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84：我在西游演小白龙》 第12章 和茅屋犯冲？ 李成儒一见着他们就两腿一软，挂在李洪昌身上就不下来了，跟随时要嘎一样！ 旁边龙小白看得白眼都快翻到天灵盖上去了，他在里头的时候还中气十足，慷慨激昂地跟人家对线，现如今却成了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正应了那八个字——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出了派出所，李洪昌坚持把他俩给送到诊所，看着医生给上了药，包了纱布，这才总算是放下心来。 俩人又趁机打听马运洪的情况。这老同志还挺讲义气，看见龙小白还有李成儒和他们打了起来，怕他们寡不敌众，马运洪让李云娟回去喊人，他毅然决然地又返回了战场！ 用他的话说就是谁打李成儒，他一定给帮帮场子。话是好话，说明他跟李成儒关系好，可在龙小白听来，怎么就这么有歧义呢？ 回到招待所，杨氵吉果然摆开了阵势，要对他们三堂会审。 李成儒上来就叫屈：“杨导，今天要不是有小白，我跟老马可就都交代在玉女峰下边儿了！” 可谁知杨氵吉一个眼神就让李成儒败下阵来——这才哪到哪啊？ 李成儒心虚地直往后退，一直退到龙小白旁边，才小声和他嘀咕：“去年我们拍《三打白骨精》那集的时候，也是因为搭茅草屋，我就和当地的一个建筑工地商量朝他们借点木材过来拍。” 屋子就这么大，又十分安静，李成儒的声音就跟徐少华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 李云娟想要开口制止他，可谁知竟被杨氵吉给拦了下来。 见龙小白听得津津有味，李成儒愈发滔滔不绝：“木材倒是借得相当顺利，剧组拍戏多稀罕呀，好多工人都不干活了跑来看我们拍戏。这些人来就来了吧，还不规矩，啥都想要摸摸。结果一个工人看咱们那摄像机感到非常新鲜，就自个儿上去捣鼓起来了！他还把摄像机给打开了，可了不得了！” 李云娟急的跟什么一样，没想到杨氵吉还接着李成儒的话说下去了：“我们就一台摄像机，弄坏了整个剧组都得停工，所以负责设备安全的技术员看到后立刻上前制止！他说话很不客气，结果那工人也轴，觉得我们的人害他丢了面子，两人就吵了一架。” 李成儒就跟给她捧哏似的，连忙接上：“这下好了，对面叫回来十几号人，各个拿着棍棒、铁锹让咱们把技术员给交出来，非要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不可！还要拆掉已经搭建好了的茅草屋，因为木材是人家的，现在人家不给咱们用了！” 杨氵吉反而笑了：“你们说这是怎么了？每回一搭茅屋就出事。” 众人面面相觑，李洪昌更是直挠脑袋——可不是嘛，剧组一搭茅草屋就得出点儿事，怕不是犯冲吧？ 杨氵吉看向龙小白：“想知道当时是谁给咱剧组解了围吗？” 龙小白明白她的用意了，故意装作不知问道：“难道是猴哥？” 杨氵吉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了起来；不光她，就连李洪昌、李成儒、还有李云娟等人也全都跟着笑了。这剧组姓李的可真够多的！ 龙小白被他们笑的莫名其妙，杨氵吉笑够了，才喘着气说：“别看他在戏里是偷仙丹、盗御酒、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可是真打起来了，却直接不见了！我们还以为他出事了到处找，结果最后在一棵树上找到了他。猴子一看打起来了，就躲起来啦！” 这也算是六老师的黑历史之一了，杨氵吉揭晓了谜底：“是武术指导夏伯华，他直接和几名工人打了起来，最后夏伯华几下就把他们给撂倒了，也镇住了其它那些跃跃欲试的工人。”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氵吉的心思也跟司马昭之心一样，昭然若揭：“小白，你练过武？” 龙小白矢口否认：“导演我没练过武，我就是比别人灵活一些。” 不过，虽然他没练过武，但上辈子学唱戏也是下过苦功的。传统戏曲跟武术有着密切的关联——在古代市井文化中，戏曲和武术同属勾栏瓦舍的常见娱乐形式，艺人大多通些“拳脚功夫”，“武戏”就是这么来的。 比如京剧《长坂坡》，演员用刀枪剑戟对打，融合“璇子”、“扫堂腿”等武术动作，既有实战美感又有舞台观赏性。 龙小白之前就学过，现在又疑似领取了穿越者的隐藏福利，这让他耳聪目明，身体强健。 杨氵吉将信将疑，没练过能一个打四个？她下意识看向李洪昌，李洪昌连忙站出来保证，他从小看着龙小白长大，这小子到底练没练过他能不知道吗？ 杨氵吉又习惯性地眯起了眼睛，熟悉她的李洪昌一看就知道要着！ 果然，下一秒她就对着龙小白说：“敢不敢和夏伯华过过招？” “……” 回到房间，龙小白还没把门给关严，李洪昌就气急败坏地质问他说：“你怎么就敢答应的？你自己几斤几两你不知道啊？” 龙小白倒是个好脾气的，笑眯眯地给李洪昌倒水：“李叔叔，您别生气，这是导演给我的一次机会。” “机会？”李洪昌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但还是坚决反对：“那也不行，你不知道夏伯华的厉害！” 龙小白差点又把白眼翻天灵盖上去，他当然知道夏伯华有多厉害了。 夏伯华可是我国十大武术名教授、国家武术研究院专家委员会专家、武术九段，当之无愧的大家！精通查拳、太极、形意、八卦等拳术，和门惠丰、吴彬、张山，并称为“四牛”。 这四位不仅都非常牛逼，还都是1937年生人，都属牛，也都为中国武术事业做出了突出贡献。 对了，夏伯华还饰演了乌鸡国那集里的妖道。 也就是这个年代，剧组能请到真正的大师，不光教猴子武术的武指牛逼，就连演猴子在方寸山学艺时候的师兄们都个顶个的牛逼。 第13章 西游第一女妖精 龙小白小时候看电视剧的时候光看猴了，根本没意识到导演喂了多少细糠给他吃！ 短短1分钟的镜头里就包含了通背拳的大师、八卦游龙掌的大师、洪家铁线拳的大师、天罡七星步的大师、还有形意拳的大师…… 难怪猴子学了一个跟头就十万八千里的筋斗云后，他这些师兄们非但不嫉妒，反而一脸欣慰地对这个小师弟说：“悟空造化！若会这个法儿，与人家当铺兵，送文书，递报单，不管哪里都寻了饭吃！” 筋斗云这样的顶级遁术，在师兄们眼中，居然只是用来送文书、递报单；难怪后来陡音上网友自制的那条“方寸山一别五百余载了，小师弟你还是老样子”的沙雕动画会这么抓人眼球了。 最让龙小白记忆犹新的就是方寸山那二师兄了，每句话都被迫停顿： “不是你妈了个……” “关键这鸡，这秃头啊……” “这傻……” “你真是个纯鸡……我不说了，我直接整死你得了！” 龙小白一不小心思维就发散过头了，直到被李洪昌拍醒：“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一个人傻乐？该不是让人给打傻了吧！” 就在他准备从实力地位出发，打算露两手说服李洪昌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一个女声：“龙小白在吗，是我。” 李洪昌那双眼睛立刻变得跟探照灯似的，炯炯有神！ 龙小白也挺诧异，李云娟，她怎么来了？ 打开门来，才发现李云娟手上还拿着本书，正是李成儒提过的那本《飞碟与宇宙人》。 见李洪昌也在，李云娟心里还莫名地有些紧张，但还是落落大方地把书递给龙小白：“呐，给你书。” 龙小白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把书平端在手里，封面朝上。 李云娟抿了抿嘴唇，表示十分满意。 哪像李成儒呀，朝她借书，完了直接把书卷吧卷吧往后腰里一塞，一点儿都不爱惜！下头。 龙小白见李云娟老朝屋里瞅，还有他后背传来一片针扎似的麻痒……不用说，李洪昌正对他虎视眈眈。 龙小白干咳了两声，对李云娟说：“李叔要休息，咱们去找李成儒吧。” “……” 他俩走了，就这么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李洪昌整个人恨不得贴在门板上，耳朵竖起老长，就为了听外边的动静。 李云娟领着龙小白径直去了自己的房间，两人谁也没提“李成儒”这三个字。 刚进屋，龙小白就闻到一股香气。 很淡，却又很清新，像被阳光晒干了的桂花，又像冬天才能喝到的冬酿…… 李云娟拿过暖壶，倒了一杯热水给他，眼神在他脸上匆匆扫了一眼，随即有些局促地说："喝水。" 龙小白接过杯子，大大方方喝水，没有任何多余的客套。 李云娟看了看他，又起身从抽屉里抓出两块糖来，推到他面前，小声说：“谢谢你。” 龙小白扒开糖纸，毫不犹豫把糖塞进嘴里，一脸幸福：“真甜！” 这副模样反倒把李云娟给逗乐了，她在龙小白身边坐下，歪着头，单手托腮，就这么看着他。 龙小白问她：“你的角色定了么？” 李云娟语气便有些不甘：“导演给了几个角色让我选，分别是黑狐精、万圣公主和蝎子精，可是我都不喜欢，谁想要演妖怪呢？” 龙小白又问：“那你自己想演哪个角色？” 李云娟有些赌气般说道：“谁不想演女儿国国王那样的美人呢！” 86版《西游记》的女儿国国王就好比87版《红楼梦》的林黛玉，只要是女演员，谁不想争一争呢？ 不过很快，李云娟很快就自我调整了过来：“哎，想也没用，就连杨春霞老师都盯上了那个角色，我又怎么争得过她。” 李云娟争不争得过杨春霞龙小白不知道，但是她肯定争不过朱琳。 “北朱琳，南龚雪，一个端庄似牡丹，一个清丽如菡萏。”在这个没有滤镜和修图的年代，同时诞生了两位绝世美人，这就好比上天在人间打翻了脂粉奁，一处落下雍容华贵的丹砂，一处撒开清透莹润的珍珠，两人共占人间春色。 凭良心说，李云娟虽然也很美，但比起这两位还是稍显逊色。 龙小白顺着她的话说：“你心里已经有选择了吧？” 李云娟点了点头，闷声说：“狐狸精我是不考虑了！” 那就是蝎子精和万圣公主二选一了？龙小白可不想她去演万圣公主那个讨嫌的角色。 由于王薄昭那个家伙演的小白龙过于惊艳，所以间接毁了万圣公主这个角色的名声，后来不知道多少人骂她，背叛小白龙选择九头虫，简直是“瞎了眼”！ 龙小白可不想让那个抱着琵琶一出场就惊艳了所有人，甚至可以和女儿国国王平分高下的蝎子精，变成了万圣公主。 于是便对李云娟说：“我觉得蝎子精这个角色更出彩些。” 谁知却换来李云娟一脸嫌弃：“蝎子那么丑……” 这下龙小白更加确信，这角色非她莫属了。 原著里这一回有个十分搞笑的桥段，猴子和老猪都打上门了，蝎子精第一时间竟不是迎战，而是忙声叫丫鬟：“小的们，快烧汤洗面梳妆！”这时候了还不忘精致。 不仅蝎子精爱美，她的丫鬟们也都各个爱美，两次猴子跟老猪打上门去，她们去给主人汇报的时候，都说：“两个丑男人！” 果然不愧是西梁女国这个地界，无论人妖各个都是外貌协会。 听龙小白如此解说这个角色，李云娟笑得前仰后合同时，又觉得这角度竟是如此的清奇。 《西游记》的原著她也看了不下5遍了，怎么就不记得蝎子精还要洗面梳妆呢？ 李云娟没好气地白了龙小白一眼：“你就可劲儿编吧！我瞅你比李成儒还能贫呢。” 龙小白嘿嘿直笑，默默拉近他俩的距离：“姐，蝎子精不光爱美，还是西游第一女妖精！” 一声“姐”叫得李云娟心花怒放。她找李成儒打听过，原来龙小白才20岁，就长得如此周正，身手还了得——对面5个人追他们时，情况那么危急，他仍没忘了拽着她一起跑，为人实在局气。 第14章 龙小白和小白马 他的手不像文学作品中描写的那般“宽厚”，十指却很修长，手心很热像团火一样…… 龙小白攥住她手的时候，指节十分用力——不用力拉不动，毕竟她也有100斤呢，嗯还有1米68的个子。 但他的虎口却又始终虚虚兜着，就跟生怕硌疼她似的。 身后那些人的脚步声碾过枯叶，噼里啪啦的像催命的鼓点，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一点儿都不害怕。 尤其是龙小白用力推她那把！掌心抵在她的后腰，力气重得几乎要烫穿衣服。她踉跄了几步，转身就看见他一拳挥向对面那个最穷凶极恶之人的脑阔！ 连带着她都生出一股荒唐的勇气，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回去陪他一起打架！ 