生给拒绝了。 “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应该的,锦旗我们收下,鸡蛋你们拿回去给产妇吃吧,她这个阶段正需要补身子。” 楚亭晚也趁机专门做了一篇,有关孕妇生产的课题。 “在怀孕期间要多运动,保证营养,生产的时候,去医院,不然会造成各种后遗症……” 只是楚亭晚的话还没说完,人群中有人大喊。 “楚同志,你都还是个大姑娘呢,讲这些没有经验啊。” 接下来,下面一群哄笑的声音。 楚亭晚顿时窘迫的脸都红了,此时,冉奋进站起来解围。 “四嫂,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楚同志是学这个的,当然什么都得懂,但也没必要什么都经历,她们还研究死人,总不能让他们死一遍吧……” “就是,这位同志,我们知青教你们基础知识,本就是忙里偷闲,你们好好听着就是了,不要抬杠。” 姚艳琴竟然也帮楚亭晚说话。 楚亭晚等下面的人安静下来后,接着讲。 只是讲归讲,真正把产妇往医院里送的并不多。 刚讲完,忽然,又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跌跌撞撞的又跑了过来。 “胡医生,楚医生,不好了,快去看看我媳妇儿,她,她没气了……” 正好楚亭晚讲完,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互相看了一眼,竟然都跟过去了。 胡医生也赶紧背上医药箱,跟着女人往家跑。 到了产妇家里,死寂沉沉的,别说孩子的哭声,连产妇哀嚎的声音都没有。 这个时候,也再也没有人在乎胡医生是不是个男人了。 也不管楚亭晚是不是大姑娘,俩人进了屋子,便看到产妇大着肚子,孩子都没生下来,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一点气息都没有。 接生婆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害怕的浑身发抖。 “死了,死了……都死了……” 胡医生用手去摸产妇脖子静脉,好半天,对着楚亭晚轻轻的摇头。 已经没有脉搏了。 楚亭晚又戴上听诊器,听产妇心脏,也是没有跳动。 “心肺复苏……” 胡医生接着按压产妇心脏,进行紧急抢救。 楚亭晚则来到床角查看孩子的情况,等她看到刚露出脚的孩子,把他用力往里推了一下。 用巧劲儿把孩子在产妇肚子里转了一下,孩子的头就露出来了。 可是产妇死了,就没有力气生,就算是接生婆上前把孩子给拉出来,也无济于事了。 胡医生这边又是按压心脏,又是人工呼吸,俩人折腾了好半天。 忽然,楚亭晚有种说不出来的无力感。 对着产妇的婆婆大吼:“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生孩子要去医院,要去医院,现在好了,一尸两命,孩子的命没有了,大人的命也没了,怎么办,怎么办?” 产妇的婆婆一听,此时才‘嗷’的一声瘫倒在地上。 “我的大妞啊,怎么会这样?生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胡医生最终也无奈的放弃了,拍拍楚亭晚的肩膀。 “好了,她们也不是故意的……看来,还得再上两节生育课了。” 来的人比较多,大家都看到胡医生和楚亭晚拼命的挽救,产妇和孩子结果还是死了,都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死了,生个孩子而已,谁都生过,怎么就死了?” “就是,到底怎么会死?” 楚亭晚眼圈红红的:“产妇死于羊水栓塞,意思是她的胎盘太低,羊水破的时候,不小心回流到血液里,造成肺部缺氧,心脏骤停。” “这种情况多发生在怀孕还在干活的孕妇后期。其实只要在预产期来之前好好休息,完全可以避免……” 可是农村人,哪一个不是生孩子之前还在地里干活,这种事情,如何避免。 胡医生面对村子众多的妇女,再次提醒道:“生孩子本来就是九死一生,去年国家统计一下,孕妇生孩子的危险率,高达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三十是个什么概念? 一百个人里面有三十个,都是因为生孩子而死亡,有的是大出血,有的是产褥症,有的是羊水栓塞,有的死于产后伤口感染。 “我们做医生的,一直跟你们强调要去医院生,是对你们的生命负责,你们这些女同志,也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不然,到时候,你们疼的不行,又不去医院,死了怎么办?” 胡医生也是痛心疾首:“下次讲课,再讲一次孕妇生产和产后保养……” 第十八章 抢她男友 冉然气的浑身哆嗦,怒瞪着赵子轩的时候,脸色发青。 “你别太过分。难道你就没有花我的钱吗?”赵子轩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真的脱个精光。 他身旁的女子也起身护着她。 “冉然,你别为难子轩,他心里还是有你的,只是你脾气太爆了,是赵阿姨不同意你俩在一起。” 冉然一脚踢碎地上的酒瓶,对那女人冷漠如冰。 “你给我闭嘴吧,冉文雅,明明你身边有那么多男人,为什么还要纠缠他,不就是因为我……” “从小到大,但凡我喜欢的,你都抢走,就算是抢不走,也要想办法毁掉。这次我就看看,你是怎么毁了这个男人的……” 冉文雅是冉奋进弟弟冉建设的女儿,比冉然小两岁。 冉奋进在南方打工之后,把冉建设也给接了过去,一起做生意,开工厂,还给弟弟介绍了个对象。 冉奋进做生意赔钱后,冉建设也跟他闹掰了,去了别的地方。 但是生下的女儿,冉文雅给送回了老家,说是让爷爷奶奶照顾,其实都是冉然的妈妈在管。 冉然的妈妈可怜她没爹没娘,只是没想到养出一个白眼狼。 冉建设后来搞房地产发财了,又成立一个新家,还另外生了个儿子,冉文雅这个女儿就成了累赘。 是冉然的妈妈带着冉文雅去找的爸爸,据理力争,让冉建设把女儿留下了。 本以为冉建设家庭条件好,冉文雅能得到良好的教育,却没想到,十七八岁就辍学当起了小太妹。 冉然妈妈去世时,她回来竟然还埋怨她,说她不管她,把她给抛弃了。 冉然真的要气死,送走冉文雅的时候,家里穷的连冉然的学费都交不起了,冉建设但凡有点良心,就该给他们一些补偿。 明明是冉建设嫌弃闺女,不想要,冉然妈妈养不起,到了冉文雅这里竟然还是冉然妈妈把她给遗弃了。 到底谁犯了遗弃罪啊。 俩人小的时候,一个没爹,一个父母都没了。 冉然还是偏疼冉文雅多一点,事事都让着。 没想到让着让着也能成为被掠夺的习惯。 而赵子轩是他们的邻居,三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马。 赵子轩是喜欢冉然的,但是又怕冉然的脾气像炮仗一样,一点就着。 要不是小时候赵子轩的父母,帮冉然家很多,冉然也不会跟赵子轩谈恋爱,俩人还考入同一所大学。 “赵子轩,我再问你最有一遍,你要是现在跟我走,我就当今天事情没发生过,你要是真打算跟她好,以后,咱们一刀两断……” 冉然最后给赵子轩下了通牒。 “哟,姐姐,年纪这么大了,脾气也见长,子轩和文雅都是我请来的客人,姐,一起喝一杯啊……” 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冉奋进和姚艳琴的儿子冉浩走了进来。 冉然的小脸沉了又沉。 “你爹都病的住院了,你不去伺候,在这里花天酒地的,真是个大孝子。” 冉浩哧的冷笑一声:“没办法,谁让我做生意亏了钱,这不是正准备找他们帮忙呢……” 冉然扫了一眼赵子轩,和冉文雅。 赵子轩大学毕业后,也分到银行,只是跟她没有给地方,也是管的信贷这一块,冉浩请他来,八成是为了贷款。 至于冉文雅,谁让他爹有钱呢。 他爹又是冉浩的亲叔叔。 冉然轻蔑的瞪了他一眼,准备把赵子轩给带走。 谁知赵子轩却把她推开了:“我不走,冉浩说要贷款三百万,完成这一单,我就能升职了,你如今都是信贷部主任了,我作为你男朋友,不能太掉面。” 冉然气得磨牙:“贷什么款?他有公司吗?有房产吗?什么都没有,谁贷给他钱,你当银行是你家开的,他要还不上,你是连带责任懂不懂……” 赵子轩还是不走,冉然冷哼一声:“行,不走是吧,那我们从此再也不见……” 冉然要走,却被冉浩拦住了去路。 “姐,他贷不出来,你可以啊,我没房产,你有啊,你名下不是还有一栋别墅么……” “滚,我不是你姐,我妈只生我一个,要钱找你妈去。” 冉然猛地把冉浩给推开,拉开门就要走。 却被门口两个小弟给拦下了。 “巧了,我妈说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姐姐,危难之际,你不帮我,谁帮我……” 冉然气得头上冒烟:“滚,要不然,我报警了……” 谁知冉浩把手一摊:“报,随便报,只要你签了这个合同,就算是把我抓起来,我也认了……” 原来是赵子轩弄得信贷合同,其中需要冉染这个信贷主任的签字…… 冉然自然不能签,瞅个空档拔腿就要跑,却被冉浩抓住头发就往包厢里拽。 就在此时,突然,一个男人从天而降,一脚把冉浩踹开,又把两个小弟给踢翻,搂着冉然就往外走。 “我已经报警了,敢跟过来试试。” 冉浩还真不怕,带着人紧追两步:“她是我姐,我们是家庭纠纷,你又是谁?” 男人没有说话,拉着冉然一路跑到外面,等冉然好不容易停下来,揉了揉发疼的头皮,才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是你?” 男人气定神闲的捋了捋凌乱的头发。 “是我,正式认识一下,我叫褚玉安,我的父亲是褚良……” ****** 再说楚亭晚一来到褚良家里,就先把信放进了橱柜里。 楚亭晚给冉染的信里写了产妇的事情,觉得产妇生孩子没有药物和医疗条件的情况下,九死一生。 等到中午的时候,橱柜里便出现很多药,还有一封信。 冉然除了给她很多药,再三叮嘱她,防着冉奋进搞事情。 “妈妈,这是压缩饼干,饿的时候,吃半块就管饱,留着你自己偷偷吃,还有巧克力,方便面。” 冉然这段时间恶补了很多关于六零年代末的小说,也知道这个时代物资匮乏,贸然给太多怕被发现,只能给些隐秘点的物资,还不敢给太多。 她给妈妈买了暖宝宝,压缩饼干,方便面,巧克力等方便携带,保暖的东西。 楚亭晚并没有都拿出来,而是只拿一部分。 剩下的,都放在了冯妈家里,给他们吃。 第十七章 缺医少药 本以为冉老三家的事,到此就结束了。 却没想到,产妇出院没几天,半夜就开始发烧。 发烧这种事,农村人都没人往医院送,就又把楚亭晚半夜给拽出来了。 一进门,她便听到冉三婶咒骂的声音。 “我这是遭了什么罪呀,娶个媳妇儿跟娶个祖宗一样,生孩子花钱不说,孩子还没奶吃,现在又娇的发了热,老天真不开眼,这不是折磨我老婆子么。” 楚亭晚对她的脾气已经免疫了,充耳不闻,进屋先给产妇量了量体温,已经烧到三十九度多了。 她又摸了摸产妇身子,似乎没有被堵的迹象,再看身下,护理的还算是干净。 只是查看剖产伤口的时候,果然,伤口发炎了。 “你忍一下,伤口发炎,我要把你的伤口重新处理一下。” 产妇烧的昏昏沉沉的,点点头。 楚亭晚找出消炎的紫药水,又找出手术刀,酒精消毒,迅速的把发炎的肉给割掉,再包扎。 “你们从医院里出来,医生应该会开一瓶外敷的消炎药,这是抹伤口的,你们怎么没按时抹。” 产妇男人为难的瞅了一眼冉三婶:“没要……” 原来,冉三婶怕花钱,好些药都没药,看上去是省钱了,她儿媳妇儿可遭罪了。 楚亭晚深深叹了口气:“算了,明天我再来吧。” 他们家不愿意给产妇花钱,楚亭晚只能一天两趟的跑,来护理产妇的伤口。 还要给产妇打一个消炎针。 “她烧没退,不要给孩子喂奶,让她好好休息吧。” 冉三婶又哀嚎起来,抱着刚出生几天,瘦小的孙子抹眼泪。 “生完孩子她都没奶,我孙子都是喝的小米油。” 楚亭晚气坏了:“大人你省钱不给她抓药也就算了,孩子这么小,怎么不去供销社买奶粉呢?” 冉三婶直接回怼到楚亭晚的脸上:“没钱,钱都给她看病了,没钱买奶粉了。” 产妇处理完伤口,又打了一针,精神好一点,也气得指着男人骂:“去,把我妈叫过来,你们不给钱,我给……总不能把孩子给饿死……” 此时的楚亭晚才真正意识到,农村物资真正的匮乏。 当晚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的父母并没有去国外,而是被送到劳改所天天劳动,他们年迈的身子根本受不住,不多时就病倒了。 楚亭晚去看他们的时候,他们没有药,也没有吃的,大冷的天连口热水都没有。 楚亭晚去卫生所给他们找药,卫生所也没有,她只好去求冉奋进…… 而冉奋进趁机提出了过分的要求,无情的占有楚亭晚不说,还把她母亲留下的手镯给要了过去。 即便如此,她也只是拿到一些感冒药,和五斤面粉。 谁知等她再次去看父母的时候,俩人死在一个大雪的夜晚。 “妈妈……”楚亭晚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她感觉脸上痒痒的。 抬手一摸,一脸的泪水。 她怕自己的梦是真的,赶紧从枕头里翻出那封信,信还在,说明她的爸妈已经离开。 难道这便是信里写的,她的前世? 她梦到的情景跟真的一样,父母的死让她愧疚不已,更让她悲恸万分。 好在,现在一切都变了。 今天是她休息的日子,楚亭晚赶紧从炕上起来,洗了把脸,就准备去找褚良。 这么多天没有跟那边联系了,不知道橱柜还能不能用。 虽然天亮了,但外面还是黑沉沉的,冷风卷着枯草呜呜的咆哮着。 “晚晚,你今天不是休息吗?打算去哪儿?” 刚出门,楚亭晚就被冉奋进喊住了。 梦里楚亭晚下乡后是一直住在知青处,大家都嫌弃她成份不好,一个人住柴房,大冬天冻的发抖。 直到跟冉奋进结婚了,才住到冉家。 现在她刚下乡就住冉家,他家条件好,还有暖炕。 “卫生所没有消炎药了,我去我哥那儿想想办法。” 楚亭晚并没有告诉冉奋进,褚良的身份,只说是自己的表哥,任凭冉奋进怎么打听,她就是不说。 一来是怕连累褚良和冯妈。 二来,她压根不想让冉奋进知道太多。 冉奋进一听,耳朵支棱起来:“是你那个部队上的表哥吗?” 楚亭晚没等他说完就跑了。 “要下雪了,你早点回来。”