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狐酒酿青梅》
1. 转生
黑色……温暖的液体……薄薄的像皮肤的东西……
她混沌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被裹在了什么里面。
然后,液体突然向某个方向涌去,她也被推挤着向那个方向冲去……
“哇啊哇啊……”第一口呼吸到的空气让她感到喉咙干涩,控制不住的本能开始让她哭泣,耳边传来欣喜的泣音,女声、男声,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好像是日语……
栀子直到能睁眼,耳朵能清晰的捕捉声音为止,才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她死了,但她又活了。啊不,是又出生了。
不知道是孟婆汤掺了水,还是跨界投胎撞了脑。栀子只能模糊想起一点前世的记忆,连名字都记不起来。
还好的是,前世的她好像很喜欢看日剧,所以一些简单、语速慢的日语她能听清。
栀子,便是她这世的名字。
当她温柔的母亲和傻笑的父亲拿着一张栀子花的图给小婴儿的她不断重复栀子这个词时,她便明白了。
至于其他的……她好像投生到了种花家对面的岛国,由兔子变成小黄鸡了……
啊……糟透了……
在栀子眼神死的盯着婴儿床上挂着的小风铃思考人生,然后在婴儿本能的睡意中抵抗不住睡去时,小泉家今日也沉浸在女儿出生的喜悦中。
小泉花奈,栀子的母亲,一个温柔开朗,有着番剧中常见天然呆属性的杂志编辑。日常表现为岛国大众的知性女性形象,但只要一触即工作上的事,便会化身严厉自律的拼命三娘。
小泉优生,栀子的父亲,一家外贸企业的职员。性格内敛,沉稳可靠。对于小泉花奈的工作十分支持,并在结婚时把工资卡以及家庭大权全权上交给了她。
在接下来的六年婚姻生活中,小泉夫妻生活得如同蜜月期的小情侣,蜜里调油。直到他们认为该要一个孩子了,栀子便出生了。
跟传统的日式家庭不同,小泉家倡导新式作风,就连育儿,也十分尊重孩子的天性。
但栀子并不需要……
“栀子,国产的%¥#……”花奈妈妈举着两罐奶粉笑眯眯的蹲在栀子的摇篮前,等待着栀子的反应。
栀子虽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但看情况,大约是让她选奶粉吧……
栀子努力睁着睡意困顿的眼睛,艰难的举起小婴儿柔软的手随意扒上了左边的一罐。在妈妈惊喜的欢呼中,爸爸垂丧了头。
栀子烟紫色的眼瞳大大的,像两颗浅色葡萄,凝视着自己摇篮前这对把自己当作玩具的夫妻,心里无奈的丧气更重。
这种情况自她能睁眼以来便日日发生,她从不知道原来岛国这边的生活如此的悠闲!能让两个有正式工作的家伙天天守在她的摇篮面前,不是让选奶粉,便是选玩具……
她真的不需要如此的民主啊!放婴儿好好睡觉好吗?!
虽然栀子很气,但对于这对自出生以来就让她感受到满满爱意的父母,她还是不自觉的配合着他们。
直到她能听懂的词语逐渐增多,也能在地上乱爬了后,这对夫妻才有了回归岗位的趋势。
然后……她就被扔到了父母的乡下老家,知多市,由祖父祖母和奶奶共同养育了。
真是爱的时候恨不得不分开,要工作时却把她丢得远远的……可恶!暂时讨厌你们一下!
而在这里的一天午间,栀子发现自己身上有了一个系统——种地系统……
种地……前世还好说,她家里也确实有地。可现在她在岛国啊!这里的农民可不是她想当就能当的啊!
栀子在脑海中翻看着这个宛如人工智障一样故障了,在页面边沿冒出各种火星语的失语系统,心里头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怨意。
要是在前世出现,她用得着再出生一遍吗?!有这个努力种植便可一比一按价值换钱,可体会一键治疗的系统在,她完全可以躺平当一条咸鱼啊!
也不用因为没钱去工作,变成那些资本家压榨的牛马打工人,为了那几千块钱加班猝死了!
栀子生气的在脑海中举起自己肉乎乎的稚嫩手指使劲戳啊戳,很想给这个晚到的系统造成一点伤害。
可惜的是,系统已经故障到没有意识了,栀子也稚嫩得无法一直举起手。
她放弃了,她无视了系统,打算先乖乖长大,摆脱这具屎尿无法自控的幼儿身体再说。
而后,在栀子一岁时,她被带去拜访了邻居,角名一家。
这家里有一个跟她岁数相差无几的男孩,同样是被在名古屋工作的父母丢过来让老一辈暂时带着的孩子,角名伦太郎。
两家的老人把孩子们抱到铺着柔软地毯的地面上,还特意用婴儿围栏围住他们,摆上可爱的玩偶玩具,就这么坐在廊檐下开始说起了八卦。
栀子懒洋洋的翻身坐起,拉住那个唯一的等身玩偶占据住,把它垫靠在后背,眼神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小伦太郎。
众所周知,孩子是一种很调皮、很难以理解的生物。
他们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奉行自然法则,擅长撒泼打滚,更会在不合心意的时候使出一哭二闹的粗陋把戏。
栀子的婴儿生活对于她的成人灵魂来说很憋屈,虽然好像受身体影响,心性也倒退了回来。
但是!她还是很生气!
所以栀子是个在某些方面来说,很调皮的孩子。
就比如现在,她宛如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小伦太郎,满脸挑衅。嘴角勾起的笑容很可爱,但眼神里的情绪却能让看见的人很火大。
可惜的是,她不算真正的孩子,对面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一岁男孩。
小伦太郎看不懂栀子的眼神,他只知道她在看他。所以,他也看了回去,并且试图爬过去。
青色大眼睛的小鬼向她爬了过来,栀子浑身一震,猛的从靠着的玩偶上滑下,唰唰爬开了。
但小伦太郎以为栀子在跟他玩儿,追得更起劲。很快,栀子就累得不想动了。
她爬着快速接近围栏,摇晃的站起身,试图翻过去。
但她奶奶和祖母虽在跟角名奶奶说话,可是却一直有注意着这边。发现栀子的动作后,奶奶一个箭步过来,双手穿过她的腋下,带着不赞同的视线又把几乎要翻出来的她放了回去。
刚好就放到了小伦太郎身边,他一把抱住了她,“抱、抱。”
奶奶慈爱的笑着摸了摸伦太郎的头,捏了一下自家小调皮孙女的脸蛋,柔声嘱咐说:“栀子,可别跑出来呀~外面很危险的!”
“就是呀~我们栀子是乖孩子对不对?伦太郎这么乖的待在里面,栀子却要出来,祖母伤心了哦~栀子一定不忍心让祖母和奶奶伤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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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也过来了,伸手照样捏了一下栀子的脸,摸了伦太郎的头,笑容里带着满满的喜爱看着他们。
栀子无语,但也不想让奶奶和祖母担忧,乖乖点了点头,“好。”
“哎呀,这孩子可以流利的说话了啊?”角名奶奶诧异的问奶奶,“晴叶,她是跟伦太郎差不多大吧?”
奶奶骄傲的点点头,“我家栀子可聪明了,只要不能流利说出来的词,她一定不说;但只要说出来,那一定是能流利说了的!”
“哎呀,聪明又可爱的孩子啊~”角名奶奶也学奶奶她们一样,对两个孩子来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动作。
然后,从自己孙子手中抱出栀子,把脸凑过去使劲蹭她,还一直低声呼喊好可爱好可爱什么的。
奶奶抱起被抢走栀子快哭了的伦太郎,叹气的睨了那边得到机会抱栀子的角名奶奶。柔和的哄着他说:“小角名乖哦~千代奶奶不是故意的~栀子之后也会陪你玩的,不要哭嘛~”
栀子呆呆的眨眼看着情况的变化,嘴角一嘟,找准了此时的罪魁祸首。她瞪向了自己奶奶怀里的角名伦太郎,一个任性妄为的家伙。
“讨厌!”她说。
“唔?”小伦太郎理解不了,睁着自己挂着一点泪水的大眼睛歪头看着栀子,眼里盈满喜欢的执着,伸手向她的方向,“抱!”
栀子皱眉,眼睛扫过他那宛如八字胡的头发和青色固执的眼睛,誓要把讨厌表达得更直接,“不、要!”
“哎呀,栀子说不熟的词了耶?前面果然是讨厌吗?”祖母好笑的凑近栀子,咧开嘴笑嘻嘻的摸摸她的头,劝慰说:“栀子~不可以这么没礼貌哦~小角名是喜欢你,不要伤害小少年还没成长起来的心呐~”
栀子死鱼眼瞪着祖母,想起了她的职业,俗套小说家……
栀子被放回了围栏里,角名伦太郎也被奶奶放了回来。一下地,他就唰的爬到她身边,死死的伸手抱住她,“抱!”
小孩的占有欲罢了,她才不会生气呢……不生气……
“啊呜!”栀子一口咬住了小伦太郎的左脸,不断用自己刚长出几瓣的乳牙磨呀磨。
小伦太郎本来看着是要哭了的,但当栀子的眼睛瞪向他时,他看着她的眼睛却反而不哭,还笑了起来。
……可恶的怪小孩!
“相处得真好呢~”大人们感叹。
“欸,晴叶,要不要让栀子跟我家伦太郎订婚啊?我看他们很有夫妻相欸!”角名奶奶突发奇想。
奶奶没好气的推了她肩膀一下,“千代,你不安好心啊!孩子们还那么小,你就盯上来了?!惠泉他们还能生的吧?你让他们给你生个孙女去!”
“就是就是~”日常插不上话的复读机祖母附和道。
千代奶奶面带讪讪,不好意思的说:“那什么……是我喜欢孙女,但惠泉他们不一定还想生啊。我不能不顾惠泉的意愿不是?”
“那你就可以不顾我家栀子的意愿,还有小角名的意愿了?”奶奶吐槽说。
“你们两个哦~年纪那么大了,还是这么喜欢拌嘴啊……”祖母以一己之力让两位自认还没有老的小姐妹瞬间合体,开始针对老是说话不过脑子的祖母。
……真是让人操心的大人啊。
栀子咬着角名伦太郎的脸,磨着牙旁观感叹道。
2. 家学渊源
栀子自认是个大人了,不打算跟伦太郎这个小屁孩较真。下一次奶奶和祖母带着她到角名家的时候,她很冷静的没有继续找小伦太郎的事儿。
可她的冷静在伦太郎一见她眼神就发亮,四肢并用的爬过来后,顿时溃不成军。
栀子脸皮抽动着,眼神带着恶狠狠的威慑,站起身就打算离他远远的。但小孩子柔软的四肢还不太听她的话,她的速度没有爬行的伦太郎快。
小伦太郎一把抱住了栀子的小腿,嘴角流着口水,冲着她傻笑。
栀子看着那口水以她不可抗拒的下落趋势滴落到自己白色的袜子上,留下了一个感觉黏糊糊的可疑圆点,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
她一把薅住小伦太郎的头发,伸手强制扭开他的脸,恶声恶气的怒斥道:“你口水,滴到我,袜子上了!脏!!”
“栀、栀子……”
不知道是角名奶奶回去教他说了她的名字,还是那天他听懂并记了下来。总之,他现在磕磕绊绊的喊了她的名字,还附送了一个傻兮兮的灿烂笑容。
如果栀子不是那个被抱住腿动弹不得的人,还被他的口水袭击,那她应该会挺喜欢这个小孩儿的……
但她是啊!!
栀子白嫩的包子脸气鼓鼓的包住了一口怒气,使得脸颊更为圆润,像是咬一口就会轻轻破皮的刚出炉小笼包。
她烟紫色的眼睛觑起,眼神扫过自己手掌上捏着的这张脸蛋,恶意顿起。
她放开抓住他头发的手,转而固定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托着他下巴的手则是快速掐上他的脸蛋,揉啊揉,很快就被小孩儿软乎乎的皮肤治愈了。
等栀子放开手时,伦太郎的脸蛋已经是嫣红色的两团了。他的眼睛依旧看着栀子,清澈的眼底盈满疑惑,“栀子,不,摸了吗?”
栀子眨眨眼看着这小子完全没有感受到她先前行为的恶意,不由得在心里哀叹。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还跟不懂事的小孩儿计较。
……而且这小孩儿还没发觉她的意图。
“咔嚓”,很像相机快门声的声音在栀子旁边响起。她循声看去,却见晴叶奶奶拿着一个小型的拍立得对着他们不断的按下快门,一张张的相片从相机底下挤出。
“真可爱~哦哦!栀子,刚才的眼神很不错哦!很有故事感!”晴叶奶奶拍着,雪音祖母也在一旁欢快的当着气氛组。
至于伦太郎的千代奶奶……她正坐在她俩旁边淡定的喝着茶。
栀子死鱼眼的瞪着这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心里淡淡的悲伤顿时取代了刚才欺负伦太郎不成的失落。
她觉得这就是天定的孽缘吧,刚好女性亲属都认识,都住在隔壁,子女都在差不多的年岁生下一个同年的孩子……
呸,什么狗屁天定!
栀子恶狠狠的在心里吐了一口唾沫,非常唾弃自己心里闪现的这个想法。
虽然她不确定未来是怎样的,但喜欢现在这个嘴角流口水的小屁孩?哦!老天!你一定是被三流恶俗小说意志夺舍了!
栀子不动声色的偷睨了一眼雪音祖母,这个在岛国八十年代居然思想开明到写些种花两千年后流行的那种恶俗套路小说的奇女子。
祖母的作品虽然反响平平,但也有一批死忠很喜欢,每次写完一篇,好歹是能卖出去赚点零花钱的。
她也一直把这件事当□□好来做。
祖母姓佐藤,佐藤雪音,是日本人数最多的三大姓之一。但家里自古都是农家,她作为家里头上有个哥哥的女儿,没有继承家庭事业。在嫁给祖父后,她就成功摆脱了农家对女孩儿的古板要求。
在祖父的支持下,祖母成功的发展了各种各样的爱好。包括但不限于绘画、摄影……还有写作。
其中只有写作坚持了下来,其他的很快由于不感兴趣便没有再坚持下去。
晴叶奶奶手中的那部在这个时候也很昂贵的小巧相机,就是当初祖母粗涉摄影时,祖父送给她的。
而现在,它到了奶奶手中,专门用来记录她的成长,拍下了栀子不愿回想的数不清黑料瞬间。
他们还特意专门给她独立出了一本糗事相册!
要不是、要不是……
“栀子,”晴叶奶奶挪开眼前的相机,眉眼带着温柔的爱意注视着她,“笑一笑?”
栀子压下心里由于想起那本相册翻涌起的羞愤,下意识的乖乖对着镜头笑了起来,还顺手也把伦太郎的脸扭向镜头。
咔嚓,此时栀子一岁半,伦太郎也一岁半。
相机定格了他们的这一瞬间。
伦太郎是1月25日出生的,而栀子却是3月17日。深究来说,伦太郎应该算是栀子的哥哥。
千代奶奶曾用这个来打趣过他们,但伦太郎不解其意,而栀子不太愿意,所以没谁接话。
虽然千代奶奶的意图又一次落空,但她依旧发奋努力,势要让栀子成为角名家的孩子。
之后嘛……栀子凭借自己早熟和不吃亏的性格成功当上了伦太郎的姐姐,还忽悠着他喊到了上小学的时候。
而在知多市的乡下,栀子也算是探索出了一点有关系统的事。
比如,不用拥有土地,只要在花盆里种下初始作物,就可以加经验值升级。而随着升级,作物种类增多,就需要种植的作物换取积分用于购买新种子。
至于系统说明页写着的积分金钱一比一兑换……额,得她升级到大后期积分不缺之后才有用。
而现在……
“可恶!一颗小番茄居然卖那么贵?!小葱三十棵才能换一颗小番茄!这破系统怎么不去抢?!靠!”栀子气急败坏的在墙边跳脚,手中捏着一根细长的小木棍噼噼啪啪的抽着墙壁。
晴叶奶奶和雪音祖母笑呵呵的望着这边,眼神扫过栀子种的那堆拥有闪闪光效的青葱时,满脸欣慰。
原本栀子看见破土而出还自带闪光的小葱苗时,还很担心来着。当晴叶奶奶发现时,她还试图偷摸着把小葱偷渡到伦太郎那里去。
但没来得及实行,就先被抓了个当场。
栀子努力用自己的矮小身子挡住小花盆中闪着光的小葱,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试图向晴叶奶奶发射卖萌光波,引开她的注意力。
晴叶奶奶当时就被栀子可爱得差点失去理智,但还是很快回过神来。满脸郑重的蹲在她面前,用一种严肃的声音说着在栀子听来天马行空的话。
比如什么她父亲这边家族专出超能力者啊,什么她母亲祖上是灵力纯净的巫女啊,什么远月学园发光料理,什么超能网球和篮球之类在她听来像玄幻小说的东西……
晴叶奶奶还在话尾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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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的扶上她的肩膀,满脸激动的鼓励她说:“栀子,你是天选之女啊!”
栀子神情呆滞,灵魂已经出走好久了。恍惚听见这一句话,更是被雷得不清。
她、她不会是到另一个维度了吧?这都什么东西啊?!中二病也不是老年人常发的吧?!
“奶、奶奶,你没在诓我吧?”栀子问话时声音都在抖,瞳孔更是忐忑带着惊恐的等待着另一只落下的脚。
毕竟她的记忆虽然不全,但前世的种花家绝对是个科学世界!晴叶奶奶说的这些都只会出现在小说电视剧里!现在你告诉她,她来到了一个披着科技皮的玄幻世界?!
不!她不能接受!她的世界观要炸掉了!
“嗯……栀子,你回头看看自己的小葱,它们在发光哦~”晴叶当然看出了孙女剧烈挣扎的内心,也理解她的想法。
栀子自小虽然调皮,但是个早熟的孩子。在其他孩子,比如隔壁的小角名还在沉迷奥特曼和超人时,她就已经通过周围的环境认定了那些不存在。
但现在她自己种出了发光小葱,还听她说了这通很割裂的消息。这几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应该遭受了冲击,这时候正在剧烈挣扎吧?
虽然栀子被震惊到将要落泪的样子很可怜,可是自小带大她的晴叶却无奈发现,自己心里涌现的看笑话的心思居然占据了上风。
这时候去哄孩子都挤不出慈爱的脸了,真是罪过……
晴叶奶奶扭头,对着屋里喊了一声,“雪音。”
“欸?”雪音祖母从屋里探出头,捧着一杯西瓜汁边吸边走了过来。她瞟了一眼栀子,由于栀子矮矮的身高实在遮不住身后的东西,她一眼就看见了闪着光的小葱苗。
她用一种平静到理所当然的语气问晴叶,“怎么了?”
晴叶奶奶指了指睁着大眼睛挡在小葱苗面前,眼眶已经盈满了水汽,就要化作波浪线哭出来的孙女。
满含无奈的压着嗓子里的笑声解释说:“栀子她受到了冲击,我、呵,我有点看不下去……嗯,就叫你来再跟她解释一遍,顺带哄哄她。我、我离开一下。”
说完。晴叶奶奶转身小跑着离开了,肩膀还可疑的一抖一抖的。深蔼晴叶性格的雪音明白,她是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声,这才匆匆离开。
雪音祖母蹲到栀子面前,日常微笑的眼睛已经摆出了最合适的姿态,如同月牙儿弯弯。一点儿也没如晴叶一般,看见栀子的呆样憋不住的转身跑去大笑。
在祖母怜爱的抱住栀子时,她的耳朵好像已经听见了不知在何处的晴叶奶奶憋不住,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的笑声了。
栀子再次呆滞着眼神询问:“晴叶奶奶是在骗我吧?”
雪音祖母神色柔和,脸颊轻轻贴在栀子脸蛋上。比栀子深一度的紫色眼瞳微微笑着,漾着清波,她含着鼓励之态的对栀子说:“是真的哦~我们家确实祖上是巫女,晴叶家也是常出超能力者呢~”
“跟栀子血脉关系最近的就有一家姓齐木的,她家出了两个了不得的儿子呢。还有影山家、夏目家……好多都数不过来呢!”
栀子脸色彻底灰败了,她轻轻推开祖母,抱住自己身后的发光小葱,像一颗萎靡的蘑菇一样紧紧靠着。
“满脸都写着‘暂时不要烦我’呢~栀子~真可爱啊~”雪音祖母感叹。
3. 小电话
虽然栀子艰难接受了晴叶奶奶和雪音祖母给她的说法,但她还是对此心怀疑虑,每次种小葱时都得把它们搬到老屋的后院。
这里是小泉家的老宅,地处知多市的乡下。至于具体在哪里,额,栀子听奶奶他们喊这里为宁山。
因为她家后面紧靠着的山就叫宁山……
宁山脚下是一片很广阔的平地,土地算不上肥沃。自古……好吧,反正自小泉家的一些遗留的东西来判断,他们家应该定居在这里一两百年了。
老宅一直随着一代代人的入住而不断修缮改变着,现在的它虽算不上老旧,但也很难让人住得舒适。
而在它背面,则是一个废弃的干涸小池塘和一块夹杂了很多碎石的小土地。栀子能从很多痕迹看出这里确实曾经使用过,但后来渐渐荒废,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栀子也不愿费力去梳理这块没有多大的土地,毕竟她的父母是在名古屋上班定居。
现在她在这里,一个是父母在她出生那年不知是如何给各自公司说的,休了一个长长的一年假,栀子后来知道后也很震惊。
二嘛……晴叶奶奶一个人生活让那对夫妻很愧疚,后来又要把缺失的工作补回去,所以就把栀子送到这里来了。
至于雪音祖母和祖父为何在这里……额,雪音祖母也算是他们家除栀子外很调皮的人吧。
她想跟晴叶奶奶一起住,而奶奶耐不住她的撒泼,便同意了。既然同意了她过来,那她的善后“保姆”祖父就得一起过来了。
然后恰好赶上栀子的父母突如其来把栀子扔过来,这两人本来想小住一段时间就搬出去的心不得不暂时停歇了下来,厚着脸皮继续待在这里,与晴叶奶奶一同抚养栀子。
本来栀子刚开始试探的想种点东西时,三个大人想给她把老宅后面收拾出来的。
但转念一想,栀子只有五岁,还要在宁山的幼稚园上学,怎么都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来侍弄这块在大人看来很小,但在孩子看来算很大的土地了。
此事作罢。
而现在,虽然大人又动了帮她拾抻出那块地的想法,但栀子坚决拒绝了。
毕竟每颗系统出产的种子都需要积分,而她现在种的三盆小葱还是在她捣鼓了系统一年之后,才在角落发现的新手大礼包开出来的。如果要在商城购买,一颗五积分,而卖掉一颗小葱,才能赚一积分啊!!
就算它的种子生长速度明显快过普通作物,但再快也需要好几天啊!
而且她还发现,只有她自己亲自动手种才能得到经验值……
总之……规模扩充不起来。
而下一阶段解锁的作物是小番茄,一颗种子……三百积分……
明晃晃的抢钱呢……
若不是早在奶奶他们面前过了明路,他们也在前期热心资助了栀子一点购买花盆的小钱钱,栀子现在还不一定能看见小番茄的影子呢!
就这样,栀子白天去幼稚园跟伦太郎牵着手玩智障游戏,傍晚回家侍弄自己的小葱。这般专心致志之下,她总算……攒够了买一颗小番茄的积分了!!
但栀子没有妄动,反而又耐心轮作了几次。等有剩余的钱能够在买完小番茄后购买一轮小葱种子后,她果断下手了。
小小的幼苗当天晚上就发了芽,也是如同小葱一样,在栀子眼里散发着闪闪的光效。
栀子很开心,捧着脸蹲在小番茄面前痴迷的望着它。她三百大洋的具现化,贫穷牛马这辈子见过的最贵的番茄小苗。
“栀子,你又在看你种的小葱了吗?”伦太郎从小泉家前院绕到后面来,一见栀子蹲着的样子,习惯性的就问出了声。
跟幼时一样,他还是很喜欢黏着栀子。不管栀子在哪里,他都能很快找过来。
虽然当初栀子种出发光小葱的事不是他第一个知道的,但后来栀子还是耐不住这人的软磨硬泡,告诉了他,然后换来了一个“栀子真幼稚”的眼神。
是的,在栀子和晴叶奶奶和雪音祖母眼里会发光的作物,在其他人眼里是很平常的。除了吃起来格外好吃之外,它们看起来与普通小葱没有任何不同。
可伦太郎虽不信,但也没有直言。毕竟栀子也是一个很残酷的人,在他第一次听闻在脸上泄露出自己的想法之后,栀子就冷酷的在他耳边念叨了很久,奥特曼不存在,也没有什么光……
真过分啊,打碎一个小孩子的天真幻想……
栀子回头死鱼眼瞪着这个好多次不请自来,没有自觉的在脸上露出对她的吐槽之意的家伙。她眉眼一动,冷声说:“你个小屁孩还装大人模样,要不要我把家里那堆你光着屁股的照片翻出来啊?”
“还有,是番茄,不是小葱了。”
伦太郎神色平静的走过去,只不过想起以往被威胁的境况,耳朵尖红了一点儿。
他宽容的望着栀子,摆足了哥哥的做派,柔声说:“好好~栀子种的是番茄~好棒哦~”
栀子浑身高兴的氛围一滞,以一种‘你又在找死’的眼神盯着他,银灰色的头发就差像熟过头的蘑菇伞盖,直接炸开了。
她慢条斯理的站起身,直视着这个比她还矮半个头的家伙。一掌迅速控住他的脑袋,嘴角抽搐着问:“伦太郎,我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揍你了?导致你现在皮痒,给我摆上这恶心做派?”
“我是老大,我是姐姐!你听懂没有?!一次次的试探,我看你今天是不用回家了!!”