要不是马运洪死死地拖着她，说不定她就真去了！ “……” 李云娟忽然有些口渴，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了口水压了压，才说：“瞎掰的吧，蝎子精怎么就成第一了？” 龙小白故意绷着 20郎当岁的愣头青劲儿，非要跟姑娘较劲儿：“蝎子精在雷音寺偷听佛法，佛祖推她一把，她反手一钩子就蛰得如来直咧嘴！500罗汉、3000揭谛全上，愣是被她打回去了！倒马毒听过没？西游记里最横的女妖精就是她！” 李云娟正在挑选角色，自然是看过原著里这段的，当时不觉得有什么，觉得蝎子精一介女流，比起那些会呼风唤雨，有诸般法宝的大妖差得远了。 现在听龙小白这么一说，才仔细去想，发现其它女妖精对上孙悟空跟猪八戒，都只有逃跑的份儿。 只有蝎子精，两次击败了猴、猪的联手，强得可怕！ 李云娟心里的天平便不由得向蝎子精偏移，觉得龙小白说的实在有趣，更像拌嘴似的：“你这都是歪理，还有么？” 龙小白肚子里是真有货，毫不含糊：“还有一个最被大家低估了的，我觉得就是蝎子精是孙悟空跟唐僧第二次闹僵的导火索。” “导火索？”李云娟一脸疑惑。 “猴子让唐僧给贬了两次，第一次是白骨精，那时候唐僧不知道他的厉害，觉得他能力一般，还整天惹祸。而到了女儿国这次，唐僧知道了孙悟空的厉害，可不知道蝎子精的厉害……” 龙小白说得口干，刚准备喝水，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别停，接着说。” 他一回头，原来是杨氵吉。 84年正处在变革的转型期，新旧观念仍在冲突当中，社会风气整体还是偏向于保守。 说个好玩的，龙小白之前路过他们那派出所门口的时候，发现墙上贴了一张公告：“凡男同志穿高跟鞋，女同志烫披肩发来本所办事，概不接待！” 因此像他们这样一男一女在房间里交谈，一般都敞开房门以避嫌。这个习惯，龙小白一直保持到了2025年。 杨氵吉刚好路过，被他俩的交谈所吸引，就情不自禁插了句嘴。 龙小白先是解释了一句：“我俩讨论蝎子精呢。”随后接着方才的话继续说：“孙悟空变了个虫子想救唐僧，可是听见唐僧说要取经，蝎子精就醒了；孙悟空不敢久留，飞出去找八戒和沙僧报喜。但在唐僧眼里，却是猴子撇下他跑了！所以最后哪怕猴子找昴日星官破了蝎子精，救了唐僧，可在唐长老看来，分明是观音菩萨出面才救了自己——唐僧对孙悟空的猜忌，也就从这个时候开始了。” 龙小白说完发现杨氵吉不置可否，便又说：“下一回真假美猴王的时候，师徒俩的矛盾才顺理成章地爆发。” 杨氵吉点了点头，沉吟道：“真假美猴王……”随后又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走了。 龙小白猜测她心里肯定是想拍这一集的，但是因为设备的限制，没有这个条件。 经历了这个小插曲，他也不打算在李云娟房间里多呆了。 临走的时候，李云娟对他说：“我以后就喊你小白吧。” 龙小白冲她眨了眨眼，语出惊人：“好的，云娟。”说完就跑，完全不给人家反应的时间。 李云娟气得直跺脚：“没大没小的！” “……” 他刚要回屋，就听李洪昌喊：“小白，和我出去一趟。” 俩人下了楼，朝招待所后面一排房子走。 把头的一间被改成了马厩，那匹花了八百大洋买来的白马就饲养在这里。 李洪昌熟络的拌料：“这个比例干草大概占60%，玉米和麸皮分别占20%和15%，还要再加一点维生素C，加温水搅拌到手握成团不散，另外再准备干净的水，水温要控制到10~15，你都记住了吗？” 龙小白点头：“李叔你想让我来照顾这匹马？” 李洪昌点了点头：“你叫龙小白，它叫小白马，你俩有缘。” 龙小白乐了，凑上前来仔细观察这匹马。 它可真漂亮啊！虽不是高头大马，但是毛色柔顺，体型匀称，四肢修长有力。 尤其是那双眼睛，能表达它的情感，充满了灵性。 龙小白看它的时候，它也歪着头，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他。 龙小白主动伸手：“你好，我叫小白。” 白马好奇地伸长脖子，把长长的马脸伸到他手跟前嗅了嗅，打了个响鼻，咴~地叫了一声，像是在问好一般。 离得近了，龙小白才发现，它的额毛上长有几根杂毛，非但没影响到颜值，反而让这匹性格温顺的母马多了几分野性的灵动。 李洪昌一边往食槽里倒料，一边介绍：“这匹马今年4岁了，就相当于我们人30岁了，正是黄金年龄。它本来跟另一匹白马是一对儿，那匹马通体雪白，高高大大，很有精神，一根杂毛也没有。导演当初一眼就看上了！只可惜性子太烈，不是一般人驯服得了的。” 说着话，又拿他那黢黑的手使劲撸了撸白马，夸道：“还是这姑娘性格温顺，脾气好！” 白马不仅温顺，还很有礼貌，见到吃的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大快朵颐，而是拿头蹭了蹭李洪昌表示感谢，才低下头开始进食。 第15章 你可是功臣啊 它吃东西的样子也很淑女，小口小口的，优雅~永不过时…… 龙小白跟着李洪昌学习喂马，以及如何汲水，李洪昌十分感慨：“你别看它是匹马，却比很多人都吃苦耐劳。我们跑长途的时候它只能坐闷罐车，和服装道具一起，共用一个车皮。因为是慢车，这次来武夷山，它在闷罐车里待了十几天！” “……” 喂完了马，李洪昌又牵着它出去放马。 偷吃人参果的那一集，师徒四人在五庄观安顿好，唐僧便让猴子到后园去放马，让老猪去刷锅做饭。 结果老猪一掀锅盖，意外发现了几块锅巴！吃得翘脚晃脑，这副模样把电视机前的龙小白差点给馋哭了…… 李洪昌临走的时候把打扫的工作交给了他。 两辈子为人，他也是头一遭干这种事情。原以为马厩会像猪圈、羊圈、牛圈一样臭气熏天，可实际闻到的气味倒没想象中的大。 里头也很干净，龙小白只是打扫了一下地面，又换了干的垫材，就算齐活。 沿着招待所的外围，龙小白找到了正搁那儿抽烟的李洪昌。他一根，马一根，一人一马相得益彰…… 龙小白使劲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他看花眼了。 白马就在离李洪昌不远的地方，很安静；不像后来有个说相声的，他养的马抽的是烟草，喝的是啤酒，就差烫头了。 见龙小白来了，李洪昌问他：“怎么样？干得来吗？” 龙小白一脸桀骜：“你让一个扫大马路的去打扫马厩，这不大材小用吗！” 李洪昌哭笑不得，这臭小子，扫大马路你骄傲什么？ 李洪昌指着马对他说：“导演好不容易才整来这匹马，一年给剧组增加几十万开支不说，到处还要用车皮，还得有专人来负责养马。这可是个苦差事，我打算让你来照顾它，想得通不？”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李洪昌这可是光明正大的“以权谋私”。 养马多辛苦啊，早晚要喂马，剧组转场的时候还得跟着马一块儿坐闷罐车，坐卡车。 所以啊，剧组给的补助也比其它人高，每个月多拿15块钱的补助。这意味着什么别人不知道，龙小白可太清楚了呀——猴子和老猪每个月才额外补助15块钱的辛苦费！ 他俩脸上戴着厚厚的乳胶面具不说，老猪还得多戴一个用乳胶做的假肚子。 不仅要承受酷热，还要承受面具在脸上脱落时连带汗毛一起被撕扯下的疼痛感！ 相比之下，养马简直就是美差。 李洪昌想着让龙小白多挣点儿，有他看着也不让龙小白乱花钱，赶紧攒够老婆本，他家大英子也老大不小了…… 一想到女儿，李洪昌便又想起来头前来找龙小白的那女的了。 忍不住皱起眉毛，问他：“你跟李云娟是怎么认识的？” 龙小白还挺光棍：“就今天认识的啊，李成儒非拉我去看茅草屋，结果就碰见了这档子事么。” “那他为什么来找你，还给你本书？”这老登，跟查特务似的。 龙小白理直气壮：“我救了她啊，还有马运洪老师，要不是我，他们今天都得让人给打成猪头！” 猪头，李洪昌第一个就想到了猪八戒那副模样，差点没绷住…… 这小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英雄救美了！李洪昌照屁股就给了龙小白一脚。 踢得他一脸幽怨：“李叔，好端端你踹我干什么？” 李洪昌把眼一瞪：“看把你能的，一个人就敢和人家那么多人打，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 这老登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恼羞成怒，这就没地方讲理去。 他一咬牙一跺脚，干脆找白马诉苦去了。 “……” 他俩还真有缘分，白马尽管性格温顺，但对第一次见的生人也不会表现出多少信任。 就后来成都基地那个花花，在熊届已经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了，可它第一次见陌生奶爸的时候，不一样也表现出了很强的攻击性来。 动物大多都是这样，在建立起初步信任之前，防备心都很强。 可不知道为什么，龙小白一见白马，一人一马便一见如故。 见他过来，白马主动把大脑袋伸过来，跟他贴贴。 龙小白撸着马的鬃毛，对他说：“我给你取个名字吧，叫小黑。” 白马很不满意这家伙颠倒黑白，“咴”的一声，就张嘴咬他。 龙小白推开它的大脑袋，一脸嫌弃：“别闹，口水都喷我脸上了！那我重新给你取个名字，叫大军怎么样？大军压境，刘备就要自刎归天！” 别说是白马了，就连李洪昌都不懂日后的网络热梗…… 龙小白竟然从一匹马的脸上看出了疑惑，还有，不屑？ 一旁的李洪昌看他俩相处融洽，这才放下心来，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来一把口琴，吹了起来。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喽，微山湖上静悄悄……” 龙小白不知道他的李叔还有这才艺呢，挨着白马坐了下来，静静地聆听悠扬的口琴声。 过了一会儿，便感觉一片阴阳笼罩了头顶，原来是白马偏腿在他身边跪了下来，就是卧槽。 龙小白干脆靠在它的身上，自言自语说着马听不懂，人也听不明白的话：“你的未来老凄惨了，戏拍完了，那师徒四个全都取到了真经，名声大噪；只有你，被人弄到了无锡，年老体衰了还要被榨取剩余价值，《西游记》的白龙马，多少钱就能和你照相，再出多少钱就能骑着你照相，?出多少钱就能骑着你溜一圈……” 龙小白伸手用力在马肚子上挠了几下，白马舒服的眯上了眼睛，一脸享受。 龙小白乐了：“你可是功臣啊！五年风雨奔波，数次出生入死，晚年却只能住在山坡挖的洞穴里，瘦弱得不成样子。他们把你混在马群里放养，喂食时年轻壮马一拥而上，你挤不到马槽前，连口吃的都抢不上。又老又弱，就算不被踩死，也得饿死。惨啊~老惨了！” 白马听不懂，只是甩了甩尾巴。粗壮有力的马尾扫起来灰尘，呛得龙小白“呸呸呸”地落荒而逃…… 第16章 我养你啊 而它眼里则露出了恶作剧一般的狡黠。 龙小白叉腰：“我养你啊？” 白马不懂，只是歪头看他；龙小白又说：“我说，我管你。等拍完这部戏，等你老得走不动的时候，我管你！” 一人一马就这么达成了默契，龙小白的愿望清单上面，在买相机后面又加了一条，养马。 “……” 晚上7点，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龙小白第一次吃上了剧组的工作餐。 怎么形容呢？此情此景，让他想起了阿译：“昨天我们吃的是盐水煮芭蕉叶，但是今天，我们吃这个，白菜猪肉炖粉条，因为我们打了打胜仗嘛。因为胜利在望，因为希望就在眼前……” 龙小白差点举手，然后用山西话高喊：“我有盐！” 剧组里北方人居多，主食就是馒头。还有用越冬白菜和面粉混在一起做的菜疙瘩。 龙小白过去看了一眼那屎黄色的菜疙瘩，瞬间就拿了两个馒头。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李洪昌拿筷子串了4个馒头，又用搪瓷缸子打了大半缸子没有一点儿油星的汤。 菜只有两道，一道腌芥菜，一道水煮萝卜。 李洪昌看他苦着脸，皱着眉，一脸说不出的难受，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臭小子，中午才请他吃了大红袍茶鱼还有土鸡菌汤火锅，下午就给他惹事！ 