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后我被邪门阴湿同学盯上了》 第1章 转学 楚鹤拉着行李箱跟宿管阿姨走在宿舍走廊上。 “咱们学校有些规矩,不算多,晚上熄灯后不可以串寝,不可以留宿其它宿舍,不能进入更不可以离开宿舍楼,刚到这边可能不适应,住两天就好了……”宿管阿姨笑着说。 行李箱的滚轮在略微有些不平的地板上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在空寂的走廊里混着宿管的说话声回响。 楚鹤打量着宿舍斑驳的墙壁,也不回话,也不怎么听,只管这双方兀自交响。 “咱们这儿,一层两个水房两个厕所,热水什么的都方便,同学们也都很友善……到了,”宿管停在一扇门前,“就是这儿了小伙子。” 楚鹤抬头看门牌:333 推开门,看见宿舍是标准的八人间,有个阳台,只有一个床有被褥——是他室友的。 阳台上有不少墙皮之类的碎屑,混着暗红色的铁锈,覆盖了一个墙角的空间。 “阿姨……”楚鹤回头叫,却发现门口只剩下了自己的行李箱,一个人影都没有。 楚鹤叹了口气,先不管那堆墙皮,先去铺自己的床。 现在正值下午,外面阳光灿烂但楼里却要阴暗的多。 楚鹤铺了床,简单拂去了角落的灰尘和蛛网,又回阳台打算处理那一小堆墙皮。 扒开小堆,墙角一个小洞便显露出来。楚鹤附身去看,看到了洞边一个干瘦的脚踝和它脚上邋遢的鞋——是隔壁的人。 隔壁有人?楚鹤之前没看到其他的转学生。他摇了摇头,可能是有特殊情况回宿舍的吧。 拿扫帚扫了一下墙皮堆,扫不动,仔细看里面还有很多砖块碎屑。 看来是有人在这里打了个洞。 “咚咚咚。”有人敲门。 楚鹤转头,是一个穿校服的高个子学生。 “你好,”那人走了进来,“我叫陈康裕,住这床。”陈康裕指了指自己的床。 “楚鹤。”楚鹤朝他点了点头。 陈康裕看见楚鹤要打扫墙皮,拿过了他手里的扫帚,道:“我今早搬过来的时候看见这个没来得及扫,我来吧。” 楚鹤反正也无从下手便放他做。 “咱们班宿舍之前是满的,你过来也不能让你自己住一屋,老师就叫我过来了,”陈康裕颇为熟练地收拾了碎屑,冲楚鹤一笑,“沾了你的光,能享受双人间待遇。” 楚鹤跟陈康裕攀谈了一会儿便被他领去吃晚饭,食堂晚上人格外多,饭食也丰富多样,饭饱后,楚鹤跟着去上了晚自习。 没到上自习的时间,六班还有些吵闹,带饭进教室的贼眉鼠眼地偷偷吃饭,几群女生叽叽喳喳聊得火热,还有纸飞机在空中乱飞。 没几个人注意到楚鹤。 但他感受到有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一直到上三节晚自习结束回寝,那道视线都未曾消失。 “你总往后看什么?”陈康裕在路上看着频繁回头的楚鹤。 楚鹤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也不想跟他人分享,便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陈康裕无奈撇嘴,新同学好像警惕心太强,还不爱说话。 两人回到宿舍洗洗涮涮各自整理。 陈康裕对宿舍阳台的洞很有兴趣:“我今天下午就想问,这个洞是怎么回事儿,”他俯下身去看,“那边还有人?” 楚鹤也走过去看,待他看清洞另一侧的景象,瞳孔一缩——还是那个干瘦的脚踝,好像它一整天都站在那里,从未变动。 “嘿,兄弟,你知道这洞是谁打的吗?”陈康裕自顾与隔壁舍友交流感情,没有注意到楚鹤的异样。 那边没有人答话,也没有传来每个宿舍都有的吵杂人声。 “怎么不说话啊,听不见?”陈康裕站了起来,“算了,该熄灯了,睡觉。” “把这个洞堵上吧。”