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脸虫开局，我打造了异形天灾！》 第66章 幻兽化，没白学 楚天行没有第一时间回应陆振宇。 只是平静地，抬起了双手。 在他身体的左右两侧，两团漆黑的，如同空间裂隙般的漩涡，无声地展开。 两道通体漆黑，身形矫健的影子，从中一步跨出。 两只镰刀异形。 它们光滑的黑曜石般的头颅，在实验室惨白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前肢那两柄完美的，为了杀戮而生的骨刃，微微收拢在胸前，蓄势待发。 它们就像是两位最忠诚的，来自地狱的禁卫，一左一右，将楚天行护在中间。 做完这一切，楚天行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陆振宇。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那事情就简单了。” “给你两个选择。” “一，你自己动手，死得体面点。” “二，我送你去死。” 陆振宇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这句话后，反而愈发浓郁。 那是一种混杂着轻蔑，怜悯，以及一丝病态狂热的，复杂的笑容。 “呵呵……” 他发出了一声低沉的，仿佛从胸腔里共鸣出的冷笑。 “你们这些所谓的御兽师，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都是这么的咄咄逼逼人。” 他的眼神，穿过楚天行，仿佛在看某个遥远的，充满了屈辱与不甘的过去。 “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神明，随意地，践踏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尊严与生命。” “以前的我，拿你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像狗一样，卑微地，仰视着你们的恩赐与怒火。”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了许久的，怨毒的嘶吼。 “但是现在！时代变了！” 他猛地一拍身边那头白色怪物的肩膀，脸上是癫狂的，扭曲的自豪。 “现在的我，有了足以和你们，相抗衡的力量！” “有了足以将你们，从那高高的神座上，狠狠拽下来，踩进泥里的力量！” 他眼中的疯狂，瞬间收敛，化作了极致的，冰冷的杀意。 “终结者，给我上。” 一个简单的指令。 他身前那头白色怪物，那双血红色的双眼，猛地亮起。 “吼——！” 一声不似生物所能发出的，混杂着金属摩擦声的咆哮，从它那垂直的裂口中爆发。 下一秒。 它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了。 快！ 快到了极致！ 空气中只留下了一道惨白色的，笔直的残影。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楚天行身侧的两只镰刀异形，也动了。 它们甚至不需要主人的命令，战斗的本能，已经深深烙印在它们的基因序列之中。 两道黑色的闪电，划出两道刁钻的，致命的弧线，交叉着，迎向了那道白色的残影。 “铿——！” 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在空旷的房间内，猛然炸响。 火花，四溅开来。 终结者那巨大的，刀状骨刃，与其中一只镰刀异形的利爪，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僵持，甚至没有超过十分之一秒。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骼断裂的声音。 镰刀异形那足以切开合金装甲的利爪，竟然被硬生生地，从中断裂。 终结者没有任何停顿，巨大的骨刃顺势而下，带着一股无可匹敌的，狂暴的力量。 “噗嗤！” 黑色的头颅，冲天而起。 墨绿色的血液，喷洒了一地。 一击秒杀。 另一只镰刀异形，已经从侧面，包抄到了终结者的身后，两柄利爪，如同死神的镰刀，无声地，刺向它毫无防备的后心。 然而。 终结者那只保留着五指形状的，惨白色的手臂，却以一个完全违背了生物学常理的角度，向后猛地一甩。 那五根长达半尺的，尖锐的利爪，在空气中，划出五道惨白的，死亡的轨迹。 后发，却先至。 “噗！噗！噗！噗！噗！” 连续五声利器入肉的闷响。 镰刀异形的攻击，停在了半空中。 它的胸口，被那五根利爪，轻而易举地，贯穿。 终结者甚至没有回头看它一眼，只是手臂随意地，向后一甩。 第二具异形的尸体，像一个破烂的麻袋，被重重地，砸在了远处的墙壁上，滑落下来，再无声息。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三秒。 两只在外面足以屠戮一整个安保小队的，顶级的杀戮兵器，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撕成了碎片。 陆振宇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病态的，欣赏着完美艺术品般的陶醉。 他甚至抬起手，轻轻地，鼓起了掌。 “啪。” “啪。” “啪。” “看到了吗？”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两具正在慢慢溶解的异形尸体上，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 “这就是你们引以为傲的御兽，在真正的，完美的生物面前，也不过如此。” “脆弱，愚蠢，不堪一击。” 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自己最完美的杰作旁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依旧平静的少年。 “等到今晚一过，御兽师为尊的世界，都将成为历史。” “我会让世人知道，我们这些被你们看不起的普通人，究竟能爆发出多么伟大的力量！” “我将开启一个全新的，属于全人类的，全新纪元！”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一个即将到来的，崭新的世界。 随即，他缓缓放下手，脸上那狂热的表情，再次被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他对着终结者，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杀了他。” 终结者那双血红的眼睛，再次锁定了楚天行，然后以极快的的速度暴冲而出。 楚天行眉头微皱，又从御兽空间召唤出几只战士异形拖延时间。 难得遇到一个像样的的对手，他决定试试新招。 “正好。” “试试新招式。” 话音未落。 楚天行脚下的影子，突然开始剧烈地，蠕动起来。 那片黑暗，不再是光线无法抵达的二维平面，它仿佛拥有了生命，拥有了独立的意志，像一滩活化的，浓稠的墨汁，迅速地，向上隆起。 陆振宇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什么？ 没等他想明白。 一个巨大的，头顶生着狰狞骨冠的，比之前那两只镰刀异形庞大了数倍的头颅，猛地，从那片活化的阴影中，钻了出来。 是异形酋长。 它张开那足以吞下一头水牛的，布满了层层利齿的巨口，对着头顶的，自己的主人，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下。 整个动作，快如闪电。 陆振宇和他的终结者，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天行的身影，被那只从影子里钻出来的，更加恐怖的怪物，整个，吞进了腹中。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陆振宇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那因为狂热而沸腾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 自……自杀了？ 被自己的御兽，反噬了？ 这个念头，是如此的荒诞，却又是他眼前唯一合理的解释。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狂喜，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天……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 “愚蠢的小鬼！玩火自焚！最终还是死在了自己的兽宠手上！真是……真是最完美的讽刺！” 然而，他的笑声，却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那只吞掉了主人的异形酋长，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退回影子里，或者对他发起攻击。 它只是静静地，僵立在原地。 紧接着。 “咔……咔嚓……” 一阵细微的，如同陶瓷开裂的声音，从异形酋长那庞大的身躯内部，传了出来。 一道道炽白色的光芒，从它那坚不可摧的，黑色甲壳的缝隙中，迸发而出。 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眼。 裂纹，如同蛛网，飞快地，遍布了它的全身。 “吼——！” 异形酋长发出一声痛苦的，不甘的嘶鸣。 下一秒。 “轰——！” 伴随着一声如同闷雷般的巨响，它那庞大的上半身，猛地，炸裂开来。 无数黑色的，燃烧着白色火焰的甲壳碎片，向着四面八方，激射而出。 在爆炸的中心，在那片由黑色烟雾与白色光焰构成的，混乱的背景之中。 一道修长的身影，缓缓地，显现出来。 是楚天行。 或者说，是穿着一身铠甲的楚天行。 那是一副，充满了生命质感的，仿佛由无数异形的外骨骼，重新解构再拼接而成的，完美的生物战甲。 通体漆黑，线条流畅而狰狞，完美地，贴合着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肉。 一层层细密的，黑色的甲片，覆盖在他的胸前，背后，与四肢上，关节处是裸露的，如同筋腱般的，蓝色的能量管线。 他的头上，是一顶造型狰狞，带着异形酋长那标志性骨冠的头盔，一道蓝色的，狭长的目镜，闪烁着非人的，冰冷的光芒。 “嘶——” 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气阀开启的声音，头盔的面甲，向上收起，露出了楚天行那张依旧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脸。 他缓缓抬起自己那被黑色甲胄包裹的右手，五指张开，再猛地，握紧。 “噼啪。” 一声清脆的，空气被捏爆的声响。 一股肉眼可见的，强大的力量，在他的指间，逸散开来。 他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的，仿佛能轻易撕裂一切的，澎湃的力量。 嘴角，难得地露出一抹微笑。 “这幻兽化，没白学。” 第67章 任务完成 陆振宇脸上的狂热，僵住了。 他那因为极致自信而微微上扬的嘴角，此刻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强行向下扯动，显得无比怪异。 刚刚的一切，他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少年，与那只从影子里钻出的，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怪物，进行了一次完美的，血肉层面的，生命重构。 一种前所未有的，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的，陌生的力量。 恐惧，像是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 但他强行压下了这股本能的颤栗。 他是陆振宇。 他是即将开启人类进化新纪元的，伟大的先驱者。 他不能怕。 “装神弄鬼！” 陆振宇的声音，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尖锐，他指着那个身披黑色生物战甲的身影，对着自己最完美的杰作，下达了命令。 “终结者，给我把它，撕成碎片！” “吼——！” 终结者血红色的双眼，再次爆发出毁灭性的光芒。 它没有恐惧这种多余的情绪。 主人的命令，就是它存在的唯一意义。 脚下的合金地板，在它恐怖的蹬踏力量下，瞬间凹陷，龟裂开来。 一道惨白色的直线，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笔直地，射向了楚天行。 那柄异化成刀状的，巨大的骨刃，在惨白的灯光下，划出一道死亡的轨迹，目标直指楚天行的头颅。 面对这足以将一辆主战坦克劈成两半的，雷霆万钧的一击。 身处战甲之中的楚天行，只是平静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五根被黑色甲胄包裹的手指，随意地，张开。 像是在迎接一片飘落的雪花。 “铿——！”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房间内轰然炸开。 骨刃，与手掌，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面。 终结者那狂暴的，无可匹敌的冲势，戛然而止。 它那柄无坚不摧的骨刃，被那只看起来并不如何粗壮的，黑色的手掌，稳稳地，接住了。 无数细密的火花，在撞击点疯狂地，迸射。 终结者血红的双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数据紊乱般的，困惑。 它试图将骨刃抽出，或者压下。 但那只黑色的手掌，就像是与它长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陆振宇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终结者的力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可是足以轻易掀翻一座小型碉堡的，纯粹的物理破坏力。 居然……居然被一只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挡住了？ 