吃饭的时候，龙小白也见着了目前剧组全部的人员。 分别是导演杨氵吉，制片主任李洪昌，美术师马运洪，武术指导夏伯华，司机李伍，制片萧建平，剧务李成儒。 演员暂时只有韩善续，李西京，项汉、杨斌，还有一个暂时没有戏份的李云娟。 杨春霞白天和杨洁吵了一架，两个人不欢而散，下午就离开了剧组。 共同经历了小茅屋那档子事儿，李成儒和李云娟显然把龙小白视作他们小团体的成员，自然而然就坐在了一起。 但是他俩也都是小透明，尤其是李成儒，别看他是央视《西游》剧组的6元老之一，可他直到整部戏拍完，也没享受过应有的地位。 更是先后被导演杨氵吉给开除过3次！ 没想到马运洪也对这小伙子印象深刻，主动为他做起了介绍。 韩善续老爷子是人艺剧院的著名演员，跟马运洪的关系不错。他演《猴王保唐僧》这一集里的老丈。 李西京岁数也不小了，他可是正儿八经的老革命，在戏里演东海龙王。 至于说项汉、杨斌都是“强盗6人组”里的成员，由于人手不够，还让马德华临时客串了一个强盗。 在座的哪个不是前辈，龙小白把位子摆得很正，挨个打招呼，彬彬有礼。 这时候人与人的关系也简单，在一个锅里搅过马勺，那就是同志，是小兄弟。 再说了，杨吉、李洪昌都在这儿呢，谁敢在他们面前耍大牌？更别说给龙小白来个下马威了。 可就是这伙食，实在是难以下咽。 李云娟看他夹了一筷子萝卜，跟吃药那么吃了，捉狭地小声问他：“味道怎么样？” 龙小白五官都挤到了一起：“连油都没有，就是萝卜味。” “噗呲。”李云娟捂着嘴笑了。 吃饭的时候龙小白偷偷观察众人，导演杨氵吉一视同仁，和他们吃一样的饭菜，还吃的杠香。 其他人也有跟他一样艰难下咽的，但大多数还是艰苦朴素，以吃饱为主。 于是他和李成儒、还有李云娟就成了“极少数”，更成了杨氵吉口中的“某些人”。 “我们这剧组可苦，某些人要做好吃糠咽菜的准备。” 龙小白愈发地愁眉苦脸，他知道西游剧组条件艰苦，可没想到伙食也这么差劲。 伙食问题这可是个大问题啊，他和李成儒交换了一个眼神，俩人瞬间读懂了对方的意思：“得加餐！” “……” 晚上，大概8~9点钟的样子，龙小白躺在床上，脸上盖着那本《飞碟与宇宙人》，无聊透了。 穿过来后，他最无法适应的就是夜晚了。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陡音，更没有外卖…… 他上辈子的老婆口口声声说要减肥，早上一个鸡蛋，中午一个苹果，下午一根黄瓜，晚上八个骑手。 越减越肥。 看书吧，又看不进去，正烦躁呢，就听见有人敲门。 龙小白在床上又磨蹭了一会儿，才下地开门。 李洪昌手里拿着一个鸡蛋，满脸戏谑：“龙大少爷，晚上没吃饱吧？” 龙小白伸手就去抓鸡蛋，被李洪昌一巴掌拍掉：“想什么呢？这可不是给你的，是给白马的。你去，拌在料里喂马，马无夜草不肥。” 原来是给马的啊，瞧瞧他这待遇，还不如马呢…… 龙小白有气无力接过鸡蛋，临走的时候还被李洪昌警告：“马不能吃生鸡蛋，你走到半道可别偷吃啊！” 把他当什么人了？他至于跟一匹马抢吃的么？ 下了楼，龙小白就看见李成儒鬼鬼祟祟地从外边儿回来。 看见他，李成儒眼前一亮，连忙给他打手势。 俩人来到僻静的地方，龙小白问他：“你干甚去了？” 李成儒一脸神秘地打开手里的布袋子：“你看这是什么？” 龙小白一瞧，原来是竹笋啊。 是了，武夷山竹林资源丰富，春季正是挖笋的时候。尤其是2月到3月上旬，这时候从土里拱出来的春笋较少，但是却特别鲜嫩。等到3月中旬到4月份，春笋大量上市的时候，就吃不到这么鲜嫩的了。 李成儒这家伙一看就是个会吃的。绘声绘色地给龙小白形容：“这可是以山补粮的好东西，配点辣椒炒着吃，别提有多好吃了！要是再搁点儿肉，来个鲜笋炒肉片……” 龙小白喉结都在上下涌动。经常穿越的都知道，把一个物资极大丰富时代的现代人，冷不丁扔到了这个还不能顿顿吃肉的年代，这是多么的残忍啊。 中国人苦了什么也不可能苦了这张嘴，但凡有点钱就全给旋嘴里了。 今天心情好，搓一顿庆祝一下；心情差，吃顿好的安抚一下；今天有点累，吃顿好的犒劳一下； 它凭什么卖这么贵，得买个尝尝；为何这么多人排队，得买个尝尝；都说难吃，我不信得买个尝尝…… 第17章加餐 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上哪去整点儿肉呢？ 龙小白摸了摸裤兜里的鸡蛋，想起了白马。 “……” 李成儒问清了他要去哪，叮嘱他完事赶紧回来，说自己这儿有炉子有锅，待会儿把笋子切成厚厚的薄片，搁点儿油煎得两面金黄，别提有多香了。 龙小白来到马厩，站着睡觉的白马立刻就警觉地竖起了耳朵。前文说过，这是一匹军马，屁股上至今还留着一个横向刻有数字“3”的印记。 睁开眼睛发现是他之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往马厩的最里头躲。大概它从龙小白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 一直等龙小白给它拌了料，又把熟鸡蛋捣碎了搁里，白马见状这才肯凑过来吃夜宵。 龙小白一边帮它梳毛，一边感慨：“我的伙食还不如你。” 白马疑惑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下头去专心干饭。 喂完马，龙小白迫不及待来到了李成儒的房间。 他敲门很有节奏，先敲1轻1重，停顿半秒后，又轻-重-轻-轻连敲四下，稍作停顿，再以重-轻-重-轻的节奏敲了四下…… 这是摩斯密码“一切安全”的意思。 然后门开了，李云娟俏生生地站在门后，笑着问他：“你还懂摩斯密码呀？” 龙小白有些尴尬，期期艾艾地解释：“跟你借我那本书上写的，我以为成儒大哥肯定懂，就现学现卖。” 李云娟一脸鄙视：“他懂个六。”然后轻声对他说：“快进来。” 李成儒不愧是干剧务的，有这个便利，他这屋里锅碗瓢盆一样不缺。 龙小白进来的时候，他正切笋子呢。李成儒刀工了得，把笋子均匀片成2厘米左右的长条；另一边酒精炉子上坐着锅呢，锅里正小火煎着十来片笋子，李云娟拿筷子一片片夹起来翻面。 不一会儿一锅就煎得了，李成儒往盘子里撒了点盐，又撒了点十三香，香气扑鼻。 李云娟递给龙小白一双筷子：“小白快吃，等凉了就不好吃了。” 龙小白夹起一片笋送进嘴里，鲜、嫩，还没等嚼呢，笋片就像奶油一样化了，除了尝到零星的盐味和香料味，还有股淡淡的甜味，绝了！ 李成儒把笋子切完了，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块咸菜旮沓，又拿出来葱，还珍而视之地拿出来一个瓶子，打开一瞧，原来是芝麻酱！ 龙小白便问他：“这是要做炝锅面吗？” 李成儒一愣：“你懂这个？”随即就意识到自个儿说错话了。 李云娟已经开始说他了：“他是河北的，不是台北的！” 李成儒连忙找补：“我意思是，小白会做啊？” 龙小白撸起袖子：“那我来露一手。” 李成儒让到一边儿，看龙小白把葱摘了，又看他把咸菜洗吧洗吧，用熟练的刀工切成丝，放在一边儿备用。 龙小白将就锅里的油，下咸菜、葱花炝锅，拿过李成儒切好的笋子，用酱炒了，直到炒出香味了才往锅里加水。 吃面就得和面，来不及弄太讲究的，?了两勺面粉倒进和面盆里。 李云娟刚想说“我来帮你”，就见他动作熟练地把面和好了，擀开，用刀切成段儿，往上面抹了点儿油。此时锅里汤也正好烧开，他将面抻开下到锅里。 一条条的面下锅，几分钟的功夫也就煮差不多了，临出锅的时候点几点香油，再搁点盐，这就算成了。 三个人，一人捧着一碗面条，就着那盘煎的笋子，吃得唏哩呼噜。 一大碗面吃完，李成儒连汤都给喝了，完了才一脸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夸奖龙小白说：“太正宗了，简直跟我妈做的一样！” 李云娟就斯文多了，没喝汤，在一旁附和着说：“就是这个味道，面擀得又薄又筋道，小白，你还会做饭呢？” 会做饭的男人，真的很加分。 龙小白笑笑不说话，上辈子还是他母亲告诉他，男孩子多多少少都该学着点儿做饭。这样将来哪怕和媳妇吵架了，也不至于挨饿…… 吃完了面，从李成儒屋里出来，已经到夜里9点半了，该就寝了。 他和李云娟互道晚安，前脚刚回到自己屋里，后脚李洪昌就进来了。 “开完小灶了？” 龙小白心虚地直笑，眼神跟水田里逃窜的泥鳅一样四处乱瞟。 李洪昌没好气地说：“行了！我早告诉过你我们这个剧组可苦，是你自己非要来的。” 龙小白苦着脸说：“别的还好，就是这伙食也太差了啊……” 李洪昌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伙食烂这个问题谁都清楚，他从伸手拿出一包东西：“给你，省着点吃。” 龙小白一把接过，怪味胡豆，蝶花牌的！这可以，牌子货啊！ 李洪昌又递给他一张纸：“剧组管理是很严格的，每天早晨6点半起来锻炼，上午9点开会，中午11点半准时开饭，午休1个小时，下午的时间不是在片场就是在学习，总而言之要遵守纪律，别给我惹事。” 龙小白接过这张纸，才发现是张日程表，油墨印的。八零后应该还记得，就是一个木头做的盒子，里头装着油墨，用特制的笔——笔尖是钢制的细针，在蜡纸上一笔一笔地刻字。 印的时候，拿个后来滚腻子一样的滚刷，把纸放在下面，一滚就是一张。引出来的卷子带着一股明显的油墨味，大概到龙小白上小学5年级的时候，就彻底被淘汰了。 交代完正事，李洪昌又叮嘱他：“没事就把原著多翻两遍，剧组里人手一本，不要求你倒背如流，起码导演说剧情的时候你能想起来。” 送走李洪昌，龙小白这才打水洗漱，躺在床上不禁感慨，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可真够精彩的。 “……” 次日一早，龙小白正睡得迷迷登登的，就听见走廊里传来尖锐的哨子声。 他翻了个身，顺势拿被子蒙住了头。 可惜好景不长，房门就被人拍得砰砰作响：“小白起来了！还睡呢，赶紧的！” 龙小白的大脑这才终于开机，坐起身来又清醒了片刻，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穿衣服。 第18章 小子，会使剑么？ 下了楼来，发现大家基本都到了，不过他并不是倒数的，李成儒跟李云娟才是。他俩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 李云娟主动凑到了他的身边，利用他的身体挡住杨氵吉的目光，一旦导演瞄不到，就偷偷打哈欠，闭上眼睛又小偷下懒。 杨氵吉开始整队：“全体都有了，向左向右看，立正！稍息，立正！” 龙小白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上学的时候站队列都有这出，一定要立正后稍息，稍息后再立正…… 不过好在这个时间并不长，正腹议呢，杨氵吉已经带着喊着“一二一！”带着队伍跑出去了。 他连忙跟上，顺便还拉了打瞌睡的李云娟一把。她这才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柔美饱满的唇瓣还保持着委屈的弧度，不情不愿迈开长腿，跟着大部队开始跑操。 她可是刀马旦，举手投足都透着那股子从容不迫、英气逼人的风范。 刀马旦扮演的都是接受官方或者皇家委托，在正规军队里担任正式的将官或者统帅职务的青年女性。很注重身段和气质的展现。 李云娟挺拔如青竹，扎成一束的头发随着步伐甩出漂亮的弧度。 该说不说，西游剧组这帮人的身体素质都还不错。 尤其是杨氵吉导演，都这么大岁数了，依旧一马当先，跑在整个队伍的最前面。 另外李洪昌的体力也不错，跟在队尾压阵，时不时还要跑上跑下和人员进行沟通。 龙小白正在队伍里偷偷地摸鱼，顺便用余光看李云娟的腿，赏心悦目。正看得入神，身边突然多了一条大汉…… 这汉子大概比他高出一头，身板得有他两个那么宽，留个小平头，脑袋特别方；一看到他，龙小白就容易联想到易中海。 这位昨天已经见过了，他就是六老师的武术恩师，夏伯华。 夏伯华开门见山：“小子，会使剑么？”一边跑步，一边还能不疾不徐地和他说话，47岁人的身体素质，比他这20岁的人都好！ 龙小白很谦虚：“有练过。” “长剑还是双剑？” “都懂一点儿……” 龙小白自觉实事求是，他真的就懂一点儿！