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幼崽三岁半》 1、01 今年冬季来得格外早,南格小镇的孩子们已经穿上了厚衣服,成群结队进山捡拾柴火。 而四岁的莓果还没储备够过冬的食物,不得不趁着寒潮来袭前,潜进危险的森林寻找浆果。 森林里的叶子早已发黄,莓果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短靴踩出的簌簌响动静静回荡,稚嫩的小手拨开灌木丛,圆圆的水眸映出一大片灰褐色的秸秆,秸秆上开着一朵朵洁白的花。 小姑娘脏兮兮的小脸迸发出的光彩,三步并两步奔过去,从小挎包里甩出一把锃光瓦亮的大剪刀,踮起脚麻溜干活儿。 这是一种叫绒绒籽的野生棉花,只有女巫才能采摘,普通人摘下它只会是平平无奇的小野花。 用绒绒籽做成的被子轻盈又暖和,去年莓果就曾为自己做了一条,可惜被讨厌的艾伦偷走了。 那个可恶的矮胖子总是欺负她。 莓果手脚麻利,没一会儿就拖着一麻袋绒绒籽吭哧往回走,接下来她要去找能填饱肚子的绯绯果。 吃一颗绯绯果不仅可以三天不吃饭,还能增强魔力,非常受贵族小姐们的欢迎。 莓果打算摘一兜回去,明早去集市上售卖,换了钱就可以买耐储存的面包过冬了。 莓果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熟悉的森林里跑来跑去,不一会儿便收获满满,她用裙子兜着一篮绯绯果,小脸蛋高兴的红扑扑。 “一二三四五六。”莓果一边小声数数,一边两眼放光吸溜口水,等卖了钱她要买一只香喷喷的烤鸡吃! 好久没吃过肉肉啦。 “二十枚绯绯果可以换五十星石,五十星石可以买——” “咦?” 小姑娘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被灌木丛深处的一抹亮光吸引,直觉告诉她那可能是一株魔法植物。 魔法植物在南格小镇这种贫瘠落后的地方寥寥无几,能碰到全靠运气。 资源匮乏的小女巫想提升魔力只能靠练习咒语,调制魔法药水两条途径,食用魔法植物、收集能量宝石则是最快的提升捷径。 小女巫的直觉向来准得可怕,莓果曾发誓要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女巫,作为一个有着远大志向的小女巫,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遇。 莓果紧张的放轻了呼吸,悄悄拉低斗篷帽檐,嘟囔着念了句咒语,感应到召唤的魔法扫帚跌跌撞撞飞到身边。 莓果满意的摸摸扫帚,她刚刚吃了一颗绯绯果,现在魔力充足能够支撑她飞行半小时。 小女巫抬起小短腿坐了上去,斗篷飞扬,小手握住扫帚柄:“咻咻飞!” 飞天扫帚慢吞吞腾空,蛄蛹蛄蛹的飞到进灌木丛,莓果终于看清发光源是什么了。 那是一颗外形与红色绯绯果极为相似的浆果,浑身散发着珍珠般莹润洁白的光芒,莓果只在魔法书上见过会发光的果子。 白色的绯绯果缀在树上,若有似无的香甜气息钻入她鼻腔,小女巫不知不觉口舌生津。 莓果伸出细嫩指尖,刚碰到果子一股奇异的暖流莫名遍布全身,周围的空气突然扭曲,情况显然不正常。 小女巫如梦初醒,慌声大喊:“咻咻跑!” 咻咻一激灵,拿出老登百米冲刺的速度,颤颤巍巍调头。 可惜为时已晚,刺眼的光芒连人带扫帚吞噬,莓果感觉自己被卷进浪潮中,整个人天旋地转,森林的气息消失,高空坠落的失重感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相邻的现代世界,海沧村废弃工厂仓库。 “靠,哪个孙子报的警,玩儿不起是不是?” “别往那儿跑,警车就停那儿,趁人不多快翻墙!” “卧槽,谁他妈趁乱踹我!” 疾驰的警车停在仓库大门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锈迹斑斑的铁门经不起老警察一脚,咣当一下大开,为首的警察气沉丹田一声吼: “警察!兔崽子们往哪儿跑,都给我老实站那儿别动!” 二十几个约架斗殴的少年乌泱泱被带上警车,直到彻底看不见车屁股,听不见警笛声,两条漏网之鱼才从隐秘的草丛里钻出来。 “妈呀吓死我了,这要是二进宫我爸非要打死我不可,还好咱俩溜得快。”张迈心有余悸拍着胸脯,扭头对一旁的封辞笑得殷勤,“对了封哥,你怎么知道有人报警的?” “我听见了警笛声。”当时场面混乱都忙着切磋武艺,封辞习惯一心二用就听见了,所以提前溜了。 俩人走到大路上打车各回各家,a市是个不分高峰时段的城市,不论早晚都会堵车。 封辞在车上一堵就是半个小时,车内的暖气吹得他头痛欲裂,他很久没有发过烧了。 多年不生病,一生病就来势汹汹,封辞硬扛着没在车上昏睡过去。 好不容易下车回到家,他没有立刻倒头就睡,凭借最后一丝意志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冰柠檬水。 五脏六腑被火烧的热意终于褪去了些。 封辞虚弱的擦擦嘴,转身准备回卧室躺尸。 “哇啊啊啊啊。” 一串突如其来的稚嫩惊叫打破静谧,封辞迷蒙的眼神乍然清醒,飞快环视一圈,预感不妙抬起头。 他瞳孔缩了缩。 一团黑色影子极速从天而降,封辞甚至连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只觉得胸口一沉,闷哼着直挺挺倒下。 咚! 呜,痛。 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莓果眼冒金星,小姑娘疼出了泪花,屁股仿佛爬满了小蚂蚁阵阵发麻。 捂着屁股缓了会儿后,莓果甩甩脑袋,撩开斗篷帽檐露出一张圆乎乎的脸蛋,惊愕又张惶的四处打量。 这是哪里? 小女巫从没见过如此富丽堂皇又干净整洁的大房子,头顶璀璨的水晶灯,造型奇特的椅子,会唱歌的黑盒子,空气中清甜又古怪的气味。 难道她不小心闯进邪恶黑魔法师的巢穴了? 听说黑魔法师最喜欢剥小孩儿的皮玩儿了,莓果吓得小脸苍白,一时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这时,险些摔成两截的咻咻一个鲤鱼打挺,杵在地上蹦蹦跳跳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成功吸引莓果的注意力。 小女巫把眼泪憋了回去,对它做了个嘘的动作,小奶音压得低低的: “咻咻安静,这里是黑魔法师的家,如果我们被他发现就糟糕了,你会变成柴火棍,我会变成加餐。” 咻咻呆住,拔腿就噔噔噔跳远了。 “哎呀,你等等我。”莓果双手撑地打算起身,却在触碰到一片软热后察觉出不对劲来,她往身下看去,一瞬间瞳孔地震。 噢,甜心小饼干,她屁股底下躺了个人! 死、死了吗? 莓果连滚带爬从封辞身上下来,抱着扫帚小猫儿似的缩在小角落里,心脏怦怦跳的厉害。 小家伙跑的太快没看清封辞的模样,等心跳稍微平复了些,她敲敲怀里的扫帚:“咻咻,你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死掉了。” 咻咻:? 一米二高的扫帚砰地缩成铅笔大小,溜了溜了。 “……”莓果气鼓鼓:“你怎么这么胆小呀。” 唉,关键时刻还得看她的。 莓果悄悄捏紧裙角,肃着小脸深吸一口气,趴在地上龟速匍匐前行,从背后看宛如一朵黑色小蘑菇。 莓果爬一步歇两步的到了跟前,鼻翼轻轻鼓动,小手清理干净掉落在封辞头上脸上的绒绒籽。 不多时,少年棱角分明,白皙清俊的脸庞大喇喇露了出来。 莓果眨眨眼,手指头放到封辞鼻子边探了探,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还好,还有气儿。 咻咻:哒哒? 莓果:“他没死,只是晕过去啦。” 咻咻:哒哒哒? 莓果摇头,目光怜悯:“他和莱斯塔哥哥一样英俊,肯定不是邪恶丑陋的黑魔法师,一定是被黑魔法师强行抓来的新郎,好可怜。” 咻咻:o.o 莓果摸了摸腰上的小挎包,太好了没丢,她埋头在小挎包里翻翻找找,好半天掏出一个装着深绿色液体的瓶子。 她双手高举:“现在伟大的小女巫要拯救可怜的黑魔法师新郎!” * 晨光熹微,柔和的阳光从纱窗透进来,随意铺在地上。 披了层晨光的封辞从梦魇中苏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天花板狠狠松了口气。 昨晚他做了个可怕的噩梦,梦见自己被人追着喂屎。 梦里无论他怎么跑,那人都对他穷追不舍,他现在还能清晰的闻到被灌入嘴里的恶臭,恨不得拿块豆腐撞死。 封辞眼珠子迟缓的转动,刚想坐起身来,便冷不丁倒吸一口凉气。 浑身就跟被车碾过一样疼,尤其是后背和后脑勺,封辞右手绕到后脑勺处摸到一个鼓鼓的包。 他惊了下,鼓包个头不小,一按就疼。 昨天发生了什么来着? 封辞龇牙咧嘴地坐起身,茫然四顾,这才发现他居然是躺在地上的。 昨晚他和张迈几个去仓库跟五中的傻鸟干了一架,然后警察来了,他和张迈跑了,他坐车回家,然后…… 然后他烧的神志不清,回家之后被什么东西砸晕了。 封辞沉默住,下一秒旱地拔葱般跳了起来,坏了,昨晚家里进贼了。 他让贼偷袭了! 封辞拖着酸痛的身子,大步流星朝卧室跑。 刚走没两步,他突然感觉裤脚被什么东西扯了扯,他低头,是个小孩子。 身上穿着条灰色亚麻裙,披了件乌漆嘛黑的斗篷,脚上一双灰扑扑的短靴,瞪着蓝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看他。 封辞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表情,和出现在他家的陌生小孩儿大眼瞪小眼:“你谁?” “……小偷?” 莓果二话不说蹦起来给了他一拳。 封辞:?【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2 “你说你叫什么,从哪儿来?” “我是南格小镇的莓果,我是一个女巫。” 封辞在a市生活了十八年,很确定没有一个叫南格的镇或村。 他皱眉看着面前cos女巫上瘾的小不点,继续问:“知道你父母电话吗?” “电话是什么?” 封辞:“……” 算了,不能指望一个三岁小孩儿记得住父母的电话,他懒洋洋眯着眼,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你怎么进我家的?你的同伙儿在哪?” 封辞一个人住在高档小区,安保方面没得说,出入户安的电子锁,只有他的指纹才能解开。 他不相信一个小鼻嘎大的孩子会凭空出现在他家,断定有同伙暗中帮忙,至于目的是碰瓷还是其他,一会儿到派出所就知道了。 莓果指了下墙角,瓮声瓮气的回答:“我在森林采绒绒籽和绯绯果,突然就掉到这里了。” 封辞顺着小孩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鼓囊囊的麻袋立在那里,破旧的麻袋和光洁的地板反差强烈。 封辞似笑非笑:“还把行李带来了,打算在这里长住?” “不要。”小孩儿拒绝的相当干脆。 噢,蜜汁大烤鸡呀,她才不要留在黑魔法师家里呢。 莓果颠颠跑过去拉开麻袋,半个身子都快钻进去,撅着腚,摸出一个红彤彤的果子。 忍痛贿赂:“这是绯绯果,你要吃吗?给你。” 酷似苹果的果子比小孩儿手掌还大,瞧着沉甸甸的,不免叫人担心那果子会把小孩儿纤细的手腕压断。 封辞冷酷地收回视线,礼貌回应:“谢谢,我不吃。” “它很好吃的。” “那也不吃。” “哦,好吧。”莓果把果子放回去,搓搓小手,昂着小脑袋,“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不能。”封辞防骗意识很强,“但我可以送你去派出所,警察会帮你找到父母。” “派出所是什么?”莓果很难从字面上理解它的意思,她老实巴交的坦白,“我没有父母,只有奶奶,奶奶已经去天上当女巫啦。” 封辞愣了愣,脱口:“怎么可能。” “伟大的小女巫从不骗人。”莓果睁着圆滚滚的眼睛,说到后半句话,她捏紧了拳头,大声强调,“也从不偷东西,哼。” 封辞嘴角抽了抽,心有余捂了下胸口。 小鼻嘎捶人力气大的出人意料。 封辞轻咳两声,利落起身,作势要抓住莓果的手腕:“好了,既然你不肯老实交代,那跟我去派出所向警察交代吧。” 莓果没弄清派出所和警察是干嘛的,下意识认为封辞是要将她送给黑魔法师加餐,甩手就跑: “咻咻救我!” 角落里不起眼的扫帚唰地飘了起来,一个俯冲到莓果身边。 封辞被眼前一幕震的呆若木鸡,整个人定在原地,他使劲揉揉眼睛。 莓果小短腿趁机一跨,骑着扫帚的小女巫飞到天花板上,小包子脸紧皱:“你是不是要把我献给邪恶的黑魔法师?” 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八岁少年在这一刻眼神从所未有的清澈茫然。 封辞呆滞:“啊?” “你可以不把我献给黑魔法师吗?我不好吃的,我半年没洗过澡了,臭臭的,没有烤鸡好吃。” 封辞点头:“看出来了。” 小孩儿脸上糊得黑乎乎的像刚挖了煤,全身上下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算得上可爱。 莓果早在封辞睡觉的时候将屋里都逛过一遍,没有找到逃生通道,所有门窗紧闭,没接触过现代房屋的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开窗开门。 小女巫可怜巴巴祈求:“你是魔法师的新郎,一定知道怎么出去,请你放我回家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是,你别瞎说。” 封辞不敢相信脱离科学范畴的现象会发生在他面前,他囫囵应付半空中的小孩儿,忙碌的东摸西看,企图找出点吊威亚的蛛丝马迹来。 结果令人大失所望,毛骨悚然。 那小孩儿没有任何借助任何外力,就能和哈利波特一样骑着扫帚飞,八成不是人类! 半小时后,封辞将破碎的世界观重组完毕,抓起水杯面无表情灌了一大口。 他定定打量着从魔法世界穿越来的小女巫,不死心的再次确认:“你真的会魔法?” 莓果双手捧着热乎乎的包子,啃得嘴角晶亮:“那当然,我是南格小镇唯一的女巫。” 封辞:“那一定很厉害了?” “嗯嗯。”莓果小鸡啄米,骄傲的应和,“我很厉害的。” “那你一定知道穿回去的办法。”封辞环臂。 莓果顿住,从开心的吃包子,变成忧愁的吃包子:“我不知道,唉。” 桌上放着一大堆早餐外卖,封辞一口没动,光看小孩儿吃就饱了。 短短十分钟,小家伙已经吃掉了一个饭团,两个大肉包,马上要吃香肠卷了。 看着吃得满嘴油的孩子,封辞洁癖发作,从盒子里抽出纸巾给她:“擦嘴。” 听见他的话,莓果一怔,满脸不可思议的摇头:“不行不行,太浪费啦。” 他手里的餐巾纸洁白无瑕,轻薄柔软,像极了贵族小姐们穿在身上的丝绸长裙,如此珍贵的东西怎么能用来擦嘴呢,太暴殄天物了吧。 封辞大概能猜到她所在的世界生活水平落后,于是懒得解释,捏着纸巾在她嘴上一顿擦。 莓果起初还躲,但当纸巾淡淡香气的钻入鼻子里后,小家伙不反抗了,闭着眼乖乖享受。 等封辞放开她,纸巾已经脏的不忍直视,他嫌弃地用指尖拎起一角扔进垃圾桶里,眼不见为净。 封辞撕开一小包消毒湿巾擦手,头也没抬的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是问,在回家之前你要住哪儿。” 虽然这么问有点不近人情,可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封辞,接受不了和陌生人同居,何况一个处处需要照顾的四岁小孩儿。 哦,准确来说是三岁半的小孩儿。 小孩儿最麻烦了。 莓果小口咬着豆浆吸管,藏在裙摆下的小腿一摇一晃。 她小心觑着封辞的脸色,羞赧询问:“新郎先生,你可以收留我吗?” “我会做很多事情。”小姑娘掰着手指如数家珍,“我会晒被子,打扫房间,切面包,缝衣服,煮美味的汤。” 封辞神色诧异。 他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全家哄着让着,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干过一件家务。 封辞挥退掉乱七八糟的想法,微微坐直身子,严肃纠正:“别叫我新郎先生,我和黑魔法师没关系。” 他说:“一个月。” “你可以在这里住一个月,一个月后,如果你还没找到回家的办法,我会送你去派出所报案。” 现在这种情况他反而不敢带莓果去报案了,万一出门她就骑着扫帚乱飞,挂到高压电线上,连带着他都要上明日头条。 与其面对大型社死现场,不如昨晚直接归西。 莓果一口答应下来,从小挎包里掏出那把比她头还大的大剪刀。 封辞往后一倒,双手挡在胸前,虎着脸:“干什么,趁火打劫?” “给你,可以卖钱的。”小姑娘一本正经,“伟大的小女巫不占麻瓜便宜。” 麻瓜封辞:…… “行,我收了。”没别的意思,正常人都不会放纵小孩儿身上揣着柄能取狗命的大剪刀。 麻瓜的命也是命。 既然决定收留莓果一个月,封辞觉得有必要和她约法三章,无规矩不成方圆,这也是为了他们一大一小可以和谐相处。 “看见走廊尽头那间卧室了吗?那是我睡觉的地方,没我的允许你不许进。” “倒数第二间是电竞房,里面全是贵重物品,更不可以进。” “右边是书房,书房旁边是客房,今天开始你就住那。” 封辞带着莓果熟悉完一圈环境,最后义正严词的强调: “最重要的一点,平时不许哭闹,我这人没爱心脾气臭,不会哄人,所以别指望我会心软。” 莓果一脸乖巧的照单全收:“嗯嗯!” 那么接下来,买衣服,洗澡。 莓果穿着那身女巫装固然可爱,但实在埋汰,小短靴底下沾满了泥,裙角和斗篷上蹭了些灰尘,细看上面还有被荆棘刮出的破口。 