冉奋进赶紧穿衣服追出来,楚亭晚已经跑没影了。 冉奋进贪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这闺女现在油盐不进,他得好好想个办法。 ****** 冉然在停车场,正在抹眼泪,车窗被人敲响了。 “你干什么?” 看到敲她车窗的人,正是阻止她收拾姚艳琴的医生,她没有一个好脸色。 白大褂递给她法院起诉书,还有冉奋进的病历。 “作为病人的家属,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些……” 起诉书,冉然一点都不想要。 冉奋进的病历拿过来看了好几章,一脸惊诧。 “他一切正常?还住什么医院,你们怎么不把他给撵出去……” 白大褂犹豫了一下说:“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他可能是用这种手段管你要钱,再说这个病历可能会对你反起诉有用。” 冉然斜睨着眼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的伎俩吗?放心,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他的,以为住院我就会可怜他,当年我妈妈病重住院,我没见他来一回,现在我能来,已经算是尽孝了……” 说完,冉然把车窗一关,油门一踩,疾驰而去。 “赵子轩,你这个妈宝男,敢跟老娘分手,老娘跟你没完。” 酒吧的包厢里,冉然‘砰’的一脚把门踹开。 包厢里男男女女一大群,其中坐在中间的赵子轩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看到冉然进来,赶紧松开。 谁知女人挽着赵子轩的胳膊,便扑到他怀里。 “子轩哥哥,你怎么还怕她呢,你忘了,你们已经分手了,现在我是你男朋友……” 冉然瞥都不瞥那女人一眼,上前甩了赵子轩一巴掌。 “要分手也是我先说,我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你这个渣男。” “分手,把你花我的钱,一分不少的还给我,还有,我给你买的衣服,皮带,鞋子脱了……就算是扔垃圾堆里,我也不给你……” “快脱……” 第十六章 送医院 这可真说不准。 楚亭晚用听诊器听不到肚子里孩子的胎心。 这下冉老三一家全都慌了。 “怎么回事?不会是羊水破的早,把孩子给憋死了吧。” 接生婆也有些犯难了,看到医生来就想甩手不管了。 楚亭晚立马建议:“送医院,这种情况应该立刻送医院。” 胡医生也让人准备平板车,准备往医院里拉。 产妇的婆婆冉三婶儿却还不同意。 “实在不行,就把下面剪了吧,她是第一天,盆骨太窄,孩子出不来,下面剪大一点,就行了。” 接生婆有些犯难了:“胎位还不正呢,就算是剪了,孩子也掏不出来,万一再大出血就麻烦了……” 产妇的小姑还是十分给力的,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干劲儿十足,把平板车推过来,自己一个人把产妇给扶了起来。 “你们不送,我送,不就是去医院要花钱,总比一尸两命的好。” 楚亭晚也来帮忙。 只是她力气太小了,产妇太重,她和那小姑娘俩人,根本就抬不动。 刚准备送医院,产妇的娘家人来了。 一看不打紧,来了七八十来个青壮年,打头的便是产妇的父母。 “我家小花呢,我家小花儿呢?” 产妇的亲妈看上去就不是好惹的,上来一把揪住了冉三婶的衣领,重重的啐了一口。 “呸,你个老不死的贱货,我闺女生孩子为啥不通知我们娘家人,要不是她嫂子来告诉我们,我们都不知道,我闺女咋样?怎么还留在家里,生孩子为什么不往医院送……” 此时的冉三婶再也不敢嚣张跋扈了,赶紧赔着笑。 “咋能不告诉呢,是昨天晚上才发动的,发动之后,我就赶紧让人去通知你们,我还说你们娘家咋还不来人呢。” 产妇的亲妈重重的把她掼一旁。 “我看你压根不想告诉我们,是不是打算生不下来,人快死的时候,再通知我们,我告诉你,要是我闺女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全家给她陪葬。” 就在此时,冉奋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站在楚亭晚身后,用力拽着产妇的两个胳膊。 楚亭晚感觉身子一轻,产妇就被放到平板车上。 有了产妇的娘家人,就没他们什么事了,一大堆小伙子推着平板车往医院里送。 产妇的小姑又抱了一床被子追了出来:“被子,被子,给我嫂子把被子盖上……” 一行人跟着来到医院。 果然,楚亭晚诊断的没错,产妇再晚送来半个小时,孩子就被憋死了,胎位不正,产妇也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他们在外面等了足足四个小时,手术才结束。 天亮了,医生推开手术室的门,大喊:“家属,谁是家属。” 产妇的男人在娘家人的震慑下,终于走了出来。 “我是她的男人……” 医生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一会儿去把住院手续给办了,你媳妇儿剖腹产,大人和孩子都平安,需要住院至少一周才能出院。” 男人还没松口气,冉三婶又挤了进来,声音不敢太大,悄悄的问。 “住院一周?那得花不少钱吧?我们家没钱,要不住三天吧。” 医生一听就急了,怒斥冉三婶。 “送来的时候,孩子都快没气了,大人情况也不好,命都没有了,还嫌钱多……” 医生‘啪’的医生把手术室的门给关上了。 冉三婶脸色沉沉的,撇着个三角眼,狠狠瞪了楚亭晚一眼。 “要我说,就算是在家里生,也能生下来。” 楚亭晚没有理她,既然大人孩子都平安,这里已经没她啥事了。 胡医生拽拽她的袖子,示意他们一起离开。 这个时候大家都穷,农村人命贱,她也没办法。 娘家人见冉三婶的脸色不好,又要发飙。 产妇的男人赶紧过来劝:“没事,没事,小花儿已经生了,医生说大人孩子都很好,我这就去办住院手续。” 男人不敢推脱,赶紧跑了。 冉奋进拉着楚亭晚也赶紧离开。 “咱们回去吧,她娘家来人了,这事就别管了,他们家可不是好惹的。” 确实,产妇竟然有三个哥哥,还有表哥啥的都来了,给产妇撑腰,她也放心了。 胡医生也有些唏嘘:“幸亏送医院来了,这要是送的晚了,娘家人都能把冉老三家给砸喽。” 楚亭晚也有些后怕:“医生说要再晚送半个小时,孩子就没命了。他家小姑娘挺厉害的。” 胡医生点点头:“冉小红,是个小辣椒,她跟产妇娘家的表弟处对象呢,这次也多亏了她……”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楚亭晚唏嘘:“还是娘家有人好。” 娘家有人,婆家就不敢欺负。 想想昨天冉老三说的话,楚亭晚就觉得寒心。 什么叫产妇死了,他们再娶一个? 媳妇儿能再娶,孩子能再生,可产妇的命谁来管? 看来,冉家人生性凉薄是祖传的,基因里带的。 冉奋进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拉着楚亭晚的手腕,一直出了医院。 “天亮了,你饿不饿?买点吃的吧。” 说着他掏兜,发现兜里一分钱都没有。 顿时尴尬的看着楚亭晚,楚亭晚睁大眼睛看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最大的有十块,最小的一分。 冉奋进想一把抢走,被楚亭晚轻巧的给闪开了。 “胡医生,咱们吃包子吧。” 楚亭晚抽出两块钱递给胡医生。 胡医生似乎看出了冉奋进对楚亭晚的感情,本着成人之美,他拒绝了。 “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医院,我去把咱们村的药材给领了。” “这样,小楚同志,你和奋进先回村子吧,我领完药材再回。” 说完,他又回医院去了。 这下就剩楚亭晚和冉奋进两个人了。 楚亭晚本身也不是小气的人,清冷冷的眼眸上下打量了冉奋进几眼,虽然不是嫌弃,却再也没有上一世的依赖了。 “这是我所有的钱了,我现在还不饿,要不咱们回家吃吧。” 按理说,钱是楚亭晚的,冉奋进是个大男人,就算是再饿的不行,也得忍着。 还真是低估了冉奋进的厚脸皮程度。 “你不饿,我饿了,咱们去买肉包子吧,好久没有吃肉了,也不贵,两毛一个,两块钱,能买十个呢。” 说着冉奋进抢过楚亭晚手里的两块钱,就跑了。 这是真没把她当外人。 第十五章 观念也匮乏 从医院出来,冉然气得泪水止不住的流。 她不明白,妈妈怎么嫁给这么一个无耻的男人。 恨不得自己穿越到妈妈的那个时代,去阻止她。 屋漏偏遇连天雨。 冉然刚回到车上,便收到一个微信消息。 “冉然,我们分手吧,我妈说你的性子太强势,我们不适合。” ****** 楚亭晚当上卫生员,发现基本医疗器械和药品都很匮乏。 胡医生去县城的医院好几趟,领回来的药品都寥寥无几。 村子里的人似乎也没啥钱看病。 小病靠扛,大病靠命。 甚至有些孕妇都只在自家生孩子,而不选择出钱去现成的医院。 主要是穷闹得。 活着真的靠命大。 胡医生决定无论如何,得先普及一下医学常识。 比方说饭前便后洗手,吃东西吃熟的,井水要烧开才能喝,不然里面会有很多的细菌,会拉肚子,寄生虫等等。 胡医生把宣传手册拿给楚亭晚。 “小晚同志,村子里开展扫盲活动,咱们知青要每天给村里人讲一个小时的课,一周六节,下午五点开始,六点结束,其中周二时间是咱们卫生所普及卫生的时间,你好好整理一下,下周开始讲课。” 楚亭晚拿着宣传手册,整理教案,要把很普通的医学常识交给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子里人,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正趴在桌子上写的兴起,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楚同志,天色不早了,该休息了。” 提醒她的是方秀儿,她并不是好心的提醒楚亭晚休息,而是舍不得他家的电。 楚亭晚看看手表,如今是冬天,黑的早,这才不到八天,天色已经黑透了。 谁知不等她反驳,隔壁冉奋进的房门开了。 “妈,你怎么这么多事呢,不就是一点电么,晚晚要用就让她用,她如今是咱们村的医生,要不是不学习,你让她咋给人看病。” 方秀儿被自己儿子怼,气得大喘气:“你就向着她吧,也不知道她这样的,愿不愿意给你当媳妇儿。” 儿子对楚亭晚的心思,昭昭若揭。 方秀儿就是看不惯,人还没进门,就被护着。 等方秀儿回自己房间,冉奋进则敲响了楚亭晚的房门。 “晚晚,还没睡呢?新盘的炕热不热?屋子里暖和吗?” 孤男寡女的,楚亭晚并没有给冉奋进开门。 ‘啪’的一声,她把点灯给关了。 “谢谢你,冉同志,我要睡了,你也休息吧,晚安。” 如果是从前,楚亭晚高低会给冉奋进开门,进门聊会儿天。 但是现在楚亭晚防备着冉奋进,越发避嫌了。 毕竟在冉家,楚亭晚想要完全躲避冉奋进是不能的。 这边楚亭晚刚躺下,忽然跑过来两三个人,其中便有胡医生。 “楚亭晚同志,快点跟我来,有个孕妇难产,我们得去看看。” 刚躺下的楚亭晚,迅速的穿好衣服,刚把门打开,冉奋进竟然也出来了。 “晚晚,天黑,我跟你一起去。” 村子里虽然没有路灯,但这个时候天空是亮的,月亮挂在天上,照着村里的道路明晃晃的。 大家都裹着棉袄,这几天都是大晴天,没有下雪的意思,温度却降下来了。 “谁家?快走。” 楚亭晚跟着胡医生一路小跑,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里面的哀嚎。 “不生了,疼死我了,我再也不生了。” “别嚎了,留点力气吧,头胎都这样,等生第二胎就好了。” 产妇是个年轻女子,没有什么生产经验,她的男人蹲在外面,着急的直挠头。 产妇的婆婆和村子里的稳婆来帮的忙。 楚亭晚一看她们竟然生在柴房里,脑袋嗡嗡的疼。 “你,你们怎么能让产妇在这里生?这里卫生条件不合格,会感染的。” 旁边虽然烧的有热水,但身子下面除了稻草,就是锅底灰。 产妇的婆婆看楚亭晚是个大闺女,胡医生又是个男人,说什么也不让进。 “你们不能进,生孩子呢,瞎凑什么热闹。” 请胡医生来的是产妇的小姑子,她年轻识字,也有一些医学常识,跟她妈吵了起来。 “妈,人命关天,我嫂子都生了一天一夜了,你和三婶儿都不是医生,又不愿意把嫂子送医院,为啥不让胡医生来看看呢?” 婆婆还把小姑子往外推:“你懂个屁,给我滚,别说生一天一夜,有生两三天的都有……你个大姑娘懂啥……” 柴房没有门,婆婆和接生婆像两扇门一样挡住了他们。 楚亭晚看到这个状况实在惨不忍睹,忍不住劝产妇的男人。 “你是孩子的爸爸,你给拿个主意,是送医院,还是让我们进去看看,真要俩人出了事,一尸两命,你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男人急得直揪头发,在他身旁蹲着抽大烟的老者,像是他的父亲,则神色不紧不慢,淡淡的说。 “女人都要挨过这一遭,要是生不下来,死了是她的命,说明她不是我们冉家的人。” 听天由命,楚亭晚都愣住了,三十七度的嘴里怎么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你这是草菅人命知不知道?” 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呢? 胡医生推了楚亭晚一把:“我是男的,她们不会让我进,你去看看吧。” “我去看看,我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也接过生……”楚亭晚背着药箱,硬生生给挤了进去。 楚亭晚在沪市的卫校学习,之后在医院里实习了半年。 最先进的就是妇产科。 只不过,她不是医生,在一旁辅助罢了。 但是在此时,楚亭晚也能凭经验判断产妇的情况。 接生婆摸了摸产妇的肚子,又看了看说:“才开六指,早着呢,胎位不正,还是扶着她起来走走吧。” 楚亭晚进来之后,跪在地上,也看了看胎位,确实不正,但是羊水早就破了,流了地上,都快干了。 