楚鹤提醒。这个洞远没有它看起来那么简单。 陈康裕虽然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墙上开了个洞总让人没什么安全感,便点了点头。 因为快要熄灯了,两人只好匆匆找来垫柜子的旧报纸简单把洞给塞上了。 熄灯铃响后,整个宿舍区都陷入了黑暗和静寂。 楚鹤有点认床,不怎么睡得着,昏昏沉沉眯了一会儿,一阵凿动的声音将他仅有的一点睡意彻底地驱散。 声音是从阳台发出来的。 他们二人都住在靠宿舍门的位置,声音不怎么真切,但也足够楚鹤辨听。绝不是什么臆想,是真真切切的凿墙的声音。 可能不是人。 那声音颇有规律,一下一下,不慌不忙,好像有敲一整夜的打算。 楚鹤脑门儿上冒了些虚汗,他稍稍掀起眼皮,歪头看向阳台,什么也没看见。 阳台与他们隔了半堵墙,就算真的有人在那里蹲着凿墙,也没法看见——但就怕不是人。 这种情形下,楚鹤是万万不敢动作的,只好听着那规律的声响忐忑入睡,迷迷糊糊之时,他听到凿墙的声音停下了,接着是刺耳的刮动声,陈康裕翻了个身,片刻之后再无动静,楚鹤也总算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楚陈二人一阵兵荒马乱潦草整理了内务,朝操场狂奔。 秦城一中虽然不是一所军事化管理的学校,但有跑早操的习惯,早起五点半起床,五点三十八必须到达操场,五点四十跑操八百米。 去掉出宿舍楼到操场的时间,整理内务也就有五分钟。 人人自顾不暇,所以没人会注意阳台上有什么。 楚鹤和陈康裕跑散了,他不知道六班的跑操位置在哪,一群人堆在操场东门口,进了操场各自东奔西跑,只有楚鹤在门口兀自懵圈。 “你是六班的?”楚鹤闻声转头,只见那人一双丹凤眼,弯弯地冲他笑。 好像操场门口都在闪光。 楚鹤点头:“你也是六班的?” 那人一点头,笑道:“别愣着了,马上要抓迟到了,我带你进班。” 两人踩着主席台的倒计时飞速跑到班级位置,慌忙入队。 班主任秦良玉在旁边点着:“徐璋!又踩点进队伍!楚鹤,先排到后边去。” 徐璋熟练地抱歉一笑入了队。 楚鹤跟着跑了下来,差点摔死。队伍里几乎没有间距,就是人贴人。他在徐璋后边跑踩到人家好几次鞋。 跑操结束徐璋冲楚鹤比了个大拇指——但楚鹤觉得他是在竖中指。 之后无非就是上课下课,自习小测,就是课间只有八分钟,要提前两分钟预备或上课,有时老师压堂便只剩个五六分钟,楚鹤有点手忙脚乱的。 一个上午的忙碌结束,楚鹤吃完饭回宿舍,正好碰到陈康裕。 两人同行回到宿舍,楚鹤想起昨晚的声音,便到阳台上查看。果不其然——报纸掉出来了,洞变大了,地上又有碎屑。但洞边的脚不见了。 陈康裕见状十分愤慨,发现洞另一侧有“作案工具”,决定将其“没收”,伸手去抓,可刚碰到凿子便被刺出几滴血,滴在灰白的墙皮碎屑上。 “别拿了,”楚鹤阻止道,“快包扎一下。” 陈康裕只好作罢去水房冲洗伤口。 楚鹤再去看那洞——干瘦脚踝又出现了。 陈康裕在水房哗啦哗啦冲洗伤口,楚鹤盯着地上的血点和隔壁不知为何物的东西脑子飞速转动。 它一定不是人。这东西没事砸墙干什么,是害人?隔壁有没有人?宿舍一般在住人之前会由宿管查看,确认可用才会放人入住,墙破成这样宿管应该知道,怎么会放任不管? 楚鹤双膝跪地透过墙上的大洞看过去,因为洞变大了,又是伏地的姿势,视野顿时变得开阔。 隔壁阳台的情景一览无余。 阳台门边露出一只发黑腐烂的手,边上立着那个干瘦脚踝的主人——是一具佝偻站立的干尸,它此时背对着楚鹤,顺着它所面对的方向,是墙上人形的窟窿。 它是从隔壁来的!楚鹤瞳孔一震,难以置信地再去看那干尸,却不知它何时将脑袋转了过来,黑洞洞的眼窝对着楚鹤,好像是在凝视他。 