栀子跳到伦太郎身上,把人压倒到地上,四肢并用的锁住他,不断带着人在泥地上翻来滚去。
“栀、栀子,我错了!我、我刚看过枝子,没、没反应过来,放过我吧!泥、泥巴沾到衣服上了!”伦太郎尖叫着,努力不让自己被栀子钳制住。
但很无奈,栀子除了生来就有的种地系统以外,力气也大得过分。起码是比她这个岁数的很多孩子都大,当然也包括伦太郎。
伦太郎反抗无效,被带着打滚成了个泥猴。
栀子见目的达成,很松快的放了手。还在这人心有余悸的时候亲自把人送到了隔壁门口,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了一块手巾,对他摇晃着欢送他回家。
两家的人都已经对这副场面无感了,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等到伦太郎迈进家门时,千代奶奶已经准备好洗漱的热水了。
她无奈的看向自己孙子,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说:“来洗漱吧,之后再陪枝子玩一会儿,就去睡吧。”
“哦……”伦太郎垂头丧气的,在跟爷爷去浴室洗漱干净之后,他与奶奶相聚在了枝子的摇篮前。
他先是亲亲妹妹枝子的白嫩小脸,然后垂头在奶奶面前掏出自己的智能小电话。沮丧的对奶奶说:“我没控制住……忘记把小电话给栀子了。”
看着自己孙子满脸写着“不能跟栀子在短讯上说话了”的低落情态,千代憋不住的喷笑了一声。
在伦太郎谴责的看过来之前,她顿时收拾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连连点头,尽管她不知道自己在点头什么。
伦太郎满含怨念的望了自己奶奶一眼,手指拨弄着那个银色的小电话,不由想起了父母跟他说的话。
再过不久,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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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六岁时,他就要离开宁山,去父母所在的名古屋上学了。
可他不想离开栀子,尽管栀子是个坏脾气还很霸道的女孩。但他自有记忆以来,他们就在一起,直到现在。
伦太郎按亮小电话的屏幕,心情十分低落。
他很想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但也想跟栀子在一起。可栀子一定不会因为他也去名古屋……
眼看着自己孙子越思考越低垂的脑袋,千代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笑吟吟的说:“伦太郎啊,你又不是明天就离开了。你还有时间可以和栀子交换联系方式嘛~再说栀子的父母也在名古屋,她的年纪也到了,说不定到时候你们会一起回去呢~”
伦太郎抬起脑袋,认真的看着自己奶奶说:“不是回去,我只是去名古屋上学,还会回来的。”
千代一怔,接着飒然一笑。按住这小子的脑袋就是一阵猛搓,“虽然知道你小子想回来一定不是因为我们,但奶奶还是很高兴哦~能让你在宁山有家的感觉……”
……
“电话?”栀子拿起晴叶奶奶递给她的小盒子,打开一看,是她前世使用过的按键手机。
栀子把这个浅蓝色的小电话按亮,看着上面被送来的那对夫妻事先设置好的一家三口的照片,心里涌出了一股暖流。
“你也要到六岁了,宁山这里没什么好学校。花奈他们打算把你接去名古屋上学,这小手机算是为了让你们事先联络一下感情才送来的。”晴叶奶奶轻叹着说。
栀子明白她的未尽之语。自把她送到宁山之后,她的父母就很少能来看她了。
虽然栀子知道这里不是前世的那个岛国了,但有很多东西还是很相似。
比如栀子隐约听闻但未曾在意过的岛国消失的三十年,这里也曾有过。只不过栀子出生的时间刚巧,赶到了结束的末尾。
小泉夫妻便是因为这个,忙碌到好几年没能来接走自己的女儿。
当晴叶奶奶第一次责问的时候,花奈妈妈满心愧疚的在电话里不断给栀子道歉。
而她那个稳重沉默的爸,却言辞凿凿的反驳了回来。把责任推到公司、社长、同事还有社会头上,总之,不是花奈妈妈的错!
晴叶奶奶当然知道不是她的错,她也没有责怪花奈,只是抱怨了一下这对算是不负责任的夫妻。
而之后嘛,看着栀子半点儿没有思念父母的模样,她更为担心了。
想到第一次狗屁儿子那咄咄之语,她如他所愿的,次次打电话都狗血淋头的怒喷自己儿子没本事。
而栀子那个时候在干什么呢……她坐在地板上,靠在口水纷飞的奶奶腿边,翻看着花奈妈妈给她寄过来的各种可爱小发夹和好几本不同国家的童话书。
她这世的妈妈虽然相处不久,但真的很爱也很相信她呢……
小发夹是花奈妈妈自己想给她的,而在厨房里的一些名古屋特产和小吃,则是爸爸专门准备的。
至于这些原版的童话书……则是栀子自己要求的。
她前世是种花家的人,到如今她对于种花语言并没有生疏过半分。
就算知道这个种花家不是她的那个了,但她长大后还是想去看看。所以,她向在名古屋当杂志编辑的母亲说出了想学其他语言的要求。
然后,这个在职场上精明得宛如生了三百个心窍的女人,栀子的母亲,就信了……还真给五岁的她毫无疑虑的准备好了她要求的一切。
栀子在一日日的爱意浸泡中,模糊的在脑子里有了这个印象。
妈妈……原来是这种感觉吗……
4. 妈妈和爸爸
“栀子,出去玩!”
“栀子,我的零花钱给你!”
“……栀子,要一起写作业吗?”
……
一声一声的呼唤声穿插在栀子的成长生涯中,她在知多市的乡下度过了很愉快的五年。
今年,栀子六岁了,到了上小学的年纪。
“妈妈,我是一定要带栀子回名古屋的!前几年是想着孩子是由你们一手带大的,她不愿离开你们。但现在她该上学了,名古屋有更适合的学校,能得到更好的教育,我们也能抽出更多时间陪伴她。栀子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们不想错过她全部的成长。”
小泉花奈带着沉重的气势跪坐在晴叶奶奶和雪音祖母面前。栀子的爸爸小泉优生跟祖父就像两个背景板,沉默的跪坐在自己妻子身后,给予无言的支持。
晴叶奶奶满脸无奈的望向在庭院里侍弄着自己养的小蔬菜的栀子,叹了口气,答应了。
“前些年也是想着你们的事业都在上升期,栀子又是一个淘气的孩子,不想让你们忧心才把她带到六岁的。现在也好,女孩子就得去大城市见见世面。”
“但你们得把栀子种的小蔬菜带走哦~她可在那上面花了很多心思,种出来的蔬菜可好吃了!还有周围的邻居特意来买去当特产送人呢!”雪音祖母强调道。
花奈妈妈眼神坚毅,唇角微笑着上拉成了一道优美的弧度。她郑重承诺道:“当然!我可是很努力的升职,在六丁目给栀子买了带大后院的房子呢!”
本来是伦太郎先得到自己六岁将要去名古屋读书的消息,但反而是花奈夫妻先来接栀子了。
离开的时候,伦太郎扒着小泉爸爸的车门,死活不愿意让开。还泪眼汪汪的注视着里面拿妈妈的手机打游戏的栀子,哭兮兮的喊:“栀、栀子……呜呜呜……”
栀子头疼的转头睨他,满眼嫌弃,“你多大了,又不是生离死别,哭什么哭?!”
“栀子……”伦太郎猛吸鼻子,发出了很大的一声。栀子脸上的表情更嫌弃了,从自己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扔到了他脸上,“擦干净,别直接用手!”
“哦……”伦太郎听话的按栀子的指挥擤了鼻涕,一抬头看见栀子坐在车里,顿时又开始眼泪花花。
栀子的嘴角抽搐着,沉重的叹了口气,提醒道:“伦太郎,我们有留电话的。可以每天在电话上发消息,不会见不到面的。”
“再说了,你不是也要去名古屋上学吗?虽然在一个学校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不至于分别天涯之类的。”
“可、可是……栀子你绝对不会主动给我发消息的吧?呜呜……也、也不会每天接我的电话,甚至我消息发多了,你还会生气!”
伦太郎在小泉爸爸难以理解的眼神中旁若无人的哭诉着栀子是个多么狠心的人,活像被抛弃的怨妇,还撒泼打滚的要求栀子起码每天得给他发一条消息。
“这小子……看起来真碍眼!”小泉爸爸额角的青筋欢快的蹦跶着,眼神十分不善的看着纠缠着自己女儿的小黑毛。
虽然他很爱花奈,但他也很爱栀子啊!这种还没等栀子长大,就开始有想跟他们家抢人趋势的小混蛋……怎么看怎么都想踹他一脚!
“优生。”晴叶奶奶的死亡低喊制住了小泉爸爸蠢蠢欲动的脚,在自己妈妈和妻子妈妈共同的盯视下,小泉爸爸不得不愤愤收回自己已经抬起了一点的脚踝,满脸不服。
花奈妈妈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宽慰着他。
“还以为他沉稳了许多,没想到还是这二货脾气!”晴叶奶奶不爽的又瞪了一眼自己没出息的儿子,在雪音祖母耳边不断的吐槽出声。
雪音祖母笑吟吟的,满含期待的望着面前这一幕,神色空悠的得到了自己期待的素材。她转眼望向身旁的好友,眼神满含着深意。
晴叶奶奶浑身一抖,眼神一厉,压低声音呵斥她说:“我不许啊!!”
“我还没说我要干嘛呢~”雪音祖母温和的说,但嘴角勾起的微妙笑意还是让晴叶奶奶警铃大作。
“呵!你跟千代两个家伙可都是自小跟我一同长大的!不说小学到高中都一个学校,光说你们结婚后,我们都还嫁在同一个村!你撅腚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好粗俗啊~晴叶~我记下来喽~”雪音祖母见晴叶奶奶这般抗拒,果断不演了。掏出了自己包里的小本子,唰唰的记开了因此得到的一点小说灵感。
当然,记的时候她还不忘脚步不停的绕着圈跑,让身后追赶的晴叶奶奶上气不接下气。“雪、雪音!你给我停下!不许拿我当素材!更不许用我写那些东西!!”
“我不~”雪音祖母脚步不停的原地高抬腿踏步,回头轻飘飘的睨了晴叶奶奶一眼,慢悠悠的长叹着说:“晴叶啊~你真的该好好锻炼了~这身体状况居然连我都抓不住了啊~”
这边两个四十岁的长辈嬉笑打闹着,小泉夫妻和祖父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根本没看见似的,一个个忙忙碌碌的帮栀子搬运着她这些年的一些生活用品。
栀子也是见多了这个场面,眼不带停的拿着手机不断浏览着大城市的新闻。顺带还忽悠伦太郎,想让他忘记她将要走的事。
“栀子,我不是笨蛋。”伦太郎虽然很伤心,栀子居然没有舍不得他。但就如同栀子话里说的那样,他确实在之后也要去名古屋。
学校、学校的话,呜……不能麻烦爸爸妈妈……
伦太郎下定了决心,而栀子转而沉迷了简单的消除游戏。
一切都收拾好后,小泉一家出发了。
长辈们带着一点遗憾,一点怅然,看着小辈们一个个都离开了宁山。
“栀子,要好好长大哦……”
之后,栀子随着父母来到了名古屋市的六丁目町,一片距离繁华的商业区不远的一户建聚集区。
小泉爸爸把车停在了一栋房子前,在花奈妈妈的招呼下。栀子下了车,看着面前她将要居住好几年的房子,眼神恍惚了一下。
花奈妈妈很高兴的对女儿说:“这里妈妈买下来了哦~听晴叶妈妈说,栀子很喜欢看房子的图片对吧?”
“妈妈当时就想,栀子是个女孩子呀~以后我们老了,回了宁山之后,栀子要是想待在名古屋的话,没有房子要四处奔波好久的~所以妈妈买下了这里,记在栀子名下,栀子以后就有自己的房子啦!”
花奈妈妈兴致勃勃的向栀子剖析着自己买这套一户建的想法,还特意向栀子炫耀说,后面有一处很宽广的小院,可以支持栀子种各种小东西。
小泉爸爸没有参与她们母女的洽谈,正在忙碌的往车上卸着东西。
栀子怔怔的看着这里,门牌上写着小泉姓名的房子,泪水无知无觉的就滚落了下来。
花奈妈妈看见了,只是温和的笑了起来。走过去抱住她的女孩,柔声安慰她说:“所以栀子啊~别怕好不好?爸爸我不清楚,但妈妈很爱你的!也不会再有其他孩子来分薄你的爱!”
“爸爸也很爱栀子的!只不过爸爸的工资暂时达不到妈妈的程度……栀子你等等哦~等爸爸再努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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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栀子在东京也买一套房!”
在旁边搬东西忙得满头大汗的小泉爸爸闻言,立刻表明自己的感情。并信誓旦旦的向栀子承诺说:“到时候如果不想住名古屋,那就可以去东京住一段时间!就像度假一样!”
“还度假?快搬你的吧!”花奈妈妈不满的拔起泥灰地夹缝中生长出的一根草叶,往小泉爸爸那边扔过去,略带点不平的轻斥道:“东京房价比名古屋更贵,我都努力了好几年才能买下这里!你怕不是要让栀子等到头发花白了才能送她东京的房子吧?”
“呵,花奈!今时不同往日,社长可是放话说我可以升职了的!到时候我会总领一个分公司,赚一套东京的房子不是手到擒来!”小泉爸爸做作的双手一抹额头两侧,对花奈妈妈露出了一个屑屑的挑衅笑容,满满的斗志。
花奈妈妈都给气笑了,眼睛死死瞪着他,手捏着拳头越攥越紧,手背淡青色的青筋骤显。
“小、泉、优、生!你是不是皮痒了,啊?!”
小泉爸爸猛的一缩,脸上油腻的表情顿时一卸。想起了自己在挑衅谁,满脸正经的弯腰道歉,然后再满脸正经的继续去搬东西。
栀子原先是被家这个词给击中了,而思维散漫的想起了自己的前世。
那独身一人,为自己的一所小房子拼死拼活,努力当牛马的前世;那父母虽不至于不好,但绝对不会考虑她的以后的空茫失望;那纠葛了很多负面情绪,以至于走到成年时,一个朋友都没有的孤僻女人……
原来,会有人爱她的啊……
当花奈妈妈跟她说起这栋房子,她以后的家的事时,栀子先是被她送六岁女儿房子的大手笔震得大脑空白。
接着便是被温柔的抱住,像要给一只不好看的流浪猫安全感一样,柔声对栀子说:“我爱你呀~我的宝贝~”
你爱我啊……
栀子的世界彻底被一片轻柔的细雨包裹了,模糊的世界中,她刚出生时的记忆再次翻涌上来。
那望着她喜爱的视线,那每晚轻柔亲吻的动作,那一声声的宝贝……
宁山的五年被她下意识隔绝的感情汹涌破闸,瞬间让栀子哭泣出声,“你、你们一直没来看我,我、我以为你们又有一个孩子了……我都决定好了的,要种很多很多菜养活自己,然后长大就离开你们!可、可是……”
“可是栀子舍不得对不对?”花奈心疼的抱住女儿,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妈妈也舍不得栀子,所以很努力的想让栀子改变想法呢~妈妈有做到吗?”
栀子抽噎着止住自己的哭泣,抬起模糊的双眼看着花奈妈妈那双跟她类似的烟紫色眼瞳,她在期待的看着她。
栀子咽了好几下口水,才难为情的说:“有、有吧……”
栀子很担心自己迟疑的回答没办法让花奈妈妈明白她的感情,但让她再说一次……栀子几次试图再开口,羞耻都会先一步找上来。
花奈当然看清楚了女儿的性格,也明白她此时的羞怯。只要栀子还能爱她,那花奈就可以宽容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栀子爱爸爸吗?”小泉爸爸又窜了出来,眼神亮闪闪的看着栀子,扑面而来的热情差点烧光栀子的理智。
花奈妈妈的泪眼一变,瞬间犀利,一把薅住小泉爸爸的脖领子,笑吟吟的对栀子说:“妈妈有点事跟爸爸说,栀子可以先进家里去看看哦~”
“哦、哦。”栀子呆愣愣的,看着父母打打闹闹走向角落的背影,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我也爱爸爸哦……”栀子说。
5. 青梅竹马
栀子在春季踏入了名古屋市立春野小学,入读了一年级。
在入学的当天,栀子在花奈妈妈的陪同下踏入了一年B班,然后在她定好的座位旁看见了一只气鼓鼓的伦太郎。
“哎呀~是小伦太郎啊!”花奈妈妈也注意到了一直气愤盯视着她们方向的眼神,循着看过去,便见到了乖乖坐在座位上的角名伦太郎。
再四处打量一圈,看见了班级后门边跟老师说着什么的角名惠泉,伦太郎的妈妈。
她轻轻的推了一把栀子的背,把给她准备好的书包从肩上卸下来,还贴心的把小水壶摆到了栀子的桌子上。
在栀子试图亲自接手的时候,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跟角名阿姨说点话,栀子可以先哄哄小伦太郎哦~”
说完,转身走出班级的脚步轻快,脸上为了显得成熟架着的无框眼镜闪过一抹恶趣味的愉悦,连背影都带着说不出的快乐向着伦太郎的妈妈走去。
栀子望着那边,冷静的戳了戳伦太郎的脸蛋,提醒道:“看看那边,你妈妈可能要有大麻烦了。”
伦太郎任栀子戳着,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就是不如她所愿的转头去看,“妈妈才不会有大麻烦,栀子你别想转移话题!你答应我的根本没有做到……”
说着说着,伦太郎翠绿色的眼睛立刻盈满了泪水,只差一声令下,这只开水壶又要叫了。
栀子眼看着角名妈妈见到花奈妈妈那一瞬间的变脸,以及肉眼可见的慌乱,立刻心满意足的收回了视线。
慢悠悠的瞥了一眼伦太郎带泪的眼神,轻飘飘的哄道:“没做到又没什么吧?毕竟未来六年,还可能是九年,我们都要在一所学校读书了啊。天天见的,有必要在电话上说那么多话吗?”
“栀子你就是嫌麻烦!”伦太郎肉乎乎的手指气愤一指,差点戳到栀子的鼻尖。
栀子的神色瞬间不善起来,戳着他脸的手瞬间改为掐,一把薅住软软的脸蛋肉,揉啊揉。
伦太郎一见栀子的眼神,气焰立刻湮灭了。怂兮兮的缩回手,垂眼对着手指嘀咕道:“反、反正栀子没做到……我、我占理的……”
“哈?!你占理又怎么样?我就是没做到!你有本事也别发啊!”栀子嚣张的捏着他的脸蛋,恶言恶语中目的明显。
“呜唔、不、不要!栀子,脸疼呜呜呜……”伦太郎虽然没发现栀子的目的,但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试图撒娇卖萌糊弄过去。
这一手段还是跟栀子学的。
还在宁山的时候,由于两家人挨得近,两人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伦太郎很乖巧,虽然也有调皮的时候,但大多还是一个乖小孩。这是两家人心中公认的想法。
至于栀子,嗯……孩子很可爱,很聪明。
栀子再长大一点的时候,四岁左右吧,就对离家不远的一条透明小溪水感了兴趣。
在家里人死活不乐意让她一个人去,也没时间带她去的时候,栀子脑子灵光一闪,想到了个好主意。
她先是收起被拒绝后的沮丧脸,一脸正常的打算去找伦太郎。然后来到他家后,又撒娇着让喜欢可爱女孩子的千代奶奶松口,让她带着伦太郎在门口玩。
出了家门之后,在找到大人没注意到的间隙,对伦太郎撒娇卖萌。
极尽可耻的糊弄学下,伦太郎晕晕乎乎的带着栀子来到了小溪边,手中还提着她要求的小小的蓝色塑料桶。
栀子对他软软的一笑,伦太郎就觉得心暖呼呼的。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她忽悠着下了水,一同捉起了小溪里的小螃蟹和黑红色的小龙虾。
伦太郎认识这种虾,每到春季的繁衍季节,小龙虾就会泛滥爬到周围的路面上。
他听爷爷和栀子的祖父抱怨过好几次,因为这些虾的存在,导致小溪里的原生物种遭遇了大围剿。他们在附近找不到适合的钓鱼点了。
所以尽管回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伦太郎心虚中却又带着点理直气壮。
虽然不知道栀子抓它们做什么,但也算是解决爷爷他们的烦恼了吧?
安慰自己是这么安慰,但当栀子指挥他提着塑料桶的另一边,她提着一边走回家后,两人纷纷迎来了屁股双打。
之后伦太郎是打算一鼓作气跟栀子冷战一段时间的,毕竟此事算得上因栀子所起。
但在栀子的又一重撒娇攻击下,他……又一次城门失守,原谅了她。
后来的后来,到了现在,伦太郎也会脸皮厚的使用这招了。
尽管对栀子还是不管用,但对家里的爸爸妈妈,很好用!他到离家有一段距离的春野小学上学,就是他技术的丰饶成果!
伦太郎想到这里,下意识的挺胸抬头,满脸骄傲。而栀子皱眉盯着他,疑惑的问:“你吃错药了?明明以前让你跟我一起穿裙子都不乐意……”
想到当时伦太郎信誓旦旦的跟她强调男性尊严的话,栀子的火气欻的又上来了。
她从自己座位上起来,在看到老师还没来之后。一步跨过去,伸手锁住伦太郎的脖子,固定住,面容狰狞的质问道:“一想到以前我就生气!还男性尊严!还我是个女子之流!伦太郎!!”
伦太郎眼瞳惊恐的收缩了起来,伸手扒住栀子的手臂,惊慌的解释说:“栀子,都说不是故意的啦!是电视不好!那是奶奶喜欢看的剧里那个可恶的男主角说的话,不是我说的!我没有那么想!”
“你没有?你没有需要在我面前重复一次吗?以往你都只会跟我说什么奥特曼之类的,那天居然破天荒说了那番话!你别说你没存心点我!”
栀子想到伦太郎来她家跟她说了那番话后周围死寂的气氛,气就不打一处来!奶奶祖父祖母都在啊!
……
一年B班外面妈妈们打打闹闹,教室里两人也旁若无睹。
“他们关系真好啊~”有人轻声叹息。
周围望着栀子跟伦太郎打闹的女孩有几个眼含羡慕。但大部分的,都带着一点淡淡的不善看着他们。应该说,是看着栀子。
栀子她啊,跟岛国女孩实在是太过格格不入了……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花奈很快发现了女儿的不对劲。
一天夜里,等栀子上床睡觉后,花奈妈妈拉过回家的丈夫,神情沉重的对他说:“栀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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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像跟同龄的女孩子交不上朋友了。”
小泉爸爸眼神迷茫,挠了挠头皮茫然的反问她,然后呢。
花奈妈妈瞬间拳头捏紧,一脸狰狞的问他,“然后?!然后栀子可能被排挤了啊!!”
小泉爸爸恍然大悟,疑惑的跟花奈妈妈说:“可是……你小时候也不是没什么朋友吗?除了跟我和正山,也只会待在家里看书吧。”
角名正山,伦太郎的爸爸,跟小泉夫妻是自小长大的青梅竹马关系。
虽然其中两人叛变了革命友谊,但角名正山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跟他们交往。毕竟二十几年的好友,也不是能说丢就丢的……
“那不一样!”花奈妈妈皱着眉,联想到栀子被排挤,躲在角落伤心舔抵伤口的模样,唰啦的泪就下来了,“栀子、栀子可不如我那样固执大条,她会伤心,然后憋着,最后跟我渐行渐远!呜呜呜……”
小泉爸爸一见花奈妈妈哭泣,瞬间手忙脚乱,手指扭曲的飞舞着。最后无奈的抱住了妻子,声音柔和的劝解道:“栀子不会的,她很喜欢我们不是吗?况且学校里还有角名那小子在呢,也可以顶顶!你要相信栀子,她是个很好的孩子,一定会有人喜欢她的。”
小泉爸爸一脸大义凛然,好像让出了什么很不得了的利益一样,“再不济,我去跟正山谈谈!他跟我关系最好,绝对不会拒绝我的!”
花奈妈妈想到正山上次见到他们尴尬的脸,瞬间破涕而笑,知道自己感性了。
她擦掉眼泪柔声答应了下来,还说会继续关注栀子,绝对会第一时间发现她的问题,解决的!
小泉夫妻两人抱着彼此,在客厅里气势昂扬。二楼躲在墙角的栀子松了口气,无奈极了。
她没想到,自己前世带来的习惯居然会被察觉到,更没想到花奈妈妈会那么在意她没有同龄女孩儿朋友的事。
伴随着楼下那对感性的夫妻不知怎么联想到的,她长大以后没朋友的惨状发出的噫噫呜呜哀嚎,栀子喃喃着说:“该交一两个朋友了……”
第二天,栀子被小泉爸爸送去上学了。
她尽量在路上无视爸爸眼睛的红肿,在他遮遮掩掩开车的时候平静的提醒他看路,下车之后乖乖的抱了他一下,还亲了亲他的脸。
在他瞬间泪目喊着栀子的时候,栀子冷静的嘱咐他快去上班。转身进入校园的脚步由走转跑,太、太丢脸了!也太尴尬了!
栀子被时不时扫过来的视线弄得脸蛋红红,到教室的时候,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消下去。
“栀子!”伦太郎早早就到了,一见她,立刻高高的举起手向她打招呼。
栀子走过去,向他点了点头。第一次侧过头对另一旁眼神渴望的盯着她的女孩也点了点头,说:“早上好。”
“早、早上好!小泉同学!”佐仓千代深紫色的眼瞳如同两颗水润的葡萄,瞬间激动得快要捂脸尖叫了。
佐仓千代,橘发紫瞳,同伦太郎一左一右夹在栀子两旁。而栀子的座位前面,则是一个叫千家忍的黑发女孩,一双宁静的琥珀色眼睛。
她们,便是栀子准备交好的朋友。
6. 幼稚
栀子当然清楚自己跟岛国女孩很不同,不说她自带的前世记忆养成的一些习惯,单说她需要每天回家种小番茄的行动,都跟这些喜欢聚众游玩的女孩格格不入。
她们有些很喜欢她与众不同的做派,有些则很讨厌她吸引了视线的行为。
虽然这些年纪小的孩子们尚还不会产生什么很恶毒的想法,但栀子实在不想跟讨厌她的人一起玩。
所以,精心挑选之下,她发现了她身旁隐秘的两颗沧海遗珠。
对她有好感,不会对她与她们不同的行为指手画脚。更甚至来说,是两个性格很好的女孩。且,跟她的爱好有重合。
佐仓千代,一个跟角名奶奶重名,第一次听见就让栀子留下了一点印象的元气女孩。很有爱心,班级里养的小金鱼每天都是她早早到达换水喂养的。喜欢绘画和阅读。
千家忍,一个有点沉默的温柔女孩。动手能力很强,很喜欢吃和做美味的食物,跟栀子喜欢种菜感觉会很合得来。
之后的几天,栀子不动声色的跟两人说上了话,也交换了姓名。渐渐的,也开始在下课时候聚在一起谈一些三人都感兴趣的事。
最开始伦太郎没有察觉什么,只以为栀子是心血来潮,所以没有在意。但当时间又过去两三天,他从最近的排球俱乐部训练回来时,却发现栀子身边不只有他一个人了!!
“栀子!!”伦太郎泪眼朦胧的冲向她,大大张开的手臂上,一圈红色的小血点很显眼。
在栀子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这家伙就像乳燕入怀一样,毫无顾忌的抱住了她,呜呜哭起来。
“你、你……呜呜呜,我不是栀子唯一的朋友了,呜呜……”
开水壶在她耳边尖叫,让她耳疼也脸热。她尴尬的看向自己新交的两个朋友,神情中带着羞愤,一把薅住了伦太郎的头发,第一次生拉硬拽的把他从她身上扯了下去。
等栀子从身上把伦太郎撕下来后,栀子的指缝中飘飘扬扬的夹杂了好几根黑色的发丝,飘飘悠悠的落到了地上。
伦太郎捂住自己有点疼但不是很疼的头,一脸委屈的盯着栀子无声落泪,也不哭出声了。
栀子看着地上那几根被她扯下来的头发,又看看做作的伦太郎,再看看别过头一脸沉迷看着窗外已经开始打朵儿的樱花树的两位新晋朋友,脸色唰的一下就黑了。
“伦~太~郎~你干什么?!”栀子火气很冲的质问他,也不吃他那套装乖卖萌了。
伦太郎一听栀子的话,多年没生的反骨此时长了出来,固执的盯着栀子的眼睛重复,“栀子不只有我一个朋友了!”
“哈?你是说我不能有其他朋友吗?!你还不是有几个一起玩排球的朋友!做人别太双标!”
栀子想到这家伙这段时日一放学就赶去排球俱乐部,跟那几个班上的男孩子一起打排球的行为,眉毛死死的皱紧了。
“我、唔……”伦太郎被点明这点,差点急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是事实,他确实被那几个男孩带着,喜欢上了排球,也喜欢跟其他人一起练习排球。
而栀子……他其实很开心栀子来上学之后身边依旧只有他一个人,尽管他暗地里也知道这种行为对栀子不好,可是……
“……我只是想独占你嘛。”伦太郎说的这句话很轻,栀子和周围的两人都没有听清,更别说更远处不经意围观着这里情况的那些八卦耳朵们。
“你说了什么?”栀子皱眉凝视他问。
伦太郎张口想大声宣布那句话,可当话要冲出喉咙的时候,他又强制把话咽了下去。
一种天生的敏锐让他下意识的选择了更好的方式。
“我、我伤心嘛……虽然栀子说的都对。但栀子,比起排球,我更喜欢你。”伦太郎嘀嘀咕咕的,很难为情的用另一种言辞吐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在他话音刚落的一瞬间,一年B班就爆发出了一阵欢乐的唏嘘声。
六七岁的年纪,正是孩子懵懂学习成人世界的时期。除了栀子这个灵魂有点熟透的家伙,班级里的人其实大部分都不明白这阵欢呼代表什么,只是有人做了,他们也跟着做罢了。
栀子眼一横,烟紫色的眼瞳沉沉的扫过班级里每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一圈转过,很快骚乱就消解了。
等班主任小林老师得到消息慌乱赶来时,一切平静得好似在上课一样,孩子们都乖乖的坐在座位上。
除了……“嗯?角名同学,你的脸怎么红了?”