封辞没有选择立刻带莓果出去,一来小孩儿刚穿来,冒然出门怕发生意外,二来网上买衣服很方便,等个二十分钟外卖小哥就送到了。 封辞大致目测了下莓果的尺码,下单了一套居家服,一套外出的厚衣服,以及一双拖鞋和羊绒短靴。 他把莓果领进浴室,教她怎么使用热水器:“往左拧是热水,往右拧是冷水,温度自己调。” 哗哗哗自动出热水的淋浴头看得小孩儿惊奇不已,嘴里哇哇哇叫着。 封辞:“学会了没?” 莓果抬起头,蓝幽幽的眼睛眨巴两下:“什么是左,什么是右?” 封辞噎住。 他抹了把脸,像个毫无感情的人机张嘴科普常识。 封辞费了大劲把小文盲教会,口干舌燥的要命,早上起来嘴里便阵阵发苦,这会儿苦得他一刻都忍不下去了。 他摆摆手,脚步匆忙:“你先洗,我出去了。” “等等。”莓果叫住他,“给你吃绯绯果,吃了嘴巴不苦。” “你怎么知道我嘴巴苦?” 莓果咧开嘴笑了:“因为昨晚你喝了我的魔法药水。” “药、水?” “对呀对呀。”小女巫挺起小身板,骄傲的不行,“要不是我的药水,你今天人都烧没了,我救了你一命噢。” 封辞脸黑了。 所以他昨晚做的那个被人追着喂屎的噩梦,就是她干的,她给他喂屎味儿的药水!【你现在阅读的是 】 3、03 封辞没有带崽经验,根本没有注意时间的流逝,等他从一把游戏里抬头时,莓果已经在浴室洗了半小时的澡。 这么久了还没出来,封辞心里隐隐不安,他一个箭步到浴室门口。 “小孩儿,洗完没有?”他敲着门向里喊话,“半小时了,吱个声。” 他耳朵贴在门上,里边的水流声断断续续,唯独没有小孩儿的回应,封辞有点着急了:“莓果,说话。” 咔哒,门开了一半。 莓果的圆脑袋探了出来:“吱吱吱。” “你是不是傻,我不是……yue!”封辞一张嘴,一颗飘出的泡泡精准无误的飞进他嘴里。 封辞面色扭曲一瞬,扶着墙呸呸干呕,内脏都快吐了出来。 莓果毫不犹豫照着封辞后背邦邦两拳。 小拳头捶出闷响,封辞险些岔气,转头怒瞪:“干嘛呢你?” “我在帮你呀。” 乌发蓝眸的小女巫眉眼弯弯,洗干净的脸蛋粉雕玉琢,一头乌黑的波波卷长发,再没那副仿佛挖了煤的样子,反倒像个精致的小洋娃娃。 这和封辞预想中的差不多,唯一意外的是,这小孩儿恐怕也是个中西混血。 虽然有一双极具异域的湖蓝色眼眸,挺翘的小鼻子,但眼窝并不深邃,眼型是东方典型的杏眼,又圆又亮。 “你好受点了吗?”热心的小女巫询问时,带着木香气的泡泡源源不断地从门后飘出。 “你……” 封辞一张嘴就是沐浴露的味道,他无语的瞥了眼被泡泡占据的浴室,木着脸挥散泡泡。 “你是洗澡还是玩儿水?弄出那么多泡泡,是想把房子都淹了啊。” 莓果语速温吞,有点不太好意思:“咻咻也想洗澡,我在帮咻咻洗澡呢。” 一根站得直溜的扫帚羞答答从门后斜探出来,原本蓬松的扫帚须须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水,落汤鸡一样狼狈。 余光中扫到这幕的封辞一头问号。 这根棍儿什么时候进浴室的? 莓果摊开十根短短白白的手指:“我的魔力不够了,不能帮咻咻烘干头发,它太害羞了,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三岁半的莓果魔力尚浅,为自己烘干一次头发就要用掉大半,加上穿越前和穿越后,她骑了好一会儿扫帚,一来二去的消耗魔力就更不够用了。 一个根棍儿还挺臭美,封辞扯了下嘴角,指了下洗手池边的柜子: “第二个柜子里有吹风机,用吹风机吹干。”微顿,算了,还是他来吧。 封辞把门往里推了推:“我教你怎么用。” 他一只脚踏进去,看清莓果的样子绷不住乐了,怪不得只露出个脑袋,好好的衣服被她穿得捡破烂似的。 小黄鸭上衣反穿,后衣领紧锁脖子,裤子一边高一边低。 封辞弯下腰,用幸灾乐祸的语气问:“你脖子不难受啊?没有被人卡住脖子的感觉?” 莓果反应了两秒,一拍大腿,哎呀叫了声:“不好不好,我中了黑魔法师的诅咒!” 小孩儿两眼包泪,哭丧着脸嚎:哞—— “早知道不洗澡了,现在伟大的小女巫比美味的烤鸡香甜,黑魔法师一定不会放过我了。” 封辞压下嘴角,老神在在眯着眼,一脸高深莫测:“我有解咒的办法,想知道吗?” “想!” 求生欲超强的小孩儿扒住他裤腿,许下重金:“只要你能救我,我可以教你调制最厉害的魔法药水!” “……那大可不必。”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现在又觉得喉咙发苦。 言归正传,封辞用眼神示意:“解咒的方法很简单,你把有小鸭子的一面穿正面,大鸭子的穿反面。” 生怕她又弄不清什么是正反,封辞教她:“正面和你的眼睛眉毛鼻子一个方向,反面和你的屁股一个方向,懂了吧?” “哦哦,懂了。” 等小孩儿再出来果然顺眼了许多,封辞摸着下巴,难受的看着仍旧歪歪扭扭的裤子,强迫症一发作没忍住闭眼帮她扶正裤子。 嘴里闲不住吐槽:“你之前的衣服都怎么穿上去的,t恤和短裤不比你那身女巫服简单好穿多了。” “奶奶帮我穿的。”莓果叹气,“但是她已经去天上一年了。” 封辞眼皮跳了跳,蹦出个可怕的猜想:“你别告诉我,你一年没换过衣服了。” “对呀对呀。”莓果老得意了,小嘴叭叭道,“我学会了能把脏衣服变干净的魔法,不用每天换来换去的。” 她大眼睛亮晶晶的盯住他,见封辞傻乎乎的不为所动,叉着小腰说: “你可以夸我了。” 封辞挑眉哼笑,不予理会。 他把柜子里的吹风机取下来,插好插头塞进莓果手里: “现在你可以帮你的小伙伴吹头发了,按这里是热风,下面是冷风,圆形按钮调节风力强度。” 莓果安静的听着,封辞演示了两遍她就学会了,双手举着吹风机对准咻咻吹,小托尼架子足足的。 封辞嘱咐了两句就出去了,刚到客厅倒了杯水,门铃响了起来。 封辞点开可视门铃,张迈那张大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封哥,是我,开开门。” “你大清早的过来干什么?” “给你送温暖啊。” 门一开,封辞才知道不止张迈,身后还站着方成轩和蒋昊两个狐朋狗友。 “你们来干什么?” 张迈拎着一大袋零食大摇大摆越过他:“来你这儿躲躲清静呗。” “在家惹人烦,呼吸都是错的,七点就被我妈叫醒了,给我困成狗了。”张迈把零食往沙发里一扔,屁股一坐没骨头似的歪着,“来你这儿补个回笼觉。” 方成轩和蒋昊前后脚跟着进来。 “封哥,昨晚你和张妈先溜也太不厚道了,要不是我爸妈恰好在外地,今天你就见不到我了。”蒋昊神情幽怨。 “嘿你小子,叫谁张妈呢,老子叫张迈!” “知道了知道了张妈。” 俩人迅速打成一团,客厅吵吵闹闹,封辞转身倒了三杯水过来:“你们喝完水就走吧,今天有事儿就不招待你们了。” 张迈:“咋了,你要出门啊?” “家里有客人,不方便。” 三人一下稀奇了,张迈探着脑袋东张西望:“谁啊谁啊?” “莫非是金屋藏娇?”蒋昊说完,三人对视一眼,暧昧的嘿嘿笑。 “这你们别管,总之今天不行。”封辞想了下补充道,“这个月都不行。”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不让他们上门,这可是前所有未的情况,张迈不禁浮想联翩,挤眉弄眼的问: “封哥,你是不是带妹子回来住了?谁啊,咱们学校的吗?” 封辞不耐烦摆手:“都不是,你别给我瞎脑补,行了快走吧。” 张迈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他霍地站起来找人:“嫂子在哪啊,封哥你不厚道,怎么还把嫂子藏起来了。” 张迈对封辞家比自己家还熟,留宿是常有的事,脚步目标明确直奔卧室和客房。 “嫂子,我是张迈,封哥小弟,我带吃的来了,嫂子一块儿出来吃点啊。” 封辞黑着脸,长臂勾住张迈的脖子往外拖:“别嚷嚷,吃完零食滚蛋。” 方成轩:“封哥,你果然金屋藏娇了啊。” “看封哥紧张的,肯定是带了妹子回家。”蒋昊笃定。 封辞后悔开门了,就不该把这三个嘴碎的玩意儿放进来。 四人打闹的动静不小,等他们再回过神来,一个矮矮的小家伙正好奇的观望着他们。 三人没想到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不是嫂子,而是一个抱着扫帚的小不点。 张迈看看小不点,又看看封辞。 “封哥,你妹啊?” “骂谁呢。”封辞敷衍的介绍,“亲戚家的小孩儿,来借住的。” “原来是这样,害,那你不早说,藏着掖着的我还以为你家里有人儿了呢,白高兴了。” 封辞白他一眼:“话多。” 十七八岁正是叛逆的年纪,他们这群不良少年平时不是逃课打架,就是泡吧飙车,即使家里有弟弟妹妹也不会带在身边。 三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对新鲜的人类幼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张迈笑呵呵套近乎:“小妹妹你好啊,你多大了?上学没?” 莓果不怯场,伸出四根短短的指头,说道:“四岁,我很忙,没空上学。” “你明明是三岁半。”封辞扬眉拆台,“不是说伟大的小女巫从不骗人?” “我虚岁四岁,没有骗人。”莓果条理清晰,根本没被他拿捏住,不仅如此还语重心长的嘱咐,“封哥要好好学算术。” 三人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封辞成绩烂归烂,但做梦也没想到会被一个小孩儿鄙视,他磨磨牙,分不清左右的小文盲教育起他来了,真是倒反天罡。 等等,她刚刚叫他什么来着,封哥? 封辞肃起脸:“不许瞎学,叫我哥哥。” “哦,哥哥。” 大胖小子张迈每回来封辞家都会带一堆吃的喝的,这次也不例外。 封辞瞥了眼混在零食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方成轩和蒋昊抬进来的两箱啤酒,眸底闪过一丝纠结犹豫。 张迈已经招呼开了:“妹妹过来一起吃点啊,哥哥买了好多零食,你快来看看有没有你爱吃的。” 四人都是无辣不欢的胃,一大袋零食里不是泡椒鸡爪,就是麻辣王子、卫龙辣条,没有一样适合小孩儿吃。 张迈尴尬的挠挠头。 “那个,要不我点个外卖,妹妹爱吃啥?” “肉!” 光提到这个字,莓果就忍不住吸溜口水。 封辞看了眼时间,刚过十一点,八点才吃的早餐,她又饿了。 最后封辞点了个肯德基全家桶,包装盒打开的瞬间,整个房屋都弥漫着浓郁的炸鸡香味,把莓果香迷糊了。 小巫女怀里的扫帚也跟着蠢蠢欲动,为了防止仨傻儿子被吓疯,封辞果断出手把扫帚拿远了。 封辞给莓果分了一个鸡腿,炸鸡是童子鸡,鸡腿自然不会大到哪里去,但莓果拿在手里秒变大鸡腿,吃的那叫一个香。 小孩儿跟家里养的小宠物一样,吃东西的样子让人有种特别的满足感,超级下饭。 吃完饭方成轩和蒋昊收拾桌子,张迈拿着打火机起身去厕所。 张迈刚点火,尾随进来的封辞幽幽出声:“烟掐了。” 张迈夹烟的手一哆嗦:“不是,封哥,厕所抽都不行啊。” “不行。”封辞说一不二,“有二手烟残留。” “有那么夸张嘛,厕所不是安了通风管道……诶行行行,我不抽了。” 张迈听话的掐灭烟头,“封哥,小妹妹来住一个月,你这个月得被迫戒烟了啊,你忍得住?” 封辞嗤笑:“谁说的,我只是不在家里抽。” 他才不会为了个不相干的小崽子戒烟。 封辞几人烟龄尚小,身上味道不重,尤其封辞随身携带漱口水和口喷,一天刷三回牙,定期洗牙护理口腔,愣是闻不出一点味儿来。 可莓果是热爱调制各种药水的小女巫,嗅觉敏锐度是普通人的几倍,一嗅就嗅出来了。 为了感谢封辞请她吃了心心念念的烤鸡,知恩图报的小女巫决定为封辞调制一款能帮助他戒烟的魔法药水。 封辞并不知道莓果的打算,他就是看小丫头从第二天起总是捣鼓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知道她是要毒死谁。 身为根正苗红的种花人,魔法药水在他眼里就是三无产品,危险的很。 上次屎味儿的魔法药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阴影。【你现在阅读的是 】 4、04 莓果那么大一个小孩儿在场,几个叛逆少年没敢肆无忌惮的喝酒聊天,揣在兜里的烟破天荒受了冷落。 张迈三人觉得无聊,吃完饭就去电竞房打两把游戏,顺带补回笼觉。 封辞是个富二代,高中没毕业就手握一套市中心的大平层,电竞房装修的格外豪华,四台顶配电脑,里面放置着两张大床,玩儿累了就原地休息。 张迈几人进去没三个小时出不来。 封辞不放心莓果一个人在客厅,干脆躺在沙发里一边看手机,一边暗中观察。 小孩儿一个人就把炸鸡解决的七七八八,肚皮撑得圆滚滚,靠在椅背上一脸餍足之色。 “吃饱了没?” “饱了饱了。”莓果从椅子上跳下来,提起衣摆,优雅地朝封辞鞠了一躬,“多谢款待。” “大礼就免了。”封辞瞟了眼桌上未拆封的可乐,随意问道:“可乐不喝喝看吗?” 他不信有哪个小孩儿能抵得住碳酸饮料的诱惑,就连已经满十八岁的他也动不动拿饮料当水喝。 莓果咧嘴,眼里闪着殷勤的光:“封哥,你的身体还快乐吗?有没有不快乐的地方?” ……什么奇怪的问题。 封辞淡淡睨她,忽略后脑勺的大包,嘴硬道:“我快乐健康的很。” “哦。” 莓果不再追问,高高兴兴爬回桌子上,双手圈住可乐,抿住吸管嘬一口。 小孩儿一系列动作尽收眼底,封辞回过味儿来了,神情透着聪明人的犀利。 他明白了,小孩儿不喝可乐是怕有毒,这会儿看他跟没事儿人一样,才屁颠屁颠尝一口。 而他傻不拉几的以为莓果又在琢磨给他喂什么三无药水,封辞:“……” 殊不知黑色在莓果生活的世界代表邪恶,那是黑魔法师的象征,所以小女巫对黑色液体分外谨慎。 汽水奇妙的口感打开了莓果新世界的大门,原来乌漆嘛黑的水一点不苦,还甜滋滋的。 莓果贪心的连喝三大口,随后乐极生悲。 “嗝——儿——” 莓果捂住嘴,懵逼之中瞪大了眼睛。 带着气泡的嗝儿从胸腔窜到耳朵鼻子,最后直冲天灵盖,陌生的酸爽生生把她眼泪给逼了出来。 “有……有……”毒字卡在喉咙里没出来,又一个嗝儿接踵而来。 小女巫浑身绷直,吧唧倒向一边。 “卧槽。”封辞骂了句,幸好眼疾手快,双臂往下一兜接住了险些脸着地的莓果。 “你可真是个人才,喝着喝着还能睡着了,睡就算了,怎么还随地大小躺?” 怀里的小孩儿软软糯糯,手臂还没他巴掌大,封辞嘴上训的凶,手上却压根儿不敢用多大劲。 枕靠在少年臂弯里的莓果垮出一张苦瓜脸,揪住封辞衣袖,抽抽搭搭说:“我中毒了,我要去找奶奶团聚了。” ?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一下。 封辞:“你被迫害妄想症晚期吗?” “毒死你一个小鼻嘎对别人有什么好处?怎么的,继承你的棍儿啊?” 莓果鼓腮:“咻咻不是棍儿,咻咻是魔法扫帚,它能上天的。” 管它是魔法扫帚还是棍儿,封辞懒得和她争论,他把人放下来扶好: “困了就去房间睡,不要碰瓷我,我可什么都没干。” 莓果指着桌上的可乐忿忿控诉:“它会咬人,它不讲礼貌。” 叽里咕噜说啥呢。 封辞和小孩儿交道打的少,难以理解人类幼崽的语言系统,听得云里雾里的。 “说人话。” “我说的就是人话啊。”莓果注意力跑偏,她歪着头,实诚中带点关心的问,“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因为你不是人?” 小破孩,骂的真脏。 封辞没好气的打发道:“行了睡你的觉去吧。” 他知道小孩儿觉多,尤其像莓果那么小的,这会儿估摸困迷糊了。 他领着莓果进客房:“四件套都是新换的,干净没味儿,放心睡。” 这套房子的装修风格是按照封辞喜好来的,完美映衬出他沉郁寡淡的性格。 墙面刷的惨白,不带任何装饰和点缀,中式木质家具黑黢黢,床单被套黑的浓稠,幸好房间采光好,有大束阳光从飘窗洒进来,不然说是恐怖片拍摄现场也不为过。 往好听点说是简约风,难听点就是丧葬风,莓果却满意极了。 这里比她的小阁楼要宽敞明亮的多,她可以每天坐在飘窗上晒晒太阳,给咻咻捉捉跳蚤。 莓果有点迫不及待了:“今天明天大后天我都睡这里吗?” “那不是。” 封辞觉得丑话应该说在前头,哪怕说个两遍也无妨,他弯下腰与莓果平视。 “小孩儿听好了,不管你喜不喜欢,满不满意,接下来一个月你都只能睡这里,其他地方没我允许不许进,在我家就必须遵守我的规矩,别想一哭二闹,我最铁石心肠,这些招数对我没用。” 来自铁面无私包租公的凝视jpg. 封辞觉得此刻自己的冷漠无情一定狠狠震慑住了小孩儿,为以后省去了一大堆麻烦。 谁知莓果一甩小挎包,雄赳赳往前一站,昂首掷地有声:“我要报答你!” 三头身的小孩儿气势如虹,绷着小脸仿佛来寻仇的。 封辞轻轻嘶了声,往后一仰,抬手掏了掏耳朵:“小鼻嘎肺活量挺足。” 虽然听不懂,但好像是很厉害的样子。 “谢谢,大鼻嘎你的肺也很足。” “……你还是叫我封哥吧。” “哦哦。”莓果继续一板一眼的说,“封哥,我要报答你。” 封辞:“怎么的,你身上还有值钱的东西?是打算把你的宝贝棍儿送给我了?” 从早上到现在,莓果身上的小挎包就没取下来过,小挎包鼓鼓囊囊,不知道藏了什么宝贝,背着也不嫌累。 大概是没想到封辞对咻咻贼心不死,莓果大吃一惊,热情的火焰噗呲熄灭。 “咻咻不行。”小女巫为难的小声。 “那算了。”封辞转身摆摆手,“我忙去了,你自便。” 一只小手扯住他衣摆,封辞一脸不耐回头:“还有什么事?” “为什么黑黑的小甜水会咬我鼻子,不咬你们的鼻子?” 关于可乐咬人的事,莓果始终耿耿于怀:“你能叫它别咬我吗?我没有吃过小孩,我是好人。” 封辞微微愣了愣,脑瓜子一转,顿时全明白了。 原来她刚才那泪汪汪往地上倒的模样,不是因为困迷糊了,是打嗝打的。 这倒霉孩子,封辞以拳抵唇,憋着笑回答:“不能,它不听我的。” 莓果讪讪:“好吧。” “不过,我可以给你换一个不咬小孩儿的小甜水,想喝吗?” “我想!” “想就别啰嗦,赶紧睡你的觉去。” 莓果身子一转,扭着小屁股往里冲,床有些高,莓果使劲蹬腿抬臀爬上去,小小一只的她躺在两米的大床上像颗被拍上岸的珍珠,白嫩圆润,异常引人注目。 