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 楚天行，动了。 他接住骨刃的左手，五指猛然收紧。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终结者那柄坚不可摧的巨大骨刃上，竟然被硬生生地，捏出了五道清晰的指印，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 “吼！” 剧痛，让终结者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它的另一只手臂，那保留着五指形状的利爪，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闪电般抓向楚天行的面门。 楚天行没有躲。 甚至连看都没看那只袭来的利爪。 他只是将握着骨刃的左手，向旁边随意地，一甩。 终结者那超过两米的，庞大的身躯，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上，瞬间失去了平衡。 它那势在必得的一爪，也因此擦着楚天行的头盔，落了个空。 巨大的破绽，出现了。 楚天行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覆盖在他右臂上的黑色甲胄，开始无声地，蠕动起来。 甲片层层打开，又重新组合。 一根根尖锐的，闪烁着幽蓝色能量光芒的钩爪，从指尖的甲胄中，猛地弹出。 “唰——” 一道漆黑的，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残影，一闪而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陆振宇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那道黑色的残影，轻柔地，划过了终结者那因为失去平衡而暴露出来的，宽阔的胸膛。 没有剧烈的碰撞。 没有刺耳的声响。 就像是烧红的刀子，切过一块黄油。 终结者前冲的势头，停下了。 它僵硬地，低下了头。 一道细密的，平滑的黑线，从它的左肩，一直延伸到右侧的腰腹。 紧接着。 黑线，开始扩大。 红色的，粘稠的，不知名的体液，混合着一些尚未完全同化的，人类内脏的碎片，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哗啦——” 终结者的上半身，与它的下半身，缓缓地，错位，分离。 两截巨大的，惨白的尸体，重重地，摔在了冰冷的，合金地板上。 再无声息。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陆振宇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他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死死地，盯着那两截正在不断抽搐，冒着白烟的尸体。 大脑，一片空白。 死了？ 就这么……死了？ 他耗尽了半生心血，赌上了全部身家，经历了无数次失败的实验，才最终制造出来的，他心目中最完美的，足以开启一个全新时代的，神！ 就这么，被一招，像切豆腐一样，切成了两半？ “不……” “不可能……”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 “这不可能……那可是完美的生命体……它不应该会输……” 一股巨大的，荒谬的，无法理解的绝望，像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野心，所有的宏伟蓝图，在这一刻，都随着那具被分尸的杰作，一同化作了粉末。 一个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陆振宇僵硬地，抬起头。 那个身披黑色生物战甲的，如同死神化身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地，朝着他，缓缓走来。 那道闪烁着冰冷蓝光的目镜，正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他。 像是在看一只，路边的蝼蚁。 陆振宇忽然不抖了。 他靠着墙壁，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脸上那因为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表情，也慢慢平复下来，化作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平静的悲哀。 他知道，自己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了眼前的死神，看向天花板那惨白的，冰冷的灯光，仿佛穿透了这厚重的建筑，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他的嘴角，甚至泛起了一丝苦涩的，温柔的笑意。 “阿芳……” 他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呢喃。 “我来……陪你了。” 楚天行，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覆盖着狰狞钩爪的右手，缓缓抬起。 他没有兴趣去探究这个失败者最后时刻的心理活动，也没有兴趣去了解他那所谓的悲惨过往。 成王败寇。 仅此而已。 手，挥下。 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那张脸上，还残留着一丝解脱般的，诡异的微笑。 楚天行收回手，目光转向了终结者的那两截尸体。 幻兽化的力量，比他预想的，还要强大，也更加难以控制。 这一击，他本来只是想重创对方，看看能不能留个活口。 结果，用力稍微大了一点。 终结者的生命气息，已经被彻底湮灭。 这样一来，抱脸虫的寄生，就无法进行了。 不过，也无所谓。 毕竟，血疫异形可不挑食。只要经由它手便可以将这具尸体，转化为次级战斗单位。 他转过身，不再看这满地的狼藉。 覆盖在他身上的，那副狰狞而流畅的生物战甲，开始无声地，解体。 黑色的甲片，如同拥有生命的潮水，迅速地，退回了他的体内，融入到他脚下的阴影之中。 那顶带着骨冠的头盔，最后消失。 他迈开脚步，穿过那条亮如白昼的白色走廊，闲庭信步地走出工厂，任由异形收拾残局。 歇息片刻，掏出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通了。 “喂。” 听筒里，传来萧烬寒那清冷的声音。 楚天行将手机放到耳边，语气平淡。 “任务完成。” 第68章 风暴酝酿 第二天。 特务科，科长办公室。 午后的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红木地板上，投下了一片温暖明亮的光斑。 楚天行懒散地陷在柔软的待客沙发里，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搭在膝盖上。 在他的对面，办公桌后，萧烬寒放下手中的一份文件。 那份文件的封皮上，印着一个鲜红的绝密字样。 她抬起眼，清冷的目光，落在了楚天行的身上。 “你这次弄出的动静，可不算小。” 她的声音清冷，依旧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楚天行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眼皮都未曾抬起。 “我动静弄得再大，你们不也有办法，帮我压下去吗？” “毕竟，这里是特务科。” 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我负责杀人，你负责收尾。 萧烬寒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富有节奏的声响。 她默认了楚天行的说法。 只要不触及原则问题，特务科确实能帮他完美善后。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却并不尴尬的沉默。 片刻，萧烬寒转移了话题。 “陆振宇。” 她念出了那个名字。 “曾是龙国第七地下生物研究基地的首席研究员。” “一个真正的，天才。” 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虚空，在看一段被尘封的，不为人知的往事。 “但在五年前，因为一次意外，他的人生，彻底改变了。” 她刻意加重了意外两个字的读音。 “京都御兽师协会的一名核心成员，因为违规使用了某种新型的，精神亢奋类药物，在执行任务期间，产生了强烈的幻觉。” “他失去了理智，也分不清敌我。” “陆振宇的妻子与他七岁的儿子，恰好就在那位御兽师失控的地点附近。” 萧烬寒停顿了一下，似乎是给了楚天行一个消化的时间。 但楚天行只是安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事后，陆振宇去讨要说法。” “他得到的，不是道歉，也不是赔偿，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有的，只是高高在上的，冰冷的警告。” “他不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反而因为他的执着，险些丧命。” “从那天起，他便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故事讲完了。 办公室里，只有窗外远处传来的，模糊的车流声。 楚天行终于有了动作。 他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那片明亮的阳光下。 他背对着萧烬寒，看着窗外那片繁华的，钢铁森林。 “所以？” 他平静地开口。 “你给我讲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什么？” 同情？ 怜悯？ 还是想告诉他，他杀掉的，是一个误入歧途的可怜人？ 这些情绪，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萧烬寒似乎早就料到了他的反应。 “咔哒。” 一声轻响。 她拉开了办公桌最下面一层的，上了锁的抽屉。 从里面，取出了一份截然不同的，黑色的文件袋。 她将文件袋，轻轻地，推到了桌子的边缘。 “所以，由龙国中央政府直属领导的，京都御兽师协会。” 她的声音，在这一刻下降了几度。 “是时候，该被肃清了。” 楚天行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份黑色的文件袋上。 “既然是中央政府直属领导的。”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 “那交给中央政府内部处理，不就行了？” “还是说，这背后牵扯的东西，太多？” 萧烬寒眉眼一弯，露出浅浅一抹笑容。 “正如你所说。” “如今的龙国中央政府内部，党派林立，关系盘根错节。” “京都御兽师协会，就像一张巨大的蛛网，它的每一根丝线，都连接着一位或者数位，身居高位的大人物。” “这种情况下，若是哪一方敢做出过激的举动，便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这次的委托，是如今的国家领导人，绕过了所有人，直接联系的我。”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他需要一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的，足够锋利的刀。” 楚天行沉默了。 萧烬寒这是想让自己成为那把刀。 “既然是委托你。” 他提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那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以你的实力，要完成这次任务，应该比我更轻松。” 萧烬寒闻言，轻轻摇了摇头。 她站起身，走到了酒柜旁，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却没有喝。 “京都御兽师协会的现任会长，姜天正，是我的老熟人。” “我若是亲自去了京都，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他第一时间察觉。” “那只会暴露我们的目的。” 她晃动着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痕迹。 “再加上，我与他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势均力敌。” “一旦动起手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更加不好处理。” 她转过身，将酒杯放下。 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清明。 “所以，我需要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陌生的，却又足够强大的面孔，去撕开一道口子。” “这次的任务，难度非比寻常。” “我已经在京都，为你安排好了一位接应人，他会为你提供必要的情报与协助。” 说完。 她从口袋里，又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银行卡。 她将卡，也推到了桌边，与那份黑色的文件袋，并排放在一起。 “这是你上次完成任务的奖励。” “两千万。” 楚天行的目光落在了那张银行卡上。 然后，他走了过去。 伸出手，将银行卡连带着文件袋一起拿了起来。 动作，干脆利落。 没有丝毫的犹豫。 对他来说。 故事的对错，无关紧要。 所谓的正义，也只是胜利者的说辞。 他所需要的，也只不过是任务过程中遇到的各种优质素材。 让他麾下那无穷无尽的异形大军，去撕碎，去吞噬，去进化的优质素材。 至于报酬。 不过是顺手而为的附属品罢了。 他收起银行卡，转身，朝着办公室的大门走去。 “告诉接头人，明天一早我就往京都出发。” 一句简短的话。 然后，便是厚重的办公室门，被打开，又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萧烬寒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她重新端起那杯红酒，走到窗边，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而又暗流涌动的城市。 