在班级里,栀子很少直接对伦太郎动手。毕竟怎么说都是男生,被一个女生欺负捏脸,在岛国这种跟小韩很讲究前后辈阶级的地方,可能成为一种软弱可欺的信号。
虽然栀子觉得自己是个大人,但在种花,没能力的大人也很难解决隐秘的暴力问题啊。
所以,这是小林老师第一次发现伦太郎有被欺负的痕迹。
栀子表面平静,但桌子底下捏着裙摆的手就快把裙子扣出一个洞了。
毕竟防火防盗防其他,没想到她才是那个法外狂徒!
想到被叫家长的尴尬和心虚,栀子的眼神瞬间空了。
伦太郎悄摸偷睨了一眼栀子,见她灵魂已经飞走好远了。这才揉了揉脸对班主任一脸平静的说:“小林老师,是蚊子。它咬了我好几个大包,揉着揉着,就变成这样了。”
栀子灵魂出窍中没有听见,也没有发现自己幼驯染的两副面孔。反而班级里跟角名接触过的其他人见怪不怪,就连佐仓和千家,也是一脸平静的敬佩。
毕竟能在老师面前表现出这两副面孔,角名同学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很厉害。
在小泉和角名入学的最开始几天,女生们讨厌小泉那副被宠到极致,以至于不会看脸色的表情。喜欢角名对幼驯染的喜爱和迁就,特别角名还有一张清秀的脸蛋加持。
在小泉看不见的时候,班级里差不多一半的女生都试图去跟角名搭过话。
可就跟他那张欺骗性极强的软乎乎脸蛋一样,这家伙是个外软内硬的人。除了小泉是个特例,其他女生都得到了一视同仁的冷漠温和。
到现在,角名都还记不全班级里女生的名字!
虽然小泉更过分,除了她周边的三人,其他人也全部无视吧……
真是让人受不了的相似性啊……
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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级里看着角名三言两语就把小泉摘出去的平静脸蛋,后知后觉的毛毛感侵袭了每个讨厌他们的人。
千代很敬佩的看着角名,凑到小忍的耳边悄声说:“好帅!跟最近那部电视剧的男主很像呢,我打算把这一幕画下来!”
小忍柔和一笑,圆圆的琥珀色眼瞳怜爱的看着千代,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鼓励道:“千代可以的~加油哦~”
“嗯!”千代用力的点点头。
风波平息,伦太郎之后被老师带去了医务室涂抹消肿的药水。他回来之后,上课时间也到了。
栀子虽然懵懵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逃过了一劫,但一下课又扑过来哭诉她的无情无理取闹的伦太郎很快让她没时间思考了。
“……好好~你是我最好的盆友,够了吧?”栀子说。
“不是盆友,是朋友!栀子你又想玩文字游戏。”伦太郎平静的指出栀子的小心思,脸上带着不出所料的视线盯着她,誓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栀子眉毛一横,脸蛋下意识鼓成了小包子。
她愤愤不平的也向伦太郎提了要求,“那你也得发誓我以后都是你最好的朋友!比那些跟你练排球的更好!比排球更好!”
伦太郎在第一天去学习排球的时候,栀子跟着去过。她亲眼见到伦太郎接起那颗黄蓝白相间的小球发自内心涌现的快乐,也明白他对排球的喜爱。
她觉得他不敢发誓,虽然她自己根本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但小孩子,特别是注重承诺的伦太郎,他不会暂时糊弄她,向她说假话。
可伦太郎却一脸理所当然的伸出自己的四根手指指着天空,平静的说:“栀子现在及以后都是我最重要最要好的朋友。”
接着,他青绿色的眼睛盯着栀子,一副“到你了”的表情。
栀子微笑着,不愿露出破绽。但藏在嘴皮里的牙齿却咬得咯咯作响,“……伦太郎会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好了吧?!”
栀子炸毛了,但伦太郎也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他心满意足的掏出自己用零花钱买的水果糖和甜味牛奶,放到栀子面前。又帮她撕糖纸,又给她插吸管的,像个乖乖听话的小狗。
栀子直接张嘴从他手上叼住糖果,糊了他一手口水之后,一把把插好吸管的牛奶抢了过来。斜眼睨着他,“好了,我说了,你怎么还不走?”
伦太郎用包里叠着的手帕擦掉手上的口水,看着栀子不服的脸无奈叹气。提醒她说:“午休了,我们该吃饭了哦?”
栀子眨眨眼,确实想起已经上了一早上的课了。她一把卷起水果糖和牛奶,从桌肚中掏出便当盒,一脸平静的宣布:“今天是女子专场,伦太郎你不能来哦!去找班里其他男孩子吃饭吧,我走了。”
说完,栀子走向等在门口,一直往她的方向探头探脑的千代和小忍。笑嘻嘻的往天台的方向过去了。
而伦太郎转身,班级里剩下的人已经自动找好了饭搭子,开始吃饭了。
他悠悠的叹了口气,抱着便当盒挤到了跟自己一同在俱乐部练习排球的男生中间,在一众打趣的视线中,再次幽幽的叹了口气。
栀子真幼稚……
7. 道歉
“栀子,你跟角名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在天台吃饭的时候,千代忍不住问出了声。
发现小忍也正在看着她等待答案,栀子这才说起了跟伦太郎的过往,奶奶那辈让人惊叹的缘分塑造的这段关系。
“嗯……就是说你们的缘分是天注定?!”小千代惊喜的感叹,说出了这个栀子从没想过的词。
她死鱼眼的咬着嘴里的炸鸡块,幽幽的对千代说:“天注定的孽缘。”
“可栀子还是很喜欢角名君的吧?”小忍笑眯眯的轻声说。
栀子沉默了一下,想到自己转生到岛国之后,由于与伦太郎自幼亲密的长大,由他带着逐渐适应了这里的一些习俗。
甚至由于他太粘人,她应对他太花孩童未发育完全的脑子,已经很少产生探究前世丢掉的记忆的想法了。
结果如此赤裸裸,伦太郎原来比她的记忆更重要了吗?
栀子艰难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带着想透这点的一点不满,一点不可置信。
小忍一见她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她用手掩住笑到露出大白牙的嘴,眼睛闪亮亮的对栀子说:“抱、抱歉,我只是想到栀子你跟角名君的相处状态就感觉很高兴。”
她给栀子伸手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笑眯眯的问她能理解吗,“就像见到感情很好的人们,心中感到温暖一样。”
栀子呆怔的看着小忍,像第一次见到她一样。突然迅雷不及掩耳的伸手捏住她的脸肉,惊恐的捏了捏,问:“你是小忍吗?!不是谁假扮的?!”
千代一惊,她虽然只有六岁,但也已经明白周围环境对社交距离的在意。栀子的这个举动对这个国家的大部分人来说,很唐突,很不礼貌。
千代觉得自己是可以接受的那小部分人,但她不确定小忍是不是。
对于栀子脸上露出的后知后觉,和千代的担忧眼神,小忍的笑脸依旧那么温柔。
她没有直接拍开栀子的手,而是附掌于栀子的手背,温柔的笑看着栀子问:“那现在确定了吗?我是千家忍吗?”
栀子直愣愣的看着她温柔的眼睛,点了点头,“是、是啊,你是小忍”。说着,慌忙把手抽了出来。
小忍顺从的放开了手,笑看着在场的两个女孩,模样很成熟,很知性。
“……简直跟妈妈一样。”千代不小心说出了口,栀子眼疾手快的一手肘杵到她软乎乎的肚子,只赶上了话尾。
面对千代控诉的眼神,栀子尴尬的左右游移着视线,一脸心虚的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蚊子声的道了歉。
小忍温柔的笑着,感谢了千代对她的夸奖。接着看向栀子,笑眯眯的说:“栀子可以对我没有顾忌的哦~我并不介意~啊,当然,小千代也可以~毕竟是朋友啊~”
栀子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她还是觉得一股耀眼的圣光就要刺瞎她的眼睛了。
她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跟身旁同样一脸震撼的千代,两人无知无觉的缩到了一起,坐在小忍面前就像两个不知事的孩子。
虽然她们现在确实只有六岁吧……
可温柔人妻感出现在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身上,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栀子回到家之后,难得在花奈妈妈工作的时候打扰了她,一脸震撼的跟她说起了神奇小忍的事。在描述的最后,她忍不住的向妈妈表达了自己的担忧。
“小忍这种性格的女孩子,在社会上会吃亏的吧……”
花奈妈妈好笑的抱住女儿,亲了亲她的额头。在肯定栀子的猜测同时,也从另一个角度扭转了栀子的想法。
“在几千年的惯例里,女孩子性格温和包容确实很吃亏。但是栀子啊,现在不像那个时候那么寸步难行了。你看,你的担忧不就是小忍的温柔结果吗?”
“是、是这样吗……”栀子虽然习惯于从暗黑悲观的角度思考问题,但她也不是听不进劝。或者说在确定满满的爱之后,她也逐渐能体谅与自己不同的那些女孩了。
其中就包括性格跟自己简直算得上截然相反的小忍。
栀子的前世绝对不是这么霸道的性子,但大约这辈子得到了太多的溺爱。不知不觉的,她做事很少考虑自己无法承担的后果了。
与此相对的,就是她好像有点自我……好吧,不是有点,是很自我。
栀子由跟妈妈的这次谈话开始反省自己,想到今日对小忍的唐突之举,她决定明天就去跟小忍道歉!
小忍不在意是她宽宏大量,为人温柔,但这不是她不道歉的缘由。
想到小忍,栀子的思绪又滑到了自己这辈子的幼驯染,伦太郎身上。
她若隐若现的良心告诉她,她也应该对伦太郎表达谢意,感谢他这些年包容她的坏脾气。
但栀子只要脑子里一想起伦太郎的脸,这恍若没有的良心立刻就会消失不见,一股理所当然就会涌现。
栀子坐在家里后院的地板上,穿着白袜的脚悬着一晃一晃的。她的视线落到后院密密麻麻摆满的花盆上,看着那红润润的小番茄,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栀子来到学校之后,把一盒清洗好的红润小番茄摆到了小忍的桌上。在伦太郎满眼控诉的表情中,一把洗干净了泥土的小青葱也交到了他手里。
在伦太郎一脸呆滞望着小青葱的表情中,栀子想到这家伙对她的包容,又抠抠搜搜的从自己留下来吃的十颗小番茄中拿出了两颗,一脸肉疼的塞到他手里。
“小忍的是给她道歉的,你别看了,看我也没办法。这是我唯一能挤出来的一点小番茄了,爸爸妈妈每人都只得到了十颗,我给你匀两颗,千代也得给三颗,我就只有五颗可以自己吃了!”
栀子细数着自己能挪用的小番茄,眼神十分绝望。
系统出产的小番茄很香很好吃,但奸商的调整了每颗番茄苗株的出果率,每株只能长出十颗小番茄。而系统的回收价是五十积分一颗小番茄,一株小番茄的利润只有两百积分,比它的购入价还低一百积分,完全是亏本买卖!
要不是种小番茄的经验值是小葱的三倍,她也不至于省吃俭用的只种了五颗!这些可都是她从在宁山的时候就一颗一颗小葱种出来的!完全是血汗钱呐!
伦太郎看见栀子肉疼的表情,一股不忍抓住了他的心。他把手中的小番茄还了回去,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说:“栀子,那我不要了。你吃吧,我有小葱就够了。”
喂喂!你不是吧?就这么被说动了?你连三颗都得不到欸!
虽然千代很感谢栀子能想到给她三颗爱惜的小番茄,但作为幼驯染的角名君居然连两颗都快保不住了!
千代站在班级门口很担忧啊,当然,若有似无观察着那边的同学们也是无语凝噎。
小泉跟角名这对幼驯染,一入学就展现了两人同样精致的外貌和不做人的性格,让一些心存侥幸的同学最开始对他们抱有幻想。
但在小泉表现了自身毫无情商的漠然性格,小泉面前和他们面前两面的角名嘴脸之后,这对幼驯染算是让班级里的大部分人敬而远之了。
但敬而远之不代表他们就不关注这两人了。毕竟怎么着小泉也是一年B班最好看的女孩子,角名是运动好到跟班级里大部分男生勾肩搭背的孩子王。
可……每次关注,每次被创。
班级里的人都很想摇晃两人的肩膀,特别是角名的肩膀,质问他对小泉如今的性格真的没有责任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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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脑,狗都不吃。”一个女孩见此情景,下意识的吐出了妈妈看卑微祈求的爱情电视剧时说出的犀利评价。
此后,这句话成为了流传在春野小学中一则莫名的谶言。
栀子虽然对拿回两颗小番茄很心动,但她还是拒绝了。“毕竟要是拿回来了,之后还会不会种小番茄都不一定。它是真的很贵,伦太郎你吃掉吧,我以后富裕了再种来吃就可以了。”
伦太郎很犹豫,毕竟这些年来,他是真的很少在栀子脸上看见那么明显的不舍和心疼。可栀子的话他又不能不听……
见他磨磨唧唧的,栀子皱着眉,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两颗小番茄。在周围一片的倒吸气声中,一把把一颗小番茄赛到了伦太郎嘴里,“我来之前洗过了,我自己种的,天然生长,绝对没有农药残留!”
栀子信誓旦旦,但伦太郎嘴里被塞入了一颗小番茄,说话都不太利索。
“等、等等,栀子,我、我不用喂的……”
“看你磨磨唧唧的,如果你不赶紧吃下去,我怕什么时候我的良心又消失不见了,从你手里抢回来。那我的脸面就会丢尽了!”栀子说。
额……小泉同学,你说出来了哦……
虽然班里的同学在这段时间中都多少了解了一点小泉栀子,但她这种坦荡到无所顾忌说出心里话的行为,还是让岛国土生土长的他们一时无法接受。
就算说的是她自己的心里话……但小泉同学绝对也聪明到能一眼看出他们的心里话。
这是对栀子的班级以及年级第一的成绩的肯定。在此后的六年里,春野小学又出现了一则校园怪谈。
什么当年的第一名是能读心的妖怪,在同学的孤立下气愤把所有人的底裤都抖了个精光,让那一届春野小学的学生社死到毕业后都无法面对名古屋市,从没再回来了……之类的奇怪传言。
伦太郎在栀子的盯视下艰难的咬开嘴里小番茄的皮,一股浓郁的番茄果香顷刻就从他的嘴巴蔓延到了整个班级里。
一瞬间,班级里躁动的想法消失了。
他们都怔怔的盯着角名不自觉流露出的喜爱与惊喜,加快的嘴巴咀嚼动作。
在他咽下嘴里那颗之后,栀子又把另一颗塞到了他嘴里,骄傲的问他说:“好吃吧?”
“嗯。”伦太郎认真的点点头,吃完嘴里最后的那颗,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栀子,期待的问她:“栀子,你什么时候种下一批啊?好好吃的番茄,我可以用零花钱预定一点吗?我想给爸爸妈妈和枝子尝一尝。”
在千代不自觉露出馋嘴表情凑到她身边后,栀子把给千代准备的小番茄一个一个的塞到她嘴里,顺带还用身体围堵着给小忍的那盒。
对伦太郎说:“阿姨和枝子想吃啊?唔,那我今天回家再单独给你种两颗。不过得等一星期哦,它长得比小葱慢多了。”
“好!”伦太郎脸笑得跟朵花一样,浑身都飘着心情很好的小花花。千代也很开心,因为栀子的小番茄真的好好吃!
在她肉疼的留下最后一颗打算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的时候,将要拥有最多小番茄的小忍到班级了。
不等班级里的人开口向小忍央求,栀子先对她说:“这个,是我对昨天行为的道歉礼物。我特意给小忍准备的,我自己种的哦~”
说到这里,栀子就不用再往下说了。
小忍已经明白了栀子的话,温柔的笑着拒绝听闻此言还打算要求一颗小番茄的班级里的同学。强调:“这是栀子专门送给我的,我不能不顾她的意愿转送给其他人呢~”
栀子笑得冷飕飕的注视着厚脸皮要求小忍分享的那几人,露出自己的大白牙,笑吟吟的拒绝说:“就是这样,我不准哦~”
8. 训练
在那天带了小番茄去学校后,不知班级里的同学怎么想的,明明那天好几个人都因为她的拒绝露出了讨厌的表情。
但在栀子已经决定接受那几个人时不时隐晦扫过来的窥视时,那几人却猛然一变。看向她的表情也开始如其他单纯馋嘴的孩子一样,每天带着热切的表情盯着她了。
“……真的很诡异啊,村田他们。”栀子靠在天台的矮墙上,眼睛里闪过困惑,向小忍和千代倾述了自己的想法,“明明昨天还一副我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今天态度居然变得那么大?”
小忍和千代对视一眼,扑哧笑开了。千代笑嘻嘻的提醒栀子,“你是不是忘记这几天没什么存在感的角名同学了?他可是我们班的孩子王,在男生中很有号召力的欸~”
栀子诧异,没关注过班级情况的脑子试图把哭兮兮的伦太郎跟千代嘴里那个班级霸王对上,无果,遂露出了一副不相信的脸。
千代想到那个在栀子面前表现得糯唧唧,但实际冷静理智又敏锐的角名君。无奈叹了口气,说:“你不相信便罢了,反正我没有说谎。既然村田他们的问题解决了,其他的你便不要想了。小学生能搞出什么事来?”
栀子也是这么想的,但悲观主义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变成乐天派的,她还是为那几人的变化忧心忡忡。
在这天放学之后,她难得没有跟着自己的两个朋友一起走路回家,反而跟上了去排球俱乐部的伦太郎。
千代和小忍得到栀子歉疚的道歉之后,对视了一眼,笑着看向了栀子。摆了摆手,催促她赶紧去跟在班级门口等了好久的角名同学汇合。
栀子知道自己的这个行为很奇怪,不仅表现了对千代的话的不信任,更跟自己以往对伦太郎的态度很矛盾。
怎么会有人一边欺压别人,还对那个人有依赖的?
很不巧,栀子就是这种人。
她忧虑的走到伦太郎身边,被他伸手牵住。原本已经准备好无视伦太郎那堆打排球的朋友,一路冷脸跟过去的。但直到走到校门口,她都没看见他们。
见栀子探头探脑的找着什么,伦太郎一想便明白了,笑着对她说:“我让藤井他们先走了,毕竟栀子很不习惯陌生人的存在嘛~”
栀子露出一脸被说中了的表情,不好意思中带着点愤愤。
伦太郎牵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栀子……真的很好懂啊……
他知道栀子大概是有事找他,而且还能猜到是想问他村田的事。
……唔,大概是佐仓同学跟栀子说了什么吧?伦太郎脸上的笑容更盛。毕竟栀子身边只有她说话大大咧咧却总能一语中的……
来到排球俱乐部后,栀子在伦太郎的安排下找了个近距离且前方有栏杆挡着的位置坐下。
手上茫然的拿着伦太郎从自动售货机里买来的一罐暖暖的红豆年糕汤,腿上盖着伦太郎特意给她保温的运动外套。
“……真羡慕啊,角名那小子。”班里看见这一幕的好几个小男生嫉妒的凑到一起嘀嘀咕咕了好多话。旁边看起来三十几岁的教练听着这些小屁孩的幼稚嫉妒之语,脸上既有点无语,也有点好笑。
真是的……有什么好嫉妒的?要是想认识人家女孩子,起码别瑟缩的躲在角落说一些屁话啊!看看角名,体贴!细心!还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这才是女孩子会喜欢的人啊!
伦太郎过来的时候接收到了教练的欣慰眼神,满脸摸不着头脑。但没关系,时间也到了,他们正式开始练习了。
栀子坐在旁边伸手扣开罐子,随着混合了红豆沙粘稠甜蜜的糖水入口,小颗的年糕块也随着滑入了口腔。
她嘴巴不停重复的咀嚼咽下的动作,眼睛在场馆的三个训练场上扫来扫去,偶尔才落到伦太郎身上。
毕竟排球训练,特别是小孩子新手入门,在栀子这个对这项运动丝毫不感兴趣的人眼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起跳,挥臂,落空。好,下一个!啊,到伦太郎了。跳!噫……已经可以击中了吗?
栀子见伦太郎击回去的球撞到了球网上,下意识的喝了一口红豆年糕汤。暖意随着进食流入身体,驱散了她不自觉生出的遗憾可惜。
在场上每个孩子几乎都击球了两三次,或落空,或击中,但都没有过网的情况下,一股萦绕在场上的不甘和兴奋逐渐从每个孩子身上升起。
栀子冷静的旁观着,看着这些孩子对这项运动爆发的热爱,很让她不能理解。
排球虽然是一项群体运动,但场上每支队伍也只能上场六人,更多的,是场下的等候区替补。更别说他们能够加入排球社团的时候,大约已经五六年纪或者上初中了。
那个时候,可是那些“前辈们”为了不留遗憾,会死死用岛国的前后辈习俗压制每个想出头的后辈的惨烈结果啊……
想到这里,栀子又看了伦太郎一眼。
他现在的身高没有栀子高,大约矮半个头,身材也不是特别有“福气”,算是清瘦那一挂。穿着一件白色短袖的T恤,跟着排球左跑右跑,领口和额头都出现了汗水。
又一颗他的球,起跳,腰肢柔软到不可思议的伸手又击中了球。
但同之前一样,还是撞到了球网,落在了他所在的半场。呼哧呼哧的呼吸让栀子这个眼看着的人都感觉嗓子疼得慌。
伦太郎学习到今天,应该才有半个月左右,就已经能击中球了。毫无疑问,他是有天赋的人。
有的人天性宽宏,为了队友和球队的胜利可以放弃自己的位置;那就会有人因为嫉妒,刻意打压想出头的后辈。
还好伦太郎有天赋,也不是被人欺压了不反抗的软包子。这是她这些年的经验之谈。
他们放学是下午16点,伦太郎的训练时常一般是半个小时,从学校门口坐电车到这里大约需要十分钟。所以等他训练结束,时间才16点51分。
栀子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湿纸巾远远的递给他,在他擦完脖子和脸上的汗水之后,一直盖在腿上的外套也打算还给他。
伦太郎本打算伸手接过的,可一伸手就触及的热气让他的脸后知后觉红了起来。好在刚训练结束,他的脸本就泛着红晕,栀子察觉不到。
他一脸自然的缩回手,对栀子说:“出去再给我吧,场馆里开着空调,对穿裙子的栀子来说还是有点冷的,不要生病了。”
栀子默默又把外套袖子一栓,在腰上打了个结,抬头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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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冷吗。
伦太郎笑着指了指自己T恤领口残留的汗水痕迹,还有脸上的红晕,问她:“栀子,我这样子像是冷吗?”
“不,应该快热炸了。”栀子手捏着空掉的易拉罐,看着伦太郎一脸自然的帮她背起放下的书包。肩上背着一个黑色的,手中提着一个红色的,向她示意该走了。
栀子乖乖跟上了伦太郎,在路过俱乐部的售货机时,把手中的易拉罐扔到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之后栀子就把自己的书包要了回来,自己背上了。
两人并肩走着,路上,栀子问了村田的事。伦太郎一脸纯然的说自己只是跟村田他们发生了一场单纯的比试,没有任何其他目的。
“至于他们对栀子的态度改变……唔,良心发现?毕竟输家就要有输家的识趣嘛~”
栀子对此话槽多无口,满脸的不信。她的反骨让嘴巴不可控制的阴阳怪气了几句,带着伦太郎不跟她说实话的生气,她转身加快了步伐。
伦太郎懵懵的眨了眨眼,很快想明白了栀子的想法,快步跟了上去。满脸讨巧的道歉说:“栀子~对不起嘛~我真的没有隐瞒什么,我就是带着藤井他们激着村田比了几场长跑,让他输得难看了一点而已!真的没有其他了!”
栀子脚步一停,眼里带着点尴尬的转头问他,“真的只是跑步,没有威胁别人吧?”
伦太郎猛点头,“没有没有!栀子你怎么能怀疑我呢?!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我不会那么干的!”
栀子脚步慢下来,渐渐又跟伦太郎并肩了,嘀咕说:“这不是上学之后有一段时间看不见你嘛,跟你玩的那些人我又不熟悉,怕你被带坏了。”
伦太郎笑着对栀子说:“那栀子要认识他们吗?我可以介绍哦~”
“不了。”栀子十动然拒,满脸坚决,“我跟不熟的人玩不来,跟没有共同兴趣的也说不来话,拒绝!”
“好吧好吧~”伦太郎无奈。
他们已经走到了门口,栀子把腰上的外套解下来还给了他,随口对他说:“你要的小番茄明天就能给你了,角名妈妈要的小葱也成熟了一批,数量有点多,我就不带去班里了。
刚好后天就是周六,你明天直接来我家拿吧,妈妈和爸爸也一直想让你来家里玩,最好是留宿一宿。”
“欸?为什么?”伦太郎拿着外套的手有点烫,眼睛也不知道该不该落到上面,扯了扯嘴角试图跟栀子说话拉开注意力。
栀子轻微蹙了蹙眉,烟紫色的眼睛在漫天红霞映照下,有点偏向橘红。
她用欣赏惊叹的眼神看着天空,漫不经心回答说:“不知道啊~妈妈一直很喜欢你。爸爸的话……唔,中年男性的虚空索敌吧?”
“虚空索敌……栀子,你又买了新游戏没跟我说……”伦太郎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里面附带的相机,咔嚓,留下了天空此时的剪影。
在栀子看他的时候,他晃了晃里面的相片,笑嘻嘻的说:“既然栀子喜欢游戏和种植,那我除了排球之外,还得有一样喜好啊~摄影怎么样?可以留下很多美好的记忆呢~”
栀子轻轻点头,眼睛却已经追着路边跑过的一只小黑猫尾巴走了。
咔嚓,记录者的接棒。
9. 猫屋
周五放学后,伦太郎没有离开。他特意留下帮栀子做了值日,一起回了栀子家。
小泉家距离春野小学很近,以栀子小学生的短腿来说,也只要十分钟的步行距离。当初花奈妈妈买下这里的时候,就考虑了栀子上学的问题。
伦太郎跟栀子并肩走着,穿过一条居民小巷,再拐过一条繁华的商业街,就到了小泉宅。
他只来过周围一次,那次还是爸爸妈妈带着来拜访。所以对于栀子的家,他只留下了一点浅浅的陌生印象。
这次他是一个人来的,所以得以有机会四处张望。
栀子家位于六丁目的巷口,旁边的邻居一家姓佐野,房子前的门牌挂得歪歪斜斜,看起来好久没人住了。
再过去一户,是一家开在小巷内的家庭餐馆,好像叫什么“猫屋”,门时常也闭得紧紧的。
都是看来不需要操心社交的样子。
而再过去五六户,则是一个休闲公园。周围栽种了一圈白桦树,中心有一个喷泉。
伦太郎被栀子带着路过的时候,还在喷泉边看见了喂鸽子的小孩儿。
这个时间点小泉夫妻都还没下班,一般栀子肚子饿的话,会去猫屋让里面的大叔给她做点吃的垫垫肚子。花奈妈妈特意给栀子在老板大叔那里存了一笔饭钱。
现在,栀子让伦太郎把书包放在家里沙发上之后,立刻带着他去猫屋吃饭了。
“老板大叔手艺很好,食材也很特别。虽然里面的顾客“有点点”奇怪,但伦太郎就当是那些玩Cosplay的姐姐们就好~”栀子在进门前特意叮嘱他说。
伦太郎本来还不明所以,但当门打开,一屋子穿得奇奇怪怪的“人”把视线投向他们时,伦太郎茫然的心底涌出了一股隐秘的悚然。
他的肢体动作不自觉的开始紧绷,艰难的上前一步,把栀子挡在了自己身后。
猫屋里的“人”看见是那个眼熟的小女孩带着一个陌生的小男孩上门,很快不感兴趣的移开了视线。喝酒的喝酒,享受食物的享受食物,全然不被伦太郎那双警惕的眼睛影响。
猫屋的兽角女仆看见他们两个,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她看了一眼伦太郎,便把视线投向了栀子,问她说:“小泉小姐,今天想吃点什么?”