她蛄蛹进被窝,盖好被子支起上半身:“请帮我拉一下窗帘,谢谢。” “你不怕黑?” “不怕。” 封辞大步流星走到窗户边,拉上三分之二窗帘,屋里一下跟天黑了一样,人的轮廓变得模模糊糊。 封辞双手插兜没再动。 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娇气,他其实不大相信莓果敢自己一个人摸黑睡。 一大一小安静对视,莓果湛蓝色的眸子幽幽发光。 封辞近视五百度,在黑暗里如同睁眼瞎,隐约看见一个小黑豆从床上跳下来,噔噔噔小跑到他身边。 窗帘无风自动,缓缓朝两边拉开,阳光重新透了进来,正好落到俩人身上。 封辞感觉到一根软乎乎的指头戳了下他手背,低头就见莓果满脸快溢出的关爱,哄他说: “不怕不怕,现在不黑了噢,伟大的小女巫会保护你。” ??? 她在大放什么情怀,他能怕黑? 封辞唰唰两下拉上窗帘,丢给莓果一个高傲的冷笑,并留下深藏功与名的高大背影。 * 莓果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客房的床又大又软,没有在南格小镇家里那绕梁不绝的吵闹声,她睡的颇为香甜。 莓果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一根浑身炸毛的扫帚瞬间冲到面前,摇头摆尾来了段踢踏舞,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莓果打到一半的哈欠刹住:“咻咻?” 咻咻杵地似的哒哒哒一通输出。 莓果小脑袋低下去,心虚的绞动手指:“对不起呀,我以为你出去玩儿了,我睡的太沉了,没听见你敲门呢。” 咻咻:<(-︿-)> 莓果:“你别生气,我给你编好看的辫子。” “啊,你要吃鸡,可是我没钱。” 咻咻:生胖气jpg. 莓果抓抓头发,想了半天招招手,压低嗓子悄咪咪说:“我有办法,但是需要你的帮助。” 张迈几人已经被封辞赶走,小孩儿身上的未知性太多,近期他都不打算让他们进门,以免惹麻烦。 “嘿。” “封哥我睡醒了,很高兴见到你,你好吗?” 封辞虎躯一震,左右看了两眼空无一人,他福至心灵抬头,一个骑着扫帚的小孩儿飘在天花板上笑盈盈俯视他。 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禁、止、在、家、飞、行,你给我下来。” 再多来几次得被她吓死。 莓果听话的飞下来,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封哥,我来报答你了。” “你又要做什么?” “帮你实现上天的愿望。”莓果一边说一边把人拉起来,演示给他看,“你坐到咻咻身上,咻咻会带你飞。” 封辞:黑人问号脸jpg. “别瞎整,我从来没说过我有上天的愿望。”他从小到大坐飞机的次数数都数不清,每年出国玩儿滑翔,早对飞上天祛魅了。 “你别担心,咻咻很厉害的。”莓果踮起脚尖,小巴掌拍着封辞后背鼓励他,“我保证你不会死,你勇敢一点。” 封辞面无表情,单手摁住额角:“你要不要听听你在……我操!” 他脚底忽地腾空,那根棍儿鬼祟的钻到他两腿之间后,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掀飞起来。 封辞下意识夹紧屁股沟,握紧扫帚柄,偏偏这时候座驾猛地颠簸好几下,他脸色霎时涨红,弓着腰说不出话。 夹……夹蛋了啊啊啊啊。 站在底下仰头看的莓果露出欣慰的笑。 封哥好棒,不用她教都知道要握住扫帚柄,骑扫帚的姿势值得一个大拇哥\(^o^)/~ 扫帚铆足了劲,带着封辞绕着客厅飞了两圈,虽然时高时低,连连碰壁,几次险些坠机,但好在全部化险为夷,保住了男高遭受无妄之灾的蛋。 漫长的两分钟酷刑结束,封辞瘫软的倒在沙发里呼呼喘气。 莓果和刚刚‘立大功’的咻咻扑过来:“封哥,你开心吗?” “可以请我和咻咻吃小鸡全家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5、05 马屁拍到老虎须上的结果就是小鸡全家没了,不咬人的小甜水也没了。 莓果抱着咻咻灰溜溜站在角落,尽职尽责扮演一朵安静的小蘑菇。 戴着框架眼镜的少年键盘敲得噼啪响,绷直的嘴角和沉郁的眉眼表明他此刻的心情不太美妙。 不一会儿封辞摘下眼镜,朝面壁思过的小孩儿唤了声:“过来。” 一颗小蘑菇匀速跑来,在书桌前乖乖立正站好。 封辞修长的手指敲敲桌面:“签字。” 他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行为守则,保险起见还打印了出来,显得正式点。 “这是什么?” “行为规范守则。”封辞扶了下眼镜,抱着胸居高临下,“口头约定不如白纸黑字,你先看一遍,没问题的话就这么定了。” 莓果伸长脖子瞄了一眼,小眉头皱起来:“我看不懂。” 她推一推身边的扫帚:“咻咻,你看得懂吗?” 咻咻:……我是棍儿。 a4纸上密密麻麻的方块字让莓果既亲切又摸不着头脑,她瞪圆了眼睛,尝试破译神秘的方块字。 封辞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 矮个子的小家伙来自魔法世界,那边的文字体系和这里不一样,她不认识汉字。 “看不懂就算了,那你自己的名字会写吧?就用你们那边的文字写。” 莓果没有异议,从封辞手里接过笔,新奇的把玩了两下,才握着笔慢吞吞勾出两个狗爬字。 “好了,给你。” 封辞瞥了眼,不禁被丑的眼睛疼。 他出身书香世家,爷爷是书法大师,奶奶是国画大师,从会握笔起就被当成二老的接班人培养,纵然读书成绩稀烂,但在各种书法大赛里获奖无数,书法是他为数不多拿得出手的特长。 在强迫症和看不得丑字的双重buff下,封辞身边所有狐朋狗友都被他揪着练过字,硬生生从狗爬字纠到能入眼的程度。 封辞慢慢目光放到了莓果身上。 “这团毛毛虫就是你的名字?” “这不是毛毛虫,这是莓果。”小孩儿嘴巴撅的能挂二两猪肉,“我叫莓果,不叫毛毛虫,你记性好差。” “不是我记性差,是你字丑。”封辞嘲笑,“平时没少偷懒吧。” “你真是块无理的小饼干。” 莓果小胸膛起伏明显,气成河豚:“整个南格小镇只有我会写自己的名字,你知道这有多了不起吗,你不知道,现在我告诉你了,你要记好。” 封辞一脸淡定:“等下再气,你先把字拆开了写,写清楚点,我要看清结构。” 莓果在封辞的要求下不情不愿的一笔一划拆解。 封辞越看越觉得眼熟,仔细回忆了下,恍然发觉这种字体和阿拉伯文颇是相似。 巧的是他特别钟爱小语种,曾经学习过阿拉伯语,能写一手流利漂亮的阿拉伯文,所以他学习起魔法世界的文字相当得心应手。 莓果见他只是扫两眼就能将她的名字写得灵动飘逸,眼睛都直了。 “原来你是一块天才小饼干。” “我就不能是个人?” “你刚刚有点坏,我不太想让你当人。” 封辞:“……” “不过我现在不生气了,你可以当人了。”莓果大度摆摆手,转而跟小领导一样背着手点评,“写的不错嘛。” 封辞嘚瑟:“写的比你好看多了吧。” 莓果谨慎的用手指比划了下,傲娇的表示:“没有很多,只比我好一点点。” “那就够了。”封辞表面云淡风轻,嘴角比ak难压,“想不想学?正好有时间,勉强教教你。” “哦,谢谢,我不想。” 封辞饶有兴味的望着不按套路出牌的小孩儿:“为什么不想?” “因为我是女巫。”莓果甩了甩不存在的斗篷,正经八百的说,“我的任务是研究魔法药水,提升魔力,我很忙的,没空学习写字。” 扯淡。 谁还不是从小孩儿当过来的,封辞没拆穿莓果,他收起签好的a4纸,扔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 “行,我不勉强你。”他起身,“我要出门一趟,你去不去?” 窗外艳阳高照,莓果从落地窗往下看,周围全是与南格小镇截然相反的高楼大厦,孩子天然有颗爱冒险,探索陌生环境的心。 莓果也不例外,她点头如捣蒜:“我去我去。” “那去换衣服,外面很冷。” 屋里安了地暖,整个屋里暖烘烘的,莓果穿着短袖都有些热,她无比坚定的认为现在是炎热的夏天。 封辞知道小孩儿不见棺材不掉泪,径直打开大门,楼道里刺骨的寒风争先恐后涌进,所到之处寒意森森。 穿着清凉的莓果冻得一激灵,缩起脖子,抡着两条短腿逃也似跑回房间。 再一眨眼,全副武装的小女巫迈着企鹅步,摇头晃脑走了出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6、06 “室外气温零下五度,你确定要穿着这身出去?”封辞扬眉,“冻感冒了我不负责。” 莓果换回了那身女巫装扮,亚麻长裙外罩着黑色斗篷,脚上踩着灰扑扑的牛皮小短靴,有种风轻轻一吹就倒的潦草感。 她昂着圆脑袋:“不会的,走吧走吧。” 跟屁虫咻咻围绕莓果转了一圈,先做出了个嗅气味的动作,然后噔噔杵地。 “我没用魔法把衣服变干净,不是我干的。” 咻咻:哒哒? 莓果斩钉截铁:“不可能,他是麻瓜,没有魔法的。” 咻咻继续杵地。 莓果有些动摇,但又固执的坚持:“我知道他是好看的麻瓜,但他不会魔法。” “……我是麻瓜,不是死人。” 蛐蛐他也不避点。 “这能有多难猜。”封辞夹在两个智商加起来还没他鞋码大的家伙中间,“家里一共就两个人一根棍儿,不是你俩干的,就是我干的呗。” 在她吹头发的时候,她的脏衣服就在洗衣机里滚动了。 听到封辞亲口承认,莓果宕机了两秒,似乎忙着处理庞大的数据库。 “原来你不是麻瓜,你也会魔法。” 小孩儿像见到了亲人一样激动,手舞足蹈夸赞:“你不仅能把衣服变干净,还能让衣服香喷喷的,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你想学?” “想!我不白学,我用绒绒籽和你换。” “不用,回来教你。” 封辞唇角微勾,让她当个免费的小菲佣就当收房租了。 未来小菲佣冲在最前面开门,封辞叫住她:“等等。” 他从兜里掏出一条宠物牵引绳,一头套在莓果手腕上,一头拿在手里。 对上莓果不明所以的表情,他语气淡淡:“防走丢。” 小家伙不吭声,秀气的包子脸一点点皱起,小声抗议:“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我不笨,我很聪明的。” “谁说你笨了。”封辞瞥她,“防止我走丢,行了吧。” “行。”莓果开怀,“那你要跟紧我。” “走吧。” 封辞深思熟虑过了,他不可能为了小孩儿一个月不出门,他待不住的,他会发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带小孩儿出来溜达,熟悉现代环境。 沿街的商铺楼房以及路边飞驰的车辆令莓果大开眼界。 她从到过如此繁华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是人,个个穿着得体,白白胖胖,犹如生活在国王都城里的贵族们。 她也从未见过如此巨大且灵活的马车,速度快到无法用肉眼捕捉,比奶奶的老扫帚飞得还快。 莓果终于有了穿越到异世界的真实感。 路上碰到一只白色机器狗,怪异的造型和奇怪的步伐引得小孩儿频频注视。 “那是什么?” “一只狗。” “可它没有头。” “没错,它是一只没有头的狗。” 莓果悚然一惊:“没有头也能走路?” 封辞:“能,充电五分钟,遛弯两小时。” 小孩儿咽了口唾沫:“它会伤害我吗?” “?”封辞扭头,嘴角轻扯,“想得美。” 三岁人类幼崽狗都嫌,更别说机器狗,人家精着呢,远远看到人类幼崽自动绕道走。 a市是个赛博城市,随处可见机器狗和机器人,莓果一路上碰见不下五只那样的小怪物,见它们都笨笨的,没啥心眼的样子,渐渐放下了戒备心。 小孩儿跟在封辞屁股后面喋喋不休的发问。 “没有头的怪物小狗怎么吃饭喝水呢?” “它们会汪汪叫吗?” “对了,它们也喜欢啃骨头吗?” “不知道,没养过。”正好迎面有个遛机器狗的,封辞停下脚步,“要不你去问问?” 莓果想又不敢的巴巴看他。 “我社恐,别指望我。” 莓果叹气,靠人不如靠己,鼓起勇气迈着小碎步上前:“这是绯绯果,很甜,送你。” 遛狗的是个年轻女孩儿,面对忽然窜到面前的小家伙懵了懵。 “小妹妹,你是卖水果的吗?” “不是不是。”莓果脑袋摇成拨浪鼓,“姐姐,我可以和你的小狗说话吗?” 狗主人明白了过来,笑道:“原来你送我水果是为了和我家小肚说话啊,可以啊,水果就不用了,你留着吃吧。” 小家伙很懂人情世故:“我还有很多,这个请你吃,谢谢你让我和小狗说话。” 狗主人心底一软,正要伸手。 封辞跳了出来:“不行,果子被你捂了一晚上,早蔫儿巴了,而且又没洗过,容易吃坏肚子。” 来自异世界的水果没有经过安全检测,给人吃出毛病事儿就大了。 狗主人一愣,手缩了回去。 莓果不服气的跟小牛犊一样用头顶封辞:“绯绯果没坏。” 封辞大手轻松把她定在原地:“那是不是没洗?” “没洗……” “没洗就不干净,不能送人。” “好吧,可它不是坏果。” “是不是坏果没洗都不能送人吃。” 容貌相似的一大一小你一句我一句,任谁看来都是兄妹俩拌嘴吵架。 狗主人小姐姐热心打圆场,让自家狗子表演了个后空翻,瞬间吸走了莓果的目光。 小家伙眼珠子都快黏上去了,啪啪甩着小巴掌,嘴里一个劲儿惊呼:“哦哦,它是天才小狗!” 封辞眉头跳了跳,觉得耳熟。 莓果蹲下身,仰头询问:“姐姐,我可以摸一摸它吗?” “可以轻轻摸一摸。” “嗯!”莓果郑重保证,不仅动作轻轻的,音量也放轻了,“天才小狗请别怕,我轻轻摸你一下。” 小孩儿细嫩的指尖碰到金属机械狗身,没有臆想中的冰冷,反而微微发热,怪暖和的。 就是硬了点,砸人应该挺疼的。 莓果撸完机器狗,又跟在清洁工机器人身后观察好一阵,话痨属性再次开启。 “封哥,它们有工钱吗?” “没有。” “那有奖励吗?” “奖励充电。” “充电是好吃的吗?” 封辞:“对它们来说算是吧。” 不发工钱,但管饭,莓果眸光晶亮:“我很会捡垃圾,我可以加入他们吗?”【你现在阅读的是 】 7、07 封辞带莓果出去一趟说的话,比他在学校三年说过的加起来还多。 那小孩儿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的化身,从天上飞的,到地上跑的,碗里吃的,通通逮着他问了个遍。 封辞讲的口干舌燥,对他一时善心大发,心血来潮生出无限后悔。 他真是闲得蛋疼。 回到家封辞吨吨吨灌水,莓果撅着腚趴在落地窗边,小手撑在窗户上,对外面的探索意犹未尽。 冬天太阳落山的早,刚过五点天就擦黑了,天边雾蒙蒙的。 封辞躺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噪音,他小眯了一会儿再睁眼,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封辞揉着额头支起身子,余光扫到落地窗,发现莓果居然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趴在那里。 这是被定住了? “喂。” 小人一动不动。 他问:“晚上想吃什么?” 被定住的小人屁颠屁颠回身,高高举手说:“我会煮汤,我煮给你喝。” “半天不动一下,还以为你趴那儿睡着了。”封辞打着哈欠,“你要做饭给我吃?” 莓果嗯嗯点头应着。 封辞对自告奋勇要做饭的三头身小崽子表现出浓浓的不信任。 “别,我怕你把厨房烧了。”他点开黄色方块软件,“还是点外卖凑合吧。” 莓果飞奔到跟前:“我很会做饭的,我做饭一级棒。” 见过王婆卖瓜的,但没见过这么小的王婆卖瓜,封辞曲起指节弹了下莓果额头: “未成年人禁止玩儿火。” 接着起身:“你不是想学衣服变干净的魔法吗,跟我过来。” 放在阳台的洗衣机和烘干机是一体的,封辞指着它大致讲解了一遍使用方法和流程。 莓果直愣愣仰视面前比她高出两个头的大黑盒子,还未发育完全的小脑袋瓜完全无法理解它的原理。 就是这个大家伙帮她把衣服洗干净,烘干,喷上了香水? 小孩儿踮起脚尖,使劲伸长脖子看,里面是不是住着魔法小精灵呢。 封辞将莓果拎了起来,让她看仔细点,她小手嗖的拉开洗衣机门,圆脑袋钻了进去搜寻一圈。 封辞想阻止都晚了一步。 叩叩。“请问有人吗?” 叩叩。“你好,有人吗?” 封辞:? 正要把她脑袋从里面拔出来,就听她自言自语的往回探。 “哦。” “没人。” “……” 三个字把封辞整笑了:“你真有想法。” 莓果把头缩了回来,挽起一个矜持的笑容:“谢谢,你也不错,只比我少一点点聪明。” 人不大,口气不小。 封辞将狂妄小人放下:“这就是现代魔法,怎么样,牛不牛?” 莓果拨开兜帽左顾右盼:“牛在哪里?你养牛了吗,我怎么看不到它。” “……”封辞轻呼一口气,微笑,“此牛非比牛,看不到就对了。” 说啥呢,莓果茫然的挠挠头皮。 “现代魔法学会了没?以后每天衣服自己洗,我不会再帮你了。” 封辞视野里的小孩儿支支吾吾,先是比个耶,又立马改口:“你再教我两……五、五遍吧。” 莓果不认识上面的方块字,属于是手会了脑子不会。 封辞虽然嫌麻烦,但比起做保姆,现在一时的麻烦尚能忍受,他真就耐着性子教了五遍,直到确定莓果成功出师,心里涌出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封辞决定趁热打铁,教会莓果使用家里其他现代电器,比如扫地机器人、洗碗机、升降衣架等等。 ——这些都是作为小菲佣必备的基础技能。 * 封辞不会做饭,厨房工具齐全但没有开过火的痕迹,不出意外晚饭又靠外卖解决。 对此封辞没感觉到任何不妥,他能管饭已经不错了,至于外卖健不健康,小孩儿吃了好不好,都不是他关心在意的。 他自己就这么吃过来的,不也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何况莓果捧着麻辣烫吃的欢,更不需要他操心。 他刚想了那么一瞬,不料好的不灵坏的灵,前脚还笑呵呵的小孩儿,下一秒在地毯上蜷缩成虾米,发出小猫儿一样的哼唧。 