楚鹤脑袋里顿时警铃大作。他一跃而起,慌乱地关上了阳台门,靠在上面闭眼喘气。 这时陈康裕冲完了伤口进来,看到惊魂未定的楚鹤,莫名其妙地道:“楚鹤……你怎么了?” 楚鹤深吸了一口气,锁了阳台门,坐到床上道:“没事儿,低血糖了。” 陈康裕奇怪:“我看你是像吓着了。” 楚鹤一直觉着陈康裕是个愣的,没想到他还能怀疑自己的说辞,就听陈康裕道:“是不是隔壁有人威胁你了?咱们找他评理去!凿墙毁坏学校财产就是他们不对。” 得了,到底是个愣的。 也不知道陈康裕的心是有多大,对面那个东西阴森可怖,唯一剩半点儿正常的地方就是依稀有个人形,他居然没有察觉出一丝一毫的不对劲。 楚鹤汗颜,只得撒个谎:“我刚才蹲着喊隔壁人过来理论,半天没人出现,”说罢怕不真实,又加了一句,“这么半天那边儿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还巴不得他们出来威胁我呢。” 搪塞之语就是搪塞之语,其实就算隔壁有一屋子活人,楚鹤初来乍到根本不会上门找人家。 陈康裕这才信了楚鹤,拍着他的肩道:“没事儿,明天周日,早上没跑操和自习,咱们上门理论!”说完自顾倒在床上,还没熄灯楚鹤就听见了他的呼噜声。 楚鹤站在宿舍中央,盯着昏暗的阳台。 阳台上没灯,夜间视物全仗宿舍中央的灯和对面宿舍投射过来透过窗帘的点点微光,昏暗中是四伏的危机。 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陈康裕这件事,他从小就经常遇到一些超自然的生物,但说了没人会相信,就算他相信了也没有办法,因为熄灯后不能串寝,不能离开宿舍楼,他们无处可去。 大不了有危险就拉着陈康裕躲到厕所。 明天去找班主任换宿舍。 第2章 疯癫 “八床,上床睡觉,熄灯预备铃都响了。” 宿舍里吵吵闹闹的声音早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一个人声把高度紧张的楚鹤吓了个机灵。 是宿管。 楚鹤回头看她。 不是带他进宿舍的人,是个面生的黄脸的中年妇女。 她长得很高,透过门的窗户能看到她的一段脖子。 黑漆漆的眼睛似乎反射不了灯光,宿管面无表情地盯着楚鹤,见他不动,蠕动了她黑褐色的嘴唇又道:“上床,不然减分。” 楚鹤无言上床,宿管才转身走向下一个宿舍。 没过半分钟,熄灯铃响了。 偌大学校里的生物又停止了活动,保持着脆弱的祥和。 楚鹤本以为夜半还会被凿墙声吵醒,可他一夜安睡,什么也没听见。 看了时间:六点。 宿舍里已经有人起了,水房全是哗啦啦洗漱的声音。 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早晨。 周日7:30进班,楚鹤本可以再多睡一会儿,但既然醒了,他也就起身了。 宿舍门闩从里边插得牢牢的。 却没看见陈康裕。 他凭空消失了。 楚鹤下意识跑到阳台一看——被凿的那面墙上出现了一个新的洞。 这个洞很大,近圆,直径大概有半米,就在原来那个洞的上方。 楚鹤心中一凛,他知道,洞会逐渐增多,等到足够多的时候,走墙尸会轻松地用自己干枯的躯体破开不堪一击的墙壁,占领这间宿舍。 但显然,昨天这个洞出现得太突兀了。之前的小洞至少耗费了两个晚上的时间,而这个起码是其两倍的洞却在一夜之间被完成。为什么? 楚鹤向前走了一步想近距离观察那个洞,却踩到了一个东西。他垂眸,脚下是昨天晚上陈康裕想拿的凿子。 昨天在隔壁的凿子,今天到了这边。绝不可能是隔壁那位凿完墙图开心扔过来的。 楚鹤退了回来,没去动那东西。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嘶吼声突然贯彻了整个楼道。 