栀子看着面前男孩的后脑勺,越过他牵住了他细微颤抖的手,冷静的问阿蕾塔今天的推荐套餐是什么。
“今天是咖喱牛肉盖饭配炸虾,甜点是冰淇凌西瓜圣代。毕竟要到夏天了嘛~”
阿蕾塔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栀子自上学之后,由于力气和生长期食量增大的原因,每回来猫屋都跟她有接触。
由于此前在宁山奶奶和祖母打下的良好心态,栀子虽然发现了猫屋的不对,但在自己亲身示例的情况下,也逐渐不把他们的真实身份放在心上了。
毕竟都是食客,谁比谁高贵?
所以对于特意提醒过,伦太郎的身体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的状况,栀子不得不想办法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以免打扰其它食客的享受。
她牵着怔愣盯着相牵的手看个不停的伦太郎,跟上阿蕾塔来到了角落的两人桌边。在把出神的幼驯染按在座位上后,她拿起菜单就点了两份今日特供。
点完之后,她还特意询问有点拘谨的伦太郎:“你还要点其它的吗?”
“不、够了,栀子。”伦太郎脸蛋红红的,躲避着她看过去的视线,一副情窦初开小学生模样。
栀子完全不把他的这幅状况看在眼里,毕竟六岁,哪可能真的懂什么感情?是对异性的一种朦胧好奇叠加的羞涩吧……
再说了,六岁,如果真的发生点什么……喂喂!她要报警了啊?!别教孩子这种不该这个年龄段接触的东西啊!
想到伦太郎长大后可能发生的情况,栀子心里涌上了烦恼。
众所周知,男生——特别是青春期男生,很大一部分都是恶臭的存在。这个时期随着生理逐渐发育成熟,他们开始好奇试探异性之间的边界。
没什么理智的,很快会诱哄一个可怜的或者也对此好奇的女孩儿,成功满足自己的□□!
对于这些,栀子就算前世是种花家人,也对岛国这种畸形的恋爱观有所听闻,且十分厌恶。
不经意间,栀子的眼神里流露出了对伦太郎的惋惜。
伦太郎回神之后,面对栀子这种让他浑身毛毛的眼神,很是狠狠打了几个寒颤。
“栀、栀子,你有什么事吗?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啊……”
“唉,”栀子怜惜的看着他叹气,双手交叉支撑着下巴,带着一种深陷未来设想的遗憾说:“只不过是想了一下长大后的情况,伦太郎可能会跟我渐行渐远呢……”
“才不会呢!”伦太郎闻言,也顾不得用眼光扫视周围的人了,激动的拍着桌子大喊了出声。
静——
周围人的视线带着好奇和谴责投了过来。
栀子抱歉的对着周围的食客点点头,啪的一下打下了伦太郎的手,让他冷静点:“你小声点!这可是公共场合!你的素质呢?!”
“哈?!明明是栀子先挑衅的吧?!”
“我挑衅了?”栀子怀疑的指着自己,眼神不善的瞪着伦太郎。大有他不说出个足够说服她的理由,拳头就会先话语击中丢脸的他。
伦太郎肩膀一怂,总算理智回归,想起了栀子的暴脾气和大力手段。委委屈屈的缩在椅子上,肉嘟嘟的脸蛋写满了屈服。
“栀子……我不想跟你分开……”
阿蕾塔给他们送来了热毛巾和水,伦太郎坐在外侧,比较方便,顺手接过了两条毛巾,说话时细心的展开递到栀子面前。
栀子接过擦着手,瞥了一眼伦太郎那嘟得老高的嘴巴,嘴角抽搐了一下。
她满心无奈的接过他又推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心头萦绕着一点忧愁,看着他说:“我们现在玩得好,不代表长大后还会这样。成长是喜悦的,但也是遗憾的,更别说性别差异。以后我喜欢的东西你不一定喜欢,你喜欢的排球我不就无感吗?连话都没法说之后,不就是渐行渐远嘛……”
“那、那我努力喜欢栀子喜欢的东西!我不会跟栀子分开的!”伦太郎眼圈红了,脸颊下意识的鼓了起来,想阻止某种丢脸的生理反应。可无果,吸鼻子的声音还是在猫屋内很响亮。
栀子啧了一声,立刻把手边的毛巾往他脸上按去。眼尾瞟了一眼周围,沉重的发现了好几个暗自注意着他们的八卦家伙。
栀子浅皱着眉,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手动给他擦掉了滚落的眼泪和淌出的鼻涕说:“你的想法是不对的!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怎么能强迫自己去喜欢我喜欢你不喜欢的东西!千代奶奶和惠泉阿姨,啊、还有角名叔叔会伤心的!”
“栀、栀子,听不懂……”伦太郎现在感受最清晰的,是脸上大力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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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的毛巾。带着一点残留的温热和栀子的玫瑰护手霜的味道,让他面皮火辣辣的同时还晕乎乎的。
“你这家伙……国文真的得努努力了。”栀子没再跟他深究这个话题,放下了毛巾,抬头寻找着阿蕾塔。带着一点故意“不经意”的对上了好几处投向他们的热切视线,回以鄙视的白眼。
“咳咳……啊,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哦,是那个吧……”
“哎呀,老板的手艺真是一日好过一日了!再来一份炸虾吧!”
栀子冷静的看着这几位有点眼熟的食客转身做作的说着无厘头的话题,总算收回了视线,看向了眼圈还红着的伦太郎:“你要是长成恶心的男性,我一定会阉掉你。”
“噗——!咳咳咳……”猫屋好几个人突兀的呛咳住,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栀子幽幽的吐出一口气,烟紫色的眼瞳盯着怔住的伦太郎,平静至极的问他:“记住了吗?”
伦太郎回神,扭头看了看那几个咳嗽的人,再看看栀子,脑袋上好像冒出了一个大灯泡,高兴的喊:“记住了!”
嗯……没明白呢……
不止栀子这么想,听见小男孩瞬间高兴起来的几位偷听人士也这么想。眼睛偷偷觑着栀子,这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小女孩,一股后怕爬上了他们的脊背。
在店内一股无言气氛的蔓延下,阿蕾塔总算带着栀子点的餐出现了。
她笑着把两份咖喱牛肉盖饭摆到栀子的桌上,还有两份单独的炸虾,轻声说:“小泉小姐,冰淇淋西瓜圣代会在餐后送上,请享用。”
伦太郎如前一般把一份餐点推到栀子面前,还特意把自己还没来得及用的毛巾摆到了栀子手边,把沾上自己眼泪和鼻涕的那块拿了过来,转头对阿蕾塔说:“可以帮我换一块毛巾吗?”
阿蕾塔笑着对上伦太郎那双平静甚至可以说冷静的眼睛,没反应过来的啊了一声。
伦太郎又重复了一遍,阿蕾塔这才慌乱的反应过来。伸手接过毛巾,瞳孔忙乱的转来转去,一下看看栀子,一下看看伦太郎,迟疑的说:“可、可以,我这就给您换,客人。”
说完,活像身后有鬼在追一般,小碎步的跑向了后厨。飞快的拿着一块热腾腾的干净毛巾又走了出来,递给了伦太郎。
伦太郎毫不嫌费事的又把栀子手边的毛巾换成这块新的,在她困惑的眼神中,恍然大悟的抽出筷子递到栀子手里说:“栀子,请享用。”
栀子伸手木然的接过,有种在动物园被当猴子看的感觉,开始顺从咕咕叫的肚子低头扒饭。
而在栀子低头之后,情绪刚被栀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伦太郎眼神非常平静的扫过店内一圈,逼退了好几处隐晦的八卦视线。转头看栀子脊背没那么紧绷了,这才低头也开始吃起来。
……
“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式了吗?”
“嗯,情绪收放很顺滑呢~未来可期啊~”
“可惜好像有点恋爱脑……这‘可期’得打个问号。”
“什么恋爱!人家还是个孩子啊!你们不要用大人的恶心想法去揣测天真可爱的孩子好吗?!”
“天真可爱……”有人悄摸着指了指两小孩中的女孩,眼神充满怀疑:“孩子……会知道阉这个字?”
“……家长的错!怎么能怪可爱的小泉小姐呢?!”
“……你控制一下好吗?颜控也不是什么好词啊……”
10. 周六
吃完饭后,栀子跟店主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伦太郎出去了。
走出空调的笼罩范围,阳光气息扑面而来。
栀子心里软乎乎的,鼻腔里溢满一股草汁与热意的混合气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眯着眼,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咪一样,挺直的脊背内塌了下来。
伦太郎一直站在她旁边,翠绿的眼睛盯着她,还一直伸手试图牵她的手。
栀子晃悠悠的一下一下错开,走向不远处的公园,拉长着声调喊伦太郎,叫他快点,她想去消消食。
伦太郎才平静没一会儿的情绪又开始翻涌,刚消下去的红眼圈又出现了,用哭腔喊她:“栀子、呜……别丢下我。”
不得已,栀子只好拉住他的手,扭头无奈的瞪着他说:“你好娇气啊。”
手被牵住后,伦太郎的委屈情绪暂时压下了。他又提起了之前在猫屋里说起的话题:“栀子,为什么说我们会渐行渐远?”
栀子没被牵住的手按住被风吹起的刘海,轻轻拨开挡住视线的碎发,慢吞吞的说:“因为我们都会长大,而长大后很多东西并不会一直如我们所愿。”
“包括一直跟栀子在一起吗?”
“一直……哼哼~不可能!除非你想当一辈子处男,然后在三十岁时成为魔法师!”
“……栀子,那只是雪音奶奶说的假话,不是真的……”
伦太郎担忧的望着栀子,没想到一向现实到晴叶奶奶都受不住的她居然会信雪音奶奶说的糊弄话。心脏一紧,捏紧了栀子的手。
栀子瘫着脸看着伦太郎那一脸,‘我要好好看住栀子,不能让她被人骗了’的表情,心里的忧愁是越来越多。
她晃神看着仍旧蓝蓝的天空,惆怅的吐出一口气,呢喃道:“天哪,我的捧哏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虽然伦太郎不明白栀子为什么这么说,但捧哏是个人的观念他还是有的。在宁山时奶奶每晚都看的漫才节目,到名古屋后,妈妈也每晚都会看。所以,伦太郎是知道捧哏这个职位的。
“我来当!”他说。
栀子扭头看着伦太郎一脸的清澈愚蠢,翻着白眼说:“你当什么当!你都不懂捧哏该干什么!好了,别说了,该回去了!长大后的事长大再说,刚好太阳照不到后院了,你跟我回去浇水!”
“哦……”伦太郎愣愣的答应了,紧紧捏着栀子的手微微松开了一点,嘴角扬起了笑意,牵着手跟栀子由去公园的方向转向小泉宅。
算起来混沌的一天过去了,第二天上午6点,在天空笼罩着一层磨砂薄雾的时候,伦太郎从小泉家的客房醒来了。
起床气以一种迷糊的拖延发作,就算身体已经顺从作息醒来,神智仍旧陷在朦胧的梦境里。
伦太郎不太清楚具体梦见了什么,只记得栀子的背影在前面走着,他一直在她背后跑着喊她,还流了一脸的鼻涕眼泪,看起来脏死了。
可他跑啊跑,喊啊喊,栀子一次都没回过头。
“很糟糕啊……”他说。
上午7点,栀子醒来了。睁眼看见的,却是一双炯炯的大眼。
“啊——?!”她惊呼一声,卷挟着被子连滚带爬的滚向床的另一边。在大惊之下,本来还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瞪着伦太郎的眼睛积蓄着怒气。
伦太郎期待的眼瞬间紧缩,唇线绷得直直的,脚慢吞吞试图向后移。
他记得他说过的,栀子是个暴脾气,还非常有挑选的对他是个窝里横。
所以……
“伦太郎!!”在栀子怒火积蓄到顶喊出来时,伦太郎的脚已经挪出了一两米远。等栀子穿着她的熊猫睡衣和熊猫拖鞋向他追来时,伦太郎已经很有自知之明的开始跑了。
向楼下窜逃的时候,他再次非常庆幸自己学了排球,能在栀子暴怒的时候有能力跑掉。
跑到楼下客厅,看见花奈阿姨和优生叔叔诧异视线的时候,伦太郎乖乖的站住了。向两位长辈快速点头问了好后,他焦急的说:“我已经把栀子叫起来了,叔叔阿姨,我去帮栀子把杂草除掉,不用叫我了!”
说完,如同一道旋风一般冲向玄关,打开门跑了出去。
栀子在他打开门的时候跑到了客厅,看着他利索的背影憋不住的怒喝:“伦太郎!!”
“哎呀……”花奈妈妈啜饮了一口手边的浓缩黑咖,眼袋顶着黑眼圈,恍恍惚惚的看着打闹的两个孩子溢出了一声感叹。至于感叹什么……说实在的,小泉爸爸也不明白。
他只是兢兢业业的帮老婆把煎的小香肠切好,还忙忙碌碌的给她准备好缓解疲劳的热毛巾敷到脑袋上。
伺候好熬夜工作的老婆大人之后,小泉爸爸才抽出精力来喊栀子吃早饭。
栀子气鼓鼓的,手揪着自己的熊猫睡衣徘徊在玄关,既不想穿着睡衣出去,也不想就这么放过伦太郎。
听到爸爸的呼喊,她这才悻悻作罢,转身去洗漱换衣服吃饭。
等栀子坐到餐桌边的时候,本来还在的花奈妈妈已经被小泉爸爸哄着去睡下补觉了,只有小泉爸爸还在一旁收拾餐具。
在栀子刚出生那段时间里,虽然夫妇两人都请假在家带孩子,但可能是孩童天性作祟,她更多记得的是花奈妈妈的样子。对于爸爸,栀子那时候只觉得是跟刻板印象的父亲形象一样,沉默寡言的人。
但在回来之后,栀子觉得她不应该轻易对他人下判定。
毕竟外表看起来沉稳可靠,带着一股冷硬气势的爸爸……居然是个妻管严和家庭煮夫!还有点无厘头!
她实在是没想到啊……
栀子用叉子戳起一截小香肠,咬一口,再配上表皮酥脆的起司面包,接着喝一口牛奶,就这么循环着吃完了小泉爸爸准备的早饭。
在爸爸过来准备收拾餐碟的时候,栀子端起盘子走了过去,抬眼递给了他:“爸爸。”
小泉爸爸硬朗的脸瞬间一变,用一种让人肉麻的柔软语气接过盘子,摸了摸栀子的头说:“哎呀呀~栀子好乖好乖啊~妈妈在睡觉,爸爸要收拾卫生,栀子去照顾自己的小番茄好不好啊~那小子也在,使劲使唤他吧!”
话音最后,小泉爸爸的声音宛如恶鬼出世,阴森森的要求栀子不要对伦太郎客气。
虽然栀子也没对伦太郎客气过,但听爸爸这么说,栀子还是有点不安的问道:“正山叔叔不会在意吗?我使唤伦太郎,有时候还打他的事……”
“哈哈,”小泉爸爸爽朗的笑了两声,笑容灿烂的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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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面前说:“他不在意的啦~不如说他很高兴栀子能跟伦太郎做好朋友哦~”
栀子哦了一声,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爸爸那句‘好朋友’好像音调有点重,可能真的是错觉吧……
之后栀子就打开门出去了,向后院走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之后,小泉爸爸的微笑脸瞬间扭曲,如同恶鬼修罗一般,用恶狠狠的语气不断骂角名正山是个混蛋玩意儿。
至于为什么……额,因为某个天天围着栀子转的小孩儿。
“是苍蝇啊!!”小泉爸爸如是说。
“……那栀子是什么?”花奈妈妈困惑的问。
“当然是美丽的花朵了!只不过被正山那小子的儿子觊觎了!哼!我是不会妥协的!”
“想真多啊,优生……他们还是两小孩啊……”花奈妈妈吐槽。
以上,发生在昨晚的卧房内。
而在这阳光饱满的清晨,栀子踱步走着,一路路过了二十几个小花盆。它们被小泉爸爸定制打造的木架固定在院墙上,一个挨着一个,链接处用粗大的铁钉和锁链固定,以保证不会发生倒塌事故。
在走过一条长约五六米的石子小路之后,小泉家的后院就到了。
地面呈现长方形,被一圈三米高的石墙围住,除了留出的几条过路小道外,这里密密麻麻全是小花盆。
小花盆里种着青翠的小葱,墙边的几个花盆里还有好几株硕果累累的小番茄。一个个红通通的小番茄带着露水,就这么暴露在了阳光下。
栀子一路过来,每个种了东西的小花盆泥土都是深褐色,带着刚翻开的泥腥气。虽然很细致的清理了,周围还是散落着一些新鲜的杂草叶片。
栀子抬头望去,后院里,头发固执维持中分的男孩正细心的为一盆小葱除着草,然后把杂草扔到挂在脖子上的藤编篓里。
她没有说话,试图悄无声息的接近他。
可在距离两三米的时候,他就突然回了头,高兴喊她:“栀子,你来了~”
栀子现在已经不生气了,毕竟被吓出的起床气什么的,听起来有点逊。
她走过去蹲下,也伸手开始拔起杂草,扔到伦太郎的篓里,幽幽问他:“今早你是怎么想到蹲我床头的?”
呵呵,她真的不生气!
“额……就、就突然想到了,花奈阿姨说我可以进去来着……”伦太郎指尖沾着一圈黑黑的泥土,带着干涸的黄褐色,眼神飘忽的抠着脸颊说。
栀子没看他的小动作,但大抵猜得出来。她眼神专注的扒着花盆里的杂草,想着还有多少经验值才能升级。
在两人的努力下,栀子栽种的作物得到了很好的关照,剔除了可恶的争夺养分敌人。然后,收获季开始了。
“你去厨房那里拿个菜篓过来。”栀子看着饱满的小番茄吩咐道。
伦太郎毫不迟疑的跑了回去,而栀子站在成熟的番茄苗苗前,瞳孔紧缩。
本来如同小葱一般散发着一股柔和光芒的小番茄,今天成熟后居然放出了绚烂的白光!五颜六色的!而突然弹出的系统蓝屏显示——它,居然达到了五星满级!
天呐!这些东西居然还有等级吗?!这鬼系统怎么突然诈尸了?!
11. 系统修复
就在栀子震惊之时,眼前的蓝色光屏闪了一下,弹出了一大段bug修复条例。
栀子用手划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到底。也没有记住,文字就像流水,潺潺从她光滑的大脑皮层滑走。
“……总之,是优化吧?”栀子想到第二等级小番茄的价格和利润,眼睛眯了起来:“还是中文呢……”
栀子神情莫测的看着面前的系统,站在原地没有动。
伦太郎很快拿着一个圆形菜篮过来了,在栀子含笑的目视下,他歪了歪头,疑惑喊道:“栀子,怎么了?还需要什么吗?”
栀子看着面前完全没有消失的光屏,仔细观察着伦太郎的眼睛,没有在那双翠绿的眼瞳里看见任何可疑的蓝色反光。
……看不见呢。
伦太郎感到了违和,心底毛毛的同时皱起了眉,眼睛不自觉死死盯着栀子,还以为她是突然想起早上的事,正在暗自谋划报复。
栀子一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如同被戳中笑穴一样,捧着腹部大笑着蹲下了。
“哈哈哈……你在想我要因为早上的事报复你是吧?!天哪!你现在的样子好像炸毛的刺猬哦~头发居然都膨起来了!”
栀子睫毛沾着笑出的泪水,眼睛水润润的凑近伦太郎,把手伸向他的头发:“这什么原理?难道你是猫、啊不对,看你眼睛的形状,感觉更像狐狸欸~”
栀子三指捻着伦太郎的头发,在他头上摸来摸去,满眼好奇。
伦太郎只感到头皮一阵钻心入肺的瘙痒,舒适与一种无措掌控了他。
小少年虽然很喜欢栀子,但这感觉实在太超过了。他如同应激一样,控制不住的迅猛伸手拍开了栀子,红着脸低吼:“栀、栀子!别、别摸我头!!”
栀子看了看自己手背浮上的红印,笑嘻嘻的试图继续凑近伦太郎:“哎呀~摸摸又没什么~难道是因为你昨天没洗头?”
伦太郎整个上半身都红得像只龙虾,白皙的脖子耳朵更是如同充血一般,急速随着呼吸起伏着。他警惕的后退,把手上的菜篮挡在身前,眼睛专注的盯着栀子,注意着她的每一步。
他现在不止是如临大敌了,简直是看见世界末日一样。眼瞳水润的破碎着,茫然的随着栀子的动作转动脑袋。
“啧啧~反应不过来了?”栀子笑着向前一步,伦太郎就后退一步。她退回来一步,他又像被蜜糖吸引的小蚂蚁一样向前。
“真有意思~”
栀子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恶趣味,但没办法呀~谁叫她跟伦太郎有缘呢~他可是这一世除了父母亲人之外,第一个踏入她圈子的人呢~嘻嘻~她的熟人就是这种待遇啦~
伦太郎不清楚栀子为什么升起了逗弄他的想法,但他知道,如果他的反应一直这么大的话,那这种行为以后将层出不穷。
……可他控制不住。
“呜……”他唇边溢出连绵的泣音,被欺负狠了,像一只软绵绵的小羊羔。
6岁的小少年知道很多事,也懂得很多事。但在栀子面前,他好像一直是宁山那个跟在她身后的跟屁虫,半点没有长进……
栀子满足了自己陡然生出的恶劣,满脸笑容的对要哭出来的伦太郎挥了挥手,指着她眼里简直要造成光污染的小番茄说:“好了啦~我不欺负你了。现在先摘番茄吧!今天可是成熟的第一天,很新鲜哦!”
栀子不管身后的伦太郎了,走到挂满红灯笼的番茄苗前,伸手就开始采摘起来。顺带还把拿不住的扔到不自觉跟在她身后的伦太郎手中的菜篮里。
五星小番茄,颜色是一种亮丽诱人的鲜红色。带着透皮而出的香气,居然让栀子刚吃完早饭不久的肚子又开始出现了一股馋意,每摘一个都咽一次口水。
“……栀子,你可以吃的。”伦太郎由于此前的逗弄,虽然不太想跟栀子搭话。但看见她这副馋鬼样,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小番茄是你种的,你吃没关系的。”
栀子转头横了他一眼,恨恨的说:“就是因为是我种的,才不能随便吃啊!它们可都卖出去了!要是货物凑不齐,资金也到不了账啊!”
“额,栀子,我没打算赖账的……”
看着伦太郎那一脸‘你吃吧’的表情,栀子心情沉重中又带着喜悦。她说:“不必了,先摘完吧!之后我再从你手里抢!毕竟货既售出,概不退款!”
“啊……是想走流程之后打劫吗……没想到栀子你居然有这种意识呢……”
伦太郎不理解,但他尊重,乖乖闭嘴当个搬运工了。
而栀子很喜悦的伸手快速采摘着小番茄,眼里闪闪的想着刚才自己发现的东西。
虽然系统bug修复她没有细看,但光刚才发现的新功能就很让她兴奋了。其他的……她要完成伦太郎这一单后回房间仔细看!
而让她很兴奋的,就是系统新增的交易市场!居然能在里面完成订单直接得到积分和日元!!
谁也别拦着她,她要当富婆!!!
栀子高兴的哼着歌,在馋水直流的同时发挥了百分百的积极性,干完了丰收工作。
之后嘛,栀子抬起装着满满小番茄的菜篮,吩咐伦太郎把采摘完的番茄苗给拔掉,再清理一下土里可能残留的根须。
“欸?拔掉吗?应该还能长吧……”
栀子眼睛闪闪的看着小番茄,头也不回的说:“长不出来了,都说每棵番茄苗能长出的小番茄是定量的。它们留下除了占我一个花盆,没别的作用!”
似想到什么,栀子回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那绿油油的番茄苗,出神的说:“不过,应该可以做成肥料吧……”
听闻栀子下了决定,伦太郎不再说什么,吭哧吭哧开始清理起了小花盆。
而栀子抬起菜篮往家里走,随口说:“我去把它们清理包装一下,你之后回家亲自带回去还是我送?”
伦太郎唰的回头,手中捏着一株番茄苗疑惑问栀子:“你想去我家?额……栀子,你今天很奇怪欸。”
也不是伦太郎不想栀子去他家玩,只是他很清楚栀子是个多懒散的人。从不爱走出自己的舒适圈,更别说去跟两个不熟悉的大人(特指他的爸爸妈妈)相处了。
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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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一顿,回头,神色清泠的看着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我不去,只不过有特别的渠道直接送过去。”
伦太郎肉眼可见的颓靡了,他低头又继续拔起番茄苗来,闷闷的哦了一声。
“所以你选那个?是自己带回去,还是我发货?”
“唔,时间会很长吗?”伦太郎问。
“……大约十分钟就可以送到你家门口。”栀子没试图糊弄他,迟疑了一下直接说了出来。
她在宁山的时候就跟他说过,可他好像没信,尽管她的疑点天天摆在他面前。可现在,在他有一定辨识能力的时候,他会发现吗?
伦太郎的情绪依旧还是低沉,他思考了一下,说:“把爸爸妈妈和奶奶的份寄出去吧,我的那份……”他抬眼看着栀子:“栀子你说要吃的吧,所以不用寄,收货人就在这里。我们一起吃吧~”
栀子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伦太郎眼神闪烁的避开,手不停的处理着栀子吩咐的事。
“好。”栀子答应了。
她转身走了。
伦太郎拔着番茄杆的手渐渐停住了,想着栀子刚才隐晦透露的事,还是有点不想相信。
他跟栀子自小,从还在爬的时候就在一起了。他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跟栀子分享着,他跟她一路长大,上同一所幼儿园,上同一所小学。将来,他们还会上同一所国中,同一所高中,到大学,到长大……
所以他是不会承认的,跟栀子有差别什么的……绝对、绝对不会离开她!
伦太郎眼神一厉,狠狠的拔着番茄杆。发了情忘了狠,像一只犁地的小牛犊,给主人的财产不断添砖加码。
栀子回到了客厅,半开放的厨房里没有人。她抬着菜篮走过去,用意识控制着系统蓝屏打开。
在仔细看过发货流程后,一步步跟着现下可用的步骤走。
放水清洗,沥干,从系统商城中用积分购买必买的包装盒,无中生有的从空气中拿出了木盒玻璃盖的高档包装盒。点击装货,小番茄就像插着翅膀,一个个飞进了专属的盒子里。
做完一切,栀子松了口气,拿起其中属于伦太郎的那盒仔细打量着。伸手敲着盒子,听它清脆的木质响声,擦过透明的玻璃盖,满意了。
怎么着也是一积分一个呢!