产妇光着身子躺在稻草上,身下铺着一块破布,怎么看都不符合生产的卫生条件。 “胎位不正,为什么不把她放床上?” 楚亭晚要去搀扶产妇,却被她婆婆给推开了。 “放床上多脏啊,我们家只有一床被褥,生完孩子你让她躺那儿去……” 楚亭晚不得已拿出听诊器,放在产妇的肚子上,摸了半天,大吃一惊,脸色苍白。 “胡医生,我听不到孩子的胎心了?” 直到她喊出这句话,产妇的婆婆才惊呼一声:“什么?孩子不会在肚子里憋死了吧。” 第十四章 成为卫生员 依着楚亭晚的性子,初来乍到,对冉奋进的热情很有依赖感。 上次也发生了胡医生要她当护士的请求,只是楚亭晚给婉拒了,她对这个村子不熟,只跟冉奋进熟,以自己技术不精进为由,甘愿和冉奋进一起去喂猪。 可有了未来女儿的提醒,楚亭晚不等冉奋进拒绝,便一口答应下来。 “好呀,只要村长愿意,无论在哪个岗位都是为人民服务,不过,我技术不精,以后请老师多多关照。” 胡医生有了帮手,笑呵呵道:“你在学校学了三年,已经很好了,我刚才看你的包扎手法都很利落。” “你不知道,隔壁村子有的护士才学一年就在卫生所工作了,没关系,以后咱们边干边学。” 王村长这边也大手一挥:“好,就让她留在卫生所吧。” 听到这里,冉奋进很是着急,不能跟楚亭晚一起喂猪,不就少了很多相处的时光。 他悄悄的把楚亭晚拉到一旁,满脸的委屈。 “晚晚,不是说好的,跟我一起喂猪吗?卫生所的工作很累,要随叫随到,你这个小身板儿行不行啊?” 楚亭晚瞪大了一双眼睛,便看到姚艳琴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怨愤和嫉妒。 楚亭晚没有回答冉奋进的话,反而冲着姚艳琴跑了过去。 “姚同学,你竟然也回来了,太好了,刚好冉奋进同志养猪缺了一个伴儿,你们俩一起吧。” 楚亭晚拉着姚艳琴的手,把她拉到冉奋进身旁,果然,姚艳琴盯着冉奋进的眼神,冒出了粉红泡泡。 楚亭晚垂眸冷笑,想通过日常接触,让她爱上他。 这辈子,再也不能了。 他们俩不是背着她偷晴吗? 这回,她让他们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她成全他们。 楚亭晚当上了村里卫生所的卫生员,平时除了给村子里看病,打针,还给大家普及医学卫生知识。 ****** 冉奋进竟然想要冉染给他儿子一百万,冉然连搭理都没搭理他。 谁知第二天下午,姚艳琴就跑到银行里来了。 竟然在银行里大吵大闹。 冉然一点都不惯着,直接让保安把她给撵出去了。 冉染很久没有收到妈妈的来信了,这天她刚回到家,打开冰箱,就看到一封来信,一身的疲惫一扫而空。 “见信如唔,我现在来到了冉家庄,成了一名卫生所的卫生员,虽然住在冉奋进家,白天要干活,也不常在一起,休息日我回了趟冯妈家。” “褚良已经跟我大哥联系上了,我们全家都很好,只是和父母没联系上,大哥惦记我,让褚良好好照顾我。再次谢谢你的帮助,再问,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 “另外,你那边有没有青霉素之类的消炎药,我这边急需,我可以买……” 见到信的冉然,得知妈妈有了一些改变,很是开心。 开心之余却又有一丝丝的担心。 妈妈问她真的是她的女儿吗? 冉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如果她说是,妈妈会为了她,再次嫁给冉奋进那个混蛋吗? 如果她说不是,妈妈还会信任她吗? 冉然忽然有些后悔,这么早告诉妈妈自己的身份了。 看到妈妈写的药品清单,冉然这边有二十四小时药店,二话不说,就下去买。 一下子买了很多,让药店的职员以为她又要囤药。 “我生于九一年,离你在的年代还有十来年,没必要纠结这个,以前妈妈总是依附于渣男而活,活的很辛苦,如果妈妈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人生,即便是到了九一年把我生出来,我也不会跟着妈妈吃苦,对吗?” 冉然除了在冰箱里放了很多药,得知那边是寒冷的冬天,还放了很多暖宝宝,好几套羽绒马甲羽绒裤。 穿在里面,不被人看到,同时也保暖。 谁知,冉奋进还真的把冉然告上了法庭,要让冉然强制执行对老人的抚养义务。 接到法院的传单,冉然气得头顶冒烟。 拿着传单冲到医院,把传单扔到冉奋进的脸上。 “你要告我是吗?要告一起告,把你和她在外面的私生子也给告了。” “现在的法律不同之前了,私生子有继承权,同样也有抚养权,你老了走不动了,想起我了,早干嘛了,我应诉,我要把你的丑事,全部公布出来,给我妈妈讨个公道。” 冉奋进抓起一旁的水杯,就朝着冉染砸了过去。 “忘恩负义的贱东西,跟你妈一样,有钱都不给我花,好,你去,赶紧去,看看是我不要脸,还是她不要脸。” “还说我有私生子,你也不是什么干净的玩意儿,要不是你妈先对不起我,我能找别的女。现在让你给我出医药费,是看得起你,还认你是我老冉家的闺女……呸,贱货。” 冉奋进说完,姚艳琴又要上前去打冉然。 被冉然一把推倒,好巧不巧,摔到了摔碎的玻璃渣上,顿时鲜血直流,姚艳琴一把就抱住冉然的腿了。 “杀人了,不好了,这个不孝顺的贱人,要把我们都给杀了呀……” 姚艳琴杀猪一般的声音传到了各个科室。 值班的医生和护士都跑了过来。 看热闹的病友们也都拖着病体围观。 不得不说,这年头看热闹的人真多。 “这就是老冉的闺女?真是不孝顺,老冉住院那么久,都没来伺候过一天,听说连医药费都不给。” “真不孝,我要是生出这么一个闺女,小时候就给她掐死了。” 冉然都被气笑了,原来在病房里,冉奋进就是这么蛐蛐她的。 姚艳琴坐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冉然气不过,用力踹了一下,刚准备再给姚艳琴一巴掌,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住手,这里是医院,不是放肆的地方。” 冉然扭头,修长的个子,穿着白大褂,戴着大口罩,遮挡着只剩下一双丹凤眼的医生抓住了她。 “松手,这是我们的私事,用不着你管。” 医生把她给拉到一旁:“你在外面怎么闹,跟我们无关,在医院里就不行,他们是我的病人。” 护士赶紧把姚艳琴扶起来,抓起她的手包扎。 冉然也被医生给拉到病房外,气得她想踹医生,被他灵活的躲开了。 “你也是黑白不分的人,他不是我父亲,我没有这样的爹,以后,他再交不起住院费,不要给我打电话。” 第十三章 饿的发晕 夜深人静,冉奋进家的火炕烧的还挺暖和。 只是楚亭晚晚上没吃饱,饿的发晕。 终于安静下来,她细细想过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才发现,女儿给她的信里说的事情,现在其实已经有苗头了。 首先是那个黑脸女生,她叫姚艳琴,跟冉奋进不但是同学,还是同村人。 俩人因为是先进分子,才被村子里推荐去沪市的大学上学的。 只是刚上一年,就开始了下乡运动,俩人又报名回老家了。 楚亭晚就觉得奇怪,楚教授只是一名历史教授,怎么就非得要被批评教育。 其实姚艳琴对冉奋进有意思,而冉奋进在沪市上学期间,没少提楚家,至于目的是什么,不得而知。 姚艳琴并非针对的是她家,而仅仅只有她。 似乎要把楚亭晚从高岭上拉下来,而到了农村后,楚亭晚未必比姚艳琴强到哪儿去。 再一个,楚亭晚下乡的地方,竟然是冉奋进的老家,期间要是他没做手脚,她是不相信的。 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很早之前,冉家就开始对她围捕了。 若不是女儿的提醒,依照楚亭晚善良单纯的性格,很难不对冉奋进产生好感。 如今再仔细想想,冉奋进所做的事情都有迹可循,到处都是破绽。 虽然冉奋进的父亲是县里银行行长,在整个村子都很穷的情况下,他家也不是多富裕。 晚上只吃了一个窝头,一碗红薯粥,看着冉奋进的弟弟妹妹狼吞虎咽的样子,楚亭晚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饭了。 楚亭晚想念她的橱柜,至少里面的饭有肉有菜都很好吃。 但是,楚亭晚留了个心眼,她把橱柜留在了褚良家,并没有搬过来。 生产队每周都有一天休息时间,她可以趁着休息去褚家拿些吃的回来,顺便把自己的近况告诉女儿。 楚亭晚在被窝里翻来覆去,饿的睡不着,突然,她伸到衣服兜里,竟然拿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外面的棉袄虽然是冯妈给她改的,但里面的衬衣是她自己的,这颗糖…… 楚亭晚想起在火车上,她占了褚良的卧铺,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楚亭晚蜷缩在一角,倔强的盯着褚良。 “你若不睡,我也不睡。” 褚良叹口气,只好把她往里推了推:“你往里躺点,我躺边上就行。” 于是俩人就这么挤在一张床上,睡了三晚。 这颗糖是楚亭晚给褚良的,大概是褚良舍不得吃,趁她睡觉,又给她塞兜里了。 饿的狠了,楚亭晚剥开奶糖,放嘴里,甜丝丝的。 带着这些甜蜜她睡着了,梦里似乎梦到一个两三岁的孩子,冲她喊‘妈妈’。 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村里的广播就响了。 楚亭晚知道自己下乡的生活开始了。 穷,是真的穷。 围着村子转了一圈,都是土坯房,荒凉的田地覆着一层白皑皑的雪,灰一片白一片。 墙外面刷着白灰,写着一些标语,欢迎知青下乡再教育等。 冉奋进带着她一路走一路兴奋的介绍。 “这是我大伯家,这是我二伯家,也是我二爷家,是我爷爷的亲弟弟,这一片都是我们本家的人,往前走,就是外姓的。” 楚亭晚对冉家的亲戚丝毫不感兴趣。 冉家家族再大,跟她有啥关系,连装都不想装,板着小脸,真冷,大西北的冬天要比沪市冷很多。 冉奋进发现她没有回应,转移话题。 “我们今天去报到,都是学生,没干过重活,我妈说给我们安排轻巧的活。” 果然,楚亭晚对这些感兴趣,眨着一双卡姿兰大眼睛问:“什么活?” 冉奋进挠挠头:“割猪草,喂猪,我负责割,你负责打扫猪圈,我们俩配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楚亭晚客气的微笑,没有出声。 等到了大队,村子里的知青都在那儿排着队,一边登记一边领农具。 冉奋进和楚亭晚是新来的知青,得先去大队报到,才能领农具。 就在楚亭晚填写资料的时候,忽然,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王村长,你咋了?哪儿受伤了,咋瘸了。” 原来这位大叔就是冉家庄的村长,姓王,也是一位老红军,退伍后回老家当了个村长。 王村长脱了鞋子竟然从脚底拔出一枚钉子,疼的他呲牙咧嘴:“哎呀,刚从学校整理回来,没想到踩钉子上了。” 得亏还有鞋底,不然,钉子就把他的脚给戳穿了。 眼瞅着王村长从一旁炭盆里,抓一把灰,就要往伤口上抹,只听一声娇呵。 “住手。”楚亭晚表没填完就跑了过去,“这位老同志,被钉子扎的伤口不能这么处理,万一得了破伤风,会死人的。” 说完,她一边查看伤口,一边大声喊:“有没有医生?” 王村长丝毫不以为然:“这点伤,也没流多少血,就算了吧。” 物资匮乏的年代,大家活的都粗糙,这点伤,没有人放眼里,更何况从战场下来的王村长。 况且这个时期村子里的医疗设施根本不足,小伤小病都靠自愈,大伤大病才去省城的大医院看。 甚至生孩子都在家里生。 好在医药下乡早两年就开始了,每个村子至少配备一个卫生所,一个医生。 刚好村子里的胡医生也在排队登记工分,听到声音,背着他寸步不离的药箱走了过来。 “王村长,这位小同志说的很对,要是钉子上面生了铁锈,会被感染破伤风,到时候就真的要命了。” 楚亭晚看到医药箱,熟练的从里面拿出紫水,药棉,还有一把小手术刀。 只见她先把捏着伤口划上一道,原本不大的伤口流出了很多的血,然后再用酒精冲刷伤口,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好了,每天换一次药,三天后就差不多了,若是三天内,有发烧的情况,说明伤口没处理干净,有感染的情况,就得去大医院了。” 胡医生惊喜的看着楚亭晚熟练的动作,心中大喜。 “这位小同志,看你这么熟练,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楚亭晚展颜一笑:“沪市卫校,初中毕业后,我就去卫校上学了,上了三年,今年毕业。” 原本楚亭晚是要继续往上考大学的,这场下乡运动,让她来到了这里。 胡医生一听大喜:“王村长,就让她跟我一起待在卫生所吧,这下好了,总算是有帮手了。” 第十二章 下乡入驻冉家 楚亭晚想起信上的提醒,如果能找到那位叫‘褚良’的人,赶紧抱紧他的金大腿。 虽然楚亭晚不明白什么是‘金大腿’,但她大概也明白是帮忙的意思。 让褚良帮忙,却不告诉他实情,这对他不公平。 楚亭晚停住了脚步,认认真真的对上褚良凌厉的眼神。 “你听说过‘夜郎自大’这个成语吗?” 褚良皱眉,微微点头。 只听楚亭晚接着说:“我父亲研究的方向,便是这个消失的夜国,很小的时候在国外,父亲偶然间得到几件遗失的古董,可能跟夜国文献有关,打听到他们挖掘的地点后,我父亲才带着我们全家毅然决然的回国。” “回国后,我父亲又和几个考古队员找到了夜国的遗址,挖出了一些文献典籍,但是这些东西我父亲托付给了冉奋进的父亲,他们把它藏到哪里,我不得而知。” “但是这些是我父亲大半辈子的心血,更是中华文明的瑰宝,我不能让它们毁在冉家父子手中。” 原来如此,褚良的眼神渐渐的变得充满敬意。 “我帮你,只要你需要,就给我往部队打电话,我们军区离这里也近,我会尽管赶来帮你。” 楚亭晚曼妙眸光盈满笑意,抓住了褚良粗糙的手。 “谢谢你,良哥哥,以后我就全靠你了。” 这是把自己所有的信任都押上了。 褚良眉心微动,很快抿嘴一笑:“好,我和你一起,共渡难关。” 因为楚亭晚要寻找的这些东西,即便是找回来,也不能被别人知道,他需要找个妥善的地方安置。 