楚鹤开门去看,水房门口有几个人围着,一个人正歇斯底里地叫喊着搡开身边的人想往门口跑。 是陈康裕。 “那个东西会弄死我的!我、我要离开这里!”陈康裕眼睛猩红,狰狞的表情中又透些许悲怆。他终于突破了身边同学的包围,叫喊着往门口奔去,那些人也拉不住他,只好任他狂叫着远去。 陈康裕的叫喊声渐渐远去,没一会儿就消失了。 整个楼层的人几乎都在扒着宿舍门框看热闹,陈康裕跑远了也便渐渐散去,各干各的事。 刚才围着陈康裕的几个人也散了。 最后被他搡开的人一转头,对上了楚鹤的视线。 他叹了口气,朝楚鹤走了过来。 楚鹤本以为他会质问自己对陈康裕做了什么,毕竟“那个东西”被当做楚鹤也说得通。 但那人却带着遗憾悲悯的神情,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无奈地笑了笑,道:“学校……本来就不应该让你们住阴面的宿舍的。” 楚鹤自然知道这宿舍之中的危险,一时不知如何接话,那人以为他吓傻了,便岔开了话题:“我叫范元东,也是六班的,在330宿舍。” 楚鹤点头:“楚鹤。” 楚鹤不太善交际,范元东也并不想多留,两人匆匆而别。 楚鹤转身,瞥一眼隔壁——门锁不见了。水房和厕所在另外一边,他们一次都没有从隔壁门前经过过,也真是可笑,与隔壁有着纠纷却从未注意过隔壁宿舍之前是否上了锁的。 转头回到宿舍,楚鹤看了看陈康裕床上凌乱的被子,料想他大概是不会回来了,无奈摇头,把他的床铺给收拾了。 一番梳洗整顿后,时间还早,楚鹤盯着墙上的洞,有了一番猜测—— 这个大洞,估计也有陈康裕一半的功劳。 本来阳台的洞很小,真要挖成能通人的大洞估计要敲一星期墙。 但是陈康裕冒冒失失将手划破,血滴在凿子上,可能出发了某种条件,建立了联系,走墙尸夜半蛊惑他为自己服务。 两边共同发力,自然颇有收效,一夜形成的大洞也不难解释了。 而隔壁的门没锁,自己宿舍的门又插得完好,只能说明陈康裕是通过那个大洞进了隔壁,第二天一早又从那里出来。 陈康裕虽高,但也特别瘦,要过这个洞也不难,只不过是自己钻过去还是被拽过去的只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这好像是最贴切的解释了。 “七点了,还不走?”一个声音问道。 楚鹤转头,是徐璋。他正靠在门框边勾着嘴角看他。 眼前的少年干干净净充满朝气,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楚鹤却丝毫没注意,张口道:“你不穿校服?” 徐璋身上是一套运动服,外面套了个校服外套,也不算完全没穿。他不满道:“没穿裤子而已。” 楚鹤面无表情:“哦,没穿裤子。” 徐璋:“……学校规定周日可以不穿校服,下午有半天假,能洗衣服,或者出校采购。” 他看着楚鹤穿得整整齐齐的校服,又道:“如果你不想在人群里太扎眼,最好换一下。” 楚鹤点点头,大步走到徐璋面前——关了门。 徐璋:…… 楚鹤换完常服拿了饭卡,准备去食堂,一开门看到了徐璋。 “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啊。” 楚鹤疑惑道:“等我?” 徐璋笑着凑了过来,在楚鹤耳畔轻声道:“我想知道,”他笑了一下,又意味深长地道,“你们宿舍的事情。” 周日的早晨时间不紧,甚至还有些苦中作乐的悠闲。 楚鹤跟徐璋一起在食堂吃了饭,期间给他简单讲述了他这两天的遭遇。 “你是说,走墙尸蛊惑了陈康裕,他们两个一起把墙给凿穿了?”徐璋喝了口汤,肯定道,“这不可能。” 