京都。 那潭沉寂了太久的，浑浊的死水。 终于要被扔进一颗，足以掀起滔天巨浪的石头了。 她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眼神里满是看好戏般的期待。 只要京都御兽师协会一倒，接下来，就将会是一场席卷全国的风暴。 届时，又有哪些势力会位于风暴的中心？ 第69章 继续培育 走出特务科，楚天行没有直接回家。 他拐进了几条僻静的小巷，身影在错落的阴影中，几次闪烁，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次出现时，他已经站在一座废弃已久的，地下停车场入口。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杂着铁锈与尘土的气息。 一道瘦削的身影，早已等候在黑暗的深处。 是林默。 他看到楚天行，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楚……楚哥。”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少年的怯懦，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一丝狂热的光芒。 楚天行没有多余的废话。 “昨晚的素材，收集了多少？” 林默的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的空间，如同水面般，荡开了一圈无形的涟漪。 一个巨大而阴暗的空间，被强行撕开了一道裂口。 御兽空间内的景象发生了些改变。 基本格局依旧是一个由血肉与骸骨，强行构筑起来的，活着的巢穴。 但巢穴的地面，墙壁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蠕动着的肉球。 每一个肉球，都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半透明的灰白色。 肉球上，青龙帮的人，正随着某种节律，缓慢地，一起一伏地，搏动着。 粗略看去，数量不下几百个。 死的，活的，都在里面。 被这些活化的血肉，包裹，消化，改造成全新的养料。 林默的目光，在这些“战利品”中，骄傲地巡视了一圈，最终，精准地，落在了其中一个格外巨大的肉球上。 他伸出手指，遥遥一指。 “楚哥，你看那个。” 楚天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个肉球的包裹层，比其他的要更薄，更透明一些。 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蜷缩着一个成年男人的轮廓。 他的四肢，被从肉壁里伸出的，惨白的触手，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死死捆绑着。 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可见骨的伤痕。 整个人，像是被活生生剥掉了一层皮，又被扔进了盐水里浸泡过。 得益于肉球里某种不知名液体，他还没有死。 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偶尔因为剧痛，身体会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一下。 一张因为极度痛苦与恐惧而彻底扭曲的脸，正对着外面。 是徐超。 楚天行看向身旁那个，因为激动而脸颊泛红的少年。 “看来，你也没少招待我们亲爱的班主任。” 林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但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病态的，压抑不住的亢奋。 “我……我一开始，也不敢对他下手的。” “真的。” 他急切地辩解着，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可是他……他一直在骂我，骂我妈，说我们都是社会的垃圾，是臭水沟里的虫子。” “他说……他说让我赶紧把他放出去，不然等他出去了有我好受的。” 林默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拳头却不自觉地，攥紧了。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 “我……我没忍住，就动了一下手。” “就一下。” 他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飘忽，仿佛在回味着某种极致的体验。 “没想到……越动手，越……越激动。”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团火，在脑子里烧起来了，根本停不下来。” “他越是求饶，越是惨叫，我就越兴奋。” 他说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那种病态的沉湎，转变成了献宝般的，狂热的激动。 “对了，楚哥！” “孽种！孽种异形，它进化了！” “就在昨晚，它吞了七八个人之后，就直接进化了！” 林默迫不及待地将孽种异形叫了过来。 那头曾经通体惨白的，如同未完成的畸形儿般的怪物，再次出现在两人面前。 它的外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光滑的，病态的惨白皮肤上，如今浮现出大片大片的，如同黑曜石般，深邃的黑色纹路。 这些纹路，并非简单的花纹，而是一种更加坚固，更加致密的，外骨骼角质层。 在它的背后，两根巨大的，狰狞的骨刺，破开血肉，向上延伸，构成了一对初具雏形的，仿佛由无数骸骨拼接而成的，邪异的翅膀。 它的四肢，变得更加粗壮，修长。 指尖的利爪，也从原来的惨白色，变成了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漆黑色。 最诡异的变化，是它的胸口。 那里，原本平滑的皮肤，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如同深渊般的腔体。 腔体的内部，布满了层层叠叠的，细密的，如同鲨鱼牙齿般的肋骨。 那些肋骨，还在以一种缓慢的，却极富生命力的姿态，开合，蠕动着。 仿佛一个随时准备吞噬一切的，第二张嘴。 楚天行看着眼前的孽种异形，眼中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这种进化方向，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却又充满了，更加狂暴的，毁灭性的美感。 他收回目光，看向林默。 “那有关它的繁殖方式，搞清楚了吗？” 林默脸上的兴奋，瞬间褪去了一些，他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 “没有。” “我一直在研究，用了很多办法，都没用。” “它好像……好像没有这个功能。” “唯一的办法，恐怕还是得像上次那样，让别的人，吞下楚哥你给我的那种，乳白色的小球。” “只有那样，才能制造出更多的，新的个体。” 楚天行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孽种异形，本就是基因突变的，偶然产物。 无法进行常规的，稳定的繁衍，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他平静地，对林默下达了新的指令。 “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你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培育出更多的孽种异形。” “同时，加快它们的进化速度。” “等到我回来，我希望看到的，是一支初具规模的，孽种异形大军。” 林默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一支……大军？ 这个词，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 “可是，楚哥，那个……乳白色小球……” 他小心翼翼地，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楚天行没有说话，只是随手一挥。 近千颗异形基因原液就出现在周围的地面上。 “不够再来找我要。” 林默像是见了什么绝世珍宝，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起了几颗。 他抬起头，看向楚天行的眼神里，充满了最虔诚的，狂热的崇拜。 “没问题，楚哥！” “保证完成任务！” 他的声音，因为过度的激动，甚至有些破音。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第70章 你怎么看？ 翌日。 京都国际机场。 巨大的民航客机，在平稳的滑行后，缓缓停靠在廊桥。 舱门开启。 一股与江城截然不同的，干燥而微凉的空气，涌了进来。 楚天行单手插在口袋里，随着人流，不紧不慢地走下舷梯。 机场大厅的穹顶，高得有些夸张，由无数银白色的，泛着金属光泽的几何结构拼接而成，充满了未来感。 地面光洁如镜，反射着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旅客身影。 巨幅的全息投影广告，在半空中无声地交替闪烁，播放着最新的京都御兽师协会宣传海报——超级元素五人组。 楚天行没有四处张望。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前方，开始在人潮中寻找本次任务的接头人。 就在这时。 一道身影，从人群中走出，不偏不倚地，停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却有着一头极其醒目的，如同积雪般的白发。 那并非衰老的苍白，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冷冽的白色。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的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在严谨中，透出一丝不羁。 他的脸上，挂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职业化的微笑。 “楚先生。” 他的声音，温和而平静，像流水拂过山石。 楚天行停下脚步，漆黑的眼眸，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没有询问，也没有确认。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男人脸上的微笑，丝毫未变，似乎完全没有被这种沉默所影响。 他微微侧过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车在外面。” 楚天行收回目光，迈开脚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男人很自然地，跟在了他的侧后方，保持着一个既不冒犯，又方便交谈的，绝佳距离。 一辆不起眼的轿车，正静静地停在VIP通道的出口。 楚天行打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白发男人紧随其后，坐在了主驾驶位。 车门关闭，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男人取出两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瓶，轻轻地，放在楚天行手边的凹槽里。 “白泽。” 他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萧科长派来协助你的人，兼任京都市地下情报贩子。” 楚天行没有去碰那瓶水，他的视线，正投向窗外。 京都不愧是龙国首都，的城市景观，比江城要宏伟壮丽数倍。 一座座摩天大楼，如同一柄柄刺向天空的利剑，楼体外墙上，巨大的动态光幕，各种商业广告轮番播出。 “你打算从哪里开始？” 白泽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楚天行从短暂的观察中，拉了回来。 楚天行缓缓收回目光。 昨晚，他已经将那份黑色的文件袋，看了不下十遍。 京都御兽师协会。 一个在龙国，几乎被神化了的组织。 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大灾变之后，人类文明重建的初期。 数百年间，它为龙国培养了无数强大的御兽师，抵御了无数次来自荒野的兽潮，是民众心中，当之无愧的守护神。 协会的权力核心，是五位被誉为“定国支柱”的，顶级的御兽师。 他们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命名，分别代表着龙国最顶尖的五种战力体系。 在公开的宣传中，他们是完美的，无私的，是人类的英雄，是所有御兽师仰望的，星辰般的存在。 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足以让民众们，为之狂热。 可在那份黑色的文件里，这五颗闪亮的星辰，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肮脏的底色。 贪婪，傲慢，草菅人命，用权势构筑起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的王国。 陆振宇的悲剧，不过是这张巨大黑幕下，微不足道的个例。 楚天行没有立刻回答白泽的问题。 他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 与其发表自己的看法，他更想知道，情报商白泽，会怎么看待这件事。 “你有什么看法？” 他反问道。 白泽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 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随即，他了然地，笑了笑。 笑容里，少了几分职业化，多了几分真实的，欣赏的意味。 “直接冲进协会总部，把那五个人一锅端了，显然是下下策。” “姜天正虽然老了，但还没糊涂，任何针对协会总部的，大规模的暴力行动，都会被他视作最高等级的挑衅。” “届时，整个京都，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彻底封锁。” “我们面对的，将不仅仅是五位顶级的御兽师，而是一整个经营了数百年的，武装到了牙齿的，庞大的暴力机器。”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的分析，清晰，冷静，与萧烬寒的判断，如出一辙。 楚天行不置可否。 白泽继续说道。 “所以，逐一击破，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从最弱的一环开始，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再将这道口子，一点点地，扩大。”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观察楚天行的反应。 楚天行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敲击膝盖的手指，停了下来。 白泽知道，自己说对了。 “五行之中，土系的核心成员，石巍，代号磐石。” “在民众的眼中，他是最坚固的盾，是不可动摇的山。” “但实际上，他也是五人之中，实力最弱，并且，派系根基最浅的一个。” “他的主要势力范围，集中在京都西郊的矿区。” “那里，远离市中心，人口稀少，是最好的，动手的地方。” 白泽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精准的钉子，钉在了计划最关键的位置上。 他不仅仅是提供情报。 他甚至连下手的目标与地点，都已经提前规划好了。 楚天行终于抬起眼，正视着他。 “很好。” 他吐出两个字，给出了最终的决定。 “就从他开始。” 第71章 没有意见 顶层，会长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壁，将京都繁华的城市脉络，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一人脚下。 姜天正就坐在一张由稀有黑檀木打造的，宽大的办公椅上。 他没有看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而是将椅子旋转，面向窗外。 整个人，仿佛悬浮在城市上空的，神祇。 他的手指，轻轻搭在扶手上，随着某种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悠闲的节拍，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 第一个走进来的是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剪裁利落的职业套装，一头短发，如同刀锋般干练。 她的眼神，锐利而冰冷。 金系首席，金锐。 她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一旁的沙发区，坐下，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却又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 紧接着，一个身形高大魁梧，面容粗犷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土黄色的夹克，脚下的军靴，踩在柔软昂贵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仿佛一块会走路的岩石。 土系首席，石巍。 他看了一眼窗边的姜天正，又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金锐，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找了个离金锐最远的单人沙发，重重坐了下去。 沙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随后进来的是一位看起来温和儒雅的中年男人。 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身上是一件墨绿色的中式长衫，手里还盘着两颗核桃。 木系首席，木琛。 他对着金锐与石巍，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不紧不慢地，在金锐旁边的位置坐下。 最后进来的，也是一个女人。 她身段妖娆，一袭水蓝色的长裙，如同流淌的波光。 脸上的笑容，妩媚动人，眼波流转间，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 水系首席，蓝汐。 她巧笑嫣然地，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直到四人全部落座，姜天正才缓缓地，将那张昂贵的办公椅，转了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温和的，如同春风般的笑容。 他看上去约莫三十岁，但保养得极好，脸上没有太多皱纹，一头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唯有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燃烧的星核，偶尔闪过的精光，让人不敢直视。 他就是这五行之首，也是整个龙国御兽师协会的最高掌权者，火系首席，姜天正。 “人都到齐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最近，由龙国官方组织的有关京都市最受欢迎御兽师协会成员的网络投票，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吧。” 此言一出，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金锐面无表情，仿佛没听见。 木琛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只是盘核桃的动作，慢了半拍。 蓝汐则是掩嘴轻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姜天正，似乎在期待他的下文。 只有石巍，眉头瞬间就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知道，这种事情，对我们而言，不过是些虚名。” 姜天正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石巍的身上。 “但是，民心所向，也是我们协会力量的根基。” “所以，我希望各位，能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呼吁一下各自的粉丝，把票，投给我。” 他说的理所当然，丝毫不在乎几人的感受。 “哈？” 石巍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那魁梧的身材，投下了一大片阴影，让整个办公室的光线，都暗淡了几分。 “姜天正！” 他直呼其名。 “你就为了这么一件屁大的事，把我们所有人都叫过来开会？” “你知不知道我们的时间有多宝贵？” 他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办公室里滚滚作响。 “我西郊矿区那边，刚挖出来一条新的晶石矿脉，几千号人等着我回去主持大局！” “金锐手下的商业帝国，每一秒钟的流水，都够你买一栋楼了！” “木琛老爷子要指点后辈，蓝汐要应付那些没完没了的应酬！” “结果你倒好，就为了一个破投票，把我们当猴耍？” 他越说越气，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了姜天正的脸上。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金锐的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木琛停下了盘核桃的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看戏的光芒。 蓝汐脸上的媚笑，也收敛了几分，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扬突如其来的好戏。 姜天正脸上的笑容没有变。 但他周围空气的温度，却仿佛在瞬间，升高了十几度。 连光线，都开始变得有些扭曲。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暴怒的石巍。 那眼神，不再温和。 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抱歉，我刚刚没听清楚，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他的声音，很轻，很慢。 却像一柄无形的，烧红的铁锤，狠狠地砸在了石巍的心口上。 石巍那满腔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瞬间，熄灭了。 他看着姜天正那双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眼睛，一股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意识到，刚刚自己冲动了。 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什么温和的长者。 他是姜天正。 是那个曾经在一扬边境冲突中，独自一人，焚尽了一整个兽潮的，炎之魔神。 他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刚才那股子冲劲，荡然无存。 他的双腿，有些发软。 “我……我……”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 “我……我是说……” “这次的会议……其实……其实也挺重要的。” 他的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与刚才的雷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对，很重要。” “民心，是根基嘛……”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姜天正脸上的笑容，又重新变得温和起来。 周围那灼热的空气，也恢复了正常。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看，这不就达成共识了吗？” 他站起身，走到石巍面前，轻轻拍了拍他那比石头还硬的肩膀。 “大家都是合作多年的伙伴了，有些事，还是要相互帮助，相互理解嘛。” 他环视了一圈。 “各位，还有意见吗？” “没有。” 金锐第一个开口，声音毫无情绪起伏。 “会长说得对。” 木琛也笑呵呵地附和。 “我完全同意会长的看法。” 蓝汐再次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冲着姜天正抛了个媚眼。 姜天正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他拍了拍手。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 “散会。” 金锐第一个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走去。 木琛与蓝汐，也相继起身离开。 石巍如蒙大赦，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转身也准备开溜。 “石巍，你留下。” 姜天正那不咸不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石巍的脚步，瞬间僵住。 他能感觉到，另外三个人离开时，投向他的，那种夹杂着同情与幸灾乐祸的，复杂的目光。 他慢慢地，转过身。 脸上，重新堆起了谄媚的，僵硬的笑容。 “会长，您……还有什么吩咐？”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姜天正重新走回自己的办公椅，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 他没有喝，只是端在手里，看着茶叶在滚烫的水中，舒展，沉浮。 “我知道，你对我今天突然把你叫来，很不满意。” 他的语气，很平淡。 石巍的心，却猛地一跳。 后背的冷汗，瞬间又湿透了衬衫。 “没有！绝对没有！” 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很满意！非常满意！” “能为会长分忧，是我的荣幸！” 姜天正吹了吹杯口的白气，轻轻抿了一口。 “不。” 他摇了摇头。 “你不满意。” 石巍快哭了。 “我满意！我真的非常满意！” 这种感觉，比直接面对一百头领主级的凶兽，还要恐怖。 姜天正终于放下了茶杯。 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一个让石巍毛骨悚然的，满意的笑容。 他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了点石巍。 “很好。” “这才是正确的工作态度。” “希望你以后，也能再接再厉。”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要不然，你这个土系首席的位置……” “可就该换个人来坐了。” 第72章 我就是规矩 他背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冰凉的，粘腻的触感。 直到那扇厚重的黑檀木门，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合上，他才敢大口地喘息。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感觉到了死亡。 