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夺侯府,皇叔撑腰上瘾》 第25章 你尽管下针 “臣妇和殿下您可是有协议在的,断然不敢轻易毁约!” 见萧敬先不信,姜云昭竖起三根手指发誓:“天地可鉴,臣妇所言若是有假天诛地灭。” “幼稚!” 萧敬先瞟了一眼姜云昭。 他起身拿出一个木质盒子,打开放在桌上,里面整齐的放着六颗黑色的丹药。 “按照你的药方做的。”他说道。 “这么快就做好了?”姜云昭笑道,“殿下今日若是服用,臣妇可以立刻您驱毒。” 萧敬先捏起一颗丹药,“它,真的是紫金丹?” “当然,真的不能再真了。”姜云昭信誓旦旦,“您难道没问过您身边的大夫?” “问过了,假的。” 萧敬先把丹药放回盒子中,他抬眸看向姜云昭,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起纰漏。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姜云昭摇摇头不敢相信,“您身边的都是什么大夫啊?” 姜云昭说着,随手捏起一颗紫金丹,塞入自己嘴中中一口咽下,随即脸色大变。 她赶紧端起桌上的水杯,灌下几口水。 萧敬先看着自己的杯子,冷峻的脸抽了抽,“谁允许你用本王的杯子?” “哦,那……还给您!” 姜云昭用手擦了擦杯沿,然后轻轻将杯子放下,小声道:“这丹药太大,臣妇不喝水,会噎死的。 姜云昭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个很小的圈,“回头殿下您可让人做这么小就行,就算不喝水,也能一口咽下去。” 萧敬先顿时黑了脸,“你也服用紫金丹?” 姜云昭点点头,“臣妇吃了三年,这个味道错不了。” 当年她长途跋涉到邕州时高热不退。 幸亏遇到恩师。 恩师用了一副毒药才吊住了她的小命。 等伤势逐渐好了之后,让她服用紫金丹解毒。 说起来,恩师让她回京后,替他找一个人,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在哪。 想要找人,还是得要先解决了眼前这些事。 思及此,姜云昭对着比划了一番手脚,“您瞧,臣妇是不是还好好的,现在您总该信我了吗?” “勉强可信。” 萧敬先说着,突然嘴角溢出一口血来。 “王爷,您……这是毒发了!”姜云昭惊道。 “已经习惯了。” 萧敬先牙关咬的咯吱响,头上冷汗直冒,他骨节分明的手死死抓着床沿青筋爆出。 “快来人,你家殿下吐血了!” 门被打开,严烈匆匆冲进来。 “殿下,你感觉怎么样?” 他急得手忙脚乱地赶紧上前。 “你家殿下多久毒发一次?”姜云昭问严烈。 严烈瞪了一眼姜云昭,“这些就不劳夫人费心了,夫人,在下着人送您回府,请吧!” “殿下,你家侍卫让我走,他到底是不是为了您好?” 姜云昭问道。 “你,夫人慎言!属下对殿下忠心耿耿!”严烈争辩道。 “严烈,去拿药过来给本王服下!”萧敬先命令严烈。 “殿下?”严烈看了眼姜云昭。 “哼。” 姜云昭朝严烈挑了个眉,方才就是他,她现在脖子还疼着呢。 “本王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去拿来。” “是!”严烈拿来丹药。 萧敬先拿起丹药咽了下去,严烈贴心的送上水。 “那个严侍卫,这杯子我用过了,你最好给你们殿下换一个!”姜云昭好心提醒严烈。 !!! 严烈瞳孔震动,他看着自家主子。 他们家主子有洁癖,从不许任何人动他的私人用品。 他竟让宋少夫人用他的杯子!他眼神复杂。 萧敬先摆摆手,从严烈手中接过杯子,一口喝下。 确实,丹药太大。 严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殿下,您…您…” 他被自家主子瞪了一眼,改口道:“您好些了吗?” “哪有那么快!” 姜云昭道,“侍卫大哥,你去准备浴桶,然后按照这些方子准备药材,一会针灸结束后两个时辰,给你家殿下药浴。” 姜云昭拿出了个方子递给严烈。 “药浴?”严烈接过方子。惊愕抬头看向姜云昭。 “对!还要准备一副银针。”姜云昭吩咐道。 “针灸?” 严烈迟疑地望向主子,又看向姜云昭:“夫人施针?” “不然呢?”姜云昭想了想又道:“若是不放心,也可请你们府上的大夫来,让他照着本夫人的方法针灸也可!” “殿下,属下去请大夫!”严烈即刻道。 “不必了!”萧敬先抬眸:“让宋夫人来,你去准备!” “是……” 严烈退出了寝殿,很快就回来。 姜云昭很快得到了银针,从灯罩下取来一盏烛火,放在桌上,她挽起衣袖,露出纤细雪白的手肘,取出一枚银针放在烛火上烧灼。 萧敬先移开眼,吩咐严烈,“你出去守着。” “殿下……” 严烈迟疑了一会,最后默默退出去。 暗卫见严烈出来,来那个忙问道:“殿下针灸,你怎么出来了?” 严烈眉头半拧,嘴角紧抿,他眼底夹浮着难以言说的情绪,回头看向寝殿。 寝殿内,姜云昭准备好了一切。 “那咱们就开始吧,”她缓步走至床前,微笑道:“请殿下将衣服衣服脱至腰间。” 萧敬先微微拧眉,如刀雕刻般的脸上浮起若隐若现的红晕。 他指尖转动着手上的扳指,没有脱衣服的意思。 “臣妇是个过来人,什么没见过,”姜云昭忍不住笑道,殿下若是实在介意,要不还是请个大夫来,臣妇站在一旁……” “不必。” 萧敬先沉声打断,他背过身,解开寝衣服的拉绳,将身上的寝衣褪至腰间,麦色的肌肤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如同蜈蚣盘踞。 姜云昭看得一阵心惊,随即肃然起敬,捏着银针的手为之一顿,“殿下这些年为大华百姓驻守燕关,太不容易了!” “都是小伤,不足一提。” 萧敬先垂下眼眸,屏息凝神,“夫人开始吧! “好!” 姜云昭小心翼翼地捏着银针,缓缓刺入萧敬先的皮肤肌理,不经意间,指尖忽地触及他的滚烫坚硬的皮肤。 萧敬先脊背轻轻一僵,抗拒地绷紧了神经。 察觉到他的异样,姜云昭微微蹙眉,轻声道:“殿下不必紧张,请放松,针灸并不疼。” “嗯!你尽管下针。” 萧敬先压着眼底的情绪,暗暗调整呼吸,尽量放松身体。 姜云昭再取一针,取穴,下针。 银针未进一分,竟直接弯了。 第26章 害怕 姜云昭捏着银针无奈叹气。 “殿下您放松啊,您太过紧张,您的身体抗拒,”她说着将银针呈到萧敬先面前,“您看,银针它进不去。” 萧敬先缓缓睁开眼,又闭上眼睛,淡淡道:“那就换一根用力扎!” 姜云昭:“……” 她难道没用力吗? 她只好又取来一根针,准备要扎,却见萧敬先冒着细微的冷汗,整个人似是在强忍着痛苦。 “殿下,你每次毒发都这样?”姜云昭脸色微沉,认真问。 “并未!”萧敬先答道。 姜云昭点点头,沉思了一会,问:“您害怕针灸?” 萧敬先脸色一黑,顿时睁开眼:“笑话,本王驰骋沙场多年,刀枪水火都不怕,岂会害怕一枚小小银针?” “也对!”姜云昭收起银针。 她伸手,用指腹在萧敬先的背上轻轻按揉。 仅在触及到的那一刻,萧敬先猛然一甩,冷喝:“你在干什么?” 姜云昭吓了一跳,没好气道:“臣妇帮你人为放松肌肉,便于进针。” 萧敬先这才熄了火气,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姜云昭双手交替按着,她试着下针,这回终于成功。 “殿下感觉如何?”她说话间,趁势又下了一根针。 萧敬先点头,“嗯,夫人可以下针了!” “还不行,殿下只需要放松,臣妇下针之时自会告知您。” “嗯。” “殿下,您是否可以和臣妇说说贤王殿下!” 姜云昭接着问。 萧敬先面容平静,“你问贤王做什么?” “我今后要做他的寡妃,就想了解了解,日后地下相见,也不会太过失礼。” 姜云昭说着,又下了两根针。 萧敬先若有所思,最后却简单道:“你若是有心,那你便替他多在熹贵妃面前尽尽孝,若是不想,不去也无妨。” “哦……”姜云昭差点忘了这茬,又问:“贵妃娘娘,那她能同意这事吗?” 萧敬先突然冷笑一声:“那可由不得她!” 姜云昭:“……” 合着贤王的亲生母妃还不知道这事? 这强行塞给一个便宜儿媳,她能开心? 萧敬先仿佛察觉道她的担心一般,说道:“放心吧,本王既然答应了你,便会为你铺平道路。” “是。”姜云昭停下了手中动作。 他等了许久,背上终于没了动静,他微微蹙眉,“夫人,愣着做什么,还不下针?” “殿下,差不多一刻钟,臣妇给您拔针!”姜云昭说着,将银针拔下。 “你什么时候扎的针?” 萧敬先狐疑地问。 “就方才和殿下说话的时候。” 姜云昭一脸轻松的道,想不到驰骋沙场的冷面王爷竟真的怕这细细一枚银针。 她看破不说破,如今宁王是她的靠山,她还是捧着为好。 姜云昭不等萧敬先说话,“两个时辰后,殿下记得药浴。” “嗯。”萧敬先颔首,即刻穿上衣服,从床上下来。” “来人!”他唤道。 严烈如风一般冲进门:“属下在!” 萧敬先瞥了严烈,“库房上次得来的布料,还有挑一箱子珠宝首饰,拿给宋少夫人当谢礼。” 他眸光瞟向姜云昭,见她表情淡淡,问道:“怎么,不合你心意?” 姜云昭摇头:“臣妇两只手,怎么拿回去?” “夫人,你怎么来的就怎么拿回去,本王让严烈送你到门口。” “那不行,”姜云昭连忙摆手,“臣妇翻墙出来的!况且,臣妇如今在我婆母眼中就是穷光蛋一个,突然多出东西来……不妥不妥。” “那你想如何?”萧敬先问。 “呵,臣妇说什么都行吗?”姜云昭咧着嘴笑着看向宁王。 萧敬先垂眸,微微勾起唇角:“嗯,你说。” “那臣妇可就不客气了!”姜云昭心中一喜,认真想了一会,道:“要不殿下先给臣妇准备一套大宅子吧!” “夫人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你可知京城宅邸价值多少?”严烈冲上前,忍不住呵道。 “当然知道,我也不要太大,两进,就两进!”姜云昭道。 “你要宅子做什么?”萧敬先狐疑问道。 “我是这么想的,以后我就将殿下赏我的所有东西都存放在那宅子中,岂不是很好?” 姜云昭脑中开始勾画宅子的模样和有宅子里的构造。 “不行。” 萧敬先一句话砸碎了姜云昭的幻想,本还想着若是当寡妃之事有纰漏,她也好有个安身立命的地儿。 她突然觉得邕州挺好的,宅子也不贵,气候又好,等她手头宽裕后,还是先在邕州置办一个宅子,以防万一。 “那臣妇可以兑换成银票吗?”她问。 萧敬先冷冷看了姜云昭一眼,“天色已晚,夫人还是快些回府去吧!” “哎,还没说完呢……” “请吧,夫人!”严烈摆出了个请的姿势。 姜云昭悻悻地按照原路返回。 次日一早,姜云昭照常去福寿苑请安。 门房兴高采烈的来到福寿苑。 宋夫人见他一脸喜色,赶忙问道:“可是大理寺来人了?” 门房哈着腰摇头,他看着宋夫人欲言又止。 “什么事倒是说啊!”宋夫人不耐烦道。 “是,是宁王府来人了!”门房道。 “宁王府?可有说来做什么?” 宋老夫人连忙问。 “宁王府给少夫人送来了礼物!就在外面。” 门房朝院外看了一眼。 宋老夫人大喜,她看向姜云昭:“快,去瞧瞧!” “是。”姜云昭随着宋老夫人一起来到门口,就见到严烈等人,地上摆着几个箱子,里面装着各种首饰衣料。” “是不是弄错了,宁王殿下好端端的送云昭这么多礼物做什么?”宋夫人狐疑问道。 严烈:“宋少夫人,我家王爷说了,下次见您,让您穿着这些布匹置办的衣裳,佩戴这些首饰,打扮的体面些,免得世人笑话太子苛刻恩人!” “是,还请代臣妇谢过宁王殿下” 姜云昭脸色一白,规矩行礼。 严烈没有多留,他一走,宋淮序拽住姜云昭的手腕,满脸狐疑: “云昭,太子殿下已经赏赐过了,宁王为何送你这些?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第27章 后悔 谁会无缘无故送礼?更何况宁王送礼,还不比太子送的少! 姜云昭同样郁闷。 太子肯定知道她隐瞒宁王的关系,并且拒绝站在他那边。 宁王这一举让她和太子生下嫌隙,绝了她帮太子的可能性。 太子本就想杀她,现在…… 早知道,昨晚上,就是扛也要将它们扛回来! 姜云昭后悔莫及。 “云昭,你说话。” 宋淮序见姜云昭一脸懊恼,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姜云昭蹙眉,她用手将宋淮序的手拂开,语带不解, “夫君此话何意?宁王殿下看在太子殿下的份上,送我东西什么奇怪?” “当真仅是如此?” 宋淮序的脸上流露着微不可查的妒意。 “宁王这般送礼着实不妥,如此厚重,这不是打脸太子殿下吗?” 宋老夫人为云昭高兴,宋夫人却心生妒忌。 “宁王殿下是太子的长辈,送多一些情理之中?再说,云昭还能指使宁王殿下做事不成?” 姜云昭嗤笑,“夫君和婆母有这个能耐,方才为何不当着人家侍卫的面提出质疑直接拒收!” “你!” 宋淮序白皙俊俏的脸青筋浮现,他紧咬着后槽牙却半天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你放肆,竟对自己的夫君婆母如此无礼,你简直目无尊长!” 宋夫人冷着脸,厉声喝道。 “行了,一大清早的,吵什么?” 宋老夫人今日手中换了一串佛珠,她转动着佛珠,声音严厉。 宋夫人:“母亲,您瞧瞧她,这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眼中根本就没有淮序这个夫君!” 姜云昭不予反驳。 宋老夫人看了眼姜云昭,随后道:“苏氏,说起此事,是你的失职!” “母亲?” 宋夫人不解,欲要追问,被宋老夫人抬手阻止,她接着说:“那日进宫,你且说说,云昭穿成那般样子,像话吗?” 宋夫人:“……” 不过一身衣裳,她若是过来求她,她难道不会给她置办? 她不来,那就让她去宫中吃点苦头。 “宁王殿下这般是在提点你这个当家主母!” 宋老夫人锐利的双眼扫了眼宋夫人,声音带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宋夫人想要争辩,又被老夫人瞪了回去,沉声道:“你不是说,你将云昭的嫁妆单子拿来了?” 宋夫人这才软了声,垂眸道‘是’。 “云昭啊,你母亲今日过来,要把你的嫁妆单子当着我的面交给你。” 宋老夫人看着姜云昭满脸慈爱。 “那云昭,谢过祖母,谢过母亲。” 姜云昭乖巧笑着,“请祖母允许我,先让丫鬟把这些礼差人搬回宁安苑去。” “好好,你动作快些。” 宋老夫人说着带着宋夫人等人先回福寿苑。 “夫人,让春容跟着您,这里交给奴婢!”冬青笑容都要咧到后脑勺。 姜云昭摇头,“让春容去。”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春容即刻道。 “春容,你等等,你先去……” 姜云昭在春容耳旁悄声吩咐。 “是!”春容点头,叫来小厮将礼箱抬走。 “那奴婢就留下来替您数嫁妆!” 冬青笑道,“太好了!我还以为嫁妆还要等几日呢,没想到这么快!” “嗯,确实有些快。”可不像宋夫人的行事风格。 姜云昭若有所思。 到了福寿苑,宋夫人将姜云昭的嫁妆单子递给宋老夫人,“母亲,您请过目,我已经吩咐人去将东西从库房提过来。” “嗯。” 宋老夫人随便扫了一眼,满意的点头。 她笑着递给姜云昭,“云昭你瞧瞧,一会核对清楚。” “是,祖母。”姜云昭乖巧点头。 嫁妆很快被摆在了福寿苑院子中, “云昭,你让你丫鬟点清楚,我可没有动你一分一毫。” 宋夫人阴阳怪气道。 “一会李嬷嬷帮着一起清点吧。” 老夫人发话,李嬷嬷不敢含糊,她读数,冬青清点东西。 姜云昭的嫁妆一共不过三十六台。 除去在她屋里的妆台案台,桌椅衣物被褥等正在用的以及零碎的物件,就只剩下两间田产铺子,两箱子文房四宝,三箱子金丝细软。 当初宋夫人当着姜云昭的面,嫌弃嫁妆寒酸不值钱,可她知道她的嫁妆远不止这些。 “哎呦,这么热闹,这是在干什么?”崔氏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她怎么来了?” 宋夫人一听见,立马站起来看向屋外。 就听冬青回道:“回二夫人的话,是大夫人归还我家夫人的嫁妆,老夫人命李嬷嬷与奴婢清点呢!” “竟有这事?” 崔氏拉下脸,快步进了屋。 “云昭,那丫鬟说的可是真的?”她问姜云昭。 “嗯。”姜云昭点头,“怎么了” 崔氏并没有回姜云昭的话,她直接跪在宋老夫人面前:“母亲,您可不能偏心,您都做主把嫁妆归还云昭了,那我的是不是也该物归原主了?” 宋夫人一阵脸黑:“弟妹说的什么话,侯府从来没有缺过你的吃穿用度,你的嫁妆只是放在侯府,又不是不给你了。” “那不如大嫂的嫁妆也抬给我好了,我又不是不给你了!” 崔氏朝宋夫人翻了个白眼。 “你!”宋夫人气的胸口上下起伏。 崔氏想到什么,突然一怔,“该不会,大嫂你私底下动了我的嫁妆,所以心虚了不成?” “你胡说!我没有!”宋夫人捏紧帕子,冲着崔氏喝道。 姜云昭站起身,“母亲您扣着我的嫁妆就算了,婶婶与您同辈,您竟还扣着婶婶的?” “长嫂如母,我只是代为保管,说什么扣着!” 宋夫人越发难看。 “你们都住嘴!”宋老夫人脸色阴沉。 崔氏听到风声赶来,这事情她还真不好再偏帮一人。 “大嫂说的好听,代为保管,一管就是十几年! 我一直忍耐,从未和家中提过一句,若是让人家知道,咱们府上如此对待媳妇,谁家还敢把女儿嫁过来?哎哟,我可怜的恒儿,还怎么娶妻? 今日母亲若是不答应,我这就回娘家去,让我娘家人替我讨个公道!” 她捏着帕子痛哭,起身往门外走去。 “崔氏,你站住!” 第28章 目的 福寿苑哭声阵阵,宋老夫人左右为难。 姜云昭叹了口气,柔声劝道:“祖母,嫁妆总归是崔家给婶婶的傍身之物,若是崔家知道婶婶的嫁妆被扣了这么多年,定会心生怨言。 传出去那戳的不仅是戳母亲的脊梁,同样也是戳祖母您的!更何况,崔家与柳老夫人家中也有生意来往。” 宋老夫人狐疑地看了眼姜云昭,又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 若是让柳含香知道,她一辈子都要在她面前抬不起头来。 “母亲……” 宋夫人紧张地看向宋老夫人,“你莫要听云昭危言耸听!” 宋老夫人缓缓抬眼抬眼,“苏氏,你身为当家主母,是该反省反省,如今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侯府,就等着咱们出篓子,看咱们笑话!你去,把崔氏的嫁妆交给她自己打理!” 宋夫人紧蹙眉头,嘴角微微抽 动,“是……” “儿媳多谢母亲!” 崔氏破涕为笑,回头屈膝跪在宋老夫人面前深深一拜。 宋老夫人对着她点头。 崔氏笑着起身,却没打算离开,她在宋夫人旁边的位置坐下。 宋夫人和宋淮序纷纷看向崔氏,突然一阵安静。 “我就坐在这等大嫂,”崔氏满脸笑容,“大嫂,侯爷,你们有什么继续啊!” “云昭,”宋老夫人一脸为难,“今日其实还有一件。” 姜云昭挑眉,“祖母不妨直言。” 宋老夫人看了眼宋淮序道:“英华侯府的事,你是知道的,曦月她无辜,她是被连累入狱的。” “嗯。” 姜云昭静静听着,难怪这嫁妆还的这般快,原来在这里等着! “曦月毕竟是在咱们府上出事的,咱们也不好同你外祖家苏家交代,你与太子和宁王都有交情,你,你求求他们,把曦月捞出来吧。” 宋老夫人话语客气。 “原来是为了苏姑娘啊!”崔氏嘲讽道。 “崔氏,没让你插嘴!”宋老夫人厉声道。 崔氏干脆笑着喝茶,倒是十分悠闲。 “夫君,”姜云昭转头,问宋淮序:“你如今身兼四品官职,你的面子都不管用吗?” 宋淮许沉着脸,不敢抬眼姜云昭,“此案涉及皇室,牵连甚广,为夫不好出面。” “哦……” 姜云昭她眉头紧蹙,若有所思,“夫君都搞定的事,云昭又如何能办的成?” “就是,这不是为难人吗?”崔氏满脸幸灾乐祸, “侯爷都说涉及皇室,云昭的交情不过都是因为太子,可太子该赏赐都赏赐了, 再说,太子和宁王殿下都是皇室之人,他们若是因为此事而牵扯进去,咱们侯府又岂能有好果子吃? 咱们府可是好不容易才有了今日,难道要因一个外人,连累侯府几十号人进去蹲着不成?” “崔氏,你闭嘴!”宋夫人一拍桌子,愤然而起。 “怎么,我说错了?做人不能这么自私,那是你的侄女,不是侯府的侄女!你不顾拿着整个侯府的安危去救,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姑娘你是亲生女儿呢!” 崔氏毫不露怯,她看向宋老夫人,“母亲,您可千万不能糊涂!您若真逼着云昭去,我这就去找夫君,让他休了我算了,这侯府没法呆了!反正他说寡嫂不易,就让他去跟大嫂过好了!” “好了,崔氏!” 宋老夫人被崔氏弄得心烦意乱,“苏氏,你即刻带她去清点嫁妆!” 宋夫人满眼怒气,但还是答了个‘是’,带着崔氏离开。 “云昭,你不用害怕,为夫同你一起去。” 宋淮序认真道。 “祖母,母亲,你们听我说,”姜云昭开始分析,“我知道你们担心苏姑娘,但是你们这般并不能解决问题。” “那你说,该如何解决问题?”宋淮序不耐道。 “咱们只需要再等等,最多七日,苏姑娘一定会被放出来!” 姜云昭笃定道。 前世,宋老夫人在大理寺待了七日,宋淮序去捞了许多次都无果,甚至还去求了太子,结果连人都没见着,最后还是被放了出来。 “七日?”宋淮序明显不信。 “对,就七日,七日她若是不出来,我便去求太子!”姜云昭道。 “好!就依你!” 崔氏的话他何尝没有想过,可拗不过母亲的执拗,就算姜云昭真的去求太子,也未必能成,去大理寺捞人,哪有那么简单! 宋淮许都发声,宋老夫人便不好再说什么。 宋夫人带着崔氏去取嫁妆,嫁妆流水一般送往二房。 同样是商户,崔家可是在京城都要小有名气。 当年她的嫁妆就有六十八台,浩浩荡荡从苏杭运到京城,崔氏的比她的还要多二十台! 这一拿走,犹如剜了她的心一样的疼。 她把这具体事宜交给身旁的嬷嬷,便去找宋老夫人。 “七日?”宋夫人眼睛瞬间就红了。 “哎,这孩子就是倒霉了些!”宋老夫人叹了口气,“苏氏,你稍安勿躁。” “这让我怎么稍安?曦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她那么柔弱,怎么受得了……” 还没说完,宋夫人两眼一黑,晕倒在宋老夫人面前。 大夫来,只说是气滞血瘀,操劳过度导致晕厥。 宋夫人从福寿苑醒来,就听见下人在碎言碎语。 “听说苏姑娘被关进了大理寺!” “哎,就算是人出来了,那名声都坏了!” “对啊,还那么大年纪,还怎么说亲?京城哪家公子会要她?” “就是就是!” “哎,她要是嫁不出去,该不会一辈子都赖在咱们侯府吧?” …… “谁在那儿嚼舌根!”宋夫人起身,坐在床上对着外面喝道。 下人们赶紧溜了。 消息传到宁安苑,冬青最高兴,“原来大夫人还嫁妆,是为了苏姑娘!我还以为她良心发现了呢!” “春容,可真有你的,竟悄悄叫来崔夫人,我听说,崔夫人把库房搬空了一个角,大夫人的脸黑的像要吃人了!” 春容摇摇头,“不是我,是夫人!” “啊,原来你是夫人啊。”冬青崇拜地看向自己夫人。 说话间,新来的丫鬟匆匆进门,手中拿着一封信。 第29章 姜家的盘算 “燃香,哪来的信?”冬青问。 燃香是新来的五个丫鬟当中,唯一留在内院的,主要负责一些杂务琐事。 “是姜家来信!”燃香小心规矩,双手将信呈给姜云昭,便退了出去。 姜云昭打开信看完,重新塞回丢给冬青。 冬青好奇:“姜家怎么来信了?” “说祖母想我。”姜云昭淡淡道。 “老夫人想您?奴婢没听错吧?”冬青狐疑。 “嗯,”姜云昭勾起嘴角:“既然,祖母想见我,那是该回一趟了!” 从小到大,她的祖母可没给过她好脸色,每次她讨好她,都要被她呵斥,而这个时候,她的继母便会站出来,在祖母面前维护她,让她误以为继母是真心对她好。 呵,所谓的病了想她,不过是都是说辞罢了,那便去瞧瞧,他们找她到底有什么好事。 “是,那奴婢这就去准备。”冬青道。 “去吧,不需要太重的礼。”姜云昭吩咐道,她看向春容,“春容,你去一趟官府,替我将我娘当年的嫁妆单子摘录回来。” 次日,姜云昭领着春容冬青回府。 这次不同前世,姜云昭的父亲和继母竟都出来在门口迎接。 姜府还是老样子,姜云昭的父亲姜成是个武将,回到京城后便一直停留在指挥使这个位置,再没什么建树。 见她回来,继母迎出来,热情地说:“云昭,知道你要回来,你父亲告了假,特意在家中等你。” “父亲。”姜云昭唤道。 “嗯,回来了,那就随为父去瞧瞧你祖母!” 姜成话语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温度,二十余年的父女情谊,却如同陌生人。 她曾以为父亲是武将,性子便是如此,可他对继妹姜云意的态度却决然不同,他会笑,会宠,会说许多慈父会说的话。 “好。”姜云昭颔首,跟着来到姜老夫人的院子。 只见姜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正和姜云意打着叶子牌。 “母亲,云昭来了。” 继母笑着走过去,姜老夫人才放下手中的叶子牌对姜云意道:“祖母一会儿再陪你打!” “好!”姜云意乖巧地笑着,让丫鬟先把叶子牌收起来。 姜云意比她小 三岁,她肖母,与苏曦月温婉的气质相比,多了几分小家碧玉的清雅。 见姜云昭看她,她刻意将身体坐直了些,樱桃小嘴微微勾出弦月的幅度,冲她微微颔首叫了声“阿姐”。 姜云昭微微点头,冲姜老夫人行礼道,“云昭拜见祖母。” “你回来这么多天,都不知道回来看一眼,还要让我这把老骨头去信请你回来,你这心里是一点没有姜家啊!” 姜老夫人瞟着姜云昭,阴阳怪气道。 “哎呀,母亲,云昭回来,侯府肯定很多事情要忙!” 姜夫人在一旁柔声替姜云昭解围。 “你就知道替她说话,不要以为我老了就不知道,侯府现在又不需要她当家,她有什么可忙的?” 姜老夫人细长的柳叶眉挑起,与眼尾纹连接,一双金鱼眼吊着,充斥着不满。 “云昭这孩子我还不了解,她不是个不孝顺的,若是有空,定然就回来了!” 姜夫人说着,拉着云昭,“你祖母啊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都回家了,快别站着。” 姜云昭推开姜夫人,缓缓坐下,脸色淡淡,“祖母找我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吧!” “怎么,没事,还不能叫你回来了?” 姜老夫人反讽道。 姜成抬眸:“云昭,不可如此对你祖母说话!” 姜云昭回望,他那张与姜老夫人相像的脸上,严肃认真甚至还带着微不可查的愠怒,唯独没有一个父亲对女儿的慈爱。 不过好在,她早麻木,没了期望便没有失望。 “就算没有信,云昭也是要回来的。” “这不就对了嘛!” 姜夫人笑着打着圆场,朝着姜老夫人拼命使眼色。 “嗯。”姜老夫人这松了眉眼,“我听说,你去参加了太后寿宴?太子和宁王都赏赐了你?” “是。”姜云昭颔首。 姜夫人堆着:“嗯,你有了太子和宁王青睐,这福气还在后头呢!” “这人不能忘本,你不要忘了你是长姐,身下还有弟弟妹妹。” 姜云昭笑了,“祖母想让云昭做什么直说就是了。” 姜老夫人丝毫不客气,“云昭,你要知道,当初若不是你母亲将本该属于云意的婚约让给你,你绝不会有今日的殊荣。” “然后呢?”姜云昭表情依旧淡淡。 前世被囚侯府,她问宋夫人为何如此厌恶她时,宋夫人才对她说。 当初,姜夫人搭桥让她嫁入昌平侯府,当她嫁入昌平侯府后,才发现所谓的京城侯府不过是一个空壳,外债无数。 宋老夫人说的好听,把掌家权交给她,实际上是让她填补侯府的各种窟窿,苦不堪言。 她说姜夫人明知道侯府的情况,却并未告知,是怕她过得比她好,于是,得知姜夫人生下姜云意,立马就提出要与姜云意定下娃娃亲,让姜云意也尝尝此般滋味。 姜夫人不愿意将宝贝女儿推入火坑,便装作慈母,以次长女不能比嫡长女先定,便把姜云昭推了出去,成了这桩婚约,不仅为姜云意推了了婚约,搪塞了昌平侯府,还被人夸作慈母。 “你妹妹的婚事,你这个做长姐的理当多操操心,我听闻太子只有太子妃,若是能让云意给太子做侧妃,以后她定会多多照应你,你们姐妹二人相互扶持,今后定然前途无量。” “云意想当太子侧妃?” 姜云昭不敢置信,她万万没想到,姜老夫人,应该说姜夫人的胃口这么大。 “对,云意长相柔美,性格温顺,从小 便被你母亲按照名门闺秀调教,不比京城其他女儿家差。”她夸赞道。 姜老夫人看向姜云意,眼中是骄傲和疼惜,她觉得京城没几个公子哥配的上她的孙女,没舍得让她早早出嫁。 “太子的妃嫔可都是按照皇室规定,由皇上和皇后钦定,别人基本都插不上手,父亲该再清楚不过,” 姜云昭看向姜成,嗤笑一声,“那不知你们想让我做?下药把云意送到太子殿下床上吗?” 姜老夫人顿时变了脸色,对姜云昭嗤之以鼻,“你怎么能想到如此下贱的法子,她可是你亲妹妹!” “云意做太子侧妃确实不妥,”姜成抬眸,迎上姜云昭带着嘲讽的目光。“为父心中倒是有个更好的人选。” 第30章 做不到 “谁?”姜云昭问。 “宁王!”姜成目光笃定带着兴奋。 姜云昭笑容尽失,脑海中浮现出宁王冷厉肃杀的脸庞,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哪来的胆子打宁王的主意! “父亲,您了解宁王殿下吗?”她冷冷问道。 “宁王刚从燕关归来,尚未娶妻,此次,皇上一定会为其赐婚,云昭,只需要你去求一求太子……” “等等!”她打断了姜成的话,站起身忍不住呵道,“我做不到。” “阿姐是不是不愿云意嫁的比你好?”姜云意委屈巴巴地说。 “这又不行,那又做不到,”姜老夫人冷嘲热讽道,“亏你母亲从小对你视如己出,没想到养出了个白眼狼!” “祖母,父亲,那就是攀不到的高枝,你就算说破天,我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姜云昭怒道,“还有,我提醒你们,收起你们这些想法,可不要到时候连父亲如今的官职都丢了!” “你!”姜老夫人冷喝,“你竟敢咒你父亲!” “好了好了,”姜夫人连忙劝道,“母亲,这些或许真难为云昭了……” 她看向云昭,柔声道:“云昭啊,母亲不求别的,只希望云意能找到有个好的归宿,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后若是你参加宴会,就带上云意,让她出去见识见识?” 姜云昭看着几双盯着她的眼睛,她明白姜夫人的意思,姜云意同为武将之女,根本融入不进京城的闺秀圈子,若是能带她出去,说不定真能觅得个好人家,她坐下来点头,“在云昭能力范围之内,自当不会拒绝。” “呵,我就知道,云昭不会放着自己的妹妹不管的。” 姜夫人笑得一脸温柔,又道:“既如此,不如让云意去跟着你去侯府小住一段时日,免得到时候跑来跑去的不方便!你看如何?” “小娘,此事您得问过婆母,毕竟侯府是她做主。” 姜云昭不禁琢磨,宋夫人到底会不会同意。 听见姜云昭将母亲改成‘小娘’,姜夫人笑容微微一僵,“云昭这是还因着上回的事记恨母亲呢。” 姜云昭神色认真,眼中透着疏离:“我的母亲早就不在人世,小娘还是有事说事。” “云昭,她辛苦养你长大,从未苛待于你,你怎能如此无礼!”姜成不悦道。 “哎呀,好了好了,夫君你别和云昭生气,” 姜夫人软言相劝,“云昭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妾身没关系的,不管云昭怎么想,我都把她当成亲生的。” “真的吗?”姜云昭满脸怀疑地问。 姜夫人笑着,轻轻拉过姜云昭的手,“你这孩子,怎的突然与母亲这般生分,早知道,母亲无论如何,也要去邕州瞧你一眼。” 姜云昭抽回手,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当一双眼睛被擦亮之后,就很难再被蒙上。 “今日回来,云昭也有一件事。”春容立刻拿出一张单子。 “这是什么?”姜夫人好奇地问。 姜云昭将它缓缓打开,“我母亲的嫁妆备案单子。” 姜夫人一听,秀气的眉眼间闪过一阵慌乱。 姜云昭只当没有察觉,接着道:“我昨日刚复刻回来,小娘看一下吧。” 姜夫人僵笑着接过单子,装模作样地扫了一眼。 姜老夫人和姜成也拧起了眉头。 “好端端的拿这个出来做什么?”姜成不满道。 “昨日,婆母已经将我的嫁妆还给我了,这是清单!” 姜云昭又拿出了自己的嫁妆单子, “我母亲只有我一个嫡女,她走后,她的嫁妆理当成我的陪嫁全归于我,小娘却只给了我一半不大,还有我从小佩戴的东珠,那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小娘,现在都该还给我了!” “什么?苏氏,云昭说的可是真的?”姜成怀疑得看了眼姜云昭问苏氏。 “父亲若是不信,便自己看看吧!”姜云昭淡淡说道。 她的父亲不看到白纸黑字,是不会轻易相信她的。 姜成沉着脸,站起来缓步而至,从姜夫人手中拿过单子,一一对比,越看脸越黑。 他似乎是不相信,又再看了一遍。 “父亲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派人走一趟官府,摘录一遍很快的。” 不等姜成说话,姜夫人垂着眼辩解:“可能,可能,是当时我不小心弄错了!” 姜成看了苏氏许久,阴沉的脸上浮现着惊讶和不解,随后都化为震怒,“苏氏,我姜成还没有穷到要扣着亡妻嫁妆,你不该如此!” 姜夫人立刻红了眼,成婚这么多年,姜成虽谈不上温柔效益,但还没有如此大声地呵斥过她。 她求救似得看向姜老夫人,姜老夫人却别过头,只当没有看到。 姜夫人欲言又止,气恼又无奈,当年嫁妆之事,姜老夫人可是同意的。 单子摆出来,她辩无可辩,“老爷,是妾身糊涂……” “你按照这张单子,把她母亲的东西都还给她,一个子也不能少!” 姜成命令般的语气如雷,吓的姜夫人脸色煞白。 她颤抖地说了个‘是’。 “多谢父亲!”姜云昭客气道谢。 姜成抬眼盯着姜云昭看了许久,眼神掺杂着许多姜云昭看不懂的情绪。 她想起来许多这样的瞬间。 “父亲为什么这样看着云昭?”她问出了她一直想要问出的话。 意料之中,姜成没有回答,他似想起什么沉声道: “你长得越来越像你的母亲!看见你长这么大,你母亲定然很高兴!” 他说完,收回了双眸,眼中的情绪仿佛瞬间消失,不见去处。 “你在家吃了饭再走,为父还有公务,先走了。” 说着迈着略微虚浮的步伐离开。 姜云昭忽而觉得双眸有了湿意。 她抬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这是第一次从旁人的口中提起她的母亲。 她肖母,她一直知道,但这位是头一回听姜成说起。 她曾想过,母亲大概会怪她,若不是为了生她,她或许就不用死! 但方才姜成的那句话是不是说明,母亲她不怪她,甚至还担心,自己会因此而自责难过? 姜云昭流着泪的眼中生出贪婪渴望,她想多知道一些关于母亲的事,哪怕,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她抹掉了眼泪,追了出去,声音哽咽:“父亲,我母亲可有留什么话给我?” 第31章 让云昭做恶人 姜云昭回到侯府,脑中却还回荡着姜成那句:“未曾”。 她静静看着桌上熟悉的东珠,不敢用指尖触碰,鸽卵大小的珠子通体无暇,莹润的光泽在烛火下流转,如同月华初绽。 “夫人,您别难过了,”冬青站在一旁,心疼不已。 姜云昭她深吸一口气。 “谁说本夫人难过了,本夫人这是开心!” 她今日将母亲留给她的东西都拿回来了,母亲在九泉之下不会担心了吧。 这世间最大的孝大概就是不让父母担心自己,难过并不能改变什么,她一定要越来越好。 姜云昭将东珠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冬青,你将它拿去裘金阁,让裘金阁将它定制成一副项圈。” 冬青二话不说,将东珠收起来,“好,奴婢明日就去!正好,宁王殿下送您的布匹,也要拿去裁几身衣服,然后再催一催,之前给您置办地衣裳好了没!” “才几天,哪有那么快!”姜云昭被冬青逗笑了。 冬青嘀咕,“那也要去问问,奴婢可是付了加急银子的!” 姜云昭一脸宠溺的笑了笑:“好,你是管事姑姑,你说的算。” 次日,崔氏来了。 她不顾燃香的阻拦,直接带着人扛着一箱子东西进了宁安苑。 “云昭,在忙什么呢?”她堆着满脸笑意,意气风发,迈着轻快的步伐迈进内院门槛。 燃香吓坏了,连忙追上,一个快步,跪在崔氏面前,“二夫人留步,请让奴婢先去进去通告一声。” 崔氏被拦住脚步,柳眉蹙起,“你新来的吧,真是麻烦。” 姜云昭听到动静,瞟了眼门口道:“燃香,让婶婶进来吧。” “是。”燃香这才放心地退下。 “哎呀,云昭啊,婶婶今日特意来给你道谢。”她说着盈盈而入,“多亏了你的丫鬟来跑一趟,不然啊,婶婶这嫁妆还不知何时才能拿回来!” “婶婶误会了,云昭怎的不知道有此事。”姜云昭隐晦道。 她可不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哦,瞧我,这年纪大了,记性就跟没有了似的,”崔氏笑了笑,改口道:“婶婶身为长辈,还未给过你什么礼,婶婶嫁妆回来了,都给你补上!” “婶婶不必如此客气,上回若不是婶婶替云昭说话,恐怕云昭真的要被污蔑了!” 姜云昭亲自给崔氏斟了一杯茶,“婶婶这礼啊,云昭心领了,我若是收了,婆母定要斥责于我!” “这……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崔氏脸色有些不悦。 “婶婶若是心疼我,那就收回去吧。”姜云昭一脸无奈道。 崔氏自当知道姜云昭怕什么,也不好再继续强塞,本来想以此拉拢一番,看来是不成了。 “倒是婶婶考虑不周。”她讪笑道。 “怎么会呢,只是婆母尚在病中,云昭也不能替母亲分忧,总不能再去添乱。” “嗯,难为你有心了。”崔氏客套。 “婆母也已经将嫁妆归还于婶婶,婶婶就不要记恨她了,她持掌中馈多年实属不易,若是您有闲,不如帮她分担一些?” 崔氏眼中的激动一闪而过,“云昭说笑,婶婶就算是想分担,你婆母也不一定愿意呀!” “也是,婆母她就是要强,”姜云昭若有所思。 又道:“府上事务繁多,婆母心系苏姑娘,才会如此,若是万一苏姑娘在狱中有个什么,只怕是要再生打击,夫君花了重金派人打点,也不知道打点的如何了?” “哎,婶婶也不是个小心眼的人,到底还是一家人,若是大嫂需要帮忙,我定然不会拒绝。” 崔氏笑着附和,心里却在仔细盘算姜云昭此话之意。 “那云昭就在此谢过婶婶!” 姜云昭笑着客气行礼。 崔氏是笑着离开的,并寄出了封家书。 她走后,冬青不解:“夫人,二夫人送来东西,明显有和您交好之意,你为何拒绝啊?” 姜云昭摇摇头,“没这个必要。” 崔氏也是觉得她有这个拉拢的价值,不然她也不会来,什么道谢,不过都是借口。 她不愿同侯府任何一个人虚以为蛇。 两日后,宋夫人派人来请姜云昭过去。 姜云昭一到,宋夫人便将一封信摔在姜云昭面前。 “云昭,这是你是你的主意?”宋夫人躺在床上,看起来稍微精神了些,可声音还有些中气不足。 姜云昭拿起信,看了一眼,原来是姜夫人让她安排院子,要送宋云意过来小住。 “母亲,您高看云昭了,云昭哪能做得了你云意的主!” 姜云昭无辜地说。 又道:“那日我回去,小娘也和提了,可我并未答应,说让她自己问您就好了!” “自己有家不呆着,跑到侯府来凑什么热闹?”宋夫人脸上流露着不满和嫌弃,她瞪着姜云昭:“云昭,你去拒了她!” 姜云昭心里嗤笑一声,面上故作为难,“您让云昭去拒,这不是让云昭来做恶人吗?” 宋夫人本就憔悴的脸越发苍白了些,“你可真是翅膀硬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使唤不了你了是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也是为了您着想,您看,这云意妹妹和苏姑娘一样,都是您的亲外甥女,您若不一视同仁,让小娘怎么想,让侯府其他人怎么想?” “你!”宋夫人激动的咳嗽了几声。 她怕的就是这个,姜云昭竟直接点出来。 姜云昭笑着安慰道:“您病了,可别再生气了,这寄人篱下哪有自家家来的自在,说不定云意妹妹住一段时间,觉得没意思,自己便回去了呢!您说是不是?” 宋夫人沉着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发现,她最近总在姜云昭这里吃瘪,她一刻都不想见到她。 正想打发她走,就见宋淮序心事重重地进来。 “云昭,正好你在这里,你也一起听一下。”他拧着眉,在姜云昭旁边坐下。 “可是有曦月的消息了?”宋夫人从床上连忙起身,紧张盯着宋淮序。 “母亲,您慢点!” 宋淮许连忙起身,伸手去扶。 “我没事,你倒是快说呀!”宋夫人眼中满是迫切地期待。 第32章 代管中馈 宋淮序叹了一口气,对外面吩咐:“进来吧。” 一个小厮躬着身子进来,对着宋夫人毕恭毕敬地行礼: “奴才前去打探消息,里面的人说苏家得罪了人,苏姑娘她……受了刑。” “受刑,受什么刑,伤到哪儿了?”宋夫人站起身,面色焦急。 下人垂下头,小心翼翼答道:“回夫人的话,里面的人没有具体说。” “苏家得罪人?得罪了谁?怎么会得罪人?他们得罪人,为什么要让曦月受刑?啊?” 宋夫人不敢置信地摇摇头,“淮序,你去,你立刻去将她救出来!” 宋淮序捏了捏紧拧着的眉头,无奈道:“母亲,您冷静点!” “淮序,你让我怎么冷静,怎么冷静啊?我可怜的曦月……” 宋夫人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看了一眼手中的血,翻着白眼直挺挺的倒下。 宋淮序见状,眼疾手快地将人抱住,急忙大喊,“云昭,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叫大夫来!” 姜云昭淡淡地‘哦’了一声,走出荣华苑:“夫人吐血了,快,快去寻个大夫来!” 宋夫人吐血晕倒,苏曦月受了刑的消息迅速蔓延整个侯府,下人议论纷纷。 宋夫人晕厥了整整一夜才醒来。 宋老夫人和崔氏得知后,又匆匆赶到荣华苑。 崔氏叹气道:“大嫂真是的,你怎的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宋夫人如同被人抽到了灵魂一般,面如粉色,她虚弱地说:“弟妹是故意来瞧我的笑话的吧!” “大嫂,一家人哪来的隔夜仇,我是真心心疼大嫂。” 崔氏受伤般的看向宋夫人。 宋老夫人看着二人你来我往,沉默不语。 崔氏见状继续道: “哎,大嫂有所不知,外面都在议论苏姑娘的事,这能把手伸进大理寺,这苏家得罪的人只怕不一般, 苏姑娘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此事都怪苏家,再如何也怪不到大嫂头上,大嫂可得想开些!” “是谁,谁在嚼舌根,全部给我抓起来!”宋夫人肉眼可见的怒气上涌。 宋老夫人终于说话:“苏氏,够了!” “母亲……”宋夫人委屈地看向宋老夫人,不知宋老夫人何意。 “曦月她,不宜再留在侯府!” 宋老夫人沉声道,“苏氏,你别再为这件事情操心了,好好把身子养好!” “母亲,您难道要见死不救吗?”宋夫人愕然,眼泪流下来,“曦月她可是救过您!” 宋老夫人依旧沉着脸,“我也是为了侯府,个人的恩怨利益算得了什么? 我会让云昭去求一求太子,留她一条性命,也算是我仁至义尽,还了她的救命之恩!” 说着又对姜云昭道:“云昭,此事是等不了七日了,你得替祖母跑一趟。” “祖母,云昭也不能保证,太子殿下一定见我!”姜云昭看向宋老夫人一脸难色。 “嗯,”宋老夫人叹息,“无妨,我也会让淮序多拿些银子去打点,争取保她,若是这些都没用,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姜云昭颔首:“云昭尽力!” 宋老夫人要保苏曦月性命,按照前世的发展,从英华侯府抓进去的人都不会有事,苏曦月虽然受了苦头,但她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不论宋老夫人怎么决定,宋夫人定然会使尽手段让她入府。 不过,以这次的事情将苏曦月对宋老夫人的恩情一笔勾销也算是个收获。 宋夫人听着,一颗心往下坠,眼中的光仿佛一点一点在消逝,她瘫软在床,好似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母亲,大嫂这个样子,不如让她好好歇着吧,依儿媳看,中馈不如让云昭代为处理,免得外面风言风语的,捂不住嘴,乱了套。” 崔氏满脸认真地提议道。 宋老夫人看向姜云昭,仿佛在认真的考虑这个提议。 “崔氏,中馈的事还由不得你插手!”宋夫人冷冷道。 “大嫂,你为何要这般执拗,云昭接手那不是迟早的吗?难不成您还要留给别人不成?”崔氏道。 “嗯,崔氏说的有道理。”宋老夫人点点头,“苏氏,就按照她说的办,一切等你病好了再说。” 宋夫人没有回答,只是瞪着姜云昭冷笑一声。 “祖母,云昭还想轻松两年,等母亲身体好些,再来亲自带我,”姜云昭面露为难。 她看向崔氏,“不知婶婶能否暂且帮着母亲代管一段时日?” “这,这不好吧……”崔氏略显为难地推辞。 姜云昭放低了声音,解释, “云昭若是接了,到时候还回去,让下人笑话云昭难当大任,若是不还,恐又惹得母亲不快!实在是进退两难!婶婶与母亲同辈,您代管倒是最为合适。” 姜云昭对昌平侯府的掌家权没有半分兴趣。 宋夫人经营半生,也不是她三天两日就能全盘接受。 沾染的多了,反而不利于她抽身。 崔氏就不一样了,她本就被宋夫人压了这么多年,如今有机会翻身,她定然会紧紧抓住机会。 看来她那日的暗示她是听懂了,这次苏曦月受刑想必是她的杰作。 “嗯,云昭说的有道理。” 宋老夫人点点头,这么多年,崔氏并不比宋夫人差,只不过长幼有序,交给苏氏理所当然罢了。 “这不行……若是如此,大嫂恐怕又要误会我有别的什么意思!”崔氏惊惧,推辞道。 “又不是不还给她了,你做好份内之事便是!”宋老夫人沉吟道。 “是呀,总归还是要还给母亲的。”姜云昭附和。 崔氏心头大喜,连忙道:“既然母亲和云昭都这么说,那我便勉为其难应下!” 让崔氏代掌中馈,本是宋老夫人的权宜之计,却让府上的人大吃一惊,纷纷猜测宋夫人是不是不行了,有的奴才甚至开始另谋后路,向崔氏示好,崔氏十分受用。 因为此事,崔氏对姜云昭十分客气亲和。 姜云昭特意和她说了姜云意要来府中小住之事,崔氏虽然不愿意,但还是看在面子上给姜府去了信,想着苏曦月不会再回来,便命人将百花苑收拾出来,准备让姜云意住进去。 第33章 一拍两散 姜家收到信,第二日便将姜云意送来。 姜云意一到,崔氏和侯府下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她大包小包,甚至还带了三个丫鬟一起来,就差把姜府整个带过来了。 这刚走一个表小姐,又来一个表小姐,可真有意思,崔氏不禁有些同情姜云昭,这没娘的孩子就是可怜。 “二夫人,怎的劳烦您来接我?我阿姐呢?”姜云意清丽的脸上满是茫然和客气。 崔夫人端着主母仪态,笑道:“她啊,早早入宫去了!” 姜云昭被宋老夫人催促着出门。 无诰命在身不能入宫,她决定先去一趟宁王府,做个样子。 马车来到宁王府门口,就见门口的侍卫走过来,恭敬有礼道:“夫人是来找王爷的吧,请!” 姜云昭受宠若惊,对着侍卫点头。 “来人,带夫人去见殿下!“侍卫说道。 车夫惊呆了,他们少夫人真得宁王殿下的脸,他心中的得意油然而生。 “夫人,小的在这候着您!”他哈着腰不敢有丝毫怠慢。 姜云昭跟着侍卫又来到教场。 经过上次,她学乖了,站的远远的,免得被误伤。 她斟酌着来的理由,却见宁王收起飞舞的银枪,径直朝她走过来。 他今日一身鸦青色束身锦袍,衣袂间暗纹若隐若现,衬得那张轮廓分明的面容愈发矜贵清冷,腰间的玉坠,随步伐轻轻晃动,泛着幽光,更添了几分皇家不可亵渎的贵气。 他停在她面前,负手而立,剑眉斜飞入鬓,寒潭深不见底的凤眸微微打量着她。 见她一身翠微,发间带着对称的珠玉连环簪,纤细的脖颈带着配套的璎珞,整个人焕然一新,尽显雍容华丽。 他眉头微蹙,薄唇轻启:“今日这身不错。” 姜云昭暗自松了口气,笑道:“多谢殿下夸奖。 冬青将东珠送去裘金阁,还真将赶制的衣裳拿回来了,还给每套衣服都选了配套的头面耳坠,为了不让宁王再说她寒酸,冬青迫不及待让她的穿上。 “但这颜色不适合你!”萧敬先语带嫌弃,“本王也没送这个颜色。” 姜云昭脸上的笑僵了僵,想起那日严烈的话,解释道:“殿下送给臣妇的布料,还在赶制当中,臣妇下回一定穿!” 萧敬先剑眉微挑,恍若未闻,“说吧,找本王有事?” 姜云昭:“…” 她其实也没什么事! “嗯?” 萧敬先目光如剑,让人不敢搪塞。 “哦,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家中因苏姑娘被大理寺关押之事,让我去求一求太子!” 姜云昭干脆如实说,在宁王这里她有什么可隐瞒的? “想让本王带你去见太子?” 萧敬笑嗤笑一声,问道。 “不是,臣妇见太子做什么…”反正人总是会回来的。 姜云昭连忙否认。 可不等她说完,萧敬先便道,“走!” 他将银枪丢给严烈,迈步而出,留给她一个背影。 “哎,殿下,去…去哪啊?”姜云昭狐疑问道。 “入宫!” 风中传来萧敬先简单的几个字。 姜云昭袖中拳头攥紧:“…” 她没说要见太子啊!早知道不该来的。 “想什么,还不快跟上!” 萧敬先的声音再次传来。 姜云昭叹了口气,沉着脸提着裙摆连忙跟上, 硬着头皮道:“殿下,臣妇找您不是为了太子!” 萧敬先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哦,不找太子,那就是想让本王帮你?” 姜云昭连忙摆手,“不不不,您什么都不用做,过几天,她自然就出来了,不必多此一举。” “嗯?你这般笃定她过几天就能出来?”萧敬先目光充满探究。 姜云昭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索性道:“臣妇猜的,臣妇其实一点也不希望她出来,不想委屈自己去求太子殿下!” 萧敬先嗤笑一声,凤眸微眯,“怎么,怕她和你抢夫君?” 姜云昭听到夫君二字,实在忍不住,拉下了脸:“殿下非要对臣妇这般冷嘲热讽吗?” “冷嘲热讽?” 萧敬先微微一愣。 “对!”姜云昭继续反问,“殿下明知道,臣妇要做的是什么,您这样讽刺臣妇,心里很高兴?” 萧敬先清了清嗓子,移开目光,“本王……” 姜云昭没等他说完,她朝着他行了一个大礼, “您高不高兴,臣妇不在乎,臣妇和殿下既然立了协议,那么我们就应该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而不是您高高在上,臣妇必须谨小慎微,连你身旁的侍卫都不如!” “大胆!”萧敬先终是阴沉了脸,“平等?夫人可真敢想!” “大胆就大胆!殿下送礼来侯府,分明就是故意的,你的目的,就是告诉太子,臣妇骗了他! 现在你还故意要带我去见他,安得什么心思你以为臣妇不知道吗?说到底,你就是信不过臣妇!” 姜云昭脱口而出,背脊挺得笔直,抬起下巴,想到重生归来还要如此憋屈,低三下四,受制于人不着调多久,她忍不了了。 萧敬先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道,“那又如何?” 笑话,他做什么难道还用考虑她的感受? “不如何,大不了一拍两散,我不干了! 你说的对,太子温儒尔雅,君子端方,我为何不找太子做靠山!” 姜云昭斜眼看向萧敬先,目光坚定。 萧敬先双眼微眯,死死盯着她,他深渊般的眼眸中冷如寒冰,他骨节分明的手,一下一下转动着拇指上的青玉扳指,沉默不言。 二人僵持,周边的空气如同被禁锢,半晌,他沉声开口:“你,想死!” “对对对,我想死,你现在立刻杀了我!” 姜云昭说着,将脖颈凑了上去,“来,掐这里!” 萧敬先冷笑一声,大手覆上姜云昭纤细的脖颈,“既然你想死,那本王就成全你!” “好啊,你动手!” 姜云昭哑着声吼道。 脖颈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她听到了骨骼被挤压发出的滋滋声,呼吸越来越小,越来越困难,脑子也有些发晕,但她还是要赌,赌宁王他惜命。 “你当真以为,本王非你不可?”萧敬先嗤笑道。 第34章 如她所愿 “殿下以为…我没有后手…”姜云昭努力睁开眼,等着艰难吐字, “我一死,协议就会…立刻送到太子殿下手上…” “哈哈哈!”萧敬先突然笑了,随即笑容又消失,“夫人还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 他还是松了手,将姜云昭甩开。 姜云昭激动的咳嗽,拼命的大口呼吸。 她,赌赢了! 她梗着脖子,咧跟着笑起来,“殿下既然放开我,那我就当殿下默认我的要求!” “哼!” 萧敬先阴沉着脸,甩袖离去。 姜云昭回到马车。 冬青迎上来,“夫人,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姜云昭点头。 冬青一眼就瞧见姜云昭脖子上的一圈青紫,心疼的问:“夫人,您受伤了?” “我没事!”姜云昭摇头道。 “宁王殿下是不是生气了?那咱们可还要入宫?”车夫问。 姜云昭看了眼车夫,淡淡道:“不必,宁王殿下答应替本夫人转达!” 车夫这才谄笑着,连忙点头:“是,是,奴才送夫人回府。” 回到府上,姜云昭便让人把消息告知宋老夫人和宋夫人,而后直接回了宁安苑。 得知姜云昭去了宁王府回来,姜云意即刻来到宁安苑。 见姜云昭,她清丽的脸上带着笑意,她迈着轻盈的步子,上前挽着姜云昭的胳膊,亲昵无比得仿佛真是亲密不见的姐妹。 “阿姐回来了!” 她声音清脆温柔,甚至还带了些许撒娇的味道。 “嗯。” 姜云昭不习惯她突然的亲昵和触碰,蹙着眉,别开手肘,与姜云意保持距离。 “阿姐,”姜云意却不以为然,又凑上前,她环顾了一眼四周,问“我能不能和阿姐一起住!” “你想和我住?” 姜云昭狐疑问道,她这个继妹从小就跟她不亲,二人一起长大,可从未和别人家的姐妹,会经常同床而眠,无话不谈。” “对啊,阿姐这里好,二夫人给我安排的地方太偏僻了,况且屋子有些空,我…我害怕!”姜云意恳求地看着姜云昭。 见姜云昭不为所动,又道:“阿姐,云意从来没和你一起睡过,云意挺遗憾的…” “我已经嫁人了,你若同我一起,侯爷过来你当如何?”姜云昭笑问。 “这…”姜云意犹豫起来。 “再说,之前你的表姐苏姑娘,她也是住百花苑的,你若是过来同我住,让这全府如何看你?” 姜云昭继续道。 姜云意不死心,“我就是觉得,百花苑离阿姐太远了…” “好了,云意,侯府到底比不得自己家,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客随主便,不要任性!” 姜云昭也摆出长姐的架势,说教道。 姜云意脸上流露出失望,半天才才说,“方才我去拜见姨母,姨母她听见我住百花苑,好像有些不高兴…” “怎么会呢,她只不是病了,心情不好罢了,你和苏姑娘都是她的亲外甥女,怎么可能不高兴呢?” 姜云昭笑着安慰道。 原来是已经去见过宋夫人了! 她知道有人占了苏曦月的院子,她能高兴才怪。 “真的吗?”姜云意不确定的再次问道。 “当然,你若是有空,现在苏姑娘不在,你若是有空,就多去陪陪她!”姜云昭道。 “哦,云意晓得了!” 姜云意不由想起宋夫人嫌弃恼怒的眼神,可听姜云昭这么一说,又觉得,可能是她自己多心了,她和苏曦月是一样的,宋夫人有什么理由嫌弃她呢?她心情顿时轻松了些。 她注意姜云昭的脖子,小声问:“阿姐,他对您动手了?” 嗯!”姜云昭摸了摸脖子,当时不觉得,现在格外疼,她‘嘶’了一声,脸色沉下来。 “宁王和姐姐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姜云意试探性的问道。 “你听谁说的?”姜云昭自嘲地摇了摇头,“在这些大人物眼中,别人随便都可以死一死的!” 姜云意狐疑道:“宁王殿下,这么凶残的吗?” “嗯,呵止,嘴还跟抹了毒似得,一句话能毒死你!” 姜云昭模仿着萧敬先的表情和语气道。 见姜云昭的模样,姜云昭半信半疑的点点头。 “可他还是答应了帮阿姐的忙!” 姜云昭嗤笑一声,冷冷道:“你没瞧见吗?这就是代价,你差点就见不着我了!” 她瞟了眼姜云意,“怎么,想让我给你和宁王牵线?” “不,不是,我就是好奇…” 姜云意眼神流转着羞涩,红着脸否认道。 “嗯!”姜云昭清了清嗓音,严肃的警告道:“我只答应你娘,赴宴之时会带上你,我丑话说在前头,今后你看上谁,想要用什么办法,成不成事,那是你的事,你不要扯到我身上,我也绝不会帮你和任何一个人牵线!” “阿姐…” 姜云意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祖母想让她当太子良娣,但是她不想,良娣说的再好听,也是妾。 她还是觉得父亲说的,当王妃比较合意,王府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本想讨好姜云昭,让她有机会靠近宁王,可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大概是真的不会帮她。 “嗯,听懂了吗?” “哦!”姜云意咬着半唇,微微点头。 “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姜云昭懒得管姜云意怎么想,直接下了逐客令。 姜云意那点小心思都已经写在脸上了,她能看不出? 她想起那套衣裳,不由啧啧两声,姜云意和父亲的小心思怕是要落空,宁王那是因无人牵线才未成亲的吗?一看就是人家心里已经住了人。 这头,萧敬先坐在书房,他手中拿着一半的协议,脸色阴沉。 “殿下,昌平侯夫人她竟敢威胁您,好深的心机!” 严烈在一旁冒火,他们家王爷何时吃过这样的闷亏,果然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哼!心机,你倒是高看她!” 萧敬先冷笑道。 “啊?殿下何出此言?难道属下说错了?” 严烈狐疑问道。 萧敬先没有回答,他缓缓将协议重新收起来,“严烈,你去大理寺走一趟!” “去大理寺,殿下真的要帮她,放那苏姑娘出来不成?”严烈摸不着头脑。 萧敬先瞟了严烈一眼,“她不希望那人出来,那如她所愿,便让其,在大理寺多留一些时日!” 第35章 她的脖子白受罪 次日一早,崔夫人火急火燎的来到宁安苑。 她一进来就匆匆道:“云昭啊,苏姑娘出狱了!” “哦?婶婶哪里得来的消息?” 姜云昭蹙眉。 还没到七天呢,苏曦月提前出狱了? 难道是宁王? 她不确定又问:“那其他人都出来了吗?” “那倒还没有听说。” 崔氏想了想回道。 “哦,”姜云昭若有所思,“出了就出了吧,母亲听到这消息一定很高兴。” “云昭,你有所不知,老夫人说不让她再回府,可大理寺来人,说是上面的人,让咱们侯府务必派人去接!”崔氏为难地说道。 “上面的人?” 姜云昭一愣,脑中越发确定是宁王。 她说不希望她那么快出来,他就提前放她出来,这是故意跟她对着干,给她教训? 姜云昭无语地笑了笑。 “哎哟,云昭,你怎么还笑的出来,”崔氏急了,“她若是回来,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姜云昭摇摇头,“婶婶怎么糊涂了,让你去接,又没让你接回来!” 人一但沾上了权利,想要放手那可是会比抓心饶肝还痛苦。 崔氏如此着急,无非是怕苏曦月真的回到府上,宋夫人病情大好之后,收回她才到手还没焐热的掌家权。 “这,这行吗?” 崔氏还是为难。 “婶婶若实在为难,不如再去问一问祖母吧,如今祖母已经还了她的救命之情,她老人家不欠她什么,没有理由再护着她,有她的准话,您照做,也无人说您什么!” 姜云昭建议道。 “嗯,也只能如此了,我这就去找你祖母。” 崔氏走后,姜云昭从匣子里拿出那半封协议,不由攥紧拳头,她想的还是太乐观,今日她的脖子的嘴算白受了。 崔夫人请示宋老夫人,果然如姜云昭所说一样,她放心地吩咐人,前往大理寺。 宋夫人不知从哪里听到消息,从床上起来,特意命人好好打扮,带上了不少银票,说姑侄一场,她必须亲自去送一送。 宋老夫人没有阻拦,让她多注意身体,别待太久。 崔氏生怕宋夫人又将人带回来,只好主动说:“大嫂身子不适,我还是陪着你一块吧!” 宋夫人嗤笑一声,没有理会崔氏转身就走。 二人一起来到大理寺,就见苏曦月瘦了一大圈,但一身整洁,像是特意换洗梳理过,正在大理寺狱门口等着,旁边还有两个狱卒装扮的人陪同着。 崔夫人右眼皮开始不停地跳起来,她还没来的及上前和狱卒打招呼,就见宋夫人冲上前往狱卒手里塞银子, “这些日子,有劳各位大人照顾,小小意思请大家吃个酒!” 狱卒连忙将银子推回去,“不敢,我们按照章程办事,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大人客气了,大人若不收下,我这心中难安呀!” 宋夫人继续塞。 “姑母,还是莫要为难二位大人!” 苏曦月见状,连忙拉了拉宋夫人。 “夫人既然来了,就带苏姑娘回去吧!在下告辞!” 两位狱卒朝着宋夫人和苏曦月作揖告退。 “姑母和二夫人来接曦月,曦月感激不尽!” 苏曦月朝着宋夫人和崔氏行礼。 “呵呵!苏姑娘有什么就快些和大嫂说吧!”崔夫人摆摆手,假笑着说道。 宋夫人懒的理会崔夫人,伸手轻抚着苏曦月的面庞,满眼心疼:“这些日子,曦月受苦了,瞧这脸都小了一圈!” 苏曦月微笑道:“姑母,曦月没事,咱们还是别站着了,快些回府在说吧!” “苏姑娘,恐怕不行!”崔夫人插话道。 “姑母,二夫人为何这样说?”苏曦月不解地问。 宋夫人忍不住落下泪来。 “哎,是老夫人让云昭去求了太子,放你出来,老夫人的意思是,让你出来了,就回苏家去吧!”崔氏道。 “可是怎么办,太子殿下说了,让曦月回侯府!” 苏曦月不以为然,温柔道。 “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吗?” 崔氏和宋夫人都不敢置信,同时说道。 “是的,千真万确!你们瞧,我身上的衣裳正是太子殿下命人送来的!” 苏曦月又看向崔氏,眼中含笑,“二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进去问刚才的狱卒。” 崔氏满心怀疑,但她哪里真敢进去问,她僵笑道:“太子殿下当真是细心之人!” “是,太子殿下仪态万千,心细入微,乃百姓之福!” 苏曦月眼中流露出崇拜。 宋夫人高兴地搂着苏曦月:“太好了,姑母就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你祖母知道一定会为你高兴的,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呀!” “嗯!曦月已经迫不及待回去给祖母请安!” 苏曦月满脸得意。 回到侯府,侯府众人都为苏曦月的归来感到吃惊。 宋老夫人同样吃惊,但一听是太子的意思,便也没再提让苏曦月离开的话。 “曦月你出狱了是好事,此事多亏了云昭,你得好好谢谢她!”她沉声叮嘱。 “祖母,少夫人真去求了太子殿下吗?” 苏曦月惨白的脸上半点血色也没有,她垂着眼,瞧这乖巧沉静。 “当然,云昭亲自去找的宁王,宁王去找的太子,你才能有机会出来!”宋老夫人有些不悦,沉声道。 “宁王殿下确实来了……”苏曦月想要解释却宋老夫人打断:“行了,你也累了,早些回去歇着。” 苏曦月怔怔地望着宋老夫人,心中不禁冷笑,她不过是入狱一趟,宋老夫人对她已不复从前。 她甚至都不听她将话说完…… 姜云昭根本就没有求太子去救她,反而要害她,这话就算是说了,宋老夫人大概也是不会信的。 崔氏见状,笑着说:“对啊,苏姑娘先回去吧,如今云意姑娘也来了,你们表姐妹也好好说说话!” “云意住在百花苑?” 苏曦月蹙眉,脸上闪过冷意,她不解地看向宋夫人。 宋夫人点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嗯,她过来小住一段时日。” 苏曦月没有多问,挤出一个笑容,“那正好!我也好些日子没有见过云意表妹!” 第36章 她要害我 宋夫人亲自送苏曦月回了百花苑。 即便有了心里准备,但见自己的所有都被一扫而空抹去了痕迹,换成变成了姜云意的,苏曦月再也笑不出来。 “表姐出狱了?”姜云意震惊地脱口而出。 “是。”苏曦月脸色难看至极。 “表姐也要住这?”姜云意狐疑地看向宋夫人,脸上明显不愿意。 “云意,这院子之前本就是你表姐的住着的,你即刻命人收拾东西,住到偏殿吧!” 宋夫人对姜云意说道。 姜云意不解地蹙起眉头,“这西厢难道还规定了是谁的院子不成?再说,侯府也不止这一间院子,您让人再收拾一间出来不就行了?云意,不习惯同别人一起同住。” “云意,客随主便,你听话!” 宋夫人沉声命令道。 “姨母,我也是您的外甥女,你不能这样偏心表姐。” 姜云意抬起下巴,目光落在苏曦月身上:“表姐,我东西太多,实在不好搬动,都是在人家府上,你应该也不会和妹妹我计较的对吧?” 苏曦月袖中的手死死攥紧,许久才挤出了一丝微笑:“当然。” “曦月,”宋夫人拉起苏曦月的手,“你先随姑母一起住!” “姑母,这……这不好吧?” 苏曦月看了眼姜云意,为难地说道。 “姑母说好就好!” 宋夫人不管不顾,带着苏曦月走。 看着二人的背影,姜云意笑容消失,她看了眼百花苑,心中不平衡, “呵,我这位姨母还真是偏心啊!苏曦月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姜云意气冲冲又到宁安苑。 “阿姐知不知道,苏曦月回来了!”她坐在姜云昭面前, 姜云昭安静的听着,微微点头。 姜云意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遍,抱怨宋夫人偏心。 她怒意无处发泄,道:“阿姐,你说苏曦月她怎么那么厚脸皮,她是不是要一直赖在侯府?她这从大理寺走一趟,谁还会要她,她该不会想把主意打在侯爷身上吧?” “云意,苏姑娘待字闺中,你休要胡说毁人名声!” 姜云昭微微挑眉,瞟了一眼姜云意。 姜云意压着心头怒气,撒娇道:“阿姐,你还替她说话,我和你才是有血缘的亲姐妹,我还不是为你担心!” “侯爷纳妾,难道我还能阻止不成?”姜云昭摇头,若无其事道。 “可是…可是…”姜云意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话接下去。 “你就别可是了,好好在百花苑待着,休要挑事!婆母如此做自有她的道理。” 姜云昭警告。 “哦,云意知道了。” 姜云意觉得姜云昭也偏着苏曦月,心中越发不平,悻悻地离开。 “夫人,云意姑娘好像对苏姑娘意见很大!”冬青小声说道。 “嗯!” 姜云昭点点头。 宋夫人若是不做的那么明显,姜云意或许还不会对苏曦月有如此敌意。 这也是她让姜云意来侯府的目的。 就在这时,秦嬷嬷随燃香进来,额间冒着细腻的汗珠,满脸焦急地跪下。 “夫人,小世子,他不见了!” “小世子怎么会不见了?”冬青问道。 秦嬷嬷偷偷看了姜云昭,小心翼翼道,“老奴明明一直看着他的,就一会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是吗?”姜云昭似笑非笑地看着秦嬷嬷,“那劳烦嬷嬷继续找找,一个孩子,难道还能翻出侯府去?” “是…”秦嬷嬷垂着头退下。 “冬青,走,我们去荣华苑走一趟。” 荣华苑里。 宋夫人一回到,她立刻吩咐人,将荣华苑的偏殿收拾出来。 又道:“曦月,百花苑,云意愿意住就让她住,姑母这里比百花苑不知道好多少倍。” “是!曦月多谢姑母”苏曦月落下泪,声音很低,仿佛要低到尘埃。 宋夫人满眼心疼,“这些日子,你一定吃了不少苦!” 苏曦月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哽咽道:“娘!曦月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宋夫人红了眼,将苏曦月搂在怀中,轻轻替她擦拭眼泪,“没事了没事,回来了就没事了!” 她可怜的女儿,本该也是官家的金枝玉叶,却与她骨肉分离,不得已寄养在苏家,从小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苦楚,就算回到她身边,也只能唤她一声姑母。 这一声‘娘’,她还只在午夜梦回间听过。 好在上天怜悯,给了她机会,把她送回到她身边,她就要把她留在侯府,弥补多年的亏欠,让她光明正大的唤她一声‘母亲’。 “娘,是姜云昭,她要害我!” 苏曦月泪眼汪汪,满腹委屈,一脸孺慕望着宋夫人。 宋夫人一愣,若有所思,“她要害你?可是曦月,确实是她去求的宁王殿下!” 见宋夫人不信,她又道:“曦月亲耳狱卒说的,宁王殿下的人让他们将我关久一些,太子殿下派人来让他们放了我时,他们还觉得左右为难!” “此话当真?太子殿下和宁王殿下都派人去了?”宋夫人狐疑问,她还是不敢相信。 “千真万确!”苏曦月确定道。 “这到底怎么回事?”宋夫人脸色沉下,细细思量着事情的经过。 “您还看不出来吗?那个姜云昭一回来就不对劲!她或许与太子和宁王的关系都非同一般!” 苏曦月眼中闪过一道杀意,“咱们根本就不该让她活着回到侯府的!” “曦月!” 宋夫人连忙用手捂住苏曦月的唇,吩咐嬷嬷出去守着,谁也不能进来。 宋夫人松开苏曦月,苍白的脸上流露着无奈:“她若是死了,你要进府,那就是续弦了!” 本想在路上毁了她清白,让她在府上没有容身之地之后让她闹,接着顺其自然让宋淮序休了她,再将苏曦月光明正大的八抬大轿迎进府的。 可是随着第一步的失手,她们越走越被动,现在就连不仅是老夫人,就连府上的下人都已经对姜云昭表现出臣服之意。 “若是知道,当续弦又有何不可!” 苏曦月含着泪,“姜云昭心思深沉,不可小觑,咱们才会在她面前缕缕吃瘪!曦月如今从大理寺出来,名声受辱,淮序哥哥他该如何看待我?我该怎么办?” 宋夫人拍了拍苏曦月的手背,安慰道:“稍安勿躁,我已经给你父亲去了信,他很快就要回京了!” 第37章 找到宋延崇 “祖母,祖母,曦月姨姨是不是回来了?”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外面而至。 苏曦月微微一愣,用手擦了擦眼泪,冲了出去。 “崇儿!” 她一把将宋延崇抱在怀中,忍不住再次泪流。 宋夫人也跟着出来,问道:“崇儿,你怎么一个人来了,秦嬷嬷呢?” “祖母,曦月姨姨,崇儿太想你们了,”宋延崇低下头,啜泣起来,“秦嬷嬷她帮我拖住我母亲!” 苏曦月狐疑着看着宋延崇:“母亲?” “就是那个坏女人,我不想叫她母亲的!呜呜呜……” 宋延崇满腹委屈,趴在苏曦月的胸前哭得撕心裂肺。 苏曦月抱着宋淮序,轻抚着他的后背,忍不住一阵心疼:“才几天,崇儿怎么瘦成这样?” 宋延崇一听,哭的更伤心了。 “好啊,姜云昭,竟敢这般待他!” 宋夫人怒不可斥,这些时日,她想见一眼宋延崇,都被宁安苑的人推辞,当真是好狠的心,竟然如此对待一个孩子,她就不应该把从宋延崇交给她带。 “呜呜,祖母,能不能不送崇儿回去,崇儿只想想和祖母还有曦月姨姨在一起……” 宋延崇想看见什么,搂着苏曦月的脖子不撒手,可怜巴巴的恳求道。 “祖母的好崇儿,别怕,祖母这就带你去找太奶,为你讨个公道!” 宋夫人说着,便要出去,就见姜云昭已经站在院子门口。 “崇儿,你怎么一个人跑来打扰祖母了?” 姜云昭的声音一出,宋延崇立刻停止了哭声,不停地抽噎。 “云昭,你来的正好,你看你把孩子吓成什么样子,你怎么做母亲的?” 宋夫人不满地斥责道。 “母亲,你现在正病着,理应好好养身体,这些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姜云昭缓缓走入走到苏曦月面前,柔声对宋延崇说道: “崇儿,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不见,母亲与你的夫子担心你,急的不行,秦嬷嬷以及整个宁安苑的人都在找你?” “我……我不回去!我不要跑圈蹲马步,我不要背书练字!我不要……” 宋延崇哽咽着抗拒,抱着苏曦月的手越发紧了些。 “崇儿还这么小,还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少夫人何必如此逼他?”苏溪月忍不住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姜云昭淡漠地看着苏夕月,面容严肃,“ 苏姑娘不会理解的,侯爷他在崇儿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够熟读五经,崇儿这时候才开始启蒙,已经算是晚了!” 宋夫人心疼极了,她看了一眼宋延崇,开口说道:“那也要有个度,这么小的孩子,累坏了可怎么办?” “母亲,您也不希望从而成为无用之人吧?”姜云昭笑了笑,目光深远:“云昭自有分寸,夫子都说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夫君幼时就是锻炼的太少,云昭定会让崇儿在夫君的身上取长补短!” “你!”宋夫人被堵得哑口无言。 “崇儿,还不随母亲回去,今天的功课还没结束,夫子还在等着你呢!”姜云昭严肃地说。 宋延崇依旧摇头,一双小手死死搂着苏夕月的脖子不放松分毫,生怕松开,就被丢了下去。 “我不要功课,我不要夫子!”他哭喊道。 苏曦月觉得一颗心都要被哭碎了,抿着唇,眼中浮现无尽的恨意,忍不住道: “少夫人,如果他是你的亲生孩子,你会如此吗?” 