楚鹤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暗觉自己是个傻子,本来看他反应是知道什么的样子,现在一股脑说出来,人家压根不信。 抱什么幻想,一般人都不会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没人能相信他。 楚鹤一度非常尴尬,匆匆吃着包子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一走了之。 谁知徐璋又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不可能是他们两个。鬼神向来能蛊惑人心,自己却不能随心所欲,灵魂能够直接催动□□,但它的效果极差,而且干尸的关节不易弯曲,不可能完成蹲下来凿墙这样的活动。” 楚鹤没想到他竟是这般说辞,当即被包子呛在了那里。徐璋赶忙给他递豆浆,楚鹤咳得眼睛发红,喝了几大口才舒缓过来。 “你信?”楚鹤震惊地看着他。 “我信啊,为什么不信?”徐璋略带迷惑地看着楚鹤,“你在骗我吗?” 徐璋理所当然的信任让楚鹤有点不知所措:“我没有骗你,但是你所说的不可能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徐璋直直地看着他,“要么,你们隔壁走墙尸所在的那间宿舍里还有另一个人,要么,就是走墙尸有古怪。” 是走墙尸有同伙还是无辜学生被困?或许只有陈康裕知道。 学生被困的可能性应该不大,虽然这地方古怪,可毕竟是学校,如果有学生被困应该会有人去救的。 但有走墙尸出现在学生宿舍楼本身就非常不合理,就算学校没有能力处理,找一个靠谱的方士也可以解决,就算找不到,也可以上报让相关部门来接手。 学校为什么会放任它在宿舍中穿行呢? 徐璋只说不要声张便拉了楚鹤去教室。 这个学校很奇怪,有学生疯疯癫癫地跑出宿舍去,消息却没有按照正常的趋势传播,好像一滴水汇入了江河,几乎隐匿了生息,只有亲眼目睹了的那些人知道。 陈康裕没一上午也没在班里,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如果当时告诉他有鬼,会不会事情的结果就不一样了呢?不,他因为血被蛊惑了,就算能离开宿舍,半夜也会过来凿墙。 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突然转学过来,要不然陈康裕也不会进这个宿舍了。 楚鹤愣了会儿神,又想到了徐璋说的猜测。 不是普通的走墙尸吗? “楚鹤。” 楚鹤一个机灵,抬头看站在他课桌前的人——是徐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徐璋敲了敲他的桌子,“已经放学了。” “啊……”楚鹤并不知道该怎样回他,看他还有话的样子,只得等他开口。 “走吧,去吃饭。”徐璋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你没什么别的安排吧?” 周日的下午学校是放假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活动。大部分学生都会回家或者出去玩,很少有人待在学校里,但是楚鹤这样的除外。他回家的话家里大概率也没有人,又没有需要出门的事情,所以计划待在学校里并没有什么其他安排。 食堂。 “你想干什么?”楚鹤端着饭,看着刚刚落座的徐璋问。 徐璋夹了片炒肉放嘴里细细嚼过咽下肚才慢慢道:”我想和你一起去你们隔壁的335看看。” 楚鹤:…… 第3章 换寝 不是,这人怎么这么愣啊?上来就要闯干尸老巢? “你干嘛这个眼神看我?” ”没事儿。”