更重要的事,这件事除了他,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不然,楚亭晚的身家性命不保。 如今,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也等于把自己交给了他,褚良顿时觉得自己任务艰巨。 看着楚亭晚瘦弱且挺直的脊背,他坚毅的眼神越发坚定。 楚亭晚拿着冉奋进给的介绍信,来冉家庄报到,是冉奋进想不到的惊喜。 原以为她就这么被军队的人给带走,他没有一点办法。 没想到,楚亭晚依然坚持下乡支援,还来到了他的老家。 冉奋进的父亲冉国庆则专门从县银行跑回来,见她,并且把她安置在自己家中。 “晚晚,你去其他家里,我不放心,咱们家条件好,至少不会让你受委屈。” 冉然本来就是要住进冉家,才能拿到父亲留下的东西,欣然同意。 “那就谢谢冉叔叔了。” 冉国庆的家是一个院子很大,四四方方的院子,家里环境确实不错,别人家都是土坯墙,低矮的瓦房。 他家是红砖瓦房,屋子里宽敞明亮。 只是家里空荡荡的,连张床都没有。 冉奋进的母亲叫方秀儿,也是四十多岁,是个很爽利的女子,还是村里的妇女主任。 看到男人领回来一个知青,刚开始有些生气,听说知青名字姓楚,满眼放光。 “是楚大哥的女儿吧,哎呀,没想到楚大哥长得斯斯文文,他的女儿更漂亮,来来来,跟婶子来,婶子给你安排住处。” 冉奋进家里的房间都不大,除了正房是三间外,其他的房间都是独立的。 有一两个房间里面放的是粮食,如今粮食空了,里面也空了。 有一间放的是工具,还有一间竟然在里面养了三头羊。 隔着窗户都能闻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 冉奋进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一个妹妹和弟弟。 因为冉奋进常年在外面上学,他和弟弟住一间,冉奋进的妹妹和父母住正房的西间。 方秀儿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就把楚亭晚的房间安置在冉奋进的隔壁。 等楚亭晚看到方秀儿给她的床,是两个板凳支撑一个破旧的门板,给她的被子是补丁摞补丁,才知道,冉家也就表面光鲜。 家里也是一穷二白,家徒四壁。 好在楚亭晚压根也不计较,她早就做了吃苦受累的准备,有个地方能让她安身就已经不错了。 果然,楚亭晚住进冉家的下午,冉奋进也风尘仆仆的回来了,眼里充满了惊喜。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楚亭晚此时穿着冯妈给她改的棉袄棉裤,外面罩着深蓝色外罩,肩膀上,胳膊肘都是布丁。 原本乌黑发亮的长辫子,也剪成短发,学着乡下人的样子围着一个灰色的方头巾,从外观上看已经是地地道道的西北农民了。 楚亭晚莞尔一笑,露出一排漂亮洁白的珍珠牙:“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进行下乡再教育。” 冉奋进听到楚亭晚的话,得意的笑笑:“教育的好,教育的好,我们一起受教育。” 等冉奋进来到楚亭晚的房间一看,顿时气得跳脚。 “娘,娘,你就让晚晚睡这么简陋的床?晚上一翻身就掉下来了,往后天冷了,冻着她咋办?” 方秀儿正在厨房做饭,忙跑了出来。 “哎呀,吵吵个啥,你爹已经联系盘炕的师傅了,明儿就来给她盘一个新炕。” 冉奋进上前把楚亭晚的被褥都给抱了出来,抱到他的房间热炕头上。 “今晚你睡这儿,我和弟弟跟娘睡。” 楚亭晚这才发现,冉家村的人家里即便是再简陋,也是要盘炕的,要不然,冬天根本没法过。 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了,方秀儿给她安排那个住处,其实就是在刁难她。 只要她感觉冷,要住知青那边的大炕,她就不用招待她了。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口粮很少,多一个人吃饭,他们全家都要少吃一口,本来就吃不饱饭,一点都不愿意招待知青。 谁知儿子冉奋进不允许,抓着方秀儿给了讲了半天政策。 “亏你还是村里的妇女主任,就这点觉悟,知青下乡两年了,别人家都住的有知青,就咱们家没有,这样好看吗?” “我不管,既然我回来了,我就得把你的觉悟给带上去。” 方秀儿也委屈:“我们家以前也是有安排知青的,这不是盖了新房么,家里实在没钱了,我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她会来呀。” 冉奋进把行李一丢,拿出兜里仅剩的五块钱就去找盘炕的师傅,约好明天就来家里盘炕。 楚亭晚看着冉奋进为了她,又是跟亲妈吵架,又是忙东忙西的,若不是她知道将来的事情。 此时此刻一定会很感动吧。 “妈妈,你可不能恋爱脑,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冉奋进就是个渣男,他装的再像都是假的,他就是个有心机的人,全家都是。” 女儿的信,被楚亭晚反复背诵,此时她也只是表现的很感动,暗地里提醒自己,冷静。 第十一章 她有一个舅舅 冉然从医院回到家,越想越不对。 冉奋进从前都说她妈妈全是靠他护着才能苟活,外公一家都死了,但是这次他开骂的时候,竟然没有提舅舅他们。 冉然又赶紧做了一些饭菜放冰箱里。 焦急的等待着,想知道妈妈究竟有没有脱困。 苦苦等到半夜十二点,冰箱里的饭菜没有了,才出现一封信。 依旧是隽秀的笔记,好看的繁体字。 “见信如唔,你当真是我未来的女儿吗?我好期待能见到你,想知道你是什么样子?” “我现在已经从沪市来到了大西北,一个军区大院里,褚良把我接走的,我现在跟冯妈住在一起。” “我的父母和哥哥们全都安全离开了,谢谢你给的金条,但是我不能一直住在褚家,因为我爸爸把我们家很多贵重的物品都交给冉家代管。” “如果我以后再不跟冉奋进联系,只怕我家的那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那些贵重的古董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我父亲研究文献的很多资料,也都在冉家。” “女儿,对不起,我还要回到冉家,还要碰到冉奋进,有可能我依然会跟他结婚,直到把我父亲留下的文献资料全都追回……” 冉然看完信,心里焦急如焚。 她不清楚外公的那些文献究竟有多重要,让妈妈明明都已经脱险了,还要冒着危险去接近冉奋进。 冉染赶紧又回了一封。 “亲爱的妈妈,我叫冉然,一世安然的然,出生于九一年,是您在四十岁高龄生下的我。现在离四十还早,尽管做自己要做的事情吧,女儿替你保驾护航。” “首先你若是去冉家庄下乡,需要提防冉家人,他们对你好只是表面装样子,弟妹都是白眼狼,冉奋进父亲承诺给你找工作,你也别当真,因为这个工作最后会被抢走。” “其次,要提防一个叫姚艳琴的女人,她是后来冉奋进出轨的女人,他们青梅竹马早就勾搭在一起了。” “最后,我知道冉奋进拿了不少好东西去南方卖,但是当时年纪小,不知道他把东西都藏哪儿了,等我问明之后,再跟妈妈联系,妈妈,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晚上睡得晚,不出意外,第二天上班,冉然又迟到了。 急匆匆赶到公司,便觉得气氛诡异,每个人脸上都有一种憋着气看热闹的感觉。 尤其是行长,看她的眼神,更加的诡异。 “对……”冉然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 ‘砰’的一声,副行长举着烟花就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各部门主任也都喜气洋洋的,行长更是一把握住了冉然的手。 “冉然,恭喜你,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信贷部主任,只要你继续努力,只怕不久的将来,行长的位置也是你的。” 她升官了? 普通职员升到了信贷部主任? 想她毕业五年,兢兢业业,常年保持全勤都没有升职。 没想到刚准备懈怠,又连续迟到两天竟然升职了。 可真是老天给她开的玩笑。 冉然不但升职了,行长还专门给她腾了一个独立的办公室。 “以后这就是你的办公室了。” 关上门,行长又拿出一个大大的红包。 “恭喜你升迁,冉然,晚上要不要请客,我可以提前帮你订酒店,饭钱走公账。” 这么好,冉然从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同事的‘温暖’。 “谢谢,请客就不用了吧,这样,我在群里发个红包,大家意思意思就行了。” 行长的红包,她是不敢拿的。 谁知行长亲自把红包递到冉然的手里,小声问。 “冉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公司的老总,跟咱们银行的董事有关系,让他们贷款,其实就是把钱从左手放右手。” 什么意思?她昨天办贷款的公司,难不成行长以为她认识他们的董事? 冉然忙摇头,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行长呵呵的笑着,调侃冉然:“那你肯定知道点内幕,不然,他们怎么点名让你去,而且他们董事还跟咱们公司董事一个姓。” 冉然再次摇头:“我也是昨天才知道,他们董事长姓楚。” 昨天才办完贷款,今天行长便接到总部给冉然升职的消息,要是冉然什么都不知道,行长才觉得奇怪。 不过,既然冉染不愿意说,行长也不强迫,反正俩人以后公事的机会多的是,有机会一定好好巴结。 升了职,冉然干活都有劲儿了。 算出那边妈妈生自己的时间还很长,冉然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可能也不会消失。 与其这么丧,不如好好赚钱,及时行乐。 刚坐在主任的软皮椅上,还没有三分钟,冉然收到冉奋进的消息。 “你弟弟的公司周转资金遇到问题,限你一周内,给你弟弟准备一百万。” 冉然都把冉奋进给拉黑了,他竟然还知道换个号码给他发消息。 一周给冉浩一百万?当她是提款机。 ******* 楚亭晚收拾行李,冯妈难过的在一旁使劲的抹眼泪。 “晚晚,非要去冉家庄吗?其实你褚叔叔也可以给你在军区找个工作的。” 楚亭晚幽幽的叹口气,握着冯妈的手,坐在她身旁。 伸手把冯妈脸上的泪水擦干。 “冯妈,我不是为了别的,实在是我爸的那些东西太重要,他所托非人,我想要回来。” “你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如果我不参加下乡运动,得不到冉家的信任,那些东西就被他们给挥霍了。” 冯妈虽然很理解,但还是心疼楚亭晚。 “你这双手从小都没干过重活,累活,我担心你受不住。” 楚亭晚展颜一笑:“没关系的,冉家庄离这里并不远,我会时常来看你的。” 冯妈点点头:“好,等你休息的时候,我就让褚良去接你。” 褚良是军人,让褚良去冉家庄接楚亭晚,其实就是给她撑腰。 虽然楚亭晚是娇柔大小姐,可她也有个根正苗红的亲人。 送楚亭晚去冉家庄的路上,意味深长的眼神直盯着楚亭晚,俊脸微沉。 “你真的只是为了楚伯伯的文献,而不是为了某个人……” 第十章 带你回家 “听妈妈说你们现在搬到了大西北,那个地方很苦吧,冯妈还好吗,她吃得惯当地的食物吗?” 对于褚良,楚亭晚不了解,但她了解冯妈,那个跟她妈妈一样疼爱她的女人。 “还好。”褚良被她看得心暮地一沉,垂了垂眼眸。 大西北的物资定然没京都丰盛,其实他妈妈很久才适应,好在过年过节,楚夫人总是寄过去很多土特产,让他妈妈聊以寄慰。 如今没想到楚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怕妈妈今后很难再吃到家乡的特产了。 楚亭晚看他心情骤然低落,心里也疼。 “怎么会好呢?冯妈有老胃病,要常年用参汤养着,听说大西北最缺的就是水,不知道她能不能在饭前喝口汤……” 从前,她妈妈还能给她寄点人参,现在她家也遭了难,比冯妈还不如,想起这些楚亭晚清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车里的空气变得悲伤,凝滞。 好半天,褚良看到她只拎一个皮箱子就走了,才开口问。 “你只有这些东西吗?还有没有东西让我搬。” 这次褚良就是来接楚亭晚去他家的。 楚老大得知楚亭晚并没有上船后,就联系上了冯妈。 楚家人都走了,能照顾她的,只有褚家了。 谁知好巧不巧,冯妈在大西北,刚好褚良在沪市出差。 冯妈立刻给褚良打电话,让他把楚亭晚接出来。 如今人接出来了,没想到从小养尊处优,一屋子漂亮衣服,精致首饰的楚亭晚,却只带了一个箱子。 他猜测,东西定然藏到了家里其他地方。 于是,他把楚教授的家给封了,用的还是军队的章。 里面的东西,他早晚能带出来。 楚亭晚别的不需要,厨房的那个橱柜,可是能与未来她的女儿连通。 “有,厨房的橱柜,很重要。” 褚良不解,一个破橱柜有什么重要的,但是,对上楚亭晚明艳的双眸,他什么都没问。 “好。还有没有别的?” 楚亭晚想了想,摇摇头。 她家贵重的东西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厚重的家私,都放在隐藏式阁楼,一般人不好找。 其他能带走都带走了,带不走的都被父亲藏到老家,托付给冉家了。 楚亭晚的东西藏在橱柜里,不见了。 根据未来的食物能传到现在,首饰能变成金条的奇异现象。 楚亭晚猜测大概她的东西都在未来女儿那边。 只要她能见到橱柜,东西就能回来。 可是橱柜也不是什么古董,而且又大又笨重,楚亭晚想了想又说。 “要是搬不了,也无所谓的。” 反正那些东西给的是自己未来的女儿,能不能要回来都行。 褚良清冷的目光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轻笑一声。 她也跟小时候一样,明明很喜欢一样东西,怕别人为难,总会在后面补充一句,要不要都行。 听到他的笑,楚亭晚莫名的偷眼瞧了瞧,红着脸低下头。 