可这话落在夏伯华的耳朵里，就出事了。 他一把擎住了龙小白的肩膀：“别跑了，咱俩回去，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有几斤几两。” 昨天杨氵吉才问他敢不敢跟夏伯华过招，今天一大早，夏伯华就主动来主动找上门了。 眼看着龙小白被夏伯华给拽走了，最着急的莫过于李云娟了，这么好的跑步搭子没了。 “……” 招待所的院子里有间仓库，里头存放着剧组的重要道具。 夏伯华领龙小白径直来到兵器架前，问他说：“你想演小白龙？” 龙小白也不藏着掖着了：“连导演都说龙小白、小白龙，有意思，我怎么能不争呢！” 夏伯华眯着眼睛背着手，他们这些高人就喜欢背着手跟别人说话。可能是怕一言不合，不至于一拳给人打亖。 “原著里小白龙是使刀的，但是导演不满意，觉得他怎么能使刀呢，他得使宝剑，这才好看。” 龙小白回忆了一下，原著里还真没提过小白龙到底使什么兵器，鹰愁涧的时候他是使真身拿爪子硬抗孙悟空的金箍棒。 等唐僧被黄袍怪变成老虎，白龙马为救唐僧变作宫娥，从后宰门偷了一把刀，在酒席前用花刀攻击黄袍怪。 难怪杨氵吉不满意了，她的王薄昭怎么能使刀呢？他的耍剑！ 于是夏伯华和另一名武术指导林志谦，就是演二郎神那位，特意为白龙马量身定制了一套剑法。 夏伯华取了一把长剑，自己随手拿了把画戟，龙小白仔细一瞧，这不是电视剧里万圣公主使的那把么。 电视剧里万圣公主跟白龙马打的时候，先使画戟；见迟迟拿不下白龙马，又偷偷把武器换成了海带，白龙马果然不是海带的对手，被缠的跟粽子一样…… 俩人来到院子，摆开架势便打。 夏伯华不讲武德，拿这么大个的兵器和自己打。他那戟杆有鸡蛋粗，沉甸甸地舞起来裹挟着劲风，吓得龙小白太阳穴突突直跳——这要是挨上一下，还不得上医院去打破伤风针！ 龙小白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是学过没错，但那都是戏台上的套路，是花架子。 因此一上来就抢攻，以“四法三势”为纲，刺喉、劈肩、挑腕、抹颈，剑尖嗡鸣发出阵阵龙吟，剑法泼成光雨，剑穗翻飞，说不尽的潇洒。 夏伯华只是随手招架，画戟轻旋便将攻势尽数卸在半空，月牙刃削过剑锋，两把兵器都碰撞出火星子了！ “身法有余，步法跟不上，基本功还算是扎实。”夏伯华竟还有余暇指点。 画戟突然一转，戟尖直取肋下。龙小白仓促躲闪，结果让他调转戟杆，重重一下打在了后背上。 打得龙小白脊骨传来一声闷响，跟打鼓似的！ 他咬牙旋身，剑锋如游鱼般贴着戟杆游走，夏伯华戟刃猛然下压，巨大的力量震得龙小白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宝剑…… 龙小白越打越憋屈，胸中无名火起，剑势陡然一变。剑尖虚晃直取夏伯华咽喉，待他回防之时，突然翻身滑入戟杆死角，剑锋如灵蛇般挑向他的膝弯。 这叫“白蛇缠柱”，是戏曲《长坂坡》里，常山赵子龙的独门绝技！也是龙小白压箱底的本事。 可夏伯华只是简单跃起，便悉数躲开了他的“杀招”，画戟如泰山压顶般劈落！ 龙小白狼狈倒退了好几步，手里的宝剑也给劈飞了出去，夏伯华收起兵器，和颜悦色地对他说：“小子，戏台上的剑是给人看的，杀人的剑要朝心窝里捅。” 听得龙小白后脊梁发麻，大哥，咱这可是法制社会…… 二人分出胜负，龙小白也得到了夏伯华的认可：“小白你把东西归置归置，完了咱俩吃饭去。” 龙小白把道具收好，却拒绝了他的好意：“老师您先去吧，我还得去喂马。” 第19章 给他拿份剧本 “喂马？”夏伯华猛地一愣，眼神里透出几分意外，上下打量他：“你真接下这活儿啦？” 他笑眯眯的：“我是龙小白，它是小白马，我俩投缘。” 夏伯华也乐了：“龙小白、小白马，好小子！” 去喂马的路上，龙小白心想这一关就算是过了。等夏伯华回复过杨氵吉之后，又能进一步加强他在导演心中的分量。 来到马厩，白马早就醒了，听见动静，把脑袋从铁栏杆上伸出来，眼巴巴地望眼欲穿。 龙小白和它打招呼：“大军，早。”换来白马不屑的一声响鼻。 龙小白先看了看昨晚上剩下的草料和饮水情况，清理干净了，才重新给马准备一盆温水喂它喝了。 昨天李洪昌交代了，喂水过后要间隔10分钟再喂草料，趁着这个功夫，他又拿着粪叉、扫把、铁锹等工具，打开栏杆，进去清理马粪和被污染了的垫料。 把潮湿的垫料换掉，打扫干净地面，这才给大军准备吃的。拿40%的干草搭配半碗燕麦，再加一把豆粕，先草后料这么喂给白马吃。 马跟人一样，也挑食。知道精料味道香，总抢着吃，吃撑了就不吃干草了。 等大军干上饭，龙小白这才摸摸它的鼻子，摸摸它的肚子。摸鼻子这是为了观察温度，湿湿凉凉就是正常；肚子软乎乎的说明没有胀气。 大军还以为龙小白在和它玩，也不反抗，还用大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他。 专心喂马的龙小白没有注意到，就在斜线大概距离他10米不到的地方藏着一个小老太太。 杨氵吉仔细地看他喂马，看他跟白马互动，看他跟个孩子似的和白马打闹…… 她嘴角的笑容快要漫出眼眶，连眼角的细纹都跟着弯了起来。 昨天李洪昌来找她说这事儿的时候，她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这匹马对剧组可太重要了，龙小白太年轻，毛毛躁躁的，哪能干得好伺候马的活儿？ 可李洪昌跟她打包票，说一人一马相处的可好了，就跟天生有缘分似的！ 杨氵吉将信将疑，这才同意让龙小白试试。 刚才夏伯华先回去了，没见着龙小白，杨氵吉一问才知道他喂马去了，连忙把队伍交给李洪昌，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 剧组早上的伙食还行，虽说还是馒头、稀饭、咸菜，但好歹一人有个鸡蛋。 吃饭的时候，三人组照例坐在一块儿，跟晋西北铁三角似的。 李云娟问他：“小白，你方才干什么去了？” 龙小白狠狠地咬在馒头上：“让夏伯华老师给削了一顿。” 李云娟噗嗤一声，连忙偏过头去；李成儒可就没这么斯文了，哈哈大笑，差点喷龙小白一脸稀饭…… 导演那桌上，韩善续和李西京二位老爷子听见动静，也不由莞尔，对杨氵吉说：“年轻人就是容易玩到一块去。” 杨氵吉闻言放下碗：“可不嘛，打群架都一块儿进派出所了，这叫打出来的友谊。” 桌子上马运洪老脸一红：“这件事他们做得没错！” 杨氵吉心里正有些理亏，可不敢惹他，忙说：“好好好，吃饭吃饭……” 然后就看见马运洪奔龙小白他们那桌子去了，不由分说把鸡蛋塞给了他：“小白多吃个鸡蛋，正长身体呢，营养可不能跟不上。” 这回杨氵吉也差点把白眼翻后脑勺去，他都20岁了，还发育呢？别的男的搁他这个年龄都结婚了！ “……” 早饭过后，龙小白又看了一出西洋景。 杨氵吉居然把李云娟给抓去过磅！谁让剧组现在只有她一个女演员呢，李成儒幸灾乐祸地给龙小白介绍：“剧组的女演员早晚都要称重，要严格控制体重。” 真就是过去粮站里用的那种磅秤，底下是称台，上边一根带有刻度的铜制计量杠杆，上头标着刻度，这时候用的还是市斤，一市斤其实就是500克，也就是现在的一斤。 56年国家颁发规定，正式将一斤改为十两，等于1000克，而市斤等于500克，也就是公斤的一半。 后来因为十进制的推广和使用，人们也发现了公斤使用的便捷，渐渐就接受了一公斤1000克，一斤500克的用法。 杨氵吉让李云娟站到称台上，她亲手扒拉游砣，不一会儿就报出了李云娟的体重：“都100了，最近少吃点，起码再给我减掉5斤！” 李云娟掩面而走，龙小白也看得直挠头，这个时候就开始流行“好女不过百”了？ 眼下没有拍摄任务，上午除了开会就是学习。 会上，杨氵吉导演说起了接下来的拍摄任务：“接下来我们将要拍摄的是剧本的第六集，那个谁，给小白发一份剧本。” 在杨氵吉口中不配有姓名的“李成儒”忙站起来从包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了龙小白，还在导演视线之外悄悄冲他挑了个大拇哥。 龙小白心里也很高兴，拿到剧本意味着角色基本稳了。不是小白龙，也会是其它重要的角色。 果然，杨氵吉接着说：“小白，你先熟悉剧本，重点看一下九头虫的戏份。”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龙小白。韩善续还嘀咕了一句：“我看行，九头蛇就得找个长得俊的来演，否则凭什么让万圣公主倾心？” 龙小白心绪翻涌，杨氵吉这是打算让他来演九头虫？ 九头虫也行，戏份和小白龙在伯仲之间，俩人还有场对手戏。 就连桌子对面的李洪昌都悄悄向他使了个眼色，龙小白揣测，这或许是多方协商后的结果。 杨氵吉自顾自地往下说：“五行山下的老翁家，我们已经在玉女峰下搭好了小茅屋；观音菩萨教唐僧紧箍咒的剧情，我们去大红袍景区拍；鹰愁涧定在了九曲溪拍摄。这里我们对原著进行了比较大的改动，比如……” 杨氵吉说到这儿忽然又不说了，突然点名道：“李云娟，你来说说我都进行了哪些改动？” 李云娟就跟被课堂抽问到的学习成绩差的学生一样紧张，手心里全都是汗，紧握着剧本期期艾艾的回答：“我，我记得原著里孙大圣打死的是一只虎，剧本里改成大蟒蛇了。” 第20章 一点都不和谐 一句话说完，李云娟感觉自己都要虚脱了，好端端的突然点她的名干啥？她只是万圣公主的备选，这个角色都还没最终确定呢。 杨氵吉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对大伙说：“原著里唐僧动不动就遇老虎，太频繁了，观众们容易看腻味，所以我们把悟空打死的虎换成了大蟒蛇，这里不是胡乱改编，唐僧在遇到刘伯钦之前除了遇见了两只老虎，还遇见过两条大蟒蛇。” 杨氵吉继续点名：“龙小白，你对原著也挺熟悉的，你来说说。” 龙小白不仅熟悉原著，对拍出来的电视剧更为熟悉。因此胸有成竹：“好的导演，剧本里猴哥给唐僧摘桃子、背唐僧过桥、架云探路这几处情节是原著里都没有的，我猜这是为了突出师徒之间的融洽关系特意加的。原著里他俩可没这么和谐，唐僧甚至都不给猴哥衣服穿。” 会议室传来阵阵笑声，这小子确实把原著背得滚瓜烂熟。 杨氵吉更是对身旁的李洪昌说：“和谐这个词儿用得挺准。” 其实要说这一集对原著改编最大胆的地方，莫过于把悟空打杀六贼跟收服白龙马的两段情节给改成了双线并行的一段情节，而且叙事逻辑几乎没有漏洞。 编剧戴英禄不愧是国家一级编剧，享受特殊津贴的牛人！ 龙小白仔细研读剧本，发现除了这段改编精彩外，六贼分两波死亡的情节设计也十分巧妙：强盗甲乙丙闯入老丈家打劫，见其孙女貌美顿生歹意；孙悟空打死两人，剩余一人劫持姑娘、抢走白马逃窜。 途中，饥肠辘辘的小白龙吞食白马，救下姑娘。 待孙悟空追至，误以为小白龙连人带马一并吞吃；小白龙见他追来，也将其误认作强盗同伙，二人因此大打出手。 这段改编颇具巧思，可奇怪的是，最终电视剧并未按此拍摄。 实际播出的剧情里，悟空发现白马被吃后，直接到鹰愁涧叫阵，情节转折生硬。 剧本中还有孙悟空被东海龙王劝回，二次寻小白龙讨要白马、解救姑娘的戏份；唐僧也颇为关心姑娘安危。但电视剧播出时，唐僧却恢复了原著中自私冷漠的形象，除了斥责孙悟空未能收服小白龙，对其他人事毫不挂怀。 “……” 一上午便在开会讨论跟学习中度过。 吃午饭的时候，李洪昌把龙小白叫到了一边，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王琮秋要来了，并且指名道姓要见你！” 众所周知，西游剧组的御用摄影师就是杨氵吉的老公，王琮秋。 那一批因意外形成了稳定低灰雾乳剂层的胶片，李洪昌第一时间就交给了他紧急进行试验。 结果一举解决了脱膜率超标的问题不说，还为剧组省下了大量的经费！ 那批胶片本来都准备拿去销毁了，龙根生就有权处理，甚至都不用再跟上头打报告。 龙家这两父子帮剧组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王琮秋当然要感谢他了。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王琮秋的到来，不仅能再次提升他在杨氵吉心中的分量，更为挤掉王薄昭提供了可行方案。 制片人与王薄昭的谈判应该快出结果了吧？