姜云昭似笑非笑地看向苏曦月,“苏姑娘,你是吗?” “我…我…”苏曦月瞬间移开目光,“我看着小世子长大,情谊不比亲生母亲少!” “云昭,如此为难一个孩子,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我不会让你再继续的,” 宋夫人瞪着姜云昭,目光阴冷,“今日,崇儿就在荣华苑住下,你休想带走他。” 姜云昭低笑叹气:“母亲若是如此,那云昭今后怕是很难管教崇儿。 既然他无法背负一个小世子该有的责任,想来也不是侯府世子合适的人选,云昭这便去求祖母。我要重新过继一个嫡子。” “你敢!” 宋夫人牙呲欲裂,胸口上下起伏,恨不得此刻亲手将眼前人撕成碎片。 “母亲,我也不想的!相处这么些时日,我与崇儿也是有感情的,” 姜云昭无奈地蹙眉,随后看向宋延崇,“崇儿,母亲再问最后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母亲回去?” “崇儿!” 宋夫人心疼地看向宋延崇,虽然她不想承认,但姜云昭确实是占理的。 若是闹到宋老夫人那去,恐怕反倒会让她在老夫人面前落一个不好的印象。 “乖,你同你母亲回去吧!”她忍痛道。 宋延崇这才回头,他失望地看了宋夫人一眼,随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姜云昭,无奈松开了小手。 他挣开苏汐月的怀抱,小的身影落在地上,垂着头小声道:“母亲,崇儿随母亲回去。” “崇儿,你要知道母亲都是为了你好,你身为侯府小世子,身上担任的责任重大,一刻也不能放松。”姜云昭语重心长地看着宋延崇。 宋延崇哭着点头:“崇儿,知道了!” 苏喜月看着宋延崇欲言又止。 宋夫人也是五味杂陈。 “崇儿,你以后若是要来看祖母,应同母亲说一声,如此偷偷摸摸,非君子行径!记住了吗?” 姜云昭又对宋延崇道。 宋延崇垂下头:“崇儿……崇儿没有偷偷摸摸,是秦嬷嬷,秦嬷嬷她允许的!” 宋夫人和苏曦月想要捂住宋延崇,但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是秦嬷嬷!”姜云昭轻笑一声,恍然大悟般道:“看来秦嬷嬷已经不适合留在你的身边了,她只会误了你,母亲会让她回到你祖母身边。” “是!母亲!” 宋延崇不情不愿的地点头道,小小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意。 是他害了秦嬷嬷。 可他不能没办法,不然所有人都要认为,他是母亲口中所说的,偷偷摸摸的小人。 宋夫人一听, 连忙道:“云昭,崇儿她习惯了秦嬷嬷……” 姜云昭打断道:“放心吧,我定给崇儿找一个更好的嬷嬷。” 随即她吩咐冬青,“冬青,带小世子回吧!” “云昭……”宋夫人伸手要拦,就见崔氏匆匆而来。 “云昭啊,原来你在这,让婶婶好找!” “婶婶找我所谓喜事,”姜云昭右眼皮突然猛地跳起来。 崔氏满脸笑意道:“喜事,天大的喜事?” 第38章 太子来了 荣华苑所有的人都纷纷看向崔夫人,等着她说天大的事喜事。 崔夫人也不绕弯子:“是太子殿下来了,说让你过去呢!” 宋延崇看向姜云昭,小声问:“太子殿下是何人?” “哎哟,小世子,这你都不知道?他就是咱们大华的储君,未来的皇帝呀!”崔氏笑着答道。 “储君?皇帝!” 宋延崇吃惊得睁大了眼睛,随即他抬着小脑袋看向姜云昭,一脸崇拜,“母亲,您能带我去吗?” “少夫人,若是能让小世子见见太子殿下,想必对他将来是有益处的!”苏曦月笑着说道。 姜云昭脸色淡淡,“苏姑娘,崇儿还小,若是在太子殿下面前,说错了什么话,做错了什么事,这个责任你来担吗?” “云昭你想多了,太子怎会和一个孩童计较,更何况,这是在咱们侯府!” 宋夫人附和道。 “母亲,崇儿一定会乖的!” 宋延崇仰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姜云昭。 姜云昭朝宋延崇投了一个慈爱的微笑,“崇儿,你还小,等你把基础打牢了,母亲一定带你去!” “真的吗?”宋延崇一扫之前的阴霾,高兴地蹦起来。 “当然!” 姜云昭点点头,柔声提醒宋延崇“崇儿,还不和祖母告退!” “哦!祖母,崇儿告退!” 宋延崇的眼中并发出光彩,主动拉起冬青的手,“冬青姑姑,咱们回去吧!” 随即看向一脸不悦的宋夫人,“听云意说,母亲留着苏姑娘在荣华苑?” “那又如何?”宋夫人不知道姜云昭为何提这个,她收起笑容警惕道。 她如今对姜云昭不敢有一丁点的小觑。 “母亲别紧张,”姜云昭笑道,“云昭只是担心,小娘和您为此心生嫌隙,那可就不好了!” 宋夫人:“……” 姜云昭没再说什么,行礼告退。 苏熙月看着几人的背影,眼中翻涌着愤怒嫉妒和不舍,衣袖中,还未修剪的指甲已经陷入了掌心。 “娘,曦月,还是搬去百花苑吧!” “委屈你了!” 宋夫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曦月已经习惯寄人篱下,没关系的!” 苏曦月朝着宋夫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又道:“您方才看见崇儿看姜云昭的眼神了吗?他会不会因此真的把姜云昭当作母亲!” “胡思乱想什么呢?崇儿是因为对太子的好奇,他能见太子,那是他的机遇,你该为他高兴!” 宋夫人拍了拍苏曦月沉声安慰。 苏曦月抿着唇,微微点头。 姜云昭跟着崔夫人来到花厅。 “婶婶,夫君和祖母可在?” 她不想再和太子单独相处。 “那是自然!”崔氏点头道,她眉开眼笑,轻轻推了推姜云昭“云昭,咱们快进去吧,别让太子殿下久等了!” “嗯!” 姜云昭推开门,只见太子一袭雪色绣金丝锦袍,正坐主位。 她收回目光,行了一个标准的叩拜礼,“臣妇拜见太子殿下!” “夫人来了,快坐吧!” 太子微微颔首,眉眼间满是温润,却没有让姜云昭就坐。 “夫人,府上表姑娘可回到了?”他问道。 “多谢殿下关心,苏姑娘已经回到了!” 姜云昭垂下眼帘,心中有些狐疑,太子怎么知道这件事?难道是宁王将此事告知了太子? “夫人想要见本宫,竟还要通过皇叔,倒是本宫的疏忽!” 太子从腰间解下一块玉牌,递给一旁的侍卫,“你拿着这块玉牌,今后若是想见本宫,持着它便可入宫!” 侍卫将玉牌呈给姜云昭。 “是臣妇唐突,殿下恕罪!” 姜云昭连忙跪下。 “夫人怎么吓成这样?”太子笑道。 宋老夫人和宋淮序见到玉牌,皆是陡然一震。 这可是证明太子身份的玉牌,贵重无比! 姜云昭蹙起了眉头,证明身份之物,哪能随意送人? 现在送她,她哪敢收?一时间她摸不准太子的真实意图。 “太子殿下,这玉牌贵重,内子万不能收,还请殿下收回吧!” 宋淮序连忙道,她本就傲着,这玉牌若是收下,他这个侯爷,在她面前,岂不是越发抬不起头来? “臣妇惶恐,殿下日理万机,臣妇实在不该为此等小事,劳烦殿下!”姜云昭附和道。 “怎么?夫人不敢麻烦本宫,只敢麻烦皇叔是吗?” 太子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姜云昭。 姜云昭一顿,猛然抬头看向太子,“是臣妇欠考虑,莽撞扰了宁王殿下,臣妇下不为例!” “莽撞?”太子拖长了声音,笑得意味深长,他看向宋淮序。 “宋卿,据本宫所知,苏姑娘在府上已有多年?” “是,已有三年!”宋淮序恭敬的答道。 “宋卿可有何打算?”太子又问。 宋淮序微微愣了愣,琢磨着太子此话的深意,一般问起一个女子的打算,都是说婚事。 深觉太子可能要为苏曦月做媒,神色一凛,连忙道:“如今她刚被您救出,恐怕还心有余悸,臣想着,等过段时间,风声渐去,再做打算!” “如此如花美眷,宋卿何不将她留在身旁,红 袖添香?” 宋淮序连忙从座位上起来,跪下抱拳,“太子殿下说笑,夫人养伤刚回来,臣并无纳妾的想法!” “哦?本宫听说,宋卿膝下只有一个收养的嫡子!宋卿无意,宋夫人身为人 妻,理当夫君分忧才是!”太子道。 姜云昭看了一眼宋淮序,面露难色,“殿下,臣妇之前和祖母还有夫君提过的,只是祖母和夫君皆没有同意,臣妇回头再去问问苏姑娘的意思。” 宋怀旭赶忙说道“殿下,莫怪夫人,实在是臣一直将她看做自己的亲妹妹!” “哦?如此,那倒是可惜了!” 太子摇摇头,一脸遗憾。 他笑着对姜云昭道:“夫人可是好福气!” 姜云昭嗤之以鼻,但表面上还是微笑。 “殿下说的对,夫君膝下空虚,臣妇定当做好人 妻本分,为夫君多多纳妾,为侯府开枝散叶。” 直到太子走后,姜云昭依然一头雾水,太子此行只是为了宋淮序的后院之事不成? 第39章 摔了 姜云意得知太子来了,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特意走在太子出府必经的路上,想要引得太子的注意,可太子眼睛抬都没抬,径直离去。 她悻悻回到百花苑,就见苏曦月正吩咐丫鬟在偏殿收拾东西。 “哟,表姐怎么又回来了。”姜云意缓步进了院子,笑着问道。 “嗯!这府上,只有咱们两个外人,以后咱们姐妹要相互扶持才是!”苏曦月带着温婉地笑意,柔声示好。 “相互扶持就算了,我又没打算在侯府常住,我有姨母,有阿姐,我怕什么?表姐还是顾好自己就行了!”姜云意不以为然,转身要回自己的房间。 “妹妹方才没引起太子注意吧?” 苏曦月的一句话精准地戳在了姜云意的心上。 她红着脸道:“关你何事?” 苏曦月掩唇一笑,“妹妹,你还说你有阿姐呢,她怎么就帮帮你?” 姜云意脸一黑,没有理会苏曦月,气冲冲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她气的将手中的帕子甩在地上。 苏曦月说的对,太子来了也不带她一起去,什么姨母,什么阿姐… 夜幕低垂,繁星璀璨。 姜云昭躺在摇椅上,任由点点星光落入眼眸。 十日之期已到,又到了替宁王驱毒的日子。 拖延了半刻钟,她还是决定去一趟宁王府。 这些位高权重的人,不管是太子亦或是宁王,她一个都得罪不起。 她穿上夜行衣,从老地方翻墙而出。 她正准备跳下去,就见围墙下冒出一个黑影。 “夫人。”那黑影道。 姜云昭暗道不好,连忙跳下,拔腿就跑。 结果发现脚踝传来剧痛,一个没站稳,重重摔在地上。 “夫人,你怎么样了?”黑影上前问道。 姜云昭硬着头皮,警惕的回头,看向黑影。这才发现,此人是宁王的侍卫严烈。 姜云昭揉着自己的脚踝,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是,前侍卫,你来这里做什么?”人下人吓死人,她方才还以为被巡逻的给发现了。 “是殿下让属下在这接应夫人。”严烈说道。 “接应?”姜云昭气笑了:“你那是接应吗?你接应好歹也提前说一声!你要吓死本夫人?” “属下方才打了招呼的!”严烈认真道。 姜云昭:“……” “既然夫人出来了,那便走吧!”严烈说着,迈步往前走。 姜云昭拍了拍屁股,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跟上。 真希望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当一个自由自在的有钱的寡妃。 严烈走走停停,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姜云昭,满不耐烦地催促:“时间不早了,您不能快点吗?” 姜云昭瞪了一眼严烈,她倒是想快,但她的脚疼得厉害,她弯腰,又揉了揉脚踝,这才发现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姜云昭叹了口气,“脚肿了,我走不动了,你同殿下说,本夫人今日去不了了!” 严烈看向姜云昭,充满怀疑,可他不能真的去查看姜云昭的脚,他停下脚步冷冷道:“那可由不得你!” “那你看着办吧,反正我是动不了了!”姜云昭摆手道。 “真是麻烦!”严烈三步两步走到姜云昭面前,见四下无人,他上前一把将姜永照扛在肩上,随即一个跃身体,飞向屋顶,接着是跳跃跳跃跳跃。 “喂喂喂,你停下……” 姜云昭被晃得头昏眼花,忍不住喊道。 一刻钟后,到了宁王府,严烈才将人放下。 姜云昭蜷缩在地,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来了?”萧敬先出声道。 姜云昭看过去,萧敬先今日身着一身玄青色儒袍,腰间仅用玉带系着,倒是平添几分往日没有的慵懒气息,他坐在凭栏处,背对着她正翻阅着一本书籍。 姜云昭看着,赌气般的‘嗯’了一声。 “起来说话!” 萧敬先看着地上的姜云昭蹙眉道,这个女人为何每次都是这般狼狈模样! “还不是他吓我,我跳墙腿摔了,他扛着我飞来飞去,我现在整个人都不好了,就算你拿刀架我脖子上,我也起不来。” 姜云昭坐在地上,指着严烈控诉。 严烈:“……” 他心虚的别过头,只当没听见。 “你……说呢?”姜云昭揉着脚踝一脸痛苦:“有路不走,你非要飞吗?是想在本夫人面前显示你轻功了得?” “夫人不轻,用轻功更快!” 严烈说着摸了摸鼻子,仿佛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姜云昭:“……” 她一直都想学轻功,可恨的是,她恐高! 她朝严烈伸出左手:“你还不过来扶本夫人,难不成想让殿下来扶不成?” 严烈看了眼萧敬先,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走到姜云昭旁边,伸出手,抓起姜云昭的胳膊肘用力往上提。 “哎哟!”姜云昭大声的吆喝一声。 严烈紧张地看向姜云昭:“夫人,你怎么了?” “完了,本夫人的胳膊被你捏碎了,你使那么大的劲干什么?” 姜云昭没好气的抱怨道。 “属下……”很轻啊! 严烈不敢置信,想要狡辩,姜云昭没有给他机会,“今天这针本夫人扎不了,殿下,你请一个大夫过来吧!” “怎么,几天了,夫人气性还这么大?” 萧敬站起身,他将书关起,放在一旁,朝她缓缓走来,裙摆随之垂落,迎着夜风轻荡。 “不敢!殿下让苏姑娘提前出狱,不就是为了警告我吗?我哪敢有什么气性?”姜云昭笑着道。 只见萧敬先远远停住了脚步,沉声道:“严烈,怎么回事?” “不可能!” 严烈插话道,“属下亲自去的大理寺按照您的吩咐办的,绝不会出差错!” 姜云昭收回目光,冷笑道:“说起来,前几日,太子殿下还亲自来府,生怕我来麻烦殿下!将他腰间的玉牌赐给我呢!” 严烈一惊:“属下从未去找过太子殿下!” “我也没说谎!此事殿下一查便知!”姜云昭看向萧敬先,语气严肃, “殿下,您将府上大夫请来,我教会他,也算是履行了协议上的承诺,以后殿下与我,也再也不用两看相厌!殿下以为如何?” 第40章 抱起她 “严烈,即刻去查!”他声音低沉有力,命令道。 “是!” 严烈如临大赦,松开姜云昭的胳膊,立刻离去。 姜云昭看向严烈:“喂喂喂,你走了,谁来扶我?” 这三更半夜能查到什么?难道不该先让大夫来吗? 寝殿内烛火摇曳,银灰闪烁,夜风悄然掠过雕花窗棂,一时间沉静中仿佛蕴藏着锋芒。 寝殿里只剩下萧敬先和姜云昭二人。 萧敬先抬手撩过纱幔,一步步的往姜云昭走来。 “哎哟,我的脚,我的手……” 没等萧敬先走到面前,姜云昭抱着一屁股坐在地上。 萧敬先停下脚步,蹙眉道:“手当真不能动了?” “不然呢!我骗您干什么?” 姜云昭右手揉了揉左手胳膊,认真又无奈,“我只想过属于我自己的安稳日子,我害您对我有什么好处呢?所以殿下实在不必整天对我,又是试探怀疑,又是警告的!” 萧敬先暼了姜云昭一眼,“本王还没无聊到用这种法子警告你!” “啊?”姜云昭愣了愣,努力将萧敬先的话理解充分。 “苏姑娘提前出狱的事,非本王所为。”萧敬先淡淡道。 姜云昭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敬先,那她这几天都误会萧敬先了? 那太子从而而知?又为何要帮苏曦月,还特意为此事来侯府找她? “怎么,不信本王?”萧敬先问。 “不敢!”姜云昭长叹一口气摇头。 她信不信的有什么重要的? “前几天不是还和本王说要平等,今日怎么这副样子?”萧敬先瞟了眼姜云昭幽幽道。 姜云昭双眸一亮,“您是说,您同意了?” 她很快意识到不妥,无奈地笑了笑: “是我异想天开了,在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面前,哪能真的有什么平等!” 正说着,就见萧敬先弯下腰,有力的臂膀轻轻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起。 “喂喂喂,殿下!” 姜云昭一阵失重,双手不自觉用力紧紧拽住萧敬先的双臂。 “怎么,手不疼了?” 萧敬先声音传来,姜云昭立刻松手,她猛然抬头,想要让萧敬先放下自己,鼻尖却不偏不倚的擦过他的侧脸。 她不禁全身僵硬,局促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好,脸上不自觉染上层层红晕,尴尬夹着暧昧在萧敬先的胸膛前弥漫四散。 萧敬先则像没察觉怀中人的异样,他抱着姜云昭,迈着稳健的步伐,将她轻柔地放在桌旁的椅子上, 姜云昭心如捣鼓, 她垂着脸,不敢看萧敬先,“多谢殿下!” 她声音很轻, 轻的仿佛也不知道萧敬先听见没有,可是她没有勇气再说一遍。 男女授受不亲,他怎么能这么抱着她了? 他怎么能不经过她的同意就这么抱着她? “来,本王替你检查你的胳膊!” 萧敬先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声音难得的温和。 “哦!不……不必麻烦殿下!” 姜云昭依旧低着头,用手装模作样的揉着:“我自己揉一揉就行!” “脚呢?”萧敬先缓缓蹲下身。 “不……不必,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姜云昭还没说完,想要收回腿,就见萧敬先的手已经握住她的小腿。 姜云昭全身一怔。 他怎么…… 他怎么能握着她的腿? 她的脸更红了。 若是外面,她一定要大喊一声‘登徒子’! “你不必多想,本王只当你是合作伙伴!” 萧敬先一脸认真,他伸手亲手脱掉了她黑色的夜行鞋,“嗯,你的脚踝有扭伤!” 姜云昭:“是……” 她瞪大了双眼,高高在上的宁王竟亲自替她检查伤势! 萧敬先轻轻地捏了捏,“腿肿的厉害!” “嗯!大概是脱臼了!” 姜云昭随口说道,右腿却抗拒着,用力收回。 “别动!” 萧敬先左手固定腿,右手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响起。 “哎哟!” 姜云昭惊呼大叫一声,朝自己的腿看去。 “好了,你试试能不能活动!”萧敬先站起身,后退几步 ,让出位置。 “哦……” 姜云昭红着脸,缓缓站起来,试着站起来,动了动右脚踝,方才的剧痛消失,她能自由活动了! “没想到殿下竟会接骨,厉害啊!”姜云昭毫不吝啬的夸赞。 “这些在战场上是用来保命的,每个士兵都必须要熟练!” 萧敬先缓缓走到水盆旁,认真地洗了手,随即用一条洁白的帕子擦拭着双手。 “哦,也对!” 姜云昭点点头。 “来人。” 萧敬先一声令下,便有侍卫从外面进来。 “去将尹大夫请过来!”他吩咐侍卫。 侍卫很快隐入黑夜,很快就带来一个老者。 “既然夫人手受伤了,那本王就依你,本王请来尹大夫,你看着他替本王施针。” 姜云昭看了一眼尹大夫,微微点头,不禁狐疑,他对她的态度怎么变得这么客气? 尹大夫听萧敬先这般说,则是一脸狐疑,却没有多问。 “那就开始吧!” 萧敬先对尹大夫道。 “是!” 尹大夫准备好银针,坐在萧敬先的身后。 “尹大夫,先走一遍至阳,灵台,命门穴!” 姜云昭隔着纱帘说道。 “好。” 尹大夫下针,却遇到了姜云昭上回遇到的问题。 “殿下,您放松!” 尹大夫提醒萧敬先。 萧敬先低沉的嗯了一声。 尹大夫这才重新下针,这他主打一个快准狠,结果,银针直接折断。 “这……” 尹大夫脸色大变,随后他干脆换了一套更粗的银针。 “殿下,老夫给您换了一套银针,现在给你施针!” 尹大夫如实告知。 萧敬先微微蹙眉,“嗯,下针吧!” “是!” 尹大夫再次下针,却发现银针入穴如入银器一般。 才下三针,他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萧敬先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冷汗涔涔,脸色苍白。 “殿下,您感觉怎么样?”尹大夫担忧的询问。 “本王没事,继续!” 萧敬先声音沉闷伴着沙哑。 尹大夫持针,犹豫一般,看向姜云昭:“夫人,殿下这种情况,依老夫看,不宜继续下针!” 他有些怀疑眼前的妇人,是不是招摇撞骗的神棍! 他行医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第41章 下棋 听到尹大夫的话,姜云昭转身,掀开纱帘凑过去瞧了瞧。 就见尹大夫一脸狐疑之色。 萧敬先背上的三根银针也仅仅浮于体表。 这才想起萧敬先晕针之事。 “尹大夫,如此,那就按你所言,先休息一会儿,等殿下汗芒收敛之后,再下针!” 姜云昭说完,干脆掀开纱帘走进去。 尹大夫连忙冲姜云昭摆手,神情严肃,一脸鄙夷,“夫人进来做什么?快出去快出去!” 简直荒唐,不知羞耻。 “哦!” 姜云昭一听,撤回纱帘之外。 “尹大夫,您可先替殿下揉一揉穴位放松一会,然后再……”她冲尹大夫做了一个下针的手势。 “嗯,老夫知道了!” 尹大夫没再看姜云昭,他原本也有此想法的,倒还轮不到那妇人卖弄。 “殿下,老夫先为您放松背部穴位!” 他对萧敬先道。 萧敬先沉声‘嗯’了一声。 尹大夫抬手,覆于萧敬先的皮肤,轻轻按揉,萧敬先微微蹙眉,闭目凝神。 见尹大夫开始按摩,姜云昭便朝着尹大夫一直示意下针,尹大夫却对姜云昭的手舞足蹈视而不见。 “下针!” 姜云昭只好把脸钻进纱帘中,用嘴型对尹大夫道。 “夫人想说什么就直说!” 尹大夫一边揉着,一边小声说,面上满是不屑。 他好歹行医几十年,还用得着一个无知妇人来指手画脚? 殿下也真是病急乱投医! 他朝着连摇摇头。 接着他重新持针,对萧敬先道:“殿下,老夫人已经帮您放松好了,现在老夫开始替您下针!” “哎!”姜云昭不禁叹了口气。 尹大夫却瞟了一眼姜云昭,熟稔的开始下针。 这会,银针依旧无法深入,只因着重力浅浅飘于穴位。 一刻钟之后,萧敬先出声问:“可好了?” 尹大夫一脸菜色,“殿下,老夫惭愧,您穴如金石,银针实在难下!” 萧敬先:“穴如金石?” “对,殿下,恕老夫医术浅薄!”尹大夫瞟了一眼姜云昭,满脸不悦。 这看起来就是恐针之症,这妇人竟要毁他一世英明,实在可恨。 又对姜云昭道:“夫人,还是您来为殿下施针吧!” 萧敬先对着尹大夫摆摆手,“你退下吧,让她来!” “是,有劳夫人了!” 尹大夫起身,主动给姜云昭让出座位,缓缓退至一旁,等着看姜云昭如何下针。 姜云昭掀开纱帘,走到床前,将萧敬先背上的银针拔下。 随即问尹大夫:“尹大夫,可会下棋?” “那当然!”一提到下棋,尹大夫扬起了自信的笑容,“老夫的棋艺可不比医术差!” “是吗?”姜云昭狐疑道。 “老夫从不吹牛!”尹大夫扶了扶自己的羊角胡须笑道,可他也没忘主题:“夫人不替殿下施针,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姜云昭没回尹大夫的话,而是对萧敬先道:“殿下,能否着人送一副棋盘过来?” “哼!就凭你?”尹大夫笑得一脸不屑。 “怎么?你要同尹大夫下棋?”萧敬先新转过身,露出健硕坚实的胸膛。 姜云昭连忙移开目光,看向尹大夫,“不是我,是您同尹大夫下,尹大夫若是不能赢过您,就说明他在吹牛!” “你……你这妇人,针对老夫!” 尹大夫脸色一黑,怒道。 “你下赢我算什么本事,我可是听说殿下棋艺无双,你要能下赢殿下才算!” “天下无双?”萧敬先微微挑眉,“你哪里听来的。” “难道不是?”姜云昭狐疑的反问。 她远在邕州,能听谁说,她就是瞎编的。 又道:“殿下,不如先歇歇,先下一盘棋再施针也不迟!” “可!” 萧敬先吩咐人去将棋盘扛进来。 棋盘摆好,萧敬先与尹大夫二人相对而坐。 姜云昭则站在萧敬先身后,静静地观棋。 “王爷,先请!” 尹大夫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看起来信心满满。 萧敬先直接将‘炮’移动到‘象’的田字位置。 尹大夫不敢疏忽了,认真点头,出‘马’守兵。 接着,萧敬先继续出‘炮’试图攻击尹大夫的‘象’。 尹大夫严阵以待,一一化解后,反倒用一个‘卒’将萧敬先的‘炮’逼得左躲右闪。 姜云昭不禁蹙眉,萧敬先的棋艺就这水平?和她有什么区别? 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车马炮’都被吃了个干净! 反观尹大夫,他悠闲自在地摸了摸胡须,脸上是必胜者的得意。只见他再次举起直逼,“吧嗒”一声,‘车’落在萧敬先的‘帅’面前。 “将军!”他喝道! 萧敬先逃无可逃! “嘿嘿,殿下承让了!” 尹大夫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线,看向姜云昭,好像在说,“怎么样?” 姜云昭:“…” 她银针都还没拿出来,一局就下完了! “三局,三局定胜负!”姜云昭说着,主动为两人摆旗。 “殿下以为如何?”尹大夫问。 “那便如她所愿!” 萧敬先点点头。 二人又开始。 竟然又是重复上一局的步数。 “殿下,注意您的‘炮’!”姜云昭为萧敬先捏了一把汗。 终于萧敬先的‘炮’终于幸免。 姜云昭也没闲着,左手微动,熟稔地下针。 “殿下,注意您的‘车’!”姜云昭再次提醒。 萧敬先恍若未闻,置之不理。 “殿下,您……” 姜云昭正说着,萧敬先却直接将尹大夫的‘马’吃掉,还顺利的保住了‘车’。 姜云昭又连续下了几针,还不忘夸道:“殿下,厉害啊!” 尹大夫损失惨重,他头也不抬,双眼死死盯着棋盘,他沉默了许久,却只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卒”。 萧敬先也沉浸其中,仿佛思索着对方的战略。 就在这时,姜云昭已经下完了所有的针。 她悄悄松了口气,眼神也变得清澈,为了给萧敬先针个灸,可真是使出了她的九牛二虎之力。 “你怎么不说话了?” 萧敬先举棋直捣尹大夫防护圈,胜利在望。 尹大夫狡黠一笑,再次将军。 萧敬先突然抬头,看向姜云昭:“你怎么不说话了?” 第42章 此法妙极 姜云昭还没出声,尹大夫却激动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尹大夫所言极是!”姜云昭对着萧敬先耸了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哼。”萧敬先突然勾唇一笑,举棋落下,“将军!” 尹大夫神色一凛,似是不相信,垂着头,仔细看着棋盘。 “尹大夫,承让!” 萧敬先笑道。 “殿下这虚晃一招用的可真是出神入化,骗的老夫好苦啊!” 尹大夫长叹一声,“再来!” 萧敬先:“请!” 二人你来我往,尹大夫很快便落了下风,急得抓耳挠腮。 不过三息,又听萧敬先又道:“尹大夫,承让!” 尹大夫:“……” 他不敢相信,他竟就这么输了。 “老夫回去定精进棋艺,下次再找殿下来战!”他有些心虚的看向姜云昭,“夫人,时辰不早了,该下针了吧?” 萧敬先也看向姜云昭。 “已经下好了,差不多该拔针了!” 姜云昭来到萧敬先的身后,检查银针的情况。 “什么?你……你何时下的针?”尹大夫顿时震惊万分,来到萧敬先身后。 “就在方才你们下棋的时候。”姜云昭笑道。 “……”尹大夫看着满背的银针,眼睛都直了,他方才只顾着下棋,压根就没注意。 原来这才是她要他们下棋的目的。 妙,妙啊! 他激动地看向姜云昭:“夫人此法,当真妙极!” “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一提。” 姜云昭谦虚回礼,随后将银针一一拔下,“殿下,今日施针结束,殿下记得药浴,我便先回去了!” “嗯。”萧敬先快速将衣裳穿上,对外问道,“严烈回来了吗?” “属下在,查清楚了!” 严烈冲进门,脸色严肃,他看了一眼尹大夫又看了看姜云昭。 尹大夫连忙行礼,“老夫先告退!”他快速退出寝殿。 姜云昭:“…” 方才明明是她先告辞的! 她道了声“尹大夫,等等我!”便快速跟着尹大夫往寝殿走去。 可还没到门口,就听萧敬先道:“夫人留步!” 姜云昭抬着腿,愣在原地。 关于严烈查到的,她不感兴趣的好吗? 叫她留下来干什么?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个道理她还是懂得! 她缓缓转过头,假笑着问道:“呵,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严烈,你送夫人回去。”萧敬先吩咐道。 “属下遵命!”严烈转身,对姜云昭摆了一道“请”的手势,“夫人,请!” “不必不必,”姜云昭连忙摆手,快速出了门,只留下一句,“我自己走就行!” “殿下,她…”严烈回过头,满脸为难。 “你不去,难不成想让本王亲自去?”萧敬先面无表情道。 “是!”严烈抹了一把脸连跑带飞追了出去。 姜云昭见到严烈,警告道:“严侍卫,你别过来!” “夫人,我奉殿下之命前来相送!” 严烈说明来意,直接上前,一把将姜云昭扛在肩头。 “喂喂喂,怎么还飞…” 姜云昭狂吼,双手在空中快要划出残影。 “夫人,你的脚不方便走路,得罪了!”严烈说着,身形快速在楼阁之顶跳跃。 姜云昭:“我的脚…能走…” 风在耳旁刮过,将她的话吹散的无影无踪。 她瘫在严烈肩头,狠狠翻了个白眼。 严烈“贴心”地将人送到宁安苑,才告辞离去。 “夫人,您还好吧?”冬青不敢入睡,一直等到姜云昭回来。 “快扶我…躺下!” 姜云昭爬起来,拽着冬青往床走。 “床在这边。”冬青扶着姜云昭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姜云昭倒在床上,全身如同散架了一般,她快要晕死了,到现在还头昏眼花想吐,她紧闭双眼,伸出一只手搭在额头上。 今日,萧敬先没对她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倒是勉强还能相处。 只是他若是之后都让严侍卫这么接送,她如何受的了?再说,经过从邕州回京的事情,她那点三脚猫不过只是能强健体魄,对于自保或者保护身边的人还差远了。 宋淮序不喜她舞刀弄枪,嫁给宋淮序后,她便没再碰过刀枪,决心要做温良贤淑合格的侯府夫人,想来真是可笑至极。 她得重新把功夫给练起来,还有她曾经梦寐以求的轻功也不能落下。 她现在的功夫,都是小时候,偷看她的父亲练武,这一点哪一点学来的,到底是不到家的,现在有银子了,她得给自己和春容找个武夫子来,重头再学一遍。 想想就兴奋,姜云昭起了个大早,把压箱底的银枪给翻了出来。 说是银枪,其实它只是一根木枪,当年,是她用从姜家厨房偷来的菜刀不知削了多少日夜,才削成的。 她手握银枪,那日在教场,萧敬先的一个动作一个步伐恍若情景再现,历历在目。 她凝神,学着萧敬先的样子,挥枪,摆势,聚力,最后将银枪对着不远处树干用力掷出。 银枪却只擦着树干而过,“砰”地一声,砸向树后面的草堆。 “到底是依葫芦画瓢,不成样子。” 姜云昭自嘲地跑过去,捡回银枪。 冬青起来,担忧的问道:“夫人,你怎么起的这么早,可是哪儿不舒服?” 自从主子受伤后去了邕州,她从未起的这般早过。 春容听见,也连忙询问。 姜云昭摇摇头,笑道:“别紧张,我没事,我闲来无事,练枪呢!” 她又把自己的想法和冬青春容说了。 “夫人想做什么冬青,都支持!到时候,我也要跟着夫人一起练功!”冬青手握拳头雄赳赳气昂昂地笔划。 给宋老夫人请安完,姜云昭带着冬青春容出了门,来到京城比较有名的几家武馆。 一问才知,武馆都需要学生每日报到就学,重点是,他们不收女子,好心的武先生好心,建议她们别白费功夫,直接去寻一个女夫子比较好。 “怎么办?想找一个好的女夫子,简直如大海捞针啊?” 春容顿时犯了难。 “无妨,找夫子之事本就急不来,咱们先去那边买点糕点,天天肚子。” 姜云昭考虑过这个问题,知道这个结果倒也没多失望。 几人来到糕点铺子旁买了几样糕点,却见人群都忘一个方向走去。 “哎,那边发生什么了?”冬青狐疑得踮起脚看过去。 第43章 我夫君他死得其所 姜云昭循着人群看过去,人群中,有不少人都背着背篓,手提着布包。 突然,一个胖乎乎的大婶脸色焦急,行色匆匆朝着姜云昭横冲直撞过来。 姜云昭迅速让开,才没被撞倒,可大婶却摔倒在地。 “哎哎哎,你怎么回事啊?”冬青和春容见状立刻护于姜云昭身前。 “哎哟!” 大婶疼的痛呼一声,她竭尽全力地保护胸前的布包,她想要爬起来,可由于她的体型和身后的背篓,她硬是半天都没爬起来。 “我没事,扶她起来。” 姜云昭轻轻推了推春容, 随即弯着腰,和春容一起用力拉起大婶,大婶这才借力起身,圆乎乎的脸憋得通红。 “大婶你没事吧!”她紧张地垂着头,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前的布袋。 “哎哟,我的宝儿,没事就好!” 大婶露出劫后余生般的笑容,然后抬头对着姜云昭道:“谢谢你们啊,你们可真是好人!” “不必!”姜云昭看了一眼布包,“大婶拿着这么多东西,为何这般匆忙,这是赶着去干什么?” 大婶一听,收起笑容,她伸手,温柔地将胸前的布包松了松,满脸无奈: “我没什么能耐,我男人死了,家里欠了一屁股的债。 我听村里人说,京城富人喜欢吃新鲜野味,我就去抓了些的野鸡来,跟着他们走了几十里路进城,想换点钱,哪知道,我们才刚到,就被一群人骑着马赶了一路。” 姜云昭看过去,才发现大婶的布包中竟是个小小的婴孩,他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十分安静,周边的喧闹和方才的摔倒仿佛对他没有造成任何的干扰。 “谁在追你们?” 刚问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让让,都让让!” 尖锐地嗓音自不远处响起,人 流瞬间被割裂成左右两道。 马上,身着绛紫色的公公手持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威严无比。 与他并排而行的正是宁王,他黛青色暗绣五爪金龙地衣裳,在阳光下仿佛镀了一层光晕,冷厉的五官让人不敢直视。 宁王似乎并没有看见她,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就是他们!”大婶垂着头,小声告诉姜云昭,还好心提醒:“姑娘,别看了快走吧!” “所以你们都是因为他们,才跑的?” 姜云昭问。 “对啊!” 大婶用力地点点头。 “那是驻守北燕,威震四方的战神宁王殿下,旁边的是专门为皇上通传圣旨的公公大人!他们不是来赶你们的!”姜云昭说道。 “宁王殿下?”大婶猛然抬头,看向萧敬先,眼眶骤然红了。 见大婶这般,姜云昭问:“你怎么了?” 大婶摇摇头,一脸落寞,“我们牛头村一大半的的男人死在了燕关,我男人也没能幸免,他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他的亲生骨肉!” “那你们还有抚恤银子,怎么还会欠下债务?”姜云昭问。 “抚恤银子不过五两,安个衣冠冢都不够呢!都是借了好些银子,才葬了他,接着又动了胎气,要不是接生婆来的快,我就跟着去了……” 大婶抬手搓了搓双眼,突然又松了口气,重新露出笑容:“没事,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夫君他也算死得其所,不丢人。今日肯定是他在天上保佑我,不让我空手而归,姑娘,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她说着将背上的背篓放下来,伸手进背篓,抓出一只野鸡,递给姜云昭, “这只鸡不值什么钱,拿来炒着吃,绝对美味,姑娘别嫌弃!” “不必了!” 姜云昭连忙摆手拒绝。 “我不收钱的,这是谢礼,要不是你,我今天一只也卖不出去,你收着吧!” 大婶将野鸡硬塞入姜云昭的怀中,拖着沉重的身躯转身就走。 姜云昭还是第一次亲手抓着一只野鸡,野鸡被草绳捆住了脚,还在不断扑闪着五颜六色的翅膀。 野鸡虽然不大,但至少能卖一块两银子。 一两银子不多,可对于一个无依无靠还要养孩子的农妇来说,那也许是几个月到半年的口粮。 她就因为她几句话,她竟就这么送出口了,姜云昭还从没见过这么傻的人。 “大婶,请留步!”姜云昭道。 “我说了送你,就送你,你若是不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大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走的更快,倒像是有种有人索债的既视感。 “大婶,我家人挺喜欢吃这野味,这只太小了,你篓子里还有大一些的吗?”姜云昭问。 大婶愣了愣,她回头走到姜云昭面前,重新将背篓放下来,打开篓子上的破布,咧着嘴满脸开心:“姑娘,你看看,喜欢哪只,你随便挑!” “哇,这么多!”冬青瞪大眼睛,春容抱着臂膀,也凑过去。 姜云昭也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只野鸡,略数鸡头估计有十来只。 “这只,这只,这只都不错!”姜云昭神色认真,“大婶,这些我全都要了!” 大婶一听姜云昭的话,面盘子白了白,尬笑道:“姑娘,做人不能这样,都送你了,我可就真的空手而归了!” “大婶,我买!你算算,这些多少一共多少银子,可不能算贵了!” 姜云昭认真说道。 “这么多你全要啊?这野鸡,你不会养容易死的!”大婶又道。 “无妨,我相公喜欢吃!这下酒,一天就得吃几只,吃不了几天,我还嫌少了。” 姜云昭蹙眉道。 “哦,原来姑娘啊呸,愿你夫人已经许了人了,你对你夫君可真好!” 大婶羡艳地看着姜云昭,她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说,“这一共是十三只,你就给我十两银子吧!” 冬青狐疑地看向大婶,“十三只十两?” “怎么了?夫人是不是觉得贵了,那就九两吧,不能再少了……” 大婶为难的捏着粗糙的手。 “大婶,就十两,冬青付钱。” 姜云昭笑着看向冬青。 “好嘞,我用绳子将他们都绑在一起,让你们好提。” 大婶笑呵呵地拿着搓好的草绳将野鸡两只两只绑在一起,才伸手接过冬青手中的银子。 “大婶就快些回去吧,孩子该饿了!” “对对对,那就多谢几位了。”大婶说着重新将背篓背上。 姜云昭点点头,趁其转身之际,将刚买的糕点放进了她的背篓,目送着大婶脚步蹒跚的离开。 却不知楼阁之上,一双眼睛盯了她们许久。 第44章 喜欢吃野鸡 阁楼的包厢内,宋淮序坐在窗户旁,看着楼下的姜云昭。 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知道他今日休沐,故意来这里,想要讨他好感? 他什么时候喜欢吃野鸡了? 他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野鸡? 她简直胡说八道! 他不禁蹙起了眉头,眼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鄙夷之色。 “宋大人怎么看?” 对面突然的发问,将宋淮许的神思拉回。 对面坐的是正一品的中书令农大人。 他收回目光,看向农大人,满脸愧色:“下官方才走神,不知大人所问何许?” 农大人放下茶杯,看向窗外,笑道:“本官瞧着宋大人看的出神,还以为宋大人有了什么想法?” “下官以为,不过是妇人的一些小心思罢了,不值一提!”宋淮序连忙道。 “哦?”坐在旁坐的吏部尚书郭大人突然站起来,走向窗口,好奇地往外看去,“你二位在看什么呢?” 宋淮序和立刻站起身,跟着一起站起来,农大人也跟着笑哈哈的起身,三人站坐一排,往下看。 郭大人大惊:“这是…怎么会有这么多的…” 他还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一时间找不到词来形容。 “是野鸡!农大人没见过?”农大人笑道。 郭大人:“原来这就是野鸡,下官还只在书籍之见到过,倒是孤陋寡闻了!” “哈哈哈,说起来,本官也是在几年前才吃过一回。”农大人道。 听见说话声,姜云昭这才抬头望去,她微微一愣,随即蹙眉,见有旁人在, 她笑着打招呼,“夫君怎么在此?” 真是冤家路窄。 “我与二位大人在此饮茶。” 宋淮序居高临下,淡声回道。 “哦,那几位好喝,妾身先回了。” 姜云昭懒得多问,她弯腰,伸手一手一提,提起四只鸡走人。 冬青和春容见状,毫不含糊地快速提起剩下的野鸡跟上。 郭大人笑道:“原来她竟是你的夫人!” 在宋淮序的眼中,姜云昭那就是落荒而逃,他隐忍着尴尬:“是,让大人见笑。” 身为他的夫人,竟大庭广众之下毫无形象提着野鸡,简直有辱斯文,最关键的是,还让是在二位大人面前 。 “原来宋大人也喜欢吃野鸡啊!”农大人看着姜云昭的背影哈哈大笑。 “内子随口之话,大人莫要取笑下官!” 宋淮序暗咬牙槽道,他不喜欢,一点也不。 早知如此,他今日还不如不来,但很快,他便掩去眼中不悦,扯出温和的笑容。 “本官哪有取笑你,本官是羡慕你!有这口福!”农大人坐回座位上。 “哈哈,大人你看把宋大人给吓得,”郭大人也回到回到位置上,给农大人斟了一杯茶,随后看向宋淮序,“宋大人有所不知,农大人他也好这一口!” “以前,本官的夫人也是如此,为了给本光弄野鸡,每天都到京城接上找那卖鸡之人,足足等了三个月之久,才得两只!”农大人回忆着,他笑着抿了一口茶水,“有此温柔体贴之妻,夫复何求!” “是啊,宋大人可真是有福啊!”郭大人附和。 宋淮序一听,心中恶气全消,大方道:“这有何难,大人喜欢,下官回去便送上几只给大人您尝尝。” “那怎么使得, 这些都你夫人对你的心意, 本官怎能夺人所爱。”农大人连忙拒绝。 “大人言重,内子知道大人也喜欢,方才就该献上了!” “哎呀,大人,宋大人一片心意,你不如就收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郭大人在一旁帮腔。 “哈哈哈!”农大人心情大好,“那本官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宋淮序大喜,不怕上司收礼,只怕上司不收礼,看来和中书令的关系算是稳了。 算了,看在姜云昭今日立了功的份上,他今日便再去她那坐坐。 姜云昭快步走着,想起宋淮序那张脸,心中一阵恶寒。 “夫人,您慢些,我都快跟不上了。”冬青追赶着。 春容停下脚步, 等着冬青,“再给我两只,我不累!” “不用,我拿得起。”冬青不给。 “还和我拘礼了,我力气比你大,你不知道?”春容笑道,“快给我!到马车还有一段路呢!” “好吧,算我劝你一个人情。” 冬青手中少了两条鸡,顿时感觉轻松不少,“夫人,侯爷他真的喜欢吃野鸡吗?方才我瞧着侯爷的脸色不太好……” 姜云昭放缓了脚步,“我随口说的,谁要真的给他吃了?侯府内,一个都别想占我的便宜。” “啊?那这么多鸡,咱们吃得完吗?” 冬青瞪大了眼睛。 “吃不完咱就养着。” 姜云昭刚说完,又听见一阵马蹄声。 “他们这么快宣读完圣旨了?” 冬青歪着脑袋看着以宁王为首的队伍小声道。 姜云昭没有停下,无意抬头望去去,只见萧敬先端坐于马上,他冷目横扫,仿佛在他眼前,所存在的人都是他在战场上要厮杀的敌军。 她连忙移开眼 ,不见者为静,可是野鸡却不淡定了,动静太大惊的拼命的扑闪起来,发出‘吱吱’的叫声。 姜云昭特意抓紧了些,野鸡却挣扎的更厉害,竟挣脱开来了绳结,其中一只野鸡飞了出去。 “夫人,野鸡跑了就很难抓了,算了吧。”春容提醒道。 “想跑!” 姜云昭不甘心,拎着其余的鸡追过去。 她还是低估了野鸡,它竟然会飞,还飞向萧敬先的队伍,它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一个眨眼,队伍中随行的侍卫已经野鸡抓在手中。 姜云昭:“……” 她愣了愣,对着萧敬先行了个礼。 萧敬先拉了拉缰绳,停在姜云昭面前。 他如今想要形容姜云昭,都找不到恰当的词语。 去英华侯府前,看她还好好的,这从英华侯府出来,她手里拎着一堆野鸡,她一个主子,竟追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追野鸡跑,真是毫无仪态可言…… 如她这般,京城恐怕再难找到第二个,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每次都以一个突破认知的样子出现在他眼前的? 他忽然有些同情宋淮序。 他蹙着眉,对着侍卫招了招手,对姜云昭道:“你哪弄来的鸡?” 第45章 上不得台面之物 侍卫心领神会,一手抓着野鸡,几个跨步走到萧敬先旁边,等待下一步指示。 “多谢你帮本夫人抓到它!” 姜云昭上前,直接从侍卫手中接过野鸡。 她看了一眼侍卫,笑地一脸灿烂,声音要多客有多客气,要多温柔有多温柔, 侍卫:“……” 殿下还没发话,这妇人竟敢夺他手中的东西! 简直大胆! 他垂下眼,躲开姜云昭的目光,用眼尾余光悄悄扫了扫主子萧敬先。 只见萧敬先紧蹙眉头,投来的眼神如刀一般砍向他,吓得他一个抖擞,连忙将姜云昭刚到手的野鸡重新夺过来。 “哎…这位大人,这是我的鸡!” 姜云昭蹙眉,她直接看向萧敬先,“殿下,你若想要的话也行,一两银子好了!” 她说着把左手中另外一只鸡转移在右手,伸手问萧敬先要。 侍卫:“……” 他低垂的视线落在姜云昭的绣花鞋上。 十两银子而已,是什么很贵的东西吗? 一两银子掉在地上,他们还要考虑要不要捡起来,宁王殿下又怎么会随身带在身上? “一两?” 萧敬先冷峻的面容上,突然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眼角轻轻上扬,勾出一个玩味的弧度,唇角微挑,却不失威严,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高深莫测。 姜云昭一时间摸不透他究竟何意。 “殿下觉得贵就算了,这些野鸡是我一共花了足足十两银子!况且我们拎了一路,我价格这可是良心价!”姜云昭十分认真的说明野鸡的价值。 “宁王殿下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会稀罕此种上不得台面之物,夫人就算送给殿下,殿下怕是也不会收的。” 旁边的公公用拂尘挡着嘴“嘿嘿”的笑出声,涂满了厚厚的脂粉仍挡不住脸上的讥诮。 姜云昭微微一愣,是啊,这些野鸡在眼前这些人眼中,是上不得台面之物! 可是这些,在牛头村的大婶,还有村里的其他寡 妇,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兵遗孀眼中,是她们耗尽自己全部的力量,用来家糊口的活计。 哪怕他们的夫君浴血奋战,死了也只能换这里的一半,何等可怜?何等讽刺? 眼前高高在上,富贵荣华的宁王殿下,可曾经想过她们? “宋夫人,你拿回去吧!”萧敬先甩了甩缰绳,欲要,“走,回宫!” “是,殿下,请!”公公笑着给萧敬先让道。 见萧敬先要离开,姜云昭连忙大声道:“殿下也认为,这些是上不得台面之物?” 萧敬先微愣,重新回头,剑眉挑高,狐疑地看着姜云昭。 “这些鸡,是我从一个大婶手中买来的,她的丈夫战死沙场,为了能够糊口,她独自带着遗腹子走了几十里路,与她一样的,还有成千上万的妇人。”姜云昭满脸认真,沉声质问: “殿下身为皇家之人,又为燕关良将,为何不能好好安置这些战死士兵的遗孀?” 公公手举拂尘指着姜云昭厉声大喝:“竟敢在此质疑宁王殿下!你这妇人简直…” 萧敬先轻抬手掌,制止公公未出口之言,动作间流露着不容置疑的威仪,目光深邃如同万年幽潭。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他眼中淬冰,对着姜云昭低声命令道。 “说就说!” 姜云昭将手中的野鸡丢在地上,吩咐冬青春容照做,叮嘱二人把鸡绑严实。 接着,她把方才买鸡的过程又重新说了一遍。 “简直一派胡言! 殿下从不亏待手下的战士,对待燕关战死的士兵,除去朝廷的二十两的抚恤金之外,殿下全部贴补二十两,若是有父母的每年发放十两,若是有遗孀孩儿的再多十两!” 严厉听不下去,站出来澄清道。 “你才胡说!我们村所有人,只收到五两银子!” 不远处,突然有人说道。 所有人纷纷转头看去,身材浮肿,脚踩破旧草鞋,胸前绑着幼儿,身后背着比她身材还大的竹楼,他们一眼就认出此人便是姜云昭嘴里所说的那个大婶。 看着大婶步履蹒跚的走过来,姜云昭狐疑地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夫人,若不是我想帮我邻居装些鸡回去,我还不知道,你在我的篓子里放了一袋糕点。” 大婶表情严肃,她说着脱下背上竹篓,将里面的一袋糕点小心翼翼地提出来: “这糕点一看就非常金贵,你买鸡,我已经收了你的银两,说什么也不能再收你的糕点?您快收回去!” 她一把将糕点推到姜云昭的手里。 “你这村妇,竟敢肆意在此诓骗宋夫人,污蔑朝廷,污蔑宁王殿下?” 公公对着空中和宁王做了一个叩拜的手势,发话道。 大婶一听,本就虚浮的脸血色褪尽,她拖着沉重的身躯一骨碌跪在地上,在地上瑟瑟发抖地磕了三个响头,“民妇不敢!民妇不敢!” “万公公先回吧,这里的事就不劳公公费心,本王自会处理。” 萧敬对着公公沉声道。 “是,那杂家便先走一步,禀告圣上了!”万公公不想得罪宁王,识相的告辞。 “宁…王殿下,求…您放过民妇吧,民妇家中还有八十岁老母要养,民妇若是死了,全家都没活路了呀…” 大婶说着又朝萧敬先平明磕头,很快,地上就有了染上了血渍,鲜红而刺眼。 姜云昭阻止大婶,看向萧敬先,声音冰冷,“殿下不信就算了,何必如此为难一个民妇吗?” “你是哪个村的?”萧敬先问大婶。 大婶吓得不敢抬头,“我…我是…” 她说了半天,却还是没能把“牛头村”说出口。 “来人,将人带回宁王府!”萧敬先吩咐道。 “你们想干什么?”姜云昭心中一紧,挡在大婶面前。 大婶惊慌的后退了两步,胸前布包的中的婴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低声哭啼起来。 “夫…人,他们这是杀我灭口吗?大婶哆哆嗦嗦地问。 姜云昭觉得按照她对萧敬先的了解,这种事情他完全做的出来,她自责的展开双臂,因为她的冲动连累了大婶。 “她是无辜的,你们不能带她走!”她攥紧拳头,冲到萧敬先面前。 萧敬先冷眸横扫,“连她也一起带回去!” 第46章 迷了眼 “请吧,夫人!” 严烈面无表情地微微欠身,朝姜云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姜云昭瞪了一眼严烈,甩袖走至大婶身边,“大婶,咱们走!” “他们…把我带去宁王府干什么?我村里人还在等着我呢,再晚可就要走夜路了!” 大婶圆 润的面庞上,几道皱纹因为惊恐而越发明显,那双清亮的眼睛此刻透着极度的迷茫和不安,她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胸前的孩子,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她嗫嚅着,声音满是她六神无主的惶恐。 普通百姓走陌生的路,最怕单着,更怕走夜路,尤其是身上还揣着银两和婴孩。 “被担心,宁王殿下是个好人!”姜云昭故意大声道,打开手中的袋子,拿出几块糕点,“你先吃点东西吧,填饱肚子才能喂饱孩子!” “对对,夫人都说他是个好人,那定然不会假!”她眼中重新迸发出光亮。 “快吃吧!”姜云昭不敢继续直视大婶的视线,将糕点塞入大婶手中。 “好,好,我听夫人的!”大婶点头,抓起糕点塞入嘴中。 到了宁王府,严厉上前,看着大婶道:“来人,将此人带走!” “严侍卫,你们要带她去哪?”姜云昭挡住过来的几个侍卫。 “夫人,恕属下无可奉告!” 严厉认真说道。 “那本夫人也一起去!” 姜云昭跟上,却被严厉拦住,他沉声道:“夫人,殿下让您去书房,请随我来!” “夫人说了,宁王殿下是好人,我随你们去!”大婶主动走到侍卫面前,又对姜云昭说:“夫人也放心去吧!” 看着大婶的背影,姜云昭生出浓浓的愧疚和自责,可皆化作一股无力笼罩全身,她想着见到萧敬先,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放了大婶。 她跟着严烈进了书房,书房却空无一人。 “本夫人要见殿下!” 姜云昭疾步转身,一脸焦急,却被门口的侍卫双双拦住。 侍卫回应的只有沉默。 姜云昭脸色黑沉,她抿了抿唇,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累了,她坐在椅子上歇息。 今日萧敬先的书房显得格外凌乱,桌角几张散落的纸页,姜云昭弯腰,捡起几张纸页放回桌上。 桌面之上,竹简散落如黄叶落秋,只见竹简下,画卷一角悄然弹出,一双眉目流转生辉,清丽中带着淡淡忧婉。 姜云昭鬼使神差,从竹简之中抽出画卷,她定睛一看,瞳孔逐渐放大,这,这竟是当今太子妃的小像! 萧敬先真是好大的胆子,他就这么将她的小像放于书房,日日观摩?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姜云昭们慌忙将画像卷起,再把将竹简归位,覆盖了画卷,转身往外望去。 萧敬先淡淡看了她一眼,他脸色阴沉脚步生风,迈入书房。 “殿下!”姜云昭上前,急忙问道:“那位大婶她真的是无辜的,请您放了她!” “放了她?”萧敬先凤眸一凛,扫过姜云昭。 “您…您不会是已经杀人灭口了吧!”姜云昭心中一凉,脸色跟着白了几分。 “杀人灭口?” 萧敬先突然勾起唇角,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和玩味。 “真的…真的…殿下不会真的已经杀了她?” 姜云昭跌坐在椅子上,她攥着衣袖的手关节发白,泪水夺眶而出,“我早知殿下狠辣,视人命如草芥,我不该生出了殿下会怜悯天下苍生的错觉,说到底,是我害了她!” 她缓缓抬着泪眼,自嘲地笑了笑,“若不是我对殿下还有用,想必我早已命赴黄泉了!” 萧敬先静静听着,食指缓慢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响声,许久,他才停不下,“原来在夫人眼中本王竟是这种人!” “难道不是?”姜云昭索性破罐子破摔。 “你随本王来!” 萧敬先微前提裙摆,起身往门外走。 姜云昭无精打采地,一路跟着来到王府的客堂。 “人在里面!”萧敬先站在门口,对姜云昭道。 姜云昭急忙跑进去。 只见空荡的客堂,只有大婶一人,她坐在桌上,正大口大口的扒饭。 她先是一惊,随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夫人,你也是来吃饭的吗?” 大婶咽下一口饭,脸上洋溢着幸福感激的笑容。 “我已经吃过了,你好好吃!”姜云昭笑着说道。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大婶突然哭起来,“定是夫君在天上保佑我,才让我遇见您和宁王殿下两位贵人! 原来夫君的抚恤金是被人给贪了,多亏了宁王殿下,以后,我有银子还债了,还能养家糊口了,我们一家子都能活下去了!” “你说,宁王殿下答应把抚恤金补给你?”姜云昭不敢置信地问。 “对啊,不仅是我,还有我们村所有的和我一样的孀妇!他超细心,还让侍卫送我还有村里人一起回去呢,我才能坐在这里安心吃饭!” 大婶又哭又笑,几颗饭从嘴中喷出。 “那就好!那就好!”姜云昭替大婶高兴,也替牛头村的孀妇高兴,可她却轻松不起来,她方才好像误会萧敬先了。 她走出客堂,只见萧敬先站在原处,背对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姜云昭揉了揉脸,摆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快步走到萧敬先身后道:“殿下,我还以为您走了呢!” “都看到了?”萧敬先淡淡道。 “哈,看到了!”姜云昭搓了搓手,“是我一时迷了眼,误会您了,哎呀,今日这天气可真好!” 萧敬先望了一眼阴沉地天空,随后缓缓转过身,凤眸微微眯起,“你确实你迷了眼!” “呵,这天,说变就变,您方才去下旨的时候,明明还阳光明媚的!” 姜云昭看了看天,只恨自己一时嘴快。 “英华侯府之事被澄清,今日撤了禁足,那日被连累的商贾也同苏姑娘同一日无罪释放。”萧敬先说道。” “哦,这件事吧,我也迷了眼!”姜云昭不好意思的看向别处。 萧敬却先走近一步,他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住她的脸庞,他微微俯身,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药草味,几近耳语般在她耳旁出声: “夫人好像早就料到此案的结果?” 第47章 她可真会 姜云昭惊疑地别过头,后退两步,迎着萧敬先质疑的目光,她夸张地笑道:“这都瞒不过殿下!” “嗯?” 萧敬先狐疑地盯着眼前人。 “不瞒殿下,自从我救了太子殿下之后,我便能做预知梦!”姜云昭点头,满脸认真。 “预知梦?”萧敬先剑眉陡然拧起,似是在判断着此话的真假。 见萧敬先如此模样,姜云昭捧腹大笑,“殿下不会是真信了吧?我开玩笑的!哪有什么预知梦,我哪会早知道此案的结果!” “哼!” 萧敬先脸色顿时变的铁青,双眉紧蹙,目光入到,冷冷盯着姜云昭,见姜云昭巧笑嫣然,他薄唇抿起, 似乎在压抑着怒气。 “哎,殿下,生气了?” 姜云昭小心地问。 “你的胆子越来越大,竟敢和本王开玩笑!”萧敬先冷冷吐出这句话,他说着不理会姜云昭甩袖离去。 “不…不是,”姜云昭提着裙摆连忙跟上,“殿下, 别生气啊,我给您道歉,给您赔礼……” “赔礼?”萧敬先停下脚步, 回过头问。 “对啊!”姜云昭笑着点头,她灵机一动,“那些野鸡,全部送您了!” “野鸡!” 萧敬先嘴角勾起一抹不屑,他凤眸微微眯起,仿佛要将姜云昭方才所说的话塞回去。 “呃…此野鸡对您的身体有益!”姜云昭道。 “行了,野鸡留下!” 没等姜云昭说完,萧敬先点头丢下话离开。 “哎…殿下,您去哪啊?” 姜云昭又问,但却没有回应。 严烈见状,对着姜云昭微微颔首,转身跟上。 姜云昭连忙追上,拦在严烈面前,“严侍卫,请留步!” “夫人,有何吩咐?”严烈连忙后退一步,淡淡问道。 “呵,我想问下,王府的厨房在哪?” “您问这个做什么?” 严烈警惕地问。 “当然是做一道对殿下身体有益的药膳野鸡啊!”姜云昭道。 严烈只好带着姜云昭去往厨房,又按照姜云昭的要求,命人取来了需要药材和调料。 “严侍卫,这边没什么事了,你可以先去忙!” 姜云昭说着将宽大的衣袖缠绕在手肘上固定。 “属下暂时无事!”严烈摸了摸鼻子道。 对于萧敬先的吃食,他从来不敢掉以轻心,她一个外人接触王府的厨房,必须亲自盯着才能放心。 “哦,那若是你无事的话,就一起帮忙吧!” 姜云昭说着,将一把刀递给严烈。 严烈接过菜刀:“夫人这是何意?” “一会就麻烦你,给它们一个痛快!”姜云昭指着野鸡道。 “它…们?” 严烈不解,这么多给殿下一个人吃? 这养尊处优的夫人,就是如此,连食量都把握不了,她做出来的东西真的能吃吗? 正想着怎么能打消她的异想天开,就听姜云昭道:“严侍卫,我替牛头村的孀妇们感谢宁王殿下,感谢你,也感谢侍卫们,今日我将这些鸡全部宰了,让府中侍卫们都尝尝鲜!” 严烈:“ …” 原来是这样。 感谢他可以,让他吃那就算了吧! 夜幕时分, 严烈提着食盒按时送往萧敬先的院子。 “殿下,用膳了!”他将菜按照九宫格摆在桌上。 萧敬先如往常一样,坐在桌前。 “这道是昌平候夫人留下的有野鸡?”他问。 “是!”严烈点头。 萧敬先今日吃的很快, 一会的功夫,一小盘野鸡就见了底,其余的几盘小菜还剩下大半。 他用手帕擦了擦嘴,畅快道:“今日的野鸡不错,厨子的厨艺不错,有赏!” “殿下,这药膳野鸡煲是昌平侯夫人亲手做的!”严烈道。 “昌平候夫人?”萧敬先微微蹙眉,颇感意外,“哦?她竟有这手艺,原来她说的野鸡,是药膳,如此赔礼倒也不是不行,” 又问:“她人呢?” 严烈:“应该还在厨房分菜!” “分菜?”萧敬先狐疑地看了严烈:“走,随本王去瞧瞧!” “好嘞!”严烈应道。 二人来到厨房,就见厨房已经收拾干净。 鸡肉也全部分到位,侍卫都在围在不远处津津有味的吃着。 厨房只有几个厨子,见他们来,他们两忙放下碗筷。 “殿下怎么来了?” 厨子总管笑呵呵地迎上前问。 见姜云昭不在,严烈问:“昌平侯夫人呢?” “哦,天色不早,夫人她已经先回去了,不过有可能还没走远,殿下可是找她有事?”厨子总管问。 “无事!你们用膳!” 萧敬先说着转身离去 。 厨子总管见状,指着留在厨房的食盒道,笑眯眯道:“严侍卫,您的食盒给您温着!” “好!” 严厉咽下一口口水,转身跟上萧敬先。 萧敬先道:“严烈,你也去吃!” “是!”严烈眼中放光,一个快步取到食盒,接着打开。 “我这怎么没有药膳鸡?” 严烈看向厨子总管问。 “严侍卫,你不是说您不吃吗?所以就没给您放!”厨子总管看向严烈, 莫名其妙。 严烈:“…” 他就是客气一下,就真不给他留了? 他眼疾手快,迅速从厨子总管碗中夹了两块,端着食盒就跑。 “严侍卫,你还我药膳鸡!” 厨子总管追上严烈大声喊。 “药膳鸡?” 听见动静,萧敬先回过头。 “对啊,属下做了十几年的菜,还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鸡!” 厨子总管道。 “你们也都吃了?”萧敬先看向其他吃饭的侍卫。 “回殿下,昌平侯夫人为了感谢咱,亲手宰了所有的野鸡犒劳咱们!” 萧敬先点点头,嘴角抽了抽:“一盘野鸡,想给本王赔礼,又想收买本王的侍卫,她可……真会啊!” 姜云昭踩着天黑前,回到昌平侯府。 门房见她,像见到鬼一般,不敢置信道:“夫人,您回来了?” “夫人回来, 你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冬青不满道。 “嘿,姑娘误会,”门房讪讪地挠了挠脑袋,“夫人,实在是府里都在传您当众得罪了宁王殿下,被宁王带走了凶多吉少,他们还说……” 第48章 得罪贵人 “说什么?”冬青忍不住追问。 “说…说您不知分寸,胡说八道得罪贵人,给侯府抹黑,总有一天会害了侯府!” 门房看了眼周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得罪贵人?害了侯府?” 姜云昭嗤笑一声。 这种话,没有主子授意,哪个不要命的下人敢传? 这样的话,前世她不知道听过多少回,这是谁的意思,她用脚指头都能知道。 见姜云昭如此,门房连忙赔笑哈腰,“他们都是些有眼无珠之人乱嚼舌根,您与宁王殿下交情深厚,怎么会得罪呢!” “哦?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姜云昭幽幽问道。 “呃,这只,还有这只……” 门房依次指着自己的左右眼,笑得一脸谄媚, “自从有了宁王殿下的点拨,奴才眼睛就像被洗干净了,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呢!您虽没有掌中馈,但您才是侯府真正的主子,奴才为您马首是瞻!” “哦?既如此,那你倒是说说,到底是哪些人在传本夫人的谣言?” 姜云昭露出了讽刺的笑容。 “这…”门房皱着眉头,似是在犹豫,又似在为难。 “大胆,我看,分明是你贼喊捉贼,想诓骗本夫人!” 姜云昭收起笑容,眼中模仿起宁王的冷厉。 “不…不是,” 门房吓地跪下来,一点也不敢再嬉皮笑脸,“夫人,奴才说的是肺腑之言,奴才不敢欺骗主子,那些嚼舌根的人,奴才知道是谁!”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本夫人将人提来!”姜云昭冷冷道。 “是!是!” 门房不敢怠慢,撒丫子就跑。 不一会的功夫,门房将人找来。 “少夫人,就是她们几个!”门房指着三个婆子讨好的说。 又道:“敢私下造谣本夫人,你们好大的胆子!” 三个婆子一听,连忙跪在地上脸色苍白。 “夫人,老奴上有老下有小,您就饶了老奴们这一回吧!老奴再也不敢了!”其中头上戴着鱼尾银钗的婆子求饶道。 “我什么也没说,我就是听她说了一嘴,我是被连累的!”另一个婆子指着身边的嬷嬷道。 “对,对,就是她说的,我也能作证,我也是被连累的!我就是多问了两句而已,我这嘴!”另一个嬷嬷也道,她悔恨地猛扇自己的嘴巴,“我叫你八卦,叫你多嘴……” “你们……我……” 头上戴着银钗的婆子不敢置信,她拼命摇头,“夫人明鉴,明明就是一起说的,她们这是想把你所有的罪名都推给我一人呐!她们简直太恶毒了!” “你是百花苑的!”姜云昭冷冷看着戴银钗的婆子。 “是…夫人竟记得老奴,是老奴前世修来的福气。” 戴银钗的婆子掩着惊愕和心虚,小声回应。 “确实是你前世修来的福气。” 姜云昭眉色淡淡,以前,前世住百花苑,可没少受她的欺辱。 “本夫人记得,你原本是母亲的院里的,你不小心打碎了母亲的玉镯,母亲让你去了百花苑打杂,是不是啊,容婆婆?” “呃,是…是!” 容婆婆点头,支支吾吾道。 “你诋毁本夫人,容婆婆自己的意思呢,还是母亲的意思?” 姜云昭的话犹如一道重击落在容婆婆头上。 “少…夫人,老奴惶恐!” 容婆婆垂下头,不敢看姜云昭,声音微微颤抖。 姜云昭:“嗯?容婆婆可要想清楚咯,毕竟你上有老,下有小的,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考虑!他们历经千辛,从苏杭好不容易搬来京城,可不要因为你的鬼使神差,前功尽弃哦!” 容嬷嬷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落下,打湿了地面,她瑟瑟发抖,“这…这是…” “将这嚼舌根的恶奴,关去柴房!” 没等容嬷嬷说出来,宋夫人的声音响起。 容婆婆回头一看,只见宋夫人往这边走来,她即刻松了一口气,闭了嘴。 两个小厮紧接着将人带走。 姜云昭没有阻止,淡笑地对宋夫人道:“母亲来的真是及时,这婆子造谣,弄的侯府乌烟瘴气,我还没审出来,您就将人带走,这么着急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出去了一天,也不派人回来说一声,让我与你祖母为你担心!至于这恶奴,我自会处理!” 宋夫人皮笑肉不笑,盯着姜云昭,见她完好无损,心中不由失落。 “我去宁王府之事,全府都该知道了呀,母亲觉得我在宁王府会出事?”姜云昭回以微笑。 “行了,没事就好,算我瞎操心好了!”宋夫人咬着腮一字一句道。 “呵,您还带着病,还是莫要过多操劳,再累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这些琐事还是交给婶婶,您还是回荣华苑歇着,好生保重身子才是!” “哼!”宋夫人瞪了眼姜云昭,带着人离去。 “夫人,小的忘记说了,您的妹妹云意姑娘,得知您的事,已经回姜家去了!”门房又道。 “嗯,你做的不错,”姜云昭扫了眼门房,“冬青,赏!” 冬青从兜里掏出几个碎银,递给门房。 “奴才多谢夫人!” 门房双手恭敬地接过碎银,等姜云昭走远了才直起身来,咧着嘴,默默将碎银塞进袖中。 “大哥,咱们大夫人怎么这么着急拿人啊?”一旁的小厮不解地问门房。 “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害怕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啊,门房若有所思道。 这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大夫人对少夫人厌若敝履。 “你说,这要是少夫人真要出了什么事,这水还不知道得泼的多脏,这是不让少夫人在侯府立足啊!这婆媳之间再关系不好,这么诬陷实在是过火了啊!” 小厮叹道。 门房看了眼四周,“你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你若是这样,这侯府你是不是不想呆了?” “是是是!”小厮连忙点头。 “夫人,云意姑娘走的未免也太快了!”冬青不满道。 “她大概是觉得我这个姐姐没用,去另奔前程罢了!” 姜云昭不以为然地说。 前世还会惦念那一丝血脉之情,姐妹不亲,她还曾经反思过自己,如今吧,都认清了也看透了,没有期待,所以心中未起任何一点波澜,反倒一身轻松了。 姜云昭回府,容婆子的事情一出,府中流言跟着不攻自破,反而所有人都在看,宋夫人会如何处置容婆子。 宋淮许带着醉意,大兴而归,他特意洗漱了一番,想去宁安苑找姜云昭,刚准备出发,就被荣华苑的嬷嬷拦住:“侯爷,侯爷, 夫人让您去一趟!” 第49章 休妻 宋淮序赶往荣华苑,苏曦月坐在床沿上。 她抬眼看他,细长的柳眉微蹙,眼眸微红,像是哭过,还含着隐隐泪光。 “姑母,淮序哥哥回来了!” 她轻启朱唇,声音娇柔,带着颤抖,似隐含了无限的委屈和哀愁,对正躺在床上的宋夫人说。 宋淮序快步走到床边,满脸疑惑略带着紧张地问:“母亲这是怎么了?曦月回来,您不是都好多了了吗?” “这个姜云昭,她是一点也没把我这个婆母放在眼里!我没想到她不仅过分,还还那般狠毒!”宋夫人捂着胸,一脸愤恨。 “发生什么了?她干什么了?” 宋淮序眉头皱起,醉意瞬间清醒。 他脑中浮现出今日姜云昭在大街上提着野鸡的模样,她不过回来大半天时间,干了什么把母亲气成这样? “她出去鬼混了一天,我关心她,她还给我甩脸子,说我多管闲事,话里话外如今中馈不归我管!” 宋夫人恶狠狠地,把一日发生之事添油加醋地讲了。 “她毕竟是我的夫人,要出去就出去好了,母亲实在不必如此费神一直紧盯着。” 宋淮序捏了捏眉心,忍着醉酒后带来的轻微头疼,耐心地轻声劝。 宋夫人缓缓转头,怔怔看了眼宋淮序,“淮序,母亲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难道也觉得我是病了一场,不中用了?” 她眼中含着泪,可话中却带着七分质问。 宋淮序从小 便怕极了宋夫人这般样子,他连忙道:“母亲,您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若是身子好了,随时将中馈拿回来便是。” 宋夫人却没有想象中的露出笑容,反而更加生气, “说起中馈之事,我一病,她连个中馈都扛不住,真是太差劲了,这若是换做曦月,我啊,早就和你祖母一样,含饴弄孙了,何必还如此辛苦!只是没想到她姜云昭不仅无才,才还心思阴狠手段恶劣!” “心思歹毒手段恶劣?” 宋淮许不解,他突然想起白日,她买下那素不相识的可怜农妇所有的野鸡,还有偷偷给农妇塞糕点的画面。 他自问,虽自小有了婚约,与她青梅竹马,甚至还成婚了几年,但他与她相处实际上并不多,对她的秉性大多是从宋夫人和姜夫人口中得知,对她其实并不十分了解。 “你知不知道,容婆子她死了!”宋夫人捏着帕子,捂脸痛哭。 “容婆子?” 宋淮序努力的在脑海中回忆着宋夫人说的人。 母亲身边的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一时间无法将任何脑中的面孔对应在一起。 宋夫人哽咽,“你不记得她也是正常的,她向来毛手毛脚,可她毕竟是跟着我从苏家陪嫁过来的老人!” “您不是已经将她带走了吗?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 宋淮序被宋夫人哭得头痛欲裂,烦闷不已。 上回苏嬷嬷死了,也没见她如此,这次她怎么就伤心成这样了? “她为了保一家老小,被姜云昭活活逼死了呀,就算容婆子有些言语过失,但她罪不至死啊——” 宋夫人抽噎着,把一封血书递到宋淮序面前。 宋淮序眉头皱地更紧了,他才沐浴,实在不想为了这么条贱名弄脏了他的手。 但在宋夫人泪眼相逼下,他不得不郑重地打开脏污的布条。 布条里的内容凌乱,却字字泣血,求姜云昭饶了她一家老小。 宋淮序神色沉重,将血书拧成一团。 看来,白日里那些,都是姜云昭故意做样子给他看的,亏他还打算,今夜去她那里坐坐。 “淮序你说,我该如何向容婆子的家人交代?她回来,这么短的时日,侯府就没安宁过,府里接连死了两人,她就是祸害!” 宋夫人望着宋淮序,猩红的眸中流露着狠厉和算计。 “母亲,你想让我如何做?”宋淮序问。 “此毒妇恶毒无子不孝,七出已犯三条,若继续为你之妻,必将后患无穷,淮序,你去休了她!” 宋夫人擦了擦泪痕,厉声说道。 宋淮许在屋里来回踱步, 烛火闪烁,将他的身影拉的变了形状,许久,他抬头看向宋夫人,“母亲,休她可以,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她现在和宁王还有太子走的近,且回来不久,我若突然休妻,恐怕会引起二位殿下的不满,况且,我接下还有件大事要做,且先留她一留, 宋淮序的视线移至苏曦月身上,柔和的目光抱歉与深情交织,“但我保证,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苏曦月微微垂眸,只留给宋淮序一个绝美的侧颜,她的声音饱含着柔情和爱慕,“淮序哥哥,无论你做什么,曦月都支持你!” 