小时候,他总是一眼能猜透她的心思。 果然,等楚亭晚跟着褚良来到火车站,准备坐火车回家,她就看到了她的橱柜。 褚良还真的给搬过来了,只不过在货运的车厢里。 从沪市到大西北,需要坐三天两夜的火车。 这个时候坐火车需要开单位证明,买硬座还是软卧都是要有资格的。 像褚良这种出差的军人,自然是有优待,可以买卧铺。 而像楚亭晚这种资本家大小姐,只能买硬座。 只不过,上了火车,褚良就把软卧让给了楚亭晚,自己先朝着硬座一屁股坐了上去。 楚亭晚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拉了起来。 “不行,软卧是你的,你帮我买火车票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怎么能占你软卧的位置呢。” 楚亭晚的火车票是一块七,褚良的卧铺票是八块六,贵了好几倍。 关键是楚亭晚收拾箱子之前,把贵重物品和钱都收到另外两个箱子了,她现在的箱子里除了破旧的衣服,只有几十块钱零钱。 所以她也不矫情,褚良买了两张火车票,她也没给钱,万万不能再占人家软卧了。 褚良被楚亭晚的小手抓着,没听到她说什么,却感觉她的小手冰凉。 干脆拉着她直接找到软卧,把火车两边的窗户都关严,用被子把楚亭晚给裹上。 “听话,要是你病了,回去我不好跟我妈交代。” 褚良深知在他妈妈的心中,楚亭晚比他这个儿子更重要。 刚要离开,楚亭晚再次抓住他的衣角。 “卧铺这么大,要不,我们一起……” 褚良犹豫了一下,为着楚亭晚的名声着想,他得避嫌…… 谁知楚亭晚丝毫不放手。 “三天三夜的旅程,太累了,要是冯妈知道了,会心疼的……” 褚良挺直了脊背,表示自己很强壮:“没事,我身子硬朗……” 楚亭晚娥眉轻蹙:“冯妈心疼会怪我,而且,我,我也心疼……” 褚良挺直的脊背一僵,表情很不自然,心跳漏了一拍。 “现在离开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去买点路上吃的。” 楚亭晚不解,看他逃也似的挣脱楚亭晚的手,抬眸看他耳根都红了。 “你是不是很冷,要不,我去买吧……” 话没说完,褚良人已经下了车了。 在他们对面坐着的旅客,笑道:“你们还没结婚吧,刚谈恋爱就是害羞,等结了婚就好了……” 害羞?有吗? 楚亭晚眨眨眼,露出意外而迷茫的神色。 “他不是我对象,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第九章 她不孝顺 冉染的父亲冉奋进今年七十八了。 她的妈妈却死了很多年了,他凭什么还活的好好的。 从小冉染对着个父亲印象就不太深。 记得小时候,父亲南下经商,母亲独自在家带娃。 上有冉家两个老人,下有冉家的弟弟妹妹,还有小不点冉染,母亲照顾家里还要上班养活他们。 冉奋进自从南下后便像是失踪了一样。 人,人不见,钱,钱不见。 偶尔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一面,父亲经商似乎也没赚什么钱,每年回来依然落魄。 落魄到即便是母亲住院,他也拿不出什么钱。 还是奶奶东奔西凑,给妈妈凑的医药费。 冉奋进折腾了一辈子,还是个穷光蛋,老了老了,还要指望她这个不受待见的拖油瓶。 医院里,姚艳琴正在病床前照顾冉奋进,一看到冉染进来,老脸顿时沉了下来。 “你还知道来呀,我以为你早就把你爹给忘了呢。” 看到冉染只提了一个水果,越发鄙视。 “就带了点这……人家闺女看他爹都是人参,燕窝,拿了一堆好东西,你倒好,提一些烂苹果,谁稀罕。” 冉染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冉浩也没来吧,你怎么不说他,他不是我爸的儿子。” 提起儿子姚艳琴瞬间炸了。 “你一个外嫁的闺女,凭什么跟浩浩比,再说你是上班的,有事请个假就行了,浩浩可是公司的老总,分分钟几百万上下,你比得了吗……” 冉染:“他那么有钱,怎么不让他交医药费?” 姚艳琴轻蔑的撇了冉染一眼:“他给我们买了房子,买了车,你这个做闺女的也该有自己的孝敬。” 冉染不想搭理姚艳琴,跟她说话玷污了自己的嘴。 今天能来医院,纯粹是为了了解妈妈的过去。 谁知姚艳琴越来越过分,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医疗卡,递给冉染。 “去把你爸的医药费再续点,卡里没钱了。” 看着在病床上正在啃苹果的冉奋进,冉然被气笑了。 “他究竟得的什么病?我上周已经给你打了两万了,就算是做手术也够了吧,他只生我一个孩子么,冉浩为什么不给钱,他自己没点积蓄么。” 从小冉奋进都没有养过冉然,如今冉然长大了,竟然还道德绑架她。 明明只是普通的老年病,在老家医院里抓点药就行了,非得来京都大医院里看。 来的时候冉奋进就给冉染要了两万,这才一周,竟然花完了。 谁知冉奋进比冉染更生气,把吃剩的苹果核扔冉然身上。 “你挣的钱都是老子的,没有老子那儿来的你,对了,下周你弟要来,来一趟不容易,你那个房子,车子抓紧时间过户给他。” “凭什么?”冉然气的紧握的双拳爆出了青筋,“这些都是我赚来的钱,凭什么给冉浩。” “就凭你姓冉,就凭冉浩是你弟弟。”冉奋进愤怒的大吼。 冉然气急:“他不是我弟弟,我妈只生我一个,真不知道,你这副德行,我妈究竟看上你什么了。” 她的眼瞎了么。 冉然想立刻回家,写信给妈妈,让她无论如何都要远离冉奋进。 谁知冉奋进冷哼一声,傲然道:“你妈看上了我?是老子看上了她,要不是老子,你妈早死了,你妈那个时候可是成份资本家大小姐,重点打击对象。” “你爷爷是红军,老子也是当兵的,老子能娶她,是她的福气。” 冉然一起之下,扭头便走。 这种福气,不要也罢。 被姚艳琴一把拦在了门口:“不准走,今天你要是不把医药费给交了,我就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冉染冷哼一声:“还用警察来威胁我,好好好。” 说着冉染干脆回去一屁股坐椅子上:“那我就不走,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们,我就看着你闹,我要看看你们究竟闹到什么时候,有本事,现在,立刻,马上去告我。” 冉奋进躺病床上,还不时拿脚去踹冉染。 姚艳琴更是像泼妇一样,坐在地上开始大骂起来。 “大家都来看看这个不孝女,她爸病成这样,一分钱不拿,还在这里气她爸,真是丧了天地良心,你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祸害……” 骂她可以,骂她妈妈就不行。 冉染猛地起身来到姚艳琴面前,‘啪’的就是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让来劝阻的护士都停住了脚。 “我妈生了什么用不着你操心,你生了个什么东西,自己心里清楚,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你儿子要是不出钱,我也定然不会出钱。” “你若想去告,尽管去告,在告我的时候,别忘了带上你儿子。哦,对了,他其实是个私生子……” 说完,冉染起身准备离开,却一不小心,差点被姚艳琴伸出来的腿绊了一跤。 眼瞅着就要摔倒,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伸出了救援的手。 “小心。” 姚艳琴没有绊倒冉染,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打她。 冉染被医生带着往后紧退几步,几个护士和保安把姚艳琴给拦下了。 “这位同志,医院里不要大吵大闹,影响别的病人休息。” “有话好好说,现在的孩子都有个性,得哄着……” 那位医生等冉染站稳之后,才松手。 “你是冉奋进的家属?” “我不是。” 冉染扫过那位医生的胸牌,竟然也姓褚…… 沉着小脸狠狠的瞪了姚艳琴一眼,扭头走了。 以后,她要是再来医院,她就是狗。 ****** 楚亭晚坐在绿色吉普车里,好半天,扑通扑通跳的心才平稳下来。 “你是……褚良?” 褚良微微一怔,冷峻的脸慢慢转头,对上楚亭晚黑白分明的眼,很明显,凌冽的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你还记得我……” 楚亭晚杏眸轻扬,朱唇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梨涡轻现。 “你跟小时候长的一样,只是放大了而已。” 褚良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心忽然软成一片,嘴角的笑意蔓延。 “确实没怎么变……” 奶娘冯妈嫁人之后的十来年,俩家都是住在沪市的。 甚至褚良上小学,中学的学校都是楚教授给找的,而跟褚良玩儿的最好的,其实不是楚老大,而是楚老二,而他其实跟楚老三是同班同学。 直到初中毕业那年,褚良的父亲被调到京都,两家人才不得不分离。 第八章 圈套 楚亭晚冷冷的盯着两个人。 当着她的面,正大光明的打暗号呢。 不就是把她家的财产吃干抹净,让他们跟他一样成为一穷二白的人。 钱财什么的,无所谓,楚亭晚要的是楚教授的研究资料,那些才是有价值的宝贝。 “楚亭晚,火车票我已经买好了,上午十点,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就走。”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这么着急。 看来冉奋进是一点都不想等,迫不及待要她当人质。 楚亭晚假装很是吃惊:“这么早,我,我还没有通知爸妈,他们都不知道?” 姚艳琴:“不是让你写信通知了吗?你放心,只要你爸妈回来,我会亲自上门跟他们解释的。” 只要楚亭晚跟冉奋进走,她就是他的人质。 楚亭晚还要拖延,至少要等大哥和二哥离开。 “那我跟大哥打个电话说一声吧,我大哥在外交部。” 谁知此时冉奋进连电话都不让打了。 “我跟你大哥也认识,我跟他说吧。” 拨通了外交部的电话,冉奋进眉头一皱:“什么,外交部的人早上八点就走了?提前离开?都有谁?有姓楚的人吗?” 挂了电话,冉奋进双手一摊:“你大哥早上八点就走了,还有谁能通知?你二哥?三哥?还是给校长家里打电话?” 楚亭晚咽了口唾沫,要是她没记错,校长一家早就离开了。 如今大哥和二哥也都离开了,她的家人都平安了,她一点负担都没有了。 “好吧,我们走吧。” 楚亭晚慢慢腾腾的打开箱子,把破旧的衣服装了进去,又把日常用品和几本常看的书装了进去。 跟着冉奋进下楼了,扭头瞅了一眼橱柜,太大了,她该怎么带走呢? 一旦离开了,从此她就跟她未来的女儿失去了联系。 不知道她在那边会不会担心她呢? 眼瞅着楚亭晚就要走出大门。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声音,一辆绿色吉普车停在了她家门口。 “请问这是楚教授家吗?” 车窗摇下,穿着绿军装的人探出头来。 楚亭晚点点头。 车门打开,一条大长腿先迈了出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军装,五官硬朗,眼神犀利的军人站在众人面前。 身姿挺拔,眼神坚毅,扫到众人脸上都无人敢跟他直视,简直就是霸气侧漏。 “楚教授在家吗?” 楚亭晚愣了一下,摇头,显然她也不知道来人是谁? “谁是楚亭晚?” 冉奋进这些人都是学生,跟军人比起来,气势差了不是一点点。 他们看到来人,都被他的气势震撼,刚才还喊打喊杀的,顿时没了气焰。 “我是……”楚亭晚见没人回答,只好自己站了出来。 男人上下打量了她几眼。 “跟我走。” 说着,打开车门,示意楚亭晚上车。 楚亭晚整个人都懵了,这人是谁,要把她带哪儿去? 冉奋进上前拦住了她。 “你是谁?为什么要把她带走?” 男人轻蔑地看着比他低半个头的冉奋进,冷冷开口。 “让开。” 气势太盛,冉奋进竟然话都不敢说了,默默松开楚亭晚。 男人把大门关上,上锁,亲手贴上军部的封条,带着楚亭晚,坐上车,离开了。 直到车开走半晌,冉奋进和姚艳琴才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楚家惹到了军部的人?” 姚艳琴也摇摇头:“不知道,算了,我们回去吧。” 冉奋进不甘心,眼瞅着就要成功了,怎么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回去,找领导问问情况,别人不知道,领导总知道的。” 姚艳琴:“问领导不如问你爸,你爸不也是军部出来的么。” 冉奋进的父亲曾经是军人,但现在已经退伍了,希望还有点人脉。 ******* 冉染很无语的来到公司,刚进门就被行长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怎么回事?不想干了是不是?周一,今天是周一,不上班,也不请假,你这是什么意思?旷工?” 按照往常的套路,行长至少还要骂半个小时。 谁知这次行长只这么一句,便妙变笑容。 “快,马上跟小张去一趟你客户公司,他答应贷款了,只是点名要你过去……” 上周的客户是一个大客户,分公司价值三千多万,已经在银行贷款五百万了,但是为了行里的任务,行长让冉染想办法再让他贷款五百万。 人世间的事情便是如此。 普通人想贷款比登天还难,上市公司分公司贷款,银行职员不但求着他们,还会送很多礼物,登门办理。 于是冉染在行长的催促下,带着新来的职员小张俩人直奔该公司。 说明来意,公司前台便让从前接待他们的王经理,继续接待他们。 王经理一听又是他们,很不耐烦的说:“不见,不见,我们公司现在又不缺钱,办理贷款审批手续那么麻烦,我不需要。” 谁知,前台经理这边电话没挂,又接起另外一个电话。 “楚总,好的,好的,明白,明白。” 挂了电话,王经理竟然亲自下来接冉染他们了。 电梯上,王经理看了冉染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道。 “小冉同志,你跟我们楚总什么关系?原本总部都把这个贷款拒绝了,怎么就又同意了?” “楚总?”冉染摇头,“我不认识,我只跟王经理熟悉,你们总部在京都,我又没去过京都。” 电梯门开了,果然,这次贷款办的很迅速。 签合同,拍照,各种流程一走,冉染把文件收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五百万,就会打到公司账户上,谢谢王总的支持。” 王经理微微一笑:“不用谢我,你该谢谢我们的楚总。” 冉染很有眼色的配合:“那王总替我谢谢楚总,那天如果楚总有空来天海,我代表我们银行贷款部,请他和您吃饭。” “额,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们楚总的大名?” 王经理:“楚叶秋。” 一叶知秋,真是个好名字。 只是这个名字感觉有一丝丝的熟悉。 刚回银行,‘叮’冉染的手机来电话了。 “冉染,你爸都住院一周了,你咋还不来看他,在你心里究竟有没有这个爸爸。” “你要是再不来医院,再不给你爸交医药费,小心我告你不赡养老人。” 姚艳琴的咆哮在手机里回荡,冉染没有听完就把电话挂了。 当年她妈妈去世之后,冉奋进就把她赶出家门,让她自力更生。 如今她长大了,有赚钱的能力了,冉奋进又来跟她谈孝道。 要知道,小时候,她是她的妈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养大的,冉奋进不出钱也不出力,根本没有尽到当父亲的责任。 就凭她的那点血脉,就想让她为他的老年生活买单? 抱歉,她可不是好欺负的人。 第七章 褚良 褚良是谁,冉然不知道,楚亭晚却知道。 他是楚亭晚奶娘的儿子。 当年楚夫人出国一直都带着奶娘,直到新中国成立,家里不能再用下人了。 楚夫人做主就把奶娘给嫁给一个当兵的了。 没想到这个当兵的一路高升,最终成了赫赫有名的将军。 后来,这位将军被调到一个偏远的地方,建设新营地。 俩家每年都有联系,若是楚亭晚没记错的话。 去年他们家就去了西北军营,八月十五还给他们家寄过来一些大红枣,石榴,还有一个好看的泥塑。 当然楚夫人也给她寄过去很多物资,肉脯,大白兔奶糖,怕她一家在西北受苦,还寄了很多钱和粮票。 知道她的儿子今年二十,二十弱冠,楚夫人专门寄了一块手表过去,送给她的儿子,而她的儿子就叫褚良。 楚亭晚把信烧了,鸡蛋抓紧时间塞嘴里,悄悄的回到房间,拨通了一个电话。 楚老大这边就要上飞机了,却没想到最小的妹妹竟然还没离开。 接到妹妹的电话,他就想回家。 “什么?你说冉叔叔不是好人?” 楚亭晚深吸一口气:“冉叔叔是好人,他帮了我们很多忙,可他的儿子不是好人,爸爸托他们看管的东西都很重要,我要想办法都拿回来,自己保管。大哥,剩下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我一定会办好的,等我办好了,我再找你们。” 楚亭晚刚想说话,便听到有人上楼梯的声音,压低语气,快速又决绝。 “大哥,我决定了,暂时不离开,爸爸所托非人,我要把属于我们的东西要回来,尤其是爸爸的研究成果。” “对了,大哥,你有没有褚良的消息?” 说完,楚亭晚把电话迅速的给挂断了,与此同时,她的房门也被敲响了。 “楚亭晚,你醒了吗?” 敲她房门的还是黑脸女生。 看到那封信,楚亭晚顿悟了,别看这个女生跟冉奋进争吵的面红耳赤,其实俩人早就在一起了。 一个人扮红脸,一个人扮黑脸,算计楚亭晚的钱。 黑脸女生叫姚艳琴,是信上说冉奋进去南方时娶的女人,俩人青梅竹马。 若不是楚亭晚家里遇难,冉奋进的父亲为了保她,非让儿子娶她,楚亭晚也不会悲惨一生。 信上说,她结婚以后的日子,如同地狱。 可在楚亭晚看来,冉奋进怕是早就开始算计她和她的家人了。 如今细细想来,一切皆有迹可循。 先是前年开始运动的时候,父亲就把家里贵重的东西全都收起来了,东西太多,阁楼里放不下,他便捡了一部分送回老家。 好巧不巧,楚家的老家和冉家庄相邻。 也就是来回路上,父亲认识了冉奋进的父亲,俩人性格相投一拍即合,冉奋进的父亲还作为党的介绍人,积极让楚教授入党。 一来二去俩家也成了朋友,经常在一起吃饭,聚会。 冉奋进不喜欢她,总说她娇气,扭捏,穷讲究。 可楚亭晚的一身规矩是从小学来的,刻在骨子里的教养。 她也看不上冉奋进,聪明有余,飘忽不决,总想着投机取巧的事情,一点都不踏实。 可就是这么嫌弃的两个人,硬是被冉奋进的父亲逼着在一起,造就了悲惨的一生。 楚亭晚告诫自己不能像信里写的那么活。 她不但要保护家里人,更要保护父亲留下来的心血。 “谁呀,我还没醒……” 揉着惺忪的眼睛,楚亭晚打开了房门。 姚艳琴伸着脖子往屋子里瞧,屋子里虽然很大,却简朴的只有一张书桌,一个柜子,连床单上面都补着一个大补丁。 “你还好意思睡,你爸妈呢,怎么还不回来?是不是得到消息偷偷跑了?” 楚亭晚干脆把门打开,让她看个够,反正现在屋子里除了破旧的衣裳,什么都没有了。 “我真的不知道,兴许他们正在回来的路上,兴许他们还没起,要不,就再等等。” 姚艳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冷着一张脸。 “不等了,你现在就跟我们走,只要抓了你,还愁你家人不出来吗?” 她倒是会抓重点。 楚亭晚假装柔弱的往屋子里退:“不行啊,我要等奋进,说好的,我今天跟他一起下乡……” 姚艳琴眯着双眼,上下轻蔑的打量她一番,讥讽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冉奋进看上你了吧。” 楚亭晚赶紧摇摇头:“没有,是,是我还有任务,要劝我家里人找到组织。” 听楚亭晚要劝家里人,姚艳琴才转动一下眼珠,寒声质问。 “什么情况?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楚亭晚抿抿嘴,假装紧张的直哆嗦。 “冉奋进说,让我跟他先下乡,然后写封信留给家里人,等我爸妈回来后,再一起去乡下改造。” 下乡的地址昨天冉奋进就说了,是冉家庄,冉奋进的老家。 姚艳琴便明白了他的计划,把楚亭晚当人质带到乡下,这边逼问楚家财物,直到他们吐干吐净,才会允许他们一家团聚。 “那就等冉奋进来,你先写信吧,不要耍花样,无论如何,今天你都要跟我们离开。” 楚亭晚找出纸笔,假装写信,房门开着,姚艳琴就这么坐在楼梯上等着。 楚亭晚脑中一团乱,她什么都没想,只想着要是冉奋进真带她离开,她如何才能带上那个橱柜。 她的橱柜能通几十年后女儿家的冰箱。 这么多天,她已经明白了,一直帮助她的不是别人,是她未来的女儿。 信里除了说楚亭晚下半辈子的事情外,还告诉她,跟她交流的是她的女儿,冉然。 她的女儿? 楚亭晚还没结婚,想象不出,自己要真是有个女儿会怎样。 应该会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她。 不对,女儿是她和冉奋进的女儿。 信上说不让她嫁给冉奋进,可若是不嫁他,她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女儿。 而且,如果她不跟冉奋进去冉家庄,怎么能拿到被冉家藏起来的东西。 ‘咚咚咚’冉奋进冲了进来。 来到楼梯口,便看到姚艳琴居高临下看着他。 “楚亭晚必须跟我走。”冉奋进言语坚定。 姚艳琴质问:“跟你走,你能保证让他们全家成为无产阶级吗?” 冉奋进确定的点头:“我们现在的任务便是让所有人走向共产,地,大家一起种,钱,大家一起分。” 第六章 不要相信他 楚亭晚在把行李都放橱柜的时候,又拿到一封信。 上封信写她全家的遭遇,和提醒她不要嫁给冉奋进。 而这封信上写了她的一生,解释了为什么不能嫁给那个人。 运动开始后,楚教授信错了人,把家里贵重的值钱的东西都交给了冉奋进的父亲保管。 过了不久,一家人还是遭遇到了不测,都被抓起来扔到了牛棚。 楚亭晚下乡的地方正是冉奋进的老家。 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去农村老家种地,可见吃了多大的苦。 然而这些苦,楚亭晚都忍下来了,为的就是让冉奋进救她的家里人,却没想到家里人相继出事。 而真正让她活在地狱的时候,便是与冉奋进结婚。 只因在楚家出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冉家都帮楚亭晚很多。 所以,楚亭晚才愿意嫁给冉奋进。 冉奋进不喜欢她,之所以娶她,都是为了她家的钱。 楚亭晚也没看上冉奋进,为了救家人,才选择嫁给他。 最终财产散尽,也没救出一个人。 冉奋进没办法再从楚亭晚身上榨取金钱,就开始对她非打即骂。 终于,高考恢复了,楚亭晚想继续学业,参加高考,谁知冉奋进却当着她的面,把京大的录取通知书给撕了。 只因当时楚亭晚刚刚怀孕,受了打击的楚亭晚流产了,从此怀孕越发艰难了。 改革开放后,冉奋进去了南方,把楚亭晚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老人,还有年幼的弟妹。 等冉奋进发达了,他竟然在外面结婚生子,有了另一个家庭。 如果此时冉奋进愿意跟楚亭晚离婚,楚亭晚也能有一个新的开始,也不至于死的时候还不到五十。 可他偏偏两头瞒着,还用楚亭晚赚来的钱养他另外一个家,抢了她在沪市刚被归还的别墅。 信里写了楚亭晚悲惨的下半生,并且让她远离那个叫冉奋进的男人。 此时,看到冉奋进狰狞的嘴脸,楚亭晚知道,他根本也不是来救她的,只是为了他们楚家的钱。 楚家确实有钱,除了古董字画,她妈妈的首饰衣服,还有一大笔存款。 他们能带走的并不多,有好些古董字画都被父亲藏起来了。 有些藏到了她家别墅阁楼里,阁楼做的是隐藏式的,若不是自家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这也是黑脸女生带人三番两次来搜查,什么也没查到的原因。 但是这个别墅的地契,在楚亭晚的大哥手里。 楚亭晚猜测,冉奋进只要明天把她带上火车,她那位还没走的大哥二哥,定然会受影响。 可若是不跟冉奋进走,黑脸女生会一直在他家里蹲守,时间一长,定然发现不对劲。 到时候即便是冉奋进也护不住她了,被巡街劳教,关监狱事小,牵连到大哥和二哥不能离开,就是大事了。 “楚亭晚,你可想想清楚,你妈从前穿戴的首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要是这些东西他们搜不出来,你就要被抓起来了。” 冉奋进继续威胁楚亭晚,楚亭晚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我想起来了,你说的东西我妈妈存到了银行保险柜里。这样吧,等妈妈回来,我劝劝她,让她全部都交出去,好吗?” 果然,冉奋进听说楚家的财物还没被搜走,满意的点点头。 “好吧,那我明天再来,等他们回来,你可一定要劝他们把东西上交,我亲自带人来,放心,你家的东西我一个都不会弄丢的。” 但是会谋为私产。 信上说,改革开放后,冉奋进去南方打工,带走的便是楚亭晚母亲的首饰,是宫里的古董,换了一大笔钱,成为他的启动资金。 冉奋进走了,黑脸女生没有,他们留下四五个人,专门盯着楚亭晚。 楚亭晚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虑不安,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 冉然把金条放进冰箱后,又继续往冰箱里放了一些吃食。 可是过了一晚上,这些吃食都还在。 冉然想了想,也是,妈妈他们拿到金条应该会抓紧时间离开。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改变妈妈的命运。 如果,妈妈出国了,就不会嫁给冉奋进了。 不嫁给冉奋进,她这辈子就不会过的这么难。 冉然就把妈妈一生的经历写信放进了冰箱,并且告诉她以后实现经济富裕的几个转折点。 希望妈妈拿到信后,能幸福的过完下半生。 就在冉然以为妈妈那边可能不需要她的时候。 没想到,冰箱里再次出现一封信,和妈妈的行李。 “见字如晤,你究竟是谁,怎么知道将来的事情?现在我已经把父母都送上船了,我的三个哥哥也都拿到了船票,可红袖章们留在我家,我该怎么办?” 冉然想着这次帮妈妈脱困后,她可能不复存在了。 斟酌好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妈妈你好,我是你的女儿,我生活在二十一世纪,妈妈身上发生的事情,都是妈妈亲自讲给我听的,也是我亲身经历的,妈妈一定要相信我啊……” 可现在所有人都走了,冉奋进也靠不住,还有谁能帮妈妈离开你? 忽然,冉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男人。 当年在妈妈的葬礼上,娘家人一个都没有。 就在妈妈的尸体准备火化的时候,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直接来到了火葬场。 他自称是妈妈的朋友,可在冉然的脑海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朋友。 中年军官来到妈妈尸体前,掀开白布看了一眼,冉然看到他唇角在颤抖,无息的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军官放在妈妈手里一张照片,重新盖上白布后,军官脱帽深深鞠了一躬,离开了。 冉然在收拾妈妈骨灰的时候,发现那张没有烧完的照片一角,看样子像是一个风景点,后面写着一个名字和不完整的日期。 褚良……六六年十月 这个褚良究竟跟妈妈什么关系? 冉然猛然一惊,跳了起来,把这个名字写在信上,和两个煮鸡蛋放到了冰箱里。 周一了,她不想上班,坐在家里等着。 根据蝴蝶效应,一旦妈妈没有跟冉奋进结婚,改变了妈妈命运的结果便是她会消失。 冉然活够了,等着自己慢慢消失。 没想到,却等来了行长的电话。 “冉然,今天周一,你怎么不来上班?