试想，若此时借王琮秋之口告诉杨氵吉，说某人狮子大开口，要求每集 500块的片酬，那结果…… 制片人能封住其他人的嘴，难道还封得了王琮秋的口？ 不过，怎么把这个话传给他，可是个技术活，稍有不慎，就是个满盘皆输的局面。 吃饭的时候，龙小白发现李云娟闷闷不乐的。 往常不爱吃的萝卜都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送，机械且木讷。 龙小白坐到她身旁，小声问：“怎么魂不守舍的。” 李云娟像找到了倾诉的树洞，连饭都顾不上吃，急切地说：“导演又找了个女演员试镜万圣公主，叫张青，是军艺的！” 张青饰演的万圣公主风情万种，俘获了一代人的心。 更值得一提的是，她在 1996年版《上官婉儿》中饰演武则天，从 30岁演绎到 80岁，凭借精湛演技在荧幕上留下又一经典形象。 龙小白本来就不希望李云娟出演万圣公主这个角色，开解她说：“这不正好，万圣公主本来名声就不好，哪有西游第一女妖精出彩？” 李云娟闻言白了他一眼：“蝎子精名声就好是吧！” 龙小白直乐：“要不你再争取一下陷空山无底洞的金鼻白毛老鼠精？” 李云娟愈发烦躁了：“我就只能演妖精呀？” 龙小白正想词儿呢，她就很快和自己和解了，有气无力地说道：“也只剩下妖精的角色给我选了，哎。” 这姐姐，不内耗，更不随便拿人当出气筒，还当真有趣得紧。 “……” 下午，又有演员抵达。 分别是饰演刘伯钦的徐川，和饰演六贼里剩余三贼的何易、李润生、李连义。 又惹得龙小白不住吐槽，这剧组姓李的可真多…… 别看姓李的多，可是对于同样姓李的李成儒来说，可就叫苦连天了。 没办法，招待所的房间都是有数的，计划是两个人一间，后面包括李洪昌、龙小白、李云娟这些住单间的都要给安排室友。 就连杨氵吉都得跟王琮秋住一个屋，导演都没特权。 人一旦多了，就众口难调。 李连义喜欢上铺，上次就睡得上铺，这次同样还要。 可是李成儒又不能每次都安排他睡上铺，两个人就吵吵起来。 当时让人给劝开了，可是李连义气不过，就直接到杨氵吉那去打小报告。 杨氵吉的性格就是那种非常强势，掌控欲大，不管大事小事都喜欢一把抓的领导。 就连她住的房间都在上楼梯的第一间，也告诉了其他人她的态度——有任何事都该第一时间找她。 她还经常开着门，大门还正对着她的办公桌，有人来找她还没敲门呢，她就已经抬起头来，像老虎那样看着你了。 就连安排宿舍这样的小事儿，她都要过问！结果吧又管不明白。 第21章 麦尼京·阿普 杨氵吉在回忆录里写，她每天都非常忙，根本没办法知道事情真相。 像这些事情还很难压得下去，毕竟有些人非常有背景。她又没有时间一个一个仔细地去调查。 结果就是到了实在控制不了的时候，为平息议论她只能赶走李成儒。三次。 龙小白对这套说辞嗤之以鼻…… 她真有那么忙么？忙得连调查的时间都没有么？剧组大大小小哪件事情瞒得过她的耳朵？ 她就是掌控欲太强，不愿意放权罢了！ 还有李成儒也是个贱皮子，就这样被她“开除”了3次，还初心不改。 这要是换了龙小白，早跟她老死不相往来了。 今天也是这样，杨氵吉又快刀斩乱麻，骂了李成儒，安抚了李连文。 李成儒受了委屈，来到龙小白的屋子里一个人坐那生闷气。 有些人，哪怕是认识了十几年，也还跟陌生人一样；而有的人，哪怕只认识了一天，也能当哥们儿那么处。 李成儒无疑是后者，很对龙小白的脾气，也正因为如此，他挺替李成儒不值得。 别看杨氵吉总说李成儒是她的得力助手，缺了他，就像少了一只手如何如何…… 可结果呢，杨氵吉就是把他当成一个好用的工具而已。 西游记的角色有上千个，就连司机跟养马的都有客串，可唯独少了他李成儒。 他每次向杨氵吉提出想演一个角色，杨氵吉都直接一句话回绝他：“你演什么演，活这么多，赶紧干活去。”这是她接受电视台采访时说的原话。 李成儒的遭遇也给龙小白提了个醒：杨氵吉这人靠不住。在剧组混，李洪昌才是他真正的靠山。甚至连白马，都比杨氵吉要靠得住！ 龙小白忍不住对他说：“你这样不行。” 李成儒两眼一翻：“我哪样啊？” “你是剧务，不是导演的家奴！你得学会向上管理，让她成为你的绩效、你的成果、以及你的成功，为你提供资源！” 李成儒本来憋着抬杠呢，结果一串以前从未接触过的全新名词突然就钻进了他的脑子里。搞得他头皮一个劲地发麻，然后就不停地挠…… 挠够了，李成儒才拿出钢笔跟本子来：“那个小白，你再跟我说说那什么管理？” “是向上管理，Managing Up！” 要只有中文，没准李成儒还觉得是龙小白瞎掰呢；可再加上英文，瞬间就有了说服力，李成儒不好意思递过来钢笔：“你帮我写一下，鹰语这方面我差点儿意思。” 龙小白心想就这德性将来还敢炒外汇呢？活该赔死！ 在本子上写下这两个单词，李成儒频频点头：“原来麦尼京·阿普长这样……” 龙小白正准备收笔，闻言一个没忍住，在纸上画出去一道又深又狠的长线！ 随着改革开放，咱们也开始意识到自己跟西方国家的差距了。 这种意识随着海湾战争达到了顶点，然后那帮所谓的“精英阶层”就开始跪舔西方，尤其是大老美。 渎者、遗林更是蚣蜘们的重灾区，有句著名的顺口溜嘛：汉斯猫良心下水道，鹰酱家霸气小护照，脚盆鸡马桶水能喝，牜约下雨不会涝…… 一部《北京人在牜约》更是道尽了外国的月亮就是圆！ 龙小白就听说过一个事儿，那就是和西游电视剧差不多时间立项的还有一部电影，当时的电影制片厂领导坚持要用鹰酱家的造型师来搞，认为他们的技术世界一流。 李成儒多少是有点贱骨头的，一个“麦尼京·阿普”就让他重新又开朗了起来。 这时候李云娟也听说了，在招待所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就猜测他可能上龙小白这儿来了。过来一瞧，果然都在呢。 不等李云娟发问，李成儒就抢着说：“那个我把你和左大玢老师安排到一个房间了。” 观音菩萨呀！龙小白来剧组最想见的除了猴哥之外，就数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了。 说起来，李成儒跟左大玢老师俩人还有点小矛盾。 怎么说呢，当初选角的时候，李成儒就曾坚决反对她来演观世音菩萨。 他觉得左大玢老师岁数太大了不好看，应该找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演员来演。 结果不出意外，又被杨氵吉给怼了：“观音菩萨不是漂亮的小姑娘，她是一个有佛像的，是我定？还是你定啊？” 杨氵吉对李成儒说话，从来都不是客客气气的。 听说自己要跟“菩萨”做室友，“蝎子精”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 感激之余，李云娟难免又替李成儒鸣不平。 谁知他精神百倍：“放心吧，我刚学会一个绝招！”说完就把本子给拿了起来，现学现卖：“叫向上管理，麦尼京·阿普！” 李云娟听不懂，嗔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见李成儒不像有事儿的样子，李云娟这才对龙小白说：“小白，这会儿有空么？” “有啊，怎么了？” “帮我对对戏，就万圣公主的。” 看来张青的到来，还是让这姐姐感到危机了啊。 “……” 招待所外的空地上，一阵“呵呵呵呵”的娇笑声惊动了正埋头在地上寻找嫩草的白马。 它睁着两只大眼睛，疑惑地看向不远处的一对男女。 龙小白反握着剧本：“停停停，万圣公主不是这么笑的。” 李云娟没有好气地质问：“那到底该怎么笑啊？”她跟个傻子似的笑半天了，腮帮子都快肿了。 龙小白说：“这叫先声夺人，万圣公主就凭这一阵笑声，就把人设给立起来了。” “人设？”这个家伙的嘴里时不时就冒出她没听过的新词儿。 龙小白的脑子里就跟剧情回看一样，这个地方，西海三太子本来是在看自己的婚房，结果发现未婚妻不在，正要寻她，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娇笑声…… 伴随着的还有一声五毛特效的声音，很是嘈杂，可即便是这样，也没能压住万圣公主那娇滴滴的嗓音，足以看出演员的台词功底。 “你这个地方笑得要有节奏，先大声笑两声，告诉大家万圣公主心里愉悦到了极点，然后赶紧压低嗓音，表明一对小情侣正偷偷摸摸的害怕别人知道……” 第22章 戏里戏外，心神交融处 李云娟愁眉苦脸：“好难。” 龙小白也直摇头：“最后还要再娇笑两声结尾，要不我们还是先排下边的。” 李云娟想了想，有些不服气：“再来，不就是笑么，我还不信了！” 龙小白揉了揉太阳穴，问：“我打听点儿你的个人隐私。” 李云娟眨了眨眼：“问。” “就是你谈过恋爱么？” 李云娟老脸一红，有些不自在：“你问这个干嘛？” 不是吧，24岁了还没谈过恋爱？刚发出质疑，龙小白便想起现在是1984年，这时候的人对待感情可不像日后那么随便，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连忙解释道：“我就是想让你找这种感觉。对，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李云娟脸上晕开一层颜色，可又不像别的姑娘那样，红得跟虾子似的。 而是那种脸红了，但脸上的绒毛、以及满满的胶原蛋白却像是要发光一样，就跟冰糖葫芦似的，在脸上形成了一层透明的壳。 她用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道：“我怎么知道……” 龙小白想了想说：“你偷过东西么？” 这下李云娟把整个头都埋了下去，都不敢看他，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嗯。” 这下龙小白反倒不淡定了，不是你等会儿，蝎子精姐姐还偷过东西呢？ 李云娟“嗯”了一声后，又连忙解释：“就上学的时候，偷、拿了同学一支笔。” 说完，又赶紧再找补了一句：“谁让她老和我作对！” 好吧，原来是恩怨情仇。 龙小白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捋：“那你就想象一下，你看到九头虫，看到他，哪怕就一眼！脸颊就不受控制的红了，心里就像有个兔子，又像偷东西的时候生怕被人给发现了一样，马上就不敢再看了。当然了，这怎么忍得住呢！所以你赶紧又偷偷瞄了他好几眼，然后嘴角会不自抑地上扬……” 李云娟愣愣地看了他一小会儿，脱口而出：“你也偷过东西。” 这话说的，马瘦毛长蹄子肥，儿子偷爹不算贼，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算偷，咳咳…… 龙小白尴尬地挠了挠鼻子：“记住这个感觉，咱们再来。” “咯咯咯……”一阵娇笑声高亢明亮，很快又暗了下来，就跟今天的天气一样。 “呵呵”这是得手了，但随即又传来一声“嗯哼~”，这是被抓住了，正在撒娇。 两人又练了不知道多少遍，李云娟姐姐终于找到这种感觉了。 龙小白跟她肩并肩站在一起，伸手一根手指在她肩膀上轻轻戳了一下。 她扭了扭身子，“嗯~”的一声，好一个千娇百媚的模样。 这时候该说词儿了，龙小白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我天天等你，你为何不来？”像极了痴男怨女。 李云娟嗔道：“急什么？” “你为何不念旧情攀附高门！”龙小白显然有些怒气。 李云娟转过身来，连忙为“情郎”解释：“为了能做长久夫妻，这只是权宜之计。还不是为了你我今后……呀！” 刚一转头，俩人的目光便猝不及防撞在了一起。 龙小白直接、霸道的眼神里迸射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大胆，仿佛另一个灵魂跨越了时空，就为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相遇。 这一刻，李云娟忽然懂得为什么万圣公主放着西海三太子不要，也要跟九头虫在一起了。 她就像被刺扎到一样，惊呼出声。 龙小白察觉到她的异样，心中也一阵一阵的恍惚。刹那间，时光仿佛被揉碎了，他又清晰地看见了上辈子中学时代的那个夏天，体育课上他中暑了，她慌张地跑过来，用课本轻轻为他扇风，发梢的汗珠大颗大颗地落下。 她还把带的水给他喝——那时的学校不提供饮水，大家都是用饮料瓶从自己家带水。