宋淮序一把上前,将苏曦月搂在怀中,“你放心,我宋淮序定不负你,若有一朝有负于你,必将天打雷劈,五马分…” “淮序哥哥!”苏曦月玉手捂住宋淮序的唇,仰望着他,摇头道:“曦月不需要你发这样的毒誓,若有一天,夫君不喜,曦月自会如天上云彩,悄悄从你身旁消失。” “不会有这一天的。”宋淮许看了苏曦月许久,他抬手,轻抚着苏曦月白皙温婉的面庞,随即后退,“姜云昭草菅人命,我会给容婆子一个公道。” 他说着将血书收起离开荣华苑,往宁安苑去。 春容见宋淮序来了,立刻阻止,“侯爷,夫人已经睡下,侯爷请回吧!” “让开!”宋淮序一把推开春容。 “侯爷,夫人有令,侯爷还是明日再来吧!” 春容再次拦在宋淮序面前。 “夫人有令?”宋淮序冷笑,摆摆手“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十几个小厮突然冲进来,其中两个小厮不顾春容的挣扎,将她死死按住。 “我是夫人的贴身丫鬟,您不能拿下我!”春容喊道。 “大胆奴才,这里是昌平侯府,不是姜府也不是邕州。” 宋淮序负手身后,一字一句缓缓说道:“从今日起,没有本侯爷的命令,少夫人不能踏出宁安苑一步!” 第50章 等一个人 听见动静,姜云昭从里面出来,她扫了眼院子里的小厮,视线落在宋淮序身上。 “侯爷,这是何意?”她问。 宋淮序将血书扔在姜云昭面前,怒斥:“云昭,你还好意思问,因为口舌,你竟逼死容婆子!” 姜云昭捡起血书,淡漠地暼了一眼,轻扯嘴角,露出讽刺的笑意, “仅凭一块破布上写了几个字,便断定是我逼死了人,侯爷竟这般草率!还好侯爷是光禄大夫,若换成是大理寺卿,那不知多多少起冤案错案了。” “你——”宋淮序眉头拧起,嘴角绷紧,愤怒低吼。 若是他是大理寺卿,那之前苏曦月入狱,他用得着洗出舔着脸求人么? 光禄大夫是个的文散官,有品无权,她是哪壶不提提哪壶。 “侯爷生什么气,该生气的你是我这个被诬陷的人才是!” 姜云昭轻笑。 “云昭,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我才给你留有一分颜面,没有报官!”宋淮序磨着后槽牙,冷冷地说。 不敬夫君乃七出之一,母亲还说少了! “这件事不是我干的,夫君若是查不清楚,便请官差来吧!” “你不要不识好歹!”宋淮序双眼微眯,右手食指指着姜云昭,“报官,与你没有好处,你想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侯府主母阴狠歹毒不成?” “呵,夫君该不会是不敢吧,毕竟万一查出这阴狠歹毒之人另有其人呢!” 姜云昭提高了声音:“母亲将人带走,一直未交给婶婶,她对我一向不满,我认为,就是她杀死了容婆子,然后诬陷于我,目的是为了往我身上泼脏水,也是为了让夫君你休了我!” 前世,她去见太子,被抓回来后,她被直接扔进柴房,容婆子被调回荣华苑,成了掌事嬷嬷,还特意来来柴房,在她面前炫耀,如今却这么就这么轻飘飘地死了。 这件事是冲着她来的,这背后之人,除了宋夫人她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姜云昭,你休要信口雌黄!” 宋淮序听见‘休妻,’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心虚, 难道姜云昭在荣华苑安了眼线不成,那他和苏曦月的事,她岂不是早就知道了? 不,不可能,按照她的性子,若是真的知道,早该闹翻了天才对,如何能这般淡定,又如何能追到街上,装模作样吸引他注意? 他面色复杂,看了姜云昭许久,突然冷冷看向春容, “夫人,你的下人不懂规矩,就由替你好好管教!将人带走!” “是!” 小厮按着春容往外走。 “住手!”姜云昭冷冷喝道,她紧张地看向宋淮序,“她是我丫鬟,你不能带走她?” “放心,我会让人注意分寸,”宋淮序勾唇一笑,眼中带着警告和威胁,“此事我会再查,在此之前,你好好在你的宁安苑呆着。” 说着转身,他快步离去。 “春容!” 冬青跟上去,被拦在门口的小厮给拦了回来。 “夫人,现在怎么办?”冬青急得直跺脚。 “回屋。” 姜云昭看了眼院中的小厮,转身回屋。 冬青即刻会意,默默跟上,悄声吩咐燃香不许让任何人接近内室后,才跟着进了屋。 “夫人,这等侯爷查出来,得等多久啊?”冬青眉头紧锁,眼中透着急躁和不安。 “就算他查到了,他也不会还我清白。”姜云昭淡淡道。 “那怎么办?那春容岂不是…”冬青急红了眼,“咱们也不能在这干坐着。” “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姜云昭神情严肃起来。 宋淮序今晚看她的眼神,她在前世被关进柴房之时也看到过。 用春容要挟她,说的好听让她好好呆着,其实他根本没有让她再出去。 等日子过去,容婆子的死就能套牢在她的头上。 主家死几个下人,通常都会弄点银钱收买家人,如此也就无人追究。 可若是追究起来,那也是要追责的。 宋夫人这样做,必然留有后手让她无法翻身,就算翻身,也要背上苛刻下人,滥杀无辜的恶名。 姜云昭收起思绪,“我们还有办法。” “什么办法?”冬青迫不及待地问。 “且等着,等一个人。”姜云昭道。 “那,若是那人不来怎么办?”冬青还是担心。 姜云昭笑着安慰,“看你急的,别担心,若是此人不来,咱们宁安苑,还有一个最大的底牌。” 她不仅要阻止这种事情发生,还要让宋夫人自食其果。 次日,容婆子逼死的,姜云昭被禁足的消息不胫而走。 侯府众人都没想到,容婆子竟是这么个死法,纷纷对姜云昭多了一些惧怕,这次竟都不敢议论半分。 一早,宋淮序特意给荣华苑送话,简单说了对宁安苑的处置,还说,今日下值,有两位贵人来家中吃饭,让宋夫人和苏曦月一起招待。 宋夫人心情大好,特意遣人去百花苑,让苏曦月好好打扮,还特意送去一套新衣裳。 苏曦月乖巧照做,给宋夫人请安。 “曦月,你可真是太美了!” 宋夫人越看苏曦月,越觉得她比天上的娥仙还要美上几分。 苏曦月羞怯地颔首,不放心地问:“姑母,这衣裳是您的,乃是侯门主母规格,曦月穿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今晚上,你可要好好表现,这一丈之内才是夫,如今,姜云昭被禁足,云意也不在,你也要主动些!”宋夫人小声地在苏曦月耳旁道。 “姑母,曦月晓得了…” 苏曦月白皙的脸蛋顿时羞得通红。 “夫人,大厨房的尤管事求见!”嬷嬷进来禀告道。 “大厨房的管事?”宋夫人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该是和晚上的宴会有关,连忙道:“快快,请进来。” 尤管事见到宋夫人,便恭谨地问:“夫人,侯爷吩咐,要用您买的鸡来款待贵人,奴才来取鸡!” “我买的鸡?”宋夫人被尤管事的话说的一头雾水。 尤管事笑着点头,“对,侯爷是这么吩咐的。” “本夫人未曾买?”买什么鸡啊! 宋夫人话到嘴边,突然被苏曦月打断,“姑母,您真健忘,方才您还说已经定好了鸡呢?” 第51章 这功劳非你莫属 宋夫人狐疑地看向苏曦月,尤管事则狐疑地看向宋夫人。 苏曦月见状,笑着柔声道:“尤管事,你放心回去吧,姑母一会就让人送去厨房。” 尤管事一听,连忙道了声‘是’,便退出荣华苑,他不禁挠了挠后脑勺。 大夫人怎么连这样重要的事也能忘,难怪人家都说,病来如抽丝,若是少夫人肚子争气,嫡子都好几岁了,大夫人确实老了。 宋夫人等人一走,不解地问:“曦月,我何曾买了什么鸡?” “哎呀,姑母——”苏曦月拉着宋夫人的手,小声道:“曦月以为,尤管事找的只怕是宁安苑那位。” “你是说,淮序让姜云昭买鸡招待贵客?这不可能。” 宋夫人笃定道。 苏曦月摇摇头,委屈道:“据曦月所知,昨日淮序哥哥回府,特意沐浴准备去宁安苑。” “什么?竟有这事?”淮序难道动了和她圆房的心思不成? 宋夫人如临大敌,看起来比苏曦月还要紧张几分,还不忘安抚地拍了拍苏曦月的手道,“傻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呢? 不过你做得对,多个心眼总是好的,你方才说的也有道理,就算不是她,也是二房崔氏, 我这就命人赶紧去买些鸡回来,回头就说是你买的,这个功啊,非你莫属,谁也别想抢去!” 苏曦月微笑地点头,随即悄声吩咐丫鬟,让她盯着宁安苑,若是有人把鸡送去厨房就截下来。 冬青一直在门口张望,希望那个人快些来。 等了许久,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夫人,来了,来了!”冬青兴奋地冲进屋。 “哦?谁来了?”姜云昭笑着问。 “是婶婶我呀!” 崔氏人未到,声先到。 姜云昭勾唇一笑,起身相迎,“婶婶怎么来了,外头那些人没有拦住您?快坐下说话吧。” “婶婶想进来,自然就进来,托你的福,我好歹也能摆个持掌中馈的谱儿不是?” 崔氏一脸笑意,熟稔地坐在姜云昭身边。 “婶婶今天怎么有空来宁安苑?”姜云昭问,冬青殷勤地替崔氏上茶。 “今日侯爷要宴请贵客,大嫂不放心,决定自己操持,婶婶这不是闲着嘛,就来看看你。” 崔氏说着突然收回笑容,看向姜云昭,“哎哟,大嫂也真是的,你说你这么好一媳妇,她到底为啥非要和你过不去呢?” 姜云昭盯着崔氏,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变得复杂,“这么说,婶婶相信我是冤枉的?您觉得此事是婆母做的?” “你的秉性,婶婶再了解不过了,你决不会做这种事!” 崔氏同情地又长长叹了口气,小声道:“不是她又能有谁?” “看样子婆母已经容不下我了!”姜云昭掩着思绪跟着叹气。 “哎,婶婶就算想帮……” “婶婶,真想帮我?”姜云昭打断道。 “当然,”崔氏移开目光,“只可惜,这中馈虽然在婶婶手中,但毕竟只是代管而已,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怎会呢,我也不敢让婶婶为难,不如您帮我送一封信出去给英华侯府吧!” 姜云昭,满眼希翼地看向崔氏道。 “英华侯府?” 崔氏面露狐疑,不应该是宁王亦或者是东宫吗?她何时和英华侯府有了交情? “对,可以吗?”姜云昭问。 崔氏微微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婶婶给你送。” “那就谢过婶婶!”姜云昭朝着崔氏行了一礼,拿来纸笔,写好了交给崔氏。 崔氏拿着信,很快离开了宁安苑。 在宁安苑蹲守了一天的丫鬟,没见有人送鸡出去,便回去和苏曦月复命,并且告知崔氏见了姜云昭之事,苏曦月很满意,大方地赏了丫鬟银子。 宋夫人担心崔氏办不好, 申时(约下午四时),宋淮序下值,带着中书令农大人和吏部尚书郭大人一起回到侯府。 宋夫人带着苏曦月热情相迎。 郭大人一见到苏曦月便移不开眼,“宋大人,昨日楼阁匆匆一见,还未瞧清楚夫人的真容,今日一见,真是温婉如月,宛如天仙下凡呐!” 苏曦月一听,眼神复杂,果然,二位大人见过姜云昭。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觉得有些酸涩道了一声:“大人谬赞。” 她快速掩去心绪,抬起如水双眸,含羞带挈含情脉脉的望向宋淮序。 农大人微微挑眉,一眼认出,眼前人并非昨日的妇人,笑道:“郭大人,你啊大概是认错人了!” “哦?”郭大人捋着胡须再次打量苏曦月,“这位难道不是宋少夫人?” “郭大人误会,这位是下官的表妹。”宋淮序忙笑着介绍。 “原来如此,本官看这位姑娘穿着,不小心误会了,” 郭大人点点头,一双眼睛快要黏在苏曦月身上,眼中原本的敬重逐渐化作轻浮,“这位姑娘,是本官唐突了。” “不怪大人,是小女的不是。” 苏曦月连忙颔首行礼,她恨不得立刻将这套衣裳妥脱下来。 这位大人目光和苏家表哥一模一样,让她厌恶,让她恶心。 农大人抬眸望向四周,“怎的,今日不见宋少夫人?” “大人有所不知,内子今日突然不适,淮序便没让她出来,免得在二位大人面前失礼。” 宋淮序面不改色,用早就想好的说辞搪塞。 “原来如此!”农大人若有所思。 宋夫人见状,忙道:“快,里面请吧!” “嗯!”农大人点点头。 郭大人笑着让出路来给苏曦月,“姑娘,里面请!” 苏曦月不敢再抬起脸,小声道:“大人…请!” “可是本官吓到姑娘了?”郭大人捋着胡须,打趣道。 “表妹胆子小,让郭大人见笑!”宋淮序说着,主动挡在苏曦月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二位大人,请!” 郭大人挑了挑眉,抬着头跟着农大人往里走。 客厅早已上了满满一桌的菜,几人纷纷入座。 宋淮序特意看了一遍菜品,他微微蹙眉,农大人是因为那道野鸡才肯来的,可桌上十八道菜,唯独未见野鸡。 第52章 非你莫属 宋夫人狐疑地看向苏曦月,尤管事则狐疑地看向宋夫人。 苏曦月见状,笑着柔声道:“尤管事,你放心回去吧,姑母一会就让人送去厨房。” 尤管事一听,连忙道了声‘是’,便退出荣华苑,他不禁挠了挠后脑勺。 大夫人怎么连这样重要的事也能忘,难怪人家都说,病来如抽丝,若是少夫人肚子争气,嫡子都好几岁了,大夫人确实老了。 宋夫人等人一走,不解地问:“曦月,我何曾买了什么鸡?” “哎呀,姑母——”苏曦月拉着宋夫人的手,小声道:“曦月以为,尤管事找的只怕是宁安苑那位。” “你是说,淮序让姜云昭买鸡招待贵客?这不可能。” 宋夫人笃定道。 苏曦月摇摇头,委屈道:“据曦月所知,昨日淮序哥哥回府,特意沐浴准备去宁安苑。” “什么?竟有这事?”淮序难道动了和她圆房的心思不成? 宋夫人如临大敌,看起来比苏曦月还要紧张几分,还不忘安抚地拍了拍苏曦月的手道,“傻孩子,胡思乱想什么呢? 不过你做得对,多个心眼总是好的,你方才说的也有道理,就算不是她,也是二房崔氏, 我这就命人赶紧去买些鸡回来,回头就说是你买的,这个功啊,非你莫属,谁也别想抢去!” 苏曦月微笑地点头,随即悄声吩咐丫鬟,让她盯着宁安苑,若是有人把鸡送去厨房就截下来。 冬青一直在门口张望,希望那个人快些来。 等了许久,终于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夫人,来了,来了!”冬青兴奋地冲进屋。 “哦?谁来了?”姜云昭笑着问。 “是婶婶我呀!” 崔氏人未到,声先到。 姜云昭勾唇一笑,起身相迎,“婶婶怎么来了,外头那些人没有拦住您?快坐下说话吧。” “婶婶想进来,自然就进来,托你的福,我好歹也能摆个持掌中馈的谱儿不是?” 崔氏一脸笑意,熟稔地坐在姜云昭身边。 “婶婶今天怎么有空来宁安苑?”姜云昭问,冬青殷勤地替崔氏上茶。 “今日侯爷要宴请贵客,大嫂不放心,决定自己操持,婶婶这不是闲着嘛,就来看看你。” 崔氏说着突然收回笑容,看向姜云昭,“哎哟,大嫂也真是的,你说你这么好一媳妇,她到底为啥非要和你过不去呢?” 姜云昭盯着崔氏,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变得复杂,“这么说,婶婶相信我是冤枉的?您觉得此事是婆母做的?” “你的秉性,婶婶再了解不过了,你决不会做这种事!” 崔氏同情地又长长叹了口气,小声道:“不是她又能有谁?” “看样子婆母已经容不下我了!”姜云昭掩着思绪跟着叹气。 “哎,婶婶就算想帮……” “婶婶,真想帮我?”姜云昭打断道。 “当然,”崔氏移开目光,“只可惜,这中馈虽然在婶婶手中,但毕竟只是代管而已,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怎会呢,我也不敢让婶婶为难,不如您帮我送一封信出去给英华侯府吧!” 姜云昭,满眼希翼地看向崔氏道。 “英华侯府?” 崔氏面露狐疑,不应该是宁王亦或者是东宫吗?她何时和英华侯府有了交情? “对,可以吗?”姜云昭问。 崔氏微微愣了愣,随即笑着点头,“当然可以,婶婶给你送。” “那就谢过婶婶!”姜云昭朝着崔氏行了一礼,拿来纸笔,写好了交给崔氏。 崔氏拿着信,很快离开了宁安苑。 在宁安苑蹲守了一天的丫鬟,没见有人送鸡出去,便回去和苏曦月复命,并且告知崔氏见了姜云昭之事,苏曦月很满意,大方地赏了丫鬟银子。 宋夫人担心崔氏办不好, 申时(约下午四时),宋淮序下值,带着中书令农大人和吏部尚书郭大人一起回到侯府。 宋夫人带着苏曦月热情相迎。 郭大人一见到苏曦月便移不开眼,“宋大人,昨日楼阁匆匆一见,还未瞧清楚夫人的真容,今日一见,真是温婉如月,宛如天仙下凡呐!” 苏曦月一听,眼神复杂,果然,二位大人见过姜云昭。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觉得有些酸涩道了一声:“大人谬赞。” 她快速掩去心绪,抬起如水双眸,含羞带挈含情脉脉的望向宋淮序。 农大人微微挑眉,一眼认出,眼前人并非昨日的妇人,笑道:“郭大人,你啊大概是认错人了!” “哦?”郭大人捋着胡须再次打量苏曦月,“这位难道不是宋少夫人?” “郭大人误会,这位是下官的表妹。”宋淮序忙笑着介绍。 “原来如此,本官看这位姑娘穿着,不小心误会了,” 郭大人点点头,一双眼睛快要黏在苏曦月身上,眼中原本的敬重逐渐化作轻浮,“这位姑娘,是本官唐突了。” “不怪大人,是小女的不是。” 苏曦月连忙颔首行礼,她恨不得立刻将这套衣裳妥脱下来。 这位大人目光和苏家表哥一模一样,让她厌恶,让她恶心。 农大人抬眸望向四周,“怎的,今日不见宋少夫人?” “大人有所不知,内子今日突然不适,淮序便没让她出来,免得在二位大人面前失礼。” 宋淮序面不改色,用早就想好的说辞搪塞。 “原来如此!”农大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宋夫人见状,忙道:“快,里面请吧!” “姑娘,里面请!”郭大人笑着让出路来给苏曦月。 苏曦月不敢再抬起脸,小声道:“大人请!” “可是本官吓到姑娘了?”郭大人捋着胡须,打趣道。 “表妹胆子小,让郭大人见笑!”宋淮序说着,主动挡在苏曦月面前,“二位大人,请!” 郭大人挑了挑眉,抬着头往里走。 客厅早已上了满满一桌的菜,几人纷纷入座。 宋淮序特意看了一眼菜品,他微微蹙眉,农大人是因为那道野鸡才肯来的,可桌上十八道菜,唯独未见野鸡。 第52章 曦月只想帮你 果然农大人坐下,却迟迟没动筷子,他不动筷子,全桌人就只能等着。 宋夫人想到宋淮序特别吩咐的鸡,她指着桌上焖全鸡,笑道:“大人,这是厨房特制的,您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可是还有菜未上齐?”农大人问。 “呃…”宋夫人不解,菜是经过她核对过,都已上齐,大人这样问,她也不能拂了客人的面子,“大人稍等,我这就去催催厨房!” 她起身,小声吩咐丫鬟通知厨房再上八珍脍。 宋淮序一听,微微松了口气,便说道:“菜应该很快就能上来,大人先尝尝这个吧!” “嗯。”农大人微微点头,夹了一块鸡肉,小口尝了尝。 “农大人,味道如何?”郭大人笑问。 “尚可。”农大人客气道。 “那下官也来尝尝!”郭大人也夹了一块鸡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这鸡看起来和普通的鸡没什么区别,吃起来嘛,口感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呀!”他认真道。 “嗯!”农大人点点头。 宋淮序不语,只跟着夹了一块,却未放入口中。 听着几人的话,宋夫人笑了,“这再精贵的鸡,味道相差也不会很大,主要还是看做法,大人下次来,我再让厨子换种法子做!” 这时候,厨房将菜端上了桌。 农大人瞧了眼,停了筷子,“这应该是最后一道菜了吧?” “是。” 八珍脍通常作为席面上最后一道菜,客人一看便知,这位大人竟不知,宋夫人掩着心中讶异笑着回道。 宋淮序一听,脸色陡然一沉,他刚想询问怎么回事,就见农大人放下筷子。 “大人,可是菜不合您胃口?”宋夫人敏锐地察觉气氛的变化,她端着优雅姿态道,“我这就让厨房重新做!” “呵,不必了,”农大人说着起身,“本官突然想到,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宋淮序连忙跟着站起来,想要挽留却见郭大人也站起来,“农大人,下官与您一道!” “二位大人…”宋淮序喊道。 为和这二人打好关系,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好不容易将人请来家中做客,这饭还没吃一口,二人就要离席,一点面也不给他,看样子,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但他想不到挽留的理由。 “此次实在是招待不周,大人请见谅。”宋淮序跟上去,将人送到门口。 农大人看也没看宋淮序一眼,一语不发往外走。 郭大人停下脚步,皱着眉头摆手,“行了,宋大人就送到这儿吧!” “郭大人,今日是淮序的疏忽,您,您替我和农大人说说好话!”宋淮序的脸上满是愧疚。 “哎,好说好说,你且回去吧啊!” 郭大人敷衍着,疾步追上农大人而去。 宋淮序拳头捏地咯咯作响,阴沉着脸回到客厅。 “淮序,二位大人怎么走了?这算怎么回事?这来做客,哪有半路离席的?” 宋夫人依旧坐在席上,她眉头轻轻蹙起,眼神透着不悦,下压着嘴角抱怨。 “母亲,”宋淮序指着只被吃了几筷子的焖全鸡,压着心中怒火道,“鸡呢?” “鸡,不是在这吗?”宋夫人疑惑。 “淮序哥哥,别生气,有什么话好好说,姑母为了招待二位贵人,亲自操持到现在呢!” 苏曦月走到宋淮序身旁,柔声相劝。 宋淮序点点头,差点咬碎后槽牙,他匀了匀呼吸,“尤管事呢?让他给我滚过来!” 尤管事以为又要加菜,不敢有丝毫耽搁。 来到客厅见准备了一天的宴席,竟已散场。 “侯爷,这…这怎么回事?”他看着几乎没动的一桌菜满头雾水。 “你还好意思问,我特意吩咐,要用野鸡来招待,怎么就变成家鸡了?”宋淮序拍案大喝。 尤管事吓了一大跳,跪在地上努力回忆着早上主子的吩咐,“野鸡?您没说呀?您只说让我去夫人那去拿鸡!” 宋淮序捏着眉心,“那你拿的鸡就是这个?” “是啊,这鸡确实是夫人遣人送来的!” 尤管事求救似的看向宋夫人,“当时,表姑娘也在的,说夫人已经定好了鸡,说会遣人送到厨房的。” “让你去宁安苑拿,你竟跑去荣华苑!”宋淮序目光冷冷扫过宋夫人和苏曦月,“这到底怎么回事?” 尤管事一听整颗心沉了下来,少夫人已被禁足,怎么还让他去? 但他不敢问出口,只好认罪,“都是奴才一时疏忽才铸成大错,求侯爷奴才一次吧!” 苏曦月心中大骇,她还从未见过宋淮序用这种恼怒的眼神看她,她抿了抿唇,红了眼眸: “淮序哥哥,少夫人被禁足,也不方便出去置办,曦月想着这事情也不难,便安排人去做了,淮序哥哥,曦月…曦月只是想帮你…” “云昭昨日已经将野鸡带回来了,她根本不需要出去置办。” 宋淮序激动地脱口而出,吓得苏曦月怔在原地。 “淮序,你糊涂,这般重要的事,你怎就突然交给她了呢?她什么性子你不知道? 宋夫人神色凝重,走到宋淮序身边的位置坐下,“昨日她回来明明是空手而归,哪里什么野鸡。” “不可能!” 宋淮序眼神晦暗,这不可能,他昨日亲耳听见,姜云昭为了他才买的野鸡,她不可能不带回来。 “母亲何必骗你!”宋夫人沉下了脸:“ “这下惹的二位大人败兴而归,为今之计你不该吼曦月,而应该赶紧想想办法,如何给二位大人赔罪去!” 宋淮序敛着眉眼,眸色愈深。 中书令农大人并不是表面上看到那般平易近人,想要赔罪哪有那么简单。 他昨夜就应该先让姜云昭把野鸡送去厨房。 “姑母,曦月没关系的,”苏曦月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宋淮序的衣袖,“淮序哥哥消消气,你累了一天了,先用膳吧,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处理事务!”她说着,亲手为宋淮序盛了一碗羹汤。 见苏曦月软言细语,楚楚可怜,宋淮序沉默了良久,最终还是端起羹汤,喝了下去, “我去一趟宁安苑!”他说着起身往外走。 “淮序哥哥…” 苏曦月跟着站起身,伸出玉手拉住宋淮序的衣袖,眼含期许,“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去吧!” 宋淮序开始瞒着她把事情交给姜云昭,他昨日甚至动了圆房的心思,他这是开始把姜云昭当做妻子看待了吗? 都说男人心易变,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她不能让他再往宁安苑跑。 第53章 你坏了我大事 宋淮序一个抬手,将衣袖从苏曦月手中拉出,“你陪母亲在好好用晚膳。” “淮序哥哥…” 苏曦月想要跟上去,被宋夫人一把拉住。 看着宋淮序匆匆的背影,苏曦月看向宋夫人,满心焦急,“姑母为何拦我?” “快坐下,来,先吃点东西,”宋夫人夹了苏曦月最爱吃的山笋放在苏曦月的碟中,又道:“这个时候就随他去吧,他那样子,定是去找姜云昭问罪去了。” “可是…”说好的今晚要留宋淮序的过夜的,可他却生生拒绝了。 姜云昭没回来之前,他从未这样过。 “别担心,她翻不出什么风浪来的。” 听着宋夫人的话,苏曦月把话咽了下去,“好,曦月听姑母的。” 她微笑乖巧地吃着山笋干,只觉得味同嚼蜡。 宋淮序站在宁安苑门口,只见一袭素色身影挥舞着长枪,如同蝴蝶一般,在院中翻腾飞舞,长枪上的一朵红如同这春日夜中最鲜艳的花朵,随着蝴蝶旋转。 犹记得幼时在姜家,那时候的她纤细瘦小,总喜欢拿着一杆木枪亦或木刀,耍着不成样子的枪法刀法,毫无仪态美感可言,于今简直云泥之别。 “侯爷!”守门小厮见到他立刻行礼。 宋淮序抬手阻止,往里走。 蝴蝶停了下来,她将长枪收于身后,白皙的容颜在隐隐月光下,犹如画中的仙子,清冷绝艳又不失女将的英姿飒爽,再不见从前的影子,她是什么时候长成了这般模样? “侯爷此时前来,难道已经查明真相了,要还我清白了吗?” 姜云昭一杆木枪立于宋淮序面前,面无表情的问。 她方才正练着宁王的枪法,练了几遍才觉渐入佳境,便见到宋淮序这张讨厌的面孔,实在令人扫兴至极。 宋淮序停下脚步,顿时脸色沉下,移开目光,被自己方才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一贯讨厌她如此模样的才是。 “我问你,你昨日买回来的野鸡呢?”他问道。 “侯爷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姜云昭满脸狐疑,揣测着宋淮序的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这你不需要知道,快把它们给我。”宋淮序命令道。 “想必夫君知晓我昨日进了宁王府。”姜云昭快步走到一旁的石桌前,饮下一杯茶水,偷偷观察宋淮序。 宋淮序:“那又如何?” 姜云昭:“我把野鸡全部送给了宁王殿下!” 宋淮序闻言,眉头紧蹙隐含焦虑,他在院内快速踱步,衣摆随之摆动,“你可知,你坏了我的大事!” 姜云昭微微挑眉,“侯爷是不是不识‘无辜’二字,所以什么罪名就往我头上安?我买的野鸡,难道还要通过侯爷的准许,才能送人不成?” “你…不是你说的…” “哦!”姜云昭打断了宋淮序的话,眼含戏谑,“难不成是侯爷真信了我那句话不成? “哼!” 宋淮序侧眼,避开姜云昭的目光。 “我那只是随口一说,实在没想到侯爷竟然当真了,”姜云昭嗤笑,“原来侯爷真喜欢吃野鸡呀?那不如你放我出府,我去宁王府给你讨回来,如何?” “不必,野鸡,我自会去寻来,你就老实在这里呆着!” 宋淮序面色铁青,双眼透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他的唇抿成一条直线,一飞长袍,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次日,昌平侯府门前,围满了人。 “这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那人,怎么穿着孝服?” “该不会出了人命吧?” …… “看什么看,都别看了,都别看了!”门房带着几个小厮出来,驱赶众人。 “求昌平侯夫人,让我兄弟二人带母亲的遗体回去,让她老人家入土为安!” 男子大约十八九岁,他跪在地上的大声哭丧着,白色的孝服遮盖不住他肥硕的身躯,露出底下绿色的衣裳。 他的旁边还跪着一个年幼些的男子,二人面前摆放着用木头做成的简易担架。 “你们就是容婆子的儿子?”门房问。 “是!我乃容婆子的长子,这位是我的二弟。” 年长的男子道。 门房对容婆子的事,自然门清,他不耐烦地摆摆手, “容婆子对我们夫人不敬,被抓后畏罪自杀,理应丢去乱葬岗,你休要在这里哭喊,惊扰了府上的主子,你担当不起!” “昌平侯夫人因此小事,逼死我母亲,我们兄弟二人人微言轻,不敢为母亲讨公道, 只求能领回母亲的遗体,求侯爷,侯夫人看在我母亲一辈子在侯府当值,对侯府忠心耿耿的份上,开恩呐!” 年长一些的男子男子伤心欲绝,一下一下用额头撞击着膝前的青石地板。 “一时失言,就赔上了性命?这侯夫人未免太苛刻了吧?” “是啊,这下人的命也是命啊!” “哎可怜啊!” “简直胡说八道!” 门房闻言呵止,他找不到言语来辩,赶紧让人去禀告主子。 小厮为难地问:“大哥,现在这到底禀告哪位主子啊?” 门房和狠狠一拍小厮的头,“这还用问,大夫人二夫人,还有少夫人!” “是是是!”小厮立刻前去。 他先去了荣华苑。 宋夫人闻言,直接命身边的嬷嬷去门口,领兄弟二人进府认领容婆子的尸体。 小厮不忘门房的指点,又去二人找崔氏,得知崔氏去了宁安苑,便往宁安苑去。 宁安苑内,崔氏告知姜云昭,信已经送到英华侯府。 姜云昭示意冬青,冬青便将一个木匣子放在崔氏旁边的桌几上。 “云昭多谢婶婶帮忙,一点小意思,婶婶莫要嫌弃!” 崔氏看过去,里面是一套头面首饰,她出身商户,一眼就看出来,匣子里的首饰价值不菲,眼冒金光,口里却推辞, “不过是举手之劳,云昭不必如此客气,这个太过贵重,婶婶不能收!” “这些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您若不收下,云昭这心里就要过意不去了!”姜云昭劝道。 “哎呀,你这孩子,你这么说,那婶婶也不好再推辞了!” 崔氏心中乐开了花,又说起,昨日中书令和吏部尚书二位大人中途离席之事。 “竟有此事!”她故作惊讶。 原来宋淮序竟因野鸡,阴差阳错的罪了中书令还有吏部尚书,难怪昨晚那般生气。 “说谁不是呢,侯爷一怒之下连夜命人将全京城的野鸡都买回来,你猜买回来多少?”崔氏饶有兴致地问。 第54章 宁王来此 “猜不着!” 姜云昭笑着摇头,对于宋淮序的事,她提不起任何兴趣。 崔氏却不一样,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她嘴角挂着笑意,“到现在为止,一只也没买回来!” “这可真是…京城难道一只野鸡也没有?” 姜云昭眸间闪过一丝无奈,但她还是柔声附和道。 “谁说不是呢?”崔氏笑道。 “二夫人,有人找您!” 冬青领着小厮进来,小厮将门口发生的事一一禀告。 “这…大嫂这做的实在不过,侯爷也不在府中,这一领走,外头的人还不知道该怎么议论呢!” 崔氏紧锁双眉,脸上满是愠怒。 “太过分了!真相还没查出来,大夫人怎么能让人将尸体领走?”冬青气恼不已。 “云昭,英华侯府也没给个准信,这可如何是好?”崔氏问。 姜云昭看向门口缓缓摇头,“那便再等等吧!” “你不是和英华侯府有交情在吗?要不然我命人再跑一趟?”崔氏试探地问。 “交情谈不上。”姜云昭淡淡道。 “什么?这…,没交情人家能来帮你?你说你这孩子,哪怕求太子,亦或者宁王殿下,岂不比这靠谱?” 崔氏杏眼圆睁,面上掠过惊疑,看她写信求救,她还奇怪,姜云昭什么时候和英华侯府有了交情呢。 姜云昭面色严肃,她不要去求宁王,更不想去求太子,“婶婶,二位殿下事务繁忙,我怎么能每次因为一些琐事去叨扰二位殿下。” “唉,说的也是!”崔氏叹气,无奈道:“行吧,婶婶替你瞧瞧去!” “那就有劳婶婶了!”姜云昭颔首行礼,送走崔氏。 “夫人,二夫人她能拦住大夫人的人吗?”冬青不确定地问。 “应该不能!”姜云昭淡淡道。 “啊?” 冬青乌黑的眼眸中满是焦虑,她不时往外张望,手指不时紧握又无力地松开,她脸色略显苍白,嘴唇忍不住微颤, “那若是英华侯府也不帮咱们怎么办?” “稍安勿躁!咱们不是还有底牌吗?” 姜云昭轻轻拍了拍冬青,她现在也不确定殷老太君有没有看到她的信。 “我这就去看看底牌去!”冬青说着,往偏殿去。 姜云昭无奈摇摇头。 崔氏脚步匆匆,往门口走去。 “夫人,若是无人帮少夫人,就算您去了,怕也阻止不了大夫人的命令。”身后的崔嬷嬷道。 “去肯定是要去的,一来做个样子,二来也可以给大房添添堵,” 崔夫人顿时放缓了脚步,“本还以为利用姜云昭压一压她的,没想到姜云昭还是太嫩了,看来是我高看了她,多好的机会啊,可惜了!” “那不如老奴给少夫人作证吧?这样一来,您也好卖给少夫人一个天大的人情!” 崔氏勾起唇角,摇摇头,“这对咱们有什么好处?别到时候连累我们自己一身脏水!再说,她们这么斗着,不也挺好的吗?” “夫人考虑的是!”崔嬷嬷点头。 “哟,那不是大嫂吗?”崔氏脸上流露出愉悦的微笑,快把走过去,“大嫂,这是往门口去吗?” 宋夫人没有理会崔氏,带着苏曦月往外走。 “哎呀,不过是死了个下人,大嫂竟亲自相送,当真是主仆情深啊,真是令我感动不已啊!” 崔氏眉眼轻挑,唇角勾起讥讽的幅度。 “崔氏,你来做什么?”宋夫人轻蔑地斜眼一扫,冷声问道。 “我这不是担心大嫂的身子吗?既然母亲让我帮大嫂打理中馈,那我便得负责不是?”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讲到中馈,宋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看着崔氏拿着鸡毛当令箭,她恨不得上去给她一巴掌,等这件事情已过,她立刻就要从她手中拿回掌家之权。 “那倒不必,大嫂,咱们一起走吧!” 崔氏暗爽,来到门口,见容婆子的尸体在角门外摆着,她连忙用帕子遮挡着眼睛,一脸嫌恶:“真是晦气!” “臣妇见过宁王殿下!” 宋夫人话落,崔氏猛然一震,她放下手抬头,定睛一看,只见门口站着一抹墨青色的伟岸身影,全身散发着摄人的气息。 “参见宁王殿下!” 她没见过宁王殿下,但还是下意识的跟着行礼。 “怎不见昌平侯夫人?”萧敬先负手而立,冷声问道。 “回殿下的话…” “殿下有所不知,云昭她啊,被侯爷禁足了。” 崔氏不等宋夫人抢先说道。 “崔氏,你休要胡说!”宋夫人连忙换好呵止。 “大嫂,您又忘了,现在我掌家!”崔氏回以一个无奈地微笑。 又道“这可是全府的人都知道的事,我哪有胡说,这荣婆子啊也真是的,死就死,还硬要攀咬说是云昭逼死了她。” “弟妹,逝者已矣,你又何必如此刻薄?”宋夫人给了崔氏一记眼刀警告道。 崔氏只当没瞧见, “我只是替云昭鸣不平罢了,侯爷都说了,要查明真相,现在大嫂您让他们把尸体领回去,这还怎么查?这不就是打算把屎盆子扣在云昭身上吗?” “哦,竟有此事?”萧敬先肃杀的双眸扫过宋夫人,让宋夫人心中一颤。 “殿下明鉴,这容婆子留下血书,臣妇已经命人验过伤,乃上吊而死,身上均无外伤,确为自杀无疑!”宋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是不是自杀?还不是大嫂你说了算?” 崔氏叹气,满脸无奈,“只是可怜云昭那孩子,无故背上了逼死下人的恶名,若云昭是我儿媳,我护着还来不及呢,哪舍得如此待她?” “哦?当真如此?” 萧敬先凤眼微眯,眉宇间流露出骇人的威仪和质疑。 “臣妇惶恐!”宋夫人脸色惨白。 宁王来此,难道是特意为姜云昭撑腰的吗? 为什么?姜云昭到底什么的时候攀上的宁王? 她又恼又惧,百思不得其解。 “来人,验尸!” 萧敬先眼神冷漠至极,他轻抬手腕,食指微点,低沉的声音掷地有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两个穿着仵作衣裳的男子立刻站出来,对着萧敬先作揖,“是,殿下!” “宁王殿下,这是何意?”宋夫人压着心头骇意问。 “这两位是京城最权威的仵作,宋夫人应该不会介意让他们验验吧?” 第55章 验尸 在众人的注视下,宋夫人扯动唇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是当然,二位大人,请!” 仵作立刻走向容婆子的尸体。 跪在地上的两个男子面面相觑,不敢上前阻止,又不敢离开,只能强压着恐惧,眼睁睁地看着。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停下来,嬷嬷稳重地跳下车,伸出手臂,从里面搀扶着身穿华服的老夫人走下阶梯。 身后的出来几个小厮上前为其开路。 围观的人很快便让出一条道来。 “这好像是英华侯府的座驾!” “竟是殷老太君!听说老太君近些年只参加宫宴,今日怎么来这了?” “你问我,我问谁,也许是路过呢,大惊小怪的。” 宋夫人闻言,心中有些激动,不由燃起笑意。 英华侯府被卷入受贿案中,好好只是虚惊一场,圣上亲自下旨赦免,不仅解了英华侯府的全府禁足,还特意将英华候的官职提了一品。 之前苏曦月入狱算是被英华侯府连累的,难道殷老太君是苏曦月而来不成?这未免也太郑重了! 她疑惑地看了眼苏曦月。 苏曦月掩着心中激动,眨着眼睛,懵懂的微微摇头。 这整个昌平侯府,只有她和英华侯府有过交集,英华侯府难道是来找她的吗? “老太君来了!”崔氏热情地迎上去。 宋夫人见状,带着苏曦月连忙挡在崔氏面前,笑得一脸亲昵。 “老太君,您来真是让我侯府蓬荜生辉啊!” “曦月见过老太君!”苏曦月微微垂眸,面含笑意,尽显温婉端庄。 殷老太君锐利的双眼扫过宋夫人苏曦月二人,微微颔首,随即对宁王行礼,“殿下万安!” 宁王依旧冷漠,微微挑眉,“老太君怎么来了?” 殷老太君微微一笑,如雪白发下,深邃严厉的双眸透着从容淡定,全身上下散发着老练和沉稳,“昌平侯夫人请老身来坐坐,老身便来了!” “想不到这京城,竟有人能够请动您老人家,倒是稀奇!” 萧敬先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缓缓道。 “人老了,再不走,就走不远了,这京城何事能惊动您的大驾?殿下来此是?” 殷老太君看着萧敬先,试探地问。 “本王与老太君一样,也是为了侯夫人!”萧敬先道。 殷老太君诧异萧敬先回答如此直白。 太后寿宴那日,她亲眼见他带姜云昭进宫,姜芙仪还说他在内殿为了护姜云昭斥责了她。 她也算看着萧敬先长大的,除了芙槿,她未见过他这般护过谁。 他和这侯夫人究竟有什么渊源? “侯夫人?”宋夫人突然明白过来,殷老太君口中的侯夫人是姜云昭。 “怎么,她不在?”殷老太君扫了一圈。 “她…”宋夫人脸色僵了僵。 殷老太君竟是为姜云昭而来! 姜云昭什么时候搭上殷老太君的? 她被禁足,何时去请的她? 苏曦月闻言,双眸瞬间黯淡无光,眼角垂下的瞬间,透着尴尬和失望,她上前打招呼,殷老太君竟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宁王为姜云昭来,殷老太君也为她而来,为什么? “她怎么了?”殷老太君又问。 “殷老太君有所不知……” 崔氏见缝插针,把事情又讲了一遍。 她挑衅地瞥了眼宋夫人,见宋夫人吃瘪,她就觉得舒适,叫她方才抢她的话! “竟有这事,”殷老太君闻言,浑浊的眼眸子闪过惊愕,“殿下思路周到,竟带了仵作。” 两位仵作站起身,回到宁王面前,小声地说着什么。 萧敬先点了点头,看向宋夫人,缓缓问道:“夫人,方才你说她上吊自杀是被逼的对吗?” “正是!”宋夫人想了想,认真回道。 “是夫人亲自检查的?”萧敬先又问。 “不…不是。”宋夫人略略迟疑。 “那这验尸之人呢?夫人让他出来,本王亲自审问!” 萧敬先声音带着命令,让宋夫人无法抗拒。 “这…” 宋夫人听得冷汗直冒,心里打鼓,突然有些怀疑府医的判断。 她从姜云昭手中夺了人,就打算将她送出府,没想到她却不愿,为了两个儿子,她愿意以死来助她一臂之力。 她已经将银两补偿给了她的儿子,此时说她不是自杀,那这事她恐怕没那么容易甩开关系。 “我知道,”崔氏说着吩咐人,“崔嬷嬷,你亲自去请林府医!” 宋夫人袖中的手死死攥着帕子,愤恨地瞪了眼崔氏,却不能说半个不字。 “姑母,别担心,林府医不会看错的。” 苏曦月伸手,握了握宋夫人的手肘小声安慰。 宋夫人捂着胸口,微微点头。 不一会,崔嬷嬷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男人,他高束发髻,面容白净,身材挺拔,一袭青色长衫裁剪得体,不乏稳健从容。 看见门口阵仗,他微微笑着露出六颗皓齿,“宁王殿下,二位夫人,叫鄙人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你就是替容婆子验尸之人?”萧敬先问。 “正是鄙人!”林府医道。 “你的医术如何?”萧敬先问。 “鄙人幼时随师傅学习医术,至今行医二十余载罢,不敢夸大其词,自认为还行。” “好,本王问你,容婆子是怎么死的?”萧敬先问。 “她呀,上吊自杀而亡!”林府医认真回道。 听到这句话,宋夫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来人,将人拿下!”萧敬先冷冷下令,又看向仵作。 仵作上前道:“死者颈部勒痕明显,舌头被咬伤,此可断定是窒息而亡。 死者手指和肘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淤血和擦伤,指甲残留着血迹和新鲜泥土样的物体,由此推测,死者在死前,挣扎时碰到了地上的泥土,由此断定,死者是被人从身后勒死,而后佯装上吊而亡,她乃被杀身亡。” “她是被杀的?”宋夫人倏地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那是谁杀了她?” 崔氏嗤笑,“大嫂这是明知故问呐,那血书上的内容就是冲着云昭来的,侯府上下都知道,只有你一直对云昭不满,百般刁难,我看着就你一手设计的!” 宋夫人脸色骤变,瞬间怒火中烧,双眸如利剑,她食指紧绷,指向崔氏:“崔氏,你休要血口喷人!” “血书在何处?”萧敬先问。 “殿下,血书在云昭那里,我这就让人去取来?”崔氏道。 “不必,让昌平侯夫人出来!”萧敬先命令道。 第56章 宁王热心肠 听下人说宁王和殷老太君都来了,姜云昭深感意外。 殷老太君来了她心里有数,可宁王他怎么来了?难道是碰巧? 姜云昭来到门口,朝二人行礼,又道: “臣妇多谢宁王殿下,殷老太君为臣女跑这一趟,二位不如进府再审吧?” “对啊,二位殿下里边请!”崔氏即刻附和道。 “本王不必。”萧敬先冷声拒绝。 “本夫人也不必了!”殷老太君也说道。 “那有劳二位了!”姜云昭说着命人搬来椅子让二人就坐。 萧敬先毫不客气掀裙坐下,面无表情地看向姜云昭,仿佛在等着什么。 姜云昭连忙示意冬青拿出血书。 “血书在此,请宁王殿下过目!”姜云昭道。 仵作接过血书,给萧敬先过目。 “殿下,此血书字迹工整,与死者手指上伤痕相符,由此推断,死者是先写下血书后被勒死。”仵作道。 “嗯,”萧敬先点头缓缓道:“可能锁定凶手?” “回殿下,据下官判断,凶手该是高于死者一头有余的男子,且此人手上应还留有死者的抓痕。”仵作道。 “容婆子身材魁梧,侯府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子大概没几个,婶婶,还请您配合殿下进府拿人!”姜云昭看向崔氏。 “没问题。” 崔氏挑衅地冲宋夫人挑了挑眉才吩咐人。 宋夫人紧咬牙关,暗暗发誓,等事情结束,就去找宋老夫人,拿回掌家权。 “她竟是自杀,鄙人真的不知啊!”林府医 很快,府中满足条件的人都出来了,经过仵作逐个检查后,只留下了最后一人。 男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抬起头来!”崔氏命令道。 小厮缓缓抬起头。 苏曦月看清他的容貌之后,脸上掠过一阵惊慌,但很快便掩饰下去。 “这不是大嫂您院里的吗?”崔氏道。 宋夫人一看还真是,心中一惊,这不可能,她没有命人去杀容婆子,这事情有蹊跷。 “你的手给本夫人看看!”她怀疑地看向小厮。 “是…” 小厮缩了缩脑袋,抖如筛糠地伸出双手,露出手上的刺目的抓痕。 “这怎么可能,你的伤怎么弄的?你如实说来,若是胡说,本夫人定不饶你!”宋夫人斥道。 “大嫂,你如此威胁他,他还敢说吗?”崔氏丝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脸。 “夫人,奴才也按照您的吩咐做事,求求您救救奴才!”小厮恳求道。 崔氏满脸同情的摇头,“造孽啊,可怜容婆子活生生的一条命啊,她好歹也是跟着大嫂您陪嫁过来的,跟了您几十年,大嫂竟下得去手!” “你闭嘴!”宋夫人恼恨地大声呵止崔氏, 她冷冷质问小厮,“本夫人从未吩咐你做过此事,大胆奴才,竟敢攀咬本夫人,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小厮一脸震惊,“夫人,奴才绝不敢攀咬,是您说的,等我办好此事,便为我母亲医治的!” “竟是这样?她太恶毒了!” “她还要陷害自己的儿媳,为啥啊?” “就是,昌平侯府可是因为宋少夫人才有今天的,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 听着人群中的议论声,宋夫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明明一切很顺利,今天她特意让容婆子的儿子过来闹上一闹,让京城都知道姜云昭逼死下人,让她丑名外扬,从此被禁宁安苑,便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可半路却杀出个宁王来! 他就这么闲吗? 他为什么要帮她? 这样一来她不仅功亏一篑,连经营了几十年的名声也要毁于一旦! 这绝对不可以。 “苍天作证,这件事若是本夫人做的,那就让本夫天打雷劈! 本夫人怀疑,这件事是有人设计,故意挑拨我与儿媳的关系,臣妇冤枉,恳请宁王殿下还臣妇一个清白!” 宋夫人掷地有声地恳求萧敬先。 “你的清白本王不感兴趣。”萧敬先眼都未曾抬起,声音淡漠如寒霜。 宋夫人一愣,她感觉脸仿佛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他不是查案吗?怎么只管姜云昭的清白,她的就不管了? 姜云昭到底凭什么让宁王如此? 正想着又听萧敬先道, “宋夫人想要清白也可以,来人,将此一干人全部交给大理寺审理!” “是!”侍卫走向小厮。 “夫人,救我,救我啊,奴才家中还有重病的老母啊……” 小厮一听大理寺,恐惧地哭喊道。 林府医平静地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殿下,鄙人真不知道她是被杀,鄙人只是个大夫,不是仵作啊!” “你不是仵作,你为何要判定死因,既然判定了死因, 你就要负责!” 萧敬先依靠在椅子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扶手,他停顿了一下,双眸如利剑,直击林府医,“除非,是有人逼迫你!” 林府医往宋夫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垂下眼,放弃了一切挣扎,任由侍卫拖着走。 “回府!”萧敬先起身,拍了拍裙摆上不存在的灰尘,往马车走去。 姜云昭见状,诚恳质疑溢于言表,忙道,“殿下辛苦了这么久,不如进府喝杯热茶?” 萧敬先停下脚步,侧眼扫了一眼姜云昭后回过头,“不必了,本王对热茶不感兴趣,还是把这热茶留给殷老太君吧,她应该喜欢!” “哦,那殿下慢走!”姜云昭颔首,礼貌道了一声。 殷老太君看向宁王的背影笑了笑,“宋少夫人与宁王殿下交情深厚啊!” “是宁王殿下热心肠罢了!” 姜云昭不点头也不否认,随殷老太君怎么想。 热心肠? 还是头一回听人这样评价宁王。 殷老太君微笑不语。 姜云昭见她要起身,上前搀扶,“老太君,说好让您来坐坐,实在是云昭失礼,您里面请!” 殷老太君摆手,面带笑意,“看样子,今日 你还有的忙,我也没帮你什么,就不给你添乱了。” “老太君此话言重,您能来,云昭无比感激!” “感激什么,是我要感激你!”老太君拉过姜云昭的手,拍了拍。 “英华侯府的赏菊宴会如期举办,过两天我就让人给你送请柬,到时候你一定记得来,我等着你!” “好!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前去叨扰老太君!” 姜云昭亲自将老太君送上马车。 众人见状,都纷纷散去。 姜云昭准备回去,就听见有人唤她。 第57章 姜云意又回来了 姜云昭循声望去,两辆马车在不远处不知停了多久。 姜夫人身着暗红色绸衫,站在马车旁,脸上堆满慈爱的笑意,她掀开车帘, 对马车里的人道,“还不出来见过你阿姐!” 姜云意从马车下来,一袭水蓝色长裙衬得她越发清丽端庄,她微微提着裙摆,缓缓而来,脸上的笑容端庄亲昵,却难掩眸间的狡黠与算计。 “阿姐。”她清脆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娇嗔。 姜云意嘴角勾起淡淡笑意,“不是回去了吗?今日来,是来取东西的?” “云意想母亲了,所以临时回去看看,阿姐以为云意不回来了吗?” 姜云意柳眉蹙起,委屈地嘟起嘴。 “是啊,云意长这么大,从没离开过家,想家也是正常的,云昭多担待,今日我特意将她送来。” 姜夫人笑着附和。 姜云昭瞟了眼马车,拉东西的马车都来了,还面不改色的否认,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这次就带两个丫鬟?”她故意问道。 姜云意目光游离了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面不改色的笑了笑,“母亲是让我带的,但我觉得带太多人也不好,便只带了两个,两个丫鬟足够伺候我了!” “是,到时候若是不行,再将人送过来也不迟。” 姜夫人连忙道。 “既然回来了,就随我进去吧。”姜云昭道。 “多谢阿姐!” 姜云意笑容甜美,紧跟在姜云昭身后,从宋夫人面前走过。 又道:“听说英华侯府每年的赏荷宴,宫中的皇子都会赏脸前去,尤其是太子妃出嫁后,太子殿下更是无一年缺席,阿姐带我去吧!” 姜云昭笑道:“你打听的倒是清楚!” “那当然,云意在侯府这些日子可没闲着,我把近些日子可能会举办的宴会都罗列了一遍。 本还遗憾英华侯府不能举办赏荷宴,没想到竟峰回路转。” 姜云意眸中闪着亮光,洋溢着向往和女儿家的羞涩欣喜。 宋夫人本就被气的不轻,见姜云意又回来了,还无视她这个姨母,她更气了,她跟上去,语重心长道, “云意,你不要想的那样简单,英华侯府的宴会可不是那么好去的,姨母劝你莫要凑这个热闹。” “母亲说的是,上回苏姑娘可是为此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姜云昭看了眼苏曦月道。 “那能一样吗?那日英华侯府也是被那些低贱的商户连累的,谁让表姐是低贱的商户之女呢!” 姜云意认真说着,仿佛忘记了她和苏曦月同出一脉。 “表妹,商贾是低贱,可你娘也是出生商贾!” 苏曦月脸色白了白,她轻咬着半唇,她从小到大最讨厌被人说她是商户之女。 可她明明不是,她明明是… 算了,那个身份不提也罢。 “云意, 人不能忘本,没有苏家,哪来的你?” 宋夫人端起长辈的架子,呵斥道。 “姨母,我没说错啊,出嫁从夫,我娘已经是姜家的人,本姑娘出生官家,是不折不扣的官家小姐,我的祖宗姓姜,我怎么忘本了?” 姜云意得意地朝苏曦月挑了挑眉,“姨母,您还是操心操心表姐吧,她本就出身不好,现在还坏了名声,你再不给她找人家,她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你!”宋夫人想扇姜云意一巴掌,可手抬起来却又放下,“好好好,随你,到时候你不要后悔就行,曦月,我们走!” 宋夫人说罢带着苏曦月走了。 “我有什么可后悔的,我亲阿姐难道还会害了我不成?是不是阿姐?” 姜云意歪着脑袋,盯着姜云昭看,她知道宋夫人对姜云昭不好,她现在站她这边,她应该会感动吧。 要不是宋夫人对她说,姜云昭冒犯了宁王,自身难保,如果她继续留在这里,被姜云昭连累了名声,她也帮不了她,让她好自为之。 她怎么会贸然回去? 若今天她不过来,恐怕就错过这赏荷宴了。 “我可以带你去,但我还是那句话,后果自负!”姜云昭认真地回道。 “好,云意知晓,我一定会乖乖的,绝不阿姐闯祸的,一切后果我自己负责,绝不牵扯阿姐。” 她可是从小到大都学着各种规矩礼仪,不过一场宴会,姜云昭觉得很难应付,她可不这么觉得。 “行,我带你去就是了!回去歇着吧。” 姜云昭答应道。 “好,云意都听阿姐的!”姜云意会心一笑,向姜云昭告辞。 姜云昭带着冬青会宁安苑。 “有什么就说,忍了一路还不累?”她笑着打趣冬青。 “夫人,您真要带云意姑娘去赴宴啊?” 冬青不满地问。 “嗯,她想去就带她去。” 宋夫人担心的没错,在那些位高权重皇亲国戚面前,一个武将之女有算的了什么? 姜云意野心勃勃,未必能讨到好处。 看她方才为了表立场,把宋夫人和苏曦月气的够呛的份上,她便成全她,能不能钓到金龟婿就看她自己的本事,反正也不需要她负责。 “真是厚颜无耻,得知您出事,她立刻就走,得知您没事了,她又贴上来喊‘阿姐’。” 自从得知姜夫人对姜云昭不好之后,冬青便连带着看姜云意不顺眼。 姜云昭笑了笑,“咱们心里有数就行,现在咱们得先把春容要回来!” “太好了!今日宁王殿下可真是帮了咱大忙!”冬青激动拍手,又道:“可话说回来,凶手虽然找到了,但大理寺的还未定安,现在去,侯爷他会放了春容吗?” 第58章 主动出击 姜云昭摇摇头。 “不过有宁王出手,想必要不了几日,便会真相大白,此事就是大夫人所为,那时候侯爷也没理由再不放春容,只是春容要受苦几日了。”冬青安慰道。 姜云昭笑道,“此事也许并非她所为。” “凶手都是荣华苑的,不是她还能有谁?” 冬青狐疑地问。 姜云昭笑着摇头,她也很想知道,像铁桶一样的荣华苑,究竟被谁收买了。 主子弄死奴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宋夫人这样的身份,随意就能打发。 若是进了大理寺就不一样了,无辜杀奴,轻则罚银五百两,重则杖刑三十,若真是宋夫人做的,她只会大事化小,绝不会让人真进了大理寺,大理寺有的是让你开口的方法。 “哎呀,到底谁这么恶毒,要这样陷害您!”冬青皱着眉嘟囔。 听着冬青的话,姜云昭眸色沉了沉,能使唤荣华苑的人除了宋夫人,就只能是…苏曦月。 姜云昭回想着苏曦月的反应,难道是她? 见主子皱着眉头,冬青宽慰道:“不过不管是谁,到底是还了您的清白不是!” “只怕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放春容。” 这一次和前世一样,宋淮序哪是想查凶手,分明是想借此机会,像前世一样软禁她。 为了要挟控制她,他带走春容,又怎么会轻易将春容还回来?就算这次还回来了,定然还有下回。 这侯府不能再久呆,得主动出击,速战速决。 “那…怎么办?”冬青问。 “你方才不是去看过底牌了吗?怎么样,咱们的底牌还乖吗?”姜云昭笑道。 “听夫子说,他一心想让您带他见太子殿下,前几日还挺用功,这几日老 毛病又犯了,都开始顶撞夫子了,夫子也颇为无奈。”冬青说道。 “走,我去瞧瞧。”姜云昭说着起身往偏院。 “夫人来了!” 夫子见姜云昭来,起身行礼。 “夫子不必客气,我来看看崇儿,这孩子可听话?”姜云昭捉着凑着头往里看。 宋延崇正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这…”夫子难为情的微微垂首,愧疚道:“唉,老夫无能,唯恐耽误了世子开蒙,不如夫人另择高明吧?” “哦?可是小儿调皮了?”姜云昭问。 夫子缓缓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世子贪睡,老夫实在拿他没办法呀!” “有劳夫子了,不如今日休沐一天,本夫人好好开导开导他。” 姜云昭恳切地说道。 “那好吧!”夫子无奈地作揖,摇着头走了。 “崇儿,崇儿。”姜云昭轻轻推了推宋延崇。 “娘,别推我,崇儿还没…睡够呢…” 宋延崇趴在桌上,用袖子擦去了嘴角的口水,眼睛都未睁开,迷迷糊糊地换了一边继续睡。 “崇儿,醒醒!”姜云昭再次唤道。 “我听见坏女人的声音了…”宋延崇蹙起了眉头。 “小世子,夫人来了!”冬青气恼道。 宋延崇猛然睁开眼睛,“什么?” 他用手背搓了搓惺忪的眼睛,看清眼前的人影,他猛地从站得笔直,惊慌道:“母…亲,您怎么来了?夫…夫子呢?” “你瞧你,可是累坏了?” 姜云昭笑着问。 “崇儿,崇儿不是故意的…” 宋延崇想起那日姜云昭说要换嫡子的话,害怕的低下头,“是夫子,夫子他根本就不会教,您,您给我换一个夫子吧!” “给你换个夫子,你就能好好学了吗?”姜云昭依旧微笑。 “嗯…能!”宋延崇心虚的点头。 “母亲会考虑你的要求。”姜云昭点点头。“我已经和夫子说了,今日让你休沐,好好休息!” “真的!”宋延崇猛然抬起头,双眼晶亮,“太好了,多谢母亲!” “你想出去玩吗?母亲可以带你去。” 姜云昭弯下腰,替宋延崇整理桌面上的笔墨纸砚。 宋延崇眼睛咕噜一转:“母亲,我可以让奶娘陪我去吗!” “你说的是秦嬷嬷?”姜云昭问。 “怎么,你太奶给您送来的新嬷嬷不好?”姜云昭耐心地问。 “当然不是,”宋延崇连忙解释,“崇儿就是习惯了让奶娘陪着。”他越说越小声。 “这样吧,单独让奶娘陪你,母亲不放心,你让李嬷嬷一起去。”姜云昭道。 “是,崇儿遵命,崇儿多谢母亲!” 宋延崇高兴地朝姜云昭行了个大礼。 姜云昭吩咐了嬷嬷,便带着冬青离开。 “夫人,小世子梦里骂您是个坏女人,亏您还给请夫子,对他和言细语。” “无妨!”姜云昭笑着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她凑近冬青的耳朵,“一会,这样……” 冬青听着,眼睛睁得老大,“夫人,这样做,他们真的会上钩吗?” “当然,他可是他们的亲生儿子。”姜云昭小声道。 “什么,这是真的吗?夫人您怎么知道的?”冬青睁大眼睛,不敢相信。 “嗯,偷听到的。”姜云昭点头道。 “岂有此理,他们太过分了,竟然让您帮他们…”养儿子! 姜云昭连忙捂住冬青的嘴。 冬青慌忙看了眼四周,闭上了嘴。 她本还觉得夫人有个养子,以后有个倚靠,竟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她对宋延崇仅存的一点容忍消失殆尽。 姜云昭一走,宋延崇兴奋地活蹦乱跳,偷偷让人给荣华苑送了信,连拿午膳都没用,火急火燎的让两个嬷嬷带他出府。 走到半路,宋延崇突然道:“本世子的玉佩还落在房里,你赶紧取过来!” “是。”李嬷嬷小跑着回府。 宋延崇命马车继续走,在黄记酒楼停下。 刚到酒楼坐下,宋延崇迫不及待地吩咐秦嬷嬷,“嬷嬷,你去楼下帮我瞧瞧,曦月姨姨来了没有!” 秦嬷嬷一脸为难,“小世子,老奴不能留下您一人,老奴得在这护着您呐!” “本世子就在这,哪也不去,你放心吧!” 宋延崇不耐烦的催促道。 “小世子,那也不行,您莫要着急,表姑娘她很快就会来的。” 秦嬷嬷劝道。 “秦嬷嬷,本世子的话你也不听了吗?” 第59章 小世子不见了 秦嬷嬷知道宋延崇的脾气,想着他不出厢门,她又守在酒楼门口,才松口答应。 她在宋延崇的催促下出了厢门下了楼。就在这时,一个人敲响了宋延崇的厢门。 “你怎么又回来了?”宋延崇不耐烦地开门,眼前却出现一个高大陌生的男人。 “你是…”谁? 宋延崇抬着小脑袋,狐疑地问。 还没等他说完,就被用手捂住了他的小嘴巴,单手将他抱起离开包厢。 宋延崇吓得拼命挣扎,小脸涨得通红,却无法挣脱本分,他流出了后悔的眼泪,他不该不听秦嬷嬷的话,独自留在包厢中,他不应该故意支开李嬷嬷, 他应该听李嬷嬷的话,多带些人出来…… 李嬷嬷回到侯府,就碰见姜云昭, “李嬷嬷,崇儿不是出府了吗,你怎么还在这?” 姜云昭微蹙着眉头问。 “回夫人的话,老奴来取小世子落下的玉佩。” 李嬷嬷如实交代,且将手中取到的玉佩呈给姜云昭看。 “嗯,那你快些回去,小世子任性,您多费心点,带他玩的开心些。” 姜云昭嘱咐道。 “是!”李嬷嬷拿着玉佩,匆匆告退。 望着李嬷嬷的背影,姜云昭笑了笑。 “咱们走吧,等着看好戏。” “是!” 冬青应道。 二人来到福寿苑。 宋老夫人见姜云昭来,笑眯眯地招呼道:“云昭来了,快,过来坐。” “是,祖母。”姜云昭乖巧地坐在宋老夫人下首。 “今日之事,祖母都听说了,你受委屈了。” 宋老夫人柔和的声线中带着些许愧疚。 “是,夫君不查真相,确实令云昭寒心。” 姜云昭委屈地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云昭,淮序那日也是喝多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宋老夫人安慰道。 姜云昭垂眸,撇开脸,“就算如此,夫君也万不该带走我的丫鬟,春容一走,我院子里那些新来丫鬟都没人教养了!” “好了,祖母替你做主,让那丫鬟跟你回去。” 宋老夫人挑眉道。 “真的?”姜云昭转过头,望着宋老夫人一脸感激,“那云昭再次谢过祖母,果然还是祖母疼我!” 宋老夫人眼中满是慈爱,“嗯,祖母疼你的。” 姜云昭笑着点头,宋老夫人虽然人在福寿苑,但府里发生什么,她都知道。 她若是被宋淮序禁足,她便闭上一直眼睛当做不知道。 她出来了,她就睁开眼睛,卖她一个人情。 与前世一模一样,对她疼爱,简直是世界上的笑话。 她掩去情绪,眨了眨眼睛,激动地吩咐冬青,免得她反悔,“冬青,你这就去,将春容叫过来,亲自谢祖母恩!” “那倒不必…”如此着急。 宋老夫人想这么说,冬青没给她机会。 “是,冬青这就去!”她说着朝宋老夫人福身,便笑着往外走。 姜云昭连忙道:“祖母,你瞧这丫头,总是这样毛毛躁躁的,祖母您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宋老夫人摆摆手,又问,“听说殷老太君请你去赴宴?” “正是,云昭就是来问听一听您意见,上回,殷老太君因为紫玉观音对咱们侯府恐怕已经心生芥蒂,云昭也拿不准该不该去?” “殷老太君亲自邀你,那是天大的面子,那当然得去,”宋老夫人浑浊的眼中充满着算计, “赏荷宴,所少人想去呢,到时候你去了,也能提咱们侯府多结交些权势,不过你记得要谨言慎行,争取搏一搏英华侯府的好感。” 姜云昭颔首,“是,那云昭便听祖母的,云昭定会记住祖母教诲。” “嗯!好!” 宋老夫人夸赞道,满意地笑出声。 “母亲这是有什么喜事?”宋夫人从门外笑着迈步进来。 “苏氏,你怎么来了?” 宋老夫人收起笑容,皱起眉头。 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她,也不知道她又在起什么歪心思,做了事还被人抓住把柄,真让人越来越失望。 宋夫人看了眼姜云昭,笑道,“瞧母亲说的,云昭可以来,儿媳就不能来了? “既然来了就坐吧。”宋老夫人瞟了眼宋夫人道。 “是。”宋夫人缓缓坐下,“母亲,今日的之事,您都知道了吗?” “有什么就直说,被拐弯抹角的。” 宋老夫人毫不客气地说。 “是,”宋夫人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母亲,儿媳没有派人杀容婆子,我怀疑我院子里出了内鬼。” “内鬼?”宋老夫人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宋夫人深情严肃,“是!儿媳打算将侯府内宅通通肃清一遍。” “这些小事,你自个看着办就行了!” 宋老夫人不耐烦地摆摆手,“我老了,管不了这么多。” “母亲,儿媳今日来,就是想取回对牌,不然儿媳没法肃清。” 宋夫人这才说明来意。 “母亲如今的身份是嫌疑人,这个时候拿回对牌怕是不妥。”姜云昭摇头道。 宋夫人眯起眼睛,盯着姜云昭,目光入刀,仿佛要将姜云昭碎尸万段,“云昭,长辈说话,休要插嘴,你娘怎么教导你的!” “您若是想知道,不如直接去问问小娘,”姜云昭勾起淡淡笑意,“祖母,我也是为了侯府考虑,大理寺审案要不了几日,几日光景耽误不了肃清之事。” “你,胡说八道!”宋夫人看向宋老夫人,“母亲,儿媳说的都是真的,您信我。” “若不是您那便更好,那万一真是您呢,主子无辜杀奴陷害自己儿媳,让人家怎么看咱们侯府?” 姜云昭也看向宋老夫人,“祖母,您说是不是?” 好半天,宋老夫人才点点头,表态:“云昭说得对,就再等几日。” “母亲……” 宋夫人猛然站起身,不敢置信 ,“您也不相信儿媳吗?” 突然,李嬷嬷和秦嬷嬷二人面如菜色,急匆匆冲了进来,跪在地上,“老夫人,不好了!” “二位嬷嬷,你们怎么回来了?”姜云昭狐疑问道。 “老奴……小世子他在厢房,他让老奴……” 秦嬷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舌头打结,半天也说不清楚话。 李嬷嬷见状,记得拍大腿,“哎呀,老夫人,少夫人,小世子他不见了!” 第60章,寻人 “你说谁不见了?”宋夫人指着李嬷嬷质问道。 “是…是小世子!”李嬷嬷脸贴在地上,用颤抖的声音回话。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二人看好世子,怎么世子还会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丢了?”姜云昭问。 “到底怎么回事?”宋老夫人同样心急如焚。 “老奴该死,老奴将玉佩送去,小世子的马车早就走了,老奴一路打听了,才打听到了,小世子去了黄记酒楼,可到了酒楼,就听苏姑娘和秦嬷嬷说小世子不见了!” 李嬷嬷道。 “秦嬷嬷,你是怎么看的世子?”宋夫人本就生气,这一听,更是怒不可斥,“来人,将她给我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夫人,饶命啊!” 秦嬷嬷脸色苍白,五十大板,不死也得残啊,宋夫人这是要她的老命啊! 她虽然有错,可是罪不至死啊,她也不想下楼的,可是小世子的话她也不敢不听啊! 她好冤啊! “是小世子命令老奴下楼去接苏姑娘的,小世子的话老奴不得不听!”她极力为自己辩解道。 “小世子还那么小,你再如何也不能把他单独留在厢房!”宋夫人吼到嗓子沙哑。 “老奴提过的,小世子他不肯呐,老奴也没办法。” 秦嬷嬷满脸惶恐,带着哭腔道。 “是你,好端端的,让崇儿休沐什么? 他出门,你这个做嫡母的,这么不上心,若是换成你的亲生孩儿,你会如此吗?” 宋夫人盯着姜云昭,怒斥道。 “夫子说崇儿上学,一直在睡觉,我心疼他学习辛苦,才让他休沐一天,本想带他出府玩耍,他却执意不愿,我倒想问问,苏姑娘怎么和崇儿在一起?” 姜云昭的眼眸,如一层冰霜覆盖,透出冷漠和失望,“她人呢?秦嬷嬷,怎么只有你二人回来了?” “回少夫人的话,实在是小世子说想苏姑娘了,派人去偷偷通知苏姑娘,苏姑娘还在酒楼,不敢离开半步,是她让我等回府禀告的。” 秦嬷嬷颤颤巍巍地说。 “呵,好好好,就算你们出去,为何不和平时一样多带些人?嗯?” 秦嬷嬷一听,连忙道: “是小世子不愿带人,害怕事情被说漏嘴,大夫人,大夫人也是知情的…李嬷嬷也是小世子故意支开的。” “好啊,我费尽心思,一心望子成龙,想培养他成才,延续侯府荣光,他不仅在睡梦骂我是个坏女人,还事事都要瞒着我这个嫡母,可真是让我无比心寒,他怕不是将苏姑娘当成娘了吧!” 姜云昭蹙着眉头,冷冷出声。 “那也是因为你对他不好,他才会如此,你若能像曦月那般对他,他又为何会如此,崇儿要是有个什么,我同你没完!” 宋夫人责怪道。 “您身为他的祖母,明明知情,又为何不及时阻止?还把崇儿放心交给苏姑娘一个外人。” 姜云昭顿了顿,又道,“该不会是您和苏姑娘,故意把崇儿藏起来了吧?” 秦嬷嬷突然想起容婆子,她眼珠一转,忙道:“少夫人,当时老奴一直在门口等着苏姑娘,能够确认小世子没有出酒楼,可是苏姑娘却一口咬定,小世子出了酒楼……” 姜云昭听到秦嬷嬷这句话,怀疑地看向宋夫人,就连宋老夫人也一眼不发,目光审视。 “你个老东西,你胡说什么?我藏自己的孙儿做什么?” 宋夫人暴怒,她冲上前,疯了一般的扯着秦嬷嬷的头发,拼命地捶打,“今日,本夫人就打死你,打死你……” “苏氏,快住手,这个时候,你就别发疯了,有这功夫,还不快去找崇儿?” 宋老夫人站起身,冷冷呵止。 宋夫人猛然停手,失魂落魄的后退几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晕过去,狠狠磕在了椅子的扶手上不省人事。 “夫人!”李嬷嬷惊恐上前,检查宋夫人的伤势。 “夫人她的头流血了!”李嬷嬷看着手上的血惊恐地喊道。 宋老夫人愁容满面,“来人,去请林府医!” “祖母,林府医已经被带去了大理寺!”姜云昭提醒道,“还是让赶紧出府寻一个大夫来吧!” “嗯,瞧我这记性,”宋老夫人点点头,即刻吩咐人出府寻找大夫。 “祖母,兹事体大,还是命人去将夫君请回来吧!” 姜云昭又道。 “嗯,就按照你说的办,” 宋老夫人点头,她一惯沉稳的手,此时也按耐不住止不住颤抖,“还有,让崔氏立刻派人出去,就算翻遍京城,也要将人找出来!” “是,祖母。”姜云昭应道。 昌平侯府顿时翻了天,忙得不可开交。 冬青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将春容给接出来,回到福寿苑,春容给宋老夫人谢恩。 宋老夫人不耐地摆手,让春容退下,她拧着眉头,用手反复揉着太阳穴。 崔氏安排完毕,马不停蹄地来到福寿苑。 宋淮序听到消息,匆匆地告假而归,脸色阴沉,选择在姜云昭最远的位置坐下,他眼神复杂地盯着姜云昭。 今日的事情,同僚都在议论,他都听说过。 她一出事,宁王就来了,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还有殷老太君,姜云昭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三年前,也从未见她们有过来往,这三年,她不是都在邕州养伤吗,怎么突然和宁王,还有英华侯府有了这么深的交情?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又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 “夫君盯着我做什么?” 姜云昭问。 宋淮序赶忙移开眼,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她怎么在这?”他看向春容。 “是我同意的。”宋老夫人沉声道,“凶手已经抓到,你还拘着人家做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崇儿,我的心肝,现在不知道走到哪里了,有没有饿着!”她说着心疼得落下泪来。 崔氏宽慰道,“母亲,您宽心,说不定小世子只是一时贪玩,一会就自个回来了呢!” “但愿如此。” 宋老夫人点头,却一点也没能宽心。 黄记酒楼不近啊,就宋延崇的小短腿,他如何能自己走回来,他还那么小,穿的雍容华贵的,一个人走在路上,若是碰到了坏人…… 她不敢继续再想。 宋淮序眼神暗了暗,干脆起身,站在门口朝外张望,“我先去一趟荣华苑!” 第61章 只有她一人蒙在鼓里 “淮序,祖母同你同去!” 见宋淮序要走,宋老夫人也站起身。 “祖母,您好生在家中等着吧,我去去就回。” 宋淮序拧眉,一脸严肃,话毕,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宋老夫人跟到门口,眼眶通红,整个人像是被抽去精气神,倚靠在门框,对着宋淮序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 “母亲别急,要是把身子给急坏可就不好了! 您若是去,侯爷怕是还要顾忌您,您不如好生等着才是。” 崔氏殷勤地上前搀扶宋老夫人。 “淮序成婚多年,膝下就一个崇儿,我能不着急吗?阿弥陀佛,只要我的乖曾孙安好,我愿拿五年寿命来换!” 宋老夫人哽咽,眼角流出两行清泪,瞬间仿佛老了几岁,与之前的意气风发判若两人。 “小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会好好的。” 崔氏端着当家主母的姿态,柔声安慰。 “哎……” 宋老夫人微微点头,行至主位前坐下,她叹了口气,蹙眉,神色满是不耐, “行了,现在掌家权在你手掌,你还在这杵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想法子去寻寻!” “是,儿媳这就去办。”崔氏一脸贤惠地点头,心中却吃味。 她从见过宋老夫人紧张过她的孙儿,她的孙儿不比宋延崇,他长这么大,老太婆愣是抱都未曾抱过一回。 同样都是曾孙,老太太只疼爱宋延崇。 这老婆子眼中就只有大房,这心眼也是偏的没眼了。 姜云昭将崔氏不满的眼神全部收入眼底。 “婶婶,世子不见了是大事,不如报官吧!”姜云昭不动声色地建议。 崔氏像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看了眼姜云昭,欲言又止后露出为难的表情, “云昭有所不知,小世子平日里是个调皮的性子,若只是他玩性大发,躲起来恶作剧,报官只怕会惹的人议论世子与那纨绔子弟一般,只怕对小世子的名声有损。” “嗯……”宋老夫人揉着太阳穴,低声沉吟。 “可是,小世子年纪还小,不怕一万,不怕万一,比起安危,名声算得了什么?” 姜云昭满脸认真,脸上也爬上了焦色。 “这……”崔氏扯了扯唇角,眼中闪过一瞬异样,“不如,还是等侯爷回府,让侯爷再定夺吧!” “这种事也要问淮序,崔氏,你怎么持家的?淮序去寻崇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耽误了事儿你担当得起吗?” 宋老夫人一想到她的心头肉宝贝孙有任何闪失,她心中就直发慌,她挑着眉,声音狠厉了几分。 “儿媳知道了,这就去安排。”崔氏微微垂首,说着看了眼姜云昭,便往外走。 “哎,造孽啊,这叫什么事儿!”宋老夫人摇头,语气中充斥着不满。 姜云昭丝毫不在乎,顺着话福了福身,“祖母,那云昭也去看看!” “嗯。”宋老夫人头也不抬,只摆了摆手。 出了福寿苑,就见崔氏停下脚步,她支开了身旁的嬷嬷,像是刻意等着她。 “云昭,来,婶婶有话同你说。”她转过身,亲昵地迎上,一副心疼的表情。 “婶婶请说。”姜云昭不解地看向崔氏,等着崔氏开口。 “走,去你院里。”崔氏说着,拉着姜云昭进了宁安苑。 “婶婶,做什么这般神秘?有什么,等崇儿回来了说也是一样的。”姜云昭微笑着问。 “哎哟,你这傻孩子,婶婶这个时候说,定然是重要之事。” 崔氏看了眼冬青和春容又有欲言又止。 “你们先先去。”姜云昭命令道,又道,“婶婶不妨直说,这里不会有别人。” 她也好奇崔氏神神秘秘的到底想说什么。 “云昭,”崔氏脸色严肃起来,她斟酌了许久才道,“你有没有想过,小世子一个过继子,他那般性子,老夫人大夫人,侯爷为何那般宠他?” “婶婶……这是何意?”姜云昭隐隐猜到了七分,但仍故作不知,睁大了眼睛反问。 “哎,婶婶在你面前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崔氏拉着姜云昭的手,凑近了些,“因为小世子是侯爷的亲生血脉。” 崔氏说完,看向姜云昭,想从她的眸子中搜寻一丝惊愕,却见姜云昭脸上如同平静的水面,她好看的嘴角圣旨还勾起一抹笑意。 “是夫君的,那不是更好?”姜云昭一脸无所谓,想不到这件事情连崔氏都知道,。 “云昭,你这孩子,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替别人养孩子还能笑得出来,崔氏暗骂姜云昭愚蠢。 姜云昭缓缓垂下眼帘,“不过婶婶是怎么知道的?” “哎,这世上就没有不漏风的墙,这府上,恐怕没几个下人不知道,他们都在传,这孩子的亲生母亲是苏姑娘。”崔氏越说越小声。 “婶婶为何告诉我这些?” 姜云昭冷笑,原来整个侯府,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婶婶这不是心疼你,从你嫁入侯府,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我实在看不过去他们那般欺负你。” 姜云昭没有回话。 这侯府,谁的话她都不会信。 崔氏叹了口气,轻柔拍了拍姜云昭的手,“你想想,苏姑娘生下孩子,侯爷为何却不纳她为妾?但凡深想,其中缘由呼之欲出啊!再说,咱们女人要认清现实,哪怕是妾,也不能让她真有了侯爷的血脉!” “可,我一个弱女子又能做什么?”姜云昭转过脸,抽出手哀叹。 “傻孩子,大好的机会不就摆在你面前吗?” 姜云昭抬眼望着崔氏,崔氏已把主意毫无保留的写在脸上。 “婶婶,您知道的,我已经不能有孕了,孩子是谁的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谁说的,当然有区别,”崔氏忙打断道,“你还看不明白吗?你婆母为何对你挑剔,还不是你挡了苏姑娘侯府正妻的位置?就算把孩子视若亲生,养大成人,他们也不会感激你。” “那依婶婶看,我当如何?” 崔氏一听,连忙道,“不怕,云昭,只要借此机会,让他彻底消失。 到时候,你再重新过继一个孩子,延辉就不错,年龄也正好合适,婶婶保证,他将来一定会将你视作亲生母亲侍奉。” 第62章 崔氏的野心 “过继延辉?”姜云昭狐疑看向崔氏,“如此二弟能答应?” 宋延辉是崔氏嫡长子宋淮恒的嫡子,如今两岁。 崔氏竟想将自己的亲孙子过继给她代替宋延崇。 还把她当亲生母亲,那还是不必了,她对宋家人一个都不感兴趣。 崔氏势力,提出此等建议,绝非真心为她好。 如今嫁妆拿回来了,如今手握侯府中馈,有钱有权,只是对于她来说,这些还不够,人在过于顺利的时候,欲 望和野心也会无限放大。 这天底下哪有人愿意替别人养孩子的,哪怕是自己的弟弟,是她不能生,不是宋淮序,他想要个孩子还不简单?崔氏倒是敢想。 不过既然她有此野心,倒是可以利用一番,说不定能将计划提前完成。 这侯府,她是一刻都不想呆了。 “好孩子,你二弟他是顾念血缘亲情之人,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长兄,他自然是愿意的。”崔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这……”姜云昭故作犹豫。 过继孩子非小事,看来此事在二房怕是早就商议过。 以为姜云昭犹豫不决,崔氏又道:“过继谁的孩子都是过继,淮恒是侯爷的亲弟弟,宋家哪支脉能有延辉的血脉纯正?你说是不是?” 她紧盯着姜云昭,不放过她的一丝一缕的神色变化。 姜云昭潋眉,缓缓摇头。 “婶婶是不是忘了,此事先不说祖母不会答应,婆母和夫君是定然不会同意。”她叹了口气,“只怕到时候都说婶婶您别有用心!” “瞧你说的,”崔氏心虚的垂眸,掩去心虚,连忙解释,“我能有什么用心,婶婶真的只是为你着想而已,为了这侯府血脉而已,你刚回来那会儿,婶婶就想和你说来着。” 姜云昭勾唇一笑,前世今生,她不都没说吗? 即便是现在说出来,也是为了达到她的目的,人无利不往,都这般现实,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是吗,婶婶真的不是想要取而代之?成为这个侯府的一家之主?” “这……” 崔氏摸不准姜云昭打的什么算盘,一时间有些踌躇,她只觉得姜云昭目光如炬,让她不敢正视。 “她们无情无义在先,云昭不过求一安身立命之地,若是婶婶若真有此意,云昭送您一个大礼,助您一臂之力。” 姜云昭自嘲般的笑了笑,“既然婶婶没这个意思,那就当我没说过罢,婶婶还要安排报官事宜,云昭就不久留了,冬青,送客!” 冬青从外面进来,像什么也没听见,规矩客气道:“崔夫人请!” 崔氏站起身,心不在焉的往门外走,内心如同天人交战,说的也是,哪个女人能够忍受的了婆婆和夫君如此对待?若换做是她,她也定会牢牢把握住此次机会。 先将孩子国际给她,以后还不是二房说什么就是什么?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直到院门口,她停下脚步,转身三步并做两步回到宁安内院。 冬青见状悄然退出。 “婶婶还有事?”姜云昭放下手中温热的茶杯,轻声问道。 “呵,方才你说的你,可当真?”崔氏这会也不含糊,直接开门见山。 “当然。” “那不知云昭想怎么帮我?” “婶婶别急,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做,我保证延辉会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世子。” “名正言顺的世子?”崔氏微微眯起双眼,不确定姜云昭的意思,良久才问,“你,想怎么做?” “婶婶别紧张,请附耳过来。”姜云昭将要做之事告知崔氏。 “什么,你还要找人……”崔氏一听,大惊失色。 姜云昭淡笑着点头,“不仅要找人,还要尽量把动静闹的,越多人知道越好。” 崔氏缓缓背过身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定,“行,我这就去安排。” “好,那云昭便静候婶婶佳音。” 崔氏的效率不错,小半天的功夫,谁要是有宋淮序的消息,奖励十两银子的消息传遍京城,因为事关侯府,衙门也不敢怠慢,着人认真搜寻。 紧接着不断有人来府,告知自己知道的消息。 姜云昭亲自主持,发放银子。 “夫人,这些人就是来讹银两的,他们家说的和小世子压根就没关系!” 前去搜寻的下人回来,气恼的禀告。 姜云昭淡淡道,“无妨,但凡有一丝消息也不能错过。” 冬青却开始担心起来,看见侯府上下急成这样,她心里别提多解气,只是这样搜寻,大概很快就能找到了。 天黑了,宋淮序带着苏曦月回来,宋大夫人也醒过来,不顾自己头上的伤,连忙追问,“崇儿呢?找到了吗?” 苏曦月摇摇头,径直的发簪斜斜的挂在凌乱的发髻上,红肿的双眸噙满泪水,她似是站不稳,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怎么还没找到,啊?”宋大夫人不敢置信地问,随即又问宋淮序,“淮序,人没找到,你怎么就回来了?啊?” “母亲,官府已经派人去找了。”宋淮许疲惫地揉着生疼的太阳穴。 “你们找到人,怎么能回来呢,你们怎么能回来呢,你们不去找,我去!”宋大夫人说着,不顾一切地冲出去院子。 宋淮序走丢的消息已经让他心烦不已,他好不容易安抚住了苏曦月,见宋大夫人如此,他心里只觉得烦闷不堪,他冷冷低吼:“站住,您能不能添乱?” 宋大夫人猛然愣在原地,从小到大,宋淮许从未这般无礼过,她恼上心头,指着宋淮序厉声厉色,“你自己没本事找到崇儿,就回来吼你娘,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啊?” 苏曦月见状连忙拽着失控的宋大夫人,“姑姑,您别这样……” “曦月,你带母亲回去好好休息,此事你们都别管了。”宋淮序说完看也不看二人,拂袖而去。 “曦月,你别拉着我,也不要替他说话,今日,姑姑就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孝子!”宋大夫人怒上心头,非要追上去。 第63章 像夺去气运一般 “淮序,你站住!” 宋夫人声嘶力竭地大喝,周边的下人吓的纷纷低着脑袋,当做没听见。 他们还没见过宋夫人这般呵斥宋淮序,也从见过她如此暴怒。 宋夫人可真是疼极了小世子,若是万一小世子真找不到了,以后荣华苑乃至整个侯府,恐怕没有安宁的日子。 宋淮序无奈,只能停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转过身,软了声音,“母亲,方才是儿子失态了,我这就出去再找找,行了吗?你有伤在身,好好休息。” 宋夫人本来要爆发的情绪被突然堵住,比被塞了棉花还要难受,头上的伤也开始痛起来,“嘶,真是不省心,你能等,崇儿他可等不得,快去吧,务必要将人找到。” “是!” 宋淮许拧眉告退。 “姑姑。”苏曦月泪眼婆娑,“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崇儿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凭空消失?到底怎么回事?”宋夫人又惊又气,可看见苏曦月这副模样,又心疼的不行。 崇儿不见了,最难过的就是你她了。 “我按照约定去了酒楼,秦嬷嬷说了崇儿着急见我,在楼上包厢里等着,可等我们到了,包厢里空无一人,且酒楼也排查了,并无人带着孩子出酒楼。” 苏曦月带着哭腔将宋延崇不见了的经过说了一遍。 “你冷静点,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什么细节错过了?”宋夫人又问。 “没有,酒楼每一个角落,我都亲自搜过了,酒楼附近,淮序哥哥也派人搜过了!” 苏曦月说着身子一软,瘫在地上掩面而泣。 宋夫人柔声安慰,轻轻抚去苏曦月面颊上的泪痕,“别哭,崔氏已经报官,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 整整一晚,昌平侯府灯火通明。 天色微亮,宋淮序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府,官府的人上门来报,侯府一听消息,全部迎出来,就宋老夫人也来了。 “侯爷,经过排查,昨夜发现有人带着一个孩童,连夜离京,下官立刻派人拦截,并带回衙门。” 听此消息,宋淮序大喜过望,“太好了!” “大人,那怎么不见我孙儿回来?”宋夫人忍不住问道。 苏曦月和宋老夫人望眼欲穿, 此时竖起耳朵等着官差的回府。 既然来报,不应该把孩子带回来吗? “回夫人的话,”官差客气行礼,“这孩子只是与宋小世子年龄相仿,孩子一直睡着,怎么叫都叫不醒,且与他随行之人,坚持称他是自己儿子,还需要侯爷前去,认一认。” “你说,这孩子有可能不是我孙儿?”宋夫人像是受了打击一样,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是的,下官不能确定,现在依旧还在排查。”官差又说。 “这……”宋夫人拧着帕子快要哭出来。 “走,本侯随你去。”宋淮序说道。 “淮序哥哥,让曦月随你一起去吧!”苏曦月终是忍不住,请求道。 “呵,想必这位就是侯夫人吧,请随下官来!” “多谢!”苏曦月心急如焚,走到宋淮序身后。 官差此话一出,却提醒了宋淮序和侯府众人,苏曦月没有资格同宋淮序一同前去。 “官差大人误会,这位不过是我们府上的表姑娘,我们侯夫人是这位。” 崔氏笑着看向姜云昭,介绍道。 “是下官唐突了。”官差连忙朝姜云昭行礼表示歉意,压着心中不满道,“这真是稀奇,表姑娘难道听不懂本官的话,怎么能冒领侯夫人的身份,倒是让本官误会。” 听了官差的话,苏曦月脸颊红一阵白一阵,只觉得一张脸面被人活生生撕下来放在地上踩,又疼又辣。 她才为昌平侯府为宋淮序生下孩子的人, 姜云昭就是个有名无实的侯夫人, 可是无论什么时候,能和宋淮序站在一起的就只能是姜云昭,就连她的孩子,她都没有资格去认领。 她好恨呢,自从姜云昭回来,她就一直被她压过一头,她就好像被姜云昭夺去气运一般,次次无法抬起头来。 她就不该让她回到京城,她应该让她死在邕州! 她眼中歹毒的恨意倾泄,怎么隐藏都隐藏不住。 她望向宋淮序,希望宋淮序替她说句话,宋淮序却一言不发。 宋夫人见状,忙道:“官差大人有所不知,我孙儿自小与表姑娘感情亲厚,她是太过担心孩子,大人行个方便,让她去一趟吧。” “此事还是贵府再商议一下?” 对于昌平侯府近日发生的事,官差有所耳闻,他是来办差的,不求攀附,但求不得罪。 “云昭,你又不会哄孩子,你还是让曦月去吧,崇儿一见你就怕的,别吓着崇儿。”宋夫人连忙道。 姜云昭笑了笑,“母亲说的是,谁去都是为了崇儿好,既然苏姑娘这般有心,便让她同夫君前去吧。” 苏曦月得意的看了姜云昭一眼,姜云昭到底是不敢当着外人忤逆姑姑。 “多谢夫人。”她客套道。 “嗯,那就快些去吧,可别让崇儿等久了。” 姜云昭叮嘱道。 宋淮序,苏曦月,这送给你们的大礼,你们可要收好了。 宋苏二人来到衙门。 在不确定,孩童是否是宋延崇,也不确定是否存在人口拐卖的情况下,按照律法将人扣留在偏室,若是确定认错,即刻便可放人。 “官差大哥,快放了我们,都说了这真是我儿子,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我儿子身娇体弱的,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可担不了这个责任!” …… 男人声音粗狂,一副全然不把官差放在眼里的语气。 宋淮序眉头紧拧,加快了脚步。 苏曦月却顿了顿,一股不安袭上心头。 这声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是苏家表哥扬子义。 在苏家时,她的娘,实际上是她的舅母,自小她便有意将她许配给杨子义,虽然没有婚书,可整个苏州都传着二人婚配的消息。 她寄人篱下,为了讨好舅母,她不敢有一点违逆,她不得已,只能附和杨子义。 杨子义好女色,每每看她,都恨不得吞她入腹,为了能在苏家安稳度日,她只能顺从他。 可是知道三年前,杨家上门,却不是她以为上门提亲,一杨家娶了饶家嫡女,想那她为妾。 所以,她写信给了宋夫人。 第64章 滴血认亲 “怎么了?” 宋淮序的声音传来,苏曦月回过神,她压着心中翻涌的情绪,轻轻摇头,“没事,我只是害怕……” “先去看看吧。”宋淮序只以为她是害怕,里面的人不是宋延崇,轻声安慰道。 苏曦月袖中的手紧紧攥着,若里面的人真是杨子义,她倒是可以确定,那孩子八成是就是宋延崇。 她眉眼低垂,“淮序哥哥,你先进去吧!” 宋淮序没有多想,跟着官差走进屋子。 只见男人一身膘肉,满满当当的坐在椅子上,一个孩子,老实巴交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不是宋延崇还有谁? “崇儿。”宋淮序面露欣喜。 见到宋淮序,宋延崇双眼一亮,立马站起身想朝宋淮序奔去。 这个大汉好吓人,他若是哭喊,他就扇他巴掌,他竟然说他是他爹! ‘爹’字还没喊出口,就被男人低沉的声音呵止,“干什么?还不坐好?” 宋延崇看了眼男人,怯怯地坐在椅子上,不敢出声。 “你是什么人,竟敢挟持我昌平侯府世子!”宋淮序居高临下,冷冷质问男子。 “本公子听说,昌平侯生不了,就想着过继,可是你们怎么能不经过本公子允许,掳走本公子的血脉?” 男子没有丝毫惧怕,面带微笑的质问宋淮序。 “一派胡言!”宋淮序脸色阴鸷。 “大胆,这位可是昌平侯!不要命了!”官差在一旁呵道。 “原来是昌平侯,本公子找寻我儿多年,好不容易才寻到,还望昌平侯莫要抢人所难。”男子站起身,将宋延崇抱坐在自己粗壮的大腿上,一遍,用肥硕的大手轻轻抚着宋延崇稚嫩的脸颊。 “儿啊,叫爹!”他笑着命令道。 宋延崇紧闭的眼睛,吓得连续咽下好几口口水,整个人微微颤抖,可怜极了。 “叫爹!”男子再次命令道。 “呜呜……”宋延崇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 宋淮序一阵心疼,他背于身后的修长的手紧紧握拳,执笔了二十多年的手,第一次有了打人的冲动。 “你这个不孝子,还不快叫爹!”男子这次没了笑容,只有逼迫。 “爹……”宋延崇小心哭着喊出声,“快救救崇儿,崇儿害怕!” “你放开他!”宋淮序终于没忍住,冲上去,一把抱紧宋延崇,想要从男子手中夺过来,却发现,他低估了男子的力气,宋延崇还在他的怀里纹丝不动。 “你干什么?天子脚下,堂堂昌平侯竟然强抢民子,还有没有天理?”男子毫不客气地呵道,“本公子可不怕你,我已经送信回家,只要我和我儿子没有安全回家,我家定上京将这御状告到底!” “你——” 宋淮序气的一张俊脸都变了形,他指着壮汉,恨不得将他撕碎在地。 “怎么,以为本公子怕你啊,有本事你就打死本公子啊!”男子却淡定许多,不忘挑衅道。 “侯爷,侯爷!冷静,冷静啊!”官差见宋淮序就要动手,眼疾手快拽住宋淮序。 无论是男子亦或者是宋淮序,无论是哪个受伤了,他都脱不了责。 宋淮序惯是理智的人,他找回了些理智,“这位公子,这孩子他并非本侯的过继子,他实际上是本侯的亲生儿子,你肯定那是认错人了,你的儿子定另有他人。” “呵,本公子自己的血脉本公子能认不出来?”男子讽刺一笑,“倒是侯爷,连是不是自己的血脉都不知道,真是可悲啊!” 宋淮序像看傻子一般看着男子,他不想过多纠缠,于是耐着性子道,“那就滴血认亲,若他是本侯的孩子,你便将他还给我,如何?” 男子轻笑一声,爽快道:“行!我还怕了你不成。”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宋淮序微微一笑,让官差准备东西。 衙门怎么会少这些东西,很快东西便鱼贯而入。 苏曦月见状,她拦住一个牙差问,“这位大人,请问这是干什么?” 牙差知道苏曦月是随宋淮序一起来的,没有隐瞒,“侯爷想要滴血认亲证明孩子的身份。” “什么?”苏曦月眼中闪过慌乱。 当年,宋夫人收到她的信,便找了想她的借口,邀请她上京小住,那时候侯府已经不同往昔,苏富贵为了不得罪这个妹妹,只能亲自送她上京。 还苦口婆心的说,舅母这般都是为了她好。 为了不再回苏家,见到宋夫人的当夜,她爬上了宋淮序的床。 幸运的是,她很快有了身孕。 可是听说滴血认亲,她心里还是莫名的慌乱。 “姑娘不放心,不如进去看看吧!” “哦哦,”苏曦月胡乱的给牙差塞了几颗碎银,“多谢大人啊!” 牙差见怪不怪,收下碎银离去。 苏曦月踩着碎步来回徘徊,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放心,她冲进屋,就见宋淮序持着匕首,正准备划破手指。 “淮序哥哥,且慢!”她大喊,冲上前,抢过匕首。 “月儿,你干什么?”宋淮序不解地盯着苏曦月。 “您别伤了自己,让曦月来吧!” 苏曦月不等宋淮序答应,便在自己的手上割了一刀,鲜血溢出,她忍着疼痛,将血滴在盛着水的碗中。 “月妹妹,几年不见,你出落的越发水灵了!”男子勾着嘴,笑的一脸猥琐。 “你休要胡说,你是谁啊,本姑娘根本就不认识你!”苏曦月硬着头皮,躲在宋淮序身后。 “月妹妹还真是无情,这就忘了子义哥哥我,真是让我伤心,你不知道这些年,哥哥每夜都梦见与你……” “住口!”宋淮序打断杨子义的话,“还不抱孩子你过来?” “呵!”杨子义摇摇头,抱着宋延崇走到案前,抓住宋延崇的手伸出去,“来吧!” “我怕,爹,我怕疼!”宋延崇哭道。 “堂堂男儿,这点怕什么?”杨子义不满地呵斥道,抓住他小手的劲更用力了几分。 宋延崇立马止住了哭声。 “崇儿不怕啊,就一下就好了!”苏曦月心疼得满眼含泪。 ‘呲’的一声,宋延崇的血滴入碗中。 第65章 送她回苏州 官差惊呆了,这过继的小世子不会是宋侯爷和她的私生子吧?原来这苏姑娘不简单啊! 他不禁替自己抹了一头汗,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些?方才宋淮序提出要滴血认亲的时候他就应该意识到这点的,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只见碗中的的两滴殷红,缓缓散开,并且溶解在一起。 苏曦月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是我的亲生孩子,请公子将他还给我!” 宋淮序伸手,预备从杨子义手中接过宋延崇。 杨子义却没有放开的意思,哈哈大笑起来。 “公子该不会言而无信吧?”宋淮序冷冷问道。 “月妹妹,你当年逃婚,可让哥哥好找,没想到你还生了个孩子!可太好了!” 杨子义笑成翘嘴,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就要去拉苏曦月。 “什么逃婚,你莫要动手动脚!” 宋淮序用手迅速捂住杨子义的手,用力甩了回去。 杨子义看了看被打回来的手,“哈,哈哈哈!本公子看中的女人能差到哪里去?既然侯爷喜欢,那就当是本公子送你了!” “淮序哥哥……”苏曦月气的差点吐血,她眼眶通红,委屈的喊出声,“此人实在过分,他羞辱曦月就算了,还羞辱你!” “哎哟,小美人儿学会告状了,你可真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杨子义毫不忌讳的说道。 宋淮序身觉如此,小人难缠,他懒得多费口舌,他看向官差,“大人,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有劳大人将我儿夺过来,还有此人,诱拐我侯府世子,你们知道怎么处理吧?” “呃是,侯爷,诱拐孩童,死罪!” 官差恭谨地回道,随即招手示意,立刻几名牙差进来,欲要夺过宋延崇。 “慢着!” 杨子义大喝一声,竟一把夺过了匕首。 众人纷纷停住动作,紧盯着他手中的匕首。 只见他用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轻轻划了一刀,滴入另一只备用的碗中。 “你干什么?”官差想要阻止,又见他又捏着宋延崇的手指划了一刀。 “别急,让你们看看,谁才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 杨子义坏笑着看着宋淮序。 “淮序哥哥,他太过分了,快杀了他!”苏曦月死死拽住宋淮序的衣袖,怒道。 杨子义不知道发什么疯,他怎么也敢滴血认亲的?他十四岁的时候已经生下两个庶子了,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个孩子! 他的孩子多一个少一个,他根本就不在乎,她怀疑他这是冲着她来的,她实在害怕了! 她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 可到底还是晚了,宋延崇的血已经滴了下去,并且迅速与另外一滴迅速融合! 静,无比的安静。 宋淮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转头,他的孩子的血怎么和别的男人相融了? 他直勾勾地瞪着苏曦月,希望苏曦月能给他一个答案。 可是脑中已经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宋延崇真的不是他的孩子,同时,苏曦月和眼前这个肥硕丑陋的男人早有男女之事,并且还谈婚论嫁。 “淮序哥哥,你听我解释……” 苏曦月想着怎么狡辩,却被宋淮序一巴掌扇倒在地,“贱人!你戏耍本侯!” “爹,娘!”宋延崇瞪大眼睛,在杨子义怀中挣扎。 “好孩子,这下信了吧,老子才是你亲爹!” 杨子义笑呵呵地纠正,说完他又看向苏曦月,幸灾乐祸,“啧啧啧,侯爷,你出手未免也太重了吧,本公子都舍不得打她呢,打坏了可就不好看了!” “哼!”宋淮序,阴冷着一张脸,狠狠瞪了杨子义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淮序哥哥……” 苏曦月脑子嗡嗡作响,嘴角和鼻子溢出殷红的鲜血,她用手捂着青肿的脸颊,抬头不敢置信地网址眼前的男人。 这几年,他都是温儒尔雅,温柔体贴,柔情蜜意,从不曾对她有过重话,现在却叫她贱人! 她眼睫轻颤,伤心委屈的泪水止不住流出来。 她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追了出去。 “娘,娘——”宋延崇看着爹娘都走了,捂住的哭喊。 “别喊了,吵的慌,走,跟爹爹回去见祖母。”杨子义得意洋洋的将宋延崇放下来,拉着他大摇大摆的出了衙门。 为了等宋延崇的消息,宋老夫人坚持在门口等着,见宋淮序独自回来,她忍不住问,“崇儿呢?” “大家都别等了,都回去吧!” 宋淮序面无表情,失魂落魄地说道。 “哎,这怎么回事啊?”宋老夫人一头雾水。 崔氏压着心中喜悦:“大概那孩子不是小世子吧!” “祖母,婶婶,既然夫君让我们都回去,那就都回去歇着吧!”姜云昭柔声说道。 “是啊,为了小世子,母亲也累坏了,儿媳送您回去吧!”崔氏殷勤地搀扶着宋老夫人的手。 宋老夫人望着门外,失望的点点头。 宋夫人没有说话,她站在门口,一脸愁容,“等等,淮序,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曦月呢,曦月怎么没回来?” “对啊,苏姑娘呢?”崔氏跟着追问。 宋淮许捏了捏眉心,淡淡道:“婶婶,你让人准备准备,送表妹回苏州!” 对于苏曦月为何回苏州,大家都不感兴趣,除了宋夫人。 “淮序,这是为何?”她压着心中不解问道。” “母亲,我欲留给她一丝体面,您还是问她自己去吧!”宋淮序语气平淡,但不容置疑。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么算着,你舅父他们应该到京了,这个时候你让曦月回去,让你舅父怎么想?” “她在侯府几年,侯府待她仁至义尽,舅父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听见舅父二字,宋淮序脸色越发不好。 苏曦月与那男子订婚之事,他是一字都不提啊,全部把他蒙在鼓里,还让他提别人养了几年的儿子,士可辱士不可辱也!简直欺人太甚。 “那崇儿……”宋夫人不死心,试图改变宋淮序的决定,宋淮序却暴跳如雷,他压着滔天的怒气,看了眼姜云昭,咬牙道:“我没有这个儿子,以后……就当他死了吧!” 第66章 摊牌 话音落下,宋老夫人不淡定了。 “淮序,你胡说什么呢?这次没找到就继续找,我就不信,他还能凭空消失不成,什么死了活了的,多不吉利!”她严厉地呵斥道。 “夫君,你说的这般不明不白的,倒是让长辈们忧心,一个孩子,虽然是过继来的,但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云昭这刚回来不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云昭的主意呢,以后云昭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姜云昭带着委屈,幽幽说道。 “是啊,是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容易养这么大,难道又要重新过继不成?” 崔氏不嫌事大,心里乐开了花,不由又对姜云昭高看了几分。 想不到她还挺有手段,希望她能将人藏的再久一些,可千万别找到。 宋淮序被左一言右一语问的语塞,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况且宋延崇的身份也不能让姜云昭知道,想到这,他烦闷的瞪了一眼崔氏。 “淮序,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要说最着急,莫过于宋夫人,她不耐烦地问道。 “他根本就不是宋氏血脉,他……不配当我的嫡子!”宋淮序挤出这句话,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疑都听懂了。 不是宋氏血脉,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是宋淮序的孩子。 “不是……宋氏血脉?” 宋老夫人愣了好久,吐出这么一句,她绷着脸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行了,淮序既然有了定论,便就这么决定了,都散了吧,各忙各的去。” 宋老夫人这么说,自然就是支持宋淮序的决定。 崔氏喜不自胜,今天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看着宋老夫人的样子,她心里不知道多解气,这么多年疼错了人,够她受的,叫她偏心偏到咯吱窝里去。 只是这宋延崇不是宋淮序的孩子,那到底是谁的? 该不会是苏曦月这个狐媚子给宋淮序带了绿帽吧,哈哈哈,真是有趣! 这会,她已经完全相信了姜云昭,说不定真有能力兑现她的诺言,所以啊,谁也别负了了女人,尤其是一个低调厉害愤怒的女人。 她为宋淮序深深捏了一把汗,恭谨道:“是,那儿媳这就去准备!” “淮序哥哥!” 崔氏正说着,外面传来苏曦月的声音。 苏曦月提着裙摆,一双鞋都被磨破了,她的发髻散乱,碎发被汗湿贴在脸颊额间,还有修长的脖颈上,她喘着粗气,样子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宋淮序乘着马车回来没有带上她,她只能一路小跑着追着马车。 “曦月,你这是……” 宋夫人迎上去,满脸心疼地用手帕帮她擦拭着额间汗珠。 苏曦月顾不得回应宋夫人,她抬头,红着眼眶可怜巴巴的望着宋淮序,“淮序哥哥,曦月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解释!” “不必解释,婶婶会安排人送你回去!”宋淮序冷冷道。 “苏姑娘,随我来吧!”崔氏道。 “云昭,你跟我来,祖母有话同你说!”宋老夫人看向姜云昭。 “是。” 姜云昭乖巧点头,宋老夫人这是想要支开她,免得听了不该听到的,她跟着宋老夫人转身。 “少夫人,请留步!” 苏曦月见状,大声喊道,随即跪在地上。 姜云昭缓缓转过身,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苏姑娘,侯府自认待你不薄,你还想如何?”宋老夫人一双眸子闪烁着厉色,似是警告似是威胁。 苏曦月嗤笑一声,这是死老太婆,改口还真快!这一家子人就像这样撇开她,想得美。 她半咬朱唇,流下两行泪来,“祖母,曦月实在是走投无路!请您体谅体谅曦月这个弱女子吧!” 又道:“少夫人,今日曦月迫于无奈,要告诉你一个全府皆知的秘密,曦月早在您与侯爷成婚前便已经有了男女之实,且早已私定终生,要不是侯爷与你有婚约在身,我才是她明媒正娶的夫人!” “苏曦月,你休要胡说八道!” 宋淮序像被人踩住了七寸一般,冲上前,伸手一把扼住苏曦月的脖颈。 “淮序,你疯了,你这是干什么?”宋夫人护人心切,用手掰着宋淮序的手,也不管他的手有没有被挠破。 苏曦月却没有挣扎,她苦笑道:“淮序哥哥,你知道的,曦月没有胡说,能死在你手中,曦月也是心甘情愿的。” “胡说什么呢,”宋夫人急忙吼道,“淮序,还不快放手,当众杀人,你这官还要不要了?” 宋淮序收回了一点理智,这才缓缓松开手。 他的理智告诉他,就算杀了她于事无补,姜云昭已经知道了,女人心思多,打底也是相信了。 他现在要想的是,如何稳住姜云昭。 他回过头,看向姜云昭,解释道:“云昭,你休要信她,此女满口谎言!” “淮序!” “淮序哥哥!” 宋夫人和苏曦月都不敢置信,宋淮序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苏曦月呆呆望着宋淮序,不死心的摇头,“淮序哥哥,你为什么不能信我,我真的有苦衷,为了你,我甚至连名分都不在乎,你……不能这么对我!” 宋淮序伸出手,指着苏曦月,言语充满警告,“你给本侯住口!” “苏姑娘,淮序一直把你当做妹妹呵护着,你今日这般,让云昭怎么想?你这样,是想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吗?” 宋老夫人精明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冷质问道。 “呵,祖母,您分明是明知故问!”苏曦月冷笑道,“我与淮序哥哥的事情,这府里,人尽皆知,精明如祖母,您怎么可能不知道?何必在这里装?” “你!” 宋老夫人被堵得语塞。 “少夫人,你瞧见没,整个侯府都把你蒙在鼓里呢!哈哈哈!”苏曦月流着泪笑起来。 姜云昭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整个侯府都知道的事情,本夫人又怎会不知道呢?” “你……知道?” 苏曦月笑容全失,怀疑的望着姜云昭。 想不明白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除了崔氏,宋老夫人等人都震惊不已。 “怎么?很奇怪?”姜云昭居高临下,从容淡定,“想知道这些有何难?” “对,我不仅知道你与夫君只是,我还知道你才是崇儿的亲生娘亲!” 姜云昭幽幽道:“只是本夫人有一点不明白,我一回来,就和祖母和夫君提议,纳你为妾,只是不知道,祖母和夫君都不同意。” “纳我为妾?”苏曦月踉跄后退两步,她早就知道了,她果然是后背而来的,她后背不由生出冷汗来。 姜云昭:“对,今日 本夫人就再问你一次,成为夫君的妾室亦或者今日离开侯府归家。” 第67章 为妾 “夫人!为夫方才说了,让她回去!”宋淮序板着脸,带着满腔怒意道。 “淮序哥哥!”苏曦月红肿的眸子落下两行泪来,她凄凄切切的缓缓垂眼,“曦月带你真心天地可鉴,你当真要如此狠心对我?” “淮序,你这般,是想逼死她吗?”宋夫人不满地质问,无论如何,她不能让她重新回到苏家那个火坑。 崔氏顿时看不懂姜云昭的操作,这好不容易有机会将人赶走,怎么还提起纳妾了,她小声劝道:“云昭,既然侯爷都这么说了,你还是听侯爷的吧!” “夫君三思,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让人知道,恐怕要诟病夫君,对夫君的仕途不利。”姜云昭平静地劝道。 宋淮序深吸一口气,他深知姜云昭说的没错。 姜云昭早就知道这件事,却一直深埋心间,还一心为他着想要为他纳妾,他突然意识到,姜云昭才是对他真心实意,毫无保留的那个人。 他心里有些庆幸,第一次对姜云昭生出了一丝愧意来。 “夫人小看了她,她可是苏家嫡女,怎甘心做一个妾,若非如此,为夫又为何要瞒着你!” “哦?竟是这样?”姜云昭挑眉, 宋淮序竟将责任推给一个女人,可真不是男人,她都真替苏曦月不知,她略带遗憾道,“苏姑娘在侯府时间久了,倒是让本夫人差点忘了,你是苏家嫡女,若是让你为妾,确是委屈了你,如此那只能……” 苏曦月含着泪眼,望着宋淮序,“淮序哥哥,曦月愿意为妾!只要能陪在你身边,曦月做什么都愿意!” “哼!本侯不稀罕!” 宋淮序嫌弃地瞪了苏曦月一眼,似厌恶至极,冷哼着拂袖离去。 苏曦月看着宋淮序的背影,绝情,冷漠,与平日里那个温柔有加,对她百依百顺的人判若两人。 她心里一阵刺痛。 她和杨子义在一起,也是为了生存下去,她有错吗? 若是她连活着也做不到,又怎么能遇到他呢? 口口声声说会给她一切的男人,当真连这个都不能体谅吗? 姜云昭没有理会宋淮序,接着道,“夫君现在还在气头上,既然苏姑娘愿意,那本夫人择日再为你行敬茶礼!” “云昭,她好歹也是苏家嫡女,还是待我与苏家知会一声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宋夫人不悦道,她的女儿怎么能做个妾呢? “你见好就收吧,云昭是宽容大度,不是好欺负,不行就收拾东西,回去做她的嫡姑娘!崔氏,你盯着办好!” 宋大夫人被气得不轻丢下话。 “是!母亲!”崔氏爽快答应,她得意地对宋夫人挑了个眉。 “哼!”宋夫人翻了个白眼,攥着手帕,恨得牙痒痒,这个老太婆落井下石,亏曦月还唤了她三年的祖母,她是一点情面都不给啊,好个死老太婆。 “云昭,好孩子,来,跟祖母来!”宋老夫人冷硬的脸上扯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朝姜云昭挥挥手。 “是!” 姜云昭颔首。 福寿苑 宋老夫人从手上褪下一个大玉镯子,套在姜云昭的手上。 “好孩子,这个是你太祖母留给我的传家玉镯,今日我就把它传给你!” “这怎么成?就算要传给我,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姜云昭推辞,她才不稀罕。 宋老夫人一毛不拔,她送东西准不那么简单。 “我说了传给你就传给你,你不必推辞,祖母老了,这个家得靠你们年轻人撑着了!” 宋老夫人坚持把桌子套在姜云昭的手上。 “祖母——” “不许再拒绝!”宋老夫人打断道。 “……”姜云昭看着手上玉镯,有些无语。 “祖母知道,淮序做的这个事是有些不地道,但天下男人都这样,他只是犯了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淮序多情,经过了这件事啊,以后必定吃一堑长一智,不会再吃这种亏。 长远看来,这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你对好,他慢慢会瞧见你的好!” “云昭知道了!”姜云昭应付道。 “祖母之所以没有答应纳苏姑娘为妾,就是为了保住你的颜面,你啊,还年轻,这子嗣之事,你可得放在心上,明日祖母便为你请上京城最有名的大夫为你调理一番,说不定就有了呢?” “祖母,当年大夫说了,我若是有孕会害了命的!”姜云昭摇头拒绝。 “当年大夫也只说你伤及宫胞,可能会影响子嗣,并没断定一定会影响,这孩子还是要自己生的才亲厚啊。”宋老夫人极力说服着。 “实不相瞒,在邕州这些年,云昭也看过不少大夫。”姜云昭摇头道,“云昭的身子云昭清楚,恐怕还是要在支脉找一个合眼缘的孩子过继。” 宋老夫人拧起了眉头,“宋家分支,杂的很,太大了养不熟。” 姜云昭冷笑,原来她也知道太大了养不熟,那让她养宋延崇的时候,怎么就装不知道了呢,她这是被宋延崇的事情给弄出了阴影,担心宋淮序的血脉又出什么问题才你来这么一出。 “祖母,不是还有苏姑娘吗?再不行,孕照就再为夫君纳个妾吧,生下来总归都是夫君的血脉,您看如何?” 宋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好孩子,你果然是宽厚的,这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以后和淮序好好过日子,只要你们好好的,我这把老骨头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宋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擦着眼角的泪。 说到底,宋老夫人为宋淮序的子嗣操碎了心。 姜云昭不由冷笑,这才哪到哪。 与此同时,宋夫人匆匆拽着苏曦月回了荣华苑。 有宋老夫人的话,苏曦月只是宋淮序的妾了,妾永不能抬妻,宋夫人心疼不已。 忍了这么多年,却功亏一篑,宋夫人气得发抖。 “你和杨子义有关系,你怎么不早说?”宋夫人恨铁不成钢的问。 第68章 赏荷宴 “我……这种事,曦月实在没法说出口?我害怕您知道了,会厌恶我,会嫌弃我!” 苏曦月抬着一双泪眼望着宋夫人。 “傻孩子,娘怎么会厌恶你,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管你。” 宋夫人最受不了苏曦月的眼泪,她一抽一抽地疼,她以为苏曦月在苏家过得很好,万万没想到,她的嫂嫂那般对她。 是她造的孽,是她对不起她,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只要想起,她都心如刀绞。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把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好不容易能有机会留她在身边,补偿她,让她安稳一生,今日却出了这样的差错。 “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瞒着生下杨子义的孩子,你想要孩子,有的是机会,你怎么这般糊涂,娘若是知道定然不会让你将孩子生下来!” “我,我也不知道崇儿竟会是他的孩子……”苏曦月啜泣。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宋夫人第一次觉得无计可施。 “怎么办,淮序哥哥他厌恶我了!” “他若是不生气,他就不是男人了,他越生气代表对你越在乎!” 宋夫人安慰道,“这几日 你就莫要在他面前晃悠,等他气消了,再慢慢同他解释,你二人是有感情在的。” “曦月晓得了,曦月听您的。” 苏曦月觉得宋夫人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她和宋淮序这么多年的浓情蜜意,海誓山盟,哪是说能抹去就抹去的? 只是姜云昭太过狡诈,竟逼她不得不委身为妾。 “娘,只是以后我就是一个妾了……” “此事娘会想办法,我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真的?” 苏曦月狐疑地蹙了蹙眉,不放心地望着宋夫人,“娘可是有其他法子?” “你父亲和舅父已经到了京城,只等他们安顿好,定然会为你撑腰。” 宋夫人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意。 “那太好了,曦月也盼望着能够见一见爹爹。” 苏曦月重新看到了希望,哭的更厉害了些,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她是再也不想经历了,她爹爹怎么就不能再快一些? “你爹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我这就给他去信一封!” 宋夫人脸上荡起温柔羞涩的笑意,眼中尽是期盼之意,她日日夜夜都盼着这一天的到来,说着便命人准备纸笔。 事后,苏曦月回了百花苑。 “这套不错。” 姜云意看着丫鬟手中鹅黄色华服,满意极了。 “是,姑娘眼光真好,姑娘穿着这一身,定能惊艳全场!” 丫鬟讨好地附和道。 “好,那本姑娘就穿这套去参加赏荷宴,给本姑娘准备好,决不能有任何差错!” 姜云意十分满意,听见外面有动静,出屋一看,原来是苏曦月。 苏曦月没有停下脚步,她只是浅浅看了一眼,在苏家多年,她清楚这时候,她要隐忍低调,一路上,该死的狗奴才用鄙夷的眼神看她,她都当做没看见,她已经将人记在心里,等来日,定要将他们发卖了去。 就算她爹不来,她也有办法,让宋淮序回到她身边,今日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苏姑娘,听说你已经成了侯爷的妾室,你是来取东西的吗?” 姜云意心情你颇好,端着得体的笑容,缓缓走向苏曦月。 苏曦月停下脚步,哪能不知道,眼前人就是来落井下石的,但是她不会吃这一套,她压这恼恨,挤出意思笑容,“妹妹这是要去参加宴会?” “对啊,可惜,以你的身份恐怕去不了!”姜云意笑脸盈盈,看在苏曦月眼中刺眼无比。 她抿唇,微微一笑,“那就恭喜妹妹了,英华侯府的宴会可不是那么好参加的,你唤她阿姐,她可不一定把你当做妹妹,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你可要小心些,别被她卖了,你还蒙在鼓里,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姜云意目光一闪,“你休想要挑拨我与阿姐之间的关系,你分明就是嫉妒我!” “你愿意这么想,那请随意,我就不奉陪了!”苏曦月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径直进了屋子。 “哼!” 看着苏曦月的背影,姜云意笑容逐渐变冷,她冷哼一声,这用得着她提醒?她喊她阿姐,还不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且看她利用这次机会,飞上枝头,哪像她,在侯府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沦为一介妾室,真是个没用的蠢货。 次日,姜云昭带着姜云意到英华侯府赴宴。 英华侯府热闹非凡,京城的夫人贵府,名流公子云集,抬眼望去,全是陌生的面孔。 姜云昭今日只打算做个透明人,若不是殷老夫人邀请,她是不想来的。 再看姜云意,她今日一身鹅黄色的飞花裙,配上头上的东珠头面,额间一点粉色荷花花钿,娇美不失灵韵,如同夏日中的荷花仙子一般,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 “阿姐,今日 你穿的太素了些。”姜云昭看着姜云昭一身藕色装扮,头上也只用了一根简单的簪子直蹙眉,旁人看见她这般,定会看不起她。 姜云昭淡淡点头:“无妨,得体即可。” “好吧!”姜云意悻悻地点头,索性拉开了些距离。 “宋少夫人,您来了!” 姜云昭闻声看过去,一眼便认出眼前人是殷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是!”她微笑颔首。 “太好了,老夫人等你许久,特意让老奴来迎您一起去赏荷!这边请!” 嬷嬷满脸笑意,热情不失恭敬。 “老夫人太客气了!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姜云昭客气道,跟着嬷嬷走。 二人跟着嬷嬷一直走,经过一个很大的荷花池,也有不少人在旁边的雨花亭中吟诗作对,姜云意心中大喜,却见嬷嬷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顿时有些着急,你 她开口问:“嬷嬷这是要带我们去哪,这里不就是荷花池吗?” 嬷嬷回头,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姜云意,随后才道:“自然是去老夫人那!” “哦……”姜云意微微蹙眉,去老夫人那,那她今日来岂不是白费了? 思来想去她轻轻扯了扯姜云昭的衣袖,为难道:“阿姐,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东西落在马车上,您先去,我一会就来!” 第69章 赏荷宴2 嬷嬷抬眸,看了眼姜云意,笑着道:“不必如此麻烦,一会老奴让人替您去取一趟便是!” “嬷嬷,不必劳烦,我还是自己去便可,你先带长姐先去,免得老夫人久等!” 姜云意柔声推辞,话语让人挑不出错,只让人觉得她谦逊懂礼。 姜云昭是殷老夫人的贵客,而姜云意是贵客带来的人,自然是有用意,她不敢随意乱做主张,只好请示姜云昭,“夫人,侯府今日人多,不如老奴安排两个丫鬟与这位姑娘一同前去如何?” “那就有劳嬷嬷,”姜云昭微微颔首,随后对姜云意叮嘱道:“你快去快回,别到处晃悠!” “阿姐,云意知道了!”姜云意笑得一脸温婉乖巧,“那我这便去了!” “嗯。”姜云昭点头。 姜云意的小心思,她是知道的,她若是阻止到是她的错了,随她去吧。 姜云意望着姜云昭的背影,脸上的温婉消失不见,让她不要到处晃悠,说的这么难听,分明就是怕她结交了不得了的人物,她一双眸子里写满了势在必得,往荷花园走。 姜云昭见荷花池有一凉亭,特意看了一眼,亭子里有酒有茶,还布置了喜庆的的歌舞台。 “那是弄荷台,今日用来招待男宾的。”嬷嬷你介绍道。 “好!”姜云昭颔首,没有留步,随嬷嬷来到一处院子,院子的门匾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字“听风阁”。 “老夫人在这里等您,请!”嬷嬷笑着道。 踏上层层阶梯至内,就见横栏雕刻着荷叶荷花,如诗如画,横栏之上,挂着青绿帷幔,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横栏旁摆放着案台和椅子,上面坐着的都是命妇夫人,及自家千金,其中殷老夫人正坐在正中位置的太师椅上,殷老夫人左坐着殷芙仪,右边的位置则是空着。 “老夫人,宋少夫人到了!” 嬷嬷恭敬地禀禀告道。 “祖母,您怎么真把她叫来了?” 殷芙仪白了一眼,小声的对在殷老夫人的耳旁嘀道。 “嗯哼。”殷老夫人对殷芙仪使了个眼色,随即转头笑脸相迎,指着自己的右边空位笑吟吟地招手,“宋少夫人,来,快坐这来!” “多谢殷老夫人。”姜云昭在众位夫人诧异的目光中落座。 “呵,没想到,殊不知,宋少夫人回京不多时,和老夫人竟走的近了!” 其中有个夫人皮笑肉不笑的道。 “哼,你们可不许打趣人家,说起来,她对我英华侯府可是有恩的。”殷老夫人沉着脸,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那位夫人这才收口,认为殷老夫人这是要抬姜云昭,不敢继续多问,跟着笑了笑,“原来如此。” 姜云昭笑着回应:“老夫人过奖,云昭实在当不起!” “切!”殷芙仪上下打量着姜云昭,眼中充满不屑。 “仪儿,你干什么?向宋少夫人赔礼!” 殷老夫人吩咐道。 “祖母!”殷芙仪不情愿地撒娇。 这么多人,让她赔礼道歉,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她不愿意。 “仪儿!”殷老夫人的脸沉了下来。 殷芙仪不禁心口一颤,她知道殷老夫人的脾气,她一向疼她,就算是上回入宫,她也未曾这般给她脸色。 她不敢再违抗,生硬的说道:“方才是本姑娘有失礼数,宋少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无妨。”姜云昭淡然回应。 众夫人见状,对姜云昭扬起笑脸,纷纷客气起来。 这听风楼位处高处,往外望去,能将一片粉粉绿绿的荷花池尽收眼底,养眼极了,原来这里才是最好的赏荷地。 “大家快看呀,英华侯府这荷花可真是美。”一位夫人惊叹道。 “是啊,这徐徐清风中还带着荷花的香气呢!” 一位千金笑着附和,望着荷花池,笑意盈盈,突然她又仔细瞧了瞧,看,那可是……太子殿下!大公主!还有宁王殿下,他们都来了。 她的声音掩饰不住的激动起来。 殷芙仪一听,忍不住往外望去,她的视线很快落在一道黑色的身影上缓缓走进荷花池。 “是宁王殿下。” 众千金见殷芙仪如此,也纷纷望去,眼中满是小女儿家的羞怯柔情。 姜云昭垂下眸子,上回看宁王连殷老夫人都不待见,今日怎么来了? 殷老夫人见状,笑得一脸和蔼,“行了,仪儿,你带着他们下去玩去吧!” “是,祖母。” 殷芙仪兴高采烈地招呼其他千金。 阁楼里一下子少了许多人。 “这些个调皮孩子,一个劲想着玩儿。” 夫人们不由打趣道。 “这个年龄,是该好好玩的时候,等将来许了人家,为人主母,想玩可就玩不了了。”殷老夫人笑道。 “也对,哎,宋少夫人,你的年纪比起她们也长不了几岁,今日难得闲暇,你不如跟她们一起去吧。” 其中一位夫人说道。 “是啊,我们都长你,你怕是要觉得无趣。” 有人附和。 “不必了,云昭性子一向不喜凑热闹。” 姜云昭微笑回应。 这二位夫人的提议听着像是为她着想,殷老夫人特意请她过来,她若是去了,那是真的不懂礼数。 况且她是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一个夫人还想说什么,被殷老夫人打断,“时间差不多了,下面怎么还没动静?” 才说着,就听有人进来传话,“熹贵妃到!” 众人一听,纷纷起身,姜云昭跟着站起来。 熹贵妃,贤王的母亲,也是殷老夫人的嫡长女。 贤王死了多年,他要为他娶妻,若是娶未出阁的姑娘,那说的过去,可要让她这个有妇之夫,哦不,和离之妇为人选,也不知道宁王和贤王,亦或者和熹贵妃有什么深仇大恨,以此来羞辱他。 熹贵妃被迫接受此事,应该也对她恨之入骨吧! 为今之计,她还得好好想想怎么和这位贵妃好好相处才是。 正想着就见一抹黛绿色的身影缓步而至。 第70章 熹贵妃 姜云昭悄然打量着她,只见她身材窈窕,肤若凝脂,貌赛天仙,如不是她两鬓之间的几缕银发,她怕是要以为她是哪家未出阁的姑娘。 听说自从贤王死后,她便深居简出,日日吃斋念经,为天下百姓和贤王念经祈福,为此皇上特意在宫外修了一座大华宝殿,特准许她为殿主,从此不问凡俗之事。 她缓缓走近,在殷老夫人身旁落座。 众人纷纷给熹贵妃行礼。 “诸位夫人快别客气,都平身吧!” 熹贵妃的声音平静柔和,嘴角挂着谦和的笑容,如同以前去寺庙里看见的菩萨一般,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种虔诚的敬畏来。 “这位就是宋少夫人?” 熹贵妃弯着眉眼 ,轻声细语得如同春日暖阳,让人莫名想要亲近。 “是!”姜云昭颔首。 “嗯,本宫今日是特意为你而来。”熹贵妃笑意更深。 “臣妇当真当不起……” “你看,宋少夫人不必如此拘束,你的事啊,老夫人都同本宫说了。” 姜云昭抿了抿嘴:“是。” “本宫见你,就觉得亲厚,以后你无事,可常来大华殿走动走动。” 熹贵妃一席话,让在座的夫人们吃惊不已,自从贤王走后,熹贵妃便深入简出,甚少与人来往,就算是有人想去拜访,也被打发回去,今日竟主动邀请人,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连殷老夫人也有些诧异,她的目光从熹贵妃的脸上转移到姜云昭身上,平日里请熹贵妃都请不回来,她也体谅她的难处,这次回来,她可是判了许久,竟是为了姜云昭? “贵妃娘娘高看,臣妇受宠若惊。”姜云昭不能推辞,和这位娘娘搞好关系,她求之不得。 熹贵妃毫不客气,“既如此,那过几日,本宫便派人过去接你!” 姜云昭:“是……” 想着熹贵妃大概是为了表达协议,倒也没有多想。 殷老夫人以为她在犹豫,笑着说道:“熹贵妃自幼便喜欢清静,她既然与你一见如故,乃是缘分,宋少夫人安心去便是了!” “是,老夫人!” 姜云昭只好笑道。 “嗯,老了好了,都别只顾着说话,你们瞧,下面可热闹了!” 殷老夫人又道。 从听风阁阁楼往下望去,不仅能将荷花池尽收眼底,还正好能瞧见弄荷台,这一看,就是精心布置的。 只见弄荷台上,丝竹声起,有闺秀身着五彩缤翩翩起舞,如蝶,如蜓,如花,如虹,美妙绝伦,惹得男宾纷纷拍手叫好,甚有着,吟诗一首,引的女眷含羞带怯,恨不得再来一舞。 众夫人纷纷不啬夸赞。 “跳得真不错,您家姑娘竟还有如此舞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倒是你家二姑娘,可真是一个玲珑的人儿!” “哪里哪里!” “你们看,那是哪家姑娘,我怎的没有印象?” 突然有人问道。 “嗯?那位,我也不大认识?” “宋少夫人,你可认识?” 姜云昭这才仔细看过去,她怎么能不认识,那正在献舞之人,正是姜云意。 “看来宋少夫人也不认识,这跳得什么啊?”几位夫人讥笑道。 姜云昭看着那抹旋转的身影,暗叹一口气。 在京城,这些世家的闺秀可都不简单,姜云意确实是姜夫人花了心思按照大家闺秀培养出来的,琴棋书画,一样不拉,可她还是缺少实战,与她们比起来,根本没眼瞧。 果然声乐停,就听见一片嬉笑声。 “这谁家的姑娘,学成这样,怎好意思出来献丑?” “就是,这跳得什么?” “学艺不精,污了太子殿下,各位王爷的眼,你可知罪!” 有人质问道。 “我……”姜云意脸红如血,脑中一片空白,吗,听着众人的指责,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很快她的视线便落在高高在上的太子身上 ,她猛然醒悟,她好不容易来这里一遭,可不是为了取悦这些人的。 她明明跳得很好,她们肯定都不想她好,所以故意这么侮辱她。 等她将来成了人上人,定要叫她们好看。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太子殿下救命恩人的亲妹妹,太子定不会搏了她的面子。 想到这,她柔弱无骨般地行了个礼,捏着声线,略带委屈地说道:“是云意唐突了!云意本不想来的,是阿姐鼓励云意,凡事要敢于尝试,只要尝试了,那就是进步! 只是污了各位公子的眼,云意实在惭愧!” “算你有自知之明!” “既然知道,还不快下去!” 众闺秀催促道。 “哎,算了,是个有勇气的女子,倒是难得!” 在座的男宾当中不乏有人说道。 “云意多谢各位公子关照,云意感激不尽!”姜云意说着,一双含着情愫的双眸,带着委屈扫过高座上的身影。 太子看着姜云意,眼中闪过似有似无的笑意,他微微勾起唇角,出声问道:“是宋少夫人让你来的?” “是!” 姜云意欣喜若狂,心口狂跳,她就知道,太子仁厚,定然不会不顾恩人的面子,她按捺这雀跃,娇嗔地回道。 “你方才说你是她的什么人?” 太子和熙的眼睛微微眯起,淡淡问道。 “回殿下的话,臣女是她唯一的妹妹!”姜云意连忙回道。 “你学艺不精,就该心中有数,如此实在莽撞!”太子说着,眼睛却望向对面的听风阁。 “殿下……” 姜云意脸上血色尽褪,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还有,阿姐她……” 她不甘心,她再如何也要搏一搏。 “你阿姐有什么要求,可以让她亲自来同本宫讲,本宫已经有了太子妃,身边容不下其他女人!” 姜云意心中一凉,她从他的眼中,分明看见了嫌恶! 怎么会这样? “哎呀,宋少夫人算盘算是打错了!” “谁不知道,咱们太子殿下,可不是那一般的男子!” …… 人群中的讽刺的声音如同尖刀,一刀一刀剜着姜云意的心,她垂下头,死死抓着裙摆,捂脸跑下台,难堪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摔倒,直直滚落荷花池中。 “救命,救命啊!”姜云意哭喊道。 第71章 太子发难 荷花池里的水虽然不算深,但对于不识水性受到惊吓的姜云意来说,却如同绝境,仰着头拍打着水花。 “快,救人!” 一个小厮冲进荷花池,将人拽起。 “姜姑娘,你没事吧!”小厮问道。 “你……你快放开本姑娘!”姜云意看清来人,奋力挣脱开来,一个没站稳,又再次滑倒,跌入泥潭之中。 “救……救命,阿姐,救命啊!”她呛着泥水,断断续续地喊。 小厮无奈,众目睽睽之下,他若是不救人,定要被主家教训,板子是免不了的。 这位姑娘真是不识好人心,他心中生出一股恶意。 他再次从泥潭中将姜云意捞出来,牢牢搂住她的细腰,将她贴在自己身上。 “大胆奴才,快放开你的手。”姜云意惊慌不已。 只是这一次,任凭他如何挣脱,她都挣脱不开。 “姜姑娘,得罪了!”小厮对着姜云意坏笑,便带着姜云意爬上了岸上。 “大胆奴才,我一定要告诉我阿姐,我阿姐一定不会饶了你的小命!” 姜云意心中大惊,她看得懂那个眼神。 她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样的亏,一个恶奴竟敢欺辱她,她顾不得满身淤泥,指着小厮,愤恨嫌恶地眼神似要将小厮射穿。 小厮二话不说,跪在地上低声下气,“小的不敢啊,姜姑娘,小的也是为了救您,您误会小的了!” “姜姑娘,人家好歹救了你,你不顾念恩情就罢了呃,还要人家的命,这说不过去吧!” “是啊,你说宋少夫人是阿姐,怎么我们都不曾见到宋少夫人呢?” 众人讥笑质疑。 “你……你们,”姜云意委屈极了,她又看向太子,“太子殿下明鉴,臣女是同我阿姐一起来的,阿姐被殷老夫人请了去!” 此时,跟在姜云意身旁的嬷嬷,已经和姜云昭说了事情的经过。 姜云昭无语至极。 姜云意野心竟是太子! 可她错就错在,不该提她的名字。 可见她的结果比预想中还要差,竟掉入荷花池,还被一个下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上来,这下可难办了…… “哎呀,原来那位姑娘是宋少夫人您的妹妹啊!这……” “方才我们实在不知,随口说的,宋少夫人莫要放在心上。” “是啊,姜姑娘倒是个真性情!” 听风阁里的夫人纷纷给自己找台阶下,没想到一时的笑话差点得罪人。 “实在抱歉,舍妹莽撞,让诸位看笑话看了!” 姜云昭态度谦卑,她起身,“老夫人,妹妹闯祸,云昭有莫大的责任,云昭这便带她过来给您赔罪!” 殷老夫人缓缓摇头,“无妨,都是来玩的,又不是什么竞艺赛,不必如此认真,来人,还不快带姜二姑娘去换身衣裳!” “妹妹出了这事,怕是惊恐得很,我身为阿姐,理应给她些安慰,今日云昭先失礼告辞,改日再来您这赔礼!” 今天太子和宁王都来了,她还是不要久待为好,以此借口离开合情合理。 “既如此,那我便不留你了!” 殷老夫人命人送姜云昭。 姜云意见到姜云昭来,如同见到就行,所有的委屈愤怒失落恐惧瞬间化作泪水落下,“阿姐,你终于来了,你一定要为云意讨个公道!” 她恶狠狠地瞪着小厮,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他方才分明是故意占她便宜,侮她清白,可恶的是,她还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他若不死,传出去,只会玷污了她,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想到此,她眼中带着恳求,希望姜云昭能够帮她这一次。 “宋少夫人,姜家教女无方,你虽然出嫁,但也有责任!”太子幽幽说道。 姜云意一愣,不敢相信太子竟当众批判她! 他一丝脸面都不给姜云昭留的吗? 她泄气般的瘫软在地,再没了方才的硬气。 “是……妹妹年纪尚幼,臣妇定当让小娘,好好教导!” 姜云意看向姜云意,“云意,先随嬷嬷去更衣!” “云意知道了。”姜云意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嬷嬷走了。 姜云昭等了两个钟,才等来嬷嬷来报,说姜云意先回去了。 姜云昭带着冬青,准备回府。 离开英华侯府,就被一个侍卫拦住。 “宋少夫人,太子殿下有请!” 冬青想要跟上,又被侍卫阻止,“太子殿下只见您一人。” “夫人!”冬青有些紧张。 姜云昭微笑安慰,“无妨,太子殿下定是有事吩咐,你同宁王殿下说一声,就说我可能要晚一些!” 冬青认真点头,转身去办。 姜云昭跟着侍卫来到一辆马车外。 姜云昭镇静地看了眼马车,“臣妇见过太子殿下!” “上来!” 马车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依旧如清风般和熙。 姜云昭不为所动,“臣妇不敢污了您的宝座,殿下唤臣妇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怎么,夫人还怕本宫吃了你不成?” “殿下,臣妇不敢!” 姜云昭无语了,礼仪尊卑,不管从哪一方面,她都不能上车。 太子拨开车帘从马车里下来,他一步一步走近,温和的脸上勾着一抹不合时宜笑意,让人不寒而栗。 “夫人,想将妹妹塞到本宫身边是何用意啊!” 姜云昭知道从嬷嬷哪里得知姜云意在台上的话,换做是谁都会这么认为,她解释反而显得可疑。 “是妹妹觉得您君子端方,她仰慕您许久,求臣妇帮她,臣妇身为长姐实在不忍推脱。” “哼,就她那般姿色,也妄想入本宫的眼?”太子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他从上到下打量着姜云昭。 “是臣妇草率,还请殿下恕罪!” 姜云昭跪了下来。 “夫人,你这么做,是想故意引起本宫的注意么?那么,你成功了” 太子似笑非笑,居高临下,他伸手轻轻捏住姜云昭的下巴,他挑着眉,盯着姜云昭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的想法看穿。 他的手顺着姜云昭的下颌线缓缓往上,接着捏起一缕碎发,轻柔地将它别至姜云昭的耳后。 第72章 随本王走 脸上传来酥 麻,姜云昭僵着身子。 “殿下!”姜云昭连忙低下头,“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殿下莫要如此!” “呵,你与宁王殿下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太子和熙的声线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和质问。 姜云昭暗道不好,难道她和宁王的事情,太子知道了? 他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宁王府有他的人不成? “怎么?夫人还真是令本宫刮目相看呐。” “殿下,你说什么?臣妇实在听不懂!” 清风徐徐吹过,姜云昭手心却冒起了细汗,她想说彼此彼此。 她再次深刻的认识到,这隐藏在温润面具下的面孔才是真正的太子,只希望冬青能够找到宁王。 “冥顽不灵!宁王有什么好的,他能给你的,本宫能给你,他不能给你的,本宫也能给你? 与其这般无名无分偷偷摸摸的跟着他,还不如跟着本宫,待本宫登上大位,本宫定给你一个名分!” “……” 姜云昭胸口疯狂的跳动着,太子他这是坚定不移的认为她和宁王的关系匪浅,甚至还有男女关系。 离了个大普,她现在是有妇之夫,如何能与其他男子有关系? “太子殿下原来在这?” 一道声音传来,是宁王,姜云昭猛然松了一口气。 “呵,皇叔怎么来了?” 太子又回到了和熙的模样。 “宴会实在无趣,本王准备回府。” 宁王看着跪在地上的姜云昭,“太子这是?” “呵,本宫只是偶遇宋少夫人,便与她多说了两句。” 太子笑着,仿佛真是盆友之间聊了两句。 “哦?既然聊完了,那本王便将她带走了。”宁王弯腰伸手捂住姜云昭的手臂,将她扶起。 “谢宁王殿下。”姜云昭缓缓起身。 “皇叔慢走!”太子笑着点头。 “宋少夫人,随本王来!”宁王说完,便往前走。 “太子殿下,臣妇告退!” 姜云昭行礼,赶紧跟上宁王的步伐,丝毫没瞧见太子的和熙被阴冷一点点替代。 “殿下,太子妃在寻您!” 侍卫上前,小声禀告。 “她不好好呆着,找本宫做什么?去告诉她,本宫有事先回宫了!” 侍卫大气不敢喘,“属下领命!” 姜云昭回头,没再瞧见太子的身影,顿时放松不少。 宁王挑眉,斜了一眼姜云昭,“怕成这样,本王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 姜云昭立刻认真起来,她可不是不害怕。 她这不是逼的没办法了吗? “嘿,您与太子殿下不同,我和他不熟!” “听夫人的意思,是和本王熟?” 姜云昭微愣,不,她和他们俩谁也不熟! 如果可以,她宁愿不认识他们。 “嗯?”宁王又问。 “臣妇与殿下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情分自然是多一些,这才请殿下帮忙,臣妇在此谢过殿下。” 姜云昭认真的表示感谢。 “算你识相,不知夫人打算如何感谢本王?” “啊?” “原来夫人道谢就只是动动嘴皮子?下次别找本王!” 宁王加快了步伐。 “哎……” 姜云昭提着裙摆追上去,“殿下误会,误会,这不是事发突然,臣妇回去定然给王爷准备一份谢礼!” 宁王摆摆手,“不必了,你手里那些,本王不感兴趣!” “……” 姜云昭停下脚步,松了口气。 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她要快点和离,离开英华侯府成为寡妃,再也不要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了! “夫人,宁王殿下听见您找他,他立刻就来了并不是真的提前回府。”冬青解释道。 “哦!怪不得让我谢谢他呢!” “是呢,宁王殿下看上去虽然有些凶,但这一路下来,他确实一直在帮助咱们。”冬青由衷的感激。 “他帮我,我也会尽我的能力帮帮他的。”至少她会保他这辈子不会中毒而死。 上了马车回到侯府,才知姜云意并没有回府。 打听之下,才知道,她又不告而别,回姜家去了。 “二姑娘怎么这样?”冬青对此极为不满,“她这么回姜家去,老爷夫人定然又要觉得是夫人您的不对了!” “随她去吧!”姜云昭无所谓道。 她这是知道自己今日出了丑,被太子当众嫌恶,又被下人救出,不出明日,定要传遍京城,与她的名声自然是非常不利的,若是家礼严苛的人家,怕是只能让她嫁给那救她之人。 姜云意性情高傲,定然是不可能的,可放眼京城,世家大族恐怕再难奢望。 她回去通通气也是情理之中。 她还在绞尽脑汁,要给宁王准备什么谢礼。 送人礼物,实在是一门绝活,宁王说了不稀罕她有的玩意儿。 夜里,严烈来了。 姜云昭吓一大跳。 “严侍卫……你怎么进来的?”姜云昭问道。 “属下想要进来,易如反掌,夫人,殿下让属下来接你。” “接我?”姜云昭有些犹豫,虽然这些天她有在练轻功,还是没有成功。 见她迟疑,严烈又道:“夫人放心,已经为您备好了马车!” “如此那就太好了,严侍卫,你可真是个细心的人!” 姜云昭面露感激。 严烈被这么一夸,有些不好意思,“夫人过奖!其实是……”殿下知道您恐高,特意吩咐的。 没等他说完,就听见姜云昭说道:“那还等什,本夫这便动身!” “是,请!” 严烈想着没必要说那么多,便点点头,护着姜云昭消失在月色之中。 今夜马车大大方方得从宁王府的正门直入宁王内院。 姜云昭突然想起白日里太子的,神情凝重,之前都是偷偷入王府,都被太子发现,这次岂不是和直接摊牌无异? 太子接下来,恐怕不会放过她了! 好吓人啊! 她现在得好好抱紧宁王这条大腿! 她下了马车,进了宁王内室。 “想什么想得这般出神?” 