封辞收拾外卖的手一停:“怎么了?” 莓果捂住肚子小声哎呦:“我、我肚子疼。” “肚子疼?”封辞脸色变了下,“你是不是想上厕所啊?” 莓果咬住唇,羞窘嗫嚅:“要憋不住了。” “快快快,去厕所!” 封辞唯恐小孩儿当场一泻千里,赶紧把人端进进厕所,一把揭开马桶盖说道: “你就坐这上面拉,冲水键在旁边,操作简单不费脑,一看就会。” 莓果看着那一尘不染,洁白如雪的陶瓷马桶,觉得它太干净了,犹豫的不敢坐上去。 “愣着干什么,还不上?” “我没带草纸……” “你要草纸干什么?折着玩啊?” 莓果震惊的看着他:“擦屁股呀,难道你用完屁股不擦哒?” 封辞脸一黑:“我们这里不用草纸擦屁股。” 那玩意儿剌屁股。 “那你们用什么?”莓果瞪着清澈的圆眼天马行空,“我知道了,你们用麻绳擦屁股。” 她一脸怜悯:“屁股着火一定很痛吧。” 封辞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啰嗦的小孩儿放到马桶上,顺手从抽纸盒里扯下一叠纸巾:“用这个擦,擦完丢马桶里冲掉,再废话你就拉裤兜吧你。” 说完就把门关上,留下一肚子疑问的莓果。 她低头望着那些按键出神,封哥刚刚说谁是冲水的来着…… 守在厕所门口的封辞一会儿听见智能马桶悠扬的歌声,一会儿听见小孩儿呜呜嗷嗷的惊叫,就知道里面上演着多么手忙脚乱的场面。 封辞隔着门喊话指导,十分钟后门从里面打开了,浑身湿漉漉的莓果神色惊魂未定。 “马桶袭击了我的屁股!” “我的裙子全打湿了。”她朝封辞发出疑问,“它一直都这样发疯吗?” 封辞:“嗤。” “是你不会用。”他大几万的进口智能马桶能有什么问题。“先把衣服换了再说。” 他不担心莓果感冒,马桶里装有恒温系统,喷出来的都是温水,他单纯嫌她埋汰而已。 等落汤鸡倒霉孩子换好衣服出来,封辞唤狗似的把她叫回厕所,准备好好再给她上一课。 “有水滴标志的是冲水键。” “旁边是臀洗键,左右滑动调整水流大小。” “吞什么东西?” “……不是吞东西,意思是这个是用来洗屁股的。” 莓果皱着小鼻子,老大不高兴了:“它不好,它擅自洗屁股。” “那是因为你不懂瞎按,不小心按到它了。”封辞正义凛然的为马桶发声,“不信你看,它现在不就好好的吗?我现在操作给你看一下——” 噗呲! 一米高的水柱突然从马桶里直线喷出,封辞只觉得脸上一热,眼前一花,张嘴就要来句国粹,转头被水呛个半死。 失控的水流将他从头浇到脚,封辞顾不上愤怒,狼狈的一手抹掉脸上的水,一手摸索关闭电源。 另一边莓果已经哒哒哒跑远,指着那混乱的景象大喊: “哦哦,它又发疯了,它果然疯了。” 封辞:……好气。【你现在阅读的是 】 8、08 封辞怀疑他和莓果八字相克,他摸着后脑勺的鼓包,看着狼藉的厕所,平生第一次向封建迷信投去相信的目光。 万幸他住的主卧里还有个浴室,里面那台智能马桶一切正常。 挂断与售后工作人员的电话,封辞从主卧浴室里洗完澡出来,头上耷拉着一块毛巾,把头发擦的半干。 刚拉开门缝就听见一阵火车鸣笛似的鼾声,他探头定睛一看,沙发边隆起一座小山包,莓果脸着地趴在羊绒地毯上呼呼大睡。 封辞走近,脚边的小孩儿脸蛋压成一张肉饼,亮晶晶的口水沿着嘴角淌到地毯上,打湿成一小团深色印记。 “喂。” 封辞用脚尖轻轻推一推莓果。 莓果小身子蠕动两下,姿势从压左脸换到压右脸,再没动静了。 “喂,小孩儿。”封辞不耐的蹲下身,捏住莓果干净的右脸摇了摇,“起来重睡。” 小孩儿觉都来的又快又急,即使莓果是个小女巫,依旧难逃人类幼崽的生理习性,在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自然而然放下了所有防备和警惕,睡的不省人事。 封辞用烙饼的手法将莓果翻了个面,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试图摇醒她。 “醒醒,回房间睡。” 化为液体小猫的人类幼崽:zzz~ 封辞没办法,提溜起莓果夹在腋下进了客房。 他动作不算温柔的把小孩儿丢到床上,原本睡成一滩的小孩儿仿佛开启了什么自动定位,无比自觉且精准的蛄蛹进被窝,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颗乱糟糟的脑袋。 封辞站着没走,眉毛渐渐揪了起来,哪有人睡觉还背着包的,多别扭。 思虑再三,他忍住了掀开被子把她小挎包取下来的打算,眼不见为净,封辞大步转身离开。 第二天封辞是被一股奇特香味叫醒的,他通常要睡到中午,即使醒了也要赖好久的床。 封辞意识朦胧的翻身,骑着被子继续睡,香味却越来越浓郁。 他挣扎着撑开眼皮,双眼放空,大脑缓慢开机中。 就在这时,黑漆漆的卧室忽然透进大片光线,一个矮个子家伙站在门边奶声问好: “封哥,你好。” “你饿了吗?” 封辞一个激灵死死抱紧被子,仿佛被冒犯了的良家妇男,怒道:“谁叫你进来的,出去。” 封辞平常有裸睡的习惯,考虑到家里多了个人,昨晚特意穿了条裤衩子,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没想到还真让他碰上了那个万一。 “没人叫我进来,是我的腿自己来的。”莓果小胸脯挺的板正,“我听见你饿了,来接你起床。” “……我不用你接,我自己会走。”封辞拧着眉,撵狗似的挥手,“你先出去。” 莓果不多废话,转身就跑掉了。 “把门关上!” 门口毛也不剩,哪还有什么人影。 封辞气的想给莓果一个完整的童年,他认命的爬起来关门,视线与门框边半截鬼鬼祟祟的扫帚头撞个正着。 咻咻:o.o “有事?”封辞故意凶巴巴的唬它,“看什么看,这是你能看的吗,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咻咻哆嗦着嘤嘤嘤的噔远了。 封辞穿戴整齐出来,寻着那股奇异香味找进了厨房。 ——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厨房空地支起了一个小炉灶,背对着他的莓果忙忙碌碌,时不时往热气腾腾的锅里丢东西。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jpg. 封辞一个大箭步,脸都绿了:“你在我家厨房里搞野炊?” 莓果闻声回头,顶着脏兮兮的笑脸起身:“封哥你好。” “我不好。” 锅碗瓢盆就算了,烧火用的木头哪儿来的,封辞直觉他再起晚一点,家得烧没了,人得归西。 “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说过小孩儿不能玩儿火,你又搞事。” 莓果慌里慌张自证:“我不搞,我在煮汤,请你看。” 她往旁边一站,露出整只锅的全貌,浓郁的绿色汤汁在破烂的陶罐里咕噜冒泡,沸腾中雾气一波接一波飘向天花板。 封辞连忙打开窗户通风:“你这就是你昨天说的,你做饭一级棒?” “是啊是啊,你使劲儿闻闻,香不香?” 守困已久的冷风鱼贯而入,吹得的火苗东倒西歪,莓果急忙扭身挡住风:“不好不好,火要灭了。” “该灭,省得不用使劲儿闻都一氧化碳中毒。” 家里门窗紧闭开着暖气,在这种密闭环境下她竟然敢烧柴做饭,分明是嫌他命长要送他走。 “什么什么毒?”莓果暂停思索了下,郑重摇头,“我没有这种毒。” “?你有还得了!” 封辞觉得莓果不教育不行,他本就长得不好惹,不笑的时候在人类幼崽眼里堪称‘凶神恶煞’的煞神。 他绷住脸,沉下声命令:“把火熄掉。” “可是……可是还没煮完。” “同样的话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随着封辞带来的压迫感越来越强,实时事务的小孩儿悻悻挪开:“好嘛好嘛。” 没了莓果的遮挡,火势肉眼可见的减弱,伴随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彻底歇菜。 这下封辞总算心里舒坦了些,但当目光移到那锅黑暗料理上,他眉头又紧的能夹死苍蝇。 偏偏莓果趁他不备雪上加霜。 她居然往汤里扔了一颗红色的绯绯果,老天鹅啊,谁家好人煮汤往里放水果的?! 拿他当日本人耍啊,是可忍孰不可忍。 封辞:“这锅汤我要看着你喝、完!” 莓果从随身小挎包里摸出两只碗,豪气千云的说:“请放心,善良的小女巫从不吃独食。” 她用汤勺搅动锅里的汤:“加了绯绯果的藤藤汤甜甜的,喝完会感到开心幸福。” 魔法世界的糖果价格昂贵,孩子们想吃糖只能去山里摘点浆果,回家熬果酱囤起来,馋了就吃一口或者涂在面包上吃。 莓果也是这样,嘴馋了就摘果子吃,一口甜滋滋的果酱可以解决99%的不开心。 封哥总是不高兴的模样,一定是因为很久没有吃糖。 喝到甜甜的藤藤汤,他就会高兴了。 可惜小孩儿的一腔真情错付,惜命的封辞哪敢碰三无产品,无论莓果如何夸的天花乱坠,他始终不为所动,坚定的像要入党。 小女巫只好自己喝掉一整锅汤,最后腆着肚子靠在墙角一动不动。 封辞有点无语,非要折腾黑暗料理,把自己毒晕了吧。 “莓果,过来把你那些锅碗瓢盆收拾掉,放在这里等着生蛆啊。” 小孩儿眼睫颤动,懒洋洋撑开小挎包,嘴巴似乎嘟囔了两句,下一秒静置的锅碗突然齐刷刷腾空,井然有序地飞进了包包里。 麻瓜少年封辞:……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 中二的年纪多少做过点中二梦,封辞自认比同龄人成熟稳重,但在看到如此屌炸天的法宝后也绷不住燃起中二魂。 “那是乾坤袋!对不对?” 打瞌睡的莓果:“唔?” “乾坤袋,无限储物空间!” “它不叫钱钱袋,这是奶奶用披风给我做的小挎包,所以它叫奶奶包。” “?” 封辞燃烧的中二之魂冷却。 算了,跟个三岁小孩儿聊啥。 “对了,刚刚忘了问,你是怎么进我房间的?”他目光如炬。 他每天都有反锁门的习惯,昨晚临睡前他还特意确认了一遍锁好了。 莓果两只爪子摇成花手:“不是我不是我,是咻咻。” 呃。 一根棍儿? 封辞怀疑中带着不屑的目光深深刺痛了咻咻的木头心,棍儿怎么啦,棍儿也有棍儿权的! 气性超大的小怂货咻咻当场给封辞来段案发现场还原。 只见它昂首挺胸,哒哒哒跳到卧室门口,慢慢斜过头,根根分明的扫帚须轻松钻入门锁内,不到片刻,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封辞努力控制住脸上跳动的肌肉。 该说不说,他竟然从一根光秃秃的棍儿身上看到了属于犬科的得意和雀跃。 它到底在瞎得瑟啥?【你现在阅读的是 】 9、09 咻咻和私自玩儿火野炊的莓果喜提豪华单间面壁思过。 这才第二天就经受了那么多波的惊吓,再来几天还得了,封辞开始催促莓果找回去的办法。 莓果复盘过那天穿越的细节,断定问题就出在绯绯果上。 “封哥,你见过白色的绯绯果吗?” “我们这里没有绯绯果。” 在莓果穿来的第一天,封辞就在网上搜寻过绯绯果和魔法世界的相关资料。 不出意料,地球上没有一种叫绯绯果的果子,也没有所谓南格小镇魔法世界。 小孩儿双手托腮趴在地上,忧愁的皱着眉头:“白色的绯绯果送我来到这里,所以我要找到白色的绯绯果才能回去。” 封辞打了个寒战,那他岂不是得养她整整一个月。 不行。 封辞急中生智:“外形相似的果子行不行?” “我不知道。”莓果摇头晃脑,“不过可以试试。” 封辞心里有数了,他巴不得早点把这个小麻烦送走,于是匆匆回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 “走吧,带你找果子去。” 莓果表情亮了亮:“你要带我去森林吗?” 城市里哪来的森林,他可懒得大费周章带她去大兴安岭,封辞蹦出简明扼要的三个字:“去超市。” 小区附近就有一家a市最大的水果超市,上下各五百平,几乎涵盖市面上所有水果。 不用他们放眼望去,光靠鼻子都能闻出几百上千种的水果香气。 新鲜的高品质水果经过精心包装摆在货架上,不必看标价都是月薪三千打工人买不起的样子。 还没购物车高的莓果双手扒在框上,昂头一排排巡视过去,被秀色可餐的水果馋得两眼放光,吨吨吨吞咽口水。 甩手掌柜封辞不远不近缀在后面:“怎么样,找到和绯绯果相似的没?” 莓果手一指:“找到了,要那个。” 封辞挑眉:“不是要找和白色绯绯果相近的么,草莓是红色的。” “哦哦。”莓果改口,“是那个。” 人参果。 行。 白桃,也行。 再然后是白梨。 “还有那个。”购物车里又多一盒奶油富士苹果。 “这个也像。” “除了颜色哪里像?”封辞都不屑戳破她的小心思,“个头差了十万八千。” 莓果严肃着小脸:“白色绯绯果亲戚多,要让他们团聚才好找呐。” 封辞:“……最多再两种。” “行吧行吧。” 最后一结账出来,封辞钱包缩水一大圈,一周饭钱没了。 他平静的自我安慰,幸好他没有妹妹,幸好他最多只要养她一个月,没事的,一个月而已勒紧裤腰带很快就过去了。 “好了,你去把水果洗了。” “不许用魔法,老老实实手洗。” 回到家莓果在封辞的指挥下洗出一大盆绯绯果亲戚,人参果、白桃、白梨、奶油草莓、奶油苹果以及白玉枇杷和甜瓜统统在列。 莓果捧着颗白桃上来:“封哥,你请吃。” 封辞从游戏里抬起头,伸手去接,疏淡的目光微微停顿,落在那双稚嫩的小手上好一会儿: “你手上为什么那么多疤痕?” 莓果低头瞄了眼,不甚在意的语气:“去森林里摘野果不小心蹭破了皮,留下的疤痕等我长大就好了。” 小女巫的血是珍贵的药引,每滴都被她不浪费的保管了起来,她是最聪慧机智的小女巫。 封辞对莓果不上心,自然没花多少注意力在她身上,现在闲下来一看,才发现哪儿哪儿都是问题。 小矮子手上有着不薄的茧子,两边脸蛋各一坨高原红,凑近细看能清晰看见微微翻起的干皮,脸蛋不及他见过的人类幼崽光滑细嫩,只不过五官的优越盖过了那点瑕疵,让他一直没有发觉。 这一瞬间,封辞有种捡了个贫困山区苦孩子的感觉。 他微死了40%的良心垂死病中惊坐起,并且狠狠踹了他一脚。 “以后洗水果可以用魔法……算了,你别洗了,反正也洗不干净。” “我洗的很干净!”莓果立即大声反驳,举起桃子屁股给他看,“你看,屁股洞洞都搓白了。” 封辞:“重点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是你以后都不用亲手洗水果了。”封辞强撑着维持冷脸,“听懂了吗?” 莓果:“哦哦懂了。” 她凉拖露出的十根脚趾头抠地,嘴里苦恼念叨:“可是我的魔力快用完了,我没用脚洗过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学会。” 封辞:“???” 莓果给自己打气:“没关系,伟大的小女巫会努力的,小女巫的脚趾头是最聪明能干的。” “……”封辞把白桃塞进喋喋不休的小嘴里,“吃你的,别念了。” * 莓果在封辞眼里从一朵会魔法的小蘑菇变成一把小苦菜。 在他躺着清一色游戏机的购物车里,儿童沐浴露、宝宝霜、护手霜以及儿童板凳突兀的加入。 生活费再次去掉一半,封辞对儿童用品的定价深感疑惑和不忿,小鼻嘎大点的家伙竟然用的比他贵两倍。 两百一瓶的沐浴露,三百一盒的宝宝霜,吞金兽名不虚传。 不过现阶段这些都是次要的,封辞将意味深长的目光投到莓果身上。 “换衣服,出门。” 莓果提着小短腿上来:“我们又要去找绯绯果亲戚了吗?” “是啊。”封辞背着手微笑,“是不是很开心?” “开心,可是我的肚子已经塞不下了。”莓果打了个草莓味的嗝,“小肚子太伤脑筋。” 小? 封辞看了眼她装了一盒草莓,一个白梨的哆啦e梦同款肚子,没说什么。 他早就猜到指望靠吃送小麻烦精回家是白搭。 “伤脑筋就对了,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体检。” 来自异世界的小女巫听不懂现代词汇,不明白医院和体检的含义,天真的以为封辞带她出去撸狗,快乐的像只小狗。 封辞一早就预约好了今天下午的体检,起初是为了检查莓果身上是否带有危害现代人的病毒,现在他更想知道小孩儿的身体状况。 莓果在魔法世界吃不饱穿不暖,瘦巴巴的跟个豆芽菜似的,如果身上有毛病就帮她治好,省的回去了没钱看病。 怕她在医院骑着扫帚到处飞,封辞没收了她的咻咻。 独守空房,目送俩人出门的咻咻: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棍儿tvt… 市中心高级私人医院内。 “稀客啊,难得你来我这儿一回。”诊室门被一名白大褂青年推开,年轻的医生与封辞极为熟稔,调侃了两句才恍然瞥见到躲在他身后的小姑娘。 青年医生诧异扬声:“你还带小孩儿了?” 封辞答非所问:“她是我妹妹。” “看出来了,不是同个家族的很难生出这么像的两张脸。” “不是亲生的。” 青年医生翻个白眼:“谁不知道你是独生子。” 话音一落,俩人都沉默了一阵。 青年医生尴尬的坐下来,清清嗓子步入正题:“谁看病?” “这个。”封辞把藏在桌底的小孩儿摘出来,“给她做个全身检查。” 莓果踢着小短腿:“放我下来。” “可以放,前提是你不许乱用魔力。” 从进入医院开始,莓果就不安分,念叨着这里有黑暗魔法师,到处都是黑暗魔法师的气味。 封辞猜测是消毒水的原因。 莓果几次三番想跑,弄的封辞精神高度集中,只要见到小孩儿疑似念咒做法,立马捂嘴打断施法。 气得倒霉孩子用头使劲顶他肚子。 “你欺骗了全世界最善良的小女巫,后果很严重。”莓果两腮鼓鼓的,“你必须选一个惩罚。” “嗯,那就罚我吃泡面没调料包吧。” #@¥%没调料包… 意思等同于小女巫想调制药水,但没有原料了,噢,真是个充满惊吓的惩罚。 莓果扶着封辞膝盖,恶作剧得逞般笑得灿烂:“你完蛋啦。”【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10 公立医院需要用医保卡或身份证挂号,莓果是个从异世界穿越来的黑户,封辞只能带她去家里创办的私人医院里体检。 检查结果出来,莓果除了有点贫血和营养不良外,身体没任何毛病,是只健康的小牛犊。 “按理说这个年纪的小孩儿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医生执笔龙飞凤舞,抬眸试探的问,“这孩子不是你们家的吧?” 封家是底蕴悠久的老豪门,家族里的小孩儿个顶个的宝贝,怎么可能养成营养不良的小豆苗。 “她是山区贫困小孩儿。”封辞面不改色的编,“刚资助的,别废话了,赶紧开药。” 青年医生要不是和封辞互相知根知底,知道他不会干人口拐卖的事,这会儿警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开的钙片按时吃,除此之外,平时多吃肉和蔬菜水果,多晒晒太阳,注意休息,情况会改善很多。” “知道了。” 封辞拿着单子起身,医生再度开口:“小辞,有时间多回家陪陪小姨和姨夫吧,他们很挂念你。” 少年修长冷寂的背影微微滞了下,又马上脚步不停的离开了。 封辞左手拎着一兜钙片和口服液,右手拎着空中蛙泳的莓果。 莓果不能报销医保,所有东西全部自费,封辞的钱包再次缩水一圈。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边又是一片绚烂的红霞,莓果趴在封辞肩头,手背抹着眼泪,鼻头哭的红彤彤。 全身体检的过程繁冗又漫长,面对冰冷的现代医学仪器,莓果握紧了小拳头没喊一声,扎针抽血时也忍住了不哭。 直到漂亮的护士姐姐给她补打疫苗,细细长长的针头噗呲喷出注射液,不久后针头扎进了她细嫩的胳膊肉里,一刹那的刺痛让小女巫再也绷不住,瘪着嘴小声哭了起来。 莓果的泪珠大颗大颗落,哭声却细如蚊蝇。 封辞以为她嗓子出了问题,要她张大嘴巴查看扁桃体。 莓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捶他,但还能讲:“哭大声会吵到别人的耳朵,我不做不礼貌的小女巫。” “……所以你选择想憋死自己?”封辞把小家伙整个人摁进怀里,“好了,这样大声哭就吵不到别人了,开始吧。” “哇,哞哞——” 五分钟后,封辞掂了掂怀里的崽:“现在感觉好点了没?” 莓果抽噎着有气无力的回:“不好,我饿了。” “那吃饭去。”说起来今天俩人都没吃什么东西,莓果中午喝了锅自己熬的黑暗料理,吃了几个绯绯果亲戚,封辞跟着蹭吃了点就没了。 肚里空空的一大一小直奔烤肉店。 医嘱有交代莓果要吃肉蛋奶,带她去吃烤肉简直是再明智不过的选择。 丰富多样的菜品让一顿吃不上两道菜的小女巫眼花缭乱,小脚都忘记了晃荡,紧盯着菜单上的图片。 封辞正值青春期,饿起来能吃掉一头牛,进门屁股没坐热就点了个四人份套餐。 服务员摆上干净的碗筷,莓果东摸摸西看看,拿起筷子比划来比划去,一会儿用筷子敲敲碗听响。 封辞眼风轻扫:“放好,别瞎鼓捣。” “哦哦。” 封辞:“公共场合不可以弄出噪音,包括说话的音量尽量要小,免得影响别人。” 害怕失礼的优雅小女巫捂住嘴巴,小鸡啄米点头。 过一会儿菜品都上齐了,封辞撸起袖子开始忙碌,他吃烤肉的次数多到数不清,还是头一回伺候别人。 他一心二用的埋头烤肉,一边暗自腹诽,给莓果夹肉的速度只快不慢。 烤架上的培根和鸡肉滋滋冒着热油,莓果学着封辞的样子,将鸡肉放到嫩绿的生菜叶上,小手捏住两边裹成春卷,接着张大嘴巴咬下去—— 鸡肉毫发无伤,生菜轻伤。 小孩儿不气馁,继续张着大嘴啃,两颊肉一鼓一鼓,不好容易才吃掉一个菜包肉。 封辞烤了半天自己没吃上多少,手臂累的逐渐泛酸,人也没了耐心。 “别光等着我给你夹,你自己也动动手。”他扭着脖子放松肩颈,命令她道,“筷子拿起来。” 莓果伸出一根胖指头,指着她刚用来敲碗的细棍,小心翼翼的问:“是它们吗?” “是。” 得到封辞的回答,莓果才敢重新把它们拾起来。 她回忆封辞使用筷子的画面,尝试用手指夹住它们,可惜小孩儿骨头软,不是弄成丁字形就是握拳式的姿势,不仅不美观,还夹不住。 善于调制各种魔法药水的小女巫第一次和自己的手如此陌生,噢,芝士培根呀,她的手变笨了。 眼见着堆在碗碟里的烤肉越来越多,自己却吃不着,莓果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封辞幸灾乐祸的低头勾唇。 餐厅服务员注意到这里的情况,立马拿了套新的餐具过来,帅气的小哥弯下腰贴心说:“小朋友,叉子会方便一些,你拿着用吧。” 这波雪中送炭来的可太及时了。 莓果感动的收下来:“谢谢,你是大好人,小女巫祝福你。” 没见过这么嘴甜的小孩儿,帅气小哥莞尔一笑:“谢谢,我也祝福你。” “虽然你的祝福没用,但你是善良的麻瓜,小女巫不嫌弃。” 封辞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你少说两句。” 莓果大眼睛望过去:“小辞,请你先安静。” 封辞:……??? * 俩人顶着一身烤肉味出来,a市的夜晚到处霓虹闪烁,高楼大厦里灯火通明。 莓果爬上电瓶车后座,俩手攥着封辞衣摆,扭头看着车来车往的马路,表情无限向往:“为什么我们不能坐四个轮子的车呢?” 封辞转头:“坐我两个轮子的车委屈你了啊?” 莓果扬起小脸,安慰似的拍拍他后背:“小辞你不要这么想,你已经很棒了。” 封辞磨磨牙,拎起她后衣领,与小孩儿脸对脸:“我说过了,不许叫我小辞,乖乖叫封哥。” 莓果蹬着小短腿:“小辞比封哥好听,可爱,适合你。” 可爱? 封辞抖掉鸡皮疙瘩,拉下脸拒绝:“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要自己发挥。” 莓果眨眨眼:“但是小辞能给你带来好运。” “嗤,我不稀罕。” “那好吧。” 封辞长腿一挎坐了上去,蓝色的小电驴嘟嘟嘟窜出去老远。 十分钟后,一大一小从小电驴上下来,封辞灰溜溜站在那个身穿荧光制服的男人身侧。 “不戴头盔罚五十,超速罚五十,共计一百,扫这里付款。” 交警熟练地开着罚单,犀利的目光一刻没从封辞脸上挪开:“带个这么小的孩子横冲直撞,万一出点事儿后悔都来不及,交通安全不是儿戏,看你也不小了,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封辞讪讪摸了摸鼻尖。 他走的是羊肠小路,从没被交警抓过,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交警居然躲在小巷子里抓人……就算年底冲业绩也太离谱了吧。 真是,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交警大哥怀疑的盯着封辞:“你成年没?身份证出具一下。” “没带。” “那身份证号是不是也不记得了?” “嗯,不记得了。” 交警大哥了然的冷笑:“家长手机号报给我,你兜里有手机,我看见了。” 封辞:……【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11 不久前在医院见过的青年医生白铭,再次出现在俩人面前。 褪去了洁白肃穆的白大褂,他穿着休闲,一手牵狗绳,一手插兜,漫不经心的模样很有遛弯大爷的气质。 “哥,这件事别跟我爸妈说。” “还知道我是你哥啊,刚刚在医院怎么跟失忆似的,我还以为是我记错了。” 封辞知道白铭故意拿话酸他,但毕竟事关重大,他愿意伏小做低一回,只要别让他爸妈掺和进来。 “我错了。” “就这?”也不贫个嘴啥的,白铭无趣的横他一眼,“没意思。” 封辞:“我当你答应了,谢了。” “先别急着谢。”白铭拦住准备溜之大吉的倒霉弟弟。 夜幕下他神情似笑非笑,若有似无地朝后瞟了眼:“你嘴里那件事指的是被交警抓,还是孩子的事?” “都一样。”封辞说着,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把探出脑袋的莓果摁回去。 “那这可算两件事啊,你不求求我?” 封辞:“嗯,求你。” “……行。” 小孩儿长大了果然就不好玩了。 白铭试图透过少年平静无波的脸,窥见那个小时候流着鼻涕,跟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小男孩儿影子。 他遗憾叹气,弯下腰和躲在封辞身后的莓果打招呼:“小孩儿,要不要坐去大哥哥家玩会儿?” 莓果正聚精会神偷瞄他脚边的萨摩耶,闻言摇头小小声说:“我不去。” 白铭偶尔会去儿科串门,对人类幼崽有点了解但不多,并不擅长和人类幼崽打交道。 他尽可能夹起嗓子:“那大哥哥送你们回家好不好?” 一旁的封辞见到脏东西般眼神复杂,恶寒的抖了下腿。 而莓果视角里的白铭犹如一只狐狸,笑得不安好心,这让她想起从前偷吃她土豆的狐狸小贼。 回忆起伤心往事,小女巫一头埋进封辞两腿间,大声回复:“谢谢,不用,再见。” 封辞冷不丁一僵,动作敏捷地把小孩儿从他屁股沟里拔出来:“你是鸵鸟吗?瞎钻什么,老实站好。” 他语气有点凶,莓果扭了两下,将自己从他手里解救出来,软软的说:“我是人哦。” 白铭不动声色的旁观,他看见封辞拧成麻花的眉头,气急败坏中掺杂了点无可奈何的生动表情,不由得感到一丝丝欣慰。 白铭不经意露出的笑容满含慈祥柔和,让莓果一下联想到了奶奶,忽然就不害怕了。 放下小情绪的莓果往前挪了两小步,直勾勾望着超大号白面馒头萨摩耶,搅着小手拘谨搭话: “叔叔,你好。” “我可以摸一摸这只小狗吗?” 白铭温笑:“叫哥哥。” 莓果点点头,重新说了一遍:“叔叔,我可以摸一摸这个哥哥吗?” 白铭:“……” 封辞侧过身,以拳抵唇,胸腔无声颤动。 莓果如愿以偿摸到了白面馒头,和昨天摸到的机器狗不一样,它浑身蓬松柔软,比她用绒绒籽做好的棉被都要软乎。 萨摩耶天性温顺活泼,喜欢亲近人类,对人类幼崽格外友好温柔,它主动把狗头抵住莓果掌心,一边来回转动狗头,一边用湿漉漉的狗狗眼望着莓果。 莓果从没见过这么胖嘟嘟又黏人的小狗,她两只手都抱不住它,小狗把自己养的真好啊。 放任两个小朋友玩了好一会儿,封辞见差不多了,拉着莓果和白铭告别。 莓果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挥手,高声喊:“我还会回来的,哥哥再见,叔叔再见。” 眼尖的封辞就见白铭身形微不可查的一顿,接着脚下生风。 “我好累。” 莓果困倦的打了个哈欠:“我想闭眼。” “我这个带你跑上跑下的人都没喊累,你怎么好意思喊的。” 封辞指着不远处点火起步的玛莎拉蒂:“看见那辆车没?只要你刚刚点头,这会儿都在车里睡上了。” 莓果:“那是你的车吗?” “当然不是,我才没那么骚包。”封辞拍拍略显朴素的小电驴车头,“这才是哥的御用座驾,低调奢华。” 莓果手臂圈紧了他的大腿,态度之坚定:“那我要和哥坐。” “不嫌是两个座儿的了?” “两个座儿的好。” “好在哪里?” “唔,低调……奢华。” “小跟屁虫,小学人精。” 封辞不屑撇嘴,其实连脚趾头都在用力维持冷淡桀骜的形象。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不招小孩儿待见,和这小丫头相处不过两天,她就已经如此信任依赖他。 封辞蹲下身帮莓果戴上粉色的安全帽,提溜起她到后座坐好,绷着下巴淡声: “抓紧我衣服,要是手冷可以把手插到我口袋里。” 话音刚落,封辞兜里一沉,后背贴了个暖乎乎的热源,小孩儿声音响亮而欢快:“出发。” 小电驴平稳的行驶在大道上,黄色车灯一闪一闪,渐渐没入车流中完全看不见。 封辞在小区楼下停好小电驴,等电梯的间隙没话找话的说:“你不知道吧,白铭那辆四轮车够买一套房的,你不坐真是可惜了。” 莓果竖着耳朵听,仰头脆声:“可是四轮车的大叔叔和漂亮姐姐是一伙儿的,他想骗我扎针,机智的小女巫从不上当。” 封辞不吭声了。 “噢,烤肉大鸡腿呀。” 言之凿凿的小女巫忽然惊呼,捶胸顿足:“那说不定是大叔叔给我扎针的补偿,他知道他做错了,所以带我坐四个轮子的车兜风。” 瞧瞧,她都错过了什么,她怎么能把人想的那么坏呢。 “……”封辞把装满钙片和维生素的塑料袋塞进她怀里,“自己的东西自己拿,我又不是你的老爹子。” * 从三年多前开始,封辞一到寒暑假便是昼夜颠倒的作息。 人送外号熬夜战神,晚上不睡,白天不起是常态,一天能睡十二个小时,最长的一次睡了整整二十二个小时。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狐朋狗友们到处找不到人,最后合计一块报警,物业在警察的陪同打开门,拍醒睡脸朦胧,阳气都快被吸干了封辞。 虽说是虚惊一场,没上社会新闻,但从那之后封辞睡觉都会给自己定闹钟,确保自己不会再陷入深度睡眠。 莓果觉得封辞病了。 在她们南格小镇,从来没有人能从日出睡到日落。 小女巫盘腿坐在落地窗前,嘴里叼着封辞打发她的棒棒糖,低头在奶奶包里翻找。 没找多久,她霍地掏出一柄黑漆漆的,比她头还大的铁锅,紧握一把干枯扫帚须的小手挥动,蓝眸盈盈发亮。 莓果快乐咧嘴,封哥有救啦。【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12 下午两点,封辞睁眼就对上一张圆乎乎的脸蛋,小孩儿头发有些潦草,弯着眸露出一口小白牙。 莓果撅着腚趴在床头和他面对面打招呼:“封哥,你好,你醒了吗?” 新一天,新惊吓。 封辞:“……你说呢?” 小孩儿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回答:“我知道,你醒了,因为你的眼睛打开了。” “那你还需要小女巫的亲亲吗?” 封辞愣了愣,立马拉开与莓果的距离,语气冷硬的说: “不需要,不要随便亲人,这是不礼貌的行为。” “可是我想救你。” 大言不惭,封辞低哼一声:“我需要你一个小鼻嘎救什么,怎么的,你亲我一下我就能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啊?” 莓果大为震撼:“封哥,你好贪心哦。” 不仅要这还要那,好大一个贪心的人。 封辞觉得脑仁疼,指着卧室门:“带着你的棍儿出去,别烦我。” 躲在窗帘后偷窥的咻咻悚然一惊,扫帚须被雷劈了似的炸开。 “哦好的。” “封哥,你可以等一下下再烦吗?先听我说。” 小孩儿肃着脸:“你一定不知道你有白雪公主和睡美人病吧。” “别担心,我能治好你。” 莓果从屁股底下抽出一本童话故事书:“书里爱睡觉的睡美人和白雪公主被王子亲一口就会醒,这里没有王子,只有善良可爱的小女巫,小女巫的亲亲比王子管用。” 封辞闭着眼用手推开小孩儿的脸:“你话太多。” 他后悔昨天顺手给她买儿童读物了。 就说要那么顺手干什么?死手真欠。 莓果小嘴叭叭说,封辞插不上话,双眼木然的瞪着天花板。 等小孩儿停下来,他慢慢扭头:“你看的是童话故事,不是医学宝典,童话故事专门用来骗小孩儿的,就你会相信。” 老实说封辞也不想打碎小孩儿的幻想,可比起耳根的清净,那他还是做一回美梦搅碎机吧。 “哦。” 莓果眨眨眼,手里凭空多了一碗涮锅水似的汤:“那我收回小女巫的亲亲,送你小女巫新调制的魔法药水。” 封辞一个惊坐起:“你又去厨房搞野炊了?” 然后几个大步跑进厨房,所幸目之所及一切完好如初。 莓果后脚哒哒哒跟进来:“我制作魔法药水的时候,窗户是打开的哦。” 她记性好着呢,没有忘记封哥的叮嘱。 封辞:“……”谁来把她收走。 如果有人问封辞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什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小女巫的汤! 那是可以和大郎喝药平起平坐的恐怖故事。 鬼知道莓果的小脑袋瓜都装了些什么东西,他多么生精虎猛,孔武有力的人,愣是被她说成病弱游丝,好像即将命不久矣,追着他喂药水。 最可气的是,那家伙两条腿跑不过他,转头的就去骑扫帚,在他头顶飞来飞去。 封辞被莓果气到失语,打又不能打,骂又下不去嘴,能怎么办呢,当然是捏着鼻子喝掉那碗涮锅水了。 小作坊下料猛,涮锅水下肚两分钟,封辞浑身便火烧似的难受了起来,眼前阵阵眩晕,额头满是虚汗。 昏迷前他强撑开眼皮,气若游丝问:“你给我下的耗子药?下次换一种,这个劲太大……” 话还没说完,封辞就再没意识了。 他整个人倒在沙发里,莓果从卧室里翻出一条小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老僧入定一样的守在他身边。 咻咻悬在半空中,长长的扫帚须在封辞头顶荡来荡去,带起小凉风。 莓果抬头:“咻咻,你别扇风,封哥会着凉的,他现在需要我们的照顾。” 咻咻飞下来哒哒哒蹦几下。 莓果点点头:“那好吧,你变吧。” 毛茸茸的扫帚须不断延长变粗,变成细密柔软的毛线后相互缠绕,最后把自己织成了一顶结实又时髦的毛绒帽,罩住了封辞的头。 晚上苏醒的封辞:救大命,他头上怎么长了个马桶搋?! * 急促尖锐的铃声打破了宁静,床上的张迈一激灵。 “出来,晨跑。” 接到封辞电话,张迈以为自己没睡醒:“啊?” “我马上路过你家楼下,下来一块儿晨跑。”不等张迈回答,电话已经传出嘟嘟嘟的忙音。 张迈:…… 虽然半信半疑,张迈还是老老实实穿戴整齐下楼等人。 他揣着手站在冷风中,一边打哈欠,一边想着打退堂鼓,结果没一会儿,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缓缓跑来。 张迈瞪大了眼,封哥! 呃,还有个小不点。 他小跑着迎上去,表情讶然:“封哥你没事吧?受啥刺激了,怎么突然有兴趣早起晨跑了?” “嗯,不对,你该不会是一晚上没睡着,失眠了所以才心血来潮晨跑的?” 冬天天亮的晚,早晨六点天色还是黑蒙蒙的,张迈从没见过早上六点的封辞。 如今好奇心得到了满足,果然,封哥的脸色黑得一如既往。 张迈只猜对了一半,这次封辞脸黑不是因为别的,完全是因为趴在他背上的小崽子。 