这抹冰冰凉凉的温柔，整整萦绕了他上辈子48年的岁月，从青涩少年到两鬓染霜，始终在他的记忆里闪光。 龙小白先一步醒了过来，用一句台词及时化解了小姐姐的尴尬：“贱人！看剑！” 见李云娟依旧愣在当场，还主动晃了晃胳膊：“快来抓住我啊！” 李云娟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又把自己代入到小白龙了…… 这段戏排到这里就算完了，接下来就是小白龙跟九头虫打了。 两个人牵着白马，一边闲逛一边复盘：“我怎么觉得万圣公主和那九头虫郎有情女有意？” 龙小白回答她说：“但为了攀附西海龙太子，她还是接受了政治联姻。” 李云娟小声复述了一遍“政治联姻”，就又听龙小白说道：“所以一开始我就不赞成你演万圣公主，这个角色名声不好，等电视剧播出之后，你会被角色所连累的，不利于你日后的事业！” 李云娟这才想起来，龙小白之前的确是极力向她推荐“西游第一女妖精”来着。 原来根子竟然在这儿，他是在担心那些恶意顺着角色往她身上爬…… 这家伙，为何对她如此关心？疑问轻飘飘落进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想着想着，李云娟便又想到刚才俩人对戏的一幕幕。刚开始的时候，空气里到处都是尴尬的气氛。 两个人演得生硬而割裂，基本是你演你的，我演我的，台词像掉落在了地上，各自滚动，毫无关联。 但渐渐地，一切又悄然发生了变化。 他俩好像都找到了感觉，就跟著名的滴血验亲桥段里那两滴原本毫不相干的血液开始相融了似的。 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包容，剧中的人物忽然就有了灵魂。 她能清晰感受到“九头虫”那股炽热，将她紧紧裹挟。也能感觉得到，被“龙太子”撞破了之后，他那得意、嘚瑟、以及骄傲的小情绪。 也是直到这时，李云娟才惊讶地发现，龙小白有着丰富的戏剧表演的经验，而她恰好又是从小坐科学艺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觅得了知音一样，一个灵魂与另一个灵魂撞了个满怀。 阳光开始西斜，洒在龙小白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这家伙长得还挺人模狗样的…… 第23章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龙小白回屋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听到动静的李洪昌过来找他：“这一下午你都干嘛去了？” “遛马，顺便揣摩角色。” 李洪昌闻言皱眉：“导演让你演九头虫，你还真上心了？” 龙小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好歹也是个重要的配角，先练着呗，做两手准备。” 见他拎的清，李洪昌这才点了点头：“你回来的正好，帮我收拾收拾东西，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这样也好，与其安排一个不熟悉的过来，还不如和李洪昌一起住呢。 李洪昌的行李不多也不少，两个人很快也就收拾完了。他还主动住了下铺，让龙小白继续睡上铺。 关起门来，叔侄两个难免说些电台不让播的，电视台不让放的…… “我探过杨氵吉的口风了，王薄昭依旧抻着，不愿意演小配角。她的耐心也是越来越少。” 龙小白想了想说：“还不够。” 李洪昌也认可这个观点，同时对王薄昭这个人好感全无：“得意什么？他再红还能红过周里京不成？” 周里京就是《人生》里的“文化人”高加林；是《高山下的花环》里的九连指导员赵蒙生，他演的是电视剧版，唐国强演的是电影版。 他还和朱琳一起演过《肖尔布拉克》。 这么一比，王薄昭确实不够看。 李洪昌点起了烟，点了又不抽，任由烟灰燃的老长，他想事儿的时候有这个习惯。 眼看都要烧手了，他才把烟头重重摁灭在烟灰缸里，仿佛下了某种决心：“等王琮秋一到，我就帮你把小白龙这个角色给抢过来！” 龙小白睁大了眼睛，李洪昌这是要把天价片酬的事儿捅给杨氵吉她老公了？ 他心里实在感动，李洪昌真把他当成了晚辈，不遗余力地为他谋求前途：演小白龙与演九头虫，这两者将来的起点能一样么？ “李叔叔，能和我说说你具体打算用什么办法么？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我也帮你合计合计。” 李洪昌重新又点了支烟，想了想终于把龙小白早就知道的内幕给说了出来：“杨氵吉只想要王薄昭，可你知道他要多少钱吗？” “多少？” “两千！后来让了一步，要一千五，也就是一集五百。” 龙小白倒吸了一口凉气，演技绝对在线，轻松秒杀日后那些只会做一个表情的小鲜肉。 他坚决不让话掉地上，语气夸张：“导演这都能同意？我听说猴哥拍一集也才85块钱。” 听说，听李成儒说的呗，那个大嘴巴啥都往外说。 男人的工资这个该保密还是要保密的，还没成家的李成儒不懂得这个道理。 李洪昌冷哼一声：“咱们这小庙根本就容不下人家那尊大佛，杨氵吉只管要人，价是台里的制片去谈的，不知道怎么就谈出个那么高的价格，要说这里头没有猫腻，谁信啊！” 小白龙上辈子在网上看过很多种说法，但各版本大同小异都提到过一件事，那就是王薄昭拒绝了3次，然后那制片人没辙了，跟他说“你开个条件吧，导演坚决用你。” 然后王薄昭就狮子大开口，报了个2000元的价格。 后来王薄昭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亲口说他演《笔中情》的时候片酬是200元，于是就开了个10倍的价格。 也不知俩人具体是怎么谈得，后来王薄昭就让了500元，而跟他谈的那人毫不犹豫就同意了，只是下了封口令，让他不许跟任何人说这个价格，因为剧组很多比他戏份多的演员，片酬还没他高，让他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这笔片酬是这个制片人从剧组的各类开销中硬挤出来的，当时在剧组引发了相当大的争议。 再往后，有意思的来了。有媒体报道说20多年之后，有一次王薄昭跟杨氵吉吃饭，她看到有媒体报道天价片酬的事儿。 于是当着一桌子的人面，质问王薄昭：“你当时是不是要了1500的片酬？”得到王肯定的回复后，她当时非常生气，拍案而起：“我要知道你要这么多钱，我早就开了你，你这不是为了艺术，是为了钱，是商人！”一桌人都愣住了。 这就有点扯了，王薄昭85年1月份拍完他的戏份就走了，20多年后都2005年了，杨氵吉身子骨本就不好，她当时都76了，哪还有精力和王薄昭吃饭，还当着一桌子人的面发火？ 而且龙小白还知道件事，那就是这制片人在剧组只呆了一集就走了，换成了大家所熟知的曾和段。 再结合李洪昌的话，真相这不就浮出水面了，这里头有猫腻啊！ 而且天价片酬这事儿王薄昭进组杨氵吉就知道了，可是钱也花了，人也来了，还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那还能怎么着？用呗！ 但是以她的性格绝不能这么算了，于是那制片人出事了，李成儒也被她当成出气筒第二次给赶出了剧组，还有王薄昭，拍完了他的戏份之后就不联系了。 后来杨氵吉在回忆录里写什么4月份拍白龙马救唐僧的戏份需要三太子本人的形象，可是找不到他，他的单位没有人，这句话就很值得玩味了。 王薄昭他82年就红了，85年拍完《西游记》更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好好地怎么就人间蒸发了？ “他的单位没有人”这句话透露的信息可多了，怕不是天价片酬的事情东窗事发了，被单位给开了吧！混不下去了，这才去鹰酱家里给人家刷盘子…… 李洪昌看龙小白时而眉头紧蹙，时而阴险发笑，活脱脱一只“小狐狸”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小子从小就机灵，从不主动惹事，属于蔫坏的性子，简直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有一点格外难得——他重情义，但凡遇上好事总想着他家大英子；还格外固执，从小就只跟大英子在一起玩，对别的小女生连正眼都不瞧。 正是因为如此，两家大人才想要包办他俩的婚姻。 第24章 什么叫的惊喜！ “琢磨什么呢，小子？”李洪昌忍不住开口询问。 龙小白兴奋地站了起来：“李叔，我突然想到周瑜了。” “周瑜？那是三国啊。”李洪昌瞬间反应过来：“小子，你也想伪造书信，使反间计呀？” 龙小白眼睛发亮：“反间计的关键在于“疑中之疑”，李叔你觉不觉得，导演有点像曹操？” 李洪昌闻言先是张大了嘴，拿杨氵吉比曹操？这小子可真敢想啊！ 但仔细一咂摸，又觉得龙小白说的在理：这俩人还真有不少性格上的重合点。 一样的生性多疑、一样的刚愎自用。作为她的左膀右臂，李洪昌非常清楚杨氵吉最反感喊口号的形式，她最讨厌的就是演员身上那种过于刻意展现出来的气场。 之前有个角色本来已经都定了一名女演员，结果到了试镜现场，就因为女演员说了一句话，就让杨氵吉当场变了脸。 后来杨氵吉在私底下说：“她当时那个架势那个气场，哪像个演员啊？简直像个要来占山为王的大将军！” 铜锣湾只能有一个浩南…… 咳咳，剧组里只能有一个将军，就是她杨大将军！ “……” 晚上开饭时间到了。 别看今天又来了演员，可剧组的伙食还是莫得改善。 依旧是老三样：咸菜、萝卜、和没油星的汤。 龙小白依旧和李云娟坐在一起：“李成儒怎么没来？” 李云娟看了眼四周，小声地对他说：“李连义又去找他麻烦了，气都气饱了，哪有胃口吃饭。” 龙小白闻言也皱起了眉毛，名气不大，屁事不少！ 他又看了看李云娟，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也不吃饭，也是胃口不好？” 李云娟嘟着嘴：“你忘了早上导演说我太胖了。” 龙小白拆穿她：“快得了吧，你就是嫌饭菜不好，想等着晚上加餐呢。” 李云娟无奈地拿起了筷子，叹了口气：“以后都没有这样的好事儿了，李成儒那屋也住进去人了，就是演刘伯钦的徐川。” 龙小白小声地说了句：“伸手。” 李云娟正疑惑着，桌下突然伸来一个油纸包，她下意识摊手接住：“什么呀？” “怪味胡豆。” 李云娟连忙给塞进了兜里，心情也明媚了起来，一时间觉得难以下咽的饭菜都变的可口了。 招待所1楼有台电视，吃了饭好些人都没走，留下来看新闻联播。这也是为数不多的娱乐。 龙小白和李云娟没看，俩人一起去探望李成儒。 敲开门，李成儒正煮挂面呢，也没有油，就搁点盐，那叫一个造孽…… 李云娟于心不忍，掏出油纸包递过去：“喏，怪味胡豆。”说着还歉疚地瞥了龙小白一眼。 李成儒一看就明白了啊：“去去去去，我一个大老爷们，用的你在这借花献佛。” 说完李云娟，又冲龙小白开炮：“你，重色轻友！” “我重色？还轻友，打哪论的啊？”龙小白一脸无辜。 这副不要脸的样子把李成儒给气得不轻，逗得李云娟直乐：“德性，不要算了，还矫情上了！” 李成儒哪能真跟一个姑娘抢零嘴啊，再说了还是某人献殷勤给的。 他就跟故意气这俩人似的，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个鸡蛋：“我有这个！” 龙小白拉过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让李云娟坐了，他站着：“那人又找你麻烦了？” 李成儒摇摇头：“没什么，我都习惯了，在剧组待久了，形形色色的人都能见着。” “你能想通那最好，但你也不能就这么受着。” 李成儒一边从锅里往出挑面条一边说：“这还用你说，瞧好吧，回头我就给丫一个惊喜！” 龙小白脱口而出：“翻译翻译。” “什么？”李成儒没看过《让子弹飞》。 龙小白冲他挤眉弄眼：“我说让你翻译翻译，什么叫的惊喜！” 李成儒啪地把碗往桌上一搁：“这词儿地道！哪部电影里的？一听就是咱北京话啊，绝了！我得拿笔记下来。” 对了，姜文63年的，今年刚从央戏毕业，被分配到青年艺术剧院，正演话剧呢。 两个人刚坐了一会儿，徐川就回来了。 