上周那个要贷款的客户打电话了,指明让你接待。” “给你十分钟,出现在银行,要是到不了,你以后就别来了。” 冉然在一家私人银行负责信贷工作。 也得亏她是银行职员,不然,不会那么顺利买到金条。 只是没想到,上周那位难缠的客户,以为他不会在他们银行贷款了,却没想到又打电话了。 等不到妈妈的消息,日子总得过下去的。 冉然搓了一把脸,认命的起来继续做牛马。 第五章 趁人之危 楚亭晚和楚老三都惊呆了。 楚老三更是气愤:“冉奋进?是冉叔叔家的小子吗?” “亏我们还是朋友,今天带着人闯咱们家的就是他,还假惺惺的替咱们说好话,我看他定然是没安好心。” 楚老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时间,拉住了准备去开门的楚亭晚。 “来不及了,就让他敲吧,我们从后门走。” 楚亭晚挣开了三哥的手腕:“还有十几分钟,我跟他说一声,来得及的。” 楚老三再次挡住了她:“说什么?说我们一家人趁着晚上偷偷跑了吗?晚晚,别傻了,他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听话,我们走吧。” 门外的敲门声更急了。 “楚亭晚,开门啊,是我,冉奋进,我有重要的消息告诉你,快开门。” 楚亭晚纠结了:“三哥,只用五分钟,我去打发他……” 楚老三紧抓住妹妹的手:“我跟你一起……” 可就在俩人来到门口的时候,外面突然一阵嘈杂声,很多人拿着手电筒,朝他家跑来。 冉奋进敲不开门,更加着急了。 “楚亭晚,快开门,有人揭发你们在家里偷吃红烧肉,说正是厨房里丢的那些,要把你们给抓走。” 楚老三的脚步停了下来,和楚亭晚对视一眼,拉着妹妹就往屋里跑。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楚亭晚吃的红烧肉是橱柜里给的,但是此时她一张嘴也说不清。 黄包车到了后,楚亭晚把楚老三给推了上去。 “你快走,我来拖住他们,爸妈的船这会儿还没开,要是他们追到船那边,我们都走不成了。” 楚老三要下去,楚亭晚又推了黄包车车夫一把:“快走啊,快走。” 黄包车车夫拉着车就跑,楚老三着急的要往下跳,就听楚亭晚说:“你忘了,我还有好心人的帮忙,我会去找你的。” 黄包车越走越远,楚亭晚又赶紧折返回家。 她现在手里有两箱行李,一看就是要跑路的节奏。 楚亭晚干脆把两个行李都塞到了橱柜里,就在她刚从房间里跑出来时,房门已经被众人撞开了。 依然是白天的那位黑脸女生,气焰嚣张的指挥众人。 “搜,把他们家人都带走,他们全家都是那个贼的包庇犯,一个不留。” 可等大家进房间搜了一圈,却没找到一个人。 黑脸女生猛地推了楚亭晚一把:“你爸呢,你那个偷肉的二哥呢?他们都去哪儿了?” 楚亭晚气愤的辩解:“我们没有偷肉吃,我们吃的是大饼”。 说着,楚亭晚把剩下的大饼拿出来给他们看。 黑脸女生就着大饼一闻,大喊一声:“这上面有红烧肉的味道,你就是小偷……” 黑脸女生一把把楚亭晚给推倒了。 “你知道厨房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们大家的,你想吃就拿肉票去买好了,为什么要偷,对于这种小偷,就要把他们全家都给抓起来,关到监狱里……” 楚亭晚着急的哭了:“我们真的没有偷厨房的肉,你们不都抓到贼了么,怎么还能冤枉我们,我父母不在家,傍晚的时候,李校长请我父亲和母亲吃饭,他们就走了。” 黑脸女生又问:“你哥呢?” 楚亭晚抹了一把眼泪:“我大哥是外交部的,一直都没回来,我二哥报名去漠北下午就走了,根本没时间偷你们的肉,至于我三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虽然是学生,也是报社记者,经常在报社加班。” 楚亭晚的三个哥哥都很有出息,若是没有死,每个人都会有一番成就的,这也是她在得知他们的死讯后,一蹶不振的原因。 黑脸女生没抓到任何人,心里不平衡,气的瞪大了眼睛。 “这么说你们家只剩你一个?” 楚亭晚眨眨眼,什么话也没说。 黑脸女生冷哼一声:“把她给带走。” 就在此时,冉奋进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手里挥动着一张派遣名单。 “不行,她又不是小偷,我们不能冤枉她,况且报名参加下乡支援的名额已经定下来了,明天一早出发,去西北农村。” 黑脸女生一脸疑惑:“什么时候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说着就要抢冉奋进手里的名单,却被冉奋进灵巧的躲开了。 “你又不是队长,凭什么任何消息都让你知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冉奋进说完,人群中传来几声嗤笑声。 黑脸女生脸色变了变:“行,我们就在这儿守着,我就不信,我们抓不到人。” 冉奋进则来到楚亭晚身边,拉着她的手腕往屋里走。 “楚亭晚同志,赶紧收拾行李,明天一早,跟我一起坐火车,去冉家庄公社。” 楚亭晚一脸懵逼,被冉奋进扯着直奔二楼。 一进二楼,冉奋进就把楚亭晚房间的门给关上了。 “亭晚,他们根本不是来抓小偷的,主要来搜你家的古董和字画,还有你妈戴的首饰啥的,要是被他们拿走,你可一个都要不回来了。” 楚亭晚眨了眨葡萄大的眼睛,似乎不明白冉奋进的意思:”我们家没这些东西。“ 就听冉奋进又说:“快点啊,赶紧把东西都拿出来,交给我保管,我悄悄的带走,保准不让他们发现。” “哦,你放心,这些东西我会藏起来,保证谁都不会发现,等到事情平息后,我会一个不少的还给你们的。” 从前的楚亭晚,不但会信,还可能会真的把东西都给他。 可现在的楚亭晚,只是露出一脸的无辜。 “我们家真没有这些东西……” “什么?怎么会没有?”冉奋进着急了,“前阵子我还见你妈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呢,都得交出来摧毁。” 楚亭晚再次摇摇头:“我们家真的没有,国庆节的时候,李校长不是举办的一项慈善晚会,我爸妈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捐了,支援国家建设,还有古董字画,也捐给博物馆了,那些都是文物,是属于全人类的。” 冉奋进瞪大的眼睛里都是质疑和失望。 “所以,你们家真的没有这些东西吗?你要是不老实,我可就不管你,让他们随便搜了……” 楚亭晚大方的把房门打开,来到门外,微微一笑。 “搜,随便搜,一穷二白,我们家也是贫农。” 第四章 离开 楼下吵嚷的声音,阁楼里也能听得见。 听到‘冉奋进’的名字,楚夫人拿出那封信仔细的阅读。 “信上说不让女儿嫁给冉奋进,是刚才那个男生吗?可是看起来他还不错,还是老冉的儿子呢……” 楚教授也懵了,冉奋进的家庭条件不错,自己又是刚考上大学的大学生,按理说明明很有前途。 为何信里千叮咛,万嘱咐,不让女儿嫁给他,还说什么渣男。 什么是渣男? 卖煤渣的男人吗? “人不可貌相,既然信里再三叮嘱,咱们就别纠结了,反正等弄到船票,我们全家都离开就是了。” 楚夫人长出了一口气:“也是,有些事情就不管了,我们也管不了。” 楚教授忧郁的神情带着一丝丝的哀伤,没想到如今竟然如此狼狈。 楚老三从房间里出来,心急如焚。 “二哥,我们怎么办?” 楚教授和夫人,也从阁楼里出来了。 “耽误之际,还是早点离开。” 楚老二:“可我们没有金条买船票,而且,我们走了,妹妹怎么办?” 楚亭晚被冉奋进强行带走,抓小偷去了。 “叮铃铃”电话铃响了,是楚老大打来的。 “爸爸,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来吧,我想办法换金条,最好能赶今晚的船。” 楚教授心急,他手里值钱的东西,已经给楚亭晚了,至于其他的贵重物品,他另外藏的有地方,一时半会儿不方便拿。 可如今半天过去了,不知道好心人有没有帮他们。 好在楚亭晚快中午的时候,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张大饼。 “爸,妈,二哥,三哥,饿坏了吧,快吃吧。” 楚教授接过去,却吃不下。 “亭晚,你那位朋友……” 就在此时,楚老三忽然吸了吸鼻子:“我闻到一股红烧肉的味道……” 楚亭晚眼神一亮,一阵风似的卷入厨房,打开橱柜,心花怒放。 “爸爸,你们快来,有吃的。” 好心人知道他们那边做饭不方便,送了煮好的饭过来。 楚亭晚把饭盒一个个的递给大家,有了红烧肉,炒鸡蛋,那些干饼顿时就不香了。 楚老三饿坏了,接过饭盒,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 “爸妈,快看,这是什么?” 楚老二正吃着,就把饭盒里的饭,全都倒了出来,饭盒底部露出金灿灿的金条。 再看其他人,也是一样,金条在饭盒最下面。 全家人把所有的金条都收集在一起。 整整二十五根。 全家都激动的抱在一起,却不敢声张,无声震惊。 楚夫人摸着眼泪,抱着女儿:“真幸运,遇到一个好人。” 楚教授立刻让楚老二把全部金条给老大送过去。 半个小时后,楚老二带着老大买的四张票回来,先送走了楚家二老,又给了楚老三和楚亭晚两张船票。 “这个三个小时候后开,你们也赶紧准备一下去码头吧。” 楚亭晚接过船票,问:“你和大哥呢?” 楚老二说:“我一会儿就去找大哥,他跟着外交部,明天早上有一趟离开的飞机,我们一起走。” 楚亭晚点点头,这才放下心,突然想起橱柜里帮她忙的好心人,帮了她和家里人这么大的忙。 她要写封感谢信,更想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 另一边,冉染拿到信,总算是松了口气。 记忆里,妈妈一家没能离开。 而且外祖父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还有辛苦的研究都给了冉奋进,本以为冉奋进是个可靠的,能保一家人平安。 然而冉奋进得了钱,便起了贪念,步步为营,把楚家东西贪图殆尽。 钱没了,古董没了,还毁了楚教授一辈子的研究成果,这些都成了妈妈一辈子的痛。 如今她能帮妈妈改变祖父和舅舅他们的结局,是件最幸福的事。 箱子里还有很多珠宝首饰,祖传的,冉染决定都不动,若是能再次见到妈妈,再把这些给她。 冉染给妈妈又写了回信。 只是冉染没想到,妈妈竟然还是没走成。 ****** 楚亭晚和楚老三都收拾好东西,等在屋子里。 时间一到,一个黄包车,就会把他们接走送到码头。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忽然,他们家的门被人扣响了。 “亭晚,楚亭晚,是我,我是冉奋进……” 第三章 冉奋进 男生咧开嘴嘿嘿一笑,露出一排黄不黄,白不白的牙齿。 “我叫冉奋进,你们去我家做客的时候,我去上学了,你没见过我,我见过你,也见过你大哥……” 楚亭晚的大哥,掌握多国语言,大学毕业后,直接加入了外交部,成为一名外交官。 “大家先等等,可能有点误会,楚亭晚同志也是一名好同志,我敢替她向你们保证,她绝对不会偷学校食堂的一块肉的。” 楚亭晚此时才明白,人民食堂里丢了一块肉,他们这些学习小组的人,正挨家挨户搜查偷肉的人。 黑脸女生的脸更黑了,嘴角微翘露出一丝讥讽。 “冉奋进,你该不会看上她了吧,我告诉你,我们要抓的是小偷,不是趁机让你搞对象的,有人亲眼看到她哥进了厨房……” 楚亭晚大吃一惊:“学校食堂的肉丢了?什么时候丢的?我们,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要不是橱柜,她们全家都快要被饿死了。 冉奋进忙解释:“是这样的,昨天晚上,食堂后厨少了一大块五花肉,也不知道是谁偷了,我们例行对住在学校里的人,进行检查。” 楚亭晚的父亲是教授,自然也住在学校分配的房子里,是检查对象。 但此时楚亭晚的家里人都离开了,她也没有再阻拦。 “我们家人都出去了,家里没人,厨房里也没什么吃的了……” 学校占据的是过去旧学校的校址,面积很大,校长和有资格的教授住的是别墅。 家里的从前摆放的红木桌子,青花瓶,紫檀小椅等高档的东西,都被搬到了阁楼。 换成了破旧的桌椅板凳,也就没有别的了。 好几个人在一楼翻了个底朝天,什么人都没找到。 就在有人往二楼跑的时候,忽然,黑脸女生吸了吸鼻子。 “楚亭晚,怎么你家里有股肉味儿?” 楚亭晚都吓呆了,脸上的血色霎时都退了下去。 昨天晚上橱柜里出现很多食物,趁着天黑,煮了一些给家里人吃,可她都已经把锅碗瓢盆刷干净了。 这个女生的鼻子怎么这么灵,都过了一天了,她竟然也能闻见。 楚亭晚不知道的是,这个时候物资匮乏,这些穷学生别说吃肉,好多人每天能吃饱就不错了。 “没,没有,我们家没有点火,跟大家一样,早就揭不开锅了……” 话没说完,黑脸女生就往厨房里闯。 叮了咣啷,把厨房的锅碗瓢盆,摔了一地,就连一旁的煤球都被她踹碎几个。 但是,厨房里干干净的,别说猪肉了,连根猪毛都没找到。 黑脸女生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周围,猛然间,她把目光锁定在破旧的橱柜上。 “这是什么?把它打开……” ****** 冉染担心妈妈的安全,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信他们看了,究竟会不会有改变。 半夜睡不着,不停的开冰箱。 终于,五点多的时候,冰箱里出现了很多东西。 除了她给买的生米,生肉外,还有一盒首饰。 冉染把首饰盒打开,琳琅满目的,闪的她眼疼。 “原来我妈妈娘家这么有钱,这些钱到底去哪儿了呢?” 生米生肉都从冰箱里搬出来,她猜到妈妈那边肯定不方便煮东西,她打算把这些食材做好之后,再放回去。 只是这盒首饰,是像上次一样感谢她的吗? 冉染把冰箱清空后,就发现飘下来一张纸条,什么都没写,只有两个大字,金条。 金条?难道妈妈需要金条? 她这些首饰不值钱吗?要金条做什么? 冉染把冰箱清扫干净,把米焖上,把排骨炖上,抽空查了一下六零年代末发生的事情。 看到下乡运动中,有些人想办法逃离到国外,需要黄金买船票。 