宁王的声音将姜云昭从思索中拉回。 姜云昭看过去,只见宁王端坐在桌前,正喝着热茶。 “臣妇见过殿下!” “过来,看看这个!” 宁王朝她招手。 第73章 “坦诚相待” 姜云昭走至桌前,“是什么?” 宁王敲了敲桌上的信件,“大理寺送过来的。” 姜云昭打开信件,仔细看了一遍。 原来是容嬷嬷之死有下落了,上面是林大夫和小厮的画押供词。 “多谢殿下,让殿下费心了!” 姜云昭对供词并没有多少意外。 宁王瞟了眼姜云昭,“大理寺会按照办案条例将案情派发到府,你接下来作何打算?” “还没有打算,走一步看一步,臣妇会抓紧每一个可以抓紧的机会。” “嗯,本王提醒你,快些把自己从侯府摘出来。” “可是发生了何事?”姜云昭忍不住问道。 “你的 “你的夫君已经见过太子了。” 姜云昭点头:“哦。” “怎么,你已经知道了?” 宁王见姜云昭的反应,挑眉问道。 “不知道,但理解。”姜云昭并不觉得奇怪,前世宋淮序就是靠上了太子。 “本王可提醒你,太子可不是看上去那般简单。” “多谢王爷提醒,”姜云昭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她坐在了宁王的对面,沾了些茶水在桌上写了几个字。 “王府有他的人。” 宁王瞥了一眼:“嗯。” “那还不赶紧……”姜云昭有些着急,但转念一想,宁王既然已经知道,便说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您故意让太子误认为我与您……” 姜云昭说不下去。 “他认为你与本王如何?”宁王面无表情的问。 “就是……就是与您有男女关系!” 姜云昭懒得斟酌用词,索性直说。 “噗!” 宁王呛了口茶水。 “殿下,你还好吧!” 姜云昭站起身,顺手给宁王拍背。 “你干什么?本王没事!”宁王脸色黑沉,耳根涨红,“他今日就是与你说这些?” “对。”姜云直退回座位,认真点头。 “笑话,本王倒是没想到,太子的想象力还真够丰富。”宁王无语至极。 姜云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殿下,贤王的事,王爷可是与熹贵妃娘娘打了招呼?” 宁王看了一眼姜云昭,摇头,“未曾!” “哦……” 姜云昭微微蹙眉,那熹贵妃对她的态度可能只是因为她对英华侯的帮忙,这样一来,她便放心多了。 她老实说起在英华侯府发生的事情,“今日臣妇见过熹贵妃。” 宁王嗤笑,“哦?她倒是肯踏出大华宝殿了,她可有说什么?” “也没说什么,只让我以后多去她那走动。” 姜云昭如实回道。 “哦?竟有这事?”宁王皱了皱眉,随后道:“那你去便是了。” “哦……那殿下,时辰不早了,臣妇替您驱毒吧!” “嗯。” 宁王心里还是有些抗拒,但还是站起来,自觉将衣服脱下。 “殿下,吃下这个。”姜云昭又递了一盒药丸。 “这又是什么?” “这是安睡丸,服下可放松安睡半个时辰,臣妇特意给殿下做的。” 姜云昭笑嘻嘻地说道。 宁王轻笑一声,接过盒子,“这就是你给本王的谢礼?” “呃……”姜云昭迟疑了一下,其实这是为了防止他晕针,每次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施针才做出来的药丸,实在算不得礼物。 “嗯?” 宁王又问。 “啊,对啊,臣妇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制作而成,里面用的可都是上好的药材呢,您尝尝,一点都不苦。” “……” 宁王脸不自觉的抽了抽,倒是做的挺快。 他打开盒子,拿出一颗药丸,缓缓吞下。 姜云昭松了口气,看着眼前人闭上了眼睛,她上前,轻轻探脉。 “殿下,您听得见臣妇的说话吗?” 宁王趴着一动不动。 “殿下,那臣妇开始施针了啊!” 宁王还是一动不动。 姜云昭放心下来施针完毕原路返回。 却没想到,她一走,宁王便睁开眼睛。 “殿下,你这么快就醒了?” 严烈奇怪地问,方才姜云昭明明说了,起码还要半个时辰。 只见宁王从袖间掏出一颗药丸。 “您,您没吃啊?” 严烈震惊无比。 “拿去,让人验验。” “遵命!”严厉连忙接过药丸,“这药丸有什么问题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宁王沉声道,“你再去查查,熹贵妃今日去英华侯府的目的。” “是!”严烈不太敢怠慢,即刻吩咐下去。 次日,姜云昭收到姜家的信,这次是一点借口也没找,直接让她回去。 姜云昭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因为姜云意的事情。 冬青和春容都气得不行。 “夫人,我猜她们肯定要怪您!” 冬青忍不住嘀咕道,“要不然咱们找个借口推了吧!” “是啊,真是受够她们了,明明是二姑娘自己不听劝,闯了祸一声不吭的就回去了,像什么样子!” 春容附和道。 “好了,知道你们是替我担心,咱们回去她们究竟又有什么幺蛾子!” 姜云昭笑得若无其事。 “哎,夫人,你还笑得出来!” 冬青气恼地轻轻跺脚,转身就安排人准备。 到了姜家,姜云昭被人引到姜老夫人的院子。 和姜云昭猜的一样,姜家一大家子都在等着。 姜云意红着眼睛,不停地抽泣着,见着姜云昭,只是恨恨的白了一眼。 其余的每个人都压着嘴角,看向姜云昭的眼神淬了毒一般。 姜云昭找了个位置坐下,平静的问:“祖母,父亲,今日唤云昭回来,是因为云意的事吧?” “你还好意思说,你身为长姐,就是这么对你妹妹的?” 姜老夫人横眉冷对地质问道。 “祖母,我听不懂您的意思,我怎么对她了?” 姜云昭不等姜老夫人说话,看向姜云意问道:“云意,你说说,我怎么对你了?” 姜云意吸了吸鼻子,眼泪像不要银子似得,哗啦啦的落下来。 “祖母,阿姐她,她对云意挺好的,您别怪阿姐……” “祖母,您听见了吗?云意都说了,我对她挺好,您为何这般质问与我?” “你……”姜老夫人被怼回来,像吃了团棉花一样更难受,她瞟了一眼姜云意,恨铁不成钢‘哎’了一声, “云意她心思单纯,她把你当成血脉相连的亲姐姐,就算是自己受了委屈,也不愿怪你,可是你呢,你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丑,名声尽失,你说,你是不是见不得她比你好?” 第74章 遗书 “云昭,她好歹也是的妹妹,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嫁人?” 苏夫人哭得伤心欲绝。 “母亲……”姜云意也跟着哭出声,那声音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云昭,身为长姐,这次你实在是过分!”姜父紧皱着眉头,怒意和失望就差写在脸上。 屋里哭声指责声彼此起伏,如同今天阴沉的天气,随时都有降下暴风雨的可能。 可这些在你姜云昭眼中,就好像目睹了一场笑话。 “云意,昨日发生的事,你心里再清楚不过,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你,莫要妄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你自己不听……” “云意没有……” 姜云昭没有给她继续狡辩的机会,打断道:“姜云意,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否认,我也知道,他们一个个都会相信你,向着你,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事已至此,你们与其在这指责我,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逆女!”姜老夫人狠狠拍着桌子,愤然而起。 “祖母想如何?想和我这个逆女断绝关系赶出家门?那云昭倒是求之不得!” 姜云昭勾着唇角,渗出一丝苦笑,姜家的养育之恩早就在她死的时候烟消云散。 “你,你……”姜老夫人气极。 她当初就不敢心软,将她留在府中,她早该把她赶出去。 可是如今她是昌平侯夫人,甚至颇受太子,宁王的亲赖。 实在是气人,都怪苏氏这个贱人,当初就不该将婚事李代桃僵,若是答应了,那这些急于就都是姜云意的。 “你怎么变得如此忤逆不道,不要以为你现风光了,若是没有姜家撑着,你什么都不是!” 姜父呵斥道。 姜云昭轻笑着看着姜父“是吗?这些年我在邕州呆的太久,久到我竟想不起来了,不那您说说,姜家给我撑着什么了?您举例,让云昭好好回忆一下!” “……” 姜父想要细数,可仔细一想,他们好像真的没做什么,就连她在闺中,好像仿佛一个透明人,什么都没有留下,唯一有印象的,就是那双带着期盼和怯意的双眼挥之不去。 “怎么,您也想不起来了吗?” 姜云昭冷笑道。 “那祖母呢,您想的起来吗?” 姜老夫人抿了抿薄唇,冷哼一声,“你长这么大,难道是喝西北风长大的吗?” “您为什么把我养大,需要我明说吗?”姜云昭摸了摸的鼻子,冷冷望着将老夫人。 姜老夫人顿了顿,心虚的垂下眼,当年她命人将她淹死,可那时候她才出生不久,她不可能知道,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逆女,把你养大,还养出仇来了是吧?你这个白眼狼!你瞧瞧她,瞧瞧她,哎哟,真是气死我也!” 她捂着胸口,看向姜父。 姜云昭目光变得凌厉,“当年若不是需要我为姜云意挡婚,我早就被您淹死了!你以为我真的不记得一点吗?濒死时的绝望是忘不掉的,哪怕当时我还那般幼小!” “你,简直一派胡言!”姜老夫人肉眼可见的慌乱,藏在袖子中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母亲,这……这是怎么回事?”姜父盯着姜老夫人震惊不已。 “儿啊,你休要听她一面之词,我看,她是生了妄想症了!” 姜老夫人压着心虚,呵道,“没想到我过了大半辈子,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了,还要被人扣上这等丧尽天良的帽子,这个逆女,分明就是想气死我!” “哎,云昭,还不给你祖母赔礼道歉!”姜父命令道。 “赔礼道歉?”姜云昭歪着头,红了眼,“要不是我拿回了我娘亲的嫁妆,我还不知道,我娘的死也是您的杰作!” !!! 姜云昭的话如惊雷一般霹中了所有人。 “云昭,休要胡说!”姜父冷着脸呵道。 “哎哟,造孽啊,造孽啊!”姜老夫人大声哭了起来。 “没有证据的事,我自然不敢胡说,”姜云昭从掏出之前之前让冬青拿去修补的东珠,随后将东珠掰成两半,里面装着一张小绢。 “这是什么?”姜父问。 姜云昭拿出小绢,缓缓展开,丝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许多极小的鲜红字迹。 “这是我娘临死前给我留的遗书!”她将遗书递给姜父,“我娘根本不是难产致死你,而是她在产婆走后,给我娘灌了活血汤药,我娘血流不止之时,用头上的簪子占着自己学写的!” 她庆幸,她将东珠拿了回来,若不是掌柜的破解了东珠的秘密,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她娘的死因。 她此时看见看见这个她唤了二十余年祖母的人,心中只剩下滔天的恨意。 一条活生生的人呐,她说杀就杀,不仅杀她娘,还要杀她,她不明白她们娘俩为什么这般不受她的待见,倘若她不惜她娘,她当初又为何要同归她爹娘的婚事? “这……这真的是惠和的字迹。”姜父粗糙的大手轻轻抚 摸着丝绢,冷硬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温度,但这一丝温度来的快去的也快,“她人都要快死了,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些给你?” 姜云昭抱着一丝期望的心,被姜父的话再次撕成碎片,“呵!我娘真是瞎了眼,嫁给了你!”“住口!”姜父冷冷的闭上眼,“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事情就让她过去,难道你还想,让你的祖母给她偿命不成?” “人在做天在看,她活着不偿命,我娘的冤魂也在她身边,时时刻刻盯着她!等到了地底下,阎王爷也不会放过她!” 姜云昭怒道。 “啊……”姜老夫人声音带着惊恐,她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久的事情竟然被人揭穿。 好在时过境迁,就算官府要查,仅凭一张丝绢,也不能查出什么。 她当初就不该心软,让她有机会当着姜父的面把东珠待在姜云昭身上,留下祸患。” “祖母是不是以为,时间过去救了,云昭就不能为娘亲讨回公道?”姜云昭含着泪,站起身走向姜老夫人。 第75章 赔罪 姜老夫人莫名被戳中心事,整个人都顿了顿,不敢置信地看着姜云昭。 “你……你想做什么?当年知情的人已经都不在了,你这样做是要要将姜府的名声置之不顾吗,那样的话,你又能落得什么好处!” “呵,您也太低估了大理寺的办案能力,只要想,就能还原真相,到时候……” “你……” 这一刻,姜老夫人只觉得,面前的人如同地狱里面爬出来的索命的恶鬼,吓得她说不出话来。 姜云昭凑至姜老夫人耳边,“祖母,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您,您如果不想连累姜府,您就自己下去同我母亲赔罪。” “啊……啊!”姜老夫人又惊又恐,翻了个白眼晕过去。 “母亲!”姜父上前,扶住姜老夫人。 “来人,快请大夫,老夫人晕过去了!”苏氏哭喊道。 “祖母……”姜云意不敢置信,起身拉着姜老夫人的手,“阿姐,无论祖母做了什么,她也是你的祖母,你怎么能这样!” “那你让她杀了你娘试试?”姜云昭冷冷道。 “你……”姜云意红肿着眼睛,眼中满是怒意。 姜云昭毫不放在眼里:“你什么你,刀没割在你身上,你自然是不觉得疼!” “姜云昭,我忍你很久了,当初是你娘水性杨花,嫁给我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身孕!” 姜云意吼道。 “云意,住嘴!”姜父喝道。 “父亲,这些为什么要瞒着她?您不让我说,我偏要说!” “啪”的一声,姜父毫不留情,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在姜云意的脸上留下了粉红的五指印。 “爹,您打我?”姜云意像被打傻了,抬眼怔怔地望着姜,“您从小到大都没打过我,今日竟然为了一个为了一个孽种打我!?” “云意,”苏氏见状,哪里还顾得上老夫人,她连忙上前,心疼的轻抚姜云意的脸,随后望着姜老爷,痛心地说道: “老爷,即使那个女人背叛了你,你还是念着她是吗?妾身操持姜家这么多年算什么?” “你胡说什么?” 姜老爷有些无奈,看着姜云意的样子,不由的心疼起来,“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老爷,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你看见没,不是一家人是养不熟的。” 苏氏终于不装了,愤恨指着姜云昭。 姜云昭也没有料到,原来这一切都是你因为,她根本不是姜家女啊! 她既然不是姜家女,那她父亲又会是谁呢? 她娘既然有孕,姜老爷大婚之前就该知晓,为何还会同意让她生下孩子,既然同意让她生孩子,又为何要谋害她? 想到这里,她擦干了眼泪:“原来你们都知道我根本不是姜家人!你们为何唯独瞒着我一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闭口不言。 “既然你们不愿相告,那我就只能自己查了,不是见家人,那可真是太好了!冬青春容,咱们回府!”姜云昭说着就往外走。 “云昭!” 姜老爷拽住姜云昭手臂,他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姜云昭灵敏的避开,抬眼盯着姜老爷,淡淡道:“姜老爷是想和我说说我亲生父亲的事吗?” 姜老爷抬起的手缓缓放下,看着这双与梦中出现过千百回相似的眉眼,像是害怕被她看穿内心所想,他连忙移开了视线。 “你随我来。”姜老爷背着手,脚步略显虚浮的往外走。 姜云昭跟着他来到外院,“姜老爷,可以说了吗?” 姜老爷这才停下脚步,缓缓回头,他看着她的眼睛,深刻地意识到,在她眼中已经全然没了以往对他的孺慕,期待。 在她的心中,他如今已经不再是她的父亲。 他的不知道怎的,突然像被 插上了锋利的刀子一般,疼的厉害。 “云昭,你确实不是我的女儿。”他说出这句话,只觉得整个人的灵魂都要被抽空。 “这些年,你让我留在府中,给我一口饭吃,想必,你对我娘,要么有着深厚的情谊,要么有着强烈的愧疚,若是您对我母亲有深厚的情谊,爱屋及乌,那必然不会如此对待她的孩子,想必这一点可以排除,您是对我母亲心怀愧疚!” 听到姜云昭的话,姜老爷意外的没有反驳。 姜云昭继续试探,“那敢问您,究竟为何对我母亲心怀愧疚,您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我想知道,她为何要和我外祖家断绝关系,也要嫁给您?我爹他人呢,去哪儿了?” 姜云昭说起‘爹’的时候,不由哽噎,她的父亲如果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会作何感想? 如果他早就知道她的存在,又为何不来找她? 他,还在吗? 姜云昭不敢继续想,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希望他好好的,不管他认不认她都不重要。 “云昭……” 姜老爷顿时红了双眼,“你爹他,不在了。” 果然,他……不在了! 方才的期望化作失望,姜云昭觉得心口空荡荡的,就像冬日里,吸入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虽然未曾谋面,却还是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他当年与你母亲情投意合,但是你外祖家棒打鸳鸯,你母亲无奈才与你外祖家断绝关系。 你爹立下誓言,定要闯出一番天地,给她囤嫁妆,许她十里红妆,为此你爹在战场摸爬滚打,记不得有多少次死里逃生……” 姜老爷很平静,像是已经打了许多次腹稿一般,淡淡的没有过多情绪。 “然后呢,你又为何娶我娘?” 姜云昭忍不住问。 “因为,你爹是为了救我而死,他死之前,拜托我一定要替他照顾你母亲!让她回家去重新找个好人家! 可是你母亲那时候已经有你了,她不肯回去,所以我娶了她……” 姜云昭泪流满面,“但是你却食言了,你没有保护好她,是你害的她丢了性命,害得我没了娘亲!” “对不起,云昭!”姜老爷落下泪来,他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是我食言,我没有脸面面对你爹!” “现在说这些,您不觉得可笑吗?” 姜老爷声音恳切,带着悲鸣,“云昭,你祖母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姜家的血脉,她老了,也没几年好活了看在咱们父女一场的份上,你原谅她一次吧!” 第76章 抬平妻 阴沉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闷雷声响起,一道银蛇般的闪电瞬间闪过,刺的人眼疼。 姜云昭擦了擦眼泪,用极淡的声音说道:“下雨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云昭,云昭……” 姜老爷于要追上去,却被苏氏叫住。 “你不去照顾母亲,来这里做什么?” 姜老爷别过眼,冷冷问道。 “老爷,妾身还不是心疼你,养恩大于生恩,咱们养了她这么多年,她若是记得,也不会让老爷您开口求她呀!她这心肠真是……太冷硬了!” 苏氏脸上挂着泪,一副伤透了心的样子。 “哎,”姜老爷望着姜云昭的背影,摇了摇头,“走吧,去看看母亲,如此咱们该想想对策。” 姜云昭坐在马车上大哭了一场,冬青和春容对视一眼,都红了双眼,但谁也没有说话。 她们也没想到,自家主子竟有这样悲惨的身世。 想到主子将来要离开昌平侯府,到时候又该在哪儿落脚? “夫人,到了。” 冬青轻声提醒。 姜云昭深吸了一口气,用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几人如往常一样,回到宁安苑,姜云昭让冬青尽快在外头置办一座宅子,找几个可靠的小厮你,然后将财物在每次出府运出去。 姜云昭看过账本,现在账面上的现银在京城买一座宅子是不够的,只能变卖一部分的东西出去,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准备好。 次日,崔氏来串门。 “昨日,你一出门,宋夫人便带着苏曦月出了门,最重要的是,宋淮序也一起去了,你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吗?” “哦?干什么去了?” 姜云昭露出一个笑容,崔氏现在是一双眼睛都按在大房身上,恨不得能抓住每一个能抓住的把柄。 崔氏笑得一脸八卦,“他们说苏家老爷回来了,去见一见,但他们更重要的是见柳大人!” “柳大人?” 姜云昭若有所思,在脑中搜寻了一遍,没有一点印象。 “你还年轻,当然不知道这位柳大人是谁!”崔氏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 “据我娘家的消息,这位大人二十多年前,全家被流放黑河,今年刚刚平反,这几日才回到京城,还被圣上亲自召见!” “哦?那倒是含冤得雪!” “可不是,这以后啊,只要受圣上重用,以后指定一飞冲天!” 姜云昭点点头表示同意,这样的好机会,宋淮序确实不会放过机会去结交,但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带着苏曦月去,就有些不合常理。 “婶婶要告诉我的不单单是这些吧!”她问。 “总归什么都瞒不过你,”崔氏笑道,“这位大人是你婆母的闺中相好,二人甚至还谈婚论嫁了!” !!! “他竟是……”姜云昭恍然大悟,难怪苏曦月会去,原来是她的亲爹来了! 她突然有些激动起。 “对!正是!你说你婆母和她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她今日可是连头上的伤都顾不得,特意打扮了一番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去会郎君去了呢!” 崔氏神色鄙夷,神秘兮兮地继续说道:“最让人惊讶的是,那柳大人竟然认了表姑娘当义女!” “这消息可是真的?”姜云昭狐疑地问。 “当人,真的不能再真!老夫人知道了对她都好了几分颜色呢!” 崔氏提醒道。 “这柳大人难道没有家世吗?怎么这么突然就认了个义女,真是奇怪!” 被姜云昭这么一说,也怀疑起来,若是这个柳大人有家室,按理来说,认义女不会这般唐突,更何况认的义女还和之前的相好有关系,作为当家主母,谁能答应? 这苏氏还真是恬不知耻。 她这就要去好好查一查,只要能看见她吃瘪的样子,出一出这几十年的恶气,她心里就高兴,真是从来没有这把扬眉吐气过。 “云昭啊,这个表姑娘倒是当真有几分本事!云昭啊,你可要当心了!” “多谢婶婶提醒!”姜云昭客气道。 没过几日,宋老夫人果然因为此事特意叫姜云昭过去一趟。 宋老夫人甚至把苏曦月也请来了。 一屋子说多热闹有多热闹。 苏曦月坐在宋老夫人身旁,二人有说有笑,就像是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宋老夫人说了一堆苏曦月的好,姜云昭不想和宋老夫人绕弯子,故作不解地问道:“祖母,您有什么不妨直说。” 宋老夫人没想到姜云昭会这么回,老脸似有些挂不住的抽了抽,思虑了一下才道:“云昭啊,曦月与柳大人一见如故,如今已经是他的义女,再过几日,柳大人要宴请咱们,感谢咱们这几年照顾她。” “宴请咱们?”姜云昭狐疑的看了眼崔夫人,“婶婶,我怎么不知道此事?” 崔氏也莫名其妙,“哎哟,母亲,这么大的事,儿媳怎么没听说啊!” “你快别瞎掺和了,这不是正在同你们讲吗?”宋老夫人不悦地瞪了眼崔氏。 “哦,那您请说!”崔氏赔笑道。 “云昭啊,柳大人如今深受圣上器重,淮序如果能结识的上他,定然是一份不错的助力, 如今曦月的身份实在看不得,咱们得给柳大人一个面子才是,你一向宽容大度,祖母想和你商量,将她暂时抬为平妻,算是给柳大人一个面子,你看如何!” 宋老夫人说着拉起姜云昭手,眼中满是慈爱的目光。 宋夫人和苏曦月都沉默不语,显然是早就商量好了的。 “祖母,这是母亲的意思吧?” 姜云昭没有丝毫生死,反倒是满脸笑意。 “也许对于母亲来说,这抬平妻是再寻常之事,可是放眼京城,抬平妻只会出现在不入流的戏台子上,让人贻笑大方,但凡数得上名号的人家,有哪家敢抬平妻的?” “姜云昭,你放肆,竟敢暗骂我上不得台面!”宋夫人一点就燃。 “大嫂,是您对号入座,你怎么还怪起人家小辈了!这抬平妻,我也未曾听说过,母亲,您在京城这么多年,你可曾见过?与礼数有是否合适?云昭也是考虑到咱们侯府的名声,到时候做出这种事,传出去,咱们府上的人都要抬不起头来!” 崔氏连忙帮腔。 第77章 好戏 “这……”宋老夫人本就不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她遇到事情从来都只是权衡利弊。 她也是听宋夫人的花言巧语,这才忽略了这一遭,有什么是比侯府清誉更重要的呢。 “柳大人与苏姑娘有缘,那说明柳大人心上的欣赏的是苏姑娘这个人,与其他的无关,倒不如,由咱们侯府请客,请柳大人一家来府吃个便饭,如何?” 一听这话,苏曦月笑容渐失,可这个时候,她不敢乱说什么,只能一个劲的朝着宋夫人使眼色。 柳大人宴请,那是为了向众人宣布她的义女身份!在府中宴请算什么?她还不是一样挺不起腰杆? 宋夫人何尝不知道,她连忙说道:“柳大人一片好意,咱们若是拒绝你,怕是会惹的人家不高兴!要宴请柳大人,以后有的是机会!” “嗯!”宋老夫人点点头,“不过云昭说的也无道理,曦月的身份已经定下来,柳大人应该知情的吧,若是突然抬平妻,只怕柳大人反而会觉得咱们没有原则。” “母亲……”宋夫人惊呼,她没想到费劲口舌说好的,就被姜云昭三言两语的就改了主意。 “此事容我仔细斟酌斟酌,想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宋老夫人也不好拂了宋夫人的面子,只能先暂时用了缓兵之计。 等柳大人宴请了,正式宣布了,再说这个问题也不迟,那时抬平妻,也正好给了柳大人面子,现在若是抬平妻,确实为时尚早。 听见这么说,宋夫人微微松了一口气,心想着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到时候让柳大人通通气,她必定会同意。 只是还没等到柳大人宴请,就等来了大理寺的有关于容嬷嬷之死的判决书。 宋夫人看到白纸黑字写着‘苏曦月’的时候,差点跌倒在地。 她明明已经花了重金派人去打点,竟一点用都没有。 一眨眼的功夫,手中的判决书便被人抽走。 崔氏看着判决书,幸灾乐祸地当着全府的面儿把判决书念了一遍。 众人都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平时看起来温柔善良娇弱的苏曦月所为,看苏曦月的眼神越发鄙夷。 宋夫人和苏曦月庆幸,柳大人回来的及时。 只是这时,侯府门口传来喧闹之声。 “何人在外面喧闹?”宋夫人本就心烦,遇到这事越发气血翻涌。 门房勾着身子跑进来,吞吞吐吐道:“回夫人的话,外面的人说她叫什么……柳夫人!” “柳夫人?”宋夫人沉了脸,“随我出去!” “哎哟,这柳夫人是何许人,她来这儿做什?哎,表姑娘,你可知道?”崔氏含着笑看向苏曦月,一副好看戏的样子。 苏曦月瞪了一眼崔氏, 提着裙摆跟上去。 “何人在此喧哗!”宋夫人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盯着门口站的妇人。 只见妇人一身红褐色衣裙,头上满是珠钗翠露,脸上一看就刻意抹了粉, 脖颈处却能看出原本黝黑的肤色。 见有人出来,她叉着腰指着宋夫人道:“宋大夫人是哪位,烦请让她出来!” “你是何人?”宋夫人眼中满是嫌恶。 “本夫人是柳学元的夫人,快把那个不要脸的贱人叫出来!” 柳夫人气势冲冲地喊道。 “大胆泼妇,谁让你在此撒野!” 被人指着鼻子骂‘贱人,’宋夫人恨不得上去扇她几个巴掌,可在侯府门前, 她又不能做,一时间气的如锅底。 这么多年,柳学元怎么没告诉她,他已经娶了妻!还娶了一个这般上不了台面的妇人! “冤有头债有主,我不和你吵!” 柳夫人扯着嗓门道。 崔氏看戏不嫌事大,“这位夫人有所不知,这位就是我们府上的宋大夫人!” “原来是你啊,我就说怎么闻着一股老狐狸的骚味儿! 就是您让我相公认什么义女是吧,怎么着,您这是想借着这是勾 引我相公吗?您这是守寡守不住了吗?” 柳夫人一张嘴毫不留情,说出来的话如同惊雷,炸的宋夫人两眼发昏。 “你……你休要满口污言秽语,我与柳大人清清白白的! ” 宋夫人争辩道,但她做了这么多年的侯门主母,从来都是拐弯抹角地与人周旋,从未这般吵过,一番较量之下,她明显落了下风,倒显得像心虚一般。 “那你为何要撺掇我相公认什么义女?嗯?我相公膝下已经有四个女儿,认个义女做什么?闲的蛋疼吗?你说说,你有何企图?” 柳夫人质问道。 “这位夫人,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不是我姑母撺掇的!” 苏曦月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帮腔。 “哦,你谁啊,站着说话不腰疼!无关人等莫要掺和进来,否则休要怪我不客气!” 柳夫人扯着嗓门道。 崔氏一脸遗憾地摇头,“表姑娘,看来人家柳夫人不同意收你为义女啊!这很难办啊!” “呵呵,原来是你啊,真是臭屁蛋子,走哪滚一堆!”柳夫人满脸不屑地盯着苏曦月:“你若是没爹,就去找那些个没女儿的抱大腿,什么人呐!” “柳大人今时不同往日,你如此撒泼无赖,可有替柳大人想过?你一介妇人,只管相夫教子,你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只会让他颜面尽失!家中男人做出来的决定,实在轮不到你来做做决定!” 宋夫人冷笑。这样的女子,如何能配的上他?他真是疯了,竟然把她带来了京城! “哟哟哟,您还开始教我做人了,你以为你是谁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信息,我告诉你,他在外流放的这么多年, 是我与他相依相扶撑到现在,在你嫌弃他家道中落之时,他他的心里就没有你了!” “你休要再次污蔑我,我与柳大人不是你想想的那样,你要闹回家闹去!”宋夫人下了逐客令,生怕她继续,闹下去,说出一些难听的话来,等回头,她定要好好在柳学元面前说道说道。 “哎哟,还想赶我走,我偏不走,今日我要让全京城的都知道你有多贱!” 柳夫人越说越起劲。 宋夫人见人又赶不走,她也走不来,整个下不来台。 正在危难之际,柳学元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第78章 柳大人惧内 宋夫人暗自窃喜,这下有好戏看了。 她一句“柳大人”还没说出口,就听见柳学元扯着嗓子喊:“夫人,夫人,你怎么也不等等为夫……” “你来做什么?是不是还想会会你的老相好?” 柳夫人没有丝毫示弱,反而迎上去,一手钳住柳学元的右边耳朵,怒骂道。 “哎哟,夫人,疼疼疼!”柳学元龇牙咧嘴可怜兮兮地勾着身子,“夫人,为夫哪敢啊,再说了,为夫哪有什么老相好!” “哼,那你说你来做什么?是要来认你这个宝贝义女吗?”柳夫人又问。 “什么义女,都是为夫鬼迷心窍,夫人说不认了就不认了!” 柳大人赔笑着答道。 此话一出,宋夫人不敢置信望着柳学元。 “干爹……” 苏曦月红着眼含着泪,同样不敢相信,昨日还笑着夸赞自己,要认自己为义女的人,此时却反悔了。 她明明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你听听,你不想认,人家姑娘可都赶着喊你爹了!” 柳夫人松开手,扭过头怒喝。 柳学元连忙拉起柳夫人的手,轻声细语地哄起来,“夫人,都是为夫不对,您知道,我多喝了两口小酒,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认义女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私自做主呢!” 见柳夫人还是不理他,他狠狠扇了自己一个巴掌,随后对苏曦月道:“姑娘,你也看到了,还请勿要信昨日的酒后之言!这声干爹,我实在是当不起!” “柳学元!” 宋夫人大喝一声。 “宋夫人,你我虽是旧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还请夫人自重!” 柳学元的话如同一记闷雷,在宋夫人的脑中闪过,她很想上前狠扇他巴掌,可此时此,她却没有资格! 怒恨交加,宋夫人猛然吐了一口血,晕倒在地。 柳夫人先是一惊,随后道:“你看,你的老相好,吐血晕倒了!” “夫人说笑,为夫只管的了夫人,其他人为夫可管不着,也不想管!” 柳大人宝贝似得拉着柳夫人的手,“夫人,咱们回去吧,你要打要罚,为夫绝不说一个不字,好不好?” “下次还敢不敢了?”柳夫人又问。 “不敢了,给我雄心豹子胆,为夫也不敢了!” 柳学元赔笑道。 “这还差不多,咱回家!” 柳学元两口子就这么水灵灵地离开,驻足的路人纷纷议论。 “最近英华侯府好多新鲜事啊!这又是唱得哪出?” “是啊,这柳大人原来和宋夫人是老相识啊!” “也许吧,不然也不会气的晕倒!” “没想到这柳大人竟是个惧内的!” “是啊,你瞧他方才的样子,柳夫人可真有福气!” …… “哎哟,苏姑娘,本夫人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把人灌醉了,认义父的,真是有趣儿啊!” 崔氏嘲讽道。 “对,说起来,你们看了吗,大理寺的公告上贴了,上次死的那个老婆子就是她所害!” “天呐,看着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如此心狠手辣,太可怕了!” “就是,还好那柳夫人看得紧,不然认了这样的人为义女,那定要家宅不宁了!” “就是就是……” “你们休要胡说八道!”苏曦月破天荒的大喝,吓得众人纷纷做鸟兽散。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此点把大夫人送回去!”苏曦月吩咐道。 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上前。 “行了,抬进去吧!” 崔氏吩咐,下人才开始有动作,这让崔氏很是受用,苏氏和苏曦月的威望和名声在侯府已经尽失,这样的结果太好了。 姜云昭对这个结果也是相当满意。 “夫人,这个崔夫人办事还算利索,这才没让柳夫人蒙在鼓里。” 冬青咧着嘴,解气的表情都写在脸上。 “柳夫人倒是真性情!” 姜云昭感叹道。 “才不是呢,柳夫人本来还觉得没什么,要不是您让我告诉她表姑娘和柳大人的关系,她定然会欣然接受的。” 春容解释道, “原来如此,还是夫人有先见之明!” 冬青如今只觉得自家主子和那诸葛孔明有的一拼,凡事都能在掌控之中。 如是这般,以后的日子指定不会差到哪儿去,她从姜家回来提着的胆儿这会又悄悄放回肚里去了。 宋夫人一直卧床不起,苏曦月一连几日都没出过荣华苑。 这天姜夫人(苏氏)带着姜云意入府探望。 姜夫人惊愕不已,才一段时日不见,一向高高在上地的妹妹像是老了十几岁,就连额间都已经有了银发。 “妹妹身体一向康健,如今怎么突然卧床不起?” 姜夫人问道,其实英华侯府发生了什么,她从姜云意那里也得知了几分,但她不能明说。 宋夫人见姜夫人来,心情本来稍稍好些,可是被这么一问,心里的一股子怒火又窜了出来。 “怎么,你是来看笑话的?”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听说你吐血了昏迷不醒,心急如非,在这京城,只有咱们两姐妹相符扶持,我为何要看你笑话!” 姜夫人摇头解释。 听姜夫人这么说,宋夫人心里稍稍好受了些,“也是,你到底是我姐姐!”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姜夫人擦了擦眼泪,“都怪当年,我一心想要当好继母,才换了婚事,才害的你今日如此受罪,姐姐给你赔礼道歉,是姐姐错了!” 宋夫人先是一愣,随后鼻子一酸,也红了眼,这么多年,这件事情表面上是姐妹,可是一直都有这件事情横在二人心中,如鲠在喉。 今日,姜夫人竟然因为这件事情,主动道歉,宋夫人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隐隐有些感动。 “姐姐,你快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命!” 她哽咽道。 “妹妹有所不知,我今日才发现,那姜云昭竟然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 姜夫人越说,哭的越厉害,“我费尽心思,养了一个野种,还是个白眼狼!”她又事无巨细的把姜云昭的身份全盘告知。 宋夫人惊愕万分,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这对于她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她突然又觉得有了气力。 “姐姐,此话当真?”她再次确认。 第79章 爬床 “千真万确!”姜夫人点头,眼中堆着厌恶和恨意,“该死的,要不是她,云意也不会在宴会上出丑,成为笑柄!” “曦月都说了,让云意妹妹小心着点,莫要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她可不像表面那样简单!” 苏曦月忍不住补上一句,心里实际上有些幸灾乐祸,让姜云意之前那般对她,这下她名声都没了,好点的人家都看不上,这会和她相比,也是半斤八两,看她还怎么在她面前得瑟。 “你就闭嘴吧,你也不看看,自从她回来了,你都成什么了,没本事就别说话!” 姜云意翻了个白眼,冷冷嘲讽道。 “你……不识好人心!” 苏曦月骂道。 “行了,你二人是血脉相连的姐妹,吵来吵去像什么样子?” 宋夫人喝道。 “就是,你们这样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姜夫人附和道,“云意,还不向表姐道歉。” “娘……” 姜云意是不愿意的,但是想起来之前,姜夫人和祖母的叮嘱,她还是忍了下来,小声道:“方才是我唐突了,还望表姐莫要放在心上!” 苏曦月愣了愣,不知道姜云意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微微点头,“无妨,这些小事,我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是!”姜云意扯出来一个笑容,心想,让你得瑟了! “云意啊,你姨母她身子不适,今日我们就留在这儿,陪陪你姨母吧!” “是,都听母亲的!正好我也可以跟表姐说说体己话。”姜云意乖巧地回答。 “怎么能劳烦姐姐……” 宋夫人想要拒绝,却被姜夫人轻轻拉住了手,“你我姐妹,何必如此生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也算是看清楚了,哪有什么比血脉亲情更重要的!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在一起好好说过话!” 姜夫人说着,又落下泪来。 宋夫人见状,只好点点头,不过就是一日,她想留就留吧! 宋夫人让她去偏殿,姜夫人硬是不肯,要和姜夫人同睡一张床,方便照顾,姜云意则跟着苏曦月回了百花苑。 苏曦月并没有过多理会姜云意,姜云意自觉无趣,便回了屋。 夜里,外面传来了虚浮的脚步声,姜云意敏锐的发现了。 在侯府小住的这一段时间,她早就发现,宋淮序每次醉酒回府,都会有意无意的绕道百花苑,因为有她在他从未踏进百花苑,她一开始觉得奇怪,可后来才知道,原来这二人早有一腿。 姜云意穿好衣服,悄悄打开了窗户看出去,果然是宋淮序。 关键的是,他竟然跌跌撞撞地进了院子,旁边的小厮想要扶他,被他拒绝,打发走了。 姜云意的心砰砰砰的直跳,没想到还真让她给赌对了,她激动的放下窗户,身着一身寝衣,来到门口。 次日,宋淮序揉着太阳穴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他转眼见到旁边的女子未着片缕。 “你是谁?”他出声问道。 姜云意初经人事,全身如同被马车压过一般疼痛,她其实早就醒了,一直不敢出声,也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听见宋淮序的声音,她缓缓睁开眼睛,随后‘啊’地大喊一声。 “你喊什么?”宋淮序蹙眉,显得有些不耐烦,他连忙捂着姜云意的嘴,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对方的面容,“怎么是你?” “姐夫……”姜云意抱着自己的身子,大声的哭起来。 “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巨大的声音,传到了苏曦月的耳中,苏曦月听见宋淮序的声音,她又惊又喜,冲出屋子,却未见人影,惊疑之际,有哭声从姜云意的宅子里传出来。 “姐夫,昨夜你醉酒,我…实在挣脱不开…” “我还有什么脸面活着,呜呜呜……” “你冷静点!” 随着男声一出,苏曦月脸色煞白,她冲过去,狠狠推开门。 “啊!” 姜云意满是惊恐,她含着泪,转过身去。 宋淮序一把扯下帷幔,随即用被褥围在二人光洁的身上。 “大胆!何人擅闯?还不快滚出去!” 苏曦月恍若未闻,见地上凌乱地衣裙铺了一地,她泪水溢出,“姜云意,你这个贱人,你勾 引自己的姐夫,你不要脸,我要撕了你的脸!” 她冲上前去,却被宋淮序狠狠推了出去。 苏曦月没站稳,摔倒在地,她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宋淮序,悲痛欲绝,“淮序哥哥,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苏曦月,本侯宠幸一个女子,需要向你汇报不成?你欺我骗我在先,让你为妾,已经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你再如此不懂尊卑,休怪我将你逐出府去!” 宋淮序声音冷漠的毫无半点温度,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根尖刺,深深地扎进苏曦月的心。 苏曦月泪如雨下,落在地上的衣服上,湿了一片。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出去!” 宋淮序喝道。 苏曦月紧紧攥着手,指甲嵌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她起身,跑出去。 清晨的冷风灌满了整个胸腔,她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地喘气。 荣华苑的丫鬟见她来了,忙迎出来,“姑娘今日怎的这般早……” 还没等丫鬟说完,苏曦月已经径直而入。 “发生什么事了?”丫鬟望着苏曦月的背影,狐疑地嘀咕。 苏曦月一进屋,见到姜夫人正亲自替宋夫人梳妆,宋夫人满脸笑意,真是好生深厚的姐妹情。 “姑母!” 她朝着宋夫人重重跪下。 “这孩子,怎么一大清早的这般模样,发生什么事了?”姜夫人关切地问。 苏曦月红肿着眼,眼眶挂着青黑,她冷冷盯着姜夫人,眼中闪着疯狂的恨意,“姜夫人可真是好打算呐!” 宋夫人一听,狐疑地蹙眉,“曦月,怎么这么说话,这是怎么了?” “姑母,姜云意勾 引淮序哥哥,他们昨晚在百花苑偷奸!” 苏曦月大声说道。 “哐当!”姜夫人手中的梳子从手中滑落在地。 第80章 争吵 “这不可能!”姜夫人喃喃道。 “呵,你还装,你们分明就不是来探病的!”苏曦月嘲讽道。 “曦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宋夫人满脸惊愕,似是不相信姜云意会做出这种事。 “姑母,是曦月亲眼瞧见的,姜云意她不安好心,见没人敢娶她,她就打起了淮序哥哥的主意!” “住嘴!” 宋淮序大步流星地从外走进来,他看向苏曦月的视线带着鄙夷和厌恶,“你可真是……让本候刮目相看呐!” “淮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夫人沉下脸,问道。 “是啊,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姜夫人面上满是焦急之色。 “母亲,岳母大人!” 宋淮序行了一个礼,淡淡道:“是淮序的不是,昨日醉酒,误入了云意妹妹的房间……” “什么?”姜夫人惊得从床上站起,她手指微微颤抖,指着宋淮序质问道:“这……你把她如何了?啊?你倒是说啊!” “岳母大人……”宋淮序面露愧色,他一骨碌跪下,“淮序愿意对云意妹妹负责!” “负责?你要怎么负责?啊?”姜夫人跌坐回床上,哭着说:“妹妹,这……这叫什么事啊,云意她……她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呀!” “哼,你们分明就是故意的,姜云意名声尽毁,这京城谁愿娶她?她恨不得嫁给淮序哥哥!”苏曦月插嘴道。 “你闭嘴!”宋淮序喝道。 “曦月,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姜夫人哭着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凭着我姜家,即便不能嫁世家,但门当户对的还是可以的,我家可舍不得云意委身做妾!” “姑母,你别信她的话,她分明是不安好心!”苏曦月说道。 宋夫人自当知道姜夫人的打算,若如苏曦月所说,她又何必换亲?姜夫人说的话,她是相信的。 “曦月,休要无礼!”她揉着太阳穴,想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姑母,连您也不相信曦月吗?”苏曦月绝望地问。 “曦月,你冷静点!”宋夫人第一次吼苏曦月。 苏曦月不敢相信的咬着唇。 “妹妹,这可如何是好,我可怜的姑娘!都怪我都怪我,我就不该带她来的,都怪我……” 姜夫人自责的流着泪,她狠狠地往自己脸上扇巴掌。 “姐姐!” 宋夫人拉住姜夫人的手,“你快别这样!” “岳母大人,是淮序的错,云意妹妹温柔贤良,淮序愿娶她!” 宋淮序诚恳地说道。 “对对,淮序会娶她,嫁给自家人,总好过嫁去别人家里受人磋磨,淮序定会对她好的!” 宋夫人接话道。 “姑母……”苏曦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好的,宋淮序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现在怎么变了? “妹妹,淮序都是有妻的人呐,还怎么娶云意?更何况她是云意的长姐,是我的继女啊,后母难做啊,这是要让人戳我的脊梁骨啊!” 姜夫人道。 “这……”宋夫人被难住了,她了解她这个姐姐的为人,当初她就是不愿意为妾,才当人家续弦的。 “姐姐,你别着急,”宋夫人安慰道,“既然是姐妹,那让她做个平妻,云昭这个做姐姐应该不会介意的吧!淮序,你说呢?” “淮序听从母亲安排!只要不委屈了云意妹妹就行!” 宋淮序说道。 “姐姐,这样安排,您看可否?”宋夫人问。 姜夫人擦了擦眼泪,“这件事还得问过云昭,毕竟她现在身份不一般了……” “你放心,我自会说服她的!”宋夫人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静候妹妹的好消息。”姜夫人无奈点头,“我这边带着云意先回去,她该吓坏了,可别做出什么傻事来!” “好,淮序,你去亲自送送!” 宋淮序送姜夫人出去。 苏曦月眼中满是绝望,“娘,您怎么能让姜云意做平妻呢?您的女儿只配做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吗?上回也没见您这般坚定的为我争取平妻的位置!我还是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宋夫人缓缓起身,轻轻将苏曦月扶起,“曦月,你冷静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现在我亲爹不认我,淮序哥哥他厌弃我,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现在什么都没了,您是不是也要像幼时一般弃我不顾?” 苏曦月满脸悲戚,“我就是个没人要的,我活着只会让人笑话,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她拔下头上的发钗,闭上眼往脖颈上刺去。 “曦月,快住手!” 宋夫人眼疾手快,抓住发钗,狠狠砸在地上,“你这是干什么?遇到这么点事就要死要活,你太让我失望了!” “哈哈哈,对我失望,我对您何尝不失望?我什么都听您的,结果呢……” 苏曦月苦笑起来。 宋夫人愣愣看着苏曦月,久久才开口,“你这是在怪我?”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您一开始就抛弃我,我现在就是侯府的嫡大姑娘,能觅得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我落得今日这般悲惨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苏曦月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你……你……”宋夫人红了眼,她捏着额角,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失望的垂下眸,“没想到,你心里竟是这般想的! 你比他早出生两个月有余,我若是把你留在府中,以老夫人的精明,你定是活不了的,况且你爹是个病的,若没有一举得男,这整个侯府定然要落在二房手中,送你走也是无奈之举。” 苏曦月整个人瘫坐在地,看上去如同一个毫无生气的行尸走肉,宋夫人于心不忍,“月儿,我答应让云意做淮序的平妻,不是怕了你姨母。 你姨母对姜云昭恨之入骨,姜云意过门,正好替你挡了这些火力,就让她二人斗去吧,你争取在这段时间,好好养精蓄锐,争取怀一个孩子吧!到时候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苏曦月却如同没听见似的,她起身缓缓往外走去。 “月儿,你去哪?” 宋夫人焦急地问,她下床想要跟上去,却发现自己两眼发黑,只能重新靠回床上,剧烈地喘息。 “月儿,娘说的话你听见没?”她望着苏曦月的背影问道。 第81章 契机 苏曦月没有回应宋夫人,但宋夫人的话她全听进去。 她觉得宋夫人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 但她有其他的打算。 这个世上,什么父母亲,夫君都靠不住,唯一能靠的只能是她自己。 听宋夫人说的那些话,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父留子。 宋淮序占用她的一切,享受着本该属于她的身份地位,却对她这般无情,那就别怪她狠心了。 她回到百花苑,见宋淮序和姜夫人都在,姜云意还在抽泣。 她往姜云意走去。 宋淮序见状,上前一把拽住苏曦月,“苏曦月,你又想干什么?” 苏曦月即刻红了眼,像是下一刻就要碎掉,“淮序哥哥,曦月是来同云意妹妹赔礼道歉的! 曦月知道错了,曦月之前是被醋意冲昏了头脑,才做出那般不得体的举动,淮序哥哥有新人,我该高兴才是,曦月愿意和云意妹妹一起好好侍奉夫君,只要夫君高兴,曦月也高兴。” 宋淮序微微一愣,他一向看不得苏曦月这般模样,心头一软,“你能如此想甚好。” “云意妹妹,夫君是个言而有信的君子,你他既然答应了娶你定然不会食言,你别害怕,他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苏曦月看着姜云意,柔声曦月的安慰道。 这安慰的话听在宋淮序的耳中,让他很是受用,突然有些觉得姜云意矫情,自己都答应了娶她为平妻,她还哭,难不成还不满意? 他望着姜云意眼神有了些不满。 姜云意暗骂苏曦月阴险小人,她擦了擦眼泪,扯了一抹难看的笑容解释道: “表姐有所不知,我不是害怕,姐夫……侯爷愿意娶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原本我与姐夫是有婚约的,只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发生这种事情,是不是天定的缘分,分开的两个人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没有缘分的,即使走到一起最终也会分开! 我是担心我阿姐,她大概会很生气吧!她一定会怪我,怪我……”她看了眼宋淮序,突然站起来,“我不能回去,是我错,无论如何,我得亲自跪在阿姐面前,求她原谅!” “云意,云意……”姜夫人连忙拉着姜云意,“你别去,你忘了吗,她已经和姜家断绝了关系,她……已经不是你长姐了!” “什么?”宋淮序惊愕地回头,“岳母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淮序,你还不知道啊?”姜夫人把姜云昭回家断亲的事说了一遍。 “竟是这样,云昭她实在荒唐,她怎么能这样?” 宋淮序摇头,又对姜云意道:“你不必如此担忧,先同你娘回去吧,既然她不是姜家的女儿,那婚约自当是不作数的。” “姐夫,姐姐性子直,求您莫要太过于责怪她!” 姜云意含泪道。 “难得你如此替她着想,本候也不是绝情之人,只要她别太过分,本候不会为难她。” 宋淮序勾唇一笑,他本还担心,如何落实娶平妻之事,现在看来,好办很多。 真不知道该说她得意望形,还是该说她蠢,没有娘家撑腰,想怎么拿捏不行?简直是自断后路,若她能够认清楚现实,尊重他,服从他,他倒是可以考虑留她一条生路,否则…… 姜云昭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夫人,可是着凉了?”冬青关切地问。 姜云昭摇摇头,“一声想,二声骂,三声四声有麻烦!也不知道是什么麻烦!” 紧接着就听春容气冲冲地进门。 “怎么了这是?” 冬青笑着问。 “夫人,不好了,侯爷他要娶姜云意为平妻!” “什么?”冬青不敢置信,“你从哪里来的消息,可不能胡说!去姜云意,他疯了?” “看吧,还真是麻烦来了!”姜云意无所谓的说。 “是真的,全府都知道了。”春容把听到的和盘托出。 “岂有此理,天天想娶平妻,娶平妻咱夫人不点头,看谁能进门!” 冬青怒道。 “娶得好!”姜云昭笑道。 “夫人,你还笑!”冬青急得不行,夫人只要一天在侯府,那就还是侯府的夫人,娶平妻那就是不把夫人放在眼中,亦或者是变相告诉他人,主母无能,简直欺人太甚。 “遇事不要急,静下心来想想,祸之福之所依,福之祸之所依。” 姜云昭拾起毛笔,行如流水地写出了这段话。 “这话什么意思啊?”冬青狐疑。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此事对我们来说,或许也不全是坏事!” “您有主意了?” 冬青着急地问。 “嗯!我正愁找不到契机呢!这就给我送来了,妙哉妙哉!” “夫人,侯爷来了!”燃香在外禀告道。 “这就来了,还真是迫不及待啊!”姜云昭放下笔,对外道:“让他进来!” 宋淮序昂首挺胸走进来,见到案台上的字,微微挑眉,“夫人的字写的倒是有几分刚劲。” “夫君来我这,不是特意为了夸我的字吧!” “夫人让我进来,应该也知道为夫要说什么!” 姜云昭笑了笑,“娶平妻可以,但有个条件!” “哦?”宋淮序勾起唇角,算她识相,还知道松口,“你说,只要不过分,我可以……” 他还没说完,就见到姜云昭在丝绢上写了三个字。 “和离书?”宋淮序眼中充满不屑,“姜云昭,你如今与姜家可是断亲了的!” “对,那又如何?” “你无路可退,你不会认为,宁王真会你一个和离妇吧?” 宋淮序忍不住嗤笑,玩欲擒故纵,她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姜云昭没有抬头,有条不紊地继续写着,语气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是我的条件,否则免谈,她姜云意想要进门,只能和苏曦月一样,当个妾室。” “姜云昭,你疯了!” 宋淮序一把将扫在地上。 姜云昭捡起丝绢,继续写道,“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姜云昭,你一介妇人,离了侯府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日子?” 宋淮序嘲讽道。 “这就不劳侯爷费心,我怎么活那是我的事情,”姜云昭将丝绢推至宋淮序面前,“还是说侯爷舍不得我离开,生怕我一离开,侯府就没了气力?毕竟侯府是因为我才有今日荣耀。” “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宋淮序冷笑,“你在邕州几年,是本侯在奋力打拼,侯府才有的今天。” “既然侯爷如此有底气,那请在和离书上签字!” 第82章 和离 宋淮序抿了抿唇,咬牙切齿地拿起毛笔。 姜云昭紧张的盯着宋淮序的鼻尖,只见他半天都没有落笔。 “怎么,侯爷最终是不敢了吗?”姜云昭连忙说道。 宋淮序突然将毛笔摔下桌上,墨水四溅,染黑了丝绢,“姜云昭,我不管你想玩什么心机,此时此刻你给我停下,我想娶谁就娶谁,这府上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说着他转身,气冲冲地往外走,她既然嫁给了她,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她不同意又有什么关系,他有的是办法,她以为她是谁! “侯爷认识刘新吧?” 姜云昭不急不慢,重新拿出一张丝绢,拾起墨水重新写。 宋淮序停下脚步,面露惊疑,刘新出现的时候,她已经去了邕州,她怎么知道有刘新这个人? “什么刘新?”他警惕地试探。 “侯爷还真是健忘,刘新可是对您可谓是忠心耿耿,侯爷不是还让他来邕州接我吗?然后在路途中毁了我,然后再杀了我!侯爷难道忘了?” 宋淮序狐疑地回头,“杀你?” “看来侯爷是真的忘记了!不过没关系,我记得就行!昌平侯宠妾灭妻,杀妻未遂,你说当今圣上和太子知道此事之后,会有何反应呀?” “姜云昭,你休要胡说八道污蔑本侯!” “污蔑,他可是亲口承认,他是你的人!”姜云昭幽幽道。 宋淮序半信半疑的冲到姜云昭面前,大声问道:“他在何处?” “侯爷把这个签了,盖上你的印鉴,我就告诉你。” 姜云昭再次把写好的丝帕递到宋淮序面前。 “姜云昭,你到底想干什么?” “喏,和离而已,我与侯爷本就两看相厌,和和气气的不好吗,何必要弄得成一堆怨偶反目成仇呢呢,你说是不是?” “哼!哈哈哈哈!”宋淮序突然笑起来,“姜云昭,既然如此,你休怪我无情,以后你就好好待在宁安苑过一辈子!” “侯爷未免太小看我,我怎么会在没有万全之策的情况下做这件事呢,这又不是过家家,我明日若是没有出府,宁王殿下便会将人押送至大理寺,哦对,还有那群土匪!” 姜云昭笑道。 “你!”宋淮序瞪大眼睛,他磨着后槽牙露出凶狠的表情。 “你看,我都说了,要和和气气的,是侯爷非要逼我,我若是想要想送侯爷进去蹲大牢,有的是机会,可我不还是没做吗?我死里逃生,不过就是想过自由自在安稳的日子罢了,侯爷为何不肯呢?” “离开侯府,你可别后悔!” 宋淮序说着狠话,快速在丝绢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掏出印鉴盖上,随后怒气冲冲地出了宁安苑。 冬青和春容见状焦急地冲进来问,“夫人,他签了吗?” 姜云昭拿着和离书,眼眶忽的红了,眼泪忍不住滴落下来。 “夫人,您……难道他没同意吗?”春容忐忑地问。 “冬青,春容!”姜云昭一把将二人抱住,点头哽咽,“成了,成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冬青高兴的抱着二人转圈圈,随即想到什么,又停下来,“既然成了呃,您为何哭了?” “是啊,是不是他羞辱您了?”春容满眼心疼,掏出一条帕子为姜云昭擦眼泪。 姜云昭摇摇头,展开笑容,眼中满是光亮:“别担心,我是太高兴了!” 其实她今日并没有把握让宋淮序同意,车夫已经了,那些土匪也已经被宁王端了,他若是不答应,回头去查一查,就能查出来,她的谎言不攻自破。 真的好险。 “冬青,外面的宅子准备的如何了?” 姜云昭问。 “夫人,宅子已经办好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府?” 冬青问。 姜云昭眼神微冷:“和离书已经拿到,事不宜迟,明日便出!” “好!我这就再去清点一些东西去!”冬青满心欢喜。” “我也去,自己清点才放心!” 春容兴高采烈地跟上去。 姜云昭小心地将和离书装进贴身的香囊之中,她环顾四周,终于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她觉得像做梦一样。 这样好的消息,得告诉宁王才是。 她提笔,写了一封信送去了宁王府。 宁王收到信,笑了笑,“就这?还以为她要做什么惊天动地之事。” “呵,谁谁不是呢,不过一个妇人,敢和离,倒也是少见。”严厉说道。 宁王挑眉,“可还说了什么?” 严烈想了想,摇了摇头,“未曾。” “那她给本王来信,是想表达什么?” “……”严烈挠了挠脑袋,“殿下您都不知道,属下就更加不知道了!” “要你何用!”宁王沉着脸喝道。 “要不属下亲自去一趟昌平侯府问一问?” “滚!”宁王吼道。 “是是是!”严烈拔腿退出书房,他一步一回头,疑惑地嘀咕道:“那我到底要不要去问呐!好难猜啊!” 次日,姜云昭带着冬青春容,还有一大串的箱子往外搬。 “哎哎哎,云昭啊,你这是做什么?” 崔氏冲上来问道。 “婶婶,我搬走!” 姜云昭如实将事情告知了崔氏。 “和离?”崔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端端的怎么和离了呢,那之前的约定算怎么回事?答应好的,这过继的事情都还没履行呢,她若是走了,哪里还有她孙儿的分! “对。” “云昭啊,你可要想清楚啊,多少人都盯着侯府夫人这个位置呢,你怎么和离啊,这不是给别人腾位置么,你怎么这么傻?”崔氏说着不忘吩咐下人:“来人,你们就这么看着少夫人赌气离家不成,还不快去请老夫人,侯爷,?” “是,是!” 随行的小厮一溜烟跑了。 姜云昭微微眯起了眼睛。 昨夜她就想过了,她带着这么多东西,今日出府,按照侯府这些人的脾性,定然不会不会让她这般容易就离开了,但她没想到,第一个来拦着她的竟然是崔氏。 “婶婶是特意来拦我的!”姜云昭似笑非笑地看向崔氏。 “哎呀,云昭啊,年轻人莫要冲动,婶婶也是为了你好!” 崔氏拉过姜云昭的手,像极了一个体贴的长辈。 第83章 阻拦 姜云昭收回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说过的话自然是不会食言。” “哎,不是婶婶不信你,只是你走了,那孩子的事肯定是没着落的啊!婶婶答应你,你先把孩子的事落实了,婶婶保证不再阻拦你,并且帮你排除一切障碍,如何?” 姜云昭望了一眼天空,随后笑道,“说到底婶婶还是不相信我啊!” “云昭啊,反正你若是真想和离,你不是还有和离书在手吗?只要婶婶在这,你想留多久都没问题的,何必急于一时,再说,你现在连娘家都没有,你一个弱女子带着这么多东西,又能哪里,婶婶也是不放心你!” 姜云昭笑了笑,说到底,崔氏是怕她走了,姜云意上位,她之前做的一切都白做了。 “婶婶,不如这样,你让我走,待我安置好,你过来寻我,我送婶婶一份大礼!” 姜云昭说道。 “什么礼不礼的,你不能丢下婶婶不管呐!”崔氏眼中冒着精 光,好好的侯府夫人不当,要出去受苦,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外头的险恶。 今日无论她说什么,她都不会放她走,以后就算是要走,那也只能人走,这么多东西就算是带走了,也会落入别人的口袋,还不如她自个收着。 “云昭,云昭!” 宋老夫人被嬷嬷搀扶着,朝这边走过来,远远喊着。 “姜云昭,你站住!”宋夫人带着苏曦月匆匆而来。 只是不见宋淮序。 “云昭啊,听婶婶的,别走了,成不?”崔氏问。 “婶婶,我敬你是长辈,才好好同你说话,”姜云昭沉了脸,“你说你做的那些事,他们知道了会如何看你呢?” “说什么呢云昭,我哪有做什么事?” 崔氏愣了愣,移开眼笑着说道。 “那好吧,既然婶婶问心无愧,我就试试看!” “你……”崔氏看见姜云昭一点也不怕的样子,心猛地跳起来,她一时之间拿不准,姜云昭到底知道什么。 “嗨,瞧你说的,婶婶真的是心疼你,既然你执意如此,倒是婶婶做了坏人了!”崔氏松口道。 “那云昭就在此谢过婶婶,我说的那个大礼,婶婶到时候一定记得来拿!” 姜云昭说道。 “好好,去拿,婶婶一定去拿!”崔氏扯着笑应付道。 能有什么大礼,这个鬼丫头,可真是个有心机的。 “云昭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这……这兴师动众的是做什么啊?” 宋老夫人气喘吁吁,指着满地的箱子问。 “姜云昭,你这是想搬空侯府不成?” 宋夫人被苏曦月搀扶着,一句质问的话说的有气无力的,全然没了味道。 姜云昭懒得废话,亮出了和离书。 苏曦月大喜,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她走了,那正妻的位置就空出来了,什么平妻,说到底也不过和她一样是个妾罢了,有什么可稀罕的。 看来她的决定是对的,这姜云昭人都走了,还怎么和姜云意斗,她在心中再次下定了决心。 “夫人,夫君呢,怎么还不来?” 她声音里带着焦急,四处张望,见人不在,太她又道: “夫人是不是因为云意妹妹的事和夫君闹矛盾?这件事真的是个意外,夫君也是没办法,毕竟云意妹妹是您的亲妹妹呀!” “就是,身为正妻,你就不能大度点吗?都是自家妹妹,都不能容忍吗?” 宋夫人眉宇间都是不满。 “宋夫人,您说话都快要不利索了,云昭劝您还是回去歇着吧,别过一会又晕过去,怪在我头上,我可担待不起。” 姜云昭冷冷道。 “你……你敢咒我!”宋夫人脸色铁青,她想大声呵斥,身子却不给力。 “好了,云昭说的对,你赶紧回去,你瞧你副样子,生病了就好好找个大夫治疗,别什么事都掺和。”宋老夫人不悦地打断宋夫人的话,又和颜悦色的对姜云昭道: “云昭啊,有什么委屈跟祖母说,祖母替你做主,啊,快,快随祖母回去!” “死老太婆!”宋夫人暗骂道。 “祖母,我与侯爷缘分已尽,我心已决!” 姜云昭果断的说道。 “云昭,你若是不同意娶平妻,祖母让淮序纳妾,纳妾可好?” 宋老夫人放软了声音,姜云昭有些气运在身,关键是先将人留住再说。 “婶婶,你帮我照顾好祖母吧!”姜云昭不想废话,崔氏叫来的就让崔氏自己解决。 崔氏无奈,只好上前,“母亲,您别着急,和离书已下,留住人又留不住心,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 “崔氏,你帮谁说话呢!”宋老夫人压低声音责怪道。 崔氏委屈的摇头:“母亲,方才儿媳也劝了半天了,没用的!” “云昭,你不能走,和离哪有你想象的这样简单,这件事必须要经过族亲的投 票认可才行!”宋老夫人说道。 “祖母放心,现在宗亲都以侯爷为主心骨,侯爷会摆平的,族亲那边也不敢有什么言语。 我本就不是姜家女,也算是将这婚约物归原主,我谁也不欠了!” “你……你就是铁了心要离开侯府是不是?”宋老夫人眼神狠厉起来。 “哎呀,老夫人,您别生气!您就成全了她吧!” 崔氏劝道。 “祖母保重!”姜云昭往外走去,搬东西的队伍也开始动起来。 “好,好,好,”宋老夫人叹了口气,“你走可以,但这些东西,你一件儿都不能带走!” 宋夫人一听,心头大喜, “对,和离妇,哪有从夫家带东西走的,又不是休书,若是想带走,把和离书换成休书!” “想要休我,你们也配!”姜云昭说道,“宋夫人好大的胃口,不知这是从何处听来的规矩?” “你不是姜家女,占用姜宋两家的婚约这么多年,我们两家养你医你这么多年,不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吗,你识相点,就该净身出户!” 宋夫人冷冷说道。 “云昭,不是祖母为难你,你若是愿意回头,你的位置,还有这些东西,都还是你的,谁也不能动了去!”宋老夫人不死心地劝道。 第84章 离开 “哦?留下什么东西?” 一声至,众人往门外望去,只见宁王抬步而来。 “宁王殿下大驾光临,臣妇等有失远迎!”宋老夫人行了个扶身礼。 姜云昭微微一愣,宁王怎么突然来了?她疑惑地跟着行礼。 “你动作怎么这么慢,让本王好等!”宁王停在姜云昭面前,冷峻的脸上写着不悦。 姜云昭不敢置信,宁王怎么还亲自来了?难道是知道她会被人为难,来给她撑腰来了? 想不到这伙伴还怪好的,既然如此,那她也不能拂了人家的一片好意。 她挤出了两滴眼泪,“殿下,妾身收到和离书,他们却要将我王爷还有太子殿下,还有我的嫁妆扣下!让我净身出户!这分明是想要我的命呀!” 宋老夫人两眼一黑,姜云昭一点也不讲情面,她那么讲只是为了留住她呀!怎么反倒还做了坏人了。 “殿下误会,臣妇的本意是为了让她留下,莫要因为一时的赌气做出不能挽回的决定。”她连忙解释道。 “那这些东西她能带走吗?”宁王不废话,直接问道。 “当然,当然!” 宋老夫人点头,她可不敢得罪了这活阎王。 “母亲……” 宋夫人不细心的喊了一声,被宋老夫人打断,“你闭嘴!” “云昭啊,你一个人在外,祖母担心你,既然你心意已决,祖母也留不住了,你要知道,祖母是想你好的,你这样出去,要去哪里安置呀?” “这就不劳宋老夫人费心,本王自然会好好安置她!”宁王说着转身离开。 姜云昭不理解宁王的意思,她没有要求他安置呀,她有自己的去处的! 这中间难道有什么信息差?难道是有信没有收到? “还愣着干什么?跟上!” 宁王停下脚步,扭头说道。 “哦,是!”姜云昭连忙跟上,一切都先出去再说吧。 姜云昭一走,宋夫人忍不住道:“母亲,您怎么能让她把那些东西全部带走呢?” “那不然呢!你去要啊,不要命了你!”宋老夫人冷冷呵斥。 “祖母,您别这样,当心身子要紧!”苏曦月小心讨好的说道。 “你也管好自己,别整天作妖!”宋老夫人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苏曦月却笑了,这一笑,吓了宋夫人一跳。 “月儿,你别将她的话放心上,不管怎么样,总算是去了一个心腹大患!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是,曦月晓得了!曦月先回去了!” 苏曦月依旧笑着,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 宋夫人看着苏曦月的背影,心里直发毛,她总觉得今日苏曦月怪异的很,往常这个时候,她都要来荣华苑缠着她说话的…… 她回过头,望着马车和浩浩荡荡的队伍,啐了一口,“怪不得铁了心要走,原来早就找到了下家呀,我呸!” 姜云昭坐在马车里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宁王瞥了一眼姜云昭,没有说话。 “实在抱歉啊,也不知道是哪口子在骂我!”