龙小白和李云娟见状也没法多待，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瞅了一眼这屋里的锅碗瓢盆。 各回各屋，龙小白继续看那本《飞碟与宇宙人》。 没一会儿李洪昌回来了，也掏出本书来看，龙小白瞥了一眼，是本集子，封面上的文字写着《我的遥远的清平湾》。 这是篇短篇小说，它的作者叫史铁生，就是被余华抬去踢球，还让他守门的那位。 后来网络时代，还有条差点被网暴的导盲犬“萌萌”，干的事儿都大同小异——他们没把我当残疾人，也没把我当人。 “……” 眼看时候差不多了，龙小白瞥了眼腕上的上海牌手表，起身蹬上鞋：“李叔，鸡蛋。” 李洪昌歪过头：“啥鸡蛋？” “喂大军的。” 李洪昌恍然点头：“马不用天天喂鸡蛋，隔两三天喂一个就行。” 龙小白应了声：“那我喂马去了。” 李洪昌这才合上书，笑骂道：“小子，这下知道感激我了吧？给你找了个解闷的差事。” 原来，他自己也闷得慌。 出了招待所的楼，轻轻把门关上，顿时感觉来到了一片不被打扰的天地。 夜风一吹，别说还有点凉。 龙小白加快了步伐，不多会儿便来到了马厩。 白马果然没睡，正眼巴巴地等他呢。 龙小白还是按照昨天的比例拌了料，又为马准备好了温水。 忙活完了，才发现端倪：“你怎么不吃啊？” 白马眨着眼睛，目不转睛盯着他怀里看。 龙小白反应过来了：“你还想吃鸡蛋呢？今天可没有了，马不能天天吃鸡蛋。” 白马又听不懂，干脆伸大脑袋朝他怀里拱，撒上娇了…… 这谁受得了啊，龙小白抱着它的脑袋，柔声细语地哄。 白马见讨不着鸡蛋，不满地打了个响鼻，认命地干饭。 第25章 胶片真经何处来 龙小白清洁完马厩，就在旁边找了个地儿坐下。果然，认识的人多了，就越喜欢马。 嗯，李云娟不算，她可比马漂亮。 “……” 与此同时，杨氵吉的房间也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杨氵吉一见到他，就眉开眼笑：“你可来了。” 王琮秋笑着点头：“我俩到了有一会儿了。” 杨氵吉瞬间就紧张了起来：“那你们干什么去了？咋不上来。” 王琮秋对旁边那人说道：“让徐少华来说吧。” 徐少华一抬头，房间好像都变亮了一些。他真当得起那句“齿白如银砌，唇红口四方”。 “好些日子没见小白了，甚是想念，走到楼下实在放心不下，便想要去探望，王哥便陪我一同前去。” 这时候的徐少华，真的玉面佛像，灵气十足，就连谈吐都在向唐僧靠拢，温文尔雅。 但很可惜，仅仅就因为5块钱的片酬没有和杨氵吉谈拢，遗憾地没取到真经。 所以啊，杨氵吉连5块钱的片酬不愿意给唐僧涨，又怎么可能答应王薄昭500块钱一集的片酬？ 去年9月，他们在锡林浩特拍弼马温天河放马的戏。 彼时汪粤已经走了，徐少华跟随剧组去了马场，在杨氵吉的授意下和小白马相处了好几天。戏拍完了，唐僧和白龙马也处熟了。 徐少华正是演了唐僧才真正爱上马的。越深入琢磨角色越觉得：唐僧这四个徒弟里，打心眼里跟他最亲近的其实是白龙马。 别看孙悟空、猪八戒、沙僧个个来头不小——齐天大圣、天蓬元帅、卷帘大将，可翻遍原著就会发现：师徒四人的关系压根不像电视剧里那么和睦，更多时候是压抑的沉默。 唐僧作为佛门高僧，心思全在取经上，对旁的事本就淡漠；何况这三位徒弟都是受观音点化才拜他为师，论起师徒情分本就稀薄，对他这个师父也未必打心眼里敬重。 白龙马可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的龙太子，而唐僧所处的大唐，龙正是皇权的象征，原著中唐僧多次以“唐王御弟”自居，对身份认同感极强。 这样尊贵的龙太子化身白马供他驱使，某种程度上暗合了唐僧的心理需求——你齐天大圣又如何？终究是个闹过天宫的“反贼”猴子，跟他自幼接受的礼教三观处处冲突。 更难得的是白龙马“口有横骨”从不抱怨，整日默默驮着他翻山越岭。这几个徒弟里，只有他是真心敬重唐僧：一个凡人身板，却敢凭着信念硬闯八十一难，这份坚韧让白龙马打心底里信服。 徐少华接着往下说：“小白被照顾的很好，骨肉愈发的匀停，皮毛也愈发的油亮顺滑，双目神采奕奕，对周遭动静反应机敏，尾巴自然下垂却透着精气神……” 杨氵吉头疼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行了，你比之前更话痨了。” 徐少华不好意思笑了，他的确有这毛病——越是熟人，话就越多。 为了演好唐僧，他此时也剃了光头，伸手挠了挠在钨丝灯泡下反光的脑袋，岔开话题：“对了，我还发现个有意思的年轻人。” 王琮秋这时候也说：“那小伙是新来的养马人吗？” 杨氵吉脸上也露出了八卦的笑，身子不自觉往前凑了凑：“他也叫小白……” 然后就被王琮秋给打断了：“他就是龙小白？李洪昌的侄子，龙根生的儿子？” 杨氵吉一时没反应过来“龙根生”是谁，是台里的领导还是胶片厂领导？当着徐少华的面也不好问，思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乱转，只能含糊应道：“啊对，他怎么了？” 边上徐少华对这个也叫“小白”的家伙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听这意思，又是个有背景的？ 王琮秋有些激动：“李洪昌没和你说吗？就是他解决了剧组的胶片危机！解决了咱们的胶片脱膜率超标的问题，最关键的是这批胶片简直是论堆卖、论摞卖、降价大甩卖给咱们的！为咱们省了一大笔经费！” 杨氵吉好悬没蹦起来：“这个李洪昌，这么要紧的事情他怎么不和我说啊？他想干什么！” 边上徐少华看他俩一唱一和的，心里腻味的不行。和你们两口子谁说有区别吗？ 徐少华幽幽开口：“龙小白、小白龙，有意思。” 王琮秋一愣，看向杨氵吉：“你不是想让……” 杨氵吉赶忙说：“还没定呢，这小伙子长得俊，又有些功夫，我让夏伯华亲自考校过了，打算让他演九头虫。” 徐少华一听转身就走：“对了，我住哪个房间？旅途疲惫，我去休息了。” “……” 徐少华走后，王琮秋也想放下包就走，被杨氵吉一把薅了回来：“干什么去？” “去见李洪昌和龙小白啊，人家帮咱这么大一忙，我不得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杨氵吉眼珠子一转：“那也不急在一时，你先和我说说，龙小白到底怎么是用什么方法解决了胶片的问题。” 王琮秋也渴了，端起杨氵吉的杯子敦敦敦就灌了一气，喝痛快了，才一抹嘴：“这事儿还要从他们第一胶片厂研制新型胶片涂层失败说起……” “龙小白验证了一个公式：三醋酸纤维素酯片基吸水膨胀系数明胶乳剂层热胀冷缩系数。基于这个发现，他提出了硝酸纤维素+樟脑增塑剂的配方，后来又经他父亲龙根生改良，最终得到了醋酸纤维素片基+ 2.3%乙醇溶液代谢物+山梨酸钾防霉剂的安全配方。 我亲自做了实验：在 45摄氏度、湿度 80%的环境下连续拍摄 8小时，胶片无脱膜现象；又模拟海底龙宫场景拍摄，成片呈现出独特的青蓝色辉光——这是乙酰丙酸铜的显色特性，我把样片都带来了。以后咱们拍龙宫、通天河、火焰山这些场景，都没问题了！ 关键是这批失败的试验品，因为温度失控意外形成了稳定的低灰度雾状乳剂层，反倒解决了乳剂层黏合难题，不仅攻克了技术瓶颈，还完美适配了咱们的拍摄需求。” 第26章 白龙马衔衣认主 搞技术的都这样，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 你要挑他理，他还会忍不住反问你：“不是吧？我都说这么简单了，你居然听不懂？” 杨氵吉自然了解自己的丈夫，十分欣慰：“你一来就给我带来个天大的好消息！” 王琮秋被她夸的耳根发烫，还不好意思了：“应该的，这是我分内之事。” 这句话让杨氵吉鼻子一酸，胶片出了问题，剧组被迫停拍，最焦虑的就是他这个摄像了。 他把问题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和李洪昌跑遍了全国几个大的电影制片厂，就为了解决这个问题。 杨氵吉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给台里打了报告，结果一句“没钱”就把她打发了。 刚买完马，又说胶片质量不行？上头对她意见老大了：“西游剧组到底还能不能行了？拿着台里的经费全国到处旅游，我看是该好好查一查了！” 杨氵吉拦住了要拉她去看样片的王琮秋，有时候执行力太高了也不是啥好事。 王琮秋兴奋过后，也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这才把包重新放下，在妻子的催促下去洗漱休息。 “……” 龙小白喂马回来，就发现屋里多了个串门的。 这人长得可太有辨识度了——徐少华，演唐僧的那位啊！ 徐少华正和李洪昌说话，见他进来，立刻止住了话题，目光温和地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神里没有半分冒犯，反而带着几分亲切，让人生不起反感之心。 “像，太像了。尤其是这双眼睛。”徐少华称赞龙小白。 李洪昌摇头：“导演没看上，说他模样一般，鼻子太高。” 没人敢说杨氵吉的审美差，但有时候就真让人挺无语的。 徐少华对龙小白说：“之前导演把我找来，是想让我演小白龙的。但是因为汪粤走了，唐僧急需人顶上，有人就提议让我来演。可导演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他演什么唐僧，一点儿都不像！” 徐少华苦笑连连：“是你李叔叔向杨氵吉力荐，硬是建议让我穿上僧袍、披上袈裟试一试再说。这一试，才让我成了第二任唐僧。” 难怪他刚到，行李都才放下，就第一时间来找李洪昌了。感情这位对他还有“知遇之恩”。 徐少华也爱抽烟，86版《西游记》的花絮里，他演的唐僧手指头夹着烟卷的样子痞帅痞帅的…… 见龙小白不抽烟，他又主动掐了，对他说：“我刚才看见你了。” 在哪啊？龙小白怎么没发现他。 “我去看白马，恰好你也在。正好看见它冲你撒娇那一幕，你们相处的很好。” 李洪昌大惊小怪：“它还冲你撒娇呢！” 龙小白直翻白眼：“还不怪你，昨天给了鸡蛋，今天没有，它还眼巴巴等着呢。” 这下李洪昌跟徐少华都笑了起来。 “后来我和王琮秋去见了导演，提到你，她说你也叫小白；我给白马取了个名字，也叫小白……” 时候不早了，徐少华又陪李洪昌说了会话就走了。三个人默契的谁都没提小白龙的事情。 等他走了，李洪昌才说：“没想到王琮秋竟跟他一起来了。这下好了，明天我就找他！” 在原世界，武夷山的戏份是3月下旬才开拍的。 而杨氵吉在回忆录写到要和悟空、还有万圣公主开打，演小白龙的演员就必须会些功夫。 可王薄昭不会功夫，只有几天的时间就得拍，也许还得备着替身。 也就是说，制片和王薄昭的谈判直到 3月上旬才最终敲定，片酬被从 2000元砍到了 1500元。 一九八四年，五百块钱意味着什么？徐少华就是八五年夏天发现他的片酬比猴子低五百块钱，他不服，去找杨氵吉理论，结果杨氵吉直接甩了一句“爱演不演。”年轻气盛的徐少华一气之下撂挑子走人，回学校准备考试去了。 眼下才2月下旬，还有10多天的时间，倒也富裕。不过也是该抓点紧了。 “……” 次日，龙小白点完卯便径直去遛马了。杨氵吉见状，笑着对他说：“你年纪轻轻的，就别跟我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儿一起跑操了，不然大伙儿这信心该被你打击透了。” 见龙小白就这么不用跑操了，李云娟和李成儒的眼神里又充满了幽怨。 一夜的饥饿让“大军”叫个不停，一看到龙小白，更是不安分地在马厩里直转圈。 龙小白打开门先把它给放了出来，“大军”很乖，放它出来也不会乱跑，就在附近眼巴巴等着吃的。 龙小白拌了料，喂了水，先把大军喂了，才进去清理马厩。 等他出来，大军也吃饱了。龙小白又用温水投了毛巾，给它擦拭身体。 大军舒服地咴~咴~直叫，等龙小白做完了这些，正准备牵它去溜一圈，它却突然一口咬住了他的衣服。 这一幕，正好落在连珏而来的王琮秋和徐少华的眼里！ 徐少华激动地说：“这就是宝象国那段！白龙马一口咬住了八戒的衣袖。” 王琮秋没有说话，而是拿起了脖子上挂的相机，拧起了焦距环。 