不是凶兽那种狂暴的，直白的杀意。 而是来自于姜天正那双温和笑意下的，如同深渊般，冰冷死寂的凝视。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多说一个字，下一秒，自己的脑袋就会像一颗被捏爆的西红柿。 这个疯子。 他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姜天正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红茶，轻轻地，吹了吹水面上的热气。 他的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温和儒雅的，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与刚才那个浑身散发着灼热杀意的，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笃，笃。 礼貌的，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姜天正的声音，恢复了平稳。 一个穿着深灰色职业套裙，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的女人，推门而入。 她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神情严谨而干练。 她是姜天正的助理，林岚。 也是整个协会总部，真正意义上的，大管家。 林岚的脚步很轻，走到办公桌前，微微躬身。 “会长，这是截止到刚才为止，网络人气投票的最新数据。” 她双手捧着一个平板电脑，递了过去。 姜天正放下茶杯，接过了平板。 屏幕上，一个色彩鲜艳的柱状图，格外醒目。 排在第一位的，是他的名字。 后面跟着一串长长的数字。 十三万零五百四十二票。 一个还算不错的开局。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民心所向。 这才是他作为协会会长，应有的地位。 然而，他的目光，顺着柱状图，往下移动了一格。 那抹刚刚浮现的笑意，瞬间凝固。 第二名。 金锐。 票数，十二万九千八百八十六。 两个柱状图的高度，几乎持平。 那不到一千票的微弱差距，在此刻，显得无比刺眼。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温度。 林岚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姜天正将平板，轻轻地，放回了桌面上。 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可这个动作，却让林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林岚。”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我在，会长。” 林岚声音，有些发干。 “这次的投票宣传，是你全权负责的，对吗？” “是的，会长。” 姜天正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那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他没有提高音量，更没有质问。 可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砸在林岚的心头。 林岚的额角，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会长，我们已经动用了所有宣传渠道。” 她急忙解释道。 “官网，官方媒体号，我们都把您的宣传海报，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线下的宣传活动，也都在同步进行。” “但是……” 她的声音，弱了下去。 “金锐首席名下的金鼎集团，掌握了龙国超过百分之六十的线上媒体流量。” “她的粉丝群体，基本盘太大，而且……而且忠诚度非常高。” “我们的人，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才勉强维持住现在的领先优势……” “闭嘴。”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岚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天正缓缓从那张宽大的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他绕过办公桌，一步一步，走到了林岚的面前。 他比林岚，要高出整整一个头。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我不想听过程。” 他的声音，很冷。 “我也不需要借口。”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了平板屏幕上，金锐的名字上。 “我只要一个结果。”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了林岚那张因为恐惧而变得煞白的脸上。 “这个榜单的第一。” “只能是我。” 林岚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 “去。” 姜天正的声音，压得极低，像魔鬼的耳语。 “往市区，投放几只异兽出去。” 林岚的瞳孔，骤然收缩。 “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最好，能上京都新闻的头条。” 姜天正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温和的，却又无比疯狂的笑容。 “我需要一个舞台。” “一个万众瞩目的，拯救民众于危难之中的，英雄舞台。” 林岚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 “会长！”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尖锐。 “这……这绝对不行！” “私自向城区投放高危异兽，这是协会的最高禁令！”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这是在践踏协会的宗旨！是在拿民众的生命开玩笑！” “一旦暴露，整个协会，都会……” “宗旨？” 姜天正轻笑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他忽然伸出手，一把捏住了林岚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与自己对视。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开始燃烧。 扭曲的光线里，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燃起了两簇暗红色的，妖异的火焰。 “林岚，你给我听清楚了。” “在这间办公室里。” “在这栋大楼里。” “在这座城市里！” 他每一个字，都加重了语气，那股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将林岚的皮肤点燃。 “我，姜天正。” “我，就是宗旨！” “我，就是规矩！” 他松开手，像丢掉一件垃圾。 林岚瘫软在地，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满是泪水与恐惧。 姜天正整理了一下自己那没有一丝褶皱的衣领，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温和的姿态。 他低头，俯视着地上的女人。 “明白了吗？” 林岚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她看着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所有的反抗，所有的原则，都在瞬间，被烧成了灰烬。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卑微地，低着头。 “明……明白了，会长……” 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 “我……我这就去安排……” 第73章 现在是特殊情况 一家临街的老字号面馆。 店面不大，甚至有些陈旧。 空气里，混杂着浓郁的骨汤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呛人的辣油味道。 楚天行面前摆着一碗清汤面，热气袅袅，却一口未动。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 白泽坐在他的对面，脸上挂着那副招牌式的，温和的笑容。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如同银质打火机般的金属盒。 随着一声轻响，盒盖弹开。 一只通体透明，薄如蝉翼的蝴蝶，从盒中悄然飞出。 它没有翅膀，身体呈现出一种近乎虚无的，水晶般的质感。 如果不仔细看，几乎无法察觉它的存在。 “幻形蝶。” 白泽的声音，压得很低。 “情报类的御兽，没什么攻击性，但胜在隐蔽。” 那只名为幻形蝶的御兽，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随即，身体无声地碎裂。 它化作了成千上万个，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微小的光尘，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的空气里。 “它可以依附在任何物体表面，同步共享视觉与听觉情报。” “覆盖范围，大概是五公里。” 白泽将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向自己这边拉了拉，拿起筷子。 “有了它，我们在京都，就相当于多了一千只眼睛。” “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会方便很多。” 他夹起一片牛肉，放进嘴里，满足地咀嚼着。 像一个真正来品尝美食的，普通上班族。 楚天行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幻形蝶分裂的位置。 能有如此恐怖的侦察型异兽助力，这次任务确实会轻松上不少。 就在这时。 一声凄厉的，划破长空的尖叫，毫无预兆地，从街道的另一头传来。 紧接着。 是人群的恐慌，混乱的脚步声，还有汽车失控的，刺耳的刹车声。 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瞬间，乱成了一锅沸粥。 白泽放下了筷子。 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与楚天行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骚乱的源头。 一头体型堪比小型货车的狰狞巨兽，出现在街角。 它有着类似猿猴的轮廓，浑身覆盖着一层厚重的，如同岩石般的灰色角质。 它的四肢，异常粗壮，尤其是那双前臂，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腥风。 坚固的公交站台，在它的破坏下，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撕裂。 旁边的一辆汽车，被它一巴掌拍飞，在空中翻滚着，砸进了路边的商铺。 玻璃幕墙，轰然碎裂。 火光，与浓烟，冲天而起。 无数平民，尖叫着，哭喊着，四散奔逃。 一个抱着孩子的母亲，因为过度的恐惧，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那头巨兽猩红的，残暴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她。 它咧开巨大的嘴，露出满口黄黑色的，利剑般的獠牙。 腥臭的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它高高地，扬起了那粗壮的手臂。 面馆里，其他的食客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地，朝着后厨的方向逃去。 只有楚天行与白泽，还坐在原地。 那头巨兽，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两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它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那双猩红的兽瞳，穿过破碎的店面橱窗，死死地，盯住了两人。 一种属于猎食者的，嗜血的兴奋，在它的眼中，浮现。 它放弃了那个近在咫尺的，柔弱的猎物。 转而，将目标，对准了楚天行和白泽。 它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四肢猛地发力。 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朝着面馆，直冲而来。 地面，剧烈震动。 沿途的一切，都被它野蛮地，撞得粉碎。 楚天行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身侧的空间，开始泛起微微涟漪。 “别动。” 白泽的声音，冷静地响起。 他伸出手，轻轻按住了楚天行即将抬起的手臂。 楚天行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解。 白泽没有解释。 他只是微微摇头。 下一秒。 就在那头巨兽即将撞碎面馆的，前一刹那。 一道炽热的，耀眼的火光，从天而降。 那不是普通的火焰。 而是一种纯粹的，带着审判与毁灭气息的，暗红色光束。 它精准地，落在了巨兽的头顶。 没有爆炸。 没有轰鸣。 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声音。 那头不可一世的，凶残的巨兽，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身体，就在那道暗红色的光束中，被瞬间气化。 