就是想看看你脑子有没有问题。 楚鹤一边吃一边观察他,发现他人像是个活泛跳脱的,但吃饭却安安静静斯斯文文,每一口都慢条斯理地吃,倒是像个贵公子。 徐璋吃得慢,楚鹤吃完又等了他十分钟,两人才离开食堂。 “对了,”徐璋路上对楚鹤说,“陈康裕的家长已经把他带回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跟玉姐说让你搬我们宿舍去住几天。” 玉姐指的是班主任秦良玉,楚鹤这才想起来徐璋好像是班里的学习委员,班级事务他也是能说上话的。 陈康裕原来好像就是徐璋宿舍的,楚鹤闭了闭眼,如果他没有转学过来,那陈康裕也不会住进333,那么之后的事可能也就不会发生了。 是自己的错。 徐璋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道:“天行有常,一切都是命,不必介怀,上楼了,走吧。” 到了三楼,徐璋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直奔335,而是去了楚鹤的宿舍。 洞口还像早晨一样大剌剌的敞在那里,透过那两个洞看过去却看不到走墙尸的踪影。 它不见了。 或者它被什么人给挪走了。 徐璋把手机绑在晾衣杆上,打开录像功能,从墙壁上的洞伸到了隔壁,想看一看走墙尸是不是真的不见了,他拿着晾衣杆一顿变换拍摄角度之后,把手机拿了回来。 视频中阳台上除了那一堆凿墙剩下的碎屑,并没有什么东西,也没有走墙尸,但角度变换,对着里边宿舍时,徐璋和楚鹤分明地看到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干尸背对着阳台一动不动地站在宿舍里。 它在,而且动了地方。 “走墙尸会自己移动吗?”楚鹤问。 “会,”徐璋盯着洞口道,“但没有人看见过它们是怎么动的,它们从不在人前移动。” 徐璋说完觉得他刚才拍的角度不太好看不清,又把手机伸了进去,可没一会儿,他面色一沉,兀地摆臂把杆子撤回来,两人定睛一看——手机没了。 楚鹤有点冒冷汗:“掉了?” 徐璋说出了他最不想听到的话:“被拿走了。” 被谁拿走了? 是干尸吗?它能完成这样的活动吗。 徐璋本来想看看隔壁的情况,没想到搭了一部水果机进去,他懊恼地揉了揉深栗色的头发,忍住了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楚鹤心里还发着毛,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得陪徐璋在阳台上蹲着。 “你不觉得奇怪吗?”徐璋突然道。 楚鹤没说话,拉着徐璋离开阳台进了屋。 “尸体没有智慧,”楚鹤说,“它们的一举一动都只是重复进行的。” 没错,尸体只是有目的地进行一种或几种动作,就算是蛊惑人也只是为了达到它的目的,比如走墙尸,走墙尸与其说是拆迁队,还不如说是急着逃命,生前遇到了什么危及性命的事,死后慢吞吞地穿过一堵一堵的墙,最后重见天光,结果一般都是被人发现,报案处理了。没有意义的逃亡,最后不过是卑微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换个地方安葬。 走墙尸行动的目的性很强,只是要凿墙,按理说不会去拿手机,这就成了疑点。 楚鹤因为体质问题没少经历这些离奇怪事,又因为有外公的帮助与教导,所以对此类事物较为了解,但他没想到徐璋似乎也很熟悉,对他所说的这些缺斤少两,晦暗不明的话表达了赞同。 徐璋肯定道:“所以,必定是有人操纵了它。” 