别看一积分少,在栀子现在只有三千七百六十一积分基础上,它们可是占据了其中的三千七百六十一分之四呢!
栀子处理完装货流程之后,继续看向蓝屏交易市场中那唯一的订单。
【订货人:角名伦太郎(亲密度:80)】
【收货人:角名惠泉、角名正山、角名千代(亲密度:60)、角名伦太郎(亲密度:80)。】
栀子点击发货按钮,她面前处理好的盒子除了手中那一份外,全部突然消失了。而蓝屏上,订单的状态变为了发货中,还有十分钟倒计时。
她叹了口气,抱着这盒小番茄走出玄关,向后院的某人走去。
既然某人要当不知道,那她也当不知道吧。
还是孩子呢……
12. 数学
栀子回到后院时,伦太郎正坐在后院的檐廊上,脚边堆着拔出来的番茄苗。
他怔愣看着天空,额头的碎发被汗水沁湿了前端,拨开露出前额。头顶几片浮云悠悠飘过,在金色阳光中洒下一片短暂的阴凉。
栀子拿着盒子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把手中的盒子递给他:“使命必达,请签收。”
“……唔,谢谢~”伦太郎回神,伸手接过漂亮的木盒,刚清洗没多久的手指在玻璃盖上印下了几个雾指印。
他抬眼质询的看向栀子的眼睛,烟紫色的湖泊中一片平静。他直接打开了盖子,一股浓郁清香的番茄气息扑面而来。
“哇!味道好香啊~”伦太郎故作震惊,眼睛瞥向栀子,眼尾眉梢充斥着一股浮夸风。
栀子也对这股香气很意外,但想到自己付出的东西,又平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伦太郎演。
从光洁的前额到浅薄的唇瓣,俊朗中透着一丝邪气的样貌明明白白写着,他以后会是个帅气孩子。但若你对上他的眼睛,却又能不经意瞥见一片冷静的漠然。
他是个理智、固执,甚至可以说慢热的人。
当然,对于家人和朋友来说,他绝对是值得信赖的好伙伴,热情、直白、有时候又有一点调节似的淘气。
栀子很喜欢他的双重标准,因为她是个想有独特对待的自私者。
伦太郎嘴角浮夸的笑容耷拉下来,浑身气场又蔓延了几分此前的委屈。他可怜巴巴的看着栀子控诉:“你不理我……”
栀子点点头,慢半拍的附和他前一句话:“确实很香,给我一个。”说完,不到他的话,伸出了手。
委屈气场瞬间飞散,他嘴角的笑容又拉了起来。兴高采烈的把手中的盒子直接塞到栀子手中,声音飞扬的说:“栀子,吃!”
栀子沉沉的叹气,无奈看着他:“我还没开始抢呢,你居然光速白给啊?”
伦太郎逐年紧绷了皮肤的手臂往后一撑,腰腹绷得直直的。他后仰着头,用一个看起来很别扭的姿势看向栀子,问:“唔……要配合栀子重来一遍吗?”
“那倒不用,还有,头收回来,当心扭伤啊。”栀子拢了拢裙摆,把盒子小心的在膝盖上摆好。从里面挑出一颗小番茄后,往伦太郎那边递了递:“总归是你付钱,我不是雁过拔毛的人。”
伦太郎直起身,在栀子眼睛看着盒子里的小番茄时,啊呜一口就着她的手吞下了。瞬间,眼睛就亮了好几个度。
“好好吃!!”
栀子嫌弃的把手收回来,凝神看了一下,果断往身旁人的衣服上擦。擦完后,也挑了一颗迫不及待的塞到了嘴里,顷刻间湮灭在清甜的番茄香中。
两人很快吃完了这盒,满脸念念不舍。
中途,伦太郎还被冲击得直接喊出了小番茄是最好吃的食物等等痴迷话语。当时栀子表情附和,但理智不赞同。
毕竟……这才是二级作物啊。
“栀子,你还种小番茄吗?”伦太郎现在很喜欢小番茄。但他清楚栀子对小番茄有点意见,好像很不情愿种它,故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栀子想到今天修复的交易市场,以及交易市场反馈的积分,镇定的点头:“种!”
“太好了!我就知道栀子你也会喜欢小番茄的!”伦太郎跳起来,还不小心踩到了堆在一旁的番茄杆,磕绊了一下。
栀子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手臂,把人拉了回来,一屁股又坐到了檐廊地板上,责怪的说:“你小心点!”
本来栀子种植作物,最主要的积分积攒渠道就是把作物倒卖给商城。但小番茄种子太贵了,而收购价亏本,所以栀子本来打算给伦太郎种这一轮之后就不种小番茄了的。
但没想到啊,福祸相依,它贵,有它贵的价值!交易市场成交价是六十积分,一株小番茄能达到成本的两倍价格,种一株可以赚回来两株!她干了!
“……栀子,你之前是嫌弃它回报低啊?”伦太郎听栀子指手画脚的比划一通,迟疑的问道。
“当然!它生长时间比小葱久,成本还翻了五六倍,如果不能翻倍回馈,我干嘛要花时间种它啊!小葱时间短,价格低,还不用费心侍弄,简直是我前期的心头肉!攒积分的好帮手!”
栀子握着拳,眼神坚毅,试图向伦太郎传达自己的全部想法。
伦太郎不理解,很不理解,并怀疑栀子的脑子多少有点问题。
“栀子……你数学好像不错吧?”伦太郎小心翼翼的问。
栀子指尖有规律的点着木盒侧身,扭头对他说:“一般八十多分,发挥好点会上九十。怎么了?”
“嗯,没怎么。”伦太郎没有异常的把栀子糊弄了过去,但一转头,痛苦的捂住了脸。
数学那么好,日常居然算数那么差吗?!还是说是偏好原因?不自觉把小葱看得比小番茄重要吗?他真的不懂啊!!
栀子扭头见他捂着脸,碰了碰他的胳膊,诧异问他:“你困了?”
伦太郎手掌下扭曲的面容瞬间恢复正常,挪开镇定的看着栀子,嗯了一声。
栀子起身,往他身旁的番茄杆堆走去,边走边说:“你如果困了,可以去客房睡一会儿。我还得把这些番茄杆处理掉,下午三点我们再写作业吧?”
“好……”伦太郎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下来。栀子对他这个态度有点好奇,但想到今天的冲击如此之多,她实在不想再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出现了,遂无视。
而伦太郎起身向前门走去。
本来后院这里有道门可以打开的,但无奈门锁这段时间坏掉了。小泉一家人都没什么时间让人来修,所以拖到现在还没解决。
伦太郎走入客房,躺倒在柔软的床榻上。想起栀子笨蛋的选择,脸上的痛苦表情更深了。
“数学得认真学了……”
1月出生的伦太郎自诩是3月出生的栀子的哥哥,除了幼年玩伴的占有欲外,他还对栀子有着很强烈的保护欲。虽然从来没得以发挥作用过……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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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了!
“不能让栀子以后被人骗了……”小少年这般承诺。
而在后院处理杂草和番茄杆的栀子,也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的逻辑漏洞,惊恐的捂住了脸无声尖叫起来。
‘天哪!我真是个蠢货!伦太郎一定知道了!淦!要不灭口……不行!法治社会,我得以理服人!’
栀子举起了自己的“理”,小小的拳头,皮肤白皙,指节圆润,看起来很没有威慑力。
之后,尽管伦太郎被栀子找借口痛扁了一顿。他还是不改决心,要努力学习数学,好跟栀子互补。
下午痛苦写完作业后,伦太郎宛如幽魂一般走出了小泉宅。满脑子都是哪年哪个叫什么家康或者什么猴子的人在哪里打仗,或者就是飞翔的英语字母,还有1+1=2这种等式……
“明明是小故事……我怎么会觉得那么枯燥呢?连字母和数字都看起来可憎……啊,我果然不是学习的料啊……”
遭受一下午打击的伦太郎很痛苦,痛苦的回到家里,从爸爸哪里抢到了半盒栀子的小番茄,上供给了妈妈:“请帮我学数学吧,母亲大人!”
角名惠泉手里拿着自己那盒小番茄,对角名正山笑得贼兮兮的。伸手接纳了伦太郎上供的那半盒,好奇问他:“怎么想学数学了?你不是最喜欢排球吗?被栀子嫌弃了?”
亲妈扎心一等一,伦太郎很心痛。痛彻心扉的把那半盒小番茄又给抢了回来,塞了好几颗到嘴里,伤心的说:“才不是呢。栀子她啊……是个迟钝的日常算数白痴。我不看着的话,很容易被人欺骗啊……所以得学数学。”
“嗯……”角名惠泉沉思,然后抬头掷地有声的说:“我不信!你个成绩没人家好的小混蛋,居然还想看着人家?别不是拿栀子当借口糊弄我呢!”
对于自家儿子逐年往痴汉发展的倾向,惠泉很不满,并狠狠瞪了自己老公一眼。想到那对也是青梅竹马在一起的夫妻俩,她的脸有点儿绿。
“而且你以什么借口一直看着人家?你们长大后还不一定在一所学校呢!”
“才不会!我会跟栀子一直在一起的!”伦太郎激烈反驳,又吞了好几颗爸爸的小番茄。
角名正山对老婆俯首帖耳,对儿子怒目而视。但由于儿子的举动是老婆指示的,他也不敢上手把小番茄抢回来,只能用眼神不断恶狠狠暗示自己儿子——给他留一点啊!!
惠泉看着伦太郎那一脸的天真,无奈的叹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愤愤心,答应了他的要求。
至于还剩下的小番茄……那当然都是她的了!
“老公~你同意的吧?”角名惠泉明知故问的看向角名正山,眨着眼睛装可爱。
角名正山还能怎么办呢?他们宁山专出妻管严啊……
之后伦太郎就开始了自己放学补习数学,然后去练排球的作息安排。而栀子则得到了不断从交易市场而来的订单,狠狠拓宽了一下自己的知名度。
两人都有繁忙的未来。
13. 升学
栀子的蔬菜贸易走上了正途,而由于系统bug和一些功能的修补,栀子总算有一个方法不用拘泥于在小花盆中种作物了。
唯一的坏处就是……有点贵啊。
栀子看着系统蓝屏上显示的唯一一处可购买地契,和其下那一长串的零,第一次在新人生中感到了一股头晕目眩的迷茫。
一个、两个……总之好多个零,十五亿呢……
“我前世的工资算高的,六千一个月,扣除生活所需,努力一点,能攒下三千。而三千……距十五亿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吧?!虽然是日元。”
栀子双手一把扯住自己的两侧头发,紧紧攥着,眼睛死死瞪大,望着那一串看不到头的零,嘴里泛起苦涩。
在交易市场功能开放后难得持续到现在的好心情瞬间丧到底,幽幽的想着自己是不是一辈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地了。
“栀子,你忘记我付过的日元了吗?”伦太郎不懂栀子嘴里说出的中文,但她嘴里不断念叨的钱倒是听懂了,好心的提醒她说。
栀子眼睛一眨,想起来了。那天伦太郎就在她家,钱是直接交到她手里的,是伦太郎积攒至今的所有零花钱,四万日元……
想到这里,栀子眼睛混沌了一下,后知后觉发现两家人好像都算不上劳苦工薪层。那她想去种地……
“额,当然可以了~栀子宝贝~虽然奶奶他们不种地,可如果你想的话,都可以哦~妈妈绝对支持你!”花奈妈妈笑着伸手搓着栀子的脸蛋,眼睫闪闪的。
母女贴贴了一会儿。栀子离开后,她很快转变工作态度,眼神犀利的在书房快速敲起了键盘。
劈里啪啦的声音像夏日急切的骤雨,带有一股让人安心的静谧感,安定了栀子忐忑的心。
得到妈妈的支持后,栀子简短通知了爸爸。小泉爸爸可有可无的点点头,表达的主体意思只有一个,他永远支持栀子:“就算栀子以后没办法当什么成功人士,爸爸的积蓄也可以让栀子永远有退路哦~”
小泉爸爸眉眼闪动着,嘴角的笑意轻飘,眼神柔柔的望着自己女儿,满满的包容。但栀子作为一个身体六岁,精神实际二十几岁的小孩,她很轻易的察觉到了爸爸对这个决定的不在意。
嘛,也能理解……
她向着这个决定努力着,并在不影响自身成绩的情况下,被市场上新出的各种游戏钓得翘嘴,压缩着自身能任性使用的积蓄。
好在后期系统又升级了,第三级开放了两种作物,白菜和杏鲍菇。价格依旧很感人,让人心痛的同时又忍不住剁手。
好在这两者在岛国的受众很多,猫屋大叔也发现了她作物的奇特,开始从她这里进货。
而种出五星等级的小番茄下属,开放了各种同类作物,比如大番茄。但没有经验加成,现在买不起也不能买……
小葱下属也有配料类的作物,只不过五星小葱一直出不来,它们也只能看看了。
时间悠悠而过,太阳升起又落下。栀子逐渐适应了岛国的生活,不再拘泥于自己的小天地,能娴熟的跟任何陌生人交谈了。
毕竟生意人,怎么能不会沟通呢?
手机由板砖、翻盖手机、滑板手机,逐渐向她印象中的智能手机进化;方便办公的笔记本电脑和平板也开始出现,花奈妈妈很快就给家里三人一人添了一份;日漫的黄金时代也升至繁荣的最顶端,学校里的二次元浓度开始飞速飙升……
跟前世一样,也跟前世不一样。很多本来发生的事没有发生,而没发生的事却出现了。
比如她五年级知道的横滨和东京,犯罪率居然高到要限制人口出境?!再比如随着她交易范围的扩大,而显露种地天赋后上门来找她登记的什么第四科室……这个世界的科学大概已经死掉了。
栀子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是穿了。
但没关系,她自身的异常已经给她打下了很好的基础,她已经不会再疯狂逮着人发泄自己浓郁的怨念了。
“是吧?!伦太郎!这破世界还能不能好了?!先不说那什么横滨黑手党,他们涉黑我不了解。单说东京的旅行,怎么会三步一凶杀,五步一抢劫啊?!牛顿、爱因斯坦这些大佬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啊?!”
“栀、栀子,你晃得我头好晕……”迈入抽条阶段的伦太郎已经长得跟栀子一样高了,身体也由于这些年的锻炼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他的发型还是一如既往,中分,像棵伞盖劈叉了的蘑菇。
栀子气鼓鼓的松开手,脑海中萦绕着去东京旅游的那段经历,恶狠狠的念叨诅咒着什么。
伦太郎搓了搓栀子刚才抓着的肩头,缓解了几分大力抓出的钝痛。疑惑问她:“栀子,你不知道横滨和米花的事吗?”
“嗯?你知道?”栀子扭头,怀疑的看着他。
伦太郎无奈的看着她耸耸肩,叹气:“虽然电视上不会播报这两地的情况,但我们身边有经历过的相关人啊,网上也有相关的帖子的。三年级时户井不是说过嘛,我记得那时你也在教室听着啊……”
“户井……户井?!他不是在说编造的故事吗?!”栀子想起来了,班级里那个很跳脱,口才很好的户井悠远,确实在三年级时和家人一起去过东京和横滨旅游。
回到名古屋后,他还特意召集班级里的人开了个听故事大会,说了一通在当时的栀子听来很魔幻的经历。
所以,她没信。
伦太郎轻笑:“户井确实喜欢编故事,但那天他说的是真话哦~我回去特意在网上搜了一下消息。虽然半真半假吧,但确实确定了这两地的危险性。”
“唔……小泉阿姨和优生叔叔也知道哦~”
“就我不知道啊……”栀子眼神灰暗下来,明白了。
……自己,被排挤了!
栀子飞速伸手试图掐伦太郎的脸,可伦太郎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力的小孩了。栀子的力气在增大,他的训练量也在增加。
薄薄的肌肉层是因为这个年龄段只能拥有这么多,但敏捷可在身体素质的增长下飞快上升,跟栀子只长力气的情况不一样,他算得上全面发展。
他躲过了!
栀子垮着脸瞪他,满脸‘你居然敢躲’的想法,手还固执的凝在半空。
伦太郎自然的无视她脸上的表情,在两步外认真的解释,“栀子,我们都长大了,不能不打招呼直接掐脸了。”
栀子眨眨眼,想起了如今的年纪,才十岁吧……
不过她没有反驳,也不打算继续。就跟伦太郎说的一样,他们在渐渐长大,异性之间的距离确实该考虑了。
“好吧。那我以后实在忍不住想动手,我会先打招呼的。”栀子说。
“好~”伦太郎嘴角轻勾,运动外套系在腰上,跟栀子一同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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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五年级,伦太郎加入了田径社团,栀子加入了园艺社,千代选择了美术社,小忍则是烹饪社。聚在一起的朋友都选择了自己喜爱的方向,增添着自身的富足。
六年级,在享受过社团活动后,对学业有点要求的栀子、千代和小忍退社了,投入了学习和挑选国中的繁忙事务中。
而伦太郎不退社团是因为他本身就有锻炼的需求,所以退不退不影响。
最终,他们四人都选择了升学至名古屋初等公立中学。
千代:“这里偏差值中等偏高,还有我很喜欢的美术社,跟小忍、栀子也在一个地方,所以我选它。”
小忍:“嗯……父母不太乐意我去太远的地方上学。”
伦太郎:“栀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而且,这里的排球部不错。”
看大家都没被她的分离焦虑影响,栀子安心了。
在越来越接近毕业选学校之时,栀子无端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烦躁。看什么都不太顺眼,对什么都想挑拣一番。总的来说,像只犯病的奶牛猫。
伦太郎最先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强制跟她来了一场座谈,逐步解析了栀子焦躁的想法。
“因为很珍惜朋友,所以联想了以后分道扬镳的情况而烦恼……栀子,内心很纤细呢。”伦太郎说。
等栀子的情绪缓解后,伦太郎得到了一顿不轻不重的捶打。
在千代和小忍做出升学同一所国中的决定之后,栀子的情绪才缓解下来。然后,被伦太郎捅到了两人面前。
栀子得到了一顿怜爱的虎摸,伦太郎又得到了一顿捶打。
“角名同学这几年越来越皮了呢~”小忍说。
千代联想到自己喜爱的少女漫情节,肯定的说:“这就是成长期少年人憎狗厌的原因,不坦率啊!”
十二岁的4月,四人升入了名古屋初等中学,一所被樱花和红枫包围的“古老”学校。
“……是因为大部分教学楼看起来灰扑扑很老旧吧。”栀子喂着班级散养的兔子,嘴角抽搐着跟被分到隔壁班的伦太郎说话。
“对了,这里的排球部怎么样?适应吗?”栀子想到伦太郎没参加过排球社团,忧心忡忡的问道。
栀子现在一米四左右,而伦太郎早已在一年前超过了她的身高,迈入了一米五的门槛。
他悠闲的靠着兔子栅栏的木柱,拿着手机时不时对准栀子拍几张,然后唰唰在手机上打字。
“唔……还好?虽然风格跟我不太适应,但很好说话欸~”伦太郎盯着手机眼也不抬,继续玩。
栀子也想到了自己唯一一次见到的排球部,眼角抽搐了几下。
“学校里有兔子就罢了,为什么学校排球部还有兔塑这种可怕的传统……伦太郎你根本不像兔子,细长的眼睛是狐狸吧?”
伦太郎拍够了,把手机揣到了兜里,走过来帮栀子喂兔子。弯下腰的时候随便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栀子会感兴趣的信息,边喂兔子边说:“狐狸……是兵库的稻荷崎吧?那边都是吃肉的狐狸哦~”
“欸,还真有啊?还有其他动物塑吗?”
“现在出名的都是高中排球部啦~名古屋这边是因为排球部存在时间长,所以才得到了兔子的称号。其他的……东京那片有猫和猫头鹰,还有蛇什么的,哦对了,“小巨人”是乌鸦。”
“动物大乱斗啊这是……”
14. 赏花季
4月开学不久,遍布岛国大街小巷的樱花来到了绚烂的鼎盛。
栀子和伦太郎的学校属于爱知县,周边有好几个评价很好的樱花观赏地点,所以有点难以抉择。
“我跟家人要去冈崎公园,那里河水映照的樱花很美。”千代咬着炸鸡块说。
小忍轻巧的舞动筷子,咽下嘴里的胡萝卜微笑,“妈妈订了名古屋春日樱花节门票。”
“……都选好了啊,嘛~其实我这边也差不多。我跟伦太郎家离大池公园很近,由于我本身的一点原因,我们家接到了在大池公园摆摊的商家邀请。大概最后会去这里。”栀子说。
“唔……虽然事先大概就能猜到。但我们居然又散开了,又只有你跟角名同学一起过啊……”千代耸了耸鼻尖,眉头轻皱着,紫色大眼睛盈满了失落。
小忍吃完了午饭,用一块浅黄色的丝帕包裹好饭盒,轻笑:“没办法嘛~我们现在还是孩子,和家人一起赏樱也很好啦~”
“确实,没办法呢。只好自己能做决定后再一起赏花吧!”千代对这个话题一锤定音。
岛国的樱花跟栀子印象中能长出樱桃的樱花不同,是牺牲了繁衍换来的绚烂美丽。随着花开,花也开始落。纷纷扬扬的粉色雨笼罩了爱知县的大街小巷。
而伴随着大范围的樱花盛开,学校和家里……也开始了新一年花粉症的重灾难。
毕竟不止樱花,其他盛开的花朵和杨絮也开始了这场春日狂欢。
“啊、啊——嘁!!”小泉爸爸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满是眼泪,坐在客厅沙发上,身边就近摆着好几个抽纸,不断生产着一个个纸团。
虽然不出所料吧,但爸爸这次又没战胜花粉症真的让栀子很可怜他啊。一直幻想着跟妈妈过个浪漫的樱花季却一辈子没实现什么的……有点惨。
药吃过,也去医院治疗过,甚至一些偏方也试过。小泉爸爸的花粉症防御就是坚不可摧,年年都被拖在家里,无缘赏花。
“还是别赏了吧……这花是地狱花啊……”
爸爸年年宣战,年年败退,栀子都快麻木的失去对他的怜悯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在妈妈的帮助下穿好今年的藏蓝色金鱼和服。把银灰色的长发扎到脑后,束成一个丸子,别上一只紫藤花流苏发梳。
收拾好后,她转身帮妈妈也打理了和服——一身简单的橘色纯色和服。但花奈妈妈拒绝扎头发,就只披散着头发。
她拿到爸爸准备的饭盒后,挥别不舍想跟来的他,母女俩向停在门口的白色轿车走去。
车门打开,黑色和服的伦太郎跳了下来,小心翼翼的伸手牵过栀子,把她往车上扶。接着转头,探询的看向花奈阿姨。
“你小子……真是双标得明明白白。”花奈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帮助,自己上了车,坐到了栀子身边。
栀子旁边,是同样穿着简单和服的角名惠泉和穿着小花裙的角名枝子。
后座没有位置了,伦太郎就去了前排副驾。他手上挂着刚从栀子那里接过的小布袋,给自己系安全带的同时嘱咐身后的栀子也系上安全带。
栀子瞥他一眼,伸手系上了。
而面上隐隐有点抽搐的三个大人则是立刻开始说起了一些闲余话题,把伦太郎的声音压下了。
角名枝子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高兴的凑到栀子身边,伸手抱住她轻蹭。
伦太郎看着,眼神凝固着低下了头。
他现在十二岁,栀子也十二岁。在青春期懵懂的骚动下,班级里已经出现了两对小情侣。
伦太郎很羡慕那种隔绝他人的相处模式,但栀子看见时那副隐晦的不喜还是让他有点心里突突。毕竟他该怎么告诉她,他已经变成她嘴里的恶臭男生了呢……
伦太郎不接受厌恶、漠视和远离,所以,演技直线上升。在长达一个月的练习中,他成功糊弄住了对这方面很迟钝的栀子。但没瞒过火眼金睛的爸爸……
角名正山开着车,瞥了一眼副驾上的儿子,暗自哼笑了几声,很快专注于眼前的道路了。
开到大池公园附近的停车场后,他们下了车,提起放在后备箱的食盒向公园走去。
天空是湛蓝的,偶尔飘过几片浮云,空气中还带着早晨的湿气。
公园里人很多,来来往往都是欢笑着的家庭。他们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两家人把野餐布摆到了一起。
大人们拿出了带来的清酒和一点小食赏着花吃喝,枝子得到了好看的甜点安抚。
至于栀子和伦太郎……他们想去逛小吃街。
大池公园的名字是因为这里拥有一个大池塘,樱花树沿着池塘站立着,飘飘洒洒的落下樱花雨。
栀子头上和伦太郎头上都落了一些,但两人没有在意,继续向目的地前进。
“跟夏日祭很像呢。”栀子脑后的紫藤花发饰随着脑袋的转动晃动着,银色的流苏碰撞出一串清泠的声响。
伦太郎侧耳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捕捉着这道声音,小心的护着栀子,垂下卷翘羽睫温柔的嗯了一声。
从池塘边走过,走出它的范围后,在一片樱花小道上,小吃摊在白日也热闹非凡。
章鱼烧、炒面、关东煮……岛国代表性的小吃都出现了。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售卖纪念品的店,还有捞金鱼和打气球的娱乐小摊。
身处这样热闹的气氛中,栀子却眼神恍惚着,流露出了怀念的神情。她看了好几个小吃摊,但都没有迈步向前。
伦太郎注意到了,如同往常一般,牵着她的衣袖往那些摊位走过去。
“麻烦请给我们一份章鱼烧。”
“两根苹果糖,谢谢。”
“啊,栀子,关东煮你要什么?”
栀子就像个挂件一样,被自己的全自动机器管家带着走遍了整条小吃街,手上拿满了五六份小吃。
他还买了大池公园今年的赏花季纪念品,一颗嵌入了粉色樱花的玻璃球挂坠。
这个挂坠被他亲手挂在了栀子的腰封上,跟她脑后的流苏发饰一起,随着走动一摇一晃。
他们带着小吃返回了赏花位置,坐下后,除了伦太郎也想吃的东西购买了双份。其他的味道好的、栀子也喜欢的会吃完外,剩下的都被投喂给了伦太郎。
他垂着眼不断往成长期的身体里塞着怎么也不够的食物,以一种冷静到平常的态度忽视着栀子这些已经过了界限的行为,并且暗自用眼神警告想搞事的母亲。
惠泉讪讪而退。而花奈对于自己女儿足够了解,她并不认为伦太郎这番隐瞒之举能对栀子造成什么伤害。
她瞥了一眼他们,见栀子自然把吃完的垃圾塞给伦太郎,还敷衍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了一下,转头就自然的叫他去给她买饮料,非常的不见外。
在花奈这里,栀子当然是个好孩子。但她同样也清楚,栀子还是个慢热而悲观的人。
对于她已经划归到自己范围的伦太郎,其实她应该是清楚该怎么衡量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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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的界限的。
但就跟一叶障目一样,栀子下意识选择了对自己有利的行为。
就算这些行为撩动着少年的春心又怎样,她现在根本不想谈恋爱。
但她同样也不想放开……所以自私的孩子总会过得好一点啊~
花奈无视遭了栀子的角名小少年,畅快抿了一口清酒,捻起一个金枪鱼寿司就吃了起来。还跟身旁的惠泉约定着下次周末去逛街买衣服。
至于角名爸爸……嗯,他一向以老婆大人为准。而且男子汉嘛,有女孩愿意钓着他就不错了!挑什么挑!现在不珍惜,等到高中时连女孩子手都看不到的时候就知道哭了!