莓果的涮锅水治好了他嗜睡的毛病,现在他一天最多睡八个小时,剩余时间大脑无比清醒活跃,是可以一口气背一百个单词的清明。 他的生物闹钟来了次翻天覆地的改革。 晚上准时九点入睡,五点醒,多一秒都不行,躺不了一点。 被迫养生作息的封辞默默起床,推开客房门,摇醒打着小呼噜的莓果。 “起床,晨练。” 迷迷糊糊的小家伙爬出被窝,揉揉眼,瞬间就是回血状态:“好呀好呀,我要去。” 封辞换上了运动服,一大一小从小区慢跑出来。 小孩儿腿短跟不上,总会落后他一截,俩人距离不远不近,封辞时不时停下等一等。 莓果前后抡着手臂跑的卖力,小步伐坚定,不认输的模样让封辞生出了一点欣赏。 “封哥。” 小孩儿对他笑,跑近跟前的刹那圈住他大腿坐下:“我好累噢,请你抱一抱我。” 这就是人类幼崽精通的超绝变脸吗? 但抱是不可能抱的! 封辞冷脸背过身蹲下:“自己爬上来。” 于是就变成张迈现在看到的场景,他桀骜不驯,狂妄不羁的封哥,扛着个奶团子负重晨跑。 这还是那个一拳干飞别人两颗牙的冷酷封哥吗? 封辞被张迈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粗生粗气的和背上的崽说: “莓果,自己下来跑。” 小家伙勒紧他脖子:“等一下下,我还没休息好。” 张迈见状主动请缨:“封哥,不然我背妹妹一段,我力气大!” “……你意思我力气比你小?” “没有没有,我绝对没这个意思!” “别人家的小孩儿不要随便背。”封辞淡淡瞥他,自言自语的说了句,“她有点重。” 从医院体检回来后,莓果被他养的白白胖胖,早就没了最初的瘦弱,手背胖出了一串可以养鱼的肉窝窝。 路过烟火气十足的大学城,食物香气充满了冬日的温暖,三人肚子不约而同咽了咽口水。 莓果拍拍封辞肩膀,俯在他耳边小小声:“封哥,你听到了吗?” “听到什么?” 小孩儿神色紧张兮兮的,封辞不免提高了警惕,目光巡视周围。 “我的肚子响了,它在唱歌,咕噜咕噜咕噜的。” “……确实,吵到我的耳朵了。” 三人进早餐店点了一桌子的食物,大包子、油条豆浆、肠粉以及一碗莓果指定要喝的南瓜小米粥。 张迈和封辞闲聊,莓果安静的坐在一旁,熟练的拆开一次性筷子,刷刷来回交叉擦掉毛刺。 张迈看的稀奇:“妹妹居然会这个。” “我的老天爷,包子在她手里变巨无霸了。” 封辞皱眉:“别看她吃你的,话多。” “好的好的。”张迈说,“封哥,你手头方便不,我想借五百块。” “什么事?” 张迈腼腆挠头:“上周刚谈了个女朋友,这不过几天她生日吗,我想送她礼物。” 只要不涉及黄赌毒,封辞都好说话,他拿出手机把钱转过去:“工资发了还我。” 余光扫动间,封辞的视线停住了。 莓果头埋进碗里,发出小猪吃食的吸溜声,动静很大,定睛一看,其实小米粥纹丝不动。 封辞提醒:“碗举起来喝。” “碗烫。” 封辞在张迈震惊的注视下,撅嘴轻轻把南瓜小米粥吹凉,再还给莓果。 “现在不烫了。” “谢谢封~哥~” 莓果把碗举起来吸溜,但情况只改善了一点点。 “举高点。” “好~” “再举高点。” “嗯嗯!” “……” 张迈憋笑。 倒霉孩子顶着满脸南瓜粥苦哈哈望向封辞:“封哥,我饱了,谢谢你噢。” * 封辞半夜被一阵微弱的哭声吵醒,他起初没理会,被子蒙头继续睡。 然而挥之不去的哭声断断续续,再好的睡眠质量也忍不了,封辞皱眉掀开被子一看—— 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背对着他,坐在卧室里的空地上,怀里抱着一截棍子哭得伤心。 “哭丧呢?”他半坐起身,伸手开灯,“我还没死,你哭早了。” 莓果不说话,只是小肩膀一抖一抖。 封辞烦躁的抓抓头发,忍着起床气穿鞋子,走到小孩儿身旁:“哭什么?想家了啊?” 除了这个,封辞想不出是什么原因能让小孩儿哭成这样。 莓果抽抽搭搭抬头:“咻咻……” 封辞这才看向她怀里的棍儿,不明所以的问:“棍儿怎么了,也想家了啊?” “不是。”莓果用老母亲抱崽的姿势哭诉,“咻咻,不动了。” “哦?那可能它心情不好。” 小孩儿圆脑袋摇成陀螺:“不是的,咻咻是最阳光开朗的魔法扫帚,它从不会不理我。” 封辞漫不经心接话:“别哭了,你不是会鼓捣药水吗,给它喂点试试。” 这跟给生病的小鸡小鸭喂点药是一个道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莓果哭的大声了:“可是我没魔力了,魔法药水全坏掉啦。” 封辞:“所以你现在也是麻瓜了?” 莓果:“呜嗷呜嗷!” 封辞被她嚎的耳朵疼,试图用零食让她冷静,可惜小孩儿不为所动,也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的莓果哭的忘我,全然没注意到封辞眸色中飞快掠过的玩心。 他看着小孩儿若隐若现的扁桃体,舌头跟拉小提琴一样颤颤巍巍,封辞直起一根手指,摁了下小孩儿舌头。 哭声一瞬间安静。 莓果瞪着包泪的大眼睛,茫然且一脸不敢置信。 意识到自己行为幼稚的封辞:…… 他若无其事的准备收回手,谁知莓果生怕到嘴边的肉飞了,咔嚓合上牙齿。 封辞:! 小孩儿牙齿又细又密,咬起人好比钉耙扎进肉里,一下把封辞疼红温了,十分后悔刚才犯的那个贱。 莓果紧紧咬住不松手,封辞都差给她跪下叫奶奶了。 封辞揉着从小孩儿嘴里拔出来的手指,一边嘶嘶抽着冷气。 白皙指节上两排清晰的牙印,他暗暗磨牙骂了句,小混蛋,下嘴够狠。 莓果呸呸吐两口,气鼓鼓睨他。 封辞:“怎么着,还没消气?”瞧瞧他手都被啃成啥样了。 “谁叫你欺负小孩儿。”还说她是小麻瓜,在她伤口上撒盐。 莓果低头吸着鼻子:“我回不到南格小镇了。” 封辞瞅她是有几分可怜,大人有大量的放下前一分钟的恩怨,一副要好好开导小孩儿,和小孩儿推心置腹的样子。 “昨天不还好好的,怎么魔力突然没了,你是不是乱吃东西了?” 就她那天喝的那锅绿色汤汁,换个正常人都难以下嘴,她居然高高兴兴的喝完了一整锅。 八成是被自己毒倒的。 莓果捶他一拳:“你大错特错。” 现代世界魔力能量稀薄,是个魔力几乎枯竭的地方,莓果本身是个菜鸟小女巫,离开了魔力能量充足的魔法世界,她的魔力便难以维持。 而魔力一旦消失,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魔法扫帚自然也就变回普通的扫帚,调制的魔法药水也失去了原本的魔力。 封辞不看小说,却也大致能理解,这种情况类似于修仙世界的修士来到现代社会,没有灵气的加持,永远无法突破瓶颈。 但莓果的情况显然更棘手,她直接从能骑着扫帚飞的小女巫退化成普通小麻瓜。 封辞作为纯正的华夏人,对修仙问道之事略有耳闻,西方玄幻则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见小孩儿泪珠滚滚掉,他难得没说风凉话,戳了下对方脑门,低声道: “别光哭,你先想想有没有什么补救办法。” “需要能量宝石。”莓果耷拉着身子,神情很是低落,“可是宝石很昂贵,奶奶也没有,我只在魔法书上看到过。” 封辞蹙眉若有所思。 旋即起身出了卧室,回来时手里多了枚黑色礼盒,他蹲下身打开,询问: “你看这个行不行?” 礼盒打开的瞬间,屋里似乎亮了下。 莓果眼睛瞪的圆溜溜,目光被盒子里五彩斑斓的钻石手表牢牢吸引。 那是一块由切割大小不一的顶级粉钻、蓝钻、黄钻以及绿钻和白钻镶成的男士手表,纯黑简约的腕带与之对比鲜明,同时兼顾花里胡哨和沉稳大气。 宝石,好多宝石! 可以汲取能量的宝石!! 莓果捂住嘴巴,发出一声不可思议的惊叹,随后小狗似的围着封辞打转。 封辞知道他蒙对了,微微勾了下嘴角。 “借你,不许弄坏,坏了你赔。” “借我?真哒?” “嗯。” 莓果湛蓝的瞳孔里折射出星星般的光点,没预兆的握住封辞一根手指,对准牙印的位置呼呼吹气。 激动万分的说:“封哥,我永远和你天下第一好。” 永远? 封辞眉心轻跳,他才不要当她永远的老爹子。 一心想送莓果回家的封辞冷漠抽回手:“少花言巧语,要干什么就快点,别耽误时间。” 莓果小手在衣服上来回擦了几遍,虔诚庄重的接过那只礼盒,此时她的心情美妙到即使封辞突然汪汪汪叫,对她来说那也是动人的天籁之音。 给完东西封辞就毫不留情的把小孩儿赶出了房间。 上身老头背心,下身四角裤的少年靠在床头,困倦的摁着眉头,被莓果一打岔,他已经困意全无。 封辞到客厅灌了杯冰水,透心凉的一瞬心里咯噔了下。 出走的脑子回来了,但作用不大。 ……他为什么会那么放心的把价值三百万的钻石手表借给莓果? 他是不是疯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13 莓果吃了半个月绯绯果亲戚,肚子越发圆滚,脸蛋越发白嫩,回到魔法世界的计划却依旧遥遥无期。 封辞每次瞥见小孩儿窝在沙发里,翘着小脚给咻咻编辫子,把自己逗的嘎嘎乐,即将开学的苦逼高三生恨不得阴暗爬行扭曲。 这哪里像个小菲佣。 他想,他得给她找个班上了。 开阔的小路上,封辞双手空空走在最前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你行不行?” 穿着恐龙装的小孩儿抬起头,小鼻孔因为用力微微放大,两条眉毛皱得紧紧的,拿出了吃奶的劲儿拉动满载快递的小拖车。 “我行!” “那你快点,一会儿饭都凉了。” 饭凉了就不好吃了,深知这点的莓果一鼓作气,蹬着小短腿哦哦叫的往前冲,屁股后的小恐龙尾巴duangduang甩,拖车轮子在地上快摩擦磨出火星子。 封辞见势不妙,喉咙刚发出一个音节,脚边便多了个五体投地的倒霉孩子。 “……” 莓果冲的太快,脚底一个不留神踩到小石子,连人带车的翻了。 封辞听见小孩儿小声哎呦了下,估计是摔疼了,他弯腰一把提起她,另一只手拍拍她身上的灰尘。 “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摔了个狗吃屎好玩儿啊。” “饭菜要凉了。” 封辞不自在地用手碰一碰鼻尖,梗着脖说:“凉了可以再热,以后别这么跑了,摔疼了吧。” 裹在厚实棉衣里的莓果蹬了两下手脚,认真摆手:“不疼。” “谢谢你把我捡起来,现在可以放下了。” 封辞松手:“……收拾你快递去。” 两个脑袋凑一块儿重新把快递收拾规整后,莓果又继续拉着小拖车出发。 近些日子来,家里快递堆积如山,几乎都是莓果的东西。 为了少跑几趟,顺带给小孩儿找点活儿干,封辞特意买了个小拖车,让莓果拉车。 美其名曰锻炼身体,没想到小孩儿还挺喜欢拉车活动。 就算没有快递每天也要下来拉一圈,小区孩子们投来的羡慕目光令小孩儿无比春风得意。 封辞看得出来,骆驼莓子是发自内心的热爱。 小孩儿的嘴巴就一丁点大,用的勺子必须小小的,否则嘴巴会很辛苦,因此很多生活用品只能用儿童款。 封辞已经懒得去看银行卡余额了,反正饿不死就行。 今天拆的快递中,有一半是造型奇特的花盆,这些都是莓果央求封辞买的。 每拆一个快递,莓果眼角眉梢的喜意就深一分。 封辞抱着胳膊围观,没有搭把手的意思,只是闲闲的问: “你确定你能种出带你回家的果子?” “我不确定。”莓果用牙咬一口陶瓷花盆,表情亮了亮,“花盆的声音真好听。” “牙磕没了声音更好听。” 莓果用头撞他小腿。 有所防备的封辞一闪,熟练地摁住她脑袋:“你种不出来,你要我买那么多花盆闹着玩呢?” 莓果挣扎无果,气哼哼的鼓起腮帮子表示:“我不和你玩,勤劳的小女巫有自己的事要做。” “切。”封辞松开大手,不爽的回应,“我也很忙的。” 莓果不搭话,迫不及待从小挎包里摸出一小包种子,拉开袋子凑近嗅了嗅,好香! “这是戚戚花种子,戚戚花的花汁比蜜还甜!” “还有罗兰草,它能卖很多小钱钱!” 莓果一样一样介绍,封辞一个字没听进去,注意全在她的动作上。 封辞有些心痒难耐,忸怩半天,才凑上前问:“你那个奶奶包,能不能借我看一下?” 莓果大眼睛向上抬。 不等她开口,封辞又紧接着道:“我请你喝小甜水。” 莓果瞪大了眼,立马站了起来,取下身上的奶奶包,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随便看。” “我可以喝小甜水了吗?” “麻烦下次早点通知我。” 封辞:…… 小孩儿奔着冰箱去了,封辞好奇地把玩起传说中的无限储物空间袋。 他翻来覆去的观察,材质很粗糙,摸起来像麻布,里面的东西肉眼可见的一览无余。 这和在莓果手里大不一样,她总能从里面掏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大物件。 而封辞则无法从里面拿出其余的东西。 他猜测,或许是因为他没有魔力,又或者他不是魔法世界原住民,所以无限储物空间袋在他手里就是个普通的布袋子。 封辞并不失望,反而放下了压在心底的大石头。 这样的结果恰恰杜绝了包被别人捡到,引起社会骚乱的可能。 莓果迈着小短腿回来,怀里美滋滋抱了一瓶可乐,傻呵呵笑得开心。 封辞愣住,随即眯起了眼。 他没想到小孩儿那么贪心,放着小罐的不要,把1.25升的大块头给抱了出来。 她那细胳膊细腿怎么做到的?? “这么大一瓶你喝得完吗?” “我可以!” “可以个屁,放回去。” 就她那点肚子够装多少的,纯纯胡闹,封辞在这方面不惯着莓果。 莓果咚咚咚跑上前,伸长脖子看了看桌上的奶奶包,像是确认东西还在不在,随后雄赳赳往那一站: “你玩了我的奶奶包,就不可以收回我的小甜水。” “……我没玩,我就是看了两眼。” “明明玩了。”莓果指着奶奶包,“它都被你转晕了。” 封辞百口莫辩。 在吃喝这块,莓果展现出了人类幼崽固有的执拗,封辞拗不过索性不管了。 小孩儿洗干净花盆,往里填上土,撒种子,浇水,然后把花盆端到飘窗上晒太阳。 像模像样的手法让封辞有点相信她能种出东西了。 他问莓果是不是经常种地,小孩儿骄傲的点头。 在她南格小镇的家有一盆会唱歌的蔷薇,两盆碎嘴子喇叭花,都是她亲手种出来的。 封辞陷入迷茫和沉默。 在没亲自去过魔法世界之前,他必须坚定唯物主义,否则他会精神错乱,怀疑所处世界的真假。 “小辞,快过年了,我和你妈妈在加拿大,你过来吗?” “不了,你们过吧。” 晚上吃过饭,接了个越洋电话的封辞脸色沉郁,周身气压低迷,起身一言不发回了卧室。 等莓果从童话故事里抽离出,客厅里早已没了人影。 小孩儿懵然,咻咻围着她跳来跳去。 莓果表情一点点凝重,封哥又不开心了。 两个小家伙蹑手蹑脚摸到主卧门前,咻咻细长的扫帚须钻进锁孔里,小心翼翼的咔哒一下。 “出去!” 封辞的声音冷如冰渣。 咻咻一惊,顿时脚底抹油的飞了。 来都来了,莓果推开门大摇大摆进去,屋里没开灯,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才在床边看见一个黑色人形轮廓。 莓果跑过去,蹲下,扯扯那人衣服:“封哥。” 无人回应。 莓果不厌其烦一遍遍叫。 “你到底要干嘛,能不能别烦我?” 少年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和烦躁:“我已经叫你出去了。” 封辞从来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也自认为不是个道德水准高的人,他对莓果的耐心终究有限。 她再不识趣,他恐怕真的会把不管不顾把她丢到大街上,任她自生自灭。 小孩儿似乎被吓到了,一时没了声音和动作。 过了会儿,床边塌陷了一小块,肉乎乎的小孩儿爬上了来,靠坐在封辞胸前,小手攀住他脖子。 莓果仰头看他,圆眸湿润清澈,稚声稚气的开口: “封哥,你要玩一下我的奶奶包吗?” “不需要小甜水哦。” 小孩儿嗓音轻轻的,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量,却在一瞬间拥有着能融化冰川的温暖。 头顶的阴霾被一只无形的手挥散开,被温暖包裹的封辞久久回不过神。 粗糙的麻布小包挂在他脖子上,莓果戳戳他:“现在你可以不凶我了吗?” “抱歉。” “没关系,我肚子很大。” 封辞有点愧疚,她只是一个三岁小孩儿,她能懂什么,他不该用成年人那套标准要求她,他真是差劲。 封辞深吸一口气,错了就要认。 他摸向床头灯,啪,房间亮如白昼。 同一时刻,他抬手帮莓果挡住刺眼的白光,一只手托着小孩儿后背,有点温柔的说: “我不玩你的奶奶包,这个包对你来说是贵重物品,不要随便给别人,哪怕是我,也不要轻易给。” 莓果歪着头,神色懵懂,目光在看他,又时而飘忽。 “还有,刚才我对你的态度……你在听吗?” 莓果眨眨眼:“嗯?” 封辞皱着眉,隐约觉得不对,不知怎的,他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的直觉很少出错,封辞顺着莓果目光慢慢侧过头,当他看清那个挥舞着长须,几乎与他脸贴脸的东西时,心脏几近骤停,放大的瞳孔清晰反射出了他的恐惧。 啊啊啊蟑螂! 蟑螂趴在他肩膀上!! 啊啊啊啊蟑螂会飞!!! 按理说北方不应该有那么大的蟑螂,可偏偏这只会飞的胖蟑螂出现了,并直接对有飞虫恐惧症的封辞贴脸开大。 封辞简直要疯,一声卧槽啊响彻云霄,整个人连滚带爬从床上下来,被狗撵似的在屋里大喊大叫着来回跑。 莓果张了张嘴,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噢,奶油大草莓呀,封哥居然怕小飞虫。 “卧槽卧槽!” 听到封辞的呼救,小女巫慢腾腾爬下床,对黏在封辞身后的胖蟑螂做了个优雅手势,礼貌道: “小飞虫,请你出去。” “废什么话啊,打它啊!” 封辞已经吓到理智崩溃。 他的鬼哭狼嚎实在太叫人震惊,让一向爱好和平的莓果都于心不忍,无奈摊手手: “好吧好吧,对不起了小飞虫,我要打洗你了噢。”【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14 封辞起了个大早,发现以往早该热闹的客厅空无一人。 真难得,勤劳的小女巫在睡懒觉。 