冉染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箱首饰,是妈妈给她让换成黄金的。 如果能让外祖和外婆,舅舅们,这个时候出国,他们就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了。 想到这里,冉染一下子跳了起来。 挑选了几件看起来不错的首饰,直奔楼下的当铺。 当了十万块钱,直奔银行。 得亏冉染是银行职员,知道买金条的规则。 银行储备的金条并不是很多,她跑了四家银行,才凑够二十五根。 按照当下的金价一克四百块,她买了二百五十克,十克一条,二十五根,金灿灿的金条用饭盒装起来。 饭盒上面是白米饭,红烧排骨,炒青菜,番茄鸡蛋,下面就是几根金条。 冉染放了六盒饭盒进去,静静的等待妈妈的消息。 今天周日,冉染想着等到周一。 社畜冉染不想上班,想消失…… ****** 黑脸女生打开橱柜。 楚亭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等橱柜打开,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我们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别说肉,连大米都没了。” 这个时期面肉都是定量的,楚亭晚家里人多,学校里发东西,好几次都到他们家的时候,就没有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故意的,楚夫人都饿病了。 没有找到东西,黑脸女生‘砰’的一声,把柜子给关上了。 “是不是你们已经把肉给吃了?” 去二楼的学生也没搜到情书等其他重要的东西。 这边的阁楼是隐藏起来的,他们也没发现。 冉奋进又问:“昨天晚上你三哥去哪儿了?” 楚亭晚睁着一双大眼睛,露出悲戚之色:“那儿也没去,就在家里待着……” 众学生中突然又冒出来一个女生,质问楚亭晚。 “对了,我们都报名支援下乡,楚亭晚,你有没有报名,去的是那个村?” 运动号召知识青年下乡再教育,回归到农村中。 楚亭晚忙说:“我已经报名了,只是还没有分配地方,你们看这个语录,就是我报名的时候发给我的。” 就在此时,忽然,外面有人大喊一声:“找到了,那块肉还有小偷都被抓到了。” 既然抓到了凶手,大家就没必要留在这里,谁知冉奋进一把抓住了楚亭晚的手。 “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偷肉的贼到底是谁,那个冤枉你们的人,我也把他给揪出来……” 楚亭晚愣神儿的功夫,就这么被冉奋进带走了。 第二章 白花花的大米饭 楚教授猛地回头,小女儿手里不但端着白花花的米饭,厨房里还飘来阵阵的香气。 “这,是大米饭?” 香气阵阵,别说他了,就连他的夫人肚子都咕咕的叫。 他们已经好几天揭不开锅了。 从小养尊处优的楚夫人,即便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也没挨过饿啊。 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米饭,深深的吸了口气。 “真香,是白米,是大米饭。” 楚老三干脆用手抓了一把,塞嘴里:“嗯,香喷喷的大米饭,比从前家里买的米都好吃。” 饿了这么多天,终于有吃的了。 全家人都涌进了厨房,再也顾不上什么斯文不斯文的,端起碗来,往嘴里扒拉。 等大家都吃完了,楚教授才反应过来。 “亭晚,你都一直没出去过,从哪儿弄的这些?” 楚亭晚来到家里的橱柜前,打开:“我也不知道是那个好心人给送的,我饿的来厨房找些吃的,一打开橱柜,就放着这些米,还有菜。” 楚教授心有戚戚焉。 “还是有好人愿意帮我们的。既然如此,我们再在家里等两天,看看外面局势如何。” 运动若是能很快过去,他依然选择继续留下来任教。 若是过不去,他也只能带着家人离开。 楚亭晚写了一封感谢信,便守在橱柜旁,看还能不能等来一些吃的。 谁知,还没到天黑,橱柜里满满当当的,都是吃的。 除了又收到一些食物外,她也收到对方的来信。 不过,对于信的内容,她感到无比的疑惑。 天刚蒙蒙亮,她就把父母都叫了起来。 “爸,你看这封信,那位好心人提醒我们,要尽快离开。” 楚教授也没睡着,顶着疲惫的脸,拿出放大镜,仔细的看。 信上写明了家里相继出事的时间。 “奇怪,这个人怎么知道我们和你的三个哥哥会死,还让我们尽早离开……” 楚夫人也问:“这个冉奋进是谁?名字好熟悉,为什么不让你嫁给他?” 信里写的内容太过劲爆,像是先知预言一般。 楚教授这种知识分子,半信半疑。 “写信的人让我们离开,我们也想离开,只是需要很多金条,我们没有金条……” 楚亭晚明媚的眼神充满了担忧。 “爸爸,信上说要是我们不赶紧离开,你们都会死……” 楚夫人很是奇怪:“老楚,这位给咱们传递消息的人,是不是你朋友?” 楚教授轻轻的摇头:“这个时候,还能弄到这么多东西的,一定不是普通人。” 说到这里,楚教授忽然说:“亭晚,你再给他写封信问问情况,另外,问问他能不能帮我们把这些东西换成金条。” “我们离开,需要很多金条。” 楚夫人把一整个首饰盒都递给楚亭晚。 “这些全给他,无论能换多少都行。” 楚亭晚把楚夫人的首饰盒,放进了橱柜里。 这边她刚准备写信,忽然,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我们是要开检查你们家……” 这下整个家里人都慌了起来。 楚家两兄弟也都从各自房间都跑了出来。 “爸,妈,我们跑吧。” 楚夫人紧张的抓住了楚教授的袖子,害怕的气都喘不过来。 “我出去,我才是罪魁祸首……牺牲我一个,保全全家人……” “不行……”楚亭晚兄妹三个,异口同声。 楚老二扶住了楚夫人:“我们还有退路,那位冉叔叔,他会帮忙想想办法。” 楚亭晚也说道:“爸,如果那位好心人能帮我们换金条,大哥那边就能搞到船票……” 事情还没有到绝境,大家都在想办法。 此时,外面的大门敲的更响了。 楚教授把楚夫人交给女儿:“亭晚,带着你妈先去阁楼躲一躲,我来应付他们……他们是我的学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楚亭晚扶着楚夫人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了那封信。 所有人都会死,那她呢? 她一定还活着。 “爸,你带着妈妈去阁楼,我来应付。” 楚夫人害怕的抓住她的手:“你一个女孩子,不行……” 楚亭晚眼神坚定:“爸,那封信上写了你们的死亡时间,却唯独没有我的,说明我不会死,你们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楚教授拗不过女儿,只能扶着夫人一起去顶楼的阁楼里待着。 楚亭晚已经把值钱的东西都放橱柜了,换了金条,做离开的准备。 “二哥,三哥,你们赶紧去收拾东西,衣服,护照都带上,随时准备离开这里。” 楚老二和楚老三都回各自房间,收拾东西。 外面的人几乎把她家的门都砸开了。 甚至有些学生,试图从外墙上翻进来。 要不是墙很高,他们没有找到墙内的梯子,说不定跟楚家弟兄一样,早就翻进来了。 “来了,来了,别敲了,门都砸坏了。” 楚亭晚脱去睡衣换了一身朴素带布丁的衣裳,为了迎合这些学生,她把自己语录也带了起来。 刚一开门,有一个男人便一头栽了进来,正好撞到楚亭晚的身上,把楚亭晚一下子撞倒在地。 “哎哟,你们干什么呀?” 男生一看是位娇滴滴的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谁知紧跟在他身后的一位女生,黑着一张脸,怒斥道。 “没关系,她是坏人,是我们这次批评的对象,把她抓起来,还有她家里所有人,统统抓起来。” 楚亭晚顾不上疼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我不是坏人,我们家也不是坏人,我父亲是好人,我大哥是外交官,我们全家也没有人做生意,不是剥削劳动人民的坏人。” 黑脸女生绷着脸:“那你妈呢,你妈学习洋文,还留过学,读的是外国书,我们这次不但要清理毒瘤,连尾巴都不能放过,都要抓起来改造。” 楚亭晚伸手把他们拦住,指着自己的语录道:“老师说过,先自省,再批评,我们家现在还在自省阶段,况且我父亲是老师,是你们的老师,尊师重教是我们的传统美德,你们都不给我们一点机会吗?” 就在她们僵持的时候,把楚亭晚撞翻的男生,眼神亮了一下。 “楚教授,原来这里是楚教授的家,楚亭晚,你还认得我吗?” 楚亭晚不知道男生是谁,但是却感觉很面善,仔细一想,记了起来。 “你是冉叔叔的儿子……” “对,我叫冉奋进。” 第一章 冰箱通六零 自从被解封后,社畜冉然便习惯了在冰箱里囤货。 可好几次,她明明把冰箱都塞满了,再打开。 里面却空无一物。 就像现在!明明昨天下班,她刚往冰箱里塞满火锅食材,准备今天美美吃一顿。 可一开冰箱,什么都不见了…… 这究竟是咋回事,谁来告诉她? 冉然不死心,‘砰’的一声,她把冰箱给关上了。 等了好大一会儿,再打开,这次不是空的了。 冰箱正中间,忽然冒出一封信。 直觉告诉她,这封信,一定会解开她的疑惑。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把信拿出来,跟着掉出来一串珍珠项链。 这不是……她妈妈最爱的项链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嗡’冉染的脑袋瞬间出现一片空白,赶紧将信展开。 “见信如唔,很抱歉拿了你很多吃食,我不知道这些食物是怎么出现在我家橱柜里的,可这些食物真的帮我和我的一家渡过了艰难的时刻。” “我叫楚亭晚,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报答,这串珍珠项链作为食物之资,望笑纳。” 信的落款——楚亭晚,1986年。 是她妈妈! 冉染的泪水瞬间模糊双眼,拿着母亲最喜欢的项链,冉染的眼圈红了,心脏揪着疼。 她的妈妈,在她十八九岁的时候,便已经病逝了。 记忆中,妈妈很瘦,病体孱弱,劳累了一辈子,腰都累弯了。 这项链是妈妈最喜欢的,她默默收了几十年,一直说要等到冉染结婚的时候,当嫁妆送给她。 却没想到,她并没有等到冉染结婚…… 等冉染再看到那个珍珠项链的时候,那个项链已经戴在了后妈脖子上。 冉染要抢回来,却被父亲打了一巴掌,还给轰了家门。 自此,再也没有管过她。 如今,这个熟悉的珍珠项链,再次出现她的面前,冉染十分欣慰。 忽然冉染明白了,她的冰箱能通古今,跟六零年代的母亲相连…… 她要写信回去劝告母亲,不要再嫁给像她父亲这样的男人,母亲悲惨的一生,是从结婚开始的。。 她还要告诉母亲,要劝她家里人,有机会赶紧离开。 要是冉染没有记错,她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就是在这年冬天,被关牛棚冻死的。 还有她的三个舅舅,死的死,疯的疯,失踪的失踪,下场都很惨。 他们的死,成了母亲一辈子的伤痛。 六几年是动荡之年,妈妈在那个年代一定不好过吧。 猛然跳起来,冉染飞快的换了身衣服,连脸都没洗就跑出去了。 一个小时后,她带着大包小包的吃食回来了。 冰箱里被她塞满。 面粉,大米,鸡蛋,青菜,肉,牛奶,排骨,鸡…… 看着冰箱囤满食物,总能坚持一段吧。 从小家里无论多穷,妈妈都没让她吃过一点苦。 如今她能改变妈妈的一生,定然不能让妈妈吃苦。 等把冰箱门关上,冉染忽然觉得那里不对。 如果她的妈妈不嫁给渣爹了,那她会消失吗? ****** 六八年的秋天,轰轰烈烈的大学生下乡运动已经开始。 江南楚家大厅,脸色苍白的楚亭晚抱着虚弱的母亲,有气无力的窝在沙发里。 已经三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她们饿的都站不起来了。 楚教授愁眉不展,在大厅里不停的踱来踱去。 “爸,不好了,那群可恶的穷学生带人往我们这边跑来了。” 楚老二偷偷从后门进来,兜里只揣了半个烧饼,递给母亲。 电话铃响了,楚教授赶紧接了起来。 “喂,是老大吗?去国外的船票,问的怎么样?” “什么,去漂亮国船票要十根金条?去鸿港和弯弯的便宜,一个人也要三根金条?” “可我们家字画书籍最多,没有太多金条啊。” 楚教授的妻子,把首饰都拿出来了,金戒指,祖母绿手镯,红宝石耳坠,就是没有金条。 “这么多首饰有什么用,关键的时候,连一粒米都吃不上。” 楚教授却并不敢让大儿子回来:“好,你继续在那儿待着,记着千万别回来,我再想办法。” 楚教授原本是某大学历史教授,在轰轰烈烈的运动开始后,便被迫停薪留职,如今学校校长都离开了,他也没有过多的坚持,打算出国避一避风头。 只因他不但是留学海外归来的学子,妻子还是封建王朝的遗孤,俩人思念故土,回国任教,日子过得充实而平静。 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场运动,他们一家被划到了资本家的成分中,成了全民的公敌,那些批评教育的对象,不患寡而患不均。 楚教授心冷了,他一个人的命舍去不要紧,还有四个孩子。 他们都是无辜被他牵连的。 “咚”的一声,后院,一个人从墙上跳了下来。 进了屋子后,也从兜里拿出一个烧饼,递给了楚夫人。 “爸,我去买啥他们都不卖给我,说我是……这是校长给的烧饼,你和妈先吃吧,等晚上的时候,我再去想办法。” 是楚教授的三儿子,一大早就出去找东西吃了,谁知到了傍晚才要回来一个半烧饼。 要知道,他们一大家子都被困在别墅里一个多月了。 家里的存粮早就吃完,谁也不敢开门去买粮食。 楚教授不明白,他只是一个教书的,家底厚了点,又没有作奸犯科,怎么就成了资本家,成了全民公敌。 就在全家人都陷入绝望时…… 最小的闺女,楚亭晚从厨房端出了一盆米饭。 “爸,妈,哥哥,我们有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