知道他多羡慕自家傻小子吗?当初他追惠泉的时候可是过五关斩六将啊!!
伦太郎给栀子买回了一瓶葡萄汁,还给大人们和枝子都准备了一罐红豆年糕汤。
跟伦太郎外貌很像的枝子很高兴哥哥能给她这个,毕竟在家里的时候,惠泉妈妈总是限制着她享用甜食。
大人们正微醺着,除了要开车没有喝酒的爸爸,花奈阿姨和妈妈都随手接过撂在了一边。
而伦太郎给自己买的,则是和栀子一模一样的葡萄汁。
在栀子打开拉环喝葡萄汁的时候,伦太郎早有预料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突袭般的连拍了好几张。
栀子被手机白光闪了眼睛,浅浅眯了起来,懒悠悠的再次跟伦太郎强调,“绝对不准把我的照片放到推特上。”
伦太郎细长的狐狸眼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笑着上下摇了摇头。伸手在屏幕上一点,它们都发送到了家里的电脑邮箱里,进行了防丢失预备。
而在回去后,他会特意把照片储存在一个名为记录的文件夹里。
文件夹是在伦太郎决定学习拍摄之后当天建立的,里面涉及他本人的一点小秘密。为了防止家里能用电脑的父母发现,他还特意在网上学习了一点锁文件和藏文件小技巧。
至于栀子说的那件事,则是他最开始开通推特账号后,为了记录生活状态,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发上去的。
跟栀子说过之后,他很快被勒令删掉了那条记录。
“虽然没什么人关注你,但它太不安全了,我不想出现在网络上。删掉。”栀子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伦太郎在冷静之后也认同了这个说法,毕竟栀子很好,要防止不安好心的家伙觊觎她。
遂账号变成了记录他自己,包括他看见拍到的一些滑稽、可爱的生活小片段。
伦太郎单手扣开易拉罐拉环,用手机摄像头对准自己,咔嚓,拍下了坐在樱花树下的半张脸。
身后,是池塘水面两只带队打群架的野鸭正打得热烈。绒羽飞扬,气势犀利,灰毛头的一只猛叼黄毛头的那只,接着又局势反转就这么循环打着。
听公园管理人员说,这两鸭子还是一窝兄弟呢。
总之是一副难得的兄弟阎墙,伦太郎必不可能放过。
这副喜感十足的画面,修修改改配上文案后,往推特上一发,立刻娱乐了他仅有的十几个粉丝,好几串哈哈葡萄在评论区长了出来。
真的很有先见之明呢,还好把栀子的隐私保住了……
花赏完,照拍完,两家人收拾收拾回去了。
栀子从伦太郎那里拿回了自己的小布袋,坐在车上时发现了他的推特更新。摸进去检查一番,也被上午那两只很有特色的鸭子勾起了打架旁观时的好心情,高兴的也留了一串哈哈哈。
15. 第一场排球赛
托这个国家让人厌恶的前后辈文化的福,伦太郎国一加入排球社,却在里面当了一年的小弟。
栀子知道后暗自生了很长一段时间闷气,天天种菜种菜,生生把自己的等级又种高了一级,解锁了草莓和下属还没解锁的一些水果类。
小葱也种出了五星等级,常见佐料类作物都能种植了,也有已经熟悉稳定的商家开始要求配送。
就连日元,也积攒了很大一笔。虽然距十五亿还差十万八千里……
其间,小忍不知从什么渠道得到了栀子的交易市场消息,也开始直接找她买一些日用蔬菜了。
千代在美术社的手艺越来越好,已经开始跟着社团里的学长学姐们承包了一些学校的美工工作。
……就伦太郎,还在原地踏步。
国二分班时,他们分到了一个班。逐渐忙碌的伦太郎这才发现栀子的闷气,好笑的在开学放学后向社团请了假,跟她一路回家。
“栀子,你在跟我生气吗?为什么?”伦太郎眼睛直白的盯着她,满脸认真,态度明显的要求同样认真的回答。
他的身高在这一年里又窜高了七八厘米,跨入一米六范畴,向一米七进发。栀子被笼罩在阴影下,低头仔细看着地上路过的蚂蚁和垂败的枯叶。
相随的脚步声孤单的响了好一会儿,跟它相比,连春日渐猛的风都显得热闹了几分。
栀子腿上穿着肉色的内绒袜,垂到膝盖的深蓝色百褶裙被风吹向这边又向那边,墙头草性格明显,都顾不了给自己主人保住那一丝仅有的暖意。
伦太郎怔愣的看着她头上的发旋,是偏向右边的一个逆时针。银灰色的长发在脑后辫了一根粗辫,用跟佐仓相同的大蝴蝶结发带扎住。
她的睫毛好像更长了,唇色也更红了几分,褪去半份的嘟嘟脸让栀子摆脱了稚气的同时,也化解了她眉眼间的一些清冷。
伦太郎是知道的,校内一些好事的家伙盯着包括栀子在内的漂亮女孩们,用自掩的不在意和下流话评判着她们的外貌、性格和易得手程度。按着幻想能够轻易亲近的想法,给女孩们排了各种等级。
他能知道,是因为社团里一位候补席的三年级前辈。
作为前辈不能以身作则,作为男性污糟下贱,居然能洋洋得意的要求他把栀子介绍给他?呵呵,真是嫌自身还不够破绽百出啊~
“你笑什么?”栀子冷不丁问。
伦太郎丝毫没有被抓包的慌乱,已经有了以后细长眉眼的眼睛弯弯,笑起来像一只偷腥的狐狸。
含笑地说:“嗯……只是想到了一位社团前辈。他好像由于成绩不好,作风有问题被教导主任敕令退社团,回家检讨了。他的候补背号给了我,今年如果有机会的话,应该可以转正了呢~”
“……你真乐观啊,明明当了一年保洁。”想到这家伙自幼学习排球,居然浪费了一年时间给排球社那群没用的正选当伺候保姆,栀子的眼神就阴沉了下来。
两颗烟紫色的眼珠无光地瞪着他,上下打量着,试图动手消解自身郁气的想法明白写在脸上。
伦太郎唇角浅浅勾着,同学朋友面前一副十年面瘫患者的模样在栀子面前向来柔和似水。
他笑眯眯的盯着栀子眼尾一根向上卷翘的睫毛,眼神稳重的落在这里,避开了内心浮想联翩的地方,轻声撒娇说:“相信我嘛~栀子~我自己能解决的~”
“虽然知道你一定在这位前辈的退团中添油加醋了,但你这一年当小弟的日子还是让我很不爽。我又没有一打六的能力,更别说排球部那群肌肉男了!”越说越生气,她像小时候一样鼓起了双颊,眼睫颤动着把唇角拉得平直。
名古屋初等中学虽然距离两家也比较近,但跟春野小学相比,还是需要乘坐一段距离的电车。
他们已经走到了上车站点。
伦太郎和栀子前后走上电车,坐到了一起。在烂漫的红霞下,少年笑眯眯地望着生气的少女。
“栀子~我很高兴哦~你在意我~”
栀子的拳头丝毫不用瞄准,一拳捶到了他的腰腹上,硬梆梆的。
伦太郎瞬间提起的气在拳头离开后散了,他略带抱怨的伸手揉着已经放软的腹部,嘀嘀咕咕指责栀子独裁、压迫。
栀子眼皮一掀,语气森然的反问:“看来你有很多怨言呢~”
伦太郎头发蓬开,如同一颗栗子球,猛地摇摆起来,“不不不!我没有!我闭嘴!”他唰的捂住嘴,眨眨眼显示着自己的无辜。
可他真的无辜吗?作为幼驯染的栀子怎会不知这人在想什么。她恶狠狠的伸手掐住他胳膊上的肉,使劲——
“欸!?栀子好疼啊!!”伦太郎的狐狸尾巴被踩住了,发出了凄厉可怜的叫声。
“还好疼!我看你根本不痛吧!肉越来越硬梆了,我都快拧不动了……”栀子松开手,看着他手臂上那点小小的红晕很不满。但自己又确实不能真的下重手,毕竟她的大力可不是说笑的。
伦太郎瘪着嘴把手臂凑到她面前,卖惨说:“谁说不疼的?你看,都红了~”
栀子一巴掌拍开他的手臂,无语的瞪着他。
“咳、嗯,栀子,我保证,今年绝对能转成正选,然后在赛场上发光发热的!”伦太郎一秒正经,严肃的向她发誓。
栀子瞪着那三根冲天的手指,无神的眼睛落到那双含笑的眼里,惆怅说:“你学坏了……”
“是栀子教得好~”某人立刻打蛇上棍。
在今年的樱花彻底凋谢,长出一树绿叶后,伦太郎的承诺兑现了——他穿着白色的十号球服上了场。
这第一场排球赛,他已经事前通知过栀子了,而栀子也确实来看了。
伦太郎让栀子知道,只是幼时的习惯和现在带着目的性的选择,他并没有期待栀子真的来看他打球。
……毕竟栀子真的对排球喜爱不起来。
她能看懂排球的规则,也能看懂赛场上选手的行动,但就是感觉很无聊。
那种空洞的虚幻感在栀子去他家,陪他看球赛的时候特别明显,飘忽得让他感觉一阵风吹来,他就要抓不住栀子了。
而他也彻底理解了小时候栀子说的话,他没办法强迫栀子喜欢他喜欢的东西,比如排球。
可栀子还是来了,身旁跟着上小学的枝子。枝子高兴的给哥哥加油鼓气,而栀子的眼睛也越过众人,只注视着他……
第一次上球场的激动,混合着一股隐秘升起的兴奋,让他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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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隐隐的,平淡的脸上眼睛亮得灼目。
在兔子前辈的鼓励下,他站上了前排。排球与手臂的交击声如同震响灵魂的古钟,唰的一下,他的腰扭动到一个夸张的弧度,伸手把球挡了回去。
赛场寂静了一下,但很快的,一股更为热烈的议论声包围着他响起。
“你看到那孩子的动作了吗?!这是人可以做到的?!”
“天呐,腰也太柔软了吧。”
“防守很周密,难道今年兔子要发怒蹬人了?”
起跳,扭腰阻挡,伦太郎的防守范围是自身上本身的半圆,能很轻易的挡住很多攻击。
所以,他们赢了。
结束后的大脑闪着一片白光,呼哧呼哧的粗喘让他肺部剧烈扩张。他感受到了炙热,也感受到了饥渴。他要——一直赢下去!
国中的排球赛事没有高中那般严格,在结束后,选手的家人取得教练允许,可以直接进场跟选手交谈。
栀子没打算过去被当猴围观,但枝子对哥哥的胜利很感兴趣,对伦太郎的兔子队友也很好奇。这个年纪的孩子向来好奇心充沛,行动固执。
为了不迎接一个哭着的萝卜头,栀子跟本校的排球部教练进行了一番交谈,成功把枝子送了进去。
她远远站在进场门边等待着,确定枝子被带着走向伦太郎后,百无聊赖的划着手机屏幕,观看youtube上一个游戏攻略博主的视频。
虽然这个博主偏爱动作类和难度高的游戏,但作为一个娱乐视频来说,对栀子很合格了。
屏幕上的游戏人物以一种栀子能感受到关节炎发作疼痛的程度,飞快完成了各种迅速的操作,横跳之间,boss的血量快速清零。
底下的留言全是一水的佩服和对博主的技术崇拜,栀子也随大流的在底下点赞留言,瘫着脸发了一条网络热情勾搭言论。
她倒没有很想跟这位博主联系,毕竟偏爱乙女和种田的她,跟这类勇者斗魔王百分百合不来。
更别说这位博主每条视频里都充分发挥了自身敏锐的观察力,在现实里大约是一个洞见力惊人的家伙。
作为签下户籍管理第四科室保密文件的她来说,这类人最好远离。
盯——
栀子抬头,伦太郎腿上挂着枝子,两颗眼珠子像饿到发昏的狼崽子一样,闪着青光盯着她。
她皱眉,怀疑这家伙是运动量过大,饿到头脑不清了。伸手在腰间的包里翻找着预备哄枝子的水果糖。
见栀子注意到他了,伦太郎跟队友知会了一声,任由枝子拖着他的腿,向栀子走过去。
刚到她身前,栀子就拿出了三颗糖纸绚丽的糖果递到了他身前,“吃吧。”她说。
伦太郎忍不住的低声嗤笑了一下,在栀子疑惑的眼神里,伸手接过了糖果。
无视枝子渴望的眼神,一次性把三颗糖果撕开,全丢到了嘴里。喀嚓喀嚓咬着,如同碾碎什么让人愤恨的东西。
“你……这么饿?”
伦太郎微笑着不言语,那双青绿色的眼瞳在情绪的渲染下,向深绿过渡,沉沉望着面前被笼罩在自己影子里的女孩。
要当心,狐狸是吃肉的,栀子……
16. 烤肉店
栀子面色犹豫地举着筷子,看着烤熟的猪肉在一双舞出残影的筷子下飞快消失,如饿死鬼一般被塞入血盆大口,默然无言。
头顶昏黄的灯光下,伴随着吱吱声,油烟向上飘扬,老旧又有几分令人熟悉的温馨。
对面黑发的少年头几乎要埋到饭碗里了,跟他身旁的妹妹像一大一小两只俄罗斯套娃,动作相似百分百。
……她知道他饿,但饿成凶兽出栏就有点离谱了。
栀子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无奈放下了筷子,拿出手机继续玩起来。顺带还给两只饥饿的凶兽不断加着菜和肉,对自身饲养员的身份适应良好。
本来伦太郎应该顺应运动社团传统,跟队友一道去庆祝的。但可惜,他们其中好几个队友家里都有门限。少一个是少,少两个还不如直接散了。
所以伦太郎跟她来吃烤肉了。
这家跟栀子有交易往来,以往的接触让她积累了一沓折扣券。择日不如撞日,她就带着快饿出青光眼的伦太郎过来了。
伦太郎胃里的饥饿总算在一通胡吃海塞中缓解了一点,抢劫般的进食缓慢了下来。他抬头看见栀子在玩手机,眼神一扫,注意到她面前干干净净的筷子和碗碟,想到自己刚才饿死鬼投胎的样,后知后觉意识到了。
自幼培养出来的伺候模式自动开启,烤肉,往栀子碗里放,烤肉,往自己嘴里塞。
在栀子从网络世界归来后,面前的碗就变成一座冒出山头的肉山了。
她拿起筷子给伦太郎夹回去了一半,在他担忧的眼神中表示,自己食量就那么点,剩下的都归他。
伦太郎呼噜呼噜往嘴里塞肉,时不时还得咬掉栀子丢到他碗里的小番茄或者生菜。怜悯的看着栀子碗里的那半碗只够他塞牙的肉,忧虑地说:“栀子,你这样长不高的吧?”
栀子额头青筋瞬间蹦起,眼神阴暗的瞄定他,语气阴森,“看来你恢复了呢~要不要跟我比划比划?看你的身高能不能让你不挨这顿揍!”
“栀子~你弱点好明显哦~”伦太郎此时宛如晕碳一般,往日的敏锐在这个时候消失了,跃跃欲试地试图摸虎须。
坐在他旁边吃烤肉的枝子手一顿,果断夹了五六块肉,唰的撤离了这片即将沦陷的禁区。
在其他人的店里,栀子还是知道事情轻重的。所以,她只浅浅捶了伦太郎侧腰几拳,再狠掐了他好几下罢了。
移开手后显露的红痕在伦太郎的冷白皮下看起来斑斑驳驳,跟雪地红梅只差一点黄色的花芯,艳丽又凄惨。
烤肉店里有注意到伦太郎的人对她投来了指责惋惜的视线,好像是在可惜她这个年轻女孩误入歧途,或者指责她不够“大和抚子”。
见视线里的另一主人公在她面前偷笑,栀子冷然地睨着他,唇角上勾了两三度。喉咙吞咽了几下,才压低嗓音轻柔喊道:“伦太郎~”
“嗯!?我在!”他微微颤抖着的肩膀立刻不动了,正经危坐,面色严肃,好像面临着世界生死大事一般。
栀子用轻柔但能让店里人都听到的声音问:“讨厌我打你吗?”
“额……”伦太郎严肃的面容迟疑了一下。明明看起来是个大高个,此时却在身上出现了一股探头探脑的畏缩气,眼神僵硬小心地试探栀子,“……我、我该讨厌吗?”
“很可惜~不能。”女孩声音平静。
“哦,我不讨厌!”少年清亮的嗓音带着即将迈入变声期的一点嘶哑,掷地有声。神情坚毅得好像他本来就喜欢挨打一样。
指责栀子的视线转移了方向,以一种惋惜、恨铁不成钢和嫌弃的饱满感情插到少年身上。
来来回回的视线都写着‘没想到这小子是这种人’的隐含之意,刺得伦太郎皮肤隐隐作痛。
伦太郎冷淡的面皮抽搐着,眼睛仍旧坚毅地看着栀子。但捏着筷子的手背青筋如蛇蜿蜒,暗自压下了羞耻生出的怒气。
烤肉的油脂香气勾缠着鼻腔,热闹的八卦让人胃口大开。栀子笑吟吟往嘴里塞了一块烤肉,配合着酸辣的蘸料,欣赏着面前这副有趣的画面。
毕竟她都特意避开他塞满肉的肚子了,还要她怎么做?
这里风波暂歇,枝子又端着空掉的碗坐了回来,得到了自家亲哥一个狠狠的瞪眼。
可有什么关系呢?哥哥他啊,是个妻管严呢……
枝子快快乐乐的给栀子姐姐陪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得到了投喂,更是把哥哥的怨念抛得老远。
那边和风细雨,这里电闪雷鸣,伦太郎一时还不能走掉。
他们这桌的肉不断被烤炙,不断被吃掉。由于他这个成长期的大胃王在,不消十几分钟,这顿饭就吃完了。
是栀子去结的账,而在这期间,周围看着他的视线更为沉痛不齿了。
伦太郎面色平静的喝了一口茶,带着枝子起身,迎着那些目光,淡然走出了烤肉店。
“哥哥,你不羞愧吗?”枝子摇晃着牵着她的手好奇地问。
伦太郎只要一远离栀子,他的理智总能占据上风。就算遭受了一轮眼神洗礼,他现在也平静至极。
“羞愧什么?羞愧我有栀子这个漂亮幼驯染,还乐意请我吃饭吗?枝子你听好了,这才不是什么值得羞愧的东西,别被社会那些没什么用的观念洗脑!现实就是很多人连个幼驯染都没有,当然,也包括店里那些人。”
“唔……是这样吗?”枝子歪头想着,想不出结论。看着哥哥笃定的眼神,她只能慢吞吞的迟疑点头。
“啊,那边有一家周边店,好像有魔法棒卖呢~”糊弄住妹妹后,接下来的最好方法是找到她喜欢的话题,或者直接转移注意力。
小女孩喜欢的魔法少女变身就很不错,能让枝子快速遗忘这里的事,捂住她可能向爸妈泄露的嘴。
栀子结完账出来,注意到了枝子试图扯着伦太郎往一个方向去的动作。而伦太郎无情地站着,像一根顽固的石柱。
迈出烤肉店的门槛,她听见他说:“都说哥哥没钱了。是谁一定要吃栀子姐姐种的草莓?哥哥的钱全部花出去了,没有钱给你买魔法棒。”
“我不管!我不听!我就要那个!呜呜呜……”撒泼不管用后,枝子抹着眼泪试图寻找其他方法。
“哥哥,要不、要不我把你卖给栀子姐姐吧?她那么有钱,你好穷,她会对你好的……”
伦太郎蹲下身,伸手捏住枝子的脸肉,神情寡淡的质问妹妹。
“好没良心的家伙,吃草莓的时候喊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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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钱又想卖哥哥。哥哥是脾气太好让你膨胀了吗?”
“呜、唔……可、可素,你很稀饭栀子姐姐吧?”枝子挥舞双手努力反抗,可扳不动她哥钳在脸上的大手。蛋花眼之下,朦朦胧胧看见了出来的栀子。
哇的一声,水壶开了。
栀子没听见兄妹俩的对话,她只看见一出来就对她哇哇大哭跑过来的枝子小朋友。
这下好了,伦太郎今天不止收到陌生人的情绪视线,更收到了自家妹妹鼓动栀子送来的一眼谴责,非常圆满~
栀子给枝子买了她喜欢的魔法变身棒,牵着她的手往车站的方向走。
仗着小女孩的注意力在玩具上,她抱怨伦太郎说:“你怎么能欺负妹妹呢?还故意给她指那家店,就那么不想让惠泉阿姨他们知道今天的事吗?”
隔着枝子走在一旁的伦太郎插着兜,细长的眉梢闻言轻挑,幽幽盯着栀子。
“那今天的事到底是谁先开始的呢?”
“是我,那又怎么啦?!”栀子理不直气也壮,手护着腰间的白色挎包,烟紫色的眼瞳直接对上伦太郎的视线,开始瞪起来。
“……所以我是个喜欢被殴打的某字母,你高兴吗?主人~”伦太郎冷冷自嘲说,扭头避开了栀子的视线。
栀子张口想说什么,可大脑被字母游戏和那声主人带往混沌。最终什么也说不出,静默闭上了嘴。
伦太郎透过路边的商店玻璃看见了她静默的样子,气恼跟心疼纠结就像两支在他大脑中拼杀的军队,胜负难分。
进入国中后,他有时会对栀子升起一股无法遮掩的恼恨。
……明明是跟以前一样的相处模式,一样的距离,可他就是感觉栀子离他很远,没办法接近。
他讨厌栀子既无法放开他,又对他散发的拒绝信息;既拉近,又远离的举动。
他确定栀子也是喜欢他的,但这种喜欢,掺杂着一些他不愿细想的东西。像大人对孩子的怜悯笑意,一种附骨的依赖,一种茫然的瞄定,让他离她越来越远。
但有时候,她的距离又会近到无法拒绝,就如今天在烤肉店里的打趣。
她没什么坏心思,只不过也不怀好意罢了。
车站到了。今天由于排球赛原因,错过了社畜下班潮,所以此时站台上人算得上稀少。
播报器不断传出车次的消息,机械的女声,带着疏离的礼貌。
一时之间,这里寂静得可怕。
“……对不起。”栀子轻声说。
她没有看他,眼神落在空落的轨道上,黑沉的,被石子瓮在中央,只露出能用的部分。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伦太郎的眼睛里不断闯入一些陌生的身影,又不断离去。
他惆怅又苦涩的想,不是说少年的感情轻飘如林间蝴蝶,甘甜如花中蜜芯吗?他怎么又痛又爽的……是变态了吧……
这次纠葛随着这句对不起消散,伦太郎周一上学又重拾起了对栀子的以往态度。
都说年少慕艾,他跟栀子之间,不是想散就散的。
他不允许,也同样不许她放手。
更何况……他还没名分呢……
败犬没有讨论的余地。
17. 运动会
绚烂的樱花渐渐凋零,墨绿叶片携着炙热的烈阳坠入这个夏天。
二年B班的窗户正对着一颗枝繁叶茂的樱花树,重重叠叠的绿叶一日日向上伸展着自身枝叶,试图遮蔽天空。
坐在教室倒数第三排窗边的栀子头昏脑胀,耳朵里充斥着窗外连绵的蝉鸣,半点听不进讲台上老师枯燥又催眠的话语。
……真的很热啊,热到让人想把学校炸掉。
栀子已经很少去想前世的事了,但在这种共通点相似的环境中,她很难不用两者对比——对比得心态爆炸。
夏天的闷热跟冬天的寒冷是两种自然不可避免的debuff,包括栀子在内的全球学生都对此有话要说。
它们天然具有延时、眩晕、加速体力消减的数不清十几个负面效应。但同时,也给孩子们带来了十几项夏天和冬天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
下课铃慢悠悠敲响,包括老师在内,全班三十几个人同时肩膀一垮,如同软塌塌的史莱姆一样,课上努力挺直着背脊的学生们立刻趴下了。而老师也伸手抹去额间的薄汗,眉头紧皱着拿起水杯和教科书,迅速离开了这个沉闷的蒸笼。
全班里,唯有伦太郎不同凡响,一个人坐得直直的,还有闲心给栀子拍照。
“……你以前不是拍过吗?又照不是重复了?”栀子左脸抵着温热的桌面,明媚天光下的浅紫色眼瞳一片混沌。说话声音也跟这个夏日一样,懒洋洋的让人头昏。
伦太郎虽然知道她现在神智估摸着很不清醒,但还是下意识勾起了一点唇角,露出了在他人看来很寡淡的笑意,解释说:“不一样啊,栀子也在长大不是吗?”
他瞥过少女脸颊上的薄红,嘴角的笑意渐渐幽深。
这副姿态,可是只有夏日才能出现的特殊奖励呢……
外头的太阳很热烈,但透窗射进来的阳光也不遑多让。班级里的人虽然很想找到一处阴凉地,但无奈啊,全校园的人也都这么想……呵呵,作为一个以柔弱书呆子闻名的班级,除了角名,他们根本没办法和其他人争。
真是让人伤心的自知之明。
伦太郎拍完照后,栀子的眼皮也倦怠阖上了。
她听见旁边伦太郎的座椅好像被拉动了,清浅的脚步声走出了教室。
伦太郎要去做什么……好累啊,脑子好涨,不想知道。
栀子休息了好长时间,周围跟她一同趴桌的同学们都开始三三两两起身吃午饭了,她还难以战胜骨子里涌上的疲懒,像一条已经死掉的蚯蚓,软趴趴不动弹。
烦乱的脚步声,压低的说话声,嗡嗡的,如同伺机等待吸血的蚊子,让人心情更为躁动。
啪啵——一声近在咫尺的易拉罐汽水打开的声音响起,栀子脑子混沌得还没意识到什么,一阵沁着水汽的凉意就贴近了脸颊。
“唔……什么?”
“西瓜味汽水,夏天的味道哦~”不知何时回来的伦太郎同样疲懒地说。
栀子这才努力抬起头,伸手接过,张嘴直往嘴里灌。
咕噜咕噜,夏天的风总算畅快的吹到了她心里,“啊~活过来了……”
伦太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距栀子就隔着一条过道。单手捏着一罐没打开的汽水,托腮望着栀子,“……今天,不跟佐仓和千家一起吃饭吗?”
栀子在半透明的树影下眯着眼,小口小口啜饮着西瓜汽水,掏出桌肚里的便当盒,慢悠悠解释说:“天太热了,一点动弹的欲望都没有。千代她们也赞同这段时间不一起吃午饭了。”
“而且,”栀子转头看向望着她目不转睛的人,理直气壮地说:“你不是还在嘛!”
伦太郎一怔,眼波轻柔,轻轻的应道:“是啊,我还在……”
两人在教室窗外那棵樱树投下的树荫中吃完了午饭,下午痛苦的折磨又开始了。
走过漫长的午后时光,放学后,栀子本想直接去园艺社给自己种在那里的草莓浇浇水。没想到班长先同学们的动作半步,临时召开了一次小型宣讲会。
“咳咳,我就不耽误时间了。直击主题,运动会在6月10号即将召开,我们班的运动健将们,有没有主动报名的啊?”
班长是个带着眼镜的小个子女生,性格活泼外向,有些时候又有点抖S,是个班级里众人都佩服的家伙。
她的眼镜闪过一抹白光,犀利扫过瞬间鸦雀无声的班级,幽幽叹了口气。
“好的,这次又是强制报名了。有推举的人吗?”班长冠冕堂皇地问,眼睛却已经落到了栀子他们这个角落,紧紧的盯着她跟伦太郎。
栀子如丧考妣,面色惨白,想到去年大太阳底下的奋斗,心都死了一半。
伦太郎虽然运动很好,但也不是个自愿揽活的主,所以也不说话。
可班长是个能人,去年就能面不改色的指着他们两人,无中生有地说:“好的!小泉同学跟角名同学太积极了!小泉同学力气大,拔河那是不能少的,嗯……短程爆发力也不错,女子一百米也有了。至于角名同学,跳远来一个,男子长跑也确定是你了!”