再说龙小白被“大军”咬住袖子，以为它还没吃饱，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说道：“没吃饱么，我再给你加点草料？” 谁知白马前腿一曲，直接跪下了，还用头不停地蹭龙小白。 这下他看明白了：“你是让我骑你？” 大军咴~的一声疑似回应，龙小白去取了马鞍披在它的身上，踩着马镫翻身上马。 不等他呼喝，大军就撒开蹄子跑了起来。又吓的龙小白连忙抓紧了缰绳。 刚跑起来，龙小白就爱上了这种风驰电掣的感觉。 他上辈子学过骑马，但那些马都跑不起来，即便是加速，也是踢踢踏踏的小跑。 不像大军，它从前是一匹真正的军马，驰骋在广袤无垠的马场上，来到剧组之后，它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驰骋了。 龙小白也看见了王琮秋和徐少华，兴奋地冲他们大呼小叫。 第27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 大军又驮着他跑了两圈，他才一拉缰绳，大军一声嘶吼，整个上半身都直立起来了。 吓的龙小白双腿拼命夹紧马肚子，同时双手死死地抓住缰绳。 这一幕，正好被王琮秋的相机镜头给拍了下来。 龙小白策马，白龙马扬蹄，人马合一的画面就此定格。这一瞬间，人与马的天然联系和对角色的情感“共鸣”，成了最有力的“表演”！ 徐少华不由惊呼：“绝了……”王琮秋也忍不住“嘶”地吸了一口气，脱口而出：“鲜衣怒马少年时。” 龙小白跳下马，牵着大军朝他们走来。 他没有拽缰绳，而是任由大军闲庭信步。 这下徐少华对他的印象更好了——因为他们都是爱马之人。 龙小白则被王琮秋脖子上挂的相机所吸引，经典的银黑配色。 王琮秋见他对相机感兴趣，便摘下来主动递给他：“海鸥的DF-1，1971年上市，胶片单反相机。纯机械操作，不用电池。” 龙小白爱不释手接过，这相机跟他上辈子一直想买的有款型号——尼康zf十分相似。 颜值很高，搭配58mm f2的镜头，成像画质很好，难怪一直到了2025年，都还有一帮玩胶片机的发烧友在买这款“老爷机”。 王琮秋问他：“喜欢摄影？” 徐少华在一旁介绍：“这是王琮秋老师，是剧组的摄影师。” 龙小白这才对上号，原来眼前这大叔就是杨氵吉她老公。 他实话实说：“以前看别人拿相机给对象拍照，觉得特别潮，就跟风想买一个，但想法并不强烈。后来到了武夷山，看见秀美的山水，这股念头才达到了顶峰，我想把生活记录下来。” 摄影佬买相机的初衷都差不多，都说为了记录生活。兴高采烈买个相机，配个套机狗头，就出去扫街。 结果又社恐，不敢拍妹子，只能拍些天桥，井盖，垃圾桶和消防栓。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找妹子拍照，一通操作下来发现还没有手机拍出来的好看。被妹子给批得体无完肤，回去以后痛定思痛，把相机挂黄鱼上卖了，怒赚第一桶金…… 王琮秋肯定不会这样，人家是剧组的御用摄影，拍的全都是男女演员，资源好的令人质壁分离。 “记录生活”这套说辞现在还没有流传开来，王琮秋听了果然十分受用：“我第一次用这台相机给家里人拍完全家福，就觉得相机的意义就在于此！记录每一个值得被记录的瞬间！” 王琮秋说着更是教龙小白用了起来：“这里调iso，快门，过片的同时给机器上弦。还有延时，你看……” 徐少华在旁边看的嘴角直抽抽：“喂，你不是来感谢人家的吗？” 王琮秋愣了一下，接着才不好意思地对龙小白说：“我是来感谢你的，还有你父亲，要不是你们解决了剧组的胶片问题，我们还不知道啥时候还能继续开机呢。” 龙小白立刻回归谦逊：“我爸和李洪昌叔叔是多年好友，他是厂里的技术员，我从小接触过一些技术知识。李洪昌叔叔急忙来我家求助，说胶片生产出了质量问题。碰巧我之前在我爸的笔记本上看过相关内容，就试着提了个公式，没想到真帮上了忙。” 王琮秋听的直摇头，这小子还是个小滑头。一点也不像个搞技术的嘛！ “……” 王琮秋回屋洗漱的时候问杨氵吉：“上午什么安排？” 杨氵吉想都不想就说：“围读剧本，开会。” 王琮秋不经意地说道：“演小白龙的演员，眼神跟反应最难了。既要有龙的傲气，还得带上一点打不过悟空的慌张，关键还得演出点被冤枉了的委屈来。你指名道姓要的那位王老师到现在都还没来，不知道他……” 杨氵吉一听这话，火就蹭蹭往上冒，王薄昭的态度一直让她觉得窝火。 答不答应的您倒是给句准话啊！现在成了整个剧组等他的局面了。 杨氵吉瞥了他一眼：“你收了他多少好处？” 王琮秋指了指桌上放着的相机：“早上我去看他，正好看见他骑着白马驰骋，于是我就给拍了下来，好一副鲜衣怒马图！” 杨氵吉蹙眉：“他还会骑马呢？” 王琮秋拿起她的雅霜就往脸上涂，这是雪花膏的一种，没有那么油腻，适宜四季常用。膏体既香且白…… 杨氵吉伸手就拍了他一下：“又用我的，这地方可没处买去。”小老太太还挺爱美。 王琮秋一边往脸上涂抹，一边说道：“猴子他们今天该到了吧？” 杨氵吉没好气地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我本来也没和你绕弯子啊，等猴子到了，让小白把服装换上，把他俩动作部分过一遍。” 杨氵吉眼睛眯了起来：“你说了可不算。” 王琮秋使坏，朝她屁股上就狠狠拍了一巴掌：“这可不是在片场，咋地，我说话不好使啊？” 吃早饭的时候，杨氵吉宣布了件事儿：“上午会议取消，待会儿自由活动，所有人务必在中午11点前回来，下午围读剧本，所有人必须参加！” 一听可以自由活动，大家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李成儒神神秘秘地和他俩八卦：“知道上午为啥放假吗？” 李云娟直接不理他，还是龙小白讲兄弟义气，配合问道：“是什么原因？” 李成儒拿手挡着嘴，小声地说：“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要到啦！导演一会儿要去车站接他们，瞧见了么，这就是主角的待遇。” 又能出去玩了，李云娟难掩心里的小兴奋：“咱们去买东西吧？” 李成儒又跟她唱反调：“不去，有什么可买的。要不你俩陪我去拜庙吧，我最近犯小人。”说着话，还斜睨了李连义一眼。 龙小白其实想回房间再睡个回笼觉，不过逛街、拜庙都行，听他俩的。 仨人正准备走，就听见杨氵吉喊：“龙小白，留一下。” 得，这下啥都干不成了。李云娟给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生怕导演也把她给留下似的，撇下李成儒就跑了，就很塑料。 第28章 贱人，看剑！ 10分钟后，龙小白按要求来到楼上大会议室集合。 推门进来才发现，导演、摄像、还有武术指导都到了。 见他进来，杨氵吉冲夏伯华说了声：“人齐了，开始吧。” 夏伯华站起身来，手里拎着一把宝剑：“武术动作这段我已经设计好了，我先打一遍。” 龙小白见状连忙自己找了个地坐，目不转睛地看夏伯华的一招一式。 杨氵吉越看越气！他展示的不仅是此前教过龙小白的招式，更仿佛专门为他量身定做一般。招式中融入了京剧的“精气神”：翻身、亮相、走位圆润流畅，剑招带着戏曲特有的韵律美感，身段里更透着一股“龙”的灵气与孤傲。 王琮秋又搁一旁蛐蛐：“夏老师设计的动作多好啊，这得要有戏曲底子吧，也不知道那位能不能学得来。” 杨氵吉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对龙小白说：“你来试试。” 龙小白忙起身上前，从夏伯华接过宝剑，夏师傅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龙小白冲大家行了个抱剑礼，剑尖垂地，身体旋转半周，左手成剑指，定格亮相。周身如同腾起无形龙影，把“龙太子”踏海临渊的霸冽与神骏之气展露无遗！ 王琮秋直接打开机器录制，都不背人了…… 夏伯华看着导演心累扶额，一脸玩味。 龙小白大喝一声：“贱人，看剑！” 一剑刺出，虽然没有特效，但是展示出来的那股子气势，却好似发出一声龙吟。 他的剑招很快，把年轻人那股子拼命劲儿展示的淋漓尽致。 他带入了对角色的理解，此时他不再是龙小白，而是撞破了未婚妻与九头虫奸情的“西海龙宫三太子”！ 试问哪个男人受得了这这样的屈辱，所以他剑剑狠辣，全是杀招，就是奔着挊死这对奸夫淫妇去的。 更绝的是，他眼神中瞬间爆发出的那种愤怒、憋屈以及和“小白龙”高度契合的狠劲，太像杨氵吉想要的了！ 现场变的鸦雀无声，只剩下宝剑划破空气的咻咻声，如风过竹林，又似引蛇出洞。 一套剑招使完，龙小白结束表演，微微喘气。 夏伯华看了眼导演，正准备点评两句，就听见王琮秋大喊一声：“好！太好了这画面！” 杨氵吉眼神复杂，她承认在龙小白身上看到了超出预期的可塑性。这小子灵啊，太灵了！ 这份灵气直戳她的心底，杨氵吉心里那架天平此时终于剧烈晃动了起来。 尽管内心如波涛汹涌，可杨氵吉脸上仍然面无表情：“好了，小白你先回去吧。” 龙小白心里十分忐忑，这就完了？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把人给钓的…… 想不通那就干脆不想了，龙小白直接找李洪昌去了，让李叔叔帮忙分析分析。 他前脚刚走，夏伯华就忍不住说道：“导演，你也看到了，小白是个有天分的，还肯吃苦，早晚练功还不忘了喂马，这样的好苗子得好好用起来啊！” 杨氵吉知道，他这是起了爱才之心了。就连她自己都后悔认识龙小白晚了，不然还演什么“龙太子”啊，直接演二郎神多好啊。 林志谦虽然十分阳刚，而且武艺高强，但他演不出“杨二郎”那股“仪容清俊貌堂堂，两耳垂肩目有光”的俊朗。 龙小白这个家伙倒是正合适！如果是他来演的话，一定能演出“清源妙道真君”的那股精气神来。 但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但杨氵吉还未死心，皱眉道：“我怎么不知道了？九头虫也是个重要角色，戏份还多，正好需要个长的俊的男演员来演。” 王琮秋闻言就很不满：“你还想着那人呢，人家压根就瞧不上咱这剧组，嫌咱们这庙太小，容不下他那尊大佛！” “……” 龙小白找李洪昌，他居然不在，不知道上哪去了。 这时候李云娟和李成儒也出去了，其他人又都不太熟，再加上刚才又废了不少心力，龙小白索性把被子往身上一盖，补觉。 他是被李洪昌给喊起来的。 李洪昌买了酒，买了熟食，还买了油炸花生米和炸小鱼儿，不用说，这是要请客啊！ 龙小白上辈子有道拿手菜就是炸小鱼儿。 从他外公酿酒用的曲砖上刮下一层黄毛来，然后和鱼饵、诱食剂一起和成团，搞的半甜半腥的，在一个飘着小雨的夜里找个水浅的窝子专门速刷白条。 秘诀就是饵要细、下水能雾化、口要重。然后就一晚上搞了20斤回来！ 拉白条谁都会，特别的简单。但是能像他这样一晚上搞20斤，那可就不单单是运气这么简单了。 搞回来的白条也特别好处理，捏着肚子一挤，把肠子内脏都挤出去，处理好了后用温盐水清洗几遍，洗掉白条身上的粘液还有脏东西，然后用葱姜料酒给腌一下，最后裹足一层面粉，起锅烧油。 油温一定要热，一脸盆白条倒进去一定要“刺啦”一声，然后等白条在热油里面开始翻滚，开始沸腾，开始膨胀。 炸完一遍，又要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部给捞出来，等油温升到6成热，再下锅复炸二遍。 这样炸出来的小鱼儿，不用放别的调料，洒把盐就是无上的美味。 极高的温度让小鱼儿散发出一股由鱼肉与油脂相互交融而形成的复合型香气，奶香奶香的…… 进嘴以后，更是又香又脆，吃这个下酒，美死！ 可你要问他晚上为什么不在家睡觉，而是出去钓鱼？嗐，这是因为他和媳妇吵了一架，结果他买的房子，他还的房贷，却让人家给轰了出去，不许他进门。 那么，悲哀。 上辈子的教训，这辈子注定不会重蹈覆辙了。 龙小白帮着李洪昌装盘，同时不忘了每样都尅下一点儿来，东西不多，也就几片肉、几条炸小鱼儿、跟一小撮花生米。 李洪昌看着他拿油纸给包起来，没好气地说：“那俩今天可不缺嘴，我上街买东西的时候还看见他俩跟饭馆呢，一人捧着一大碗饭，吃的可老香了。他们吃香喝辣的时候怎么没想起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