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原地，只剩下一个直径超过几米，边缘光滑如镜，还在冒着缕缕青烟的，焦黑深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蛋白质被烧焦的，诡异的臭味。 街道上，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立当扬。 楚天行与白泽，顺着那火光降临的方向，抬头看去。 半空中。 一道身影，正缓缓落下。 他穿着一身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西装。 一头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脸上，挂着温和的，如同春风般的笑容。 他就那样，闲庭信步般，落在了那片狼藉的街道中央。 幸存的民众，在短暂的死寂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劫后余生的欢呼。 “是姜会长！” “是火系首席！姜天正大人！” “我们有救了！我们得救了！” 无数闪光灯，从四面八方亮起。 提前安插好的媒体记者，像是得到了某种指示，将姜天正，层层包围。 姜天正微笑着，冲着人群，挥了挥手。 尽显领袖风范。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穿过破碎的橱窗，精准地，落在了楚天行与白泽的身上。 他迈开脚步，朝着面馆的方向，缓步走来。 记者们，自动为他，分开了一条道路。 他走到两人面前，脸上带着关切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两位，没有受伤吧？” 他的声音，温和，富有磁性，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白泽立刻站起身，脸上重新堆起了职业化的，恭敬的笑容。 “托会长的福，我们没事。” “多谢会长，出手相救。” 姜天正的目光，在楚天行身上，停留了一瞬。 那双深邃的，仿佛燃烧着星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楚天行没有起身。 他只是静静地，回视着对方。 漆黑的眼眸里，不起一丝波澜。 “举手之劳而已。” 姜天正收回目光，笑容依旧温和。 “守护京都的安宁，本就是我们御兽师协会，应尽的职责。” 他又说了几句扬面话，安抚了一下周围民众的情绪，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转身离开。 从出现到离开，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却完美地，上演了一扬英雄救世的，经典戏码。 楚天行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双被无数人狂热崇拜着的，伟岸的背影。 刚才那一道火光，蕴含的力量，很强。 甚至，比他之前遇到的任何一个对手，都要强。 他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白泽，声音平静。 “龙国首都的市中心，安保系统，就这么脆弱？” “还能让这种等级的异兽随便闯进来？” 白泽拿起桌上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他将那张用过的纸巾，揉成一团，准确地，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然后，他才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向楚天行。 “一般情况下，当然不能。”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但现在，是特殊情况。” 第74章 FBI 穿着制服的警察，已经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 医疗人员抬着担架，在人群中穿梭。 记者们依旧没有散去，长枪短炮，将那片焦黑的深坑，围得水泄不通。 楚天行与白泽，从面馆的后门走出，汇入了另一条街上依旧平静的人流。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白泽点燃了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将他那张温和的脸，笼罩在一片模糊之后。 “看到了吗？” 他的声音，有些飘忽。 “一扬精心策划的，自导自演的，英雄登扬。” “他需要选票，而一扬不大不小的危机，是最好的催票剂。” 楚天行目视前方，穿行在人潮之中。 他并不关心姜天正的目的。 他只知道，那个男人很强。 这就够了。 那会是一个非常优质的，进化素材。 白泽将烟头扔进路边的垃圾桶，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职业化。 “走吧，先去我们原定的目标那里，看看情况。”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无声地，汇入车流。 半小时后。 轿车停在了京都西郊，一片巨大的工业园区外。 一栋由黑色花岗岩与青铜构筑的，野蛮而厚重的建筑，出现在两人眼前。 它就像一头趴伏在城市边缘的，沉默巨兽。 建筑的顶端，深土矿业集团几个鎏金大字，在烈阳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 “这里就是石巍的大本营。” 白泽解开安全带，却没有下车。 “他名下超过七成的产业，都和矿石、能源有关。” “这个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土财主。”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轻蔑。 就在这时。 一只近乎完全透明的蝴蝶，悄无声息地，从那栋大楼紧闭的，厚重金属门缝隙中，穿了出来。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光轨迹。 然后，轻盈地，落在了白泽的肩膀上。 蝴蝶的身体，如同融化的水晶，无声地，渗入了他的西装布料里。 白泽闭上眼，静静地感受了几秒钟。 随即，他睁开眼，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 “看来我们白跑了一趟。” “石巍现在根本不在这里。” 楚天行点头，眼神平静。 “他会回来的。” “我需要在这里，留下一个眼睛。” 话音未落。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随着空间微微波动，下一秒。 一只异形鸟，从他掌心射出，迅速飞向高楼。 一双血红色的复眼，将下方的一切，尽收眼底。 做完这一切，楚天行才收回目光。 他看向身旁的白泽。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白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重新发动了汽车。 “石巍这个人，没什么别的爱好。” “不好烟酒，不好赌博。” “他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弱点，就是女人。” 白泽打着方向盘，熟练地，在空旷的道路上掉了个头。 “他在外面，养了不少情人。” “明星，模特，企业高管，甚至还有一些，是别人的妻子。” “只要他看上的，用尽一切手段，也要弄到手。” “就像一头不懂得掩饰自己欲望的野兽。” 楚天行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这些背景信息，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他只要一个，准确的地点。 一个，能找到石巍的地点。 “所以，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的一位，红颜知己。” 白泽的嘴角勾起，略显玩味。 “她叫方晴，京都商业银行，信贷部的总经理。” “一个相当有手腕的女强人。” “也是石巍最近，最宠幸的一个。” 汽车再次汇入车流，朝着与市中心相反的方向驶去。 很快。 两人来到了一处高档住宅小区。 这里的安保，明显比普通小区要严格得多。 但白泽似乎早有准备，他只是给门卫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某个电子凭证，栏杆就自动升了起来。 汽车，畅通无阻。 最终，稳稳停在了地下停车扬。 “三单元，302室。” 白泽熄了火，打开车门开始往外走。 “就是那里。” 楚天行没有磨蹭，推开车门，直接走了下去。 电梯里，光洁的金属壁，清晰地映出了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温文尔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一个，神情冷漠，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电梯门打开。 是一条铺着柔软地毯的安静走廊。 白泽走在前面，停在了302的房门前。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价格不菲的西装领口，抬起手，富有节奏地，敲了敲门。 “咚，咚咚。” 很快。 门内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与不耐。 “谁啊？” “您好，物业的，检查一下燃气管道安全。” 白泽的声音，温和而礼貌，听不出任何破绽。 门内沉默了几秒钟。 猫眼的位置，暗了一下，随即又亮起。 显然，对方正在观察他们。 “我没报修过燃气。” 女人的声音，变得更加警惕，甚至带上了一丝冷意。 “你们不是物业的人，你们到底是谁？” “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白舍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来打消对方的疑虑。 站在他身后的楚天行，却已经失去了耐心。 他懒得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没有预兆。 楚天行身侧的空气，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一圈涟漪。 一只狰狞的，如同螳螂般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利爪，猛地探出。 它在狭窄的走廊里，划出一道快到极致的，漆黑的弧线。 “唰——！” 一声刺耳的，木材与金属被同时撕裂的声音。 那扇看起来无比坚固的，加厚的防盗门，就像一块脆弱的饼干。 从门锁的位置，被整齐地，斜着，劈成了两半。 门后。 一个穿着真丝睡袍，身材窈窕的女人，正举着手机，满脸警惕。 当她看清门外那只缓缓收回的，狰狞的黑色利爪时。 她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大脑，一片空白。 极致的，无法理解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她的心脏。 她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 双腿一软。 整个人，一屁股跌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脸色煞白，嘴唇不住地颤抖。 白泽耸了耸肩，迈步，跨过那扇被劈开的房门，走进了装修奢华的客厅。 他径直走到女人面前，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化的微笑，露出一嘴大白牙。 对着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漂亮的脸蛋，轻声说道。 “FBI, Open the Door.” 第75章 埋伏 奢华的客厅里，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 方晴瘫坐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那身滑腻的真丝睡袍，此刻凌乱不堪。 她全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 那只劈开房门的，狰狞的黑色利爪，像是烙印，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视网膜里。 “你……你们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因为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而变得支离破碎。 白泽脸上的笑容，依旧温和得体。 他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动作轻柔地将她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 “我们是谁，不重要。” 他的声音，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重要的是，方晴小姐，我们想请你，帮一个小忙。” 楚天行站在一旁，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塑，沉默，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甚至没有看地上的女人一眼，目光只是平静地，扫视着这间装修考究的屋子。 方晴毕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女人，最初的极致恐惧过后，一丝强装出来的镇定，回到了她的脸上。 “帮忙？” 她冷笑一声，试图用气势掩盖自己的颤抖。 “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石巍是谁？” “你们今天闯进来，有没有想过后果？” “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白泽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还多了一丝赞许。 “我们当然知道。”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来找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根黑色的，坚韧的塑料扎带，手法熟练地将方晴的双手，反剪在了身后。 “啊！” 手腕被束缚的冰冷触感，让方晴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她开始剧烈地挣扎。 “放开我！” “你们这群疯子！绑匪！” “救命！救……” 她的喊叫，戛然而止。 不是白泽捂住了她的嘴。 而是站在白泽身后的楚天行，微微侧过了头。 那双漆黑的，毫无感情的眸子，终于落在了她的身上。 仅仅是一个眼神。 方晴就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来自深渊的毒蛇，死死盯住。 她身后的空气，开始无声地扭曲。 一道模糊的，更加庞大，更加狰狞的黑影，在楚天行的背后，一闪而逝。 仿佛有什么恐怖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怪物，正隔着一层薄薄的现实帷幕，对她投来贪婪的，饥饿的注视。 方晴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她的喉咙里，发出了嗬嗬的，类似漏气般的声音。 一股热流，从她的身下，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骚臭的气味。 她不挣扎了。 也不叫了。 只是像个坏掉的玩偶，瘫软在那里，眼神空洞，失魂落魄。 白泽嫌弃地往后挪了挪，避开了那片湿漉漉的地毯。 他站起身，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无可挑剔。 “看来，方小姐已经准备好，配合我们的工作了。” 他将那部手机，重新放回方晴的面前。 “现在，给石巍打电话。” “告诉他，你想他了，想立刻见到他。” “让他马上过来。” 方晴的嘴唇，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白泽的耐心似乎很好。 他只是静静地，微笑着，等待着。 恐惧，是最好的驯化剂。 过了许久。 方晴才像个提线木偶般，伸出被扎带捆住的，微微颤抖的手，艰难地按下了屏幕上的快捷拨号。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男人粗犷的，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 “喂？怎么了？” 是石巍。 方晴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求助般地，看向白泽。 白泽只是冲她，温和地，笑了笑。 那笑容，在她看来，比魔鬼还要恐怖。 方晴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平日里那种娇媚入骨的声音。 “巍哥……”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的哭腔。 电话那头的石巍，显然愣了一下。 随即，他的声音立刻变得柔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淫邪的笑意。 “哟，我的小宝贝，这是怎么了？” “谁惹你不开心了？” “告诉哥，哥帮你弄死他！” “没有……” 方晴按照白泽的剧本，用带着鼻音的声音撒着娇。 “就是……就是突然很想你。” “我一个人在家，好害怕。” “你……你现在能过来陪陪我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石巍今天在姜天正那里，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正愁没地方发泄。 现在听到情人的主动邀约，那股邪火，瞬间就找到了突破口。 “等着！” 他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不可耐。 “老子马上就到！” “洗干净了，在床上等我！” 电话，被粗暴地挂断了。 方晴像是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手机从手中滑落。 她抬起头，那张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哀求。 “我……我都照你们说的做了。” “可以……可以放了我吗？” 白泽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 “当然。” 他走到方晴面前，伸出手，似乎是要帮她解开手上的扎带。 就在方晴眼中，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时。 白泽的手，却猛地抬起。 一记干脆利落的手刀，精准地砍在了她的后颈上。 方晴的眼睛，猛地睁大。 随即，她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白泽收回手，将女人抱起来扔到沙发上。 “还是这样，比较省心。” 他转头，看向楚天行。 楚天行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掌心上方的空间，如同水面般荡开了一圈无形的涟漪。 一只抱脸虫从那片涟漪中，悄然爬出。 它落地无声，八条节肢快速地，在天花板上爬行，最终，潜伏在了正对着门口的，水晶吊灯的阴影里。 它收敛了所有的气息，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一个完美的，致命的陷阱，已经布置完毕。 客厅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电梯门在外面打开的声音，隐约传来。 紧接着。 是一阵沉重的，带着某种金属质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脚步声，停在了那扇被劈成两半的，残破的房门前。 “小晴？” 石巍那粗犷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我来了，怎么门……” 他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 显然，他已经发现了不对劲。 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凝重。 石巍没有立刻冲进来。 他站在门口，那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堵住了所有的光线。 他小心翼翼地，探进头，警惕地，扫视着房间内的一切。 当他看到瘫倒在客厅中央，不省人事的方晴时，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谁！” 他发出一声低吼，一边呼唤着方晴的名字，一边大步流星地朝着客厅中央走去。 就在他即将靠近方晴的瞬间。 他那堪比野兽的直觉，让他猛地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一丝来自头顶的，微不足道的，气流的扰动。 石巍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一道惨白的，带着粘液的影子霎时落下，在他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第76章 都得死在这里 电光石火之间。 石巍的反应快到了一种非人的地步。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道扑面而来的惨白影子是什么。 身体的本能，已经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吼！” 一声沉闷的，如同巨熊般的咆哮，从他的喉咙深处炸开。 他腰身猛然发力，右臂的肌肉瞬间凸起，青筋如同一条条虬龙，盘踞其上。 整条手臂，在刹那间膨胀了近乎一圈。 一拳向上，悍然轰出。 拳风撕裂了空气，发出了沉闷的爆音。 “嘭！” 那只来势汹汹的抱脸虫，与他那砂锅大的拳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 抱脸虫那看似柔软的身体，竟然爆发出惊人的韧性。 但在石巍那纯粹的，野蛮的力量面前，依旧不够看。 它就像一个被高速卡车撞到的水袋，整个身体向内凹陷，随即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地砸向了天花板。 水晶吊灯轰然炸裂。 无数晶莹的碎片，如同暴雨般洒落下来。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从客厅的阴影处，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白泽缓步走出。 “不愧是土系首席，石巍阁下。” 他的目光，落在石巍的拳头上。 “这种野兽般的直觉，真是令人赞叹。” 石巍缓缓放下拳头，那双本就凶悍的眼睛里，此刻已经布满了血丝。 他没有理会白泽的吹捧，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死死锁定着他。 “你是谁？”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来这里，想干什么？” 白泽像是没有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将人撕碎的压迫感，依旧笑得云淡风轻。 他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用一种近乎于闲聊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足以在整个京都掀起滔天巨浪的话。 “我想要的很简单。” “让京都御兽师协会，原地解散。” 石巍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他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整个人都气笑了。 那魁梧的身躯，因为大笑而剧烈地颤抖着。 “解散协会？” 他伸出粗壮的手指，指着白泽，脸上的不屑与嘲弄，几乎要溢出来。 “就凭你？” “一个小白脸？” 白泽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当然，不止我一个。” 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股死寂的气息，在石巍身后，毫无征兆地浮现。 石巍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全身的汗毛，在这一刻，根根倒竖。 一种比刚才被抱脸虫偷袭时，还要强烈无数倍的，致命的危机感，像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浇到了脚底。 他猛地转身。 已经晚了。 一道漆黑的，模糊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背后。 那道身影，已经看不出太多人类的轮廓。 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介于血肉与甲壳之间的质感，上面布满了不规则的，如同生物装甲般的黑色纹路。 正是完成了幻兽化的楚天行。 他的右手，平平伸出。 手背上，原本的皮肤已经裂开，三根长约半尺，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漆黑骨刺，从中探出。 刺出的动作，没有一丝声音，没有一丝风。 快到极致。 石巍瞳孔骤缩，根本来不及召唤自己的御兽。 他只能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将双臂交叉，护在了自己的胸前。 “噗嗤！” 骨刺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楚天行那三根无坚不摧的骨刺，轻易地洞穿了石巍那堪比岩石般坚硬的小臂肌肉。 漆黑的骨刺尖端，从他的手臂后方，透了出来。 鲜血，顺着伤口，滴滴答答地，落在昂贵的地毯上。 然而，石巍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那魁梧的身躯，甚至没有后退半分。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厚重的气势，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 “幻兽化么……”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那双充血的眼睛里，非但没有痛苦，反而燃烧起了无比兴奋的，嗜血的光芒。 “有点意思！” 他猛地一跺脚。 “轰！” 整个楼层，都为之剧烈一震。 他双臂的肌肉，猛然向内收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死死夹住了楚天行的骨刺。 同时，他张开大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御兽空间开启！” 他身后的空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扭曲起来。 一个庞大的，充满了野性与力量的御兽空间，被强行撕开。 一头体型堪比小型卡车的，巨大的野猪，从中猛冲而出。 它浑身覆盖着一层土黄色的，如同岩石铠甲般的鬃毛，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楚天行。 那两根从嘴边探出的，长达一米的巨大獠牙，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给我滚开！” 石巍怒吼着。 