封辞边想着,一边走到客厅吧台后,猫着腰在柜子里找放置了很久的咖啡机。 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一点响动都针落可闻。 客房门开的动静引起了封辞注意,他没起身,偏过头瞄了眼。 客房门打开一条小缝儿,一个小黑脑袋慢吞吞探了出来,莓果幽蓝明亮的眼珠滴溜溜转,谨慎侦查外面的动静。 怎么鬼鬼祟祟的,封辞不动也不吱声,想看小孩儿要干嘛。 确认外面安全,莓果扭头抱了一条床单出来,她两条短胳膊抱的吃力,一大半床单在地上拖行。 小孩儿踮着小脚奔向阳台洗衣机,全程屏住呼吸没发出一点声音,到了地方便手忙脚乱地把一米八的床单塞进洗衣机里,刚松一口气,背后响起个声音。 “你尿床了?” ! 莓果噌地回头,脸色爆红,大脑袋摇成风车:“我没有!” “我绝对没有尿床!” 封辞表情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从容,他眼尾上挑,轻哼: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床单上有一团湿乎乎的痕迹。” 人证物证俱在,莓果急了,小手一指:“是咻咻,没错,咻咻尿床。” 尽职尽责打工却惨遭背刺的咻咻:凸(艹皿艹) 咻咻气愤的噔噔噔跳到俩人中间,飘逸茂密的须须疯狂舞动,控诉莓果的罪行。 莓果心虚的收回小手,支支吾吾不敢反驳。 从没和咻咻同频过的封辞,奇迹般的听懂了它的意思。 他点点头,瞥莓果一眼:“睡前喝小甜水不尿床才怪。” 封辞朝小孩儿伸手,秉公执法道:“尿床破坏公共财务,现在我要没收你的小甜水。” 理亏的小女巫羞赧万分,交出了剩余的小甜水。 1.25升的可乐被莓果藏进了奶奶包里,没事就拿出来小酌一口,足足让她喝掉了二分之一。 沉静片刻,封辞头顶缓缓升出一个问号。 嗯? ……她该不会不是第一次尿床吧?? * 自从失去过一次魔力,莓果对魔力的使用变得极为节俭,以前喜欢使用清洁魔法和烘干魔法,现在抠抠搜搜的舍不得用。 可自己动手洗头洗澡不仅麻烦,还洗的乱七八糟,久而久之她就不爱洗澡了。 封辞催她洗澡,她要么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假装很忙,要么绷着小脸故作深沉,一副老谋深算但又算不明白的样子。 他亲眼见证她从一个白里透粉的瓷娃娃,变成隔壁小黑蛋子。 不说封辞没照顾过小孩儿,就算照顾过,他一个大男生也不方便帮她搓澡。 某天封辞把她叫到跟前,吓唬道:“长期不洗头会长虱子,虱子会在你头上蹦来蹦去。” “啊。”莓果瞪圆了眼,“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 小家伙似乎怕了:“那几天不洗会长呢?” 封辞:“三天。” “哦哦。” 三天后,小孩儿气鼓鼓跑过来质问:“我已经三天的没有洗头了,为什么我头上没有长狮子?” “你又骗人!” 被人类幼崽的顶级理解打败,封辞无言以对。 他想起来莓果前阵时间经常坐在电视机前看动物世界,一人一扫帚从白天到晚上看的津津有味。 激动的时候,甚至会拉着封辞绘声绘色讲魔法世界里的小动物,说是小动物,其实用魔兽形容更贴切,因为在现代世界没有会喷火的老虎,会飞的麋鹿,地雷系的野猪。 弄得封辞怪向往的,埋下去魔法世界一探究竟的种子。 比起魔法世界里动不动就飞天遁地,喷火射冰的魔兽,这里的小动物绝对称得上温柔可亲,平易近人。 “封哥,我想养一个狮子和一个大象。” 莓果晃了晃封辞的手:“我怎么才能养它们呢?” 封辞转过脸:“下辈子投胎当狮子妈妈和大象妈妈。” “那我要现在就学习当妈妈。”莓果摸着小下巴,期待的望向他,“妈妈都要做什么?” 封辞正要张嘴接话,在触到小孩儿纯真质朴的眸光时,却蓦地止住话头。 莓果是由女巫奶奶照顾着长大,她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有关父母的一切信息。 她是个出生就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封辞垂下眼皮,岔过话题:“没眼光,狮子大象只是国一,要养就养大熊猫啊。” 莓果抱着短胳膊,一秒不带犹豫的拒绝了:“不行的,我打不过它。” 她cos了一个大鹏展翅:“它会哼哼哈嘿,厉害的很。” 小孩儿摇着头,一副退而求次的模样:“狮子老虎也很好,人不能太贪心的。” 封辞选择不接茬,他随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把梳子,扶住孩子的后脑勺,一下下往下梳。 “早上起来梳梳头,看你头发乱的跟鸡窝似的。” 要不是小孩死活不愿意剪短发,而他恰好有洁癖和强迫症,他压根儿不会随身带把小梳子。 莓果脑回路不一般:“那我是不是可以在头上养小鸡了?” 封辞嘴角抽了抽,忍住揉乱她头发的冲动,捏住她脸威胁: “你敢在头上养小鸡,你就和你的棍儿一块儿住鸡棚去,鸡棚可没洗衣机和热水器。” “不养了不养了。” 莓果接过封辞手上的梳子,用力把人往下拉,殷勤地在他头上乱梳一通。 完事后,竖起一根大拇指:“帅!” * 客房门平时不会锁,封辞偶尔会起夜去看一眼,所以他很了解莓果的作息。 晚上十点正是小孩儿睡得香的时候,封辞换上外出的衣服,摸黑打开房门。 他不是第一次干大晚上出去吃独食的事儿,但可能是他素质高,道德感强吧,每到这个时候他都有点小心虚,具体反应在他明知莓果在熟睡,他却依旧要轻手轻脚出门的行为上。 就在这时——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悄无声息飘出个身影,漆黑的影子漂浮在天花板上,歪着脖子看他。 “……!!” 封辞双脚不受控制往后一退,浑身汗毛乍起。 “封哥,晚上好。”甜脆的小奶音慢悠悠。 封辞有种从高处落回地上的实感,啪地打开灯,骑着扫帚飞在天花板上的莓果映入眼帘。 他太阳穴一抽一抽,没好气的怒道:“谁教的你大晚上不睡觉装神弄鬼?” “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在等你。” “等我干什么?” 骑着扫帚的小女巫留溜溜达达飞一圈:“你要出门,带上我。” 封辞一愣,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专程来堵他,不是,她是怎么发现的? “谁说我要出门的。” “我都看见了,你要去鸡鸭小店吃饭。” 封辞:“?” “嗯,鸡鸭?” 莓果改口:“不对我记错了,是鸟鸡小店。” 莓果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我故意偷看你聊天的,是你的手机离我太近了,我不小心看见的。” 封辞翻出和张迈的聊天记录,指着其中一段问:“你说的是这个?” “对啊对啊!” 封辞看看小孩儿笃定且得意的脸,再看看‘鸿缘小店’四个字,他慢慢背过身,走到沙发边,哐叽倒进沙发里笑得花枝乱颤。 今日份快乐到账,封辞大方的带莓果一块儿出门。 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麦当劳,莓果就挪不开眼睛了,揪着封辞的衣服哼哼唧唧,动静虽小却无法忽略。 封辞停下小电驴,牵着小孩儿进去。 以往都是点莓果爱吃的炸鸡,今天封辞想尝尝鲜,点了一个汉堡包套餐。 莓果听见封辞和营业员的对话,皱着小脸,往下扯了扯他衣服。 封辞低眉:“什么事?” “封哥,我不想吃汉宝宝。” “那你吃炸鸡,我吃汉堡包。” “汉宝宝好可怜,吃汉爸爸,汉妈妈,汉哥哥吧?” “……”封辞滑开点单页面,“跟我念,汉,堡,包。” 莓果叉腰:“我又没念错,我念的就是宝宝。” 算了,和一个没啥文化的小崽子较真啥。 封辞出现的时候,桌上的几个黄毛少年正嘻嘻啊哈哈打牌喝酒。 “封哥,你可算来了,等你好久了。” “咦,怎么有小孩儿!” 封辞随手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椅子,把莓果放到上面坐好:“家里小孩儿,她非要来,拦不住。” 小孩儿握紧拳头小脸发绿。 封辞秒懂,眼皮一掀:“烟都掐了,门窗打开。” 手里还夹着烟的小黄毛们呛了下,相互看了眼,掐烟的动作飞快,心照不宣今晚是小孩儿局。 冷风一吹整个包厢都干净清新了许多,小黄毛们冻得打哆嗦。 莓果没见过封辞抽烟,但封辞每回背着她偷偷出去,回来后衣服上都会沾点烟味。 这下她总算明白那股味道的来源了。 原来大人的嘴巴会冒臭熏熏的黑烟,她摸向随身携带的小挎包,意图不言而喻,封辞一把摁住。 莓果大为不解,义愤填膺。 封辞慢条斯理打开麦当劳袋子,汉堡和炸鸡的香味直冲天灵盖:“炸鸡凉了就不好吃了,这里没有微波炉。” 莓果一听,什么黑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慌里慌张低头翻找,忙着戴一次性手套的中途,仰头张大嘴:“现在先喂我嘴里,谢谢。” 封辞和黄毛小弟们聊天,莓果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啃炸鸡。 小孩儿吃东西的模样不紧不慢,透着股优雅劲儿,和印象中总会吃得满嘴油光的小孩儿大不相同。 有人看着莓果那张跟封辞等比例缩小的脸,脱口道:“封哥,这是咱亲妹妹吧,几岁了啊,跟你长的可真像啊。” 他们不是第一个说俩人长得像的人,张迈和白铭都说过。 可封辞却看不出来,自然也不认为他们有兄妹相。 “你眼神不好。”他冷嗤。 他小时候长得比莓果聪明多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15 小孩儿局散的早,小黄毛们老老实实吃了顿饭,打了两把游戏就散了。 莓果顺利混到一顿夜宵,尝到甜头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看贼一样把封辞看得紧紧的。 “封哥,你要出去吗?带上我。” 封辞:“不去。” 在家里带小孩儿已经够苦,他何必想不开还要出门当老爹子,他才没那么闲。 老爹子封辞唯一的爱好就剩晨跑和打游戏,他躺在沙发里看日历,距离过年只剩十天了。 十五岁起他都是一个人过年,对过年并没有太大的感觉,照常打通宵的游戏,然后睡上一整天,一个年就过去了。 封辞的目光情不自禁落到站在窗边浇水的小人影上,手指摁在太阳穴上揉了揉,啧,家里多了个小麻烦精就是麻烦啊。 感觉到身后的注视,莓果唰的扭头,与封辞对个正着。 小孩儿回之一个灿烂的傻笑,然后放下小水壶,三两下蹦到他跟前。 “封哥,你不要丢下我偷偷出去哦。” “……知道了,玩儿你的去。” “你不白带嗷,我给你看好东西。” 封辞面无表情不抱期待,果不其然又是一瓶小女巫牌涮锅水。 这瓶时间放的有点久,颜色比涮锅水深的,但据小女巫说口感和功效不变,不用过于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啊!! 封辞抖着眼皮:“你又要给我下耗子药?” “这是魔法药水。”莓果不乐意听药这个字,“小女巫念过咒语的魔法药水,可以卖五块星石的。” “这么便宜?那我不喝。” 莓果:“你要喝,喝了就不会冒黑烟,身上会香香的。” 封辞明白过来,长眉一扬:“这是喝了能戒烟的?” “是啊是啊。” 封辞犹豫,烟不是好东西,但的确能在某个时刻缓解他的压力,现在戒了也不能保证以后不会再捡起来。 最主要的是,上回的涮锅水给他留下了巨大的阴影。 上回他血厚没烧傻,万一这回倒霉的没抗住,醒来变成只会阿巴阿巴的二傻子,那不如抽烟算了,起码人家是慢性中毒。 “我不喝。”封辞冷漠,“你收回去。” “为什么呀?” “你当发烧舒服啊,闹着玩儿呢。” 莓果举着小瓶子:“这次凉的快,封哥,你会凉的。” ? 他好吃好喝供她,她居然盼着他凉,封辞的心拔凉。 “封哥,你是不是想说#¥%&!” 封辞一愣,立马捂住她的嘴:“谁教你说这些的?不许学。” 莓果挺了挺胸脯,掰开脸上的大手,得意洋洋的说道:“昨天晚上听到你们说了好多次,我全都记住了。” 后半夜她明明睡着了,听见她打起了小呼噜他们才开黑,难道小孩儿是装睡的? 封辞只觉得脑壳疼。 “封哥,#¥%*是什么意思?” “不是好话,你不要学。” “我知道了,是骂人的意思对不对?” 这话没法儿接,封辞保持缄默。 莓果骄傲的抬起下巴:“骂人就是隔壁邻居总揪着她丈夫耳朵,说他是一朵开在沼泽里的臭蘑菇,封哥,你听懂了吧?” “我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别懂。” 小孩儿通常好的学不会,坏的一学就会,怪他疏忽大意让莓果钻了空子。 封辞板着脸,声音沉下来有些凶:“在我们这里小孩子说脏话是要坐牢的,坐牢的意思就是把你关进小黑屋里,不给吃不给喝,直到彻底改正为止。” 小孩儿一缩肩膀:“那我还是不要讲好了。” 封辞想了下:“不过有人欺负你的话,你可以狠狠骂回去。” “哦好的。”莓果乖乖点头,“我都记住了。” 前一天刚说完,没想到第二天便派上了用场,起因是封辞在超市排队结账,一个带孩子的大爷带着孙子强势插队。 大概是看封辞好欺负,他大喇喇插到俩人前面,大爷孙子回头看见穿着女巫斗篷的莓果,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竟然挑衅的对莓果做鬼脸哈哈笑。 封辞拳头当时就硬了,强迫自己忍下来,借此观察莓果的反应。 恶意扑面而来,莓果果然怒了,仗着封辞在身边,她气势汹汹撸起袖子,一脸‘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啊’的萌凶。 看清莓果的动作,封辞心里松了口气,也进入了战斗准备。 然而意料中的混乱并没有来,莓果小手扒下眼皮,眼珠子往上翻,大声道: “我比你凶,我超凶的!” “……” 封辞:黑人问号脸jpg. 她在干嘛??她是打算萌死对方吗??? 小男孩儿愣了愣,鼓着腮不服气:“你个小洋鬼子,长得真丑!” “我不是鬼,我是漂亮的真活人哦,不信你摸摸我。” 小男孩儿冷哼,余光瞥见莓果购物车里的飞机模型,双眼一亮,俯身就要拿:“我要这个玩具,给我!” 那哪行,那可是封哥给莓果买的第一个玩具,她自己都没开始玩儿呢。 “我不给你。”莓果手臂一张挡在购物车前严防死守,“里面还有,你自己去拿。” 自己碗里的饭永远没有别人碗里的香,这基本是所有熊孩子的通病。 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则是熊家长的通病。 孙子和的小姑娘闹起了起来,护短的大爷立刻加入战场,左一句右一句的输出。 “我孙子要你给他就是了,超市又不是没有了,你们再去拿一个不就行了!” 封辞气笑了,盯着爷孙俩的目光极为阴沉,他一米八七,比大爷高出两个头,摆着臭脸的样子给人一种赌场打手的森冷,压迫感强到叫周围人都微微打怵。 “老登受洗!” 已经被战斗欲望点燃的莓果一把推开封辞,气势如虹,口吐芬芳:“我#¥%*@你#¥%!” 所有人如听仙乐耳暂明。 大爷被一个小奶娃骂的狗血淋头,当场暴跳如雷,抡起大胳膊准备好好教训莓果。 封辞抬手一挡,再抱着莓果往地上一躺,不慌不忙掏出手机:“都让开,我有精神病,谁再动我我揍谁!” 这下把大爷给整不会了,拳头卡在半空又悻悻缩回来,没办法,谁不知道精神病人有特权啊,被精神病人打死打残都只能算自己倒霉,精神病人不用付出任何代价,那是真正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狠人。 “少吓唬人,我还有高血压呢!” 封辞冷笑:“行啊,那让我试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大爷一下怂了,活到他这把岁数了不容易,再挨顿打跟去掉一条命没啥区别,太不划算,他还想再活几年。 封辞和莓果大获全胜,回去的路上,莓果晃着小脑袋问: “封哥,什么叫精神病啊?为什么大家都害怕精神病呢?” 刚刚封哥一说他有精神病,大家一下就后退三舍,避恐不及。 “一种很牛逼的病,暂时死不了,不用担心。” 莓果听不明白,但她知道生病是不好的事,她轻轻靠在封辞肩上,一手拍拍他: “封哥,大家都害怕你,我不害怕你,你不要伤心嗷。” 封辞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脚下步伐不知不觉轻快起来。 紧接着,小孩儿贴着他的耳廓,悄咪咪说:“所以,你可以多抱我一会儿吗?” 封辞:…… “走路好累。” * 眨眼一个月期限已经到了,莓果依旧在家里蹲,封辞却好像忘了要送她去派出所的事。 她已经习惯在他家住,再换个地方她肯定不习惯,没准儿会哭,别人没有他那么好的耐心,她被凶会哭的更大声。 其实他也不是养不起莓果,只要省着点花,他攒下的零花钱够养十个莓果。 嗯,就当养了一只小宠物。 封辞默默把一个月之约封存,从此闭口不谈。 莓果种的小盆栽发芽了,封辞是最先发现的。 自从莓果把种子撒下后,就把盆栽们放在窗台上晒太阳,两三天浇一次水,有时还会忘记,有种爸爸带娃活着就好的潦草。 封辞一度以为盆栽会死,没想到第一周就发了芽,嫩绿纤细的芽在一夜间破土而出,光秃秃的盆栽多了一抹生命的亮色。 新生的芽儿和人类幼崽一样柔嫩娇弱,暂时看不出个子丑寅卯。 莓果说是罗兰草。 等罗兰草再长大一点,封辞用拍照识图的功能搜索罗兰草,找到外形最像的是兰花草,同样根茎纤细茂密,会开出紫蓝色的艳丽花朵。 但莓果说,罗兰草不会开花。 罗兰草发芽后,莓果看得很宝贝,一天要看三回。 封辞懒懒睨她:“其他盆栽也发芽了,怎么没见你那么上心,你很喜欢罗兰草?” “超级无敌喜欢!” “罗兰草可以卖很多小钱钱。”