今年,她的说辞一字不改,又这么直接指定了不说话的两人。
栀子唇角抽搐着,烟紫色的眼睛无光的瞪着她。
班长自主填完两人的报名信息后,抬头看也不看这里,又开始了在班级里抽取倒霉蛋的行为。
短短十五分钟,去年拖到截止日才生拉硬拽凑齐的参赛人员,今年很快就解决了。
……虽然解决后班里的气氛更低迷了,连回家社的同学都抬不起头来。
她该庆幸班长没那么丧心病狂吗?好歹没逮着她跟伦太郎两个人使劲薅。
栀子的力气现在已经固定了,比大部分男性还强。身体素质在优质蔬菜和种地的双重操持下,比起一般女孩子来说要强得多。至于男性?反正她周围的都不太比得上她。
而伦太郎是自幼训练,在班级里高过一头的身高和健壮的身板让他鹤立鸡群。
总之,在这个娇弱书呆子班里,他们两人是难得能拿得出手的运动会排面了。
解散后去往园艺社的路上,栀子特意在美术社门口等了一小会儿,果然撞见了小跑过来的千代。
“哎,栀子?”千代忙乱地停下脚步,头上扎着的波点蝴蝶结晃动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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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人瞩目。她轻喘着气问栀子:“有什么事吗?”
栀子眼尾眉梢盈满了低气压,露出一个笑容,轻轻地说:“唔,倒也没什么,只是有事想跟千代倾述啦~”
千代眨眨眼,想起了自己迟来的原因,恍然大悟,“你们班长不会又来那套指鹿为马了吧?”
栀子叹气点点头,眉头蹙着,抽出包里的纸巾递给千代,苦恼抱怨说:“我真的不想每年都来一次啊……”
千代接过,把它按在额头冒出薄汗的地方,回想起了自己班级里的状况,也苦哈哈笑了。
“没办法嘛,运动会不上课,就得出人参加比赛。我虽然没有项目,也得承担后勤工作啊……”
“唉……”两人同时叹了一口气,惺惺相惜的对视一眼,沉重告别后各自奔赴社团。
时间很快来到运动会当天,鸣响的礼花声中,一些同学的父母亲人涌入了校园。带着乐呵呵的笑容,手捧高清相机,势必要拍下一些有趣又值得纪念的画面。
伦太郎虽然是参赛选手,但他今天同样举着手机。除了游走在栀子身边以外,他还带着比完女子一百米的栀子一起去围观了社团前辈的比赛,非常不留情面地一连串拍照,手速飞快地留下了很多人的黑历史画面。
被他拉着跑开,身后坠着好几个面目狰狞的学长的时候,栀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问他,“你、你真的、不怕、被套麻袋吗……”
伦太郎带着栀子穿行在人群之中,左躲右闪,很快摆脱了身后的追兵。停下来后,他才慢悠悠地说:“唔,不怎么怕呢~毕竟栀子你看嘛,前辈他们虽然有暴躁的时候,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兔子作风欸~不管生活还是排球……”
“……你是在鄙视人家吗?伦太郎,你什么时候学坏了?”
伦太郎在排球上很有天赋,这是栀子一直明白的。但她不明白的是,当初那个经常性粘人,日常□□哭的家伙去哪里了?!面前这个眼神幽幽地掌控了很多人黑料,甚至皮到挑衅前辈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啊?!
“大概……今天?”伦太郎歪头,故作疑惑。
但他的表演太敷衍了,栀子喉间哏了一下,痛苦的伸手抽了他的手臂一下,“你要敷衍我好歹用心一点啊?!”
伦太郎下巴点了点,好似这样就算答应了一样。手臂动也不动,拉长着声调给自己辩解,“栀——子——我已经很用心了。要是前辈他们,我连说都不会说。”
栀子捂住半边脸,露出的眼睛痛苦地瞪着他,如同破碎的风箱一样嘶哑说:“……你要是说了,我看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大概会出现在医务室之类的地方吧……
“哼~栀子,我在你手下挨打的那些年可不是白受的。论逃跑,全社团都不会有我的对手!”伦太郎理直气壮,半点也不在意栀子脸上的难言神情。
……毕竟真的有青春期男生能不在意自己丢脸的过往,甚至当面直言吗?
这副骄傲的样子……啊,想到自己的一些丑照也被这家伙以记录的借口掌控在手里……应、应该没事吧?他胆子还没大到用那些东西威胁她吧?
18. 暗流
学校运动会举办到最后,特别是在岛国这种不限制外来人员进入的地方,总是会在结尾举办一些体现团结之类的运动,比如拔河或两人三足。
拔河栀子还能理解,前世也不是没参加过;但两人三足……她没想到离开幼稚园后还能在生活里看见。
以班级体为一个单位的拔河比赛在运动会的最后,倒数第二个项目是两人三足。
本来伦太郎也和她一样只有两个项目,但耐不住被强制参加的那个倒霉蛋是班级里跟他玩得较好的一个男同学,还是跟他们一路升学到本校的初中同学——户井悠远。
他找不到愿意与他一同沦陷的倒霉蛋,只好找上伦太郎撒泼打滚加威逼利诱,总算得偿所愿。
虽然栀子不清楚伦太郎到底是被什么东西拿捏了……
白线划定的塑胶跑道上,一排两两被捆绑住脚踝的少年少女并肩而立。穿着纯白短袖和运动短裤,额头绑着布巾,专注地盯着前方,等待着那一发信号枪响。
砰——枪响之后,呼啸的人声爆发,加油声、呐喊声、像此时少年们的热血一样,沸腾了起来。
青春,本就该是无畏的模样。
三天的运动会,女子一百米在第一天就举行完毕。栀子成绩尚好,得了第二名。
……之后的时间,栀子就被邪恶班长抓住了,给班里那些参加项目累得牛喘的同学送水和毛巾。
本来打算找个阴凉地瘫一瘫的栀子面无表情,顶着将近三十几度的大太阳,紫色眼瞳变成了幽幽的黑。
班长根本不怕她,叉腰理直气壮地说:“小泉同学!平常当高岭之花就罢了,现在可是班级需要你付出的时候了!我可是如去年一样对你手下留情了,你好歹也用漂亮的脸蛋帮一帮我嘛!快,去给那群死宅家伙送点温暖,鼓舞鼓舞他们的斗气!”
“……你是真不怕伦太郎找你麻烦啊。”栀子怀里被塞了两瓶纯净水,无语盯着班长。
“嗯?你知道啊?”
班长当然看得出班里的角名伦太郎对小泉的感情,毕竟是深蔼少女漫的隐藏二次元。
但她没想到的是,本该在漫画设定中美貌迟钝的小泉,居然懂吗?那她不回应……是在、钓鱼?
“我当然知道啊,伦太郎自小很黏我的。大概是小时候养成的占有欲吧,他不太喜欢我跟男生接触。”栀子这般惨白地解释说。
班长表情不变,眼睛不动地盯着她,明显不信。
栀子也知道自己这番解释很无力,很虚假。但要她在十三岁的年纪跟一个自小长大的十三岁男孩谈恋爱……那她还不如认了班长眼里的指控,真当一个钓着伦太郎的渣女。
虽然现实已经是这样了……
栀子眼神闪避着,扭过头不想跟班长眼神接触。
班长悠悠叹气,惋惜摇了摇头。脸上理解的表情不知是在感叹伦太郎遇人不淑,还是在嘀咕栀子手段了得。
自伦太郎在排球场上大发神威之后,一些关注青少年运动界消息的报纸对他进行了一些报导。
虽然没有像此前宫城一位姓及川的二传和不可思议的奇迹“小巨人”一样占据过头条,但也是青少年排球界数得上值得期待的新星。
学校里这个年龄段对荣耀、名气有追求的女孩们,有一些试图追求过伦太郎。
……但无一例外,不管是美艳学姐还是温柔学妹,他都拒绝了。
……借口还是心有所属。
而伦太郎身边,距离近的唯一一个女孩,就是她。不出预料被私底下传谣言,说她心如蛇蝎,渣女一个,现实里钓着伦太郎,网络上钓着一水的有钱男人……毕竟她日常的消费真的比周围人高出了一大截。
可那是因为她自己有赚钱啊!!她自己赚的钱还不准她自己用了?!
当初知道这个传言的时候,栀子面色冷沉,打算直接找上老师处理。
她能猜到是哪些人在传对她不利的谣言,甚至如果不告老师,她自己也能给那些人一个深刻的教训。
但就跟她此前不知超能力的世界观一样,她那时的思想还是深受前世的价值观影响,出现问题下意识就想找老师解决。
她并不想放任自己的恶意如那些人一般流淌,况且她是真的有点特殊能力,能在失控的时候让那些人家破人亡。
毕竟听说,岛国美食界居然有黑厨呢?
呵呵~极致的美味也是人欲的一种追求啊。有需求,就有欲望,就能驱使……
阴暗的念头在她去往老师办公室的时候流转在大脑里,她无意关注周围暗含窥伺的那些视线,更无意去与千代她们商量这种她们没办法的苦恼事。
这是她的事。
就在快到办公室的一个转角,一双大手却突然伸了出来,握住她的手腕,揽抱住她的腰,坠向了一片炙热的怀抱。
“……对不起,栀子。”
是伦太郎,他把头压在了栀子头顶,阻碍她抬头。
“我没想到她们会把你牵扯进来,对不起,是我的原因伤害了你。”
声音闷闷的,带着嘶哑的颤音,栀子的头顶恍惚感觉被一滴温热的液体砸了。
“……你哭了?”栀子沉默了一会儿,嗓音艰涩地问。并摆动手臂试图摆脱伦太郎的钳制,抬头去看他。
“没有。”某人带着沉重的鼻音低哑地说。死不承认的同时,还不忘死死把头抵在栀子头顶,手臂紧紧抱住她的腰,阻止栀子的反抗。
现在是放学时间,大部分人不是去了社团,就是回家了。他们的位置被遮挡在楼梯之下,又是学生很少来的老师办公室附近。
不然栀子真的很难设想,如果有人看见,她该怎么忽悠过去……
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隐隐绰绰传来了老师们的谈论声。好像在说即将到来的期中考……真是令学生听见浑身一震的可怕消息。
“我会解决的,栀子。你不用去找织田。”伦太郎说。
栀子沉默了,她明白他话里的深意。但正因明白,她还是想试图挣扎一下。
在这个脱离封建又暗含封建的地方,她记忆里遭受的那些不公总在叫嚣着,想要个公平。
“……因为我是女孩。”栀子呢喃着低语,本就带有灰调的紫色眼瞳更显灰暗。
很快,她放弃了挣扎,失神攥着伦太郎的手臂,无意识地大力按压了起来。
伦太郎也沉默了,他更紧地抱住栀子,想用拥抱给她一点支撑,全然不顾已经泛红出现肿痕的手臂。
他们现在的班主任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姓织田。是名古屋地区占据人数最多的大姓,据说是与织田信长一脉传承下来的血缘后裔。
……当然,这大约是假的。
但作为班主任亲口给学生们说出的话,它一定代表了这位班主任内心的在意面。
加上此前这位班主任对栀子冷然艳丽的外貌发表过的一点点微妙的话,甚至还在一节课上频繁提问过栀子,试图为难她……
这位班主任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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栀子的立场就很清晰了,看不惯呢……
“织田不会为你做主的,他甚至还会觉得抓住你的把柄,用话语羞辱你。栀子,不要去。”
伦太郎太明白自己现在的班主任是什么样的人了,他更明白栀子会试图亲自递刀给织田。
既为了缓解自己内心的不甘,也为了试探织田——若他真对她有恶意,做出不公的选择,栀子绝对会让他付出代价。
但这不该是栀子用自身做赌注。
伦太郎紧紧抱着女孩,轻声着不断重复,“栀子,相信我好不好?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手段达成目的……你明明很在意那些人说的话。”
栀子紧攥着的手松开了,手掌之下的手臂上,呈现五指掌印的肿痕红艳臃肿,带着凌虐的凄惨,让栀子心里泛起了后悔。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冲动的。”
她不奢望能瞒过伦太郎,自己对织田的隐约厌恶和恶意。但他不该成为两人对峙的借口,甚至拖下水的对象。
谣言的事她想解决,织田她也想解决。当两者同时出现在她的大脑里,一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就出现了。
她实在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人,更对讨厌自己的人没有耐心。加上这世爸爸妈妈和周围人的溺爱,她能肯定,如果织田真的选择侮辱自己,那么家里人绝对会为她做主,甚至可以换掉织田。
……可伦太郎会伤心。以为因为他,她受到伤害。
“明明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怎么还自顾自往自己身上揽责?”
离开老师办公室附近,栀子扯着伦太郎来到了医务室。在发现医务室老师不在之后,栀子翻找到了双氧水,简单给他手臂上的肿痕消了消毒。
她抬头看他,眼睛在他殷红的眼圈附近打了个转,盯住他的眼睛问出了声。
“因为确实是因我而起。”
伦太郎耸了耸鼻尖,沉静的看着栀子,冷静地说:“虽然栀子打算做坏事,但是我给了你借口,所以我有责任。解决谣言也好,让不作为的班主任滚蛋也罢,栀子,我能做好的。”
面对伦太郎一而再的强调,栀子虽然满含怀疑,但还是暂时相信了他。
“你要是解决不了,那我到时候会直接把妈妈他们引进来哦?”
“当然可以,栀子,你本来就该这么做。”
这事暂时说定了,但关于之后伦太郎怎么做到把织田换掉的……他不让她知道。
“知道那么多坏东西不好的,栀子~快跟佐仓同学她们去玩吧~很快就解决了~”
之后他们班确实很快换掉了班主任,班内一时间充盈着每个同学的喜悦。
毕竟能对栀子这个外貌漂亮,成绩还好的学生发表那等不良言论的老师,其他同学怎会若无其事?多多少少都被这家伙暗含讽刺的骂过,甚至无故惩罚过。
而谣言也在跟伦太郎告过白的那几个三年级女生和几个喜欢过栀子的男生一同出现在广播室朗读忏悔书后告一段落……
但之后,栀子还是被暗中挂上了渣女称号,成为了女生们试图攻略伦太郎的高级门槛。
因为……她们觉得跟伦太郎关系那么亲近,却又没在一起,但动作间又毫不顾忌的她,是个很有手段的钓系……
可恶!明明伦太郎自己也愿意的!为什么光说她?!
“大概因为角名君一脸的性冷淡风吧。”千代怜爱摸摸栀子悲愤的头,手腕轻轻一敲一敲的,用自己的行动发泄栀子此前瞒着她们的举动。
19. 谢幕
回忆完那件算得上让自己风评大起大落的事,栀子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被班长无知无觉地拉到了赛场上。
烈日炎炎,蝉鸣喧天,太阳炙烤着她裸露的手臂和小腿。
看着赛场上面红耳赤争夺着名次的同学们,栀子那炙烤感更为严重。
“要化了……”她嘴唇蠕动。
此时,到达了最后决胜的关头。班长一把拉住栀子的手,向终点线跑去。
栀子懵怔的被班长拉着跑起来,手中的瓶装水差点直接脱手飞出去。
她赶忙攥紧瓶身,扎着的长辫在脑后甩动着,不解地盯着班长的后脑勺,问:“怎么突然跑起来了?我们不是在看男子短跑一百米吗?”
班长头也不回,快速说:“但男子一百米我们班拿不到名次了!其它人会接应野田的!你现在赶紧跟我走,旁边男子长跑要开始了!”
“男子长跑……伦太郎?”
“就是啊!快点快点!你先给他送水,让他沉溺在你的温柔乡里,绝对不要让他想起来我啊!”
班长语气急切起来,此前游刃有余、理直气壮的态度大变,暴露出了她对伦太郎的惧怕。
可……为什么要惧怕?
“你不懂,他也不会让你知道的。总之,小泉大人行行好~赶紧把你家幼驯染那只野狐狸的脖子套牢点!不然我怕你也得吃点亏了!”
颠三倒四的话条理不清,但栀子隐约有点模糊的预感,应该跟此前那件事有关……
来到男子长跑的起点也是终点,栀子打眼扫过预备线上的选手一圈,很快锁定了伦太郎的身影。
他在第二轮比赛,现在正悠闲地站着跟身旁的男生说话。
在一众身高不怎么样的男生中,伦太郎特别突出,身材也有了一点成男的韵味……虽然大概也可以归功于薄肌的加持,但不得不说,不在她面前显露软绵绵的姿态后,他清冷起来很吸引人。
而这,就是他在学校很受欢迎的原因吧?
“也别光说他,你自己的受欢迎程度也不遑多让。”班长窥见了栀子脸上的神色,无语提醒自己身旁这位自认很普通,但成绩容貌和家庭条件绝对算不上普通的少女。
“你漂亮、有钱、还成绩好,虽然社交能力不怎么样,但性格绝对算不上人渣那类。你在学校也很受欢迎的。”
“我知道啊~”栀子勾起唇角,想到自己的心理年纪,一股无奈涌然而起。
“可是,这不一样……”
伦太郎会吸引女孩们的视线,是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个年龄段很优秀的人。可她不一样啊,前世同样年龄的她,可没有如今的人气。
容貌、成绩,甚至金钱,逐渐包容的性格,这些,是她摸爬滚打长大习得,一点一点累积至今的东西。
她的情况不该与伦太郎对比。
记忆带来成熟的心智和恰当的经验,但也带来了成年人的畏缩顾虑。
这,就是她很难跟这个年龄段的伦太郎在一起的原因。
“……起码得上高中吧。”
“额,还是不理解你的想法啊……”班长满脑子雾水地感叹。
这是运动会第二天,伦太郎男子长跑比赛开始,栀子沦陷邪恶班长手中的起落。
而确如班长所料,在栀子第一个向赢了比赛的伦太郎温柔送水之后,栀子就在名义上被暂时划归了班长手下后勤队。
只不过只包括搬运一两瓶水,站在赛场旁边看热闹的程度。
“加油这种事,我当然不会让小泉去干的啊。但她总得多接触接触同学们吧,家里生意接触到的大人可是跟这个年龄段的幼稚同学很不一样的啊~”班长用这话搞定了伦太郎。
栀子抬眼见伦太郎询问的视线,思索了一下,还是没反驳。
毕竟伦太郎的担忧一直是关于她自身的……在那件事后,她不太想让他担心她了……
她确实也该在班级里拥有一两个关系说得过去的朋友,好让千代她们和伦太郎都安心一点。
这就是她现在站在两人三足比赛现场,看着伦太郎提着户井拔足狂奔向终点的原因……
高大的少年提着手中瘦瘦小小的同龄男生,细长的眼睛紧盯着终点线,像盯着可口肉食的狐狸,半点没被身上挂着的累赘拖累,第一个抵达了终点。
然后……果断解开捆绑着脚踝的红色丝带,把户井扔在原地,奔向了栀子。
“栀子~我赢啦~”他欢脱地说,直接向栀子摊开手,索要着栀子手里未开封的瓶装水。
栀子无奈把手中的水瓶递给他,转身从班长手中接过一条柔软干净的毛巾,盖到了他头上,“自己擦。”
伦太郎乖乖哦了一声,拧开瓶盖咕咚咕咚灌下了半瓶水。拧上瓶盖后,单手胡乱按住毛巾,把自己的头发擦得炸了毛。
那一头毛栗子一样的头发让栀子眼角抽搐着,细细眯了起来,越看越不顺眼。
这大概是因为伦太郎以往都把自己收拾得很整洁,现在出现状况外的情况就让她有点不适应吧。
栀子眉头紧皱,像面对什么难题一样,紧紧盯着他的头,蠢蠢欲动。
可不行!大庭广众之下,本来就有点说不清,现在还出现触碰头发这类亲昵举动,她还不想早早就被绑定啊!
可是……真的很看不顺眼啊!
伦太郎从凌乱的发丝下抬起脑袋,青绿色的眼睛清凌凌的,含着几丝笑意故作无辜地问:“栀子,怎么了?”
还怎么了……这人故意的啊!
栀子肃着脸瞪他,皱着眉头无言指着他的头,盯着他的眼睛,希望他能识趣地理解一下。
可面前这个以往她一抬手就能猜到她接下来动作的家伙,现在却故作可爱地歪头,像年过半百耳聋了一样,疑惑重复,“栀子,怎么了?”
栀子眼睛里都开始飘起小火苗了,扭曲地挤出一张微笑脸。牙齿肉眼可见的在口腔里嚼吧嚼吧,好像在撕咬某人可恨的脸蛋。
“我说,把你的头发整理好!”咬牙切齿的嗓音跟女孩以往的平静清冷很不相符,起码在谣言那件事中关注到这对幼驯染的同学都很惊异。
小泉……原来会生气的吗?!还有角名……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吧?逗弄小泉什么的……
“欸~我的头发乱了吗?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呢~”伦太郎晃动着自己炸毛的头发,像猫咪试图寻找自己的尾巴一样,晃过来,转过去,反正就是认不出来。
栀子的面皮随着伦太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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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逐渐涨红,一股浓重的羞耻感紧抓住了少女的心。
她快炸了……
就在栀子的忍耐力快到底线的时候,伦太郎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好像眼睛总算长出来一样,伸手捻住了额角飘逸的一丝碎发。
他含笑望着栀子,声腔懒洋洋地拉长,“栀~子~我看见了哦~别用想掐死我的眼神看我啦~”
好、好欠打!!
认识两人的同学心底一震,惊恐地望着少女逐渐瞪大的眼睛,已经预见了这里将要发生的“血案”。
砰砰两拳,捶到了伦太郎头上。既顺带压下了他潦草的头发,也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而打了两拳的栀子,肉眼可见的消了气,心情平和了下来。还有闲心笑眯眯掐住伦太郎的胳膊肉,使劲一拧,转出了一朵漂亮的小红花。
“明明都知道会被打~你却还是那么挑衅我呢~伦太郎~你最近皮痒了?”
感同身受的同学们一个激灵,惊恐瞪着这对幼驯染,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不太好,听见了什么愿打愿挨的恐怖故事。
怎么会有人真的喜欢上前讨打啊?!
“欸~~~栀子,人家不想挨打嘛~”长着一张潮男脸的伦太郎没有太大的面容波动,仅嘴角上扬了两三度,能让人看出他在笑,但看不出具体的真实心情。
可这拖长着声调的话一出,在场的同学都隐隐明白了两人的相处模式。
是角名同学一直缠着小泉同学啊……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其实还缺一点……”
被同班同学问到她对栀子这对幼驯染的理解时,千代对同学总结的结论不置可否。
但作为栀子的友人,就算她面前是跟她玩得挺好的同学,她也不能随意把跟栀子相关的消息透露过去。
毕竟,她该怎么解释,看起来温柔可爱的栀子在这些年里长成了一个别扭怪,对角名君有一股很强的控制欲呢?
这个描述听起来真的很不妙啊……
为了维护友人的体面,还是让这些春心萌动的女孩把视线问题集中在角名同学身上吧……谁叫她们不去问角名同学的朋友,来问她呢?
三人两足结束后,间幕休息了半小时,最后的拔河项目开始了。
就算栀子和伦太郎力气超过对面班级的很多人,但无奈拖后腿的更多,这场比赛一如既往,输了……
“虽说还想挣扎一下……但果然是不可能吧?”
同伦太郎一样,栀子不知道是从他身上沾染了恶习,还是打游戏多了异变了大脑。总之,她也是一个很重胜负的人。
但集体活动……
“嘛~输了就输了吧……栀子你看,班长自己都不带期待的。今年没有去年那张狰狞脸了欸~”
伦太郎站在栀子身旁,给她指了一脸平静松开手的班长,看她默默转身走向角落的背影,好像天塌了一样。
“Top癌啊……班长应该比我们更需要去看看心理医生呢~”栀子幸灾乐祸地评论。
大概看有人比自己更悲伤,人类就不大会陷入更悲惨的心理境况吧。
托班长的福,这次拔河失败栀子又很快振作了起来。
毕竟……暑假来了啊!
20. 宁山
欢乐热烈的夏日运动会过去,这学期紧张刺激的期末就要来了。
栀子日常都有好好学习,所以对此倒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她的幼驯染,排球社正选10号,角名伦太郎同学可能就不太好了……
小忍跟她的成绩一向排名年纪前列,就连千代,也是中游偏上。
……她身边就伦太郎一个人要为期末临时抱佛脚,这里专指她的“脚”。
小泉宅后院,后门的门锁修好之后,栀子就时常带着游戏机或者作业漫画之类的东西到后院的檐廊下坐着。渐渐的,这里添置了一张小几,还有两个藤编坐垫。
此时,栀子坐在其中一张坐垫上,手肘撑在小几上用PSP玩着一款探索类游戏。她眼睛紧盯屏幕上的每一寸,不放过一丝线索。
“呐~栀子,这道题怎么做啊?”
但无奈的是,旁边还蹲着一个抓耳挠腮的家伙,时不时干扰她。
栀子抽空飞快瞥了一眼题目,眼睛又转回去死死盯着游戏机,嘴里敷衍着伦太郎说:“历史课本里有,自己翻一翻呐!”
“噫?有吗?”伦太郎困惑挠头,实在记不起来自己有没有听过。
但没关系,栀子一定会帮他的吧!
伦太郎又开始伸出狐狸爪子骚扰栀子,左一句没找到,右一句看不懂,让专心打游戏的栀子血压直升。
一晃神,一串欢快的音乐就从屏幕里传了出来,game over的血红大字直贴眼球。
死掉了呢……
伦太郎探头看着,抬眼期待地望向栀子,恬不知耻提议说:“栀子栀子~你都死掉了,就来帮我补习嘛~”
砰——拳头不是不到,是时候未到。
栀子沉重地放下游戏机,转头静静瞪了他三分钟,开口:“……拿过来吧。”
伦太郎笑着把自己的笔记本推到了栀子身边,挪动坐垫移到了她的近旁。
栀子翻开他的笔记本,从里面落出了折叠夹在其内的试卷。数学成绩很好,不用补习;但国语、历史和英语这类,却总是差及格一点。
“从以前就这样,明明你自己突击一下也能及格的,非要来打搅我……”
伦太郎修长的五指不自觉地转动着笔身,划出一道又一道懒洋洋的弧痕。
他略伸着头望着栀子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幽幽看着她的头顶,“毕竟栀子暑假都要回宁山嘛,我有合宿训练,没办法一起回去,只好在那之前多占据一些栀子的时间了~”
栀子执笔的手一顿,她扫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
“所以我不是每回都帮你补习了吗?”
风沙沙刮过,后院紧密挨着的蔬果沉坠坠的,仅有叶片碰撞出一点声响。
随着期末考试的结束铃声响起,这学期总算来到了尾声。
栀子要回宁山老家;千代和小忍相约着去海边;伦太郎要参加合宿训练,为下半年的排球比赛提升实力。
依依不舍告别后,栀子一个人踏上了回宁山的道路。
宁山,一个不伦不类的地方。说是城镇,却有广袤的农田;说是农村,却有城镇的规模和设施。
总之,栀子很难定义它是什么。
而她每年回来的原因,除了想念奶奶她们,更重要的是,宁山,她未来的农业基地,她需要详细了解它。
十五亿日元,到如今,她积攒了将近十五分之一。嘛……五千万四舍五入也是一啊!