巨型野猪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四蹄践踏着地面，直接朝着楚天行的方向，发起了横冲直撞的野蛮冲锋。 整个房间的地面，都在它的践踏下，寸寸龟裂。 楚天行眼神一凝，立刻抽身后退，与石巍拉开了距离。 那头巨型野猪，并没有追击。 它在逼退楚天行之后，一个急转，庞大的身躯，反而朝着自己的主人，石巍，狠狠地撞了过去。 一人一猪，在相撞的瞬间，并没有发出任何碰撞声。 巨型野猪那庞大的身躯，化作了一团浓郁的，土黄色的光芒，如同流水一般，尽数涌入了石巍的体内。 “呃啊啊啊啊——” 石巍仰天长啸，发出了痛苦又畅快的嘶吼。 他的身体，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原本就魁梧的身材，再次膨胀，身高瞬间突破了两米五。 身上的衣物，被贲张的肌肉，彻底撕裂成碎片。 他的皮肤，完全变成了岩石的质感，上面浮现出无数深邃的，如同地壳板块般的裂纹，裂纹的缝隙中，流淌着岩浆般，暗红色的光芒。 两根更加巨大，更加狰狞的獠牙，从他的嘴角，向上弯曲生长，一直延伸到他的脸颊两侧。 他的双手，化作了一对巨大无比的，覆盖着厚重岩甲的利爪。 双臂上，被楚天行洞穿的伤口，在短短几秒钟内，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彻底愈合，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 “呼……” 一口灼热的，带着硫磺气息的白气，从他的鼻孔中，喷吐而出。 他缓缓低下头，那双已经彻底变成岩石质感的瞳孔，死死盯住了不远处的楚天行。 一股纯粹的，沉重的，仿佛能压垮一切的，恐怖威压，笼罩了整个客厅。 完成了最终幻兽化的石巍，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他五指张开，猛地按向地面。 “碎岩战锤！” 轰隆隆！ 整个房间，不，是整栋大楼，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客厅中央的地板，轰然破碎。 无数的碎石，尘土，钢筋，向上汇聚，在他的掌心之中，以一种违背物理定律的方式，飞速凝聚，压缩，变形。 最终，一柄长达二米，通体由坚硬的岩石与金属构成的，造型狂野的巨大战锤，被他从地面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他单手握着那柄巨大的战锤，锤头轻轻地在地面上磕了一下。 “咚。” 一声闷响。 以锤头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了整个客厅的地面。 他将战锤扛在自己的肩上，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楚天行与白泽。 “今天。” “你们两个，都得死在这里。” 第77章 必须马上离开 石巍那庞大的，岩石化的身躯，投下一片巨大的阴影，将楚天行与白泽完全笼罩。 他肩上扛着的巨大战锤，表面粗糙，布满了嶙峋的尖角，每一道纹路都散发着原始而沉重的力量感。 楚天行那双异化的，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畏惧。 反而，一丝极度兴奋的，贪婪的光芒，一闪而逝。 眼前的这个怪物，是他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完美的，进化素材。 石巍的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露出了那两根狰狞的，向上弯曲的巨大獠牙。 他没有再废话。 扛在肩上的碎岩战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猛然挥下。 目标，正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楚天行。 这一锤，汇聚了他全部的，野蛮的力量。 甚至没有瞄准。 因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整个空间都是他的攻击范围。 楚天行的身影，在战锤落下的前一刻，化作了一道模糊的黑影，向后急退。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碎岩战锤，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客厅的地板上。 钢筋混凝土结构的楼板，如同脆弱的威化饼干，被瞬间砸穿。 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窟窿，出现在原地。 狂暴的冲击波，以落点为中心，向着四周疯狂扩散。 墙壁，家具，天花板。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震成了漫天飞舞的齑粉。 整栋大楼，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痛苦的呻吟。 烟尘弥漫中。 楚天行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楼下的街道上。 他单膝跪地，稳住身形，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由他自己制造出来的，贯穿了上下楼层的巨大窟窿。 下一秒。 石巍那庞大的身躯，直接从三十楼的窟窿中，一跃而下。 轰隆！ 他重重地落在了街道中央，坚硬的柏油马路，被他踩出两个深深的脚印，蛛网般的裂痕，向着四周疯狂蔓延。 两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遥遥对峙。 周围的居民楼里，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恐的尖叫声。 石巍没有理会那些蝼蚁的噪音。 他那双岩石质感的瞳孔，死死锁定了楚天行。 他再次举起了那柄巨大的战锤。 楚天行没有再躲。 他身侧的空间，荡开两圈漆黑的涟漪。 一只通体漆黑，前肢是两柄巨大骨镰的怪物，悄然浮现。 镰刀。 另一侧，一团更加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黑雾，无声地凝聚成形。 雾影。 “吼！” 镰刀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巨大的骨镰在地面上划出两道刺眼的火花，率先朝着石巍冲了过去。 雾影的身影，则在出现的瞬间，便再次化作黑雾，融入了周围的，昏暗的夜色里。 石巍看着那头冲来的狰狞怪物，嘴里发出了不屑的冷哼。 他将战锤，横扫而出。 镰刀交叉双臂，试图用那两柄坚固的骨镰，格挡住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 镰刀那堪比合金的骨镰，在与碎岩战锤接触的瞬间，便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直接砸得向后弯曲。 它庞大的身躯，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倒飞了出去，狠狠撞进了旁边一栋居民楼的墙体里。 无数砖石，轰然坍塌，将它掩埋。 就在石巍一锤击飞镰刀的瞬间。 楚天行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他的左侧。 他手背上的三根骨刺，闪烁着幽冷的寒光，直取石巍的肋下。 那里，是岩石铠甲相对薄弱的连接处。 与此同时。 一团黑雾，在石巍的身后，悄然凝聚。 雾影那无声的利爪，对准了他的后颈。 这是必杀的，三面夹击。 石巍却连头都没有回。 “蛮猪铠！” 他发出一声爆喝。 他体表那些岩石板块的缝隙中，瞬间喷涌出大量浓郁的，土黄色的能量。 这些能量，在他身体的周围，迅速凝聚成了一头更加庞大的，由纯粹的岩石构成的，咆哮的野猪虚影。 将他整个身体，都包裹了进去。 “铿！” “嗤！” 楚天行的骨刺，与雾影的利爪，几乎在同一时间，击中了土龙铠甲。 结果，却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两道浅浅的，白色的划痕。 连一丝裂缝，都没有出现。 石巍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冲击力。 他猛地转身，巨大的战锤，朝着楚天行的方向，再次横扫而来。 呼啸的劲风，压迫得人几乎无法呼吸。 楚天行与雾影，同时向后急退，拉开了距离。 不远处，被掩埋的废墟中，镰刀挣扎着，重新爬了出来，它的两柄骨镰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裂痕。 战况，陷入了僵持。 石巍的防御，近乎无解。 而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 站在远处高楼的房间里，透过那个巨大的窟窿，一直静静观察着战局的白泽，终于有了动作。 他脸上那副温和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的专注。 他伸出手。 那只通体透明的幻形蝶，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悄然飞出。 它在空中，盘旋了一圈。 随即，那水晶般的身体，无声地，碎裂了。 它化作了成千上万个，比尘埃还要微小的，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光点。 这些光点，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融入空气。 而是化作一道无形的，透明的洪流，穿过破碎的墙壁，悄无声息地，朝着街道中央，那个如同魔神般的巨大身影，席卷而去。 石巍正准备再次发起攻击。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仿佛有无数冰凉的，细小的雪花，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他什么也看不见。 也什么都感觉不到。 下一秒。 他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 成千上万个，完全不同的，扭曲的画面，毫无征兆地，涌入了他的意识。 破碎的公寓，惊恐的女人，冰冷的街道，呼啸的警笛。 还有无数个角度的，他自己那张狰狞的，岩石化的脸。 无数个嘈杂的，混乱的，尖锐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同时响起。 尖叫声，哭喊声，警笛声，玻璃破碎声，还有白泽那温和的，带着笑意的声音。 “让京都御兽师协会，原地解散。” “原地解散。” “解散。” 这些画面与声音，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大脑里。 石巍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 他那双岩石质感的瞳孔，瞬间失去了焦距。 “啊啊啊啊——！” 他抱着自己的头，发出了痛苦无比的，疯狂的咆哮。 注意力，在瞬间被彻底粉碎。 机会！ 楚天行的身影，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整个人化作一道笔直的黑线，再次朝着石巍冲去。 这一次，他的目标，不再是那些坚不可摧的铠甲。 而是那双，因为痛苦而暴露出来的，岩石化的眼睛。 噗嗤！ 三根漆黑的骨刺，精准地，毫无阻碍地，深深刺入了石巍的眼眶之中。 黑色的，腥臭的液体，混合着岩石的碎屑，爆射而出。 “吼——！！！” 剧烈的，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痛苦，让石巍彻底陷入了疯狂。 他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巨大战锤。 轰！轰！轰！ 街道，路灯，停在路边的汽车，甚至是旁边的居民楼。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那无差别的，毁灭性的攻击下，化作了碎片与火焰。 楚天行早已退到了安全的距离。 他看着那个在原地疯狂破坏的，瞎了眼的巨人，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 一只惨白的，带着粘液的抱脸虫，从他掌心的空间涟漪中，悄然爬出。 趁着石巍疯狂挥舞战锤，身体因为剧痛而无法自控的间隙。 那只抱脸虫，如同一道白色的闪电，猛地弹射而出。 它精准地，落在了石巍那张因为痛苦而彻底扭曲的，岩石化的脸上。 石巍感受到了异样，巨大的手掌，本能地朝着自己的脸上拍去。 已经晚了。 抱脸虫那八条有力的节肢，死死地扣住了他的脸颊，那根长长的，布满了倒钩的尾巴，紧紧缠住了他的脖子。 一根黑色的，带着腐蚀性粘液的产卵管，强行撬开了他的嘴，深深地，捅了进去。 “唔……呃……” 石巍的咆哮，变成了痛苦的，模糊的呜咽。 他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挣扎着。 几秒钟后。 抱脸虫完成了它的使命，松开了节肢，从他的脸上滑落，掉在地上。 石巍的挣扎，也停了下来。 他跪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双被刺瞎的眼眶里，流淌着黑色的，岩浆般的液体。 就在这时。 白泽的身影，从拐角处匆忙跑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显然，刚才那种程度的精神攻击，对他来说，消耗也相当巨大。 “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协会总部的支援，最多五分钟，就会赶到。” “一旦被他们缠住，我们就走不了了！” 楚天行看了一眼那个跪在地上，身体还在微微抽搐的石巍。 他很想留下来，亲眼见证自己的杰作诞生。 但理智告诉他，白泽说的是对的。 看着那还在发疯般，用巨锤一下下砸着地面的石巍，楚天行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 他收回了镰刀与雾影。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即将成为新生异形温床的，曾经不可一世的土系首席。 看来，只能先撤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