姜云昭尴尬的转过头。 “照你这样说,那本王岂不是无时无刻都在打喷嚏?” 宁王幽幽说道。 “也对啊,今日多谢殿下了!” 姜云昭发自真诚的感谢,不然今日怕是还要折腾许久,虽然一开始觉得宁王冷漠至极,但几次接触下来,还是个不错的人。 “不必,本王的耳朵都快听出茧子来了。” “呵!”姜云昭点点头,刚才还觉得他好的。 这人说话总这样,把话聊死。 “呃,殿下,我已经找好落脚地了,在这,殿下将我送到这个宅子就行了!” 姜云昭从袖间掏出一张纸,递给宁王。 宁王接过纸,看也未看一眼便在手中化作齑粉。 “哎,这……” 姜云昭惊呆了,“殿下这是何意?” 宁王却没有回答,靠着这马车闭目养神。 看着冷冰冰的脸,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左思右想,终于想到了问题所在。 是协议。 协议里,她是要嫁给贤王的,宁王一定是怪她自作主张,置办了宅子。 可是也不对,置办宅子和嫁人丝毫不冲突啊! 一会的功夫,马车停了下来。 宁王睁开眼,跳下马车,姜云昭也跟着跳下去。 眼前正是宁王府。 “殿下,您……该不会是想让我住您府上吧?” 姜云昭怀着忐忑的心问道。 “进来吧,不用谢本王!”宁王说着他踏步进府。 “不是……”住在宁王府不太好吧?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宁王的声音。 “来人,带夫人去安置!” “是!”严烈走过来,客气的朝姜云昭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夫人,请随我来!” 姜云昭依旧没动。 这段时间,她预想带着冬青和春容在在自己置办的宅子里自由自在的,而不是从一个牢笼跳到另一个更大的牢笼。 在宁王府,整天面对宁王…… 太可怕了! “严侍卫,你可不可以跟殿下讲一下,我有宅子的,就不叨扰了!”姜云昭小声对严厉说道。 “夫人,宁王府很大,夫人不必有所顾忌。”严厉笑着应和。 不是他不帮,是他不敢。 自从立府以来,宁王府从未住过女眷,就连嬷嬷外套都没有,主子突然连夜让给姜云昭收拾院子的时候,他就多问了一句,被主子罚去跑了一百圈教场。 “殿下,等等我!”姜云昭提着裙摆追上宁王,“殿下,那个,我仔细想了想,我刚从侯府出来,住在宁王府的话,恐怕对您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宁王停下脚步,微微挑眉。 “您看啊,我刚和离,其实应该第一时间回姜家的…我知道您是好心,我也不能忘恩负义让您成为别人的谈资呀!” 姜云昭解释道。 “就你置办的地院子,左邻右舍已经被太子的买下,你确定要住过去?” “这…”姜云昭脸色一变,不敢置信,“原来殿下都查过了,还是殿下行事周到。” “还有什么问题?”宁王问。 “没…没有了,我这几天进去,多谢殿下!” 姜云昭行了一个礼。 “嗯。”宁王看姜云昭一眼,离开了。 第85章 竹园 姜云昭跟着严厉进了宁王府。 “夫人,殿下说了,让您在竹园安置,这儿距离殿下的院子最近。” 严厉想了想道,“属下已经吩咐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府里暂时没有婆子,内务还得劳烦二位姑娘收拾一下!” 姜云昭点头,“有劳严侍卫!” 严厉离开后,姜云昭带着冬青春容还有燃香进了竹园。 虽然取名竹园,实际上并未偏见有竹子,倒是有不少姜云昭叫不上名字的花卉,如今这个时候还开着,倒是难得。 屋子里一尘不染,一看就是精心打扫过,连屋子里的家具看上去也都是新的,香台中点着清新的薄荷熏香。 姜云昭却高兴不起来,她长长叹了口气。 “夫人,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疏忽了!” 冬青满脸愧疚难过,跪在地上自责地哭了起来。 姜云昭立刻上前,扶起冬青,“这不怪你,太子殿下想做什么,你一个丫鬟怎会知道!你休要如此自责!” 冬青不肯起来,“不,夫人,如果我能再细心一点,也许,也许就不会……你罚我吧!” 姜云昭摇摇头,“傻丫头,太子盯着的人是我,只要在京城,都飞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贵为太子,到底为何要这般为难咱们?”春容忍不住道。 “春容,休要胡说。”姜云昭神色凝重起来,“咱们现在寄人篱下,更应该注意,祸从口出,牵连无辜!” “是……”春容垂着脑袋,后悔自己口无遮拦,这些话哪是她一个丫鬟能说的,要是因此害了主子,那她万死难辞其咎。 “这儿其实挺好的,看,比宁安苑大多了!”姜云昭笑了笑,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接下来,咱们先在这儿住下,这里有宁王殿下护着,比住在外面安全多了!不过你们都要注意谨言慎行知道吗?” “是!” 三人纷纷应道。 “去收拾吧,把东西都搬进来。” “是!” 三人的心情并没有因为姜云昭的话而感到轻松,垂着脑袋各自干活去。 姜云昭走到院子里,抬头望着工工整整的竹园二字出神。 她也想不通,她究竟何德何能,让太子小题大做,这般费心盯着? 她甚至都要怀疑太子疯了,就算她是宁王的人,她一介妇人,又能帮宁王几分? 她如今万分后悔,当年为什么要自讨苦吃救他。 如果她不救他,她就不会受伤,不会失去做母亲的权利,那也就不会去邕州…… 突然想起赏荷苑那日,太子说的话,姜云昭更是生出冷汗。 她突然和离出侯府,太子只怕更加确定,她是宁王的女人…… 说不定还能联系到那年的刺杀! 完了,完了! 她得尽快宁王的毒给解了,然后按照协议,嫁给贤王当寡妃,到时候找个借口回邕州去更为稳妥! 想到这,姜云昭连忙叫住冬青,“快,把我的医书搬过来!” 见姜云昭神色凝重,冬青不敢怠慢,放下手中活去办。 姜云昭和离去了宁王府之事,很快就在京城传开。 姜云意气得把自己的闺房砸的稀巴烂。 苏氏怎么劝都没用,还是姜老爷回来,狠狠扇了巴掌才罢休。 “云意,你说说,你这是干什么?”苏氏又急又气。 “娘,爹打我,连您也怪我,我不活了!” 姜云意说着就往柱子上撞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干什么?” 苏氏连忙拽着姜云意,心疼不已,“你是不是要气死你娘啊!” “你说说,她和离出了昌平侯府不是更好?你何必如此?” “她怎么能和离出府,她那样的贱蹄子,应该被休扫地出门才是! 她害的我名声尽失,只能给宋淮序当平妻,她转头就进了宁王府,她凭什么? 她一个残花败柳,凭什么能得到宁王和太子的亲赖,她哪里比我好? 都是你,让我跟着她去赴宴,我早说了,她不会真的愿意! 要不是和她一起去赴宴,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不堪!受尽嘲笑!啊……” 姜云意疯魔似得甩头,头发凌乱了好像也不在乎。 苏氏于心不忍,轻轻抱着姜云意,“咱们要往好处想,她走了,你如今就是宋淮序唯一的妻子,咱们加把劲,成为昌平侯府的主母,以后昌平侯府就是你的了!” “那有何用?” “你想啊,姜云昭一个和离妇,宁王殿下是什么人,再不济,也不会娶她,那她在宁王府算的了什么?主子不是主子,奴才不是奴才,只是平添笑话罢了!” 苏氏一点一点掰开来开解道。 姜云意一听,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娘说的对,姜云昭算什么,宁王殿下那般的人物怎会瞧的上她呢!” 她擦了擦眼泪,“母亲,我不要当平妻,我要当侯夫人,我要拿回属于我的婚约!” “这…… ” 苏氏为难,平妻这件事才刚说好,主母一走,便提出来要代替主母的位置,只怕都会认为是姜云意逼走了主母,实在不妥。 “娘,如果您不同意,我就不不嫁了!” 姜云意眼睛通红,眼中满是不罢休和恳求。 苏氏沉思许久,实干无奈,可又心疼又怕姜云意闹惹姜老爷厌弃,只答应道:“云意,母亲答应你会尽力为你争取的,咱们去沐浴好不好?” 姜云意这才点头,“等着吧姜云昭,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一连几日,姜云昭把自己埋在医书药材之中,可谓是废寝忘食。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一套走穴的的法子,正惊喜之际,冬青一脸怒意的跑过来。 “怎么了,谁惹着你了?”姜云昭心情极好,笑着问道。 “夫人,二姑娘来了!” 冬青握着拳头,满脸愤然。 “二姑娘?云意?”姜云昭收起笑容,她给她腾位置,她如今不是应该好好在姜家备嫁吗?还有心思来找她,真是稀奇,“她来做什么?” 第86章 挑衅 “夫人,她说要请您回去呢!” 冬青回道。 姜云昭轻笑,“请我回去?是回姜家还是昌平侯府?” “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好多人在瞧热闹呢。” 冬青满脸焦急。 “岂有此理,她又在玩什么把戏?”春容冲出来,“奴婢也去!” 三人走到门口,就听见姜云意道:“长姐,你若是还生云意的气,云意就在此处长跪不起!” “大胆,你若继续在此闹事,休怪我等不客气!” 两个侍卫上前,要架走姜云意。 姜云意死活不肯,见到姜云昭走来,她急忙道:“阿姐,阿姐,云意就知道你会来的!” 侍卫见状,看向姜云昭,“夫人,此人说是您的妹妹。” “二位大哥,我与她说几句。”姜云昭说道。 “夫人请便!” 二位侍卫退后两步,毫不放松。 姜云意见状,连忙上前,抓住姜云昭的手,“阿姐,您随我回去吧,阿爹阿娘都很担心你!” “这还真是宋少夫人,她怎么来宁王府了?” “据说与昌平侯和离了,是宁王亲自去接的。” “还以为是姜家不让她回去,没想到是她不愿意回去呀!” “看起来大抵是这样,人家没么都亲自来接,总不能让长辈来接吧,那成何体统!” 姜云昭听见人群中的议论,微微挑眉,对姜云昭道:“我与姜家早已断绝关系,你来这里哗众取宠是为了什么?” “阿姐,我知道你还生祖母的气,但是你毕竟是在姜家长大呀,在云意心中,你一直都是云意的长姐!”姜云意哭着说攥紧姜云昭的手,那卑微和恳求表现得恰到好处。 众人见状,纷纷感动。 “夫人还是和妹妹回去吧,别让家中人担心了!” “是啊,住在宁王府也不是长久之计,姜家还是地道的,一般的家族可不会容忍和离女回家的,况且家中还有未出阁的女眷。” 要不是重来一世,姜云昭恐怕真的要信了。 姜云昭盯着姜云意片刻,突然笑了,“说吧,你来究竟何意!” “阿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和侯爷和离的,当初我既然答应把婚约让你,就是希望你好,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阿姐,你若是生气,那我去和爹娘说,我不嫁了,若是我的幸福要建立在你的牺牲上,云意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宁的。” “天呐,原来那婚约是姜家二姑娘让给长姐的啊!” “是啊,我听说是宋少夫人子嗣困难,前不久,前段时间那个过继的孩子又被亲生父亲领走了,为此昌平侯府才有意要娶姜二姑娘!” “两姐妹共事一夫,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么看,大抵是因为此事才和离的!” “嗯……原来是这样,昌平侯成婚以来一直未曾纳妾,最近好像才纳了一位表妹,京城少有啊,这宋少夫人未免过分了……” “你们休要胡说!”冬青忍不住说道, “二姑娘,你这话说的,真好像和我家夫人姐妹情深,你分明是想置我家夫人于不义!你太过分了!” “阿姐,” 姜云意委屈地摇头:“我说阿姐怎么总是误会我,原来是有这种条挑拨主子的下人在身边!” 姜云昭甩开姜云意的手微微眯起眼,平静的面容府上一层寒霜。 好一个姜云意,这些人恐怕有不少是她安排的。 她倒是会为自己开脱,自己爬了宋淮序的床是一点都不提啊! 这是想踩着她成为昌平侯府的当家主母啊。 姜云意借力摔倒在地上,她抬起无辜的双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姜云昭,“阿姐……” “姜云意,看来我还是太好说话了,让你觉得我是个可以随意拿捏。 我之所以还姓姜,那是因为我娘亲姓姜!” 姜云昭转头吩咐春容,“春容,你即刻去大理寺鸣鼓申冤,姜家老夫人杀媳!” 姜云意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她便回府镇定,“阿姐,祖母那么大年纪,你怎么忍心这么污蔑她?” 这一点,她早就想过,事情过去这么多年,证据早就销毁,没有证据,就算是大理寺也不能这么样,要不是如此,姜云昭早就去告了,何必等到现在。 姜云昭一眼看透姜云意的小心思,“你来这件事,是你自己做主的吧? 姜云意从地上缓缓起身,无奈地摇头, “阿姐,你别闹了,随我回家吧,一家人有关起门来,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呢?你已经和离了,总不能一辈子都住在宁王府呀?” 姜云昭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缓步走近姜云意:“我不妨告诉你,我之所以没有告,并不是因为我没有证据,而是看在姜老也的份上,我本打算从此与姜家从此两不相欠, 没想到你又来挑衅我,那就别怪我无情,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天呐,姜老夫人杀了自己的媳妇!” “当年不是说是难产血崩而死吗?” “这我不清楚,这都闹去大理寺,想来不那么简单。” “那怪不得人家不回姜家。” 姜云意一听,连忙辩驳,“你们别胡说,没有证据的事,我祖母没有杀人,阿姐,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 “证据就不用你操心了!”姜云昭冷笑道,用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哪怕就算我没有,我还有宁王殿下这个靠山,你呢,姜家有什么?昌平侯府吗?” 姜云意一怔,不死心地说道:“就算是宁王殿下,他也不能只手遮天……” “那就等着瞧,我要她偿命,再简单不过了,只是那可是对你百依百顺,亲亲疼疼的祖母啊,你是怎么人心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致她于死地的呢,不是我狠心,而是你!” 姜云昭的话犹如重锤在将云意的心中狠狠一击。 “不可能,不可能,我没有,我没有……” 她脑中浮现出,祖母从小到大对她的好,她脸色煞白,慌乱地抓住姜云昭的衣袖,“姜云昭,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让她去!” 第87章 晕倒 “太晚了,姜云意,人总要为自己所做之事负责!你不想要婚约,你就丢给我,你后悔了想要了,我主动退出还不成你还不满意,还要让我背上不能容人,不懂感恩,不孝的帽子,那可不行!熟客人孰不可忍也!你过分了!” 姜云昭扔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宁王府。 “姜云昭,你回来,你不许走,不许走……” 姜云意大喊,她冲过去想要拽住姜云昭,却被两个侍卫架了出去。 姜云昭突然觉得脑子一阵晕眩,她放慢了脚步,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夫人,这样的人不值得您伤神!”冬青以为姜云昭难过,连忙上前搀扶着安慰,突然她感觉姜云昭的手臂十分烫手。 她仔细摸了摸姜云昭的额头,惊道:“夫人,您这是发热了!” 姜云昭也摸了摸自己,“怪不得这么晕,快,扶我回竹园,休息一会就好了。” “是,夫人。” 冬青扶着姜云昭往竹园走,不过四五步,姜云昭却直接闭上了眼睛,瘫软着倒下。 “夫人,夫人!” 冬青为了防止姜云昭摔在地上,主动一挡,坐在地上托住了姜云昭,她焦急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我们夫人晕倒了。” 几个侍卫冲过来,却停在了一步之遥。 “你们愣着做什么,快帮我扶夫人起来呀!”冬青焦急地喊道。 几个侍卫却面露为难,“冬青姑娘, 不是我们不扶,只是夫人晕倒了,我们我们……多有不便!” “那赶紧请一个婆子来,求你们了!” “冬青姑娘,我们这就去请示王爷!” 侍卫一溜烟跑了。 冬青试图将姜云昭抱起来,直到自己满头大汗也无济于事,“夫人,都怪我没用,春容,你快点回来!”她自责地哭起来。 不一会,她终于听见脚步声,她急忙抬起头,就见宁王带着一群人朝这边来。 她心一沉,叫宁王殿下来由何用,还不都是男子! 宁王不知道冬青所想,他停下脚步,淡淡问道:“你家夫人怎么晕倒了?” “回殿下,我家夫人发烧了!”冬青流着泪道。 宁王看了一眼,用手背轻轻放在姜云昭的额头探了探,眸色深了深,弯腰将姜云昭打横抱起,径直往竹园快步走去。 “哎,哎,殿下……”冬青惊愕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提着裙摆追上去,“殿下,让奴婢来背吧!” 宁王侧首打量冬青,见冬青小小的个字,冷冷问道:“你确定你能背得动?” “奴婢……”冬青攥着衣袖,不确定的垂下脑袋,都怪她,都怪她没用。 宁王没有理会,用脚踹开竹园的门,进了内室。 他轻轻地将姜云昭放在床上,“自己还是大夫呢,发热成这样了都不知道。” 他语气极淡,淡的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冬青以为宁王不相信姜云昭,急忙解释道:“殿下莫怪,我家夫人这一段时间都没睡好,这几日又都睡在医书里,可能是太过劳累,就生病了!” “王府里的床睡不了?睡在医书里?她都看什么医书?” “回殿下,就是些解毒的册子!” 冬青指了指旁边的箱子。 宁王伸手,食指挑开箱子,里面一箱子整整齐齐的书籍,他随手拿出两本翻了翻,果然都是解毒的医书,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冬青走到门口,赶紧吩咐燃香准备温水和烈酒。 燃香动作很快, 将所需的东西送到位。 冬青将帕子浸湿,轻轻擦拭着姜云昭的脸,又放了一块湿的帕子在姜云昭的额头,她回头看了看宁王,急地扯着帕子。 宁王怎么还不走,他到底要看在什么时候。 她鼓了半天的勇气,准备开口询问,却被宁王一个眼神秒杀。 “你看本王做什么?这些本王不能看?” 宁王一边看一边问。 “殿……殿下,我家夫人高热,我需要给我家夫人退热,您能不能回避一下?” 冬青硬着头说道。 宁王这才意识自己的不妥。 他清咳了一声,将医书放回到箱子之中,随即问道,“你会退热之术?” “嗯,我家夫人刚去邕州,有伤在身,日日高热,久而久之,奴婢就学会的。” 冬青认真地回答,生怕宁王怀疑她不会伺候。 “嗯,你好生伺候着。”宁王看了一眼姜云昭,只见她紧闭双眼,面颊透着不自然的潮 红,嘴唇也呈现出突兀的深红。 他不由想起在前几日在马车上,她还认为自己的喷嚏是因为有人在骂她,他收回目光,快步出了竹园,吩咐严烈去寻个女医来。 女医很快就来了,冬青略略吃惊,但还是自觉地让出了位置。 女医把完脉,开了药,又把退热的方法详细地交代冬青。 冬青感激不已,给女医塞银子,却被退回来。 女医说宁王已经给过了,不能再收便离去。 冬青只好收起来,她一直觉得宁王冷得可怕,今日一事,她突然觉得宁王这个人并不是想象的那般吓人, 至少比昌平侯府的人有人情味多了。 她不敢耽误,赶紧吩咐燃香抓药,自己则不断地替姜云昭擦拭全身,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女医出了竹园,对着宁王行礼,“殿下,在下已经替里面的姑娘把过脉!” “姑娘?”宁王微微眯起眼,眼中浮现出怀疑的神色。 “是的,她发热该是染了风寒,再者,是中了轻微的毒,她最近可能是服用了些药物所致,不严重,在下已经开了药,只要按时服用,不日便可痊愈。” “可知道服用了什么药物?”宁王又问。 “应该是忧尾草,刺母,其他的请恕在下分辨不出。”女医如实说道。 宁王没有继续再问,命人相送。 “这个女医有什么问题吗?”严厉担忧地问。 宁王摇摇头,“她在试药。” “试药?”严烈疑惑不解,“难道夫人她没有把握彻底替您解毒不成? 不对啊,夫人她又没中毒,怎么能替您试药?” 宁王双手负于身后,望着竹园二字沉思,“姜云昭,你究竟在干什么?” 第88章 神医 “殿下,外面都在议论夫人在咱们府上安置的事。”严烈把姜云意来的事情如实禀告。 “议论?呵,本王会在乎这些?”宁王转身迈步离开竹园。 “……” 严烈点点头,想了一会道:“谁敢议论殿下,不要命了,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冲着宋夫人,哦不是,姜夫人去的!” 宁王若有所思,不用想他也知道,外面会说些什么,这个世道对女子根本没有包容性。 “你去,让他们闭嘴!” 他命令道。 “是。”严厉领命。 一夜之间,关于姜云昭的流言被姜云昭因着当年姜老夫人杀儿媳而与姜家恩断义绝的消息覆盖。 姜老夫人为此被请去大理寺喝茶。 姜云意因为此事被姜老爷再次掌掴,软禁在姜家,哪也不许去。 姜老爷前去宁王府见姜云昭,被侍卫直接轰走。 一连大半个月,姜云昭如同做了一场大梦,生了一场病,非但没有瘦,反倒是长了肉,脸都圆 润了许多。 她不会忘了宁王收留她的原因,还有自己的目标。 冬青告诉她,她晕倒是宁王亲自抱她回竹园的,因为她,还特意买了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婆子,为冬青春容排忧解难。 竹园的一切庶务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姜云昭早就打算好,这次要送宁王一份大礼,她又重新把自己埋在医书中。 一连几日,竹园的药材越来越多,姜云昭又开始废寝忘食。 冬青忍不住不由的担心:“夫人,你大病初愈,不宜过度劳累,咱们身子若是垮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傻丫头,放心吧,休养了这么久,我已经没问题了,还差一点,差一点就成功了!”我累了会休息的。” 姜云昭抱着医书,不时还扒拉着药材,殊不知,院子里的丫鬟已经匆匆从竹园离去来到宁王的书房。 宁王微不可查的挑了挑眉,“你说她在制药?” “是的!”丫鬟点头。 “可知道是什么药?”严烈严肃的问。 丫鬟想了想,然后摇头,“奴婢不知,但言语之间,好像说是给殿下的什么谢礼。” “什么谢礼?”严烈又问。 “这……”丫鬟为难的看了眼宁王。 “你下去吧,继续盯着。”宁王突然想起上回姜云昭给她的麻沸散,既然是谢礼,想必很快就会呈在他面前,他没有继续追问丫鬟, “是。”丫鬟退下。 严烈不放心,“殿下,咱们要不要去瞧瞧?” 宁王从桌上找出了几张请柬,推给严烈,“拿去给她。” 严烈惊讶的看了看,“这是?熹贵妃的请柬?” “让她去吧,别埋在医书药材里,病了耽误事儿。”宁王认真的看了严烈。 严烈不敢置信的拿着请柬,他家王爷什么时候这般体恤下属了,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姜云昭听见严烈的转告,也大吃一惊,她惊讶的不是宁王对她的体恤,而是熹贵妃竟然邀请了她好几次。 和熹贵妃搞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她郑重地收下了请柬。 姜云昭谢过严烈,还给严烈送上一个小瓶子,“严侍卫,这是送你的,此药对跌打损伤还有伤口有奇效!” 严烈没反应过来,手中就多了一个小瓷瓶,严肃的脸上有着微不可查的动容。 “严侍卫别嫌弃,这是我家夫人特意为您配置的。” 冬青以为严烈要拒绝,连忙说道。 严烈一愣,不敢置信,眼眶不由红了。 “那在下就收下了!” 严烈揣着瓷瓶告辞,他是忠仆,立刻就拿去主子面前过明路。 宁王只给了严烈一个鄙视的眼神,这么点东西,至于感动成这样?“以后这种小东西,不必来报。” “夫人说是特意给我研制的,独一无二。” 严烈笑嘻嘻的,从小到大,还没人有人这般用心的送他礼物。可他又没做什么,何德何能啊! 宁王挑眉,没有再打击严烈,淡淡道,“她倒是有心。” 这日,姜云昭拿着请柬来到大华殿求见熹贵妃。 门房听见是姜云昭来了,即刻引着她去了祈福殿。 只见熹贵妃一动不动,正跪在佛像前,一下一下敲击敲击着沐浴发出哒哒哒的节奏声响。 殿内萦绕着香烛的气息,让人不由心生虔诚起来。 “贵妃娘娘!” 姜云昭轻轻唤了一声。 似是听见她的声音,熹贵妃缓缓睁开眼睛,轻轻放下手中的木鱼,缓缓起身看向她,她眉目带着柔和平静的笑意,声音温和的如同天籁之音,“你来了!” “是,娘娘相邀,是云昭的荣幸。”姜云昭乖巧颔首,脸上露出恰好的笑容。 “好孩子,”熹贵妃上前,亲自拉着姜云昭一起坐下。 她抬眸看了一眼佛像,随即问道:“本宫听说,你是从邕州归来。” “是!” 姜云昭颔首,她从归来不是什么秘密,熹贵妃为何要特意问一次? 熹贵妃眼中明显有些喜色,“当初夫人伤势严重,如今平安归来,想必是遇到了神医,不知为夫人医治的神医是何名讳?” “为我医治的大夫名为桑青。” “桑青!”熹贵妃猛然睁大眼睛,“他真的是桑青!”她眼眶一红,扭过头去,好半天才缓和情绪。 “他如今身在何处?”熹贵妃眼中满是激动和喜悦。 姜云昭抿了抿唇,摇摇头,“娘娘,他向来行踪不定,与他一别之后,我便没有他的消息。” “没有他的消息……”熹贵妃眼中充斥着失落,她又看了一眼佛像,眼泪悄然滑落。 “夫人可是有何不适?”姜云昭关起的打量了一番眼前人,轻声问道。 “不是本宫。”熹贵妃垂下眼眸,绝望的脸色都白了三分。 姜云昭想起当初的自己,小命垂危,满心绝望,她心有不忍,“娘娘,其实桑神医他教了我一些医术,若是不介意,我可以试试……” 熹贵妃失望的摇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本宫的一个远方侄子病了,他说只要熬过了三年还没死,他就会回来,亏本宫还一直信他,是本宫的太傻!” 第89章 死脉 熹贵妃双手何时,闭上了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本宫派人去了许多地方找他,才知道他去过邕州,本宫在邕州寻他大半年,可他早已不见踪迹!” 姜云昭屏住呼吸,“您是说,桑神医他答应了您,会来京医治?”她不确定的看了看熹贵妃,她该不会是师傅让她寻找之人吧。 “是。” “娘娘,你说桑神医答应了,他可有留什么物件给您?” 熹贵妃点头,从袖中小心的掏出一张纸,递给姜云昭,“这是他留下的药方。” 姜云昭接过药方,药方泛着深黄色,却没有一丝着折痕,一看就是经过过了细心的保管。 她仔细看着药方的字迹,她十分确定正是桑青的字迹。 “病患可是名唤朱裴贤?” 熹贵妃抬头,满是惊讶,“你是怎么知道的?” “桑神医他没有食言,他有吩咐我,回京后找到这个人,替他医治!” 姜云昭十分认真的说道。 “这……这……”熹贵妃站起身来,她又哭又笑,又似有些不确定的怀疑,“夫人能行吗?” 这天地下有哪个医者能百分之百保证自己能行的? 姜云昭只好摇头,“实不相瞒,我不敢口出狂言,毕竟我还不了解朱公子的病症。” “对对对,你说得对,本宫带你去瞧瞧。” 熹贵妃不知是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还是被事实逼得绝望,她流着眼泪笑着,让人十分心酸。 “好。” 姜云昭感叹,熹贵妃对这个侄子可真好,也许是经历了丧子之痛之后,把这个侄子当成了精神寄托,她不由对贵妃多了几分心疼和敬重。 熹贵妃直接推开东侧的门,“随本宫来吧!”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人住,姜云昭惊讶之余跟着熹贵妃进了屋子。 屋里整洁干净,丝毫没有半点烛火味道。 熹贵妃弯腰,亲自将床幔挽至两侧。 “贤儿,大夫来了。”她柔柔地说。 “咳咳咳!”床上的人吃力的想撑起身子,“不用操心……咳咳咳……” “胡说什么呢,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不能放弃,你瞧瞧,她和别的大夫不一样,她是桑神医的亲传弟子,她一定有办法的!” 熹贵妃笑着介绍。 姜云昭行了一礼,缓缓走到床边。 只见朱裴贤勾起苍白泛着乌黑的唇,温和地冲姜云昭笑了笑没有说话。 “朱公子!我替你瞧瞧。”她回以朱裴贤一个鼓励的笑容,轻轻将手指附在他的手腕上。 朱裴贤微微愣了愣,他看过不少的有名的大夫,都是无可奈何的摇头,这次又能有什么不一样呢? 他认命似得任由姜云昭探脉。 姜云昭探了许久,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松开手,用被子将朱裴贤的手盖上。 “如何了?”熹贵妃面色焦急。 姜云昭没有说话,接着又查看朱裴贤的眼睑还有舌头。 他果然是她要找的人,这就是师傅强调过的死脉。 “娘娘,咱们出来说话。”姜云昭看了一眼朱裴贤,对熹贵妃道。 熹贵妃眼中的光顿时逝去,但她依旧笑着,“贤儿,你好好歇着,我去去就来!” “好,咳咳,……别为难人家……”朱裴贤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姜云昭又看了一眼朱裴贤,他都这样了,还担心熹贵妃因为他的病情责怪大夫,是个好人。 她暗暗地想。 熹贵妃出了屋,抹去了泪水,强扯笑意问,满眼希翼,“夫人可有法子?” 姜云昭面露为难。 “夫人尽管说,就算不能,本宫,本宫也不会怪罪于你!” 熹贵妃连忙道。 “朱公子是死脉!”姜云昭如实告知,“我师傅曾经特意交给我一个方子,但是这个方子只有一成的把握。” “一成?”熹贵妃双眼再次被泪水填 满。 “是的,如果不耐受,朱公子大概就只有几日光景,倘若不用,该还有三个月的日子。” “咳咳咳……” 屋里面传来连续不断剧烈的咳嗽声。 熹贵妃担忧地冲了进去,“贤儿!” 姜云昭跟了进去。 “大夫,用药……咳咳咳……”朱裴贤剧烈的喘息,乌青的双眼渴求地望着姜云昭。 “贤儿,你冷静些,或许还有其他的法子!” 熹贵妃哭着劝。 “用药……”朱裴贤挣扎着要坐起来,可就算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还是未蠕动半分。 “贤儿,你别动了,别动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 熹贵妃绝望地趴在床沿。 “不……用……担心。” 朱裴贤如释重负般的安静下来,这种日子他过够了,他这样的多活一天都是煎熬,他早就应该去死的。 “那我去写方子。”姜云昭转身出了门。 许久,熹贵妃才从屋里走出来。 姜云昭把方子交给熹贵妃,“之后几日我会来给朱公子施针,您按照这个方子煎药,一日两次服下。” 熹贵妃的手颤抖着,她接过方子,“多谢!” 姜云昭能体会熹贵妃此时的心情,“那我这就先告辞,明日再来!” 她留在这里也没有作用,用药与否,还得他们私底下商量好。 熹贵妃点点头,坚持让门房送客。 姜云昭从大华殿离开,坐在马车里,只觉得有一种沉重的无力感。 回到宁王府,她第一时间找到宁王。 宁王诧异,还以为她要把所谓的谢礼拿出来,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动静,见姜云昭坐在一旁发呆,他放下手中的毛笔,“夫人从大华殿回来就在本王这里走神,难不成是受了委屈?” 姜云昭失魂落魄地摇摇头,“没有,熹贵妃人平易近人很好相处。” “哦?看来你们处的挺好。”宁王笑道。 “还行。”姜云昭有气无力的点头,“熹贵妃挺可怜的,儿子没了,现在侄儿也危在旦夕……” 宁王狐疑,“侄儿……危在旦夕?” “是啊,我只恨自己无能,若是我能将他救活就好了!” 姜云昭深深叹了口气。 “明日起,我可能要经常去大华殿,我是来请示您的,会不会给王府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第90章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夫 宁王联系所说,明白了姜云昭的意思,他让她住宁王府,又不是囚禁她。 再说,看在她这么懂事的份上,他也不会拂了她的意。 “既然是去救人,有何不可?你尽管去便是!” 他大方的说。 姜云昭大喜,本还以为宁王多少会挤兑几句,结果他爽快的很,她心情轻松不少,本想说多谢,又想起宁王不喜欢她说这两个字,索性道: “宁王放心,我已经找到了一个更好的解毒方法,能一举把您的毒给解了!绝对不会耽误解毒进度。” “如此甚好。”宁王波澜不惊,果然是这样,他早有所猜测。 难为她,这么急着帮她解毒,他暗自想,于是又道,“如今你在宁王府,就得负责你的安全,回头让严烈给你拨两个侍卫,你出府时就带上。” 宁王突然如此贴心,姜云昭受宠若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殿下先忙,我这便不打扰了。” 姜云昭匆匆离开书房。 既然已经承诺了,那便不能耽搁,她决定回去,赶紧将新的解毒单方确定下来。 还有若是熹贵妃决定医治,她还得再研究研究师傅说的方子,看看能不能改良一些。 她脑中又浮现出朱裴贤的模样来,看起来他的年龄应该和她的年龄差不多,本该建功立业,风 流倜傥的时候,却只能躺在床在床上,日日被病痛煎熬,不见天日,实在可怜。 不求能药到病除,哪怕是能提高他的生活质量,延长寿命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帮助。 严烈激动道:“太好了,夫人看起来对您的毒有极大的把握,之前属下还一直担心呢。” “但愿如此。”宁王看着姜云昭的背影,若有所思,吩咐严烈道:“去查查,熹贵妃哪来一个病入膏肓的侄儿!” “是,属下领命!” 严烈转身消失在书房。 次日,姜云昭再次来到大华殿。 这一次熹贵妃亲自来到大华殿大门相迎。 二人没有说多余的话,熹贵妃美艳的眉眼下挂着乌青,显然昨夜没有休息好。 她引着姜云昭往大殿走去,“本宫尊重贤儿的意愿,决定按照你的法子医治,你给我的方子我已经命人拿回来,已经命人在煎了。” “既如此,那我这便去给朱公子施针。” 姜云昭道。 “那就有劳夫人!” 熹贵妃亲自将人带进朱裴贤的屋子。 今日屋子里多了一个伺候的小厮和一个丫鬟。 需要的帕子,银针等物件一应俱全。 “夫人若有吩咐,你二人即刻去办!”熹贵妃吩咐二人,又对姜云昭道:“那本宫就在外面候着。” “好!”姜云昭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姜云昭对朱裴贤莞尔一笑,“朱公子不必紧张,我帮你施针,很快就好。” “有劳……夫人……咳咳咳。”朱裴贤又开始喘起来。 “公子!”一旁的小厮满心担忧的唤了一声。 “无……无妨。”朱裴贤一边说一边摆了摆手。 小厮沉着脸退作一旁。 “朱公子,你如今虚弱的厉害,不必急着回应我,”姜云昭依旧笑着,声音放得极度柔和,“今日施针之后,公子会感觉轻松许多,公子只需要配合我,摒弃一切杂念,保持全身放松就好。” 朱裴贤很听话,他笑了笑,静静地躺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姜云昭。 姜云昭也没有生气,只是回以医者鼓里的笑容,“公子这么看着我,突然让我想起我师傅。” “当年,我在他身上下针,他就是这么盯着我,我问他为何这么盯着我,他只是摇头不语,你可知道为何?” 姜云昭又看了一眼朱裴贤,只见朱裴贤眨了眨眼睛,微微摇头,仿佛在说,“不知道。” “等我施完针,我又问他,师傅方才为何不说话?” 姜云昭说着话手上却没有停下,“他擦了擦额间的汗说‘我不是不说话,而是你这个丫头,扎着为师的哑穴了!’” 朱裴贤明显一愣,但很快又笑着摇摇头,一脸无所谓。 “我羞得面红耳赤,于是我又抓着他练手,公子放心,你是我师傅托付给我的人,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公子也莫要泄气,咱们一起努力,等你好了,你可要记得请我去吃一顿好吃的!如何?” 她又看向朱裴贤。 朱裴贤看了姜云昭许久,他想说话,喉间涌上一股咳意,他强压着咳意,眨了眨眼睛。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夫。 还把学医时候的丑事都说给他听,要不是他已经视死如归,他真的会担心,她到底行不行,真傻! 施个针还这么多话! 罢了,答应她便是了! 姜云昭满意的点头,若有所思又道:“就聚福楼吧,听说那儿挺贵,就算是达官贵人也需要提前一月预定,就那如何?” 朱裴贤又眨了眨眼睛,聚福楼吗?他也许久未去了,如果有这么长的时间就好了…… “汤药来了!”门外一个丫鬟端着汤药送了进来。 姜云昭下了最后一根针,吩咐小厮,“喂朱公子服下汤药!” 小厮点点头,端起汤药,用勺子舀了一一勺往朱裴贤嘴旁送。 朱裴贤睁大眼睛,微微侧过头,显然是不愿意。 小厮红着眼睛:“夫人,我家公子这些年实在喝了太多药了,这药……” 姜云昭从小厮的手中接过汤药,舀了一勺倒在自己的虎口,感觉温度差不多,才笑着对朱裴贤道:“朱公子,咱们喝药了,这药不苦,你先尝尝好不好?” 朱裴贤只觉得,她的声音极度温柔,如同记忆中天上软绵绵的云朵向他扑来,让他不好拒绝,他微微转回头,张开了嘴巴。 一口汤药下嘴,竟真如她所说,这汤药,不苦,甚至还有一丝丝甜味儿。 一口接着一口,朱裴贤就这样将药喝完。 他望着上方,眼神开始空洞涣散,最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可他耳旁还萦绕着说话的声音,听不真切,脑中只残留的女子黝黑的眸子,带笑的唇角,很美,很美好。 “夫人,公子他……”小厮见朱裴贤闭上眼睛,紧张地询问。 第91章 我一直都在 姜云昭不以为然,汤药中本就有安神的药材,睡过去是必然的,最担心的该是他能不能醒来。 她拿起帕子轻柔地替朱裴贤擦了擦嘴角,“不必担忧,朱公子只是睡过去了。” 不一会儿,朱裴贤可是全身冒起了冷汗,姜云昭将他身上的银针拔去,拿起帕子替他轻轻擦拭。 “夫人,让小的来吧!您先歇会!” 小厮很有眼力劲的伸出双手。 “嗯,记得莫要让朱公子着凉了。” 姜云昭将帕子递给小厮,叮嘱道。 直到小厮忙完,姜云昭给朱裴贤把了一次脉。 第一次的治疗很关键,姜云昭哪敢歇着,她守着朱裴贤不敢离开半步,午时用膳也只是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又回到屋中。 熹贵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回到佛像面前,一下一下瞧着木鱼,“救苦救难的菩萨啊,信女愿意折寿十年,求您能可怜可怜贤儿,让他挺过这一关吧……” 木鱼声声,细数着时光流逝。 朱裴贤身着云锦素衣,身体是这些年从未感觉到的轻快,他惊愕的看了一眼自己,心情激动。 抬眼,陌生的大殿之中,一个熟悉的背影,正跪在在佛像前,口中喃喃。 他清朗的眸子满是不忍,他想上前,却发现面前似乎是有一层隐形的壁垒将他拦住,他过不去。 无奈他回头,大殿之外,和熙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柔和的清风吹的他的衣摆飘飘荡荡,他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好久,好久没有这般惬意过。 他想在院子里飞奔,他想大声的吟上一首诗,他刚要开口,却发现怎么都发不出声响,更迈不出一步。 他好像被困在了虚空当中。 难道他这是灵魂出窍?他死了吗? 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一扇门,门缓缓打开。 他突然笑了笑,叹道,“死了也好!总算是解脱了!”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背影,突然红了眼眶,“对不起,让您操心了这么多年,我走了,下辈子再来报答您的恩情!” “朱公子!” 门中一道声音传来,朱裴贤回过神,只见一道淡蓝色的身影朝他伸出手, “朱公子!” “朱公子!” “朱公子!” 朱裴贤含着笑,朝那道蓝色的身影伸出了手。 “朱公子,你醒了?” 耳旁的声音十分清晰,朱裴贤猛然睁开眼睛,只见那抹淡蓝色身影逐渐清晰。 她白皙的脸上是温和甜美的笑意,就像方才那抹阳光,那阵清风一般。 “是……你……” 朱裴贤喃喃开口。 “放心,我一直都在,你醒了真是太好了!” 姜云昭心情极好,他能够醒来,说明今日的房子有作用,她笑容不由的更深了一些。 “我……还……活着……”朱裴贤眼中闪着泪光。 姜云昭笑着点头,“是的,第一关,咱们闯过来了,你可真厉害!” “厉害……咳咳咳!” “朱公子,咱们先别说话,等你好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姜云昭拿着帕子,又替朱裴贤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叮嘱道。 熹贵妃听见动静,顾不得形象,冲进来,见朱裴贤醒来喜极而泣,“贤儿,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嗯?” 朱裴贤笑着点了点头,“好……放心……” 熹贵妃激动的拉着姜云昭的手,“夫人,他这是,他这是有好转吗?” 姜云昭难掩激动,“娘娘,今日着实凶险,朱公子他能挺过来着实不易,这个药方我要稍稍调整一些!” “好,好,太好了!多谢你,多谢你!”熹贵妃高兴的语无伦次,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姜云昭叮嘱一番,回到宁王府已经到夜幕。 她回到竹园,就见宁王正站在院子门口,面色阴沉。 “这么晚了,殿下怎么有空来竹园?” 姜云昭觉得稀奇,搬到这儿,这算是宁王第一次上门,不对,算上上一次应该是第二次。 “冬青,快上茶!”她连忙吩咐冬青上茶,主动邀请道:“殿下,进去坐坐吗?” “是,夫人!” 冬青不敢怠慢,经过上次宁王帮忙,冬青对宁王的好感直线上升,她毫不犹豫拿出了最好的茶叶。 宁王抬起下巴,露出清晰的下颌线,冷冷拒绝:“不了,这么晚了多有不便!” 姜云昭一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哦,也对,那殿下慢走!” 宁王瞥了一眼姜云昭,转身走了一步又退了回来,“本王记得你替本王解毒也就一个时辰,你一早就出去,到现在才回府,看什么病需要看整整一天?” 姜云昭歪着头,宁王这是觉得她不该离府这么长时间,还是觉得她替他解毒的时间太短? “您与朱公子的病症完全不同,医治的方案自然也不一样,以后我也会注意好时间,早些回来的!” 她解释道。 “朱公子!” 宁王心中突然生出一抹奇怪的情绪,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对,就是熹贵妃的侄儿!” 姜云昭眨着眼睛回答的尤为认真。 “姜云昭,你别忘了你我的协议,你的主要职责是为本王解毒,你莫要分不清主次!” 宁王忽的打开手中折扇,扇了扇命令道,“你说的更好的方法到底成了没有,本王不想再等了!限你一日,哦,两日内给本王,否则,大华殿那儿你休想去了!”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 冬青泡好了茶,跑出来四处张望,“夫人,殿下怎么走了?” “走了就走了,太晚了不方便!”姜云昭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进了院子。 “哦……奴婢把茶都给泡好了呢!” 冬青嘟囔,满脸遗憾,“他突然来,说不定是有什么事要与您说呢!” “是啊,催债来了!” 姜云昭摊了摊手,寄人篱下,就得受着,她比他还想快些呢! “啊?”冬青疑惑不解。 “今晚上,我就给你弄出来,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姜云昭说完,又扑进了药材之中。 此时,严烈风尘仆仆地回来, 神情严肃的冲进宁王书房。 第92章 不如就此住下 “殿下,大华殿确实藏了个人,属下瞧见厨房熬制了汤药送过去。” 严烈禀告道。 宁王食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子,许久,他抬眼看了一眼严烈,“嗯?就这些?” 严烈挠了挠脑袋,想了想,“夫人进了屋子,只出来一刻钟用了午膳又进去了,那屋子在宝殿内室,属下无法探查屋内究竟为何人!” “殿下难道怀疑……” 严烈不敢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主子在怀疑什么,几年过去了,几年前突然传来那个人的死讯,宁王虽然口中说好,可他却为此,在没有皇命的情况下入京,在他的坟前喝了一夜的酒,怎么劝他都不肯离开。 英华侯府什么情况,宁王比谁都了解熹贵妃突然多出一个侄子,确实很可疑。 “那就继续探查!” 宁王目光冷凝,仿佛覆了一层寒霜。 姜云昭一连几日,顶着两个黑眼圈替朱裴贤医治。 朱裴贤如今能够撑着身子坐起来,能够顺畅地与姜云昭闲聊几句,原本乌青瘦弱的的脸颊看起来明显有一些血色。 他服下药之后,不忍心地道:“夫人不如去休息一会儿吧!来……人……” “不必,不必,虽然这几天你有好转,但仍旧不能掉以轻心,我守着才放心!”姜云昭打断道。 “夫人费心了……” 朱裴贤望着姜云昭,心中无比感激,他本就是该死之人,为了医治他,她白日里亲力亲为,夜里还要研究调整药方,这样的恩情,哪里是一餐饭能够报答的? 他闭上眼睛,暗暗想着。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只见姜云昭单手撑着头,睡得正香。 “夫人……” “慢着!” 丫鬟想要将人叫醒,被朱裴贤阻止。 “让她睡一会!” 他声音很轻,丫鬟却都听清楚了,心领神会的退作一旁。 朱裴贤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姜云昭,轻笑着勾起了唇角。 熹贵妃从门外进来,见到这一幕面露惊讶,“贤儿,你醒了?” “嘘!” 朱裴贤想要阻止,但已经晚了,姜云昭睁开眼睛,见到熹贵妃,她不敢置信,伸出双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两颊充满了心虚。 “我怎么睡着了……” “无妨!” 朱裴贤眼中满是宠溺,“我瞧着你累了,便没有吵醒你!”他说完不忘给了熹贵妃一个眼神。 “你怎么回事,也知道让请夫人休息!”熹贵妃责备一旁的丫鬟。 “是,是,奴婢知道错了!”丫鬟把头埋在胸前,连忙认错。 姜云昭意识到他们这是在给自己台阶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看向窗外,外头已经没有多少光亮,心中暗道不好,“我这是睡了多久?” “也没多久,不过两个时辰!” 丫鬟如实回道。 完了完了,姜云昭叹了口气。 她快拉住朱裴贤的手,把手放在朱裴贤的手腕上探了探,“朱公子,我瞧瞧!” 温软的触感让朱裴贤愣了愣,目光停留在姜云昭白皙的手上,他喉结滑动,“哦好。” 不一会,姜云昭又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朱公子,你恢复得越来越好了!记得安心休息,不要胡思乱想,忧思是过度不利身体!” “好。”朱裴贤回以一个微笑。 姜云昭站起来,“娘娘,天色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 她朝熹贵妃道。 “夫人随我来!”熹贵妃朝屋外走。 姜云昭眼含微笑,对朱裴贤招手,然后跟着熹贵妃出了屋,还细心的将门关上,“娘娘,怎么了?” 熹贵妃面露不忍,“夫人,我听说你和离之后,在宁王府借住?” 姜云昭点头,认真的解释,“是!多亏了宁王殿下,才让我有个落脚地儿,我已经置办宅子,只等一切置办妥当再搬过去。” “原来如此,”熹贵妃脸上是温和的笑意,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觉得姜云昭是个实诚踏实之人。 她对朱裴贤的用心,她都看在眼里。 “夫人每日奔波,实在劳累,不如搬来大华殿吧!正好与本宫做个伴了,你若同意,本宫派人去宁王府通报一声?” “这……”姜云昭正想着此事的可行性。 但只一个呼吸之间,她就否决了,她和宁王还有协议在,且需要防着太子,她现在该紧紧抱着宁王这颗大树才是。 熹贵妃见姜云昭犹豫,退后一步道:“夫人不必马上答应,按照道理,也是该亲自同宁王殿下说一声。” “嗯,多谢娘娘体谅!” 姜云昭松了口气。 “来两个人,护送夫人回王府!” 熹贵妃贴心的的安排道。 姜云昭不好拂了熹贵妃的好意,和熹贵妃告辞。 路上,姜云昭一直懊恼自己睡着了,好在这个夜她不必再熬了。 星子在深沉的暮色中闪动,姜云昭不由加快了脚步,宁王若是得知她比上次还要晚,大概又要阴阳怪气一番。 回到竹园,十分幸运的没有遇到宁王。 但她的行踪,宁王不可能不知道。 她吩咐冬青把连夜治好的丹药带上,主动去找宁王。 书房外,严烈见她来,面色淡淡尽显生疏客气,他将门推开,“夫人请进吧!” 姜云昭微微颔首,留冬青在外候着,自己进去。 宁王端坐在太师椅上,正认真看着手中的书籍。 “殿下!”姜云昭拂身行礼。 “回来了?” 宁王眼睛都没抬,声音极淡。 “是,今日晚了些,下次我一定注意!”姜云昭主动表态。 宁王:“嗯。” 姜云昭心头一松,看来宁王今日的心情不错,她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将手中的锦盒呈到宁王面前,“这是我最新研制好的解毒丹药, 比起紫金丹对您的毒更有针对作用。” 哦,我没有忘记,您规定的日期,那日制出来的还是有些缺陷,这两日,我又重新完善了。” 宁王瞟了一眼锦盒,继续看书。 姜云昭一时摸不准宁王的意思,献宝似得又道:“此丹药只有五颗,每五日一颗,依旧配合药浴,还有个好处,不用再针灸,一个月的时间,基本可肃清您体内的余毒!” 宁王缓缓将书放下,从姜云昭手中接过锦盒,皮笑肉不笑的打开锦盒,“一个月肃清余毒,也不再需要针灸,甚好,甚好,如此,看来本王也该兑现许给你的承诺了!” 第93章 你真是太好了 “如今我已经顺利离开昌平侯府,还收留我,护我周全,也算是已经兑现了您当初的承诺,我已经十分感激。” 姜云昭笑了笑,认真纠正。 宁王缓缓抬头,脸上勾出一抹笑意,冷冽中带着质疑,仿佛在等着什么。 姜云昭被看的头皮发麻,她眨了眨眼睛,像突然想起什么,道:“哦,对了,今日在大华殿,熹贵妃为了方便我方便医治,有意让我搬到她那儿小住,” 见宁王微微挑眉,她赶紧道:“不过,我没答应啊!” “哦?你没答应?” 宁王幽幽开口,“是怕熹贵妃没法在太子手上护住你?” “哎哎哎,” 姜云昭目光微闪,“虽然这确实是个问题,但其实主要原因还是觉得,我和殿下比较熟,在宁王府住的安心些。” “你倒是知道好歹的。”宁王移开目光,棱角分明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正常的笑容。 “我就当殿下是夸我了。”姜云昭也跟着笑了笑。 “不过短短几日,就能获得熹贵妃的欢喜,你本事不小。” 姜云昭:“……” 这张嘴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哎,大概是瞧着我替朱公子医治比较上心吧!”她胡乱搪塞道。 宁王:“朱公子?” 姜云昭认真点头,“就是熹贵妃的远房侄子啊!啧啧,年纪轻轻的,幸亏有一个疼他的姑母,不然真扛不到现在。” 宁王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情绪,他将锦盒轻轻放在一旁的桌面上,又道:“时机成熟,本王会通知熹贵妃你与贤王之事,你且安静等着。” “哦。” 姜云昭乖巧地点点头。 “严烈,把人叫进来。” 宁王话音落下,一个身着鸦青色劲装的女子的女子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殿下。”女子声音一身铿锵有力,对着宁王作揖。 姜云昭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原来女子也可以如此英姿飒爽,正当出神之际,又听宁王道:“容真,以后你负责教她功夫。” 荣真转向姜云昭,“荣真见过夫人。” “教……我功夫?”姜云昭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向宁王,“我没听错吧?” “怎么?不想要?” “要,太要了!荣真,名字也很好听,我很满意!”姜云昭拼命点头,像看宝贝一样打量容真。 又问,“我之前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一个肯教我的夫子,女夫子更加不曾找着!您可真厉害!你怎么知道我要找女夫子的?你对我可太好了!” 宁王一本正经,“你想多了,本王并不知道,本王只是为了让你在本王痊愈之前有些自保之力,别突然就死了。” 姜云昭笑容微僵,但很快就习惯了,宁王这张嘴就是这样,有时候还不如不长的好。 反正好处她得到了,何必在乎呢。 想到这她露出大方的笑容,“不论如何,我都要谢谢您!” “行了,回去吧。”宁王移开视线,对着二人摆手。 “好嘞,荣真,咱们走!”姜云昭满心欢喜,拉着荣真往外走。 “还真是见好就收啊!” 看着二人的背影,宁王挑眉冷哼。 严烈见人走了,转身进来,“王爷,您叫荣真千里迢迢从回来,就是为了教姜夫人功夫的?” “多嘴,本王做事还需要向你说明缘由不成?” 宁王斥责道。 “属下知错!” 严烈垂下头连忙认错。 不怪他惊愕,荣真在北关可是说一不二的武将人才,如今身居左前锋之职,他本还以为召她回京有重要安排的,结果竟是…… “让你去办的事办的如何了?”宁王问。 “禀告殿下,还未探到,只确定熹贵妃对此人十分用心。” 宁王起身,走到窗旁,望着窗外高挂的月亮沉思。 许久他吩咐道:“熹贵妃为何要将人藏得如此严实?倒是让本王越发好奇了,继续查,一定要给我查清那位朱公子的身份来!” “属下领命。”严烈那话锋一转,“太子这几日好像也对太华殿十分感兴趣!” “一切正常进行,大华殿那边多多双眼睛盯着即可,莫要打草惊蛇。” 此时的大华殿,月色如一层薄纱萦绕在院中,月光从窄小的琉璃窗中飘进屋中,划出一道光亮。 “今日月色极美。” 朱裴贤望着琉璃窗,笑意温雅。 “贤儿,你快些好起来,等你好了,本宫同你一起赏月。” 熹贵妃一脸温柔,轻轻帮朱裴贤整理被子。 “好。”朱裴贤点点头。 “姜夫人……她是宁王府的人?” 他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问道。 熹贵妃一愣,随即又笑道:“也不算。” 她将姜云昭的身份详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朱裴贤叹气,“这般好的女子,昌平侯是一叶障目。” 熹贵妃叹气,摇摇头一脸遗憾,“谁说不是呢,人是好的,只可惜她是个和离妇,如今无依无靠,可怜的很,只能借住在宁王府,你知道宁王那个人的,除了那位,他对谁都没有怜香惜玉之心,若是你能好起来,倒是可以认她做个义妹,让人不敢欺负了她,也算是还她救命之恩。” 朱裴贤看向琉璃窗许久,“是个好主意,天色不早了,您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熹贵妃缓缓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朱裴贤,“你也早些歇着,莫要多想,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好起来。” “好!” 朱裴贤笑着应道,听着门被关上,他嘴角上的笑意变得僵硬,最后消失,整个人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一连几日,姜云昭除了跟着荣真学武,就是往大华殿跑。 天气越来越暖和,她又用药材做了你两个枕头。 这日,她如常往大华殿去。 “朱公子,今日感觉如何?” 被病痛折磨多年的人,脾气容易会变得怪异,但朱公子却是十分淡然温和,她觉得非常不容易,不知不觉,她便把他当成朋友,对他也没有太多的客气疏离。 “挺好。”朱裴贤也跟着亲和不少。 他气色渐好,整个人多了一丝贵公子的儒雅气质。 “姜夫人这是抱着什么?”他笑着问。 第94章,乖巧的模样 “是枕头!里面是根据你的身体情况配的药材,你枕着它睡觉,能放松身心,疏肝明目,强健体魄。” 姜云昭双手托着枕头,给朱裴贤看,“你看看高度合不合适,不合适的话,我重新给你调整。” 朱裴贤:“有劳夫人了!” “这个很简单,算不得什么。” 姜云昭把枕头交给身旁的小厮,小厮立刻会意,替朱裴贤换上。 姜云昭熟练地开始为朱裴贤施针。 “如何?”姜云昭问。 “很合适,我很喜欢。” “朱公子,按照你现在的情况,你的身体会越来越好,因为你常年躺着,所以要经常试着做起来,循序渐进,免得突然起来会头晕不适!” “好!” “天气越来越暖和,最好每日晨间出去沐浴阳光一刻钟,如此能够让骨骼恢复其功能。” “好!” 姜云昭想了想,又道:“你这样晒太阳许有不便,让木工制一个专门的椅子比较好,我有一个雏形,一会我画出来给你。” “好!” 朱裴贤乖巧应道,见姜云昭没说话,他问:“夫人竟还会制作椅子,夫人真是个奇女子。” “过奖了,几年前我受伤,深感行动不便,无聊之下多研究了一些,若是你觉得不合适,之后也可以自己改动!” 姜云昭认真说道。 “听闻夫人受伤一直在邕州?” “对啊,人们说邕州烟瘴之地,实则不然,邕州四季如春,风景宜人,百姓淳朴,等你好了,有机会可以去瞧瞧!” 姜云昭脑中呈现出邕州的样子,毫不避讳的介绍邕州的风土人情。 “哦?竟有这样的好地方,那我定要去瞧一瞧。” 朱裴贤看着姜云昭认真的表情,眼中满是欣赏。 姜云昭见他目光灼灼,还以为他心生向往,又道:“不过,邕州可没有京城大,也没有京城繁华,你若是去了,你不要觉得无聊就好。” “那夫人在邕州可有觉得无聊?”朱裴贤心不在焉地问。 “我本就不喜热闹,一个人静静地挺好,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回到邕州,安安生生的过一辈子。” 京城的繁华本就与她没什么关系,等一切都解决了,到时候她就带着冬青春容还有燃香一起回去,只要想一想都觉得轻松惬意。 “夫人住在宁王府,想必与宁王殿下交情很深?” 朱裴贤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姜云昭手中银针停了下来,想了片刻才摇头,“不深,不过是合作关系,各有所图。 “你呢,你了解他吗?”她又问。 朱裴贤没想到姜云昭会反问自己,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他了解吗? 她为什么这么问? “我……” “也对,若说是贤王,或许还有可能了解,你怎么会了解呢。”姜云昭摇着头打断。 “咳咳咳……” 朱裴贤连忙借着咳嗽移开视线。 “你快别说那么多,又咳嗽了!”姜云昭落下最后一根针,“好了,该喝药了。” “好……” 朱裴贤掩去眼中情绪,接过汤药,慢慢服下。 “接下来,你的身子主要靠养,之后我会两天来一次,你记得按时喝药。” 姜云昭叮嘱道。 “好!” 面对朱裴贤的句句回应,姜云昭忍俊不禁。 “笑什么?”朱裴贤问。 姜云昭笑道:“你这般模样,很是乖巧。” 朱裴贤:“……” 乖巧? 长这么大,从未有人夸过他乖巧,他从小可是出了名的闯祸精,大概真的是病得久了,连性子都变了。 他不由自嘲,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姜云昭让小厮准备纸笔。 小厮见识了姜云昭的医术,对姜云昭十分恭谨,连忙去取。 姜云昭画下了椅子的样式,又写上了注意事项,接着把朱裴贤的药方再次调整,以调养为主,忙完一切又吩咐了一些该注意的,便向熹贵妃辞行。 熹贵妃没有过多挽留,也未再提让她搬来的主意,笑眯眯地送她出门。 “今日好像异常热闹好像有人办喜事,今日时间还早,不如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沾沾喜气去?”冬青伸着脑袋张望,满眼激动。 “是啊,反正回去闷着也是闷的,朱公子好转,夫人也要放松放松,荣真姐姐,你说是不是?” 春容撞了一下一旁的荣真。 荣真无奈摇摇头,又见春容满脸的期待,只好点头,“夫人,要去吗?” 姜云昭:“去沾沾喜气挺好的,去瞧瞧吧!” “是!” 马车跟着人群一路前行,结果前面水泄不通,马车动不了半分。 “哎哎,那边有喜糖领,运气好还有碎银子呢!” “昌平侯府可真大方!提亲的阵仗搞得这么大!” “是啊,姜家姑娘有福了!” “前不久好像和前任夫人刚合理吧,这么快就娶妻,速度也太快了!” “和离还不允许人家再娶了,人家三媒六聘,你管得着?有糖还堵不住你的嘴……” 拥挤的人群面露八卦之色,谈论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他们啊!我还以为是谁呢!晦气!” 春容脸色阴沉,眼中似有怒火燃烧。 “不是说娶平妻吗?三媒六聘,那可是正妻的礼数!可乐坏她了!自家祖母还在牢中呢,她只想着自个儿嫁人,可真是千疼万疼的孙女儿呀!”冬青怒道。 春容点头,“对啊,还有宋侯爷也是不介意,这般火急火燎的,真是奇了!” “现在咱们和昌平侯府已经毫无关系,他们怎么样是他们的事情,与咱们无关,走吧,咱们回宁王府。” 姜云昭心中也不是毫无波澜,事出奇怪必有因,她隐隐有个猜测。 马车从人群中退了出去,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云昭,云昭!” “是宋二夫人崔氏。”春容小声对姜云昭道。 姜云昭让车夫停下。 崔氏气喘吁吁地走过来,被荣真拦住。 “云昭,是我呀!你不是让我去找你吗?可是宁王府的侍卫都不让我靠近呐!” 姜云昭撩来车帘,“容真,让她上来。” 第95章 提亲 崔氏上了马车,她环顾四周,“这马车真不错!我还说是谁呢,云昭,你怎么来了?” 姜云昭:“经过罢了!” “方才侯爷他已经瞧见你来了,他让我转告你,是你非要和离的,现在就算你后悔也晚了,让我警告你休要闹事,否则就算你有宁王殿下也护不住你。” 姜云昭勾出一抹冷笑:“你告诉他,让他放一万个心,我姜云昭绝不后悔,还有这些都和宁王殿下没关系。” 崔氏若有所思,“你有所不知,最近太子殿下对侯爷十分器重,侯爷整个人都飘起来了,昂首挺胸走路带风。” “太子器重?”姜云昭手一抖,心头微怔。 难怪宋淮序口气如此之大,原来还是攀上了太子,如此一来,昌平侯府岂不是还会像上一世一样风生水起? 崔氏见状,深深叹了一口气,“哎,太子能多看侯府一眼,还不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说说,因为一时意气,你和离了…… 好好的侯夫人的位置就这么拱手让人,平白为别人做了嫁衣啊!” “无妨,这些我都不在乎!” 姜云昭一脸无所谓。 这姜夫人(苏氏)也真是的,见你和离,她直接你要求把正妻之位还给姜二姑娘,真是和你婆母,哦,不对她妹妹一个德行,亏你还叫了她二十几年的母亲! 你不知道,姜家出了那样的丑事,老夫人和侯爷本是不同意的,奈何姜二姑娘已经珠胎暗结。” 崔氏压着声线,眼中满是嫌恶。 “你是说姜云意怀孕了?” 姜云昭也吃了一惊,心里为苏曦月默哀了一声。 崔氏脸色沉下来,“是啊,老夫人亲自请大夫瞧过了,老夫人和侯爷高兴坏了!云昭,你可不能忘记你的承诺啊。” 姜云昭立刻会意,崔氏这是急了,如果宋淮序有了自己的嫡子,那就没她孙子什么事了。 “你放心,我这个消息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姜云昭对着崔氏耳语。 “什么,他……他竟是个野种!” 崔氏瞪大了双眼,又惊又喜,“这消息准确吗?” 姜云昭勾起唇,“当然,消息我告诉你了,具体就要看你怎么用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该去忙了!” “好,那我就先行谢过!”崔氏压着心头激动跳下马车。 怪不得姜云昭非要和离,原来关键在于这一点。 苏氏,你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这一点吧,这么多年,你的报应终于要来了。 回到宁王府,姜云昭心无旁骛,让容真教她轻功。 容真说她的体质不好,基本功也不够扎实,所以这一段时间,她都把精力放在基本功上。 以后到底还是得靠自己,她得抓紧时间学习,好让自己面对危险,能有自保的能力。 容真却依旧铁面无私,“夫人现在的情况还练不了轻功!” “容真,咱们先不要爬那么高,就那颗树上,好不好!” 姜云昭拉着荣真的手臂,可怜巴巴的说道。 “不行!”容真背过身去,一口拒绝。 姜云昭也不恼,与容真相处了一些日子,她大致摸清了她的脾气,她为人处世遵守原则,一板一眼,但她最受不住人软磨硬泡。 “容真,你就先带我上去,我如果觉得不行,我就下来,世界这般美好,我很惜命的……” “你看看,那棵树并不高,就算一不小心摔下来,也摔不出个大碍的,我就试一试,就试一试,好不好嘛……” 容真:“不行。” 她索性闭上眼睛,耳朵也当听不见。 “容真,我自己先上去,你在下面接住我,总可以吧!” 姜云昭退而求其次。 容真的一只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瞥了一眼姜云昭,随后又闭上,“夫人若是能上去,我便依你!” “好,容真,这可是你说的。” 容真轻哼一声,就她如今的样子,想要飞身上树绝不可能,除非…… 想到这,容真突然睁开眼睛,就见姜云昭正在狗爬式的上树。 “夫人,加油,快到了!”春容一旁喝彩。 “春容,你,你简直胡闹!”容真怒不可斥。 “容真,你……可不能食言!” 姜云昭使出吃奶往上爬。 容真无奈,只好走到树下,抬着头,心惊胆战的伸出双手,“夫人,右脚踩一旁的树枝!左腿使力,双手用巧劲!” 姜云昭按照容真的话,果然成功爬到树上,别说,树虽然不高,但她只是往下看了一眼,双腿就开始发软,紧接着就眼前就像蒙了一层薄纱,整个人开始恍惚。 她扶着枝丫的手也开始控制不住的发抖。 “容真,这树有点高啊……” 姜云昭说完这句话,手上的枝丫突然断裂,惊吓之下,她双腿一抖,整个人往下倒去。 “救命啊——” “夫人——” 春容惊得脸色一白,惊呼一声。 容真双眸微沉,淡定地后退几步,一个旋转飞身,正准备将人接住,就见眼前闪过一抹玄色身影,在电光火石之间,接住了姜云昭安稳落地。 容真定睛一看,随即作揖,“属下参见殿下!” 春容这才回过神,“多谢宁王殿下出手相救!” 从屋里冲了出来的冬青和燃香纷纷松口气,但见宁王双手抱着自家主子,一时间竟不知到底该上前道谢还是该回屋,权当没瞧见。 宁王赶忙将姜云昭放下,随即用手撑了撑鼻尖,咳嗽了两声,侧身回避。 姜云昭意识已经回笼,她极力想要站稳,可奈何双腿还在发软,“啊!”她硬生生的往前栽倒。 宁王警觉回身,习惯性伸手,勾住她的腰身将人往回带,却又害怕太过亲密,却没想到手中一滑,情急下,他只好再次使力,手顺着腰线往上,最后堪堪稳住,软绵的触感像火星子一般透进掌心的皮肤里。 “夫人!”春容连忙上前,搀扶住姜云昭。 宁王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唰’的漫上来,从脸颊到耳根,冷厉的眼神中竟然闪过惊慌, 他方才竟然,竟然摸到了她的…… 他的手不由缓缓握成拳,不自觉的咬紧后槽牙,狠狠咽下一口气,“该死的!” 第96章 无法忽略 姜云昭背过身双手交叉在胸前,脸颊红的能够滴出血来,眼神又羞又愤又尴尬,慌乱地眨了眨眼睛,声音故作镇定: “你……你怎么来了?”心里却乱糟糟的,方才他的手……力度很大以至于她无法忽略…… “哎哟,今天好像吃坏东西,了,属下区区就回!”容真捂着肚子,朝着茅厕跑去。 冬青瞬间回过神,“燃香,方才我们不是你说要去一趟厨房吗?” “嗯嗯嗯,对!”燃香拼命点头。 “那赶紧的!”冬青拉着燃香,二人垂着脑袋,往院子外跑。 春容见状,连忙跟着,“哎,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去吗?” 见人都走了,姜云昭脸更红了,她们都瞧见了,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好端端的,她非要爬树做什么? “好端端的,你爬树做什么?”宁王一本正经的转过头,清冷的声音中带着沙哑。 姜云昭:“本来是想学一下轻功的!” “轻功?”宁王嘴角抽了抽,“基本功还不过关,就想着学轻功,你是想砸死谁?” 姜云昭:“……” 当时只觉得有容真在,她没有后顾之忧,哪知道半路杀出两个宁王。 不过此事,确实是她太心急了些,考虑不周,这学轻功还是不能操之过急。 “再过忌日,是贤王的忌日,到时候你随本王一起去。” 宁王丢下话,迈步离开。 姜云昭抬头,见人没了影才重重松了口气,回到屋里平静心情。 贤王忌日,宁王竟然去祭拜,这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 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关系,让他找一个和离妇来恶心人家,又在人家忌日的时候,要祭拜,真的好难猜。 宁王的想法一般人是没法感同身受的,猜不透,索性就不猜了,只希望贤王不要怪她才好,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翌日,姜云钟如常去大华殿。 正准备出王府大门,就听见脚步声传来。 “宁王殿下来了!”容真提醒道。 姜云昭抬起裙摆,“今天到底是晚了些,咱们动作快点!” 说着,她已经奔向马车。 冬青疑惑地看了一眼天空,“不晚啊!” “走了!”容真拉了冬青。 马车很快开动。 “夫人今日怎这般着急?” 严烈看着姜云昭的马车,满心不解。 宁王冷峻的脸上多了些许不自在,手不由握成拳,他收回视线,“废话真多!” 说完他径直上了自己的马车。 “是!”严烈挠了挠头,他也没问什么,殿下怎么生气了。 姜云昭努力平复着心绪,她见到宁王,就情不自禁的想到那日发生的事情,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宁王。 她没有怪他的意思,毕竟宁王也是为了不让她摔倒,其实她还是应该说一声感谢,但现在她觉得难以启齿。 她再一次无比后悔,她学轻功的决定。 大华殿,她一眼就看见了已经做好了的椅子。 与她的图纸不同的是,这把椅子把四个小木轮改在左右两侧,座位上加了软垫,靠背和扶手上都刻了精致的花纹。 “这椅子做的真不错!” 姜云昭忍不住夸赞。 “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木匠孙师傅亲手制作!”熹贵妃笑着介绍道。 “才几日的功夫,孙师傅可真厉害!”姜云昭不敢置信。 “那是自然,本宫特意提醒他加班加点。” “朱公子试过了吗?”姜云昭又问。 熹贵妃忍俊不禁,“这才送来呢!” “那我这就推进去让朱公子瞧瞧!” 姜云昭试着推了推椅子,轮子很顺滑,推着也很轻盈。 “好!” 熹贵妃点点头。 姜云昭让冬青容真在外候着,自己将椅子推进屋内。 “朱公子,你的椅子做的很是精致。” “我稍稍改动了些,夫人不会介意吧?” 朱裴贤靠在床头,今日他梳了个高髻,整个人的病气瞬间少了许多,脸上温雅的笑意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原来是你改的呀,你这样一改,确实要好很多,很不错!我介意什么?” 姜云昭笑道。 “那就好!” “你现在感觉如何?”姜云昭把椅子推到一旁,在床边的矮凳上坐下。 “挺好,”朱裴贤主动伸出手,“多亏了夫人!” “朱公子别这么客气!”姜云昭熟练地把手覆在朱裴贤的手腕上,随即点点头,“看来聚福楼的大餐指日可待!” 朱裴贤不语,只一味的微笑,他主动解开衣扣。 姜云昭笑着阻止。 “怎么了?”朱裴贤抬眼望,漆黑的眸子望着姜云昭。 姜云昭:“从今日开始,咱们不针灸了。” “不针灸了?” 朱裴贤一脸狐疑,右手顿在衣领处许久没有动静。 “是不是很吃惊,”姜云昭把朱裴贤的左手放进被子里,“现在就用汤药调理即可!” “这样吗?”朱裴贤僵硬的笑了笑。 姜云昭见他的一副失落的样子,笑着问:“怎么,听到不用针灸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还反倒这幅模样?” 朱裴贤垂眸苦笑,“我只是突然没反应过来。 那夫人……还来吗?”他望着琉璃窗,语气略显随意。 姜云昭也看向琉璃窗,笑呵呵地解释:“你现在已经没有大碍,若是你有不适,就差人来通通知我。” “嗯。”朱裴贤点点头,笑容小了一些,“夫人要回邕州去吗?” 姜云昭想着太子的事,还有协议的事,“倒是没那么快,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 “那夫人都忙什么?” “过几日是贤王忌日,我与宁王要去祭拜。” “你去祭拜……贤王?”朱裴贤震惊,她都不认识贤王,去祭拜做什么,难不成是陪宁王去? “人都死了,祭拜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幽幽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与贤王……,嗯,总是,是得要去一趟!”就当赔罪了。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更尊重已逝之人。 “好了,看过你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她站起来,笑着告辞。 目送姜云昭离开,朱裴贤掀开被褥。 第97章 祭拜 “公子,您这是干什么?”小厮上前询问。 “青山,把椅子给我推来!”朱裴贤吩咐。 “是!”青山还以为自家主子想要瞧瞧椅子,他二话不说将椅子推至床前,“公子,有了这个椅子,公子您就不用一天到晚都待在屋子里了!” 朱裴贤扶着椅子的扶手,用力挪动身体,多年卧床,现在发一点力就觉得全身被掏空。 不一会,汗水布满额头,苍白的脸色也变得涨红。 “公子,让小的来帮您吧!” 小厮上前,想要抱起朱裴贤。 朱裴贤伸手制止,“不用,我能行!” 朱裴贤看着椅子,眼神坚定。 “公子,您……您现在能行?” 青山有些不确定,“这样,小的扶着您!”他伸手,用力托住朱裴贤的上半身。 朱裴贤努力控制着四肢发力,反复了四次,终于成功上了椅子。 “太好了,公子,您成功了!”青山激动的快要哭了。 “是……是的,咳咳咳!” 朱裴贤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露出欣慰的笑容。 青山:“我推您出去晒晒太阳吧!今日的天气可好了。” 朱裴贤点点头。 从屋子里出去,突如其来的光线让朱裴贤眯起了双眼,他抬手,挡住朝他奔涌而来的光明。 大殿的香烛味道突然变得十分好闻,缠着外面自由的空气,令他倍感轻快。 “贤儿!” 熟悉的声音呼唤着他,朱裴贤不由想起那日,他也站在这个位置,这样看着这里的一切,可他却迈出不了一步,他以为他就要死了,却被一只玉手牵了回来,如今只觉得恍如隔世。 “贤儿?” 熹贵妃见朱裴贤没回应,紧张得又唤了一声。 “母亲!” 朱裴贤轻声回应。 “娘娘,公子自己能用力了!”青山激动的说道。 “真的?”熹贵妃眼含热泪,她伸手,轻轻地覆在朱裴贤的脸颊上,“本宫就知道,菩萨一定会保佑我儿的!” 朱裴贤抬头望着熹贵妃,“是姜夫人医术了得!” “是是是,本宫要感谢她,本宫这就赏她,这就赏她,你说,我赏她什么好?金银珠宝?庄子地契?” 熹贵妃擦着眼泪,抑制不住的高兴,为了朱裴贤,她给多少都愿意。 朱裴贤不假思索,“您能助她回邕州吗?” “回邕州?”熹贵妃大惊,“你说她想回邕州?” “是!”朱裴贤点头。 熹贵妃思索了片刻,“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那贤儿在此先谢过您!” “傻孩子,与本宫,说什么谢字呢?”熹贵妃转身,避开朱裴贤的目光。 “母亲,贤儿还有一个请求。” * 姜云昭今日特意抄近路回宁王府,好巧不巧,路上正好遇上宁王回府的车队。 “夫人,要不要前去打个招呼?”冬青小声询问。 姜云昭摇摇头:“宁王殿下事务繁忙,不好耽误,还是不要打扰,今日时辰尚早,咱们去街上看看。” 于是,整个车队掉头往正街去。 宁王回到王府,他下了马车,往后看了看。 “殿下,夫人还没回来,方才调转方向往正街去了。” “本王有问她吗?” 宁王冷冷问道。 严烈忙道:“属下知错!” 宁王脸色黑沉,大步迈进王府,“她这什么意思?躲着本王?” 严烈察言观色,小心回道:“也许只是巧合……” “依你看,是本王想多了?” “呃,也许……也许……”严烈眨着眼睛,思索着要怎么回答。 “那只是个意外,本王也不是故意的!” “虽然……确实如此,但夫人毕竟是个妇人……” 严烈努力宽慰。 主子从早上到现在一直窝着气,早朝时还怼了好几个大臣,原来是因为这个。 宁王黑着脸,“这么说,她是觉得我污了她的清白,是个登徒子了?” 严烈抹着脑门上的汗,“应该不会,应该是您说夫人基本功不行,练不了轻功,这才生气了吧!” “因为这个?”宁王半信半疑,不过脸色稍稍好了些许。 “对啊,夫人她其实还是有些底子,不然也不可能轻易从那群匪徒手中逃脱,您不也知道,夫人她恐高嘛1” “既然都恐高,还练什么轻功!不自量力!” “就是,就是!” 一转眼,就到了贤王忌日。 宁王到达王府门口时,姜云昭早已上了马车。 宁王顿时又升起一股无名怒火,他沉着上了马。 经过半日路程,马车终于停下。 姜云昭下了马车,四处看了看,四周荒草丛生,只有一条小路,看起来是有人提前开路。 皇陵隐秘,担忧专人守墓,看来目的还在里面。 “路有些难走,你们都注意些!” 严烈提醒道。 又走了约一刻钟,就见一座孤零零的陵墓,上面赫然写着贤王的名号。 就在她震惊之时,就听见宁王的声音:“是不是觉得奇怪,贤王怎么会被葬此处?” “这是他自找的。” 宁王像自说自话,他接过严烈手中的帕子,仔细将墓碑擦了一遍。 “现在好了,除了本王,还有谁来给他扫墓!” 姜云昭抿了抿唇,越发好奇这二人的关系,这是相爱相杀吗? “看起来殿下与贤王感情非同一般,逝者已矣,您又为何要让我嫁给他?就算怕他孤单,也该娶一个好姑娘。” 宁王站起身,目光落在姜云昭白皙的脸上,“他都死了,娶什么人他管的着吗” 姜云昭:“……” “好侄儿,今日这么好的日子,本王特地带你的未婚妻来给你瞧瞧,你不用谢本王!” 他点燃三柱香,插在墓碑前。 姜云昭也点燃了三根香,“贤王殿下,你在下面安心,以后我会来给你扫墓,熹贵妃那儿,我也会替你尽孝。” “听见没,不用谢本王!”宁王望着墓碑,久久没有再说话。 一刻钟后,严烈等人才将坟头草全部处理完。 宁王才缓缓起身,一言不发的往回走,队伍纷纷跟上。 风吹动草木,惊起一阵鸟雀,丛林深处,赫然出来两个人。 第98章 他竟是贤王 “宁王殿下竟每年都来扫墓!”青山扶着椅子惊叹。 朱裴贤轻轻折断一根晃动的草茎,捏在手中缓缓转动,“当年,是我对不住他,若是他知道我还活着,你说他会不会重新把我揍回坟墓?” “公子,当您也是被逼无奈,您也是想保住宁王殿下。 宁王该是了解您的为人,和您的心思,不然又怎么会年年都来替你扫墓, 您看,他还贴心的要为您娶妻呢!只是不知他为何要找姜夫人?” 青山捉摸不透。 朱裴贤瞥了一眼青山,“姜夫人怎么了?无论是谁,都是皇叔的一份心意,我很高兴。” 青山颔首,“是!公子,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娘娘怕是要等急了,咱们快回去吧!” 朱裴贤:“不着急,来而不往非礼也,姜夫人送了我礼物,我还没有还礼。” “是。” 主仆二人从另一个方向回到马车,直接回到京城,直接去了翡翠阁。 朱裴挑了许久,才挑中了一只并蒂梅花钗。 “哎哟,客官,您可真是好眼光,这只发簪是最新的款式,目前在京城您绝对找不到第二只。” 店小二拿出发钗,双手递给朱裴贤。 “独一无二?” 朱裴贤接过发钗,细细端详。 发钗整体由黄金打造,梅花花瓣活灵活现,微微晃动,花 蕊随之颤动,栩栩如生。 他脑中浮现出姜云昭带着它的模样,不由目光温柔,脸上荡漾着温和宠溺的笑意。 “公子是送给夫人的吧?” 小厮笑着问。 “夫人?” 朱裴贤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笑着。 小厮咧着嘴,“那再适合不过了,这簪子华丽却不高调,乍一看,不觉得好看,但细细看来,才能看出它的精致和美丽!想必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青山听着,拧紧了眉头,可又不好打断。 “好,就这一把。”朱裴贤点点头,“青山,结账。” 青山结完账,想了想委婉提醒,“公子,您送姜夫人这个,未免有些贵重,姜夫人不一定会收。” “她救了我一命,贵重些才能体现我的感激之情,况且…… 朱裴贤若有所思,“若她不喜欢,回头再重新挑一个,你让人走一趟宁王府请姜夫人明天过来一趟。” 青山无奈应是。 为了不和宁王同时回府,姜云昭又借口想吃珍馐斋的点心,脱离车队,跑了一趟珍馐斋,买了一些糕点回来。 吃着糕点,就得到大华殿来人的消息。 “朱公子来找我,该不会朱公子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姜云昭看着渐渐暗下的天色,一脸担忧。 “不是说了让您明日过去吗,若是身体不适,那该是让你现在就去了。”冬青歪着脑袋分析。 “冬青说的有道理。”容真肯定道。 姜云昭蹙起眉头,今天赶了一天的路,她实在疲乏的很,她之前说过,让朱裴贤有事找她,她一定会过去的。 朱裴贤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她,定然身体哪里出了问题,想到这里,她彻底坐不住,“不行,我不放心,救人如救火,我得去看看。” “可是都这么晚了,实在是不方便。” 冬青劝道。 “容真,你随我去一趟吧,咱们快去快回!” 姜云昭眼中满是恳切。 容真见状,实在不好拒绝,只好点头,“我们骑马去。” 姜云昭一把抱住容真,“太好,容真,谢谢你!” 二人匆匆离开宁王府,却没有逃过宁王的眼睛。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报给宁王。 宁王目光深沉,“回来,让容真来见本王。” 姜云昭赶到大华殿,她急切地敲响大门。 门房见到她,先是一愣,随即问道:“夫人,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我不放心朱公子,就过来看一眼!他还好吗?” 门房顿时摸不着头脑,但一想今日,自家主子出门了,心想莫不是又犯病了,他顾不得那么多,连忙打开大门,“夫人,您快请进,我这就派人去瞧瞧。” 依着礼数,姜云昭只好在门口焦急等待。 等了许久,门房听到来人的消息,才来请姜云昭:“夫人,公子请您过去,您请!” 天色开始暗下来,大华殿院子里亮起了烛火,姜云昭快步走上大殿,只见朱裴贤正坐在椅子,在大殿门口,对着她笑。 容真见到朱裴贤,不敢置信。 这么多天,她陪着姜云昭,因为他一直住在屋里,她一直都没见到朱公子的真面目,但她万万没想到,这病重的朱公子竟然是贤王。 贤王竟然没死吗? 她恨不得立刻回去禀告宁王。 “朱公子,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姜云昭打量了一圈问道。 朱裴贤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可能是自己寻她,她担心自己不适所以急着赶过来了。 一股暖意在胸口往全身蔓延开来。 “别担心,我很好。” 他笑着,声音温柔。 姜云昭上前,握住他的手,仔细探了探,才松了口气。 “你找我我还以为……” 姜云昭不好意思地解释,“你没事就好。 “我找你有事。”朱裴贤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他缓缓打开,双手递出。 “这是?”姜云昭看着梅花钗,不解地问。 “你用心替我医治,又送我药枕,这钗子,送给你!你看看喜欢吗?” 朱裴贤又将锦盒递高了些。 见朱裴贤如此,姜云昭本想拒绝的顿时说不出来,她若是说不喜欢,岂不是在说自己看不上他的礼物,她不忍心伤害他。 她双手接过锦盒,从里面拿出发钗,仔细看了看,“这发钗很好看,我很喜欢,多谢了!”她说着歪着头,将发钗钗进她的发髻,“你看看,好不好看?” 朱裴贤没想到她会直接钗入发髻,他一双眼睛在烛光下闪闪发亮,一时间看呆了。 姜云昭又扶了扶发钗。“怎么了,没带好吗?” “好看极了,很适合你!”朱裴贤压着声音,满眼真诚。 “那就好!这个我就收下了,以后你可别再破费,医治你,我也是收诊金的!”姜云昭打趣道。 “好!”朱裴贤乖巧的点点头。 “我出门的急,也没和宁王打招呼,那既然你没事,我得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你好好养着,别太劳累了。” “好,我听你的!” “喏,这是珍馐斋的点心,很好吃,我刚买的,带给你尝尝鲜。” 姜云昭将一个包裹递给朱裴贤。 第99章 解约 姜云昭走后,朱裴贤慢慢打开包裹,点心的香甜扑鼻而来,他拿起一块叶子形状的点心,轻轻咬了一口。 “以前就听说珍馐斋的点心,十分美味,果然名不虚传。”他感叹,接着又咬了一口。 “公子,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甜食吗?” 青山惊讶地问。 朱裴贤微微皱眉,“有吗?” 青山无比确定的点头,“有啊,以前您吃了一口,说珍馐阁浪得虚名。” “也许是吃了太多年的苦药,突然有点甜,就喜欢上了。”朱裴贤微笑一口一口细细品尝。 * 容真送姜云昭回竹园后,马不停蹄地找到宁王,将朱公子就是贤王的事禀告宁王。 “你是如何知道的?” 宁王拧着眉头问。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这么多天,严烈那边一直都没有消息。 容真:“属下亲眼所见,绝对不会认错。” 宁王转动着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好一会才问:“姜夫人为何突然独自带着你一人前去?” “因为夫人担心贤王的身体,怕出什么差错。”容真如实想告。 “贤王当真病重?” 宁王又问。 “看样子应该是的,这么长时间,一直卧床,今日方才见他出来,还是坐在椅子上,需要下人推着。” “你是说他不能行走?”宁王冷峻的脸上闪过担忧。 容真点头,“是,不过他能出来,相比是比之前好了多,属下瞧着,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 “既然没事,那他找夫人何事?” 容真据实想告。 宁王黑着一张脸,缓缓抬起头,“去请姜夫人过来!” “殿下……”容真愣住,宁王知道这个消息,难道不应该去找贤王吗?找姜夫人做什么? “嗯?怎么了?”宁王冷冷问。 “是,属下遵命。” 容真退了几步,出了书房,被严烈一把拉住,“这不会是真的吧?” “你觉得我敢和殿下开玩笑吗?”容真看着严烈,眼中满是同情。 “你的失职,你好自为之!”说完,容真迈步离开。 严烈只觉得脖子凉凉,叹了一口气。 姜云昭知道自己出王府肯定逃不过宁王的眼睛,她也没想瞒着他。 “殿下,您找我是因为我出府之事吧,此事确实是我的问题,我道歉。” 她态度诚恳,不等宁王询问,便把她为何要出去托盘而出。 宁王盯着姜云昭许久,幽幽问道:“朱公子是你什么人,让你这么紧张?” “什么什么人,我就是去看看,有什么不妥吗?” 姜云昭莫名其妙地问。 宁王眼睛眯起,透着一股杀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贤王?” “贤王,谁是贤王?”姜云昭睁大眼睛,不知宁王又在发什么疯! “你口中病重的朱公子,就是贤王!” 宁王的话在姜云昭耳边回荡。 姜云昭怔住,“他……就是贤王殿下?贤王不是死了吗?”今日不是还去祭拜了吗? 她脑子里全是疑问,可很快她回过神来。 熹贵妃那看儿子般的眼神,还有得知朱裴贤好转时的激动欣喜,全部解释的通。 原本还以为熹贵妃把侄子当做贤王的替代,可只要往深处想一想,熹贵妃只有两个弟弟,哪来一个这么大的侄子? “怪不得你这么殷勤,这么紧张!” 宁王走到姜云昭面前,伸手将姜云昭头上的发钗拔下,讽刺一笑,“发钗,挺好看的。” 姜云昭看着宁王手中的发钗,“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贤王!他只是我的一个病人,我紧张只是不想他中途出什么状况。” 宁王犀利的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扫射,这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姜云昭不屑于解释,自二人认识以来,他对她最多的就是怀疑。 要不是有一纸协议在,他大概会杀了她吧。 书房中气氛陷入诡异的安静。 姜云昭突然笑了笑,“殿下不相信就算了!” “既然贤王还活着,那便是殿下十月,那协议约定的那条就不算数了,我不嫁!” “明日我便搬出宁王府,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告辞!” 姜云昭转身走出书房。 “放肆,给本王站住!” 姜云昭停下脚步,转头快步走到宁王面前,从他手中把发钗夺了回来,一字一句道:“这是我的东西!” 说完扭头就走。 严烈从外头冲进来,“殿下,属下去追回来?” “呵!”宁王嗤笑,“谁给她的胆子,与本王解除协议的?” “呃……或许夫人是真的不知道,毕竟所有人都知道贤王已死。” 严烈小心分析。 宁王食指敲击这桌面,“你的意思是本王误会她了?” 严烈深吸一口气,“亦或者她知道他的身份,所以竭尽全力救活他,这样协议就无效了,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责任推给您!” “是吗?”宁王声音轻松了些。 严烈如释重负,“应该是,无论是哪种情况,也不值得殿下大怒, 您若是不想要贤王活着,那就再送他一次就是了! 这样就不算毁约,姜夫人依旧还是要嫁给他!” 宁王食指停下动作,眼中满是冷意:“你倒是会分析的。” “殿下过奖!”严烈抬眼笑了笑,欣然接受。 “滚出去!”宁王侧首摆手。 宁王冷静下来,严烈方才分析的确实有几分在理。 他方才怎么就那么生气?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 苦思冥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他拿出之前的协议,看了又看,这么看确实是他毁约,罢了,不嫁就不嫁吧! 姜云昭回到竹园,冬青紧张地迎上来:“夫人,宁王殿下可有为难您?” “看夫人这样,还用问。”春容小声说道。 燃香默默地站在一旁,小脸上写满了担忧。 “没事,”姜云昭扬起一抹笑容,“我决定,明日搬出宁王府!” “搬出宁王府?”冬青和春容都惊了:“那太子那边怎么办?” “咱们只是暂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咱们计划怎么安全的回邕州!” “回邕州?咱们好不容易才回来呀?”冬青不解,但更多的是担心,一想到路上可能遇到那些匪徒,她就全身发慌。 第100章 计划回邕 “是啊,咱们若是在路上再遇到匪徒可如何是好?” 冬青担忧道。 “夫人,您是不是打算镖局?”燃香小声的问。 “燃香,你对镖局熟吗?” 冬青问道。 燃香摇摇头,“不熟,但据我所知,夫人您如果带着那么多东西上路,光请镖局是不行的,很……很危险!” “燃香说的对。”姜云昭走进屋内,蹙着眉头坐下来。 之前,她是有昌平侯府的名头在,就算是匪徒也会量力而行,回来时,那指定是昌平侯府发了话,所以才有了那一遭。 如今,她只是一个和离妇,还带着这么多东西,先不提匪徒,就是宋淮序亦或者太子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若是想平安到邕州,除了可以信赖的镖局,恐怕还是得有个位高权重的人相护。 宁王吗? 可是方才已经和他翻脸了…… 英老夫人? 英华侯府与太子关系甚为密切,也不妥。 “不如咱们去求求贵妃娘娘吧,您救了朱公子的命,说不定她会帮咱们?” 冬青说道。 姜云昭点点头,她救了贤王,看在这点情分上,她应该不会拒绝,若是能被熹贵妃罩着,将来在邕州,就算是太子的手伸过来也需要斟酌一番。 等到了邕州后,就多买些家丁,便算是安定了。 “好,我明日去一趟大华殿,你们先将东西收拾收拾。” 姜云昭吩咐,见燃香低头不语,又道:“燃香,冬青和春容跟着我去过邕州,你跟着我没多久,若是你不愿,我便将身契给你,以后你就是自由身了!” 冬青和春容纷纷看向燃香。 燃香猛然抬头,惊慌失措道:“夫人,燃香愿意,奴婢不要什么身契,夫人去哪,奴婢就跟着去哪!” 姜云昭:“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跟着我,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吃的。” “是,夫人!” 燃香高兴的笑起来。 冬青二话不说,又开始收拾东西,因为来到宁王府时不长,许多东西都没有动过,只需要打开核对一下,所以收拾的很快。 谁也没注意到院子里洒扫的丫鬟已经偷偷溜了出去。 宁王见丫鬟前来,眼也不抬:“竹园怎么了?” “启禀殿下,夫人她们在清点收拾东西,好像说明日要搬出去!” 宁王一愣,“搬出去?” “是的!” “搬去哪?”宁王转动着手中扳指,眼眸微眯。 “好像说是邕州!” “本王知道了,回去吧!”丫鬟垂首行礼,退了出去。 “呵,回邕州,还真是不怕死!”宁王冷嘲道。 严烈想起几个月前,姜云昭求救她们家王爷的情形,不禁叹了口气,“夫人她疯了吗?她哪来的底气?若是再遇见匪徒可如何是好?况且……” “况且什么?说话都不会说了?”宁王瞪了一眼严烈。 “是,”严烈缩了缩脑袋,“况且太子已经认定她是咱们的人,恐怕还没出京城地界,就要被……”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您知道的,太子那人小肚鸡肠的很!”他又补充一句。 宁王挑眉,冷冽的脸上多了几分威严:“那依你的意思,本王还得护送她安全回到邕州不成?” “属下不敢,就凭她,一个无依无靠的还有那么一点点美貌的妇人,就算您安全将她送到了邕州,也还不是没有依仗,穷山恶水出刁民,她怕是……也不能好。” 严烈一边分析一边摇头。 “真麻烦!”宁王捏了捏眉,“本王的毒还没解完,就想了之,你让容真继续跟着她,有什么动静随时来报。” “哦,属下遵命。” 严烈应道。 次日天亮,姜云昭再次避开了宁王早朝的时间,准备出府去一趟大华殿,再去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镖局。 她今日带上了春容,让冬青在竹园继续整理一些琐碎事务。 容真突然出现竹园,说要跟着她去,她没有拒绝,她知道容真是宁王的人,她现在也没什么好瞒着宁王,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还不是逞能的时候,有容真在,最起码人身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她乘坐马车走在路上,却被人射来一根箭,好在容真回身接住,不然她就是箭靶。 “谁?” 容真敏锐追去,那人立刻隐于人群,消失不见,她立刻想要从箭头上发现信息,却发现箭头上绑着东西。 “这是……信?”春容看着箭头皱起眉头。 容真把东西取下来,果真是一封信。 “我有你爹娘的消息,天香阁。” 容真把信递给一旁的姜云昭,“应该是给你的。” 姜云昭捏着信,看了许久,“天香阁?” “这信来历不明,若是真有消息,早给给您了,为何要等到现在?” “对啊,如果他真的想给您,直接送到宁王府不就好了,何必如此藏着掖着?” 春容说道。 姜云昭也有疑惑,可是关于她知道的关于爹娘的消息实在太少,如果此人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错过了? “天香阁,虽然有些远,但那也是一个正经的酒楼,咱们去看看,若是觉得不对劲,我们立刻就走,他们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既然夫人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去吧!” 容真即刻吩咐车夫调转方向。 天香阁。 容真仔细看了一下周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嗯,我们进去看看。” 姜云昭刚想要进去,就见一个小厮从里面出来,笑容满面问道:“敢问这是姜夫人吗?” “你是什么人?”容真伸手,拦在姜云昭面前,冷声问道。 “哦,小的是天香阁的店小二啊!”小厮哈着腰依旧笑嘻嘻的,“是这样的,方才有位客人在此等了许久,突然有急事走了,说若是您来了,让小的给您带话,麻烦按照这上面的路线走。” 他拿出一张纸双手递给姜云昭。 春容接过纸,满脸气恼,“岂有此理,耍我们呢?夫人,咱们办正事去吧!” “小二,麻烦你转达了,”姜云昭对着容真说道:“这事情有古怪,我们回去吧。” 见姜云钟要走,小二急匆匆拦住姜云昭,“夫人留步!” 第101章 外祖相约 “你这店小二,你还有何事?” 春容有些不耐烦,她总觉得这店小二笑里藏刀。 “哎哟,姑娘莫恼,”小二又笑了笑,“小的也是受人所托,那位公子还说了,念州姜家老爷想见你一面。” “念洲?”姜云昭心中一紧,“他可还说了什么?” “就这些,去不去取决于夫人您,小的已经将话带到,小的这就先去忙了。” 小二说完,哈了哈身子回了天香阁。 “夫人,念州姜家不是您的外祖家吗?” 春容惊道。 姜云昭神情凝重,“正是。” “这个时候,姜家来找您,难道是想认回您?” 春容面露惊喜,太好了,若是如此,那夫人就不再是无依无靠了,回邕州的麻烦事说不定可以迎刃而解。 容真接过春容手中的纸,看了看,“夫人真相信那小二的话?” “有什么问题吗?”姜云昭问。 容真翻来覆去的看了许久,神情微沉,“按照这条路走一直走三十里就出京城了,过了天香阁,就属于人烟稀少的地域!” “啊,外祖老爷为何要挑这么个地方?” 春容有些失望。 姜云昭同样的不对劲,但是这又牵扯到了她的外祖家,除了姜家以外,还有谁会记得二十多年前不起眼的往事? 她心里在不断的拉扯,若是她不去,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走,万一真的有我爹娘的消息呢?” 姜云昭眼中逐渐坚定。 “好,那容真就陪夫人一趟。” “容真,你可真好,你武功高强,有你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春容搂着容真的胳膊一脸开心。 几人上了马车,按照纸上的标明的方向前进。 马车在一个分叉路口,突然停下来,车夫说道:“夫人,这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了!” “怎么回事?”容真跳下马车,面前确实无路可走。 姜云昭和春容也跟着下了马车。 “难道是走错了?”姜云昭狐疑地再看了一遍路线。 “不可能,老奴方向感极强,绝对不可能看错,绝对是这个路线标错了!” 车夫连忙道。 姜云昭仔细观察了周围,四周都是密 林,不远处有水声,这附近应该有一条不小的河流。 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仿佛再次置身于那夜的密 林之中,“容真,咱们中计了,赶紧上车!” 容真二话不说,拉着姜云昭跳上马车,“刘叔,快走!” “是!” 刘叔立刻调转车头,往回赶去,迎面驶来一辆马车。 “前面何人,宁王府出行,烦请避让!” 刘叔扯着喉咙说道。 前方马车却突然停下。 容真和春容对视一眼,纷纷做出战斗姿势。 “云昭,不用紧张,是我!” 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姜云昭眸子冰冷似水。 “是,是昌平侯!”春容惊呼。 是的,是宋淮序。 他把她骗到此荒野之地,想做什么呼之欲出。 “我去杀了他!” 春容目光冰冷,说着就要冲出去马车。 “慢着!”姜云昭死死拉住春容,“他不蠢,不会只身前来。” 春容这才冷静下来,回京城时吃的亏还历历在目,确实,他不会武,必然是带了人,可究竟带了多少人,谁也不知道。 姜云昭拨开车帘,“昌平侯,是冒充姜家?” “哎,云昭,别这么说,我也迫不得已,你在宁王府,我想见你一面,你知不知道有多难?” 宋淮序跳下马车,朝着姜云昭走来。 “你找我何事?”姜云昭冷静的问道。 “你医术了得,你我夫妻多年,你把我瞒的好苦啊!”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你费尽心思找我所谓何事?” 姜云昭眸色黯然,宋淮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又是怎么知道她会医术的? 她突然想起崔氏的话,宋淮序攀上了太子,难道是太子…… “云昭,你知道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虽然和离,但是还是有情分在的,”宋淮序笑了笑,“你一个和离妇,一直住在宁王府,孤男寡女的,像什么样子?” 姜云昭冷冷看向宋淮:“昌平侯有话不妨直说!” “好!”宋淮序露出一脸得意,“我今日就是来给你指一条明路。” 姜云昭冷笑:“呵,什么明路?” 宋淮序脸上闪过阴险,“利用你的医术,让宁王暴毙!” “宋淮序,你好大的胆子!” 姜云钟呵道,“哦不对,你没这个胆子,你不过是太子的一条狗!” “你!”宋淮序恶狠狠地瞪着姜云昭,“姜云昭,太子仁义,他是在给你机会,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我若是不答应呢?”姜云昭用手悄悄做了个动作。 “那就休怪我无情!” 宋淮序摆了摆手,丛林中瞬间飞出十来个黑衣人,落在宋淮序身后,将唯一的出口堵的结结实实。 “云昭,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 “唰”地一声,容真从马车冲了出去,匕首一亮,眨眼间,两个黑衣人喷涌鲜血的脖颈倒在地上。 “你……你你!”宋淮序看着刚冲出来的,吓得跌倒在地,“来人啊,快保护本侯!” 黑衣人即刻分成两半,一半冲向容真,一半护在宋淮序身边。 宋淮序哆哆嗦嗦地爬上马车,“你们给我杀了她们,一个不留!” “是!”黑衣人齐声应道。 一具黑衣人的尸体从对面飞来,狠狠砸在宋淮序面前,宋淮序吓得屁股尿流,赶忙钻进马车里,他惊恐地吼道:“快,快带本侯离开这里!” 等马车开动后,他才拨开侧帘,往后望去:“哼,敬酒不吃吃罚酒!这都是你自找的!” 容真见路空出来,大声道:“刘叔,快带夫人先行离开。” “是!”刘叔挥舞着鞭子,朝着马儿屁股挥过去,“驾!” 黑衣人哪里肯放过姜云昭,纷纷朝马车冲去。 容真见状,一边回击着,一边飞身追去。 突然一个黑衣人稳稳落在马车上,手中的大刀在丛林中泛着森冷的光,他举起刀,狠狠劈向正在挥鞭的刘叔。 第102章 险境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匕首穿过他的后背,正中他的心脏,他来不及低头看一眼,便被奠下了马车。 “夫人,我出去看看!” 春容出了马车,飞上马车车顶,手里握着同容真一样的匕首,自从从邕州回来,她无论何时,都不让武器离身。 黑衣人每每想要接近马车,就被容真纠缠住,亦或者被春容击退。 道路稍稍平坦,很快就追上了宋淮序的马车。 “怎么办,咱们过不去!”刘叔喊道。 黑衣人见状,攻势更猛烈,一来二去,容真和春容都有些招架不住。 姜云昭爬到车辕上,“刘叔,想办法,把我丢进去他的马车里去!” “这……很危险!”刘叔犹豫。 姜云昭坚定地说道:“刘叔,咱们的生死就靠您了!” “好,老奴尽力!夫人,您准备好!春容姑娘,站好了!” 刘叔突然拉住缰绳,马头往左转向,姜云昭双眼紧紧盯着宋淮序的马车,接着惯性,跳了上去。 “夫人!”春容不敢置信,大声喊道。 姜云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了头上的钗子,小心的爬至车辕,迅速钻了进去,不等宋淮序反应过来,握紧手中的钗子狠狠扎过去。 “姜云昭,你疯了!” 宋淮序牙呲欲裂,他死死抓住姜云昭的手吼道。 姜云昭紧抿着唇,抬起膝盖狠狠顶在宋淮序的腹部。 宋淮序闷哼一声,“姜云昭……你想干什么……” 姜云昭眯起双眼,对着宋淮序的腹部再来一脚。 宋淮序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松开手护着腹部,勾起身子躲避。 姜云昭的钗子毫不犹豫的落在宋淮序的手臂上,紧接着拔出,再次落下。 “啊!”宋淮序痛苦的的叫出声,他深吸一口气,狠狠将疯了一般的姜云昭推了出去。 “来人来人,快保护本侯!” 他大声的嘶喊。 姜云昭咬牙,双手拉着马车的门,车夫见状,欲要攻击姜云昭,姜云昭一鼓作气,一个飞身,车夫踹下了马车。 马儿开始不受控制的疯跑。 “姜云昭你这个蠢货,没了车夫,你以为你能活?来人,快来人!” 马车里传来宋淮序的惊声音。 姜云昭见状,手握钗子狠狠扎在马的屁股上,随即跳下马车。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宋淮序冲出马车,想要拉住缰绳,马儿猛地跳起来,发疯般的跑起来,冲进一旁的丛林之中。 “刘叔,我去救我家夫人!”春容跳下马车,滚入一旁的丛林中。 “哎哎,好嘞!” 刘叔来不及抹汗,即刻收紧缰绳,放慢速度。 容真已经杀了五个黑衣人,剩下的黑衣人对视一眼,纷纷朝丛林中冲。 容真见状,暗道不好,“夫人,快跑!” 她一个飞身,挡在黑衣人前面,用尽全力制止。 姜云昭奋力爬起来,丛林之下就是湍急的流水,她不会游水,万幸她没有滚下去。 “夫人,快上车!” 耳旁传来刘叔的喊声。 “夫人!”春容也朝她跑来。 姜云昭迈开步子,右腿却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刚意识到她的腿受伤了,整个人一个不稳摔了下去,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顺着丛林往下滑,她下意识抓住身旁的草木。 “夫人,快,快把手给我!”春容喘着粗气,朝她伸出手。 姜云昭不敢放松,另一只手用力朝春容伸过去。 “还差一点点,夫人!”春容的汗水落下来。 姜云昭先是抓住草木,一点一点往上挪,就在这时,容真的声音传来:“春容小心!” 话刚说完,春容迅速回头,勉强避开,手部却还是不可避免的中了一刀。 紧接着又冲着姜云昭挥来。 姜云昭本就脱力,这一击,她整个人都迅速往下滚落。 “夫人——” 春容的喊声在她的耳旁荡开。 恍惚之际,她跌入冰冷的河水之,水侵入了她的鼻腔口腔,她拼命的挣扎,铺天盖地的窒息却将她淹没…… 最终,她还是要死了吗?好遗憾啊,春容,冬青,你们都要好好的,还有容真…… 春容见状,要冲下水去,被容真强行拽回。 “容真,你别拉着我,我要去救我家夫人!”春容焦急万分,眼睛一直看向河水。 “河水太急,就算你下去也救不了她!”容真将春容甩在地上,冷冷说道。 “我不管,就算是死,我也要同我家夫人一起死!” 春容说着爬起来,又被容真甩了一个巴掌。 “你……打我?”春容落下泪来。 “你给我清醒点,那边是下游,你顺着这条路,一直下去或许还有机会,让刘叔搭你去,快! 容真的一句话点醒了春容,春容忙擦了擦眼泪,跳上了马车,“容真,快上来,咱们一起去!” 容真摇摇头,他们不会留活口的,你先去,待我料理了这些杂碎就来! “刘叔,驾车!” 她吩咐道。 “好,你一定要活着!”春容坐在车辕上望着容真。 “好,”容真点头,“你和夫人也是,一定要活着!” 春容回过头,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河流,寻找着那一抹身影。 “刘叔,刘叔,我家夫人不见了,就在前面停车!”春容说道。 “好。” 刘叔按照春容指定的位置停下,春容站在河边,河面越到下游越窄,水流也变的更急了些,水面上就算有人,也很难察觉到动静。 “夫人——”春容大喊了几声,却只惊起了几只飞鸟。 “春容姑娘,这人落水了,很难听到水外的声音。”刘叔说道。 “刘叔,”春容朝着刘叔跪了下来。” “哎哟,春容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刘叔从马车上跳下来,不解地看向春容,”我去找我家夫人,求求您快回去告诉宁王殿下,求宁王殿下来救救我家夫人!” “好好好,你快起来,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刘叔赶紧上了马车,叮嘱道:“你自己保重!” “好,您也保重!” 春容说完,沿着河流一路跑着,只希望姜云昭还没有被冲下来。 第103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叔知道人命关天,他一路快马加鞭。 “殿下,殿下!”刘叔从马车上跳下来,冲进宁王府,片刻都不敢停歇。 “刘叔,你这是怎么了,今日怎回得这么晚?” 严烈狐疑地问道。 “快,快,姜夫人和容真遇到袭击,姜夫人落水不见踪迹,快去禀告殿下!” 刘叔弯着身子,气喘吁吁。 “什么?”严烈立刻进了书房,将一切禀告宁王。 宁王‘砰’地站起,冲出书房,问道:“怎么回事?现在人在何处?” 刘叔快速将发生的一切讲了一遍,从袖中拿出了那张路线图,指了指,“如今人就在此处,容真姑娘以一敌十,姜夫人生死不明。” “严烈备马,带上人,随本王即刻出发!” 宁王府一支队伍全部骑着马飞速冲过大街,引来不少人驻足望。 青山踮起脚,看了看,随后狐疑地问,“这是怎么了?” 路人纷纷摇头,“全副武装,策马过街,还从未见过宁王府如此大的阵仗,不用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青山皱起眉头,匆匆回了大华殿。 “公子,宁王府好像出事了!” 他放下手中的糕点,把看到的听到的说给萧裴贤听。 “宁王府能出什么事?” “属下不知,糕点买回来了,刚做出来的,还热乎着,是您喜欢的桂花口味,您尝尝!” 青山将糕点打开,送至萧裴贤面前。 “嗯。” 萧裴贤点头,拿起一块糕点,“你找个人去宁王府悄悄打探打探。” 宁王一行人到达之时,见地上躺了一地的黑衣人。 “容真!”严烈下马,从地上抱起容真,“你醒醒!” 容真抓紧匕首,再次准备攻击,被严烈制止,“是我啊,严烈!你还好吧!” 容真睁开眼睛,猛然坐起来,“快,快去救姜夫人!” “你没事就好!” 严烈扶起容真,“方才,我们去刘叔说的地方查看过,没见到春容姑娘的踪迹,还以为她们来找你了,殿下现在还在那边!” “那就好!” 容真松了口气,用袖子将脸上的血迹擦掉。 “宋淮许还是个男人吗,派这么多黑衣人来杀一个妇人。”严烈鄙夷地踹了黑衣人一脚。 “这些都是太子的人!” 容真冷冷道。 “太子的人?”严烈收回了腿,扒拉掉了黑衣人的面巾,“你没留活口?” “没法留,喏,那个,服毒自尽了!”容真指着一个黑衣人说道。 “走,咱们去和殿下汇合!” 宁王紧盯着水面,心中一直不住的心烦意乱。 “殿下,我们沿着河流仔细查看了一圈,没有发现姜夫人,但是我们找到了昌平侯。” 从上游下来的侍卫禀告道。 宁王冷冷道:“带上来。” 两个侍卫架着宋淮序,扔在宁王面前。 宁王打量着宋淮序,肩膀上的衣服被鲜血染红,头上脸上挂了彩。 “昌平侯,好久不见!”他冷冷道。 宋淮序痛苦的扭了扭脖子,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只见他一身玄色衣袍,冷冽的脸上透着杀意,如同从地狱中的修罗,他哆嗦一瞬,垂下了脑袋。 这黑衣人根本就不听他的命令,该死的,他只是太子的一颗废棋,为什么,他这么费劲心思的经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若是不来杀姜云昭,今日也不会差点丢了小命。 他又恨又怕:“殿下,这些都是太子用微臣的家人逼迫的,微臣实在是没办法呀!” 宁王冷笑:“是吗?那三个月前呢,也是太子逼你吗?” “什么三个月前,微臣听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宋淮序连忙道。 “你会听懂的,”宁王摆摆手,“带回去。” 见侍卫上前,宋淮序连忙道:“殿下,我乃朝中重臣,你不能这么对待!” 宁王一步一步走近宋淮序,他看着宋淮序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死人,“重臣,就凭你?本王想要你死,就算是皇上来了,也救不了你!” “殿下,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您用得对微臣这样吗?姜云昭此女心机深沉,阴险狡诈,您可千万别被她骗了!” 宁王冷哼,“她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来提醒!” “呵,果然,我说她哪来的底气和离呢,原来是因为有了下家,你们早就有一腿了吧!” “住嘴!”一旁的侍卫呵斥道。 “难道不是,不然堂堂宁王殿下,为何如此紧张姜云昭的死活,真的没想到啊,我厌弃了的女人,如此得宁王殿下青眼!” “你想死!” 宁王伸手,死死掐住宋淮序的脖颈。 宋淮序即刻涨红了脸,“殿下杀微臣有什么用,有本事去找太子啊,真正害死姜云昭的不是微臣,而是你!要不是你,太子也不会对她动杀心……” “聒噪!” 宁王伸手用力,卸掉了宋淮序的下巴。 宋淮序只能痛苦的瞪着眼睛。 “殿下,找到了找到了!” 侍卫指着下游回来的人说道。 宁王回头往前走了几步,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女子是春容,只见她全身湿透,发髻凌乱,脸色惨白,“宁王殿下,求求您救救我家夫人,奴婢刚才找了一圈都不见人,只好下去找,可是水太急太深,奴婢根本就找不着!” 宁王顿时停下了脚步,快速的转动着手中的扳指,“来人,先将她带回去!” “不,奴婢不回去,找不到我家夫人,奴婢绝不回去!” 春容拼命摇头,她跪了下来,“宁王殿下,求您再找找吧,奴婢给您磕头了!” “本王会尽力找到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宁王点点头。 “多谢宁王殿下!” 春容哭着磕头。 宁王又命人寻了三遍,一草一木都没有放过,已经入夜,无法再搜寻,一众人只能空手而归。 消息传到萧裴贤耳中,萧裴贤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他来到熹贵妃的房里,目光焦急。 熹贵妃见到萧裴贤面露惊讶:“贤儿,你怎么来了?” 萧裴贤突然站起身,随即跪在地上。 “贤儿,你……”熹贵妃连忙上前搀扶,生怕贤王有个好歹,“你这是做什么?” “求母妃派人救姜夫人!” 贤王跪在地上,眸光坚定的说道。 第104章 救她 熹贵妃脸色微变,心里的那个想法越发强烈,“贤儿,你实话告诉说,你是不是对姜夫人产生了什么不该产生的情谊?” “母妃为何这么问?”萧裴贤双眼微垂,面露警惕,言语僵硬。 “你别紧张,本宫只是随口问问,”熹贵妃声音柔和了些,“她救了你,她有难,本宫是自然是帮的。” “这令牌你拿去。” 她将一枚玉牌递给萧裴贤。 “那就先谢过母妃!”萧裴贤接过玉牌,便匆匆告辞。 “娘娘,公子的身子还未痊愈,这些小事,直接交给下人去做不是更好?”一旁的嬷嬷担忧道。 “他是我生的,他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只是我一直不敢相信罢了。” 熹贵妃闭上眼睛,一脸无奈。 “您是说,公子你真的对姜夫人……” 熹贵妃微微点头,“十有八九,因着姜夫人送来珍馐阁的糕点,他竟都吃了,从小到大,你何时见过他吃过糕点?本宫也年轻过,这不是爱屋及乌是什么?” “这,这怎么行,姜夫人她……毕竟和离过,实在是配不上公子。” “本宫何尝不知,”熹贵妃叹了一口气,“他还在为当年的事情,记恨提防着本宫呢!”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年您也是为了保住英华侯府,保住他呀!那样先皇驾崩,您也是别无选择,您总不可能弃了皇上,去选一个亲王吧?” “哎,他和宁王芙槿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若是我知道,他会因此自戕,我绝对不会逼着他背刺宁王,也不会答应让芙槿入宫!”熹贵妃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就算当年我选了皇上,又如何呢,如今还不是被支开,孤儿寡母的住在这大华殿,什么宠我,不过是牢笼罢了。” “娘娘,快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嬷嬷一阵心惊。 “唉,让他去救吧,不然若是那姜夫人出了什么意外,恐怕他又要多恨上本宫几分了!” “那若是他真的对姜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能从他身上下手,就只能从姜夫人身上下手了!”熹贵妃眼眸渐渐暗了下去。 萧裴贤看了看玉牌,冰凉温润的触感是无比的熟悉,时隔多年,这玉牌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只可惜他再也不是当年的萧裴贤。 一开始他确实不明白他对姜云昭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只以为,她特别,她温柔,一见到她,就让人精神振奋,身上有使不完的劲,直到在忌日那天,听到宁王那句话,他猛然发现,他不但不反感,内心激动和开心难以掩藏。 就连当年,对殷芙槿也不曾有过,他知道,他想让她时刻都在身边,他想看她的笑容,想听她的声音,想听她讲各种各样的小事,他想……娶她为妻! “太好了,有了令牌,公子就可以救人了!”青山高兴地说道。 “嗯,”萧裴贤满眼坚定,“走,去宁王府!” “您……您要去宁王府?”青山差点吓破胆,“公子,要不然,还是让小的去打听打听吧!” “不必,这一天迟早要来,我也该见见皇叔了!” 萧裴贤满脸认真,柔和的脸上覆上威严。 “这,小的去和娘娘说一声吧?万一……” 青山为难,虽然他说过,宁王不会怎么样,可那只是为了安慰他的话,主子不会是当真了吧,这去了若是小命没了,可……可咋交代啊! “青山,你到底是熹贵妃的贴身侍卫还是我的?” 萧裴贤拉了脸,“若是熹贵妃的,那就回去,换一个人来!” “属下……属下知错!”青山无奈,硬着头皮安排队伍,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人去禀告了熹贵妃。 宁王府 “殿下,贤王求见!”严烈禀告道。 宁王冷眉一挑,“贤王已经死了,哪来的贤王?” 严烈连忙改口,“是,是朱公子说,有要事求见!” “他好大的胆子,这个时候求见,没有重要的事,本王绝不饶他。” 宁王冷冷道。 “是!”严烈松了口气,跑出去通报萧裴贤。 萧裴贤被青山推进书房,青山只能在外等候。 “萧裴贤拜见皇叔!” 萧裴贤撑着从轮椅上起身,颤颤巍巍地朝宁王行了个大礼。 宁王打量着眼前的人,拳头紧了紧,“还行,至少没死,坐。” “多谢皇叔!”萧裴贤扶着轮椅,艰难地坐下。 一阵沉默,二人谁也没有提当年旧事。 “既然来了,说吧,找本王有什么事,前提只能本王能力范围之内。”宁王率先打破了沉默。 萧裴贤:“我想去救姜夫人。” 又是一阵沉默。 “姜夫人于我有恩,我想去救她!”萧裴贤再次开口。 “她不需要你救!你回去吧!”宁王下逐客令,“严烈,送客!” “慢着!”萧裴贤制止严烈,他拿出一本手札,“皇叔,这是这些年,我暗中收集的太子罪证,只需要你把姜夫人出事的地点给我!” “你当真好大的胆子,竟敢……”宁王眼神犀利起来,“严烈,清场!” “是!”严烈出门,发了一个暗号。 萧裴贤露出笑容,这说明今夜,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宁王府,他将手札放在宁王面前,“皇叔,这交易您不亏的!” “你疯了,你查他,真想躺进去不成?”宁王目光阴鸷,冷冷呵斥。 “无所谓啊,死不死的又有什么关系?”萧裴贤笑得风轻云淡,“地图!” “姜夫人的事,也有他的份,本王警告你别瞎掺和!”宁王将手札推了回去,“这东西本不需要。” “不,你需要!”萧裴贤声音沉了沉,“我已经不是小孩子,我会对我所做的决定负责,我不是在救她,而是在救我自己!” “你……” “也许在皇叔眼中,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但对于我来说,不一样!” 见宁王不语,他又道:“求你了!” 萧裴贤目光坚毅,仿佛不答应他就绝不会罢休。 第105章 以身犯险 静。 惊得连呼吸都变得异常清晰。 严烈站在一旁,一口气把脸憋的通红,他真怕他家主子一个生气,突然下令让他把萧裴贤送回棺材。 正在倍感焦灼之际,宁王却突然笑了。 “几年不见,你还是如此,才认识了几天的人,你便以为你很了解她。” 萧裴贤却笑不出来,他神色越发凝重,“她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以后有很多时间了解,重要的是,她要活着,我要她活着。” “罢了,”宁王拿起毛笔,在纸上划出了路线,标注了事发地点,“拿去吧!” 萧裴贤眼中泛着感激的光芒,“今日裴贤先告辞,事后再来向皇叔请罪!” 萧裴贤走后,严烈满腹担忧。 “贤王他还真是重情重义啊!为了姜夫人,竟然敢夜闯宁王府! 不过,主子您给真答应让他去找人啊,他现在那样,怎么找?” “就算本王不给他,他也会想方设法的的找到法子的,如此不如直接给他多个人,多个希望。” 宁王拿起萧裴贤留下的手札,翻了翻,随后拧紧了眉头,“这小子倒是查出了些东西。” “这是……”严烈凑了上去,“贤王,哦,朱公子竟然查到了京城虐杀案!” “嗯,你拿去,与咱们收集的对比核实,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宁王将手札递给严烈。 “遵命。”严烈立刻严肃起来,小心将手札藏于胸间。 宁王捏了捏眉心,“怎么样,那边出结果了吗?” “是,附近熟悉水性和熟悉哪条河的人都找来了,经过总结,一般从上游落水之人,因为水流湍急,一般会流向七个地方。” “七个地方?”宁王眉头越拧越紧,“地方越多,寻找的难度就越大。” 严烈点头,“是,属下已经安排人马,即刻出发,分散暗中寻找姜夫人!” “很好,派出一队暗卫,盯着点贤王,别让他玩脱了。” “属下遵命。” 两日过去,出去寻找的最后一队人马回来,依旧毫无所获。 “殿下,都找过了,不知那七个地方,连同这条河的村庄角落都找过,依旧毫无踪迹,渔民说,这条河有暗流,找不到的人都是从这条暗流中冲走,” 严烈垂着脑袋,“若是人随着暗流冲走,能找到的可能性……十分渺茫。” “暗流……” 宁王起身,缓步走到窗户面前,抬头望着漆黑的夜幕。 他不由想起,那日回京,姜云昭为了活命,胆大包天和他谈条件的模样。 “姜云昭,这次还能这么幸运吗?” 他喃喃道。 “殿下,咱们还找吗?” 严烈试探性的问道。 宁王缓缓转过身,“本王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安排人掩着河流周边的村庄继续找,召集捞尸人打捞尸体。 “是!” “等等,”宁王又想起什么,他快步回到书案前,提起毛笔,飞快的落笔。 写完,他将它交给严烈,“接下来你按照本王的吩咐行事!本王要亲自去一趟!” 严烈面露不解,“殿下,您是要去何处?大概多久回来?” “不是有暗流吗?本王学来的一身水性还没地方施展呢,归期必定!” 宁王冷厉的脸上浮起不可质疑的威严。 “万万不可啊,殿下!”严烈屈膝跪下,“殿下千金之躯,怎么能亲自前去,就让属下去吧,属下也略懂水性!” “就你那点水性,以后没事多练练,”宁王摇头,他指了指纸件,表情严肃,“况且,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殿下……那您也不能去一身试险,属下去找几个熟悉水性的……” 宁王冷声打断, “不必,本王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放心吧,本王一定会回来的!” “是……” 严烈只得答应,他从小伺候主子,主子的性子他最为清楚,他决定了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无妨,他多找几个熟悉水性的暗卫,暗中保护就行。 安置好一切,宁王抹着夜悄悄出发。 来到姜云昭的落水点,在严烈担忧的目光下,他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湍急的水流,即使是宁王也扑腾了好一会才稳住了自己,再回头一看,自己已经被冲远了好一段距离。 他放松全身,任由水流将他带走。 终于来到关键点,大约数十米的高低差,他被抛入下游。 尤是熟水性的他,也被呛了几口水,他双手不断地划开水流,正当他浮上水面,哪知一股强大的吸力袭来,他本想挣扎,但一想到这有可能是暗流,又重新放松了身体,任由这股力量将他拖拽。 暗流中,水流越发湍急,让人头晕目眩,他极力保持清醒,为了不脱离线路,他甚至不敢过多干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水流开始慢下来,他感觉到了久违的光亮。 脑子还在嗡嗡作响,他一时间竟也分不清究竟过了多久,若是一个不会水的人,真的卷入暗流,那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姜云昭,你到底在哪里,还活着吗?你可别让本王为你白跑一趟。 他一个憋气,钻出水面,却发现自己正被什么拖拽着。 “哎呀,又冲下来一个!” 男人的声音响起。 听见这句话,宁王连忙闭上眼睛。 “这回好像是个男子!”这回是一个妇人的声音。 “快拉上来!”妇人的声音焦急,催促着男子。 “这两天怎么回事,接连人冲人下来,鱼没捕到一条,尽救人了,把我娘子都饿瘦了!” “行了,快别啰嗦了,鱼哪有人重要,尽快救人!” …… 宁王被拖拽到船上,一股鱼腥味扑鼻而来,有人拍他的脸,“喂,公子醒醒,能听得见我说话吗?” 男人喊道。 “看样子是不行了,前两天那位姑娘不也这样,你快给他渡气。” 妇人催促道。 “娘子,为夫不想,为夫只想亲你的嘴!”男人声音满是委屈。 “那不然,我来?”夫人话中带笑。 “那不行,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为夫来吧!” 男子说着回头,不情不愿地嘟起嘴慢慢贴向宁王。 第106章 我同她住 宁王猛然睁开眼睛,抬手将嘴捂上。 “哎哟喂,吓老子一跳!” 只见穿着斗篷男子猛地退后,他拍着胸口似是惊魂未定,“娘子,他醒了!” “公子,你醒了,太好了,你身上没受伤吧?” 一个穿着同款斗篷的妇人凑上来前来。 “咳咳咳……” 宁王咳嗽了几声,坐起来摇摇头,冷厉的脸因为泡水太久变得苍白,河水顺着头发流下,身上的衣服因为浸湿隐隐显出坚硬的身体流线。 “没有受伤就好,公子哪里人,若是不远,我夫妻二人可载你一程!”妇人笑眯眯地说道。 宁王:“敢问二位方才说的,前两天救的姑娘?” “你方才就行了,那你还装晕!”男子扯着嗓门吼道。 “哎呀,你别插嘴,”妇人把男子推至身后,面露警惕,“我们确实救了位姑娘,但我们也需要为她负责,敢问公子可否描述一下这姑娘的样貌?” “对啊,可知道她穿什么衣裳,长什么样貌?”男子附和道。 “她穿着绿色的衣裳,衣裳上绣着竹叶,她比夫人高一些,白一些,长得好看些,眼睛弯弯的,笑起来的手这里有两个特别小的酒窝……” 宁王面无表情的指着自己的右脸。 “说什么呢?谁能有我娘子好看?”男子不高兴的反驳道。 宁王:“……” 他被这人吼得脑子都要炸开了。 “哎呀,公子,你别听他的,他就是觉得他家娘子天下第一好看,让你见笑了。”妇人丰迎的脸上满是平静的笑意,“敢问公子,你是她什么人?” “看你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你应该不是她的兄弟!” 男子一边打量宁王一边说道。 宁王感受到投来的视线,身上的衣裳都感觉粘了几分,他站起来,左手负于身后,一双漆黑的眸子,居高临下盯着男子,眼中充斥着不悦: “本……我都描述的这般明显,你们还不满意?还不带我去?” 男子与夫人感受到无形的压迫,二人对视一眼,耸了耸肩,“年轻人,脾气不要这么急。” 男子一改大大咧咧的样子,抬手拍了拍宁王的肩膀,“今日我还没捕上鱼,这会回去,晚上可就没东西吃咯!” “既然你无事,你且先等等,我先撒几网!” 男子说着,弯腰捞起破烂的渔网,抛入水中。 “你可以让这位夫人先带我去看看!”宁王有些急了,他没时间在这里和这二人耗,若那人不是姜云昭,他还得继续想办法去找。 男子看也不看宁王,又撒了一张网,“那不成,我娘子跟着你,我不放心!” “你……”宁王深吸了一口气,极力让自己冷静,“我很担心她,若不是她,我还得继续找,人命关天,还望二位带我去看看!” “当家的,就先带他去吧,他看起来是真的着急。”妇人对男子说道。 男子想了想才点头“行!等我收了这一网!” 宁王眉色阴沉,周边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他冲上前,一手水中的渔网。 “哎哎,你干什么?”男子赶忙上前护着。 宁王不管不顾,三两下就将渔网全部拉了上来。 “哎呀,竟然有鱼!”男子看见在渔网中活蹦乱跳的鱼,顿时两眼放光,他拍了拍宁王的手臂,高兴的说:“你小子可以啊!行了,我们回去!” 宁王冷厉的脸就快要扭曲,闻言大松一口气。 大约走了一刻钟,终于进入一个村庄。 说是一个村庄,但却只有寥寥几户人家,房屋歪歪扭扭,看起来连一场暴风雨都阻挡不了。 宁王越往里走,眉头拧的越紧。 “到了,前面就是了。”男子咧着嘴,黝黑的脸上满是笑意。 宁王看过去,没有意外,这间房子比方才看见的还要破。 宁王想不出来,就这样的生活条件,身为一家之主,他是怎么笑的出来? 宁王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在战场杀敌也不曾皱一下眉头的他,竟生出一丝紧张。 “娘,我们回来了!”妇人朝着里面喊了一声。 “哦,今天回来得这么快,得鱼了吗?” 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 “得了得了,还有好几条呢!” 妇人笑答,男子提着鱼倒在地上。 “姑娘,你醒着吗?有个公子说找你!” 妇人冲着隔壁门口喊道。 姜云昭微微一愣,谁会来找她?她自嘲的摇摇头,大概是人家认错了,“大嫂,我是个孤儿,是不是认错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宁王没见郁色瞬间散去,他一个箭步上前,推开了门。 “哎,公子——” 随着妇人的惊呼声,姜云昭猛然抬眼,与进来的宁王四目相对。 她不敢相信,宁王竟然找来了这里,她无法表明自己此刻的感受,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也跟着发酸,眼泪好像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姜云昭!真的是你!”宁王的脸上露出了接连几日以来第一个笑容。 “宁……” 姜云昭说到“王”字,立刻收了回去,“你……怎么来了?” 宁王没有回答,只是打量着姜云昭,视线落在姜云昭的右腿上。 只见她的右腿没有裤腿,露出白皙细腻的肌肤,膝盖和脚踝处都敷着墨绿色的不明物体。 察觉到宁王的视线,姜云昭脸一红,赶忙找东西遮挡,却发现周围空无一物。 “你……你别看!” 她窘迫的双手挡住腿。 宁王也意识到,他轻咳了几声,连忙转过身去。 “你腿受伤了?” 他轻声问。 “是,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扭了!” 姜云昭低着头,小声道。 宁王:“你整理一下,我带你回去!” “姜姑娘,你们找对人了,那可太好了!”妇人笑着走进来,“公子,姜姑娘这腿,连这屋子都出不了,怎么跟你回去?” 姜云昭点头,“你先回去吧,等我腿好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宁王沉思了片刻,微微转头:“罢了,我留下来等你!” 姜云昭惊愕,连忙道:“真的不必了,真的不必麻烦!” 宁王:“听我的!就这么定了。” “这……” 姜云昭还想劝宁王,被妇人打断,“这感情好,姜姑娘,您就别推辞了,你的腿确实需要有人在身边照看。” 姜云昭:“……” 她不需要的,尤其是宁王,可她不能说。 大哥大嫂靠打渔为生,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她是事实。 妇人热情的说道:“这样吧,我家有三间屋子,我娘一间,现在公子来了,不如就和我相公一起住吧,我就搬过来和姜姑娘住,你们看,行吗?” “好!” “不好!” 姜云昭愣愣地看着宁王,“这里只有三间屋子,实在不方便,您还是回去吧!” “这……”妇人一向笑着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难为情。 姜云昭想要和夫人道歉,就听宁王开口:“我同她住!” 第107章 冷脸洗衣裳 姜云昭和妇人纷纷怔住,随后不约而同的看向宁王。 “你疯了!” “你难道是姜姑娘的相公?!” 姜云昭微红的脸颊顿时没了血色,“大嫂,不是,不是的!”她连忙解释,替妇人捏了一把汗。 “啊?”陈尤氏顿时看不懂了,赶忙闭嘴。 哪知道宁王突然转过身,“没错,我正是她的夫君!” “不是……你胡说什么呢!” 姜云昭连忙否认,她不得不怀疑宁王是不是被水给泡坏了。 “娘子,这种事情可不能耍性子,我不是你夫君那是什么?” 宁王表情无比认真,任谁看都不想再说谎。 “原来真是小两口啊,哎呀,肯定是吵嘴了。” 陈尤氏重新笑起来,“这个我懂,这世上哪有不吵嘴的两口子,我和我相公也是一样的,所谓夫妻床头吵架床位合,这样,你们小两口啊好好说说话,我啊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说完,扭着丰润的身子走出屋子,还贴心的把门关起来。 “娘子,怎么回事?” “哎,小两口闹脾气呢!” “这是把媳妇气得跳河了,早知道不捞他了!” “行了吧你,人家不是追过来了吗,走走走,去拿一身衣裳给人家换下来。” …… 听见外面夫妻二人的嘀咕,姜云昭脸都要绿了。 “殿下,您为何这么说?让人误会!我真的不需要您照顾,府里不能没有殿下,殿下还是回去吧!” 宁王用手拣了拣湿透的衣裳,冷峻的脸上满是嫌弃,“外面可不止有本王在找你!” 姜云昭先是疑惑,但很快就明白过来,是太子。 “不如殿下派两个暗卫给我吧,您在这实在是不妥。” 姜云昭不死心的劝说。 “你废话真多!” 他散湿透的发髻,冷冷瞪着姜云昭。 姜云昭看了看自己的右侧,小小的床,躺一个女子还嫌窄了,“那您也不能睡这里!” “难道你要让本王同那个渔夫睡?”宁王拧着眉满脸不情愿,“不可能,本王就睡这儿!” 姜云昭彻底恼了,“行了,太子要找我就找我吧,生死有命我认了,你赶紧给我走!” “你!不知好歹!” 宁王拉下脸,面如修罗。 “姜姑娘!” 门外传来妇人的声音。 “唉,大嫂,什么事呀!”姜云昭捏着喉咙问。 “这里拣了一套衣裳,让你相公换上!” 姜云昭刚想拒绝,宁王伸手,拉开门。 “呵,公子,喏,快换上吧,免得着凉了!” 陈尤氏笑呵呵地递过一套衣裳。 “多谢大嫂!”宁王客气而又疏离。 “不用不用,衣裳有点旧了,公子莫要嫌弃就是。” “嗯。” 宁王接过衣裳,重新将门关上。 他把衣裳放在床上展开,看了又看,灰褐色的衣裳,背上袖口打着补丁,针脚粗糙,颜色也是胡乱搭着。 裤子越发破旧,膝盖和臀部全是补丁,他越看眉头拧得越紧,想过破旧没想到是破烂。 他瞥了眼姜云昭,只见她正看好戏般的看着他。 “不过是破了一些,本王穿过比这还烂的。” 说着他将自己的领口解开,快速将身上的衣裳脱下。 姜云昭连忙移开眼,白皙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宁王他可真是疯了。 宁王暗暗勾唇,快速将衣裳换下,结果袖子和裤腿都短了一大截。 “哈哈!” 姜云昭忍不住笑出声,被宁王一个冷眼瞪了回去。 “殿下,你还是赶紧把衣裳洗了,下午晒一下午,晚上再晾一晚上,大抵能干!” 姜云昭好心提醒道。 “洗衣裳?”宁王看着地上自己的衣裳,眼中有一瞬间迷茫。 姜云昭轻轻‘嗯’了一声。 宁王扯了扯衣袖,又扯了扯裤腿,终于还是捡起了自己的衣裳,他出了门就见男子站在门口,好似在等他。 “这么快就换好了,那走吧!” 宁王心生警惕,“去哪?” “带你去洗衣裳啊。”男子指着前方说道。 宁王跟着他又回到了方才的河旁。 “在这里洗衣裳?” 宁王看着河面,又看了看手中的衣裳,脑子里仿佛一团乱麻,带兵打仗也没有这么难过。 “你还不会吧?来,我来教你!” 男子站在一个石头填补而成的堤岸口,接过宁王的衣裳,丢在石头上,拿起一旁的棒槌,一下一下的锤起来,锤了一遍又将衣裳丢入河里漂洗,接着重新放在石头上。 “喏,就这样,反复两遍就干净了!” 男子一本正经的问。 宁王拧着眉头,蹲下身,学着男子的样子拿起棒槌,一下一下的捶着。 “对,就是这样,比我学的快,当年我媳妇可是教了我好多遍,我才学会的!” “哎哟,狗军,今个怎么这个点过来洗衣服啊!” 一个穿着说不清楚什么颜色的妇人抱着一堆衣服,迈着八字步走了过来。 “不是,我带我兄弟来!” 陈狗军咧着嘴,特意离远了点。 “兄弟?”妇人将衣服丢在石头上,目光打量着宁王,“哎哟,长得可真好看,我还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儿郎,你这兄弟成亲了吗?” “去去去,你别挤在这,”男子弯腰,将妇人的衣服扒拉到另一边,“我这兄弟可是正经人,也有正经娘子,你别瞎逼逼!” “一边去就一边去!”妇人翻了个白眼,一边捶着衣裳,一边笑眯眯地瞅着宁王。 “我说大兄弟啊,这衣裳就是要女人洗,一个大男人洗衣裳像什么样,可别像他学,成天追在媳妇屁股后面,搞得像舔狗似得,惹人笑话!” “哎哎哎,你嘴巴放干净点,就好好洗一辈子衣裳,我狗军自己的媳妇自己疼,我大男人有的是力气,还羡慕不死你!” 宁王耳朵听着,手上加快了速度,三下两下,便将自己的衣裳从河里面提起来,拧干。 “我洗好了。”他单手捞着衣裳往回走。 “哎哎,等等我,衣服凉家里,免得被人偷去……” 宁王看了眼手中的衣裳,坚持将它晾窗外。 刚晾完就见妇人笑眯眯的走过来,手中端着一碗墨绿色的不明物体。 第108章 “娘子,你快歇着,让为夫来!”陈狗军连忙伸出手要接妇人手中的碗。 陈尤氏摆摆手,“不用,都说了你一个男人不方便。” “哎,我一个大男人不方便,他方便啊!” 男子端过药碗,也不管宁王同意否,直接塞入宁王手中,“身为相公,替自家媳妇换个药理所当然。” 宁王看着手中的药,再次拧起了眉头。 陈狗军一脸鄙夷,“怎么,你都来了,还要让我娘子干不成?怪不得你媳妇要跑,活该!” 陈尤氏轻轻推开男子,有些不好意思,“公子别见怪啊,我相公他没有恶意,还是我来吧!” 她总觉得这个公子有些凶,看他的穿着,也不像是会做这种粗活的人。 “不必!” 宁王端着碗,推门进了屋子。 “哎,你会吗?”陈尤氏不放心的问。 “哎呀娘子,瞎操心什么呢,走了走了,咱们杀鱼去!” 听见开门声,姜云昭涨红了脸。 屋子不大,放了一张床,便没有多少地方,门是竹片做成的,所以外面的声响,姜云昭都能听的清楚。 她动又动不了,实在避无可避,只好伸出手,小声道:“给我吧,我自己来换。” 只见宁王理都没理她,走到床边,他弯腰,像是在检查她的腿。 姜云昭不自觉的缩了缩腿,疼痛感顿时袭来,她小声的“嘶”了一声、 “别动,”宁王目不转睛,拿起碗里的小竹片,轻轻刮掉姜云昭膝盖上的药膏。 姜云昭屏住呼吸,腿上麻麻痒痒的感觉让她十分不适应。 “以前在战场,将士受伤不在少数,军医忙不来的时候,没有受伤的将士都要帮着检查包扎,就算是本王,也不例外!换药对本王来说不算难事。” 宁王说着,又开始检查脚踝。 姜云昭悄悄抬眼,见他表情严肃,动作认真,行如流水,不由想起她替他针灸时,他身上的一道道疤痕,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突然在胸间涌起。 “下次要吸取教训,不要因为带了几个人,就乱跑,人不可能每次都幸运。” 姜云昭点头,“谢殿下提醒!” “好了。”宁王站起身,淡淡说道。 “多谢。” 宁王看了姜云昭一眼,没说话,拿着药碗出了屋。 夜里,整个村子看不见一点光亮,宁王被迫早早进了屋。 他站在屋里看着床看了半晌,这床榻实在是太小,关键是姜云昭的腿受伤,只能垂在外侧,这意味着他只能睡在里面。 这样小的位置,他无可避免贴着姜云昭。 姜云昭两辈子,她从未和男子同床共枕,这样陌生的地方,她实在做不出,让宁王另寻地方歇息,只希望经过今晚,宁王能够知难而退,明天就回去。 “要不然,我挪里面吧!”姜云昭说着,开始小心挪动身体。 “不必,你睡吧,本王去屋顶睡!” 说完,宁王出了门一跃而上。 姜云昭听着屋顶细碎的声响,慢慢躺了下来。 是的,许多暗卫都睡在屋顶,宁王武功高强,睡屋顶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想着,姜云昭十分安心的闭上眼睛。 正当她昏昏欲睡时,突然听见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 她抬起头,朝着窗外看去。 黑漆漆的一片,突然闪过一个人影,接着门再次被推开。 “谁?”姜云昭警觉地起身。 “是我!”宁王背过身,将门关上,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背部。 “您……怎么又回来了?”姜云昭狐疑地问。 宁王满脸阴郁,“屋顶全是茅草,没有房梁。” 姜云昭听懂了,屋顶睡不了了,“那……就将就在这睡吧,别折腾了。”她起身,往里面挪了挪。 “你别动,本王睡里面。” 宁王说着,轻手轻脚的爬了过去。 姜云昭又往外挪了挪,感受到身旁的人躺好了,她僵硬着身体,强迫性的闭上双眼,心中暗暗数着时间,希望天快一些亮。 她不会知道,宁王此时也这么想着。 他极力靠着墙壁,尽量与旁边的人保持距离。 黑暗中,他闭上眼睛,鼻尖有意无意传来女子身上的体香,让他十分不自在。 他想转身,又怕惊动了姜云昭,只好硬着头皮,僵硬地躺着。 夜色渐渐变深,连空气都变得安静下来,床上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睡意。 突然隔壁有声音传来。 “哎,你轻点,每次都胡来,就一张嘴会哄人是不是?” “娘子,我错了,现在可以了吗?舒服吗?” “你小点声,害不害臊!” “我已经很小声了,都这么晚了,隔壁都睡着了,不会听见的,就算听见又如何,人之常情嘛!” “你再说,再说我不理你了……” “好好好,不说不说,娘子舒服就点点头……” 姜云昭:“……” 宁王:“……” 姜云昭将眼睛闭得更紧了些,她庆幸这是在夜里,没人能看见她红透了的脸颊还有她跳动的乱七八糟的心脏。 