之前怀疑是走墙尸可能蛊惑了另一个学生为他服务,而通过现在走墙尸偷手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有人操纵它。 楚鹤看他似乎还有话说,屏息凝神等待下文。 却见徐璋大剌剌地躺到楚鹤的床上,闭了眼。 “太累了先睡会儿。” 楚鹤:…… 您倒是不客气。 徐璋这一觉睡得并不久。 他醒来的时候看见楚鹤坐在床边脑袋倚着床柱,呼吸均匀绵长,应该是睡着了。 徐璋轻手轻脚地下床,楚鹤哆嗦一下醒了过来。 “你觉这么轻?” 楚鹤没言语,心里冷哼一声,谁靠着铁柱子能睡沉? 徐璋沾床就睡,楚鹤怕他自己在宿舍守着隔壁那东西有危险,哪里也没去,陈康裕的床铺倒是还在,但一来是因为睡别人的床不礼貌,二来他只睡睡自己的床,只好靠在那闭目养神,没想到直接睡着了。 这个占床睡觉的人丝毫没有打搅到别人的自觉,舒舒服服抻了个懒腰道:“此地不宜久留,来吧,先把你的东西搬到332。” 332就在333斜对面特别近,两人没用多长时间就搬完了。楚鹤的床在宿舍右侧靠阳台的上铺。 楚鹤有点PTSD,看到阳台心里毛毛的。 徐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坐在楚鹤对面床的下铺摆摆手说:“没事儿,这边你放一百个心,没那种东西。” ”咦?我没走错宿舍吧?”门口一个戴着棒球帽的人说。 徐璋站起来道:“走错了,出去吧。” 棒球帽男跳进来大叫:“我靠,徐璋你没有心!” 他进来楚鹤才看见他原来拎着一大袋零食和两盒披萨,那人一进屋就直接把东西甩到地上,找徐璋battle。 徐璋一把把他摁到了阳台门左边的床上:“消停点儿,新室友在这呢。” 他指了指楚鹤:“这是咱们班前两天转来的楚鹤。” 又对楚鹤道:“这是咱们班体委万鉴。” 万鉴从床上爬起来笑呵呵地说:“不好意思见笑了哈哈哈。” 楚鹤连忙说没事没事,他不太喜欢社交场合,跟对方说句话也就够了,看他们俩关系很好的样子,本以为徐璋还会跟万鉴再拌会儿嘴,自己正打算知趣地闪开,没想到徐璋跟万鉴说了句“我们还有事儿”就拉着他走了。 看了看时间:15:53 离天黑还早,徐璋又拉着楚鹤回了333。 徐璋直奔阳台,待他蹲下看清对面的景象时,嘴角一咧,冲楚鹤招手叫他过去。 楚鹤过来定睛一看,手机又出现在了隔壁阳台的地板上。 这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是个陷阱吧?! 如果徐璋伸手把手机拿走,不知道他会被什么东西袭击,这么明显,谁会上当? 楚鹤这样想着就看到徐璋伸手过去把手机拿了回来。 楚鹤:…… 他阻止徐璋的手堪堪停在半空又收回来。 徐璋检查手机的图库,发现并没有手机被拿走那段时间的录像。 意料之中。 操纵走墙尸的人本来以为徐、楚二人是两个普通学生,收走手机吓一吓他们,但之后他似乎听到了二人的猜测,发现他们似乎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相反,却把操纵一事猜了出来,别无他法,只好把手机还回来试一试,让他们别继续找麻烦。 楚鹤也后知后觉,这光天化日的,对方应该不会把徐璋怎么样引来麻烦。 那走墙尸背后的人不想把事情闹大,并且在被发现后笨拙地想息事宁人。 当然他也没想到会遇到他们俩这样的人,否则也不会对陈康裕下手。 只是,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两人尽管多有疑虑,却也没必要追根究底,一来这栋宿舍楼三层的阴面宿舍已经全部清空,没有住人了,大家应该都脱离了走墙尸能伸手的范围,二来走墙尸本身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威胁,等它走完这几间宿舍见了阳光也就算是”寿终正寝”不能作祟了。 