有这等积蓄,还是依托系统的交易市场。不用暴露自身存在,不用顾虑地区距离,这些年才在名古屋附近积攒到这么多。
她一分钱都没动过!好吧……动了一点点……
但是!大头绝对还在!
由于买地任务迟迟不推进,死机的系统好像也看不下去了。上国中后,系统界面上就一直在弹出催促邮件,滞留了一串看不到底的红点。
而在长时间地催促无果后,它好像妥协了。
在某天栀子再次打开系统界面去看宁山那一长串零的时候,居然发现它支持分期付款了?!
当时栀子那个高兴啊,差点就冲动消费,把自己卖身给系统了。
还好那时奶奶跟她说过的齐木一家来拜访。那个奶奶她们口中的超能力者,明显很奇怪的粉红发色男生齐木楠雄发觉了,及时阻止了她。
不然她可能早就退学,扛着锄头去宁山挖地赎身了。
至于现在……是她听从楠雄表哥的提议,拖到系统自觉妥协得到的最好方案。
交易市场照旧开放,但日元在还清系统欠款之前,不再落到她手里。
而宁山的十五亿,则在划除她账户里的五千万后,以楠雄表哥为见证(大概也算威胁吧……),削减到八亿日元。并随着升级开放更广阔的范围,让订单不再局限于名古屋地区。
那时栀子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系统是故意的。
听楠雄表哥说,系统的交易市场是应该随着等级升高而逐渐扩大范围的。
但在一年内,系统一直把交易范围局限在名古屋。为的就是栀子头脑发热,签下那个终身还款协议,然后在还不完的最后,以灵魂为代价,补充系统代码全部苏醒欠缺的灵魂能量。
总的来说,这是个坑。
她以为没有神智的系统并不是真的没有神智,而是没有能量,并在觊觎她的灵魂罢了。
所以楠雄表哥出现得超级合适啊!!
【啊嘞啊嘞~就算你吹我彩虹屁,我也不会帮你耕地的,你死心吧。】
“真的不可以通融通融吗?”栀子面色沉静地扛着锄头,望着看不见边界的宁山,满眼惋惜。
在宁山彻底到她手上之后,栀子第一次来观察时就发现了这里的异常。时间流速明显跟游戏类似,就连天气,也有规律得跟宁山外不同。更别说明明只是一座山头,上来却是绵延向天边的绿海。
【切割延展的时空罢了,在这个有异能者、超能力者、发光料理、杀人网球的世界,你的危害性跟山里的老虎没什么两样。】
“山里的老虎对人类来说也很可怕了!我只是被系统绑定挟持能种出特殊作物,不代表我变了物种啊!楠雄表哥!”
唰,系统在宁山搭建的乡野风小别墅门边,齐木楠雄闪现出身影。
他无神的眼睛透过看起来很廉价的绿色塑料眼镜,盯着故作落寞遥望着田地的身影,手臂抬起,空着的手掌上空一阵扭曲,突然出现了两个棕色纸箱。
【东西我拿到了,在你没法种出好咖啡之前,没事就不要叫我了。别像爸爸,不能独立行走。】
说完,人就失去了踪影。
栀子无奈地叹气摇头,回望已经消失的人影,认命扛着锄头往先前开垦土地的边界走去。
自从上国中后,她每个长假都回来的原因,当然是为了开垦土地了!
这该死的系统,薅她的灵魂失败后,直白把自己的恶意显露了出来。虽然在楠雄表哥的威慑下,它只能限制限制她找帮手的范围。
但是,还是很麻烦啊!要不是宁山这里她开垦的土地能直接在系统上种植,她真的不知道她那现在以及未来的钱花得值不值……
除了伦太郎这个好感度很高的家伙和奶奶她们以外,她唯一能求助的人就只有齐木楠雄,她的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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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太郎通常在假期的开始有一段时间需要去合宿,所以不能一直帮她。
而奶奶她们好歹年纪大了,栀子脸皮没那么厚,让老人家操劳。
没办法,她不是只能骚扰被久留美阿姨隔一段时间就赶过来提货的楠雄表哥了吗?
最开始是成功过的,但现在嘛……大概农活真的是太苦了吧。磨不动楠雄表哥了。
栀子穿着棕色的背带裤,带着一顶草帽,只看身影,她跟游戏里刻板的农民形象特别接近。
只不过栀子的皮肤跟伦太郎一样,都属于冷白皮,所以在明黄的阳光下,显得有点突兀。
她手捏着锄头木柄,高高扬起,重重落下。腰弯成了问号,伴随着杂草和飞溅的泥土起舞。
直到今日太阳西沉,橘红、深红的晚霞映照到她那张染着红霞的脸蛋上,汗水直流,沁湿了背带裤里白色的背心。
在奶奶她们确定栀子的能力能保证她在山上的安全后,她们彻底放了手,栀子也就在山上住下了。
空落只装修了基本家具的小别墅里,现在也渐渐填满了栀子的个人用品。
她扛着锄头迈入田地,扛着锄头出来。小别墅前磨着楠雄表哥修整出来的平地上,一个简陋的洗手池用水泥砌成,不断涌出温热转向清凉的水。
栀子把脸凑到清水前,让它不断冲刷着被盐分腌渍的脸蛋,劳累麻木的大脑想起了伦太郎。
今天是不是像她一样累呢……
“喂,角名!收拾好就回去了,听说今晚吃咖喱!”社团前辈高喊了少年一声,转头就跟自己同年级的几人边走边兴致勃勃地讨论自身的进步。
而新进社团的一年级学弟们,则是如同墙头草一般,犹豫地看看已经走远的三年级前辈,又看看仍旧在训练场上挥洒着汗水的二年级前辈们。
特别是其中格外格格不入的角名前辈。一种天才还在努力的逼迫感让他们不敢迈动离开的脚步。
就在他们迟疑着徘徊在训练场门边的时候,刚还在激烈训练的角名前辈突然停了下来。
他把手中的排球放回推车里,急速喘息着,大汗淋漓地想去捡回自己击飞的排球。
一年级浑身一激灵,几人急忙上前。一人拦着伦太郎;两人快速穿行在训练场上,把所有散落的排球都捡了回来。
伦太郎身前拦着的男孩腼腆避开视线接触,食指尴尬地划着自己的侧脸,嗫嚅着小声说:“前辈,这里就交给我们吧。”
伦太郎在激烈的训练后,嗓子后知后觉的干涩得不像话,根本没有想开口的欲望。
但他能看得出来,一年级这几个人对排球的热爱。
就跟他当初期待的眼神一样……
呼哧呼哧大喘气中,他揪着上衣下摆擦掉脸上的汗水。眼睛干涩涩的,望向面前紧张聚集的少年们,嘶哑地说:“别把太多时间放到干后勤上,如果你热爱排球,你最应该做的是想办法提升自己的能力和技术,然后干掉前辈们上场。”
“欸、欸?!我、我们没有……”少年们面红耳赤,磕磕绊绊地试图反驳。但说来说去,反驳什么都不能完全说出口。
伦太郎无心去探究他们的真实想法,只是恰好想到了自己,只是也为他们眼里的热爱动容。他提出自己的建议,听不听,那是他们的事。
“总之,赛场上见真章。也别为前辈们惋惜,谁不是同样的三年,同样期待站到最高的赛场?呵,我们对胜利的渴望可没什么高下、前后辈之分。”
说完,伦太郎起身擦着汗走向自己的包,眼睛渐渐出神,想起了远在宁山的栀子。
有没有按时吃饭呢……
21. 秋收冬藏
在宁山的暑假过得飞快,每日都是劳累到好眠。虽然在伦太郎来了之后稍稍好过了一点,但大部分事还是需要栀子自己上手。
每天的耕地量需要一早上或一下午的时间,接着就是当天的订单清洗发货,晚上是留给娱乐或者补补假期作业的空闲。
总之,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个暑假也跟以往的暑假一样,快速消逝在了时间里。
回校之后,在每个学生都蔫蔫的情况下,劳累到几乎脱力的栀子一点儿也不特别。
整个暑假的炙热光照没有给她的冷白皮带来任何的变化,甚至因为吃好睡好,整个人的身心面貌还比上学期更为闪亮瞩目了。
十三、四岁,女孩的身体开始发育的黄金期。虽然不至豆蔻年华那般绚丽美好,但带着稚嫩气息的少女们,在同龄男生和成年人的眼中,还是散发着靓丽的气息。
二年B班窗外的那棵樱树,叶片已经成长得巨大而浓绿,阳光已经不能轻易透过它洒下青绿的树影了,还给了栀子一片清凉。
常年作为背景板生长着的红枫,也在这秋日时节开始发力,红艳如血,摄人心魄。
七八月实在没什么特别记述的节日,反正就栀子来说,想过的中秋在这边也不时新。
远程在宁山种植,在自家后院种植,不断接收订单又发出订单,系统等级稳步提升着。
学习、蹲点游戏发行、逛漫展买谷子,栀子一个也没错过。
就连夏日海边,她也在回来的第一周周末带着两个小伙伴一同去玩耍了一番,应不能去的伦太郎要求,拍下了很多游玩照。
至于伦太郎……他跟栀子的行程在上国中后就有了很大的冲突。
三年的时间让这些热爱排球的少年打出名气,燃烧青春,这不是一句简单的努力就能摆平的。
起码就栀子本人来看,伦太郎剧烈的运动量已经快把他塑造成另一个年龄段的人了。脸蛋就还残留着稚气,但那身形和肌肉,她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他跟班里那些男同学是一个年龄的人。
说了,这就很打击人的内心了……
“栀子。”伦太郎从教室外走进来,穿着排球社的灰色运动服。拉链敞开着,里面穿着一件白色T恤,干干净净。
随着他走近,灼热的热气带着沐浴后的柠檬香气如同铺面海潮一般,让栀子大脑空白地窒息了几秒。
伦太郎伸手拿起栀子桌旁挂钩上的书包,单手甩到肩上,青绿眼瞳静静盯着栀子,又喊了一声。
“栀子?走了。”
栀子回神,赶忙拉开座椅跟上他向外走的脚步,仰头好奇地问:“你今天没有比赛吗?怎么有时间来接我?”
伦太郎现在一米七了,栀子大约一米五左右。虽然确定自己还会长,但她还是对伦太郎的生长速度有点怨念。
都说这个年龄段女孩发育比男孩快,身高也大多是女孩比男孩高一头。
栀子也曾比伦太郎高过的,但很快,一年的时间就被超了过去。就向竹笋拔节一样,蹭蹭飞速长高了,让她都反应不过来。
“唔……今天结束得很快。大家的实力,特别是我,都有了很大的长进。所以很轻易击溃了对手,就来接栀子了。我们好久没有一起回家了。”
伦太郎单肩背着栀子的背包,垂下的大手在栀子手边摇晃着,脚步迈得慢吞吞又懒洋洋,大长腿的优势都用来迁就栀子了。
他侧头看着栀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银灰色的发旋,和编成麻花辫的长发。眼睛一下子就注意到了栀子卷翘的睫毛,在他的视线里,那是两只随时准备扑闪着翅膀飞远的黑蝶。
“确实有点久了。”栀子说。
她看着前面的道路,总不自觉注意着脚下踩过的一切,专心致志防备着可能出现的绊脚石。
走出教学楼,天上的太阳依旧热烈。吹过来的风夹着夏日炎热的尾气和秋日初到的馥郁,让人的心情也跟这高远的蔚蓝天空一样,畅快清爽。
他们走过熟悉的商业街,在一家商店里照例购买了棒冰。
伦太郎偏爱哈密瓜口味,栀子喜欢红豆味,两人挟着夏日的代表走向秋日,将在冬日暂缓这项爱好。
日常就这么平淡走着,没有再进一步,也没有退开一步。
尽管两人都知道这种状态不会长久,但一个怯懦,一个允许她怯懦。
不记得是谁说过,恋爱是一场攻防战,谁先主动,谁就认输。
这场不知从何时开始的长线作战,期待的人会迎来终结的时间吗……
忙忙碌碌的夏天过去,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排球社参加过几次比赛,也跟周围的友校约过练习赛。虽然不清楚过程,但栀子还是知道伦太郎他们取得的大致结果。
第一次在预赛时碰见本区种子选手,被淘汰;这次好像打到了半决赛,将要决出本区的冠军,然后去参加全国性的赛事。
比赛具体什么名字栀子就没记了。因为伦太郎强烈要求,她也没刻意关注。
总之,最后的结果并不令人期待,有赢家就会有输家。
伦太郎那段时间沉默了很多,对自己的训练超级狠厉,是让排球社的一年级后辈都忍不住找上门要求她劝劝的程度。
“所以,你要哭吗?”栀子蹲着望着面前这个累倒在地面上的少年,眼神带着冷厉地打量,嗓音带着挑事地跃跃欲试。
栀子穿着跟伦太郎的灰色运动服类似的同色运动服,已经编至腰尾的长辫懒散滑落一旁。常年偏爱使用的花香型沐浴露气息弥漫着,笼罩了地上的少年,让他自然地放松了心弦。
身后带她过来救场的一年级们面色黑沉,扭曲狰狞的视线如同好几根钢针,直刺提出这个建议的三年级前辈。
那个前辈摸着后脑勺讪笑着,心虚目移,根本没打算接收后辈眼神里的指责和期待。
饶过他吧,他们社团除了角名那小子,可全都是些没有异性缘的“少林武僧”啊……让他去跟小泉这种等级的美少女搭话……就算角名不奋起阴死他,他也没那个胆子啊!
“栀子,我没有要哭。”伦太郎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睛怔愣望着排球场馆的天花板,冷静反驳栀子的说法。
“哦,真可惜……”栀子满脸惋惜,手撑着自己的膝盖。想了想,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巾,擦干净他的额头,伸指戳着。
就这样一个平静当玩具,一个玩得乐不思蜀了一会儿。栀子突然开口问他,“你是在后悔吗?”
“指的什么?”
“不够努力输掉比赛之类的……”
伦太郎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跟栀子说起了他这次比赛遇见的对手。
“那个叫木兔的家伙,虽然性格缺陷很明显,但他的热爱能弥补一切。还有牛岛,体格健壮,力气还大,他发的球都是重到很难打回去的那种。还有……算了,栀子还是不要听我抱怨了,太难看了。”
伦太郎说了两个人,眼球转动不经意撞见了栀子担忧的眼神,半稍停下了话语,皱着眉有点怨念。
“明明我也算有点才能的,但跟这些怪物相比,输赢只能是不断的努力和偶尔的运气交叠,真是让人不爽!”
伦太郎絮絮叨叨跟栀子说着他将要面对的那些离谱敌人的优点,比起丧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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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狩猎的跃跃欲试更占据上风。
栀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知道伦太郎没有说完全部,比如三年级的前辈们将要退社不参加比赛的消息。
强大的敌人伴随着己方战力的削减,这是一场很难看见胜利曙光的徒劳战役。
“那你要放弃吗?”栀子改用指甲轻点他的额头,圆润的甲面留下一串微麻。
“不,”伦太郎坐起身,伸手捞过栀子在他额头作乱的手,冷静以致理所当然地说:“我会击败他们。”
栀子试图抽出手,抽……不出来,她放弃了。瞥过盯着自己的眼睛,憋不住搞坏心思损了一句,“说大话当心变成flag,太过绝对的话是很难实现的。”
伦太郎一手攥着栀子的手,一手撑着膝盖起身,哼笑,“可是连大话都不敢说的人一定不敢奢望胜利的降临。”
“好了,栀子~难得你来排球部找我,我今天的训练也做完了,一起回家吧~”
“你少嬉皮笑脸的,我来这里的原因你能不知道?好歹当好前辈示范啊,别让后辈为你担心!”
“好了好了~之后我会适当减轻训练量的,栀子,回家吧~天冷了,还可以吃一点关东煮再回去~”
冬日的雪降临了。
白雪覆盖一切,也包容一切。这是这年的尾声,也是来年的伊始。
缩在暖烘烘被炉里过冬的栀子回归了夏日软趴趴状态,甚至更胜一筹。她无所不用其极地撒娇卖萌,耍赖哭闹,总算让自己能使唤的两个劳力承担起了冬日交易市场的发货。
伦太郎是百分百会帮她的,不如说相处这么多年,明明知道她的本质,居然还会被她口不对心的撒娇拿捏。真是可悲的感情啊……
【喂!不要理所当然躺着,还有角名君听见会哭的啊!】
栀子面不改色地无视出现在内心的楠雄表哥的声音,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顺畅剥着橘子。
【别无视我。】齐木楠雄说,他停顿了一下,试图威胁她。
【……妈妈可没有让我帮你干完全部的活。】
栀子面色瞬变,顷刻间扬起了一张欢快的脸,连声音也高了几个度。双手交握在胸前灿烂地感谢起了人美心善、无所不能、大度包容……(以下省略十几个合适的、不合适的溢美之词夸赞话)的楠雄表哥。
【……好势力的嘴脸。】
听到齐木楠雄的态度缓和下来,栀子松开了手,往自己嘴里塞着橘子瓣,无所谓地说:“没办法嘛~谁叫久留美阿姨的超能儿子周边只有我算是能跟他说得上话呢~楠雄表哥你也别气了,你气我们的血缘关系也不会改变,就跟国春叔叔一样,把我当会抱大腿的废材好了,我不介意!”
【我很介意!】
“栀子,我这边处理好了。”伦太郎从厨房里探出头,把他处理好了的草莓、小番茄和小葱一盒盒摆到她面前的被炉上。好奇地探寻问她,“又在跟齐木前辈说话吗?”
“嗯?是啊……楠雄表哥又想甩手不干了!”
伦太郎嘟嘟囔囔,“我也可以帮栀子的啊……”
栀子冷酷地把没吃完的半个橘子塞到他嘴里,堵住了他可能导致的悲剧。
“伦太郎,这不一样。你是长工,他是我付出代价的雇佣,我当然不能在付出价值之后什么都收不到了~久留美阿姨也很赞同楠雄表哥跟同龄人说说话的,所以闭嘴!不然你就要大雪天跑去宁山帮我洗菜了!”
【周扒皮……】
“……栀子很、很厉害呢。”伦太郎艰难吃完嘴里的橘子,夸了一句。
【睁眼瞎……】
【绝配!!】
22. 心理咨询
冬天,一个寒冷又温暖的季节。
在岛国这种位置上,温泉,是绕不过去的热点。
又是一年过去,栀子的债务消减了很大……好吧,八分之一。
总之,她能暂时安下心来休息休息了~
“去富士山吧,栀子还没去过呢~花奈也可以泡温泉放松放松~”小泉爸爸缩在被炉里,眼睛下面挂着临近年关剧烈加班造成的黑眼圈,嘴角浮着虚幻的笑意,看起来好像下一刻就要猝死过去。
这是最后一年了,这年之后,小泉爸爸在公司的业绩就能理所当然地接手即将在东京开办的分公司,成为分部最高领导,不用操心那恶心人的前后辈文化了。
“真的很讨厌呢,那秃顶老头子,真是让人分分钟想下克上,盼着他早点死掉呢……”
小泉爸爸爽朗地用言语发表着自己的期盼,捂在被炉里的手下意识拿出来,摸上了自己的头顶。在发觉头发仍旧茂密没有颓势之后,他才释然笑着放下了手。
栀子眼睛盯着电视机,看着最新档的酸涩青春剧,对里面的男女主人公都不长嘴的德性皱眉不理解。
但好在这部电视剧很懂抓情绪和爽点,偶尔给观众时不时下点饵钩,包括栀子在内的观众就这么咬着看了下去。
花奈妈妈没看电视,而是把自己的护肤品都搬到了被炉上。腿缩在里面,手不停地给自己遭受折磨的肌肤保养。
她也面临年关的加班潮,甚至是编辑部里主动带头搞起这种风尚的人。但再怎么拼事业,离开单位,她还是对自己的容貌很在意。
“靓丽的青春可是转瞬即逝的稀缺资源,不保养你怎么能让它停留得更久一点?栀子,别光看电视,面膜也敷起来啊。”
花奈妈妈在被炉下踢了一脚自己的女儿,对她在家随性的模样有点看不过眼,催促道:“就算不为别人,照镜子看起来也心情好啊!快去!”
一张密封的面膜被甩飞到栀子脸上,啪地打了一下,滑落到她面前。
栀子转头看着妈妈叹气,慢吞吞把腿抽出温暖的被炉,如同被驱赶的羔羊,拿起面膜向洗手间走去。
她背后,小泉爸爸还在懒洋洋磨着花奈妈妈,试图让她同意冬日的富士山之行。
“可以叫上惠泉还有正山,大家一路热闹一点,也有人说话吐槽。我真的有很多对秃头的不满需要倾述啊!”
小泉爸爸压抑着怨气又试图对花奈妈妈吐露对狗屁上司的垃圾话,但花奈妈妈不想听。因为每一句加班吐槽,感觉都像在骂她。
栀子迎着室内凝滞的冷气来到洗手间的镜子前,在打开水龙头扑了点热水到脸上敷衍洗过后,顺手在镜子旁悬挂的小盒子里翻出了两根兔子发夹,夹住了额前的碎发。接着撕开了面膜包装袋,平静的在刺骨冰凉中把面膜敷到了脸上。
她走了回去,目标明确地盯着温暖的被炉,耳朵聆听着电视剧里男女主让人胃疼的对话。
【不!你根本不爱我!】
【我爱你啊,但桐子更需要我……】
栀子在花奈妈妈欣慰的目光中又缩到了被炉里,眼睛虽然钉在电视上,但内心一直期待着里面这三个神经病能有自己的报应。虽然不太可能吧……
这个时段不管是哪国的剧目,都很爱搞在后世看来狗血、套路、没有内涵、满是漏洞的故事。
花奈妈妈瞥了一眼电视剧里男主为女二要抛弃女主的拉扯场面,手指按摩着脸上黏滑的护肤品,随口问栀子,“对里面的感情有兴趣?”
小泉爸爸瘫软的身体瞬间起立,紧张地偷瞄栀子,生怕谁看不出他的顾虑担忧。
“没啊~”栀子听见花奈妈妈的话,才想起自己面前摆着的虎卷蛋糕没吃完。捏起小叉子小口小口叼着送入嘴里,“我只是很好奇,这种脑残剧会怎么收场?要是不能让我满意,我不介意花费跟追剧同样的时间给编剧和剧组找点麻烦。”
“额,怎么找?”小泉爸爸绷直的肩脊猛然一松,耷拉了下来。但很快又在逻辑的警告声中立刻反应过来,满脸紧张,明明白白写着对栀子这个想法的在意。
栀子略过爸爸警惕的视线,跟护肤玩手机的妈妈对视了一眼,又双双移开了眼睛。
“还能怎么找啊,网络上发帖吐槽呗~爸爸,我虽然有点手段,但还不是那种法外狂徒,一点不如意就想上门对砍。”
栀子撇撇嘴,眼睛又放到了电视上。
小泉爸爸又放松了,不自然地发出了一声挺响的松气声。实在让人不能忽视,但又确实需要忽视。
小泉爸爸对栀子有很厚的滤镜,在已经跟角名家一同外出过好几次,她跟伦太郎之间的氛围明显擦着界限的相处下,他都还能怀疑自己闺女没有开窍,防备着被栀子紧紧攥在手心的伦太郎。
栀子想到这里,不自觉勾起了唇角,眼睛虽看着电视,但内心被这股关心的暖泉浸泡着。
人人都说偏爱不好,可他们怪的只是偏爱的不是自己罢了。偏爱怎么不好呢?那是就算你错了,也会有人无条件站在你身后的鼎力支持啊……
两天后,小泉一家协同角名一家开车去了富士山。
栀子倚靠着车窗,轮胎在平坦路面上驶过的细微震动传递到额头大脑里,嗡嗡的,比夏日的蚊子翅膀声还要密集。可栀子却不觉得厌烦,她的眼睛透过灰色的车窗望着一路闪过的枯败树木,神智空洞洞的,什么都没在想。
嗡——
栀子的手机响了一声,接着就跟捅马蜂窝一样,声音连绵不绝。
她本来打算当没听到的,但没办法,爸爸妈妈都注意到了,还向后投来了好几眼视线。栀子这才不情不愿地把头从车窗上挪开,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 =……栀子,好无聊啊……】
【路上没什么好看的吧,全是丑丑的树叉子。】
【我们来聊天吧。】
栀子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地点戳了一下,给对面发了一条消息。
【?】
嗡——
【栀子,跟我说话啦~】
栀子又点,又发。
【……线下冷面少男,线上撒娇精?你人设还挺多样的。】
【哎嘿~栀子,真的真的好无聊啊!你不在旁边,连手机都没什么意思了~】
【我在你前面,前面车里也是前面。】
栀子冷酷无情地曲解发来的消息,抽空扭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家车后的那辆黑车,“恰巧”跟看向前面的伦太郎对视了一眼,又扭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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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来一直在等她回头来着。
越接近高中,栀子心理的最低底线,伦太郎的行为越不顾及起来。
本来吧,跟伦太郎这类幼驯染产生感情的情况不是没有,但大部分都在日久天长的相处中处成了损友、亲人之类的,那一点点特例相处在一起的例子就显得很单薄了。
最开始她没有想到这一方面,毕竟作为自小长大的幼驯染,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模糊不清。
但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这家伙对她的占有欲直线上升。甚至千代她们还跟她悄悄告密过,说伦太郎暗地里威胁了对栀子有企图的家伙。她们说,伦太郎一定是喜欢她。
栀子当时觉得她们大惊小怪,作为幼驯染、好朋友,伦太郎喜欢她,甚至帮她出头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了,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他/她喜欢我。
此喜欢非彼喜欢,栀子虽没吃过猪肉,但她看过很多猪跑,大抵是能分得清的。
不过一叶障目,深陷局内,她当时的判断并不准确。
毕竟就在她撞见伦太郎被一个女生告白的场景后,心里熊熊升起了恼怒之火。
既对那个女生,也对伦太郎……
当时她就发现了,自己……可能要去蹲牢子了。
毕、毕竟啊!她一个心理年龄二十多近三十多的人,居然喜欢上了一个未成年?!还是窝边草!!
她当时就怀疑自己心理出现了问题,并深深反省自己不该无所顾忌地仗着自己的心理年龄,违背身体年龄去看一些违.禁.品(岛国盛产的本子)。看吧,变态了呀!
栀子曾试图治疗,但不论是网上的还是现实的,那些什么心理咨询师给出的诊断结果都是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她居然喜欢未成年?!她是变态吗?!已经无法让人感受到不对了吗?!
当时现实的那家心理诊所咨询师严肃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强调道:“小泉小姐,你自己就是一个未成年。我想,你喜欢同龄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强调了重点后,咨询师语气放缓了下来,轻松地继续说:“你只不过是有些排斥建立超越你认知的亲密关系,那代表可能会破坏你们现在的联系。甚至在你悲观的预想中,你们总会分道扬镳,那不如就维持现状好了,不会失去,不会伤心。”
“……虽然你说中了,但医生,这跟网上的鸡汤换个说法有区别吗?”栀子听完,沉默地问了一句。
“区别?当然有了!我是要付钱的!小泉小姐,你既然已经明白了症结所在,那么我相信你迟早能解决问题的。”
就这么几句话,栀子用金钱买到了网上的变种鸡汤。虽确实点清了她的想法,但果然还是感觉有点不值啊……
之后,栀子既不想疏离,也暂时不想进一步,更不想发生那天目睹的那个场面。
伦太郎没有发现她,他冷淡地拒绝了那个女生。但那又怎样!她就是不喜欢有人接近伦太郎!
打排球的队友是一回事,班里明白了解伦太郎双标的同学是一回事。只有其他班级的,还在试图插入他们之间!
所以……我钓着他甚至约束他,不过分吧?是他先开始出现占有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