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惊醒了宁王,她悄悄咽了咽口水,再次盼着天亮。 旁边突然出声问道:“你还没睡?” 姜云昭死死闭着眼,一声不吭。 宁王醒着,一定也听见了,决不能让他知道她没睡! 只听见宁王继续道:“本王知道你没睡!” 你不必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本王留下来也不是全然为了你!” 姜云昭缓缓睁开眼睛,静静地听着。 “本王已经抓了宋淮序,接下来还要让太子露出马脚,将他绳之以法,所以,本王要在此处待一段时间。” 姜云昭依旧没有回答。 “所以这段时间,要委屈你,等回了京城,你想要本王如何补偿,尽管提,本王都可以答应你。” …… 宁王见姜云昭没动静,撑起身子侧过身子看了看姜云昭许久。 突然,他笑了笑,躺下来翻身面向与姜云昭背对背躺下。 “放心,我只把你当做合作的伙伴,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安心睡吧!” 姜云昭睁开眼睛,知道他看穿了她装睡。 看来劝他回京是不可能了,罢了,他也算帮了她不少,拉下太子,也算是除了后患,为了以后的安稳生活,让她配合一下又何妨,只是睡在一起,又没有做什么,离开这儿,她不说他也不说,又有谁知道? 第109章 月事 宁王每天都和陈狗军一起出去打鱼,天气好便跟着渔夫,步行一个时辰到集市上去卖。 这天,二人卖了三十条鱼,三两碎银,陈狗军高兴合不拢嘴,拿着银子数了又数。 “兄弟,多亏了你啊,这些天咱们足足赚了二十五两呢,算上给俺娘抓药,也够咱们大半年的开销。” 他把三两银子塞给宁王,“这些你先拿着,回头赚了,我都分你一半!” 宁王没有拒绝,将银子收起来,“可以!” “呵呵,”男子挠了挠头,咧着嘴笑的一脸憨傻。 宁王早就习惯了陈狗军的憨,给了他几分笑意,“回去。” “哎,等等,我还要去取个东西!” 陈狗军神秘兮兮的,拉着宁王往一家裁缝店走去。 裁缝店老板见陈狗军,一双狡黠的眼睛笑呵呵,小跑着迎上来:“哎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说好了来我就一定会来,东西呢?” 陈狗军笑着问。 “早就给你备着了,除了你,还有谁舍得给媳妇儿买这玩意儿!” 老板转进内间,提出一个包袱,递给男子,“给,都在这了,你是老顾客,我多送一条!” “好嘞!多谢,好生意啊!” 陈狗军笑呵呵地接过包袱。 “这位公子瞧着眼生,你家亲戚啊?这位公子要不要买一些?”老板随口问道。 陈狗军听老板这么一说,也回过头,“哎,兄弟,你媳妇来我家也有段时间了,来了没有,你要不要也带点?” 宁王一头雾水,“什么来了?” “那个啊!”陈狗军小声暗示道。 “那个?”宁王陷入了沉思,“哪个?” “哎!”陈狗军拉着宁王走到一旁,“就是小日子啊,妇人的月事!” 宁王一脸震惊,他看了眼四周,冷峻的脸上涨红,“我……不是很清楚。” “兄弟,我跟你说,妇人的月事可重要了,你啊要重视起来!” 陈狗军拉着宁王来到掌柜面前,“掌柜的,再给我这个兄弟拿上一些,就记在我的账上!” “好嘞!”掌柜的转身进了内间。 “陈大哥,”宁王急忙喊出口,“不用不用!” “兄弟,你别客气,就凭你叫我这声大哥,这个银两必须我来出!” “不是,”不是银两的问题…… 他还没说完,掌柜已经提着一个布包出来,“老规矩,一个月的量!” “好嘞! ”陈狗军接过布包塞到宁王手中。 宁王:“……” 他觉得布包如同烫手山芋,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他仿佛能想到姜云昭看见这东西的表情。 他拿着这东西实在是不合身份。 二人回到村子,陈狗军刚到村口就大声吆喝,“娘子,娘子!” 宁王一脸鄙夷,不由放慢脚步,虽然相处了这么多天,他依旧不理解陈狗军的这种行为。 “哎,”陈尤氏从屋里出来,笑着朝陈狗军挥手,“回来的正好,饭都做好了!” 姜云昭腿上的外伤经过半个月休养,都好的差不多,扭伤也在好转,她现在能站起来走几步路。 她跟在陈尤氏后面,慢了一步出来。 “娘子,给你带的!”陈狗军拎起布包,在陈尤氏面前晃了晃。 “哎呀,你……”陈尤氏忙接过布包,放在身后,羞得满脸通红。 “哎呀,没事,”陈狗军看了眼宁王,“你看,萧兄弟也给他娘子买了,是吧,萧兄弟?” 宁王愣在原地,冷峻的脸红的发黑,他忙偏过头,视线飘忽,手中的布包显得越发烫手,额头上都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哎呀,你这哥人呐不害臊……” 陈尤氏连忙拉着陈狗军进了屋,只留下莫名其妙的姜云昭和如临大敌的宁王怔在原地。 宁王快步走向姜云昭,将布包递给姜云昭,“这个给你,其实这……本……我,不是……” “谢谢你!”姜云昭接过布包,瘸着腿进了屋子。 宁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想要转动着自己的扳指,却发现扳指留给了严烈,这会大拇指空空如也。 他在门口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最后还是没有跟进屋。 姜云昭猜测,布包里面该是一套衣服,来这里这么多日,一直穿着这身衣裳,好像都有味道了,终于可以换下来。 她欣喜地打开布包。 她定睛一看,布包里面是条状的白色棉布。 竟是妇人用的月事带! 她算算日子,她的小日子确实就在这一两天! 她唰得脸色涨红,宁王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敢继续想,连忙将布包重新包起来,又发现无处可藏,只得藏在被褥里,又想到,晚上要和宁王公用一个被褥,她又惊慌的拿出来,塞在自己的枕头下方。 她慌忙的转过身,就对上宁王冷厉的双眸。 她这才发现,宁王脸上有了太阳的痕迹,比起之前黑了不少,他穿着自己的衣服,已经明显宽松,整个人明显清减了许多,“殿下该给自己制一套衣裳,何必买这个?”她红着脸,低着头不让宁王看见她的羞涩。 “哦,无妨,改日我再置也不迟。”宁王心不在焉地答道。 姜云昭微微颔首,“哦,那,那就多谢了!” “哦,不必……”宁王偷偷吸了口气,转过身,“方才不是说做好饭了吗,走了这么久,实在饿得很!” “哦,是,先去吃饭……”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是一个用干草搭起来的草棚,里面放了打鱼所用的用具,只在一个角落,放着一个口锅,锅下燃着柴火。 锅里煮着昨日买回来的大肥猪肉,香气四溢。 陈氏夫妻围着坐在锅旁,陈尤氏盛起了一碗递给陈狗军,“端去给娘。” “好嘞!” 陈狗军端着,大步走出来,“萧兄弟,姜娘子,快进去吃吧,正等着你们呢!”说完他向宁王挤眉弄眼,随后快步走过,大声吆喝道:“娘,好吃的来咯——” 吃完饭后,姜云昭特意留了陈尤氏说了会话直至天黑,等她回了屋里,却发现屋里空无一人。 第110章 睡觉吗 姜云昭坐在床沿,她现在没有敷药膏,虽然腿还不能自由活动,却可以放在被褥之中,但宁王坚持让她睡在外面,说怕不小心压到她的腿。 为了避免尴尬,她都等宁王先躺下,她再躺下。 时间渐渐过去,姜云昭朝着窗户望了好几回都不见人,她莫名的担心。 这偏僻的村落,会不会遇到毒蛇,毒虫? 但仔细想想,这几天的同床共枕,她发现,宁王和京城其他的世家子弟不一样,他虽然身份矜贵却一点也不娇气,尤其对户外的一些情况应付的游刃有余。 这些应该都不在话下。 可是这么晚了,他到底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姜云昭起身,站在门口,朝外面张望,依旧没见到宁王身影。 她起身,一瘸一拐的出了屋子,左看看右看看,甚至还抬头看来看了看屋顶上。 黑暗中,宁王凝视着姜云昭的身影出神。 他不由想起陈尤氏在门口张望,等待着陈狗军回家的样子。 他不由的有些高兴。 他被这样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肯定是和陈狗军在一起太久了,太可怕了,区区渔民,竟扰乱了他的思维方式! 他很快摒弃了脑中可笑的想法,从树上跳下,“怎么还不睡?” 他声音微微沙哑,带着一股冷意。 看见突然出现的宁王,姜云昭吓了一跳,“你一直在这?” “嗯。” “怎么不进屋?” “外面凉快。” “现在睡觉吗?”姜云昭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哦,我的意思是……” 只是她还没说完,宁王就进了屋,和衣躺在了床的里侧。 姜云昭察觉到宁王异样,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她觉得这才是正常的宁王,她关上门,也跟着和衣躺下。 第二天,姜云昭是惊醒的。 她做起来的动静太大,宁王应激地醒来。 “怎么了?”他看了一眼四周,严肃的问。 姜云昭的脸上骤然涨红发烫,方才腹部一股热 流,她的小日子提前了!这叫她如何开口?她甚至不敢动! 她眼眸低垂,欲言又止。 “腿怎么了?”宁王说着一个翻身,下床,神情紧张的撩起被褥,查看姜云昭的伤势。 姜云昭惊得忙将被褥盖了回去。 “这个时候还故作什么矜持,你不是也看过本王的身体,也没见你如此羞涩?” 宁王神情严肃,再一次掀开被褥,闻见一股血腥味,他心中一紧,用手轻轻触摸姜云昭的膝盖和脚踝只是,却看见床上有些片片血迹,他刷得将被子盖回去,转过身,“你……我出去一趟!” 他快速拉开门风一般冲出去。 姜云昭奋力往床上锤了一下,她的小日子一向准信,这次怎么还提前了? 提前就提前为什么偏偏是她睡着的时候?这下床单都脏了…… 她的腿怎么还不好,这带血的床单衣物怎么办才好?总不能麻烦陈大嫂!真是羞死人了! 正在姜云昭无措之际,宁王又回来了。 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套衣裳,“换上吧!”他把衣裳整齐的放在床上,又出了门。 姜云昭愣愣地看着床上的衣裳,心中难以平静,他竟去问陈大嫂拿衣裳了! 她起身,换上干净的衣裳,随后抱着脏衣裳踌躇。 “换好了吗?”屋外传来宁王的声音。 “嗯!好了!”姜云昭应了应了一声。 只见宁王推门而入,他将床单抽出,又朝姜云昭伸手,“给我!” 姜云昭脸颊通红,双手死死抱着衣裳,轻轻摇头。 “怎么?你自己能洗?” 宁王淡淡问道。 姜云昭摇头,“那也不能……不能……”让堂堂宁王殿下去洗! “少废话,一会我还要去打鱼呢!” 姜云昭把脑袋埋在胸前,把衣服递过去,“多谢……” 宁王不语,抱着被褥衣裳就往河边跑。 “哎,萧兄弟,你也洗衣裳啊?”陈狗军抱着一堆衣裳喊道。 宁王加快了脚步,假装没听到。 “哎,等等我啊,我也洗!”陈狗军小跑着追上去。 到了河岸口,宁王愣在原地。 只见河岸口,围满了人,她们正说着话,手中一下一下捶着衣裳,像是听见动静,纷纷朝他看过来。 宁王迅速转身,决定晚一些再来,迎面又见陈狗军跑过来。 “萧兄弟,怎么还停下来等我了,走走,一起去,现在人多热闹!” 宁王:“……”他不需要这种热闹。 洗衣裳的妇人们见陈狗军来了,纷纷交头接耳,让开了些位置,“小兄弟,快来呀,这里还有位置!” “走走走!”陈狗军撞了撞宁王。 宁王沉着脸,没有去妇人们让开的位置,而是走到距离河岸口几步的距离,他高大的身躯踩在零星的石块上,歪腰,把床单丢入衣裳丢入水中。 因为没有方便捶打的地方,宁王选择用力搓洗。 “洗个床单还害羞了!” “谁说不是,想我成婚那会儿,也是隔三差五的洗床单!” “哈哈哈……” 听着妇人们七嘴八舌的话,宁王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又洗了一遍,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他把床单晾好,又和陈狗军把缸里的鱼扛去集市上卖。 今日的本来只带了十条鱼,所以很快就卖完了。 正准备回去,陈狗军又拉住了宁王。 经过上一次的事,宁王这次没有理会,只道:“回去。” “别啊,今天可是我娘子特意叮嘱的,可不能不办!”陈狗军认真的说。 娘子,娘子,这个陈狗军十句话有八句话离不开这两个字! 宁王扶额,“又要去干什么?” “跟我来,你一定不会失望的!”陈狗军老神在在。 “你不说,我不去!”宁王转身就走。 “哎,别呀!”陈狗军急了,他忙拉住宁王,他小心的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丝绢,“你瞧瞧这是什么?” 宁王无奈的瞥了一眼,只见陈海军小心翼翼地打开丝绢,里面是一对玉珠耳环,正是姜云昭戴在耳朵上的。 他双眼微微眯起,冷厉的脸上透着凌厉。 “此物怎么会在你这里?”他问道。 第111章 悬赏令 “哎,认出来了?” 陈狗军丝毫没有察觉到宁王的表情变化,这一惯让宁王倍感无奈。 陈狗军继续说:“这正是你娘子的!” 宁王:“……” “好奇了吧,你娘子拿着这个给我娘子,托我瞧瞧给你置办一身合适的衣裳!” 宁王只觉得脑中都是“娘子”二字,但却也听明白了,姜云昭要给他置办衣裳。 本来就是一身衣裳,却因为姜云昭变得不那么一样,他说不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只知道这种感觉他前所未有,陌生且喜欢。 “看把你乐的,赶紧的,我给你把关!” 陈狗军乐呵呵的,也不看宁王笑话,只当他是愣头青。 来到裁缝店,掌柜热情地迎上来,“今日又想置办些什么?” 陈狗军把耳环给老板,“你瞧瞧这个值多少钱?” “这……”掌柜看着耳环愣了愣,“我这是裁缝店,可不是当铺!” “哎呀,我当然知道,你就看看这个值多少,可能买一套成衣?” 掌柜的面露为难,他不想得罪一个老顾客,虽然这个顾客没多少钱,他认真的看了又看,最后走到一套墨黑色绣着暗纹的成衣面前,“这套吧!” 陈狗军看着衣服爱不释手,他问宁王,“大兄弟,你觉得如何?” 宁王看了一眼掌柜,将耳环收回手中,“我们走!” “哎哎,客官不喜欢,那这身呢?”见宁王已经出了门,掌柜的连忙说道:“哎哟,客官,都是老顾客,您不如再看看,本店你合适哪身,随便选!” “啊随便选啊,这么好?”陈狗军不可思议的看向掌柜。 掌柜连忙点头,“哎哎,随便选!” 陈狗军冲宁王喊道:“哎大兄弟,你听见了没有?进来快进来呀!” 宁王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见掌柜堆着笑,开始介绍起店里的成衣。 “这套可是值二两银子呢!还有这套……” “这几套,我全都要!”宁王淡淡道。 “什么?全都要!!!”陈狗拉了拉宁王,满脸心虚,“这些太贵了,银子不够!” 宁王点点头,“嗯,那走吧!” “哎,拿去吧拿去吧!”掌柜一边麻溜地将衣裳取下,一边说道:“我这小本生意,也是不赚什么钱,就赚个人气,公子你拿去穿,下次啊记得再来啊!” 陈狗军惊呆了!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出的裁缝店。 好半晌他才回过神,崇拜地看向宁王,“今日我还好告诉你了,不然就只能买到一身衣裳!二两银子一套,掌柜的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宁王:“……” 他很想告诉陈狗军,不是掌柜的狮子大开口,而是耳环价贵,几套衣服而已,掌柜的没亏。 但最终还是没开口,哪怕是十几两,对于陈狗军这样的渔民来说那也是巨额的银钱。 陈狗军还沉浸在感叹当中,身后却传来吆喝声。 “各位乡亲,都过来瞧瞧,有看见画像中的二人,提供线索的,奖励铜钱五十。” “来咯来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吆喝声落,陈狗军震惊地回过头,许多路过的百姓把吆喝者团团围住。 “哇,五十钱,这么大手笔!”陈狗军也也转身凑了上去,“大兄弟,走去看看。” 宁王摆摆手,“你去吧,我等你。” “那好吧,我去去就来!” 陈狗军好不容易挤 进去,但很快拿着两张画像挤了出来。 他看了又看,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他朝着四周看了看,随后找到宁王。 “大兄弟啊!”他脸色复杂,欲言又止,又拉着宁王走远了些,“大兄弟,快走!” 宁王微微眯起眼,“怎么了?” 他拉着宁王到了一个无人看到的地方,才哆哆嗦嗦地把画像展开,惊恐地指着画像,“这两个人长得好像你和姜姑娘……” 宁王扫过画像,画像上的人正是他和姜云昭。 “这不像是衙门发布的,方才悬赏的是什么人?” “走,快回家!”陈狗军惊慌地拽着宁王,“大兄弟啊,你二人怎么会惹到他们那样的恶霸?” “恶霸?” “是啊,这画像就是悬赏令啊,要是被他们抓住,你和你娘子就没有活路了!” 宁王加快了脚步,脑中盘算着此事的可能性。 他为了救姜云昭坠入河流不见踪迹的消息,应该已经放出去了。 这段时间的摸索,这个村庄距离京城并不近,且相对封闭隐秘,不过一个月,悬赏令就到达这里,看来其他地方也是如此。 有人迫不及待的要找到他,杀了他! 陈狗军心事重重,一路上第一次一言不发。 回到家,姜云昭和陈尤氏都在门口等着。 陈狗军失魂落魄的喊了声娘子。 “这是怎么了?”陈尤氏满脸关切,“怎么这幅样子,事情没办好?” 陈狗军:“娘子,快准备些吃的,用的!” “发生什么事了?”陈尤氏不解地问。 “哎呀,说来话长,娘子你快去!”陈狗军焦急地催促。 “怎么了?”姜云昭意识到了不对,看向宁王。 宁王面色淡淡,“我们得走了!” ??? 众人皆愣住。 陈狗军只好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大兄弟,是大哥对不住你了!”他满脸无奈,“怪我能力有限,护着我娘和娘子已经竭尽全力,你们,你们快逃命去吧。” “陈大哥,你快别这么说!”姜云昭连忙说道,“这段时间多亏了你们照顾,我感激不尽!” “姜娘子的腿还没有完全好,怎么走啊?”陈尤氏红着眼一脸担忧。 “顾不得这么多了,他们不走就只有死路一条!”陈狗军面色沉重,“对了,最好不要走大路,大路上全是他们的人,你们一定躲不过去的!” “可是咱们村子通往外面就只有那一条道,你不让他们走大路,他们还怎么出去?”陈尤氏说道。 “娘子,你快别说了,赶紧和姜娘子收拾东西!” “哎呀,这叫什么事啊!”陈尤氏转身进屋,开始收拾东西。 陈狗军转身对宁王道,“萧兄弟,你快跟我来!” 第112章 告辞 宁王跟着陈狗军进了厨房,从火堆里刨出一些草木灰铺在地上,再捡了一个干枯的树枝认真的画着。 “这是?” “萧兄弟,你们是不是从京城来的?”陈狗军小声问。 “是!”宁王如实说道。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陈狗军又在草木灰上画了画,“萧兄弟,你看,沿着咱们这条河,逆流直上,到这里就是京城!” “这条路现如今少有人知道,还是我小时候,我阿爷同我说的,这几天你都学会划船了,你带着你娘子划着我船回去!” 宁王抬眸,眼神复杂。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陈狗军地动机,一个糊口都艰难的人,为何愿意救下两个毫不相干的人? 又在这个时候,不问缘由拿出一家赖以生存的东西,只为了帮着他们逃离! 他承认他看不懂这两夫妻,在他的世界里,这样的人根本不存在。 陈狗军见宁王迟疑,“萧兄弟,你不用担心我们,这些天赚了不少银子,这半年不用愁,我再去砍树,做一条船,不是难事,你就别犹豫了!” 宁王沉默了良久,最后点点头,“多谢!” “呵,那你好好看一下这路线,可别忘了,还有我教你的,转弯的时候你还空着的不好,你回头要注意!” 陈狗军叮嘱着。 “好。” 宁王认真的点头。 “那……启程吧!”陈阿狗站起身,用脚把草木灰重新拨回火堆,往外走。 “这些是家里的存粮,”陈尤氏从屋里拿着一个布包,小心塞进姜云昭的怀中,“京城路远,你们省着点吃!” “还有火折子!” “还有这些衣裳!” …… 陈尤氏收拾了一大堆。 宁王出来就看见这一幕,他从一堆东西当中,只拿了一个火折子。 “就这两样就好!”他目光深邃,“这些衣裳,留给你们!” “这……这我们不能要!”陈尤氏连忙推辞。 “都是你二人的尺寸,收着!” 姜云昭也附和,“大嫂,收着吧!” “哎,你说你遭这个银子干什么呢!” 陈尤氏擦了擦眼睛。 宁王神情凝重:“陈大哥,我们一走,你就拿着画像去找他们,就说,你看见过我们,往京城去了!” “这……这样岂不是置你二人于危险境地?我陈狗军若是做了,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不行,绝对不行!” “对啊,我们夫妻二人虽然穷,但这样的银钱我们不屑去赚!” 陈尤氏有些骄傲的说。 “听我的,这是为了你们和整个村子安全着想,只有你们说了,才能安全,陈大哥,你一定要去!”宁王语气焦急,严肃地再次强调道。 “这……”陈狗军犹豫了。 “大哥,大嫂,你们就听我相公的吧,我相公说的不会有错的!若是因为我们连累了你们还有整个村子,我二人一辈子都不会安生的!” 姜云昭隐约猜到了这悬赏令背后的暗潮汹涌。 宁王在集市里不止一次的露过脸,肯定有人看见过,且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陈狗军夫妻二人收留了两个落水者,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这些线索是瞒不住的。 只有让陈狗军去亲自去举报,才是最妥当的办法。 “那……好吧,等你们走了我再去!” 陈狗军说道。 “那二位,告辞了!” 宁王抱起姜云昭往船上去。 “哎,等等!”陈狗军又拿着一把菜刀冲出来。 “哎哟,相公,你这是干什么?”陈尤氏连忙冲上去。 “防身,拿来防身!”陈狗军说着,将菜刀插 进宁王的腰带。 宁王点头以表感谢,他无时不觉得,陈狗军此人虽然看起来憨憨傻傻,但却心细如发,这把刀他需要。 来到河堤,宁王放下姜云昭,他学东西一向很快,他将船勾拔起丢上船。 其实陈狗军的船,只不过是在简陋的木筏上加了一个用茅草棚,陈狗军说,他舍不得她娘子跟着他日晒风吹。 因此,船上站下三个人已经是极限。 他做好一切准备工作,接着跳下船,直接将姜云昭抱起踏上船,又将她轻轻放下,“坐好了!” 他拿起划桨,用力摇动。 姜云昭点点头,安静的坐着。 船头很快调转,离村子越来越远。 看着宁王的后背已被汗水浸湿,姜云昭打开包袱,里面是前几日和陈尤氏一起做的面饼子,陈尤氏全部给她了。 “殿下!” 她拿出了一块,犹豫了一会说道:“殿下!” “嗯?”宁王抬头看向姜云昭。 “你……赶着回来,还没吃东西,吃点东西吧!”姜云昭抬手,将面饼置于宁王嘴边。 宁王愣了愣,最后凑上前,大大的咬了一口,一边嚼着一边直起身子认真分辨方向,接着三口两口把面饼吃光。 “再来一块吗?”姜云昭问。 “你吃。”宁王应道。 姜云昭点点头“走这条水路,大约多久到京城?” “走这条水路,还不确定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京城。 “不确定!” 姜云昭把面饼重新放了回去,“方才我和陈大嫂吃了些东西,一会儿再吃。” “怎么了,怕干粮不够?”宁王问。 姜云钟蹙起眉,“这里有二十张面饼,就算我们每人一天三张,大概只能维持三日,况且你一直耗着体力,每天三张肯定是不够,还是省着点为好!” 宁王面色一凛,“你说的对,只靠着这些面饼是不行的。” 他看向姜云昭,“会划船吗?” 姜云昭看着船桨摇头。 “来,本王教你!” 宁王将划船的要领讲了一遍,问,“会了吗?” 姜云昭拿着船桨,试着在水中摇了摇,船反而开始向后倒退。 “这……方向好像不对!” 宁王起身,坐到姜云昭身后,握着姜云昭的手,“这样,水流的话,动作也要快。” 感受到身后的体温,姜云昭僵直了后背,脸不自觉的一红。 宁王:“感受到了吗?要按照水流的规律……” 感受到温柔的气息,姜云昭连忙点头,“我试试!”她用力快速地摇着船桨。 第113章 回京 宁王像是意识到什么,连忙放开手,“嗯,就这样!” 姜云昭红着脸,盯着河水点头。 宁王后知后觉,赶忙移开视线,从茅草棚中取出来一个渔网。 “这是做什么?”为了避免尴尬,姜云昭故作轻松地问。 “这是渔网,它破了个洞,一直扔在这里,修一修,应该还可以用。” 宁王低着头,认真地零着渔网。 “哦……”姜云昭点点头。 这段时间,堂堂宁王竟真学会了网鱼,这好像和她印象中的宁王太不一样。 “怎么,你看起来不相信本王?” “没有啊,没有不相信!”姜云昭连忙说道,她不过是没有找到什么话题罢了。 宁王笑了一声,这一笑没有往常的冷意,“一会我们找个地方停靠,咱们把鱼烤了!” “烤鱼?”姜云昭再次刷新了对宁王的认知。 “这有何难?没有什么事本王做不到的,你且看着!” 姜云昭偷偷看了一眼宁王,只见带着平静的笑意,似乎早已把悬赏令的事情抛之脑后,丝毫看不出他有一丝紧张,他镇定自如地修理着渔网。 “殿下,发布悬赏令的人是不是太子殿下?” 姜云昭忍不住问。 宁王微微挑眉,“嗯。” 他站起身,将渔网拉起,接着将它抛入河中,“本王落水失踪,当然是杀本王最好的机会,太子怎么会放过呢?” 落水? 姜云昭不由想起宁王刚到的时全身湿透的样子,难道宁王为了找她…… 不可能,不可能,宁王怎么可能为她冒这个险,又想起那天夜里,宁王说的不能回去的理由,心中笃定,这是宁王的一个计划。 “怎么?害怕本王连累你?” 宁王幽幽道。 姜云昭一脸轻松,“这一切看起来都在您的掌控之中,我有何害怕的。” 宁王拉着渔网的手一顿,他缓缓将渔网拉了上来。 结果渔网中一条鱼都没有。 姜云昭:“……” 她本来准备好了夸赞之词的,突然就用不着了。 “瞧见没,就算是再周密的计划,也有落空的时候,这网眼还是大了些,以至于小鱼小虾都溜走了!” 宁王又开始摆弄渔网,不一会又重新抛入水中,他冷厉的眸子死死盯着水面。 “来,看看成果!” 他拽起渔网。 姜云昭好奇,死死盯着渔网一点点收回。 宁王突然冷冷,朝着姜云昭露出一个笑容,“这会有了!” 他加快了拉网的速度,渔网里有鱼在跳动。 “哇,真的是鱼,”姜云昭双眼发亮。 宁王将鱼拉上来,倒在船上,七八条鱼虾在蹦跳着。 “太小了!”宁王不满地摇了摇头。 “小鱼小虾也不错!”姜云昭笑着说道。 宁王又连续下了几网,终于上来一条手掌大的鱼,这才收了手。 “累了吧,给本王,咱们得赶在天黑之前,停下来你烤鱼!” “好!” 姜云昭点点头,将船桨递给宁王。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村落,终于找到了一个无人的丛林。 “就这里吧!” 宁王将船停靠在岸边,接着跳下船。 “你先待在船上。” 他叮嘱姜云昭,随后便隐入丛林,不一会就抱着一堆木柴回来,他丢下柴火,在河水中洗了洗手,转身又回了丛林。 再回来时,他从胸前掏出五六个野果,在水中洗了洗,递给姜云昭:“偶然看见的果子,你尝尝看。” “多谢!”姜云昭接过果子,这果子她没见过,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脆甜中带着几分酸,倒是开胃的好东西。 “味道如何?”宁王问道。 “好吃,殿下也尝尝?”姜云昭朝着宁王伸手。 “你吃吧,本王不爱吃果子!” 他转身蹲在草丛中,用火折子不太熟练的点着柴火。 “殿下,”姜云昭扶着茅草棚站起来。 “嗯?怎么了?”宁王停下动作,抬头望着姜云昭。 “我能做点什么?” 姜云昭看着宁王忙来忙去有些过意不去,她恨不得直接跳下船去,奈何她的腿只能勉强走几步,就连下个船都做不到。 “你的腿不方便,先不要动,本王很快就好!” “哦……” 姜云昭讪讪地点点头。 费了好半天的功夫,宁王终于把火点着了,他拿了几条鱼,不急不慢地用削尖了的树枝穿好,架在火上。 夕阳西下,宁王的鱼烤好了。 他把烤好的鱼放在一片绿叶中上了船,“鱼好了,吃完我们该出发了!” 他将两根削好的树枝递给姜云昭。 鱼的香味扑鼻而来,姜云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她没想到,竟还有筷子,“殿下,没想到您竟然连这都会!”她接过筷子忍不住感叹道。 “快吃吧,没有调料,味道会有些腥,将就吃吧!” 宁王不以为然,夹起鱼肉吃起来。 解决完了晚饭,天彻底黑了,宁王将火灭了用一些枯叶掩盖了所有的痕迹,才回到船上。 野外的夜,寂静漆黑,甚至连方向都分辨不出来,防止误了方向,二人只能将船停靠在岸边,等天亮了再出发。 此时,陈狗军已经从集市回到家,果然,正如宁王所说,有人已经说看见过宁王,为首的人听说之后,准备去各个村子查看。 还好陈狗军及时赶到,他还带上了裁缝店的老板作证,果然那些人一听说陈狗军的说辞,便让人去大路上守着,没有回村子查证。 陈狗军怕有人跟踪,等了许久才敢回家。 他不知道的是,宁王的消息如同一块石头,把整个京城搅动的天翻地覆。 沉静的宁王府顿时沸腾起来。 本来派了暗卫一路跟着宁王,哪知道宁王和姜云昭一样,突然不见了! 严烈想了很多种可能性,这一个月以来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总是梦见宁王出了意外,吓得一身冷汗,这消息无疑证明宁王还活着,还找到了姜云昭。 他即刻召集了暗卫,前去营救。 与此同时,萧裴贤也召集了所有侍卫,整装待发。 第114章 夺权 夜色之中,因为宋淮序失踪快一个月,昌平侯府乱成一锅粥。 姜云意让姜家一直在偷偷找人,却发现宋淮序在姜云昭出事当天消失,只剩下一辆空荡荡的马车,他若是落水,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姜云意肚子里揣着宋淮序唯一的血脉,宋老夫人虽然把她看的重之又重,但却依旧没有把掌家权交到她手上。 俗话说的好,掌家权在谁手中,谁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为此她日不能寐,人瘦了一大圈。 次日,姜夫人得知消息,气冲冲地冲进侯府,直接到宁安苑,誓要把姜云意带回家去。 宋老夫人匆匆赶到,“姜夫人,这是做什么?” “你们侯府真是欺负人,我家云意嫁到你们家,夫君就不见踪影,无人相护,这么久了,掌家权还在二房手中,也不怕外人笑话!” 她心疼得看向姜云意,“可怜的孩子,这有名无实的侯夫人,咱们不当也罢,跟娘回家!” 姜云意看了看姜夫人,又看了看宋老夫人左右为难。 “怎么,娘还会害你不成?你若是不和娘走,以后有的是苦受,你忘了姜云昭吗?她就是的前车之鉴!” 姜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姜夫人,你误会了,掌家权不过是二房代管,等云意生下世子后,肯定是要交给她,你瞧她现在身子累,哪有余力去持掌中馈?” 宋老夫人耐着性子解释。 姜夫人却不吃这一套,“哼,她为什么会这样,就是因为心里委屈,想当年,我怀着身子,不是一样掌家?哪有说有了身孕还妨碍掌家的道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侯府就是个没规矩的,不然姜云昭也不会那般果断的要和离!” “姜夫人慎言!”宋老夫人脸色沉了沉,“姜云昭要和离,那还不是因为她勾搭上了宁王,你看看,现在宁王失踪,她人也不见踪迹,你看看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老夫人,我尊重您,话说多了就很难看了,今日 你们侯府若是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要带走我的女儿!” 姜夫人也不问姜云意,直接拉着姜云意的手,“云意,跟娘回家。” 姜云意红着眼睛回头,“祖母……” 宋老夫人捂着胸口大呵,“姜夫人,不就是掌家权吗,既然你执意要,那老身就合了你的意就是了,你何必为难孩子!” 姜夫人眼中闪过一道精 光,她半信半疑的看向宋老夫人,“老夫人,你可不要哄骗于我!” “怎么会呢!”宋老夫人微微眯起双眼,命令道:“来人,这就去请二夫人将对牌都送过来!” 问讯,崔氏赶到了宁安苑,宋夫人和苏曦月也后脚赶到。 “崔氏,从今日起,以后中馈交给淮序的发妻云意持掌,这些日子,有劳你了!” 宋老夫人端着体面的笑容看向崔氏。 “二弟妹,我看你空手而来,根本就没带对牌呀,这是想违抗母亲的命令不成?”宋夫人故意问道。 “崔氏,对牌呢?”宋老夫人眯起的双眼带着审视。 “母亲,我的确没带来。”崔氏挺着脊背,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二弟妹,你这是想干什么,难道真的要把云意逼走不成?” “崔氏,赶紧让人把对牌送来!”宋老夫人不耐烦的催促道。 “母亲,这对牌本就应该是我二房的!”崔氏不卑不亢的笑了。 “你胡闹,连老身的话都敢不听了吗?” 宋老夫人脸上满是怒气,眼中刮着阵阵冷光。 “二弟妹,你这样霸着掌家权就是你的不对了,就算是我,也是要把掌家权还给她的!你瞧瞧,都是一家人,这样弄得多难看!身为主母,更加应该知道家和万事兴,不能因为淮序不在家,你就这么欺负云意!” “呵!说的比唱的好听,云昭还在的时候,也不见你如此宽容大度,这变成亲侄女,你倒是知道疼了,果然,血脉亲情,还是血脉最为重要!” 崔氏嘲讽道。 一听姜云昭,宋老夫人的心情越发不好,她瞟了一眼崔氏,“不要再提那个贱人,她就是个攀高枝儿的!” 崔氏为姜云昭打抱不平,“老夫人,扪心自问,咱们侯府是怎么对人家的,您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行了,过去的事情,还提它做什么?” 宋老夫人摆摆手,“这些和让你交出中馈毫不相干。” “母亲,今天我还就是要提一提当年的事,”崔氏看向宋夫人,“您可知道,宋淮序根本就不是宋家的血脉,姜云意腹中便也不是我宋家血脉!” 一句话如同惊雷,平等的劈在在一个人身上。 宋夫人脸色‘唰’的褪尽血色,她压着心虚质问:“崔氏,在胡说什么?” “二夫人,你身为婶娘,趁着侯爷不在这样诋毁他和他的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姜夫人怒道。 宋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崔氏,休要胡说八道,淮序只是没回来,不是死了!” 崔氏不急不慢,“母亲,您若是不相信,可以滴血认亲!” “呵,淮序都不在此,怎么滴血认亲,我看你就是胡搅蛮缠!”宋夫人笑得一脸得意。” 苏曦月拉着宋夫人,“姑母,您别生气,婶婶,夫人,你们都别激动,这些事情不如等侯爷回来了再谈也不迟,早晚不过几天,侯爷总归是要回来的,你们说是不是?” 崔氏冷冷呵道:“一个贱妾,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宋夫人将苏曦月护在身后,“崔氏,你休要如此刻薄!” “呵,我懒得和你们废话!”崔氏跪在宋老夫人面前,“母亲,您还记得当年她早产吗?当您认为是儿媳故意推了她,其实儿媳并没有,是她诬陷儿媳! 当年,苏氏嫁给大哥就已经怀有身孕,她生下的并不是宋淮序,而是她——苏曦月!” 宋夫人连忙跪下,“母亲,儿媳没有,儿媳冤枉啊,二弟妹原来那么早就对儿媳怀恨在心,她这是趁着淮序不在,要逼死儿媳啊,儿媳一把年纪了,还要受到这样的屈辱,儿媳这就下去找夫君去!” 她说完朝着柱子上撞去。 崔氏嗤笑,“苏氏,你可别装了,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你和苏姨娘滴血之后自有分晓,若我说的是虚言,那这中馈我便跪着交还!” 第115章 你可真厉害 宋夫人一听,本来想装装样子,现在不得不以死明志,“砰”地一声重重撞在柱子上,血花直冒,吓得宋老夫人浑身一抖,赶忙让人上前试探,还有没有气儿。 姜夫人本来闹一番,来替姜云意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没想到就这么被宋夫人打了岔,侯府都忙着替宋夫人请大夫,若她揪着不放,反倒让姜云意落一个不孝的名头。 崔氏略显失望,但好在中馈保住了,她越战越勇,一点都不着急,她倒要看看苏氏到底还能拖多久,但她没想到宋夫人这回是真的用了力气,五天过去她依旧没醒来。 崔氏认为她在装晕,又去请了大夫,大夫直言她脑中有一块血肿,什么时候血肿消失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进入夏季,每天艳阳高照,宁王都黑了一度,姜云昭因为在茅草棚中,因而好上许多。 虽然一路上宁王每天都捕鱼,还有摘点野果,但面饼还是消耗殆尽。 水面上的太阳愈发毒辣,姜云昭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宁王依旧不让她下船,宁王去捡柴火,她便只能看着岸上发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终于看见丛林当中,宁王的身影。 “殿下!” 她张大眼睛,朝着宁王拼命招手。 宁王顿了顿,他回过头,笑着朝着船上的身影挥了挥手,“马上回来!” 宁王的声音在丛林回荡。 姜云昭猛地点点头,她百无聊赖的将手放进河水中,感受着河水的冰凉柔软,目光却随着宁王的身影来回转动,这好像成了这几天最盼望的时刻,只希望快些回到京城吧,她垂头望着涟漪的河水出神。 “在想什么?” 姜云昭抬头,就见宁王已经站在船旁边,他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湿透,手中拿着一片卷成锥状的树叶,朝她递过来。 “这是什么?” 姜云昭好奇的接过树叶,只见里面竟是清澈见底的清水。 这几日,二人实在渴的不行,就喝着河水解渴,这也清水当得世界上最昂贵的东西,她恨不得一口饮下。 她惊喜的抬起头,却见宁王的唇还干涸着,她微微蹙眉, “殿下,今日这般久,您是去找泉眼了?” “嗯,再没有干净的水源,你受不住的。” 宁王转身,“快喝吧,本王已经喝过了!” “哦……” 姜云昭点点头,宁王是能猜到她心中的想法吗?她低下头,一口一口的慢慢品尝。 “不必省着,不够本王再去一趟即可。”宁王转身,“今天收获不小,本王不光找到了泉眼,还找到这个,你瞧瞧!” 他提起地上的东西,抖了抖。 “野鸡!” 姜云昭又惊又喜。 “嗯,今天我们加餐!”他说着就开始处理野鸡的羽毛。 “太好了,殿下你可真厉害!” 姜云昭情不自禁的夸道。 宁王愣了愣,“你上次做的野鸡,他们都夸很好吃!” “殿下若是想吃,等回京了,我做给你吃!” “好!” 宁王勾起一抹笑意。 他动作娴熟,很快就开始烤起来。 鸡肉的鲜香味很快出来,勾得姜云昭的肚子都开始不安分,咕噜咕噜直叫。 “你饿了!”宁王笑着看向姜云昭。 姜云昭尴尬地摸了摸肚子,她厚着脸皮瞟了眼野鸡,目光贪婪道:“待会小心我全部吃掉,不给你留了!” “无妨,本王本来就准备,一会再去抓上几只,我们每天都可以吃。”宁王勾着唇,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野鸡和鱼。 “殿下,我怎么觉得您身上有点陈大哥的影子?”姜云昭忍不住打趣。 宁王挑了挑眉,“什么影子?” 姜云昭十分意外,宁王竟然没有恼,她顺着话道:“勤快心细啊,遇事决断啊,有情有意,体贴啊……” 体贴? 宁王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得到这种评价。 他刚想反驳,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丛林之中传来细碎的声音。 “嘘!”他沉下脸,对着姜云昭示意。 姜云昭立刻闭上嘴,警惕地看向丛林。 虽然声音不大,但连续,且隐约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宁王迅速站起,抱起姜云昭躲进丛林之中。 姜云昭屏住呼吸,胸口怦怦直跳,更不敢说话,身体也不自觉紧绷,丝毫没有察觉贴的越来越紧。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只见几个穿着劲装的人,停在船的面前。 “这里有刚烤鸡烤鱼,还有船,人肯定没有走远!” 那人看着烤鸡垂涎欲滴,“来的好不如来的巧,头,咱们吃完再找?荒山野岭的,他们定然跑不远!” “胡闹!吃什么吃,你守在此处,”另一个人斥道,“其他人给我仔细找,上面说了,拿下二人首级,赏银百两!” “是!” 几人立刻分散,持着刀钻入丛林。 “殿下,你放我下来。”姜云昭用细微的声音在宁王耳旁说道。 宁王目光死死盯着火堆旁的人,神色幽深暗沉,恍若从地狱出来的杀神,他轻轻把姜云昭放下。 姜云昭屏住呼吸,她极力控制着身体,尽量降低声响。 宁王从腰间把菜刀抽出来,放在姜云昭手中。 “在这等本王!” 他说完,飞身移到那人身后,不等他人惊呼,他已经将他的脖子拧断,紧接着将他摆成坐着的姿势。 紧接着他又隐入丛林之中。 丛林中恍若之前一样平静,偶然传来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姜云昭握着菜刀,不敢放松半分。 突然,丛林出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这次的人听起来更多,他们从丛林之中冲出,足足有十余号人。 他们身上穿着侍卫装扮,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就知道,都是训练有素之人。 “吧嗒”,姜云昭额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滴落在菜刀之上。 怎么还有这么多人,他们又回来了,那宁王岂不是…… 她眼眶不由一红,眼泪模糊了双眼,混着汗水划过唇角,又涩又咸。 她强迫自己冷静,死死盯着船边的那些人。 只见,一个人推了推坐在火堆旁边的人道:“他死了没多久,身上还热的!” “废话,在火堆旁边,能不热吗?” “继续找,必须找到他们!” 第116章 你快逃命 姜云昭一喜,这些人这么说,那定是没找到宁王,宁王应该没事,她顿时松了口气。 “那边,那边有人!”有人大喊。 紧接着,丛林中传来打斗连续的打斗声。 “是他!”一群人都往一个方向跑去。 姜云昭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宁王腹背受敌。 她咬牙站起来,扬起菜刀。 “站住!你们要找的人在这!” 侍卫装扮的人纷纷转过身,打量着姜云昭,试图把眼前狼狈的人和画像联系起来,“你是……姜云昭?” “正是!有种就过来杀我呀!”姜云昭怒吼道。 只见为首之人大步朝她走来,姜云昭眸子一冷,扬起菜刀直指对方。 “姜……” 不等男人喊出口,姜云昭咬着牙关,一瘸一拐地挥舞着菜刀朝着男人的口颈狠狠砍去。 男人后仰脖颈,抬手一挡,菜刀在空中转了几圈,在姜云昭的注视下,重重地落在草丛上。 她继续出拳,男人只一味的见招拆招。 “姜云钟!” 话音刚落,姜云昭身子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 宁王已经正将她抱在怀中。 她来不及多想,推了推宁王的胸膛,“快走,能保住你的命,我也死而无憾了!” 宁王一愣,她不是一向嫌恶他吗? 她不是用尽力气也要活着吗? 他不相信这话能从姜云昭的口中说出来。 “你胡说什么呢?”他低沉的声音夹杂着诧异。 “愣着做什么啊,放我下来,你快跑!”姜云昭急得不行,她挣扎地要下地。 “属下拜见宁王殿下!” 姜云昭一愣,转头一看,不是严烈还有谁? “严侍卫?”她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拜见宁王殿下!”侍卫装扮的人也纷纷行礼。 姜云昭懵了,“你们……都是自己人?” “嗯。” 方才交手的侍卫点点头,面色恭谨:“姜夫人,我等是奉熹贵妃的命令来救您的!” “属下在路上遇见了他们,见这边有动静,便一起过来查看!” 姜云昭脸瞬间涨红,她方才还想用菜刀和他拼命,想着能杀一个是一个,给宁王吸引火力,争取时间,最终反倒闹了个天大的笑话。 “是自己人你怎么不早说?” “属下想说来的,是夫人您不分青红皂白就要砍属下的,属下只能挡!” 侍卫委屈的陈述事实。 “本王看见了,确实是你没有给人家机会说!” 姜云昭看向宁王,咬牙切齿,“我还不是为了帮你!” 宁王勾起唇角,“嗯,本王知道了!” “宁王殿下,姜夫人,我家公子已经在马车里等二位,二位请!” 侍卫躬身,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严烈上前,“殿下,姜夫人她……” 宁王:“她腿不能走。” “那让属下来吧!”严烈伸出双手。 “那就有劳严侍卫了!”姜云昭感激的看向严烈。 “不必,你让人去打几只野鸡,带回王府。” 严烈看了一眼丛林深处,愣愣地点头,“属下遵命……” 当着这么多人被宁王抱着,姜云昭如芒在刺,“殿下,您看这段时间,您都挺累的就让严侍卫来吧……” “你知道就好,难道你还想让本王去打野鸡不成?” 姜云昭:“……” 这野鸡是非打不可了吗? “扶我下马车!”萧裴贤听见动静,吩咐青山。 这段时间,他的腿能脱离椅子行走片刻了。 “是!” 青山小心的搀扶着萧裴贤的手。 收到找到姜云昭和宁王的消息,他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笑容。 “青山,我看起来可有哪里不妥?”他第三次检查他的衣着。 青山认真看了一番,“公子今日精神泛发,俊朗非凡,没有任何不妥。” 他家公子真的活过来了,且越来越好,怎么会有不妥呢,怕他晒着,他贴心的为萧裴贤打上了伞。 “公子,快看,他们回来了!”他激动指着不远处。 萧裴贤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浩浩荡荡一群人朝他走来,他一眼就认出了姜云昭。 他欢喜地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宁王殿下怎么抱着姜夫人?”青山喃喃道。 萧裴贤抬手制止,“休要胡言!” “是!” 青山赶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 见人来,萧裴贤朝宁王作辑。 宁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姜云昭狐疑地看向萧裴贤,“朱公子,你身子不好,怎么来这了?” 萧裴贤笑着摇摇头,“夫人不必担心,我很好!” “嗯,看你的样子挺好的,”姜云昭打量着萧裴贤,“你恢复得比我料想的要快上许多,真是太好了!” 萧裴贤笑得一脸儒雅温和,“多亏了夫人的用心。” 姜云昭:“其实我也没做什么,替我和贵妃娘娘表达一下我的谢意,等我好了,我定当登门道谢!” 萧裴贤脸上浮现担忧,“姜夫人哪儿伤着了?” “啊,其实没什么,”姜云昭看了看腿,突然就撞上宁王似笑非笑的目光。 姜云昭浑身一颤,想起之前,宁王怀疑她认识萧裴贤的事情,她连忙摆手:“我没事,没事,只是走累了,多谢公子关心……” 萧裴贤打量起姜云昭,只见她白皙的皮肤被晒的黑黄,红润的嘴唇苍白干燥,实在说不出哪里好。 “当真只是走累了?”他满脸关切。 “对,走累了!”姜云昭笑着点头。 “走吧,回京。”宁王抱着姜云昭走向自己的马车。 萧裴贤看了许久,突然笑了。 “公子笑什么?”青山一头雾水。 “皇叔,他变了。”萧裴贤说完上了马车。 青山认同的点点头:“公子说的是,宁王殿下确实变了,黑了也瘦了!” 回到宁王府,宁王把姜云昭直接送到竹园。 冬青春容燃香顿时活了过来。 “夫人,您到底去哪了,我们还以为,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冬青说着说着就哭了。 “夫人,那咱们还回邕州吗?”春容小声问道。 姜云昭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当初可是落下话要离开宁王府,这会儿却还在宁王府。 她下意识抬眼看了眼宁王。 第117章 宁王对您好 “还想回邕州去?忘记你的腿是怎么伤的了?” 宁王瞥了眼姜云昭的右腿,微微挑眉。 姜云昭扯着笑,“当然记得!” “嗯,”宁王移开目光,“先把你的腿养好,最近京城很乱,切勿乱走!” “是,我记住了。” 姜云昭感激地行了个礼。 宁王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竹园。 “夫人,您落水那日,宁王派了六拨人去河周围的村子上寻您都没有找到,后来宁王殿下怎么找到您的呀?” 冬青问道。 “六拨人?” 姜云昭惊讶不已。 冬青点点头,“我听府上的人都说,宁王为了找您,亲自跳下河的,他这么久没有回来,府上的人都怨您呢!” “跳下河?”姜云昭睁大眼睛,越发吃惊。 她不由得又想起他被陈狗军夫妇刚带回来的模样。 他竟是在河里,一路被冲到陈田村的吗? 她如今还记得水流的湍急,还有被卷入暗流时的窒息,宁王他也是经历了这些才找到了她的吗? 一个暗卫都没有跟随,他冒着这么大的险,竟是……为了救她吗? 好像她还没有重要到这种程度吧?在陈田村相处的情景又在脑中闪现。 “夫人,夫人!” 冬青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姜云昭这才回过神,“嗯,什么?” “您想什么呢?”冬青歪着头问。 “哦,没什么!” 姜云昭眨了眨眼睛,“准备东西,给我沐浴吧!” 无论如何,算是安全回来了,这条小命也算是够硬1 这么长时间她还没有沐浴呢,她都觉得已经臭的不行了。 “是,我这就去!” 冬青也不问,招呼燃香一起去。 “回来时,在街上怎么都没见到几个人?” 姜云昭随口问春容。 春容长长叹了口气,“夫人有所不知,现在整个京城都戒严!” “戒严?” “对啊,不仅京城街上,各个酒楼茶馆都强制闭店,不许接客!” “这是怎么回事?” 姜云昭不敢相信,她不过离开数月,京城竟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她记得前世,并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春容小巧的脸上浮现出同情,“就在您落水后没几天,突然有人去大理寺击登闻鼓,据说是为夫鸣冤,结果没守住十八道刑罚,被丢出来奄奄一息。” “什么?是女子?” “是的,那日夜里,她满身伤痕从京城城门上一跃而下。”春容哽咽。 “一跃而下?死了?”姜云昭蹙起眉头。 “嗯,据说她死的特别惨,据说她的血已经被流干了,跳下来都没血,至死眼睛都是睁着,有好心人帮她闭上,可是怎么闭都闭不上!” 春容满脸痛惜,“官府说她是自责所以一时想不开, 可怜啊,据说她林安的家中还有一位七十岁的老母亲还有一个七岁稚儿,至今她的尸体还在停尸房!” “然后呢?没人管吗?” 姜云昭也红了眼眶,“一个女子,有勇气为丈夫跋涉百里来到京城为夫讨公道,家中还有要赡养的老母稚儿,她怎么可能一时意气?” “夫人,您说对了,本来此事渐渐平息,可是有不少文人学士也这么想,接着就有人提出,那女子可能是被人逼死的,纷纷呼吁仵作验尸! 可恶的是,一直得不到回应,哪知道各酒楼茶馆的纷纷把此事写成话本,每日讲书,以至于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舆情越来越大,上千百姓自发到御史刘大人还有丞相,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府门口跪求其奏请陛下,几位大人无奈说一定会奏请皇上。” “那怎么……” 春容心痛的擦掉泪水。“当日皇上突然龙体抱恙,昏迷不醒!” 姜云钟沉凝,她为那名女子的遭遇感到愤然。 御史上奏,皇上抱恙,这难道是巧合? “为此,老百姓不能相信这样的结果,愈演愈烈,甚至还有外地来的百姓为其鸣不平,许多人暗地里都说朝廷不作为,糊弄百姓。 太子殿下代为理政,下了戒严,外地人进入京城需要层层排查,京城内的百姓除必要不可聚集,更不可议论此事,违者杖刑五十,所以您看到的,京城都空了。” 姜云昭眼神暗了暗,又是太子。 他代为理政,难道不该为民做主吗?这分明就是捂嘴! “那女子也不知道到底有冤屈,我们人微言轻,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知道,宁王殿下回来,会不会有奇迹。” 春容摇摇头,不抱希望地又叹了一口气。 宁王? 太子不作为,这对于他来讲难道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姜云昭有些激动,她一会找个时间和宁王说说这事,若是能帮到那个可怜的女子,也算是积德了。 姜云昭去了浴房,坐在浴桶里,任由冬青替她搓着身体,足足换了三浴桶的水,才觉得洗干净了。 “还记得上一次这么久没有洗澡,还是在去邕州时候,”姜云昭躺在浴桶里,闭着眼睛,“那时候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了,多亏了你和春容!” “夫人说什么呢,伺候夫人都是我们该做的!”冬青递过去一杯水。 她感叹,“这次可把我们吓坏了,还好您遇到了好心人,真是福大命大,这次可得好好感谢人家,感谢宁王殿下,宁王虽然看上去挺吓人的,但他对夫人您确实很好的!” 姜云昭:“咳咳咳……” “夫人,你当心些!可是烫了?” 冬青关切地问。 “喝的有点急罢了……”姜云昭随便找了个借口,突然又想起宁王在陈田村时,每日给她端茶送饭,还有在回来的路上,那一叶子清泉水…… 不可否认,任谁来说,宁王对她确实挺好。 正想着,就听门外燃香的声音,“夫人,宁王殿下来了,现在在院子里等您!” “宁王殿下怎么又来了?”冬青嘟囔道。 姜云昭微微蹙眉,宁王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她,她问燃香,“殿下可有说何事?” “未曾,只是问夫人去哪了?我如实回答,殿下吩咐,不让我催促您!” 燃香在门外说道。 第118章 撞衫 “嘿,感觉宁王殿下还怪好的!”冬青打心底地夸道。 姜云昭:“起来吧!” “是!” 姜云昭随便穿了一套衣裙,让冬青搀扶着出了浴房来到院子里,只见宁王正背过身抬头望着院子里的树,似乎在想什么。 “殿下!”她轻声唤了一声。 宁王转过身,只见姜云昭身穿一身青黛色衣裙,显得整个人纤细妩媚,头上只用一根玉簪挽起,还未完全干透的如瀑墨发垂在肩后,素颜上还残留着洗完澡之后自然的红晕,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鼻息,与陈田村的时候有着天壤之别,他不由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姜云昭看了眼自己,不确定的问:“我有何不妥吗?” “没有,”宁王赶忙移开目光,“你这样很好看!” “啊?”姜云昭眼中充满震惊,宁王这是夸她吗?夸她好看? 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 摸不准宁王的意思,她装作无意识的将耳旁的碎发拨至耳后,“殿下也是!” “是吗?”宁王弯着唇,也看了看自己,“倒是巧!本王也很喜欢这个颜色!” 姜云昭抬头,才愕然发现,宁王也穿着一身青黛色,且衣服上的紧口袖口和腰身的纹理颜色都一样。 这可真是太巧了…… 好在她不用去哪儿,否则这样难免让人误会。 姜云昭笑了笑,“殿下,您若是有事不妨直说,我听着。” “嗯!”宁王收起笑容,一脸认真,“本王需要你帮一个忙!” “殿下请说,只要我能帮的上!”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宁王双手抱起姜云昭。 “哎——” 姜云昭心怦怦直跳,“殿下要带我去哪?” “入宫!” “入宫?那让我先去换个衣裳!”姜云昭急忙说道、 “这样就好,不必再换。” 姜云昭:“可是……”和您撞衫了啊! 没等她说完话,宁王已经大步流星抱着她出了竹园。 冬青忙跟上去,被严烈阻拦,“放心吧,殿下会护着姜夫人的!” 冬青只得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被抱走。 宁王抱着姜云昭上了马车,轻轻把她放在座位上。 “殿下,你要带我进宫做什么?” 姜云昭狐疑地问道。 宁王表情严肃,声音尤为沉重,“本王需要你为一个人医治!” 姜云昭想了想,不确定的问:“该不会是……皇上吧?” 宁王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正是。” 姜云昭沉思了一会问:“京城发生的事,殿下可知道了?” “嗯。” “那殿下可会为民请命?” 姜云昭口中这么问着,心里却想着,万一宁王不愿意,她该如何说服他。 “你想游说本王为民请命?”宁王凤眼微眯,眼中闪过微不可查的试探。” 姜云昭怀疑宁王有读心术,她掩着心虚笑了笑,“不敢,不敢,只是那女子实在可怜,此时若是不理会,只怕会引起万民心伤,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只怕会伤及皇上一世英明。” 宁王沉默了许久,他深深看了姜云昭一眼,“能不能帮她,就看皇上能不能醒!” “您的意思是…… “姜云昭,你不是想回邕州平静的生活吗?那就把握好今日之机!使出你的本事,本王的要求,让皇上醒来就好!你一定得做到!” 姜云昭怔怔的看着宁王,他冷厉的脸紧绷着,像是战场上正在指挥战斗的将军,而她则像是立军令状的士兵,没有摇头的余地。 可是,她还未看诊过,也不知道任何病情,如何能一口保证让他醒?”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怯意,宁王逼近了些:“让他醒,能做到吗?” 姜云昭眨了眨眼睛,攥紧了拳头,理智还是战胜了恐惧,她神色坚定,“我并不能保证,但我会尽力而为!” 宁王抱着姜云昭入宫求见皇上,却被御林军拦住,“宁王殿下,皇上龙体欠安,太子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得觐见,殿下请回吧!” 宁王冷厉的脸上仿佛没有任何温度,他左手抱着姜云昭,右手握着一柄宝剑,“开门!” “尚方宝剑!” 侍卫即刻跪下,“殿下,请!” “吱呀”,乾岁宫的门被打开,刘公公勾着身子迎上来,“宁王殿下,皇上他还在休息,不如等皇上行了您再来吧!” “滚!”宁王冷冷瞥了眼刘公公,“去门口守着,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包括太子!” 刘公公当然也瞧见了尚方宝剑,那是先皇在世时,送给宁王的,亦是代表先皇,若是不敬,那便是对先皇不敬。 “是,老奴遵命。”他收回思绪,只能按照宁王所说,退出寝殿。 “公公,怎么办?”侍卫小声问道。 “快去禀告太子殿下还有皇后娘娘!” “是!”侍卫快步离开乾岁宫。 寝殿内,宁王收起尚方宝剑,把姜云昭放在龙床面前。 “抓紧时间!”他抓着姜云昭的手腕,目光带着丝丝急切。 姜云昭微微点头,宁王才松开了手。 姜云昭朝着皇上行了一个礼,“民女姜氏,为皇上请脉!” 接着她手指放在皇上的手腕上细细把探。 脉象虚浮无力,该是心脉受损之相。 再观其面色,苍白略显浮肿,唇色紫中带着白,白中带黑。 姜云昭突然闻到一股极淡的味道。 “有什么发现?” 宁王敏锐的发现姜云昭的不对。 “这寝殿中有股特殊的味道,怕是皇上发病的诱因。” 宁王迅速检查香台,将其拿到姜云昭面前,“这是那味道吗?” “不是,这个味道很淡很淡,若不是我第一次进来,很难察觉。” “味道极淡,想必就在龙床附近,这样才能做到隐秘,且效果最好!”姜云昭分析道。 “你继续,本王来找,银针在此!” 姜云昭二话不说,接过银针,正准备在皇上的百会穴扎针,突然停止了动作。 宁王打量着龙床,寻找这味道的源头,最后他的视线从姜云昭凝重的脸庞移开。 姜云昭转头,二人四目交接,视线同时落在同一个地方。 第119章 万民书 “龙枕!” 二人异口同声。 宁王二话不说,把枕头拿了出来,快步走出寝殿。 “哎哟,殿下,您这是……” 刘公公侧着脑袋想往里瞧,眼前却被一个枕头砸的‘哎哟’一声。 等他看清,他脸色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瞬,随即不解地揉着胖脸,“这可是龙枕,殿下这是做什么?” “抱着!” 宁王丢下一句话重新关上了门。 刘公公脸色微沉,暗想着,等皇上好了,他定要在皇上面前告他一状,竟敢私动龙枕,简直大逆不道。 “太子殿下怎么还没来?”他生出了急切。 宁王回到龙床旁,“怎么样,太子要来了?” “太子?” 姜云昭捏着银针的手顿了顿,紧张地抿了抿唇,“能不能醒就看这一针了……” “嗯。” 宁王背过身,默默转动着手中的青玉扳指,心中迅速盘算。 姜云昭一针下去,攥着拳头,死死盯着皇上,暗暗念道,“快醒来,快醒来……” 突然皇上手指头动了动,姜云昭大喜,她笑着用手拉着宁王的手,“殿下,皇上醒了!” 宁王眼中一亮,迅速转身,看向皇帝,“皇兄!” “皇兄,您能听见臣弟说话吗?” 皇上缓缓睁开眼睛,眼中一片茫然,“朕这是怎么了?” “皇兄!你终于醒了!” 宁王大喜,连忙撩裙跪下,“臣弟拜见皇兄!” “民女拜见皇上!”姜云昭跟着跪下。 “宁王,你回来了?”皇上转过脸,眼里满是惊讶。 “是,臣弟侥幸得归!” “嗯,来,扶朕起来。”宁王上前搀扶。 皇上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脑门上扎满了银针。 姜云昭:“皇上,请准许民女为您拔针!” “哦,就是你救的朕?朕见过你,你就是,就是……”皇上在脑海中寻找着那个名字。 “民女姜云昭!”姜云昭说道。 “对了对了,姜家女,朕记得,你还救过太子,朕倒是不知,你竟然还有这般妙手回春之术!” 皇上笑着,话语间满是欣赏。 “民女实在不敢当妙手回春,皇上您……”她看了眼宁王,欲言又止。 皇上笑得一脸和蔼。“朕怎么了?你尽管说,朕不怪罪你!” “是,”姜云昭垂下眼睫,“皇上日常有胸闷心悸,喘息,但您此次晕倒并不是因为此病,而是因为您的寝殿多了一个诱因,它与您平日里服用的药物相克,所以您越是喝药,反而越睡越沉。” 皇上和蔼的脸掠过震惊,“竟有此事!” “是的,民女只是将装有诱因的龙枕找出,拿出了寝殿,再施针为您通常血脉便能醒,您说的妙手回春,民女绝不敢当!” 皇上若有所思的点头,“嗯,拔针!” “是!” 姜云昭上前,将银针拔下。 “皇兄,臣弟自作主张,带着姜夫人私闯皇宫,臣弟有罪,请皇兄责罚!”宁王说道。 皇上看向宁王,微微挑眉,“宫内数百太医,竟无一人能救治朕,若不是你,朕此时恐怕还躺着,或者躺着躺着就去见父皇去了。”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是为了救朕,何罪之有!你不仅无罪,朕还要赏你,这些年,父皇让你守在燕关,你受苦了!以后便留在京城吧!” “臣弟叩谢隆恩,臣弟其实有事禀告!” “哦?” 皇上神色变得严肃,“何事?” “皇上,您可还记得去年秋闱中了探花的那位学子?” 皇上一脸遗憾,“自当记得,此人才情了得,长得一表人才,好像叫余学彬。” “正是此人。” 皇上摇头:“对,只可惜此人实在荒唐,竟还没等揭榜,便死在烟花之地!当年朕为此遗憾许久,宁王怎么突然提起此人?” 宁王:“皇上,您突然的晕倒,便与此事有关!” 皇上狐疑,“此话怎讲?” 宁王把这段时日京城发生的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此女正是余学彬之妻。”宁王从胸前拿出了一份万民书。 皇上接过万民书,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不惜丢下稚子与老母,她想告什么? “事情闹成这样,竟无一人启奏此事,这群御史是干什么吃的?”皇上怒道! “皇兄,他们上过奏折,但是都被拿掉,为了防止万一,只好让您昏睡一段时日。” 皇上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大胆,究竟是何人,区区小事竟要如此大费周章,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 “因为,余学彬之妻她写了血书,状告太子国舅爷等人为私挖金矿,不惜屠尽千数平民百姓,连刚出生的幼儿都没有放过!” “私挖金矿!” “屠戮无辜百姓幼儿!” “毒晕皇上!” 姜云昭眼中浮现出滔天恨意,原来那女子并非为他的夫君讨公道,而是为上千百姓亡魂! 看上去温儒尔雅的太子,竟是一个残忍的恶魔! 犯下这些桩桩件件罪行的人都罪该万死,难辞其咎! 只是,太子是皇上最疼爱的孩子,就算他知道这是事实,他真的会大义灭亲吗? 她不由替宁王捏了一把汗。 寝殿内,连空气都变得有几分凝滞。 就在这时,刘公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太子殿下可算来了,宁王殿下已经在里面了,老臣拦不住啊!” 皇上脸上交织着各种情绪,失望,惊讶,愤怒…… 只见寝殿的门被推开,太子面色焦急地站在门口,见到他似是惊讶,差点被脚下的门槛绊倒。 “儿臣见过父皇!” 太子垂下头,恭谨的挑不出任何一点错处。 “太子来了!”皇上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温度。 “父皇,您终于醒了!”太子抬头,微红的眼眶中含着泪。 “嗯。” 皇上点头。 “儿臣听说皇叔回来了,便过来看看!”太子看向宁王,“想不到皇叔真的回来了,姜夫人也在,听说您不惜跳水也要救姜夫人,这份情谊可真是让人感动啊!” 姜云昭只觉得有一道视线在她身上射来,那是来自天子的凝视,她硬着头皮抬起头。 她刚想说话,就听宁王说道:“这些不过是本王的私事,太子还是别一天到晚盯着本王,应该把这些精力都放在公务上,听民声解民 意,这才是为君者该做的,要知道,捂得了百姓的嘴巴,捂得了百姓的眼睛,但捂不了万民的心!” 第120章 恳请彻查 “皇叔此话何意?”太子故作疑惑,眼角的余光却在观察着皇上, “哦,京城最近是有些流言蜚语,本宫派人查了,都是一些逆反之人放出来扰乱民心,本宫已经抓了一些人,只等父皇醒来降罪!” “太子所说的人是不是包括为民请命的刑部张大人,刘御史,还有翰林院张学士?” “皇叔也知道了,这些人拿着朝廷的俸禄,却带头激发谣言,实在有负朝廷,有负父皇对他们的信任!” “逆子!你还有脸说!” 不等太子说完,皇上怒斥道。 “父皇……”太子跪下,“儿臣不知做错了什么?” “你……你……”皇上将万民书摔在太子面前,“你自己看看,好好给朕看看!” 太子捡起万民书,一看,上面全是用血按下的手印,他脸上浮现阴戾之色,握着万民书的手紧了几分。 他挑眉,“皇叔,这是你给父皇的?你也信外头那些荒谬的谣言不成?” “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是不是谣言一查便知,不是本王说的算,太子自己不查,还要阻止别人去查,很难猜啊!” 太子:“皇叔为何要污蔑本宫?” “金库还在,那可是耗费了太子殿下几年的心血,轻易是撤不走的,何来污蔑之说,” 宁王一掀衣摆跪下,“臣弟恳请皇上彻查,还无辜百姓一个公道!” 皇上目光在宁王和太子之间扫射,沉默了许久,“太子,你可知错?” 宁王不是个傻的,他敢当着太子的面说此事,肯定不可能毫无准备,手中定然是有足够的证据。 金库的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皇子之中,就只有太子最像他,可宁王早已经和太子结下梁子,一看就是不会罢休,只能先用个缓兵之计。 太子却突然笑了,“父皇,儿臣实在不知做错了什么? “太子——”皇上急了,他万万没想到太子今日竟这么沉不住气。 宁王却一点也不奇怪,金库是太子的逆鳞,是他的立足之本,就算皇上想要保他,金库也会上交国库,爱财如命的他怎么舍得? “儿臣挖金库还不是江山社稷?儿臣怎么就错了?” 太子嘴角勾着渗人的笑,“父皇,您不是说我最像您吗?那您为什么不能理解我呢?” “太子,你该冷静冷静!”皇上脸色黑沉,眼中皆是不满,他朝外喊道:“御林军!” 刘公公一听,与御林军首领对视后,纷纷进了寝殿。 御林军首领:“臣在!” “把太子带下去,从今日起,禁足东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一步!” “皇上息怒!” 门外皇后带着太子妃殷芙槿匆匆而来。 “臣妾(儿臣)叩见皇上(父皇)!” “皇后太子妃怎么来了?”皇上的语气稍稍柔和了些。 “回禀皇上,皇后娘娘和太子妃每日这个时候都会来看您!”刘公公说道。 皇上这才注意到刘公公手中抱着的正是他的龙枕,他脸色一变,即刻抬手捂住了鼻子,“刘劲,你给朕滚出去!” 刘公公抱着枕头出了门,他也没说错什么啊,怎么皇上看着他就生气了? 皇后见状连忙道:“皇上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你瞧瞧你的好儿子,身为太子,他当真就无法无天,连我这个父皇都不放在眼里了!” 他看向御林军,“还愣着做什么?”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皇后连忙开脱。 “误会,不要以为朕真的老了,你做了什么,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吗?” 皇上眼中闪着冰冷的光 皇后刚想说些什么,殷芙槿突然跪下。 “父皇,求您莫要怪罪太子殿下,他只是想让您休息一会,是儿臣给您的龙枕里加了一点点东西,是儿臣有罪,您要罚就罚儿臣!” “太子妃,你胡说什么呢?”皇后惊道。 姜云昭看着殷芙槿的举动有些不明白了,她这是护夫心切? 宁王也微微眯起眼,似乎在看好戏。 “父皇,儿臣愿意领罪!”殷芙槿再次说道。 “呵,”皇上冷笑一声,“朕何时说了,是因为此事禁足太子?” 他看向太子,眼中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声音冰冷的如同千年寒冰。 “你这贱妇!” 太子突然从地上弹起来,他双眼猩红,左手捏住殷芙槿的脖颈,右手狠狠扇向殷芙槿的脸。 “啪!啪!”巴掌声在寝殿里震耳欲聋。 殷芙槿白皙的脸颊顿时变得红肿,嘴角鼻子都渗出血来。 “殿下,您别打了,求您收手吧,别再一错再错了!” 殷芙槿哭着求饶,她伸手挡在脸上,洁白的手臂上赫然青紫,还有不少浅色的疤痕。 姜云昭心中一惊,堂堂太子妃,却一身伤痕,除了太子还能有谁? 她才明白过来,殷芙槿这是在自救! “殿下,太子妃身上好像有许多伤。”姜云昭故意抬高了些声量。 宁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太子两夫妻。 “太子,住手!”皇上呵止道。 太子的眼中满是杀意,皇后见状,连忙将殷芙槿拉至身后。 殷芙槿剧烈的喘息,哪里还有平时尊贵风光的模样,她月白色的衣袍上沾了血,发髻凌乱的散在脸上,柔弱的身躯颤抖着,她微微侧着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夫妻几年,臣妾对殿下满心爱意,实则为殿下着想,就算当成您发泄怒火的工具也从未吭过一声,为何就是捂不热殿下的心,今日竟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是一点体面都不给臣妾留了,那就休怪臣妾不念旧情了!” 殷芙槿朝着皇上跪下,声音凄凉似是伤心欲绝, “父皇,这么多年,不是臣妾不能怀上皇儿,而是殿下他根本就没有碰过臣妾,臣妾如今还是处 子之身, 她看向太子,眸子被绝望占据,“他……他有龙阳之好,且强抢男子,若是不从,便杀人泄愤,那些人就藏在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