那走墙尸的操纵者,可能在学校里,也有可能在学校外,查起来既麻烦也不一定有个结果,既然暂时没有危险,那就随它去吧,再不济天塌下来有学校顶着。 他们只要上点心,时时留意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 楚鹤这人平时懒得多事,见情况还算可控,便不去想它,专心应付新的校园生活。 说起这新的校园生活,可是把楚鹤搞得焦头烂额。 他刚刚转来,还有不少后续的手续要办,隔三岔五就要往行政楼跑,行政楼虽然离教学楼不远,但行政处的老师与其他老师上班的时间是一样的,楚鹤只能在短短的课间八分钟里两处奔波。 另外还有他的新室友,大家都很友善,甚至有些太过热情,他本就懒到连人际关系都不愿意花时间去处理,对新舍友们的照顾更是招架不得。隔壁宿舍的向平文很喜欢到333来,特别自来熟,见到楚鹤这个新同学,热情介绍学校的大体情况,从各个楼栋的位置说到到食堂哪个档口的饭好吃,还爱吐槽学校各种变态校规,总是一张嘴说个没完。 加上每天早晨的跑操和忙碌的课业,楚鹤感觉整个人随时可以升天。 他每天都疲于应付各种事务,渐渐把走墙尸给抛之脑后了。 如此过了一个多星期,楚鹤晚上在水房洗漱完回宿舍时,瞥到333宿舍的阳台好像有一个影子,等他仔细去看却看不到了。 333漆黑一片,只有一点月光安静地照进来,什么都没有。 一个人从旁边经过,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两眼,楚鹤记得他,那是陈康裕跑出去后在楼道里碰到的同学,叫范元东。 范元东只是多看了两眼,对上视线后对他笑了笑便走了。 楚鹤也不去看333了,刚想推门进宿舍,宿舍门就自己打开了。 “都几点了,快进来。” 是徐璋。 “嗯。” 他刚一进门,熄灯预备铃便响彻了楼道,急促的铃声在墙壁之间碰撞回荡,响完之后整个校园都陷入了沉寂。 楚鹤草草收拾一下赶紧上了床,刚躺定往后一扭头就看到之前的那个阴森的黄脸宿管在漆黑的对面335宿舍门口停下了。 这个宿管太过奇怪,楚鹤不想看见她,收回了视线。 灯不声不响地熄了,只有楼道里的灯还亮着,楚鹤下意识看向透光的宿舍门玻璃,却见那个宿管脸几乎要贴在宿舍的玻璃上,观察宿舍里的动静,宿舍里没有灯亮着,只有楼道的灯光照进来,把宿管的脑袋轮廓印在宿舍的地板上,她本就稍长的脖子,在影子里好像更长了。 楚鹤偷瞄她许久,一直赖着不走,直到他侧过一点身去看,才能看清宿管在盯着一处看,他后脊一凉—— 在看自己。 楚鹤昨天晚上被宿管那惊鸿一瞥吓得几欲归西,一睁眼看到了清晨的太阳差点抱着徐璋以泪洗面。 当然只是差点,在万鉴的眼里,楚鹤一脸冷漠与平常别无二致,殊不知他心里已经给老天爷磕了三个响头。 今天是周日,楚鹤跟徐璋万鉴两个人吃了一顿惬意的豪华早餐,终于把劲儿缓了过来。 徐璋看他一早上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有些好笑,问他怎么了,楚鹤摇了摇头,只说没事。 徐璋没追问。临近中午的时候班主任秦良玉找他说班里的图书管理员不做了,想着楚鹤刚来需要和大家多熟悉多接触,便想让楚鹤当图书管理员。 徐璋表示赞成不过还是问了问楚鹤的意见。 虽说楚鹤只想苟且偷生对图书管理员没什么兴趣,但他不好意思辜负好意,也就应了。 无非就是管理班级图书角,偶尔去图书馆当当志愿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