莓果竖起一根手指,抑扬顿挫道,“一株罗兰草可以换一百枚星石!” 星石是魔法世界的流通货币,封辞大致换算了下,一百枚星石约等于一千人民币。 一株草能卖到一千块,放现代世界也不便宜。 封辞摸着下巴,视线落向那盆平平无奇的小草:“罗兰草能治病救人?” “不能。” “美容养颜?” “不能。” “那它凭啥卖一百星石?”封辞顺嘴猜测,“难不成因为它长得好看?” 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不缺人傻钱多的,冲高颜值也会有一大堆人抢着买。 然而封辞出乎意料的猜错了。 “不是不是。” 莓果摆摆手,笑嘻嘻的掷地有声:“因为它能长出小精灵。” 哈? “什么玩意儿?” 莓果兴奋的比划:“小精灵宝宝呀,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种出过小精灵,小精灵会唱小精灵歌,喔喔喔~” 听完她的话,封辞神情有点迷茫。 一个单细胞生物长出,哦不,生出一个多细胞生物。 一个多细胞生物她妈妈,是单细胞生物。 啊,这还是汉字吗?? 封辞能为莓果提供一次能量宝石,莓果已经谢天谢地,宝石难寻,她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封哥身上。 那样封哥也太可怜啦。 勤劳的小女巫要努力炼制提升魔力魔法药水才行呐。 所以她种了一大堆草,奶奶留给她的种子里有魔法植物,她想碰碰运气。 封辞嘴上说着富强民主,身体却无比诚实,会长出小精灵的草,他必须不能放过。 “莓果,过来浇水。” “莓果,盆栽里有虫子,快来打死它!” “莓果,它叶子怎么变黄了?” “莓果——” 原本只想悠闲种草的小女巫忙得不可开交,不仅要同时打理二十几盆盆栽,还要为好奇心爆棚的封辞答疑解惑。 软糯温吞的小孩儿逐渐烦不胜烦。 在封辞又一次召唤中,忍无可忍的小孩儿把他推到沙发里,盖上小毛毯,打开电视机: “封哥,你休息吧,休息吧好吗?” 会长小精灵的罗兰草激活了封辞的第二人格,让莓果见识了中二少年的可怕。 午夜静谧的客厅,从卧室飘出一缕游魂般的身影,目标明确的矗立在窗台前。 月光下他的影子如巨人般高大修长。 “来都来了,过来吧。”封辞勾勾手指,招呼咻咻,“你看盆栽长势怎么样,是不是挺不错?” 角落里发出清脆的杵地响动,笔直的咻咻羞羞答答上前,和封辞肩并肩。 咻咻不会说话,只会用肢体语言来表达。 不知道是不是一块儿待久了的原因,他和咻咻的沟通障碍神奇的消失了。 “我没失眠,随便看看。”封辞站在窗台边,“怎么,你失眠?” “哦,你是棍儿。” “棍儿,你知道小精灵吗?”封辞轻声细语的,“你看那盆罗兰草长得像不像小精灵?” 咻咻换了个方位,正对着光秃秃,瘦不拉几的小芽儿,噢,真丑啊! 咻咻:噔,噔,噔。 “我也不知道给小精灵接生需要准备什么。” ?谁问这个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咻咻觉得此时的封辞好陌生。 他一点都不冷酷高傲。 他跟刚下了一窝蛋的母鸡妈妈一样,傻乎乎笨唧唧的,智商直线下降的样子怪亲切的嘞。 “谢谢,我不冷,睡了晚安。” 温馨和谐的氛围里,觉得封辞亲切的咻咻一蹦一跳跟在他屁股后面,送他回房间睡觉。 下一刻,咻咻被人拎住了命运的后颈皮。 “我没邀请你,回你房间睡,再见。” 咻咻如梦初醒:0.0 半夜找咻咻一块儿看草,已经不能满足封辞。 “莓果,叶子又长高了点,是不是要长出小精灵了?” 熟睡的小孩儿被人摇醒,一睁眼就是张放大的人脸,瞌睡瞬间吓没,原地弹射起飞给了他一拳。 吃痛的闷哼令人耳熟。 第二天封辞捂着半边脸,躲在房间没去晨跑。 觉得反常的张迈拎着早餐上门,见到封辞人都傻了。 他发出怪叫:“封哥,谁给你揍了啊!” “瞧瞧那熊猫眼真是……真圆啊,圆的刚刚好。” 哦买噶,哪位勇士如此牛逼,敢在封哥帅脸上作画? 封辞往他嘴里塞了个包子,硬生生将他的惊叫堵回去。 聒噪。 * 莓果告诉封辞罗兰草的生长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快的半年,慢的三年五载,听见后半句话,封辞火热的心嗖地冷却。 他一向运气差,半年的肯定轮不上了,封辞收拾好心情,生活再次回到正轨。 临近过年,封辞决定无论如何都得让小孩儿里里外外洗干净。 澡堂门口,莓果八爪鱼一样缠着封辞大腿不撒手,小鼻孔都在抗拒往里走。 “我不要洗澡!” “你都多久没洗过了心里没点数?” 大门口人来人往,僵持已久的俩人早引起部分打量,封辞尴尬低声,“你先起来,这样扒着像什么样子。” “不要,不起。” 封辞无奈地蹲下身:“洗完澡很舒服的,你以前不是挺喜欢洗澡的吗,现在为什么不喜欢了?” 莓果瞪着水汽弥漫的大眼睛,瘪着嘴小声:“因为你要抛下我。” 封辞怔了怔。 “我已经住好久了……”莓果垂着头,“你要赶我走了对不对?” 封辞胸口微震,心脏有种被人拧了下的难受,原来她一直都记得。 “我没有。” 封辞轻轻吸一口气,正色道:“我早就忘了那件事,我保证,在你找到回去的办法之前,我不会赶你走,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他捏捏小孩儿胖脸:“我这么说你可以放心了吗?” 她那一身的肉肉都是他养出来的,他怎么会甘心将她拱手送人。 莓果的眼睛一直望着封辞,小女巫有一双能看破谎言的眼睛,她看出对方没有撒谎,头顶的小乌云顷刻间散开。 莓果破涕为笑,搂住封辞手臂:“那你跟我一起进去。” “那不行。”男的进女澡堂,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最后是一对路过的年轻母女带着莓果一起进去的,封辞就等在女澡堂门口。 进去一个小黑蛋子,出来一个水灵白净的天使宝贝,搓澡大妈不愧是天下第一搓。 “怎么样,洗完澡是不是舒服很多?” 去大澡堂子搓回澡,胖子也能身轻如燕。 莓果脸蛋红扑扑,脑海里响起bgm一样的声音:“哎呦小姑娘泥挺多,攒了老多天了吧。” “我以后会乖乖洗澡。” 封辞诧异。 小孩儿头都快钻进地缝里,瓮声瓮气:“小女巫寄几的屁股缝寄几搓。”【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16 临近过年,a市人流日渐稀少,地铁不再拥挤,步行街不再人满为患,喧闹的城市一夜间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出行倒是方便了许多,在一个晴朗的早上,封辞给莓果系上牵引绳,莓果背着咻咻,一家三口出门了。 商场早上人少,封辞没采购过年货,凭着记忆大致挑选了些春联和坚果炒货,添购了两箱补钙的牛奶。 随着时间推移来商场采购年货的人只增不减,宽敞的过道慢慢逼仄起来,装满货物的购物车来来往往,担心莓果被车刮碰,他干脆学着其他家长,把小孩儿放进购物车里。 视野一下变高变宽,不用再在大人们的屁股里艰难穿行,莓果高兴的在车里摇头晃脑。 一家三口在食品区里闲逛,莓果短胳膊一伸:“我要那个。” 封辞瞥一眼,是爆辣火鸡面,他目不斜视推着车子往前:“要不了,这是大人吃的。” “那小人吃的在哪里?” 封辞默默加快脚步,莓果扒着篮筐,小脚焦急的踢了踢:“我看到了小鸡炖蘑菇!” “都吃几天泡面了,还没吃腻?” 他们时常光顾的门店通通歇业,老板提前回老家过年,没有好吃的早餐和外卖,俩人一日三餐不是泡面就是肯德基,要不就是麦当劳。 封辞现在看到泡面就想吐,看到肯德基就头晕,莓果却热情不减,见到泡面就两眼放光。 “好吃,不腻!”莓果声音响亮,扭头怜惜的看向封辞,“封哥,你很快会好起来的。” 封辞心一梗。 吃泡面没有调料包的倒霉日子,他已经过了一周。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他可能要过到年结束,封辞身上的怨气就比死了三天的鬼还重。 他黑着脸伸手从货架上扫了几桶泡面,低气压的闷头逛。 一家三口大包小包从商场出来正好是午饭点,封辞刚打上车,准备去附近一家私家菜馆吃饭,一辆华丽的玛莎拉蒂缓缓停在路边。 车窗摇下,暖气涌出,白铭斜探出头:“小辞,哪儿去啊?” 嘿,那个矮个子的小家伙也在。 白铭一抬下巴,招呼道:“上车,我送你们。” “不用,我车还有两分钟来。”封辞抓着手机晃了晃。 白铭眼尖看见了购物袋里的泡面,到底是自己弟弟,这日子过成这样怪可怜的。 “跟哥客气什么,我请你们下馆子去。” 白铭这人一喝酒就话痨,有回喝多了把路边流浪狗揣回家,搂着小狗唠了半宿,无辜小狗顶着俩黑眼圈emo了一晚。 好在人类用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补偿它。 为免耳朵遭罪,封辞拒绝的坚定。 白铭以为他不好意思,解了安全带下车:“你都穷的吃泡面了,还跟哥矜持什么,就算你不想吃,孩子也得吃啊,你瞅瞅她矮的,我不下车都看不见她。” “……” 一旁竖着耳朵听的莓果不乐意了:“我不矮。” “我长大就高了。”小孩儿挺着胸脯,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带着点骄傲得意,“而且我会飞,飞的比房子还高。” 白铭:“行行行你会飞,哥哥带你们去吃火锅好不好?那玩意儿比泡面香多了。” 封辞还是不松口,手一捞结果牵了个空,懵逼之中他低下头,身旁哪还有人。 “你好,请开门。” “你好,我是莓果,我要吃火锅,请开门。”小孩儿努力踮起脚尖,双手扒在门上,不慌不忙亮明身份催促。 这一幕给白铭看乐了,走过去打开车门,把莓果端进后座。 回头冲封辞笑:“别愣着了,上车吧。” 封辞无奈地瞪了眼经不起诱惑的小叛徒,取消了订单上车。 到了火锅店,白铭问莓果喜欢吃什么菜,莓果毫不犹豫:“吃肉肉,吃很多肉肉!” 相较一个月前见到的样子,莓果的圆润不言而喻,头发也不枯燥无光了,显然封辞严格遵照医嘱,把她照顾的很好。 “这孩子不挑食吧?”白铭问。 “不挑。” 起止不挑,只要毒不死的都吃,一吃饭就跟小猪似的,润物细无声的感染力,让他能跟着多吃半碗饭。 白铭带着莓果去调料区,封辞在原位玩手机,没一会儿莓果噔噔噔跑回来,手里端着一盘水果。 “封哥,你看这是什么?”莓果小脸激动,关子卖到一半就憋不住的说,“是绯绯果亲戚,我找到的。” 封辞瞄了眼:“这叫西瓜。” 莓果蛄蛹着爬上他的膝盖,用牙签叉了块送到他嘴边:“封哥,啊~西瓜亲戚要进去。” 对面的白铭明目张胆支着下巴瞧,打趣的目光和玩味笑容不加掩饰。 封辞面上浮出几分尴尬,揪着莓果后衣领把人拎远了:“我自己会吃,不用你喂。” “你又害羞。”莓果耸耸肩,一口吃掉西瓜块,小仓鼠似的嚼吧嚼吧,用小大人的口吻嘱咐,“真拿你没办法,那你记得多吃一点噢。” 封辞扶着额头:“回你座位上吃去。” “你俩一直都这样吗?”白铭笑声爽朗,“你上哪儿资助的小孩,联系方式推我,我也资助一个。” “没有联系方式。”封辞拧眉擦掉身上的西瓜汁,声音麻木,“都是命。” ? 怎么还扯上命了。 人与人之间的悲喜不相通,就在白铭一头雾水的时候,脚下忽地一颤。 激昂轻快的国风音乐乍然响起,一名脸上涂满油彩,身穿帽衣的表演者闪现,给在场的食客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喜。 川剧变脸是家喻户晓的国粹艺术,火锅店常备表演项目,对看惯了的华夏人来司空见惯。 然而异世来的小女巫哪见过这阵仗,一哆嗦手里的瓜掉了,转头躲进封辞怀里,从咯吱窝里的露出一双惊慌失措的大眼睛。 “这是川剧变脸,我们这里的一种传统艺术表演,不会吃小孩,别怕。”封辞安抚道。 人类幼崽第一次看变脸,难免会被五颜六色的油彩脸吓一跳。 封辞难得生出了些耐心温柔,大概是安抚起到了作用,莓果从他怀里钻了出来,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了会儿,便收回了目光。 白铭见状搭话道:“怎么不看了,不好看吗?” 莓果很捧场:“很好看啊。” “那你怎么不看了,是不是害怕了?” 莓果摇头,区区变脸,她才不怕。 白铭竖起大拇指:“那你胆子蛮大啊,适应的真快。” 莓果得意洋洋:“因为我在家也看变脸,封哥变脸比那个叔叔还快,而且不用唱歌就能变,所以我一点都不怕。” 躺着也中枪的封辞:…… “不会聊天别硬聊。”他磨着牙往小孩儿碗里放了两片肥牛卷,“快吃。” 小孩儿吃饱就犯困,速战速决的兄弟俩从火锅店出来,封辞熟练扛着莓果大步朝前。 莓果下巴搁在他肩上,歪着脑袋睡得香,嘴角往下淌着晶莹的口水。 白铭一回头,便发现封辞肩膀被小孩儿口水濡湿了一团,而封辞恍若未觉般面色如常。 白铭意外且愕然:“你小子不是有洁癖,现在不嫌脏了?” 封辞:“家里有洗衣机。” 白铭浓眉轻皱,敛眸不再多问。 开车将封辞送到小区门口,白铭目送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神色中的复杂再也无所遁形。 封辞对那个小孩儿好的太不寻常,偏偏他又对小孩儿的来历守口如瓶,不得不令人忧虑怀疑。 * 莓果睡眠质量出奇的好,一旦入睡无论外面如何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都惊扰不了她。 ——封辞半夜作妖除外。 不知道为什么,小孩儿的呼噜声能让封辞感到安心,把莓果抱到床上后,他也一阵困意袭来,打着哈欠在莓果身边睡下了。 睡着后不久,封辞梦见自己一口气炫了十桶老坛酸菜面,打嗝儿都是酸菜味,无法接受被老坛酸菜腌入味的他挣扎着醒来。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胖乎乎的脚丫子,莹润小巧的脚趾正亲吻着他的唇,只差一点就塞进他嘴里。 封辞瞳孔地震,捂着嘴干呕两下,丢开搭在他脖子上的小短腿,气急败坏的坐起身,怒瞪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孩儿。 见过睡相差的,没见过这么差的,真是小刀剌屁股开眼了。 直到莓果睡了个饱觉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封辞拉着个脸,又一声不吭的冷脸给她洗脚丫子。 封哥的心思难懂,嘴巴还上锁,莓果除了乖乖配合,也没有别的办法。 她翻出早上在商场里买的捏捏小玩具,卖相可口的爆浆三明治和草莓小蛋糕捏捏回弹迅速,艳丽的视觉冲击和糯叽叽的手感让莓果爱不释手,她一手攥一个,一玩就是一天。 捏捏是封辞给莓果买的第二个玩具,在莓果从天而降之前,他偶尔也会到精品店偷偷捏着玩儿。 但从不买,总觉得他一个大男生买捏捏有点奇怪。 不过现在现在不用躲躲藏藏的玩捏捏了,他可以蹭莓果的捏捏玩。 小孩儿沉迷玩捏捏小玩具,最近都是手里攥着捏捏入睡。 捏捏玩具成为了莓果的阿贝贝,从早到晚捏捏不离手,好在她比较听话,不会把捏捏往嘴里塞。 封辞从电竞房出来,客厅电视继续播放着动物世界,小孩儿歪倒在沙发里,半张着嘴巴呼呼睡。 封辞走近,用手指抬了抬她下巴,小嘴巴合上,拿掉她手心里的小蛋糕捏捏,俯身抱起小孩儿。 怀里的小孩儿动了动,小手抵在他胸口,小模样乖乖的,看得人心软软的。 少年淡漠的眸子燃起柔软的微光,抱住莓果的手臂不自觉收紧,肌肉悄然放松,她好枕的舒服些。 就在他一条腿踏进客房,浑身触电般倏然僵住,表情扭曲了瞬,猛一低头,一只邪恶的小手正捏着他的腋下。 他能感觉到腋毛掉了好几根! 手法和她玩儿捏捏一模一样。 封辞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高三学习压力大,有个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因此封辞抽空会健身,练出六块腹肌的同时,胸肌也练的饱满结实,身材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模类型。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今天会遭此一劫。 嘶。 封辞额头狂冒冷汗,站都快站不稳,狠心用力拍掉了小孩儿不讲武德的爪子。 没了糯叽叽的捏捏,莓果发出了不高兴的哼唧,小脑袋一偏谁也不爱。 封辞:? 她还不高兴上了。 忘签保*协议的少年咬牙切齿,恨恨捏了把莓果红润的脸颊,才把人放床上盖好被子,龇牙咧嘴揉着腋下出来。 张迈和家里大吵一架,可怜兮兮跑上门求收留,封辞受不了他爷们唧唧的样子,答应让他借住一天。 饥肠辘辘的张迈在厨房翻箱倒柜找吃的,最后也只翻出几桶泡面。 “封哥,家里就这点存粮啊,你不会偷偷把好吃的藏起来了吧?” “就这些,不爱吃你就点外卖。” 张迈拿起手机,一看微信余额,马上搂紧两桶泡面:“泡面好,我最爱吃泡面了!” 封辞起身过去,没管张迈的表情有多受宠若惊和不可思议,用手里的泡面跟他换: “你手里那两桶快过期了,这两桶前两天刚买的,吃新鲜的吧。” 张迈感动的要哭出来:“封哥,我就知道你最讲义气,对兄弟最好了!” 封辞淡淡微笑。 “靠,调料包呢?” “等等,怎么连着两桶都没调料包!” “靠靠靠,吃泡面没有调料包,这什么狗屎运气啊,过于离谱了啊啊啊。” * 往年春节关店对封辞影响不大,他对美食没有执念,随便吃点都能活。 可现在不行了。 家里多了个娇气包,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辛苦养出的肉肉一夜回到解放前,封辞决定亲自上阵。 “味道怎么样?” 莓果捧着碗,吸溜一口番茄鸡蛋面,眯着眼细细品味。 封辞有点紧张,他第一次下厨,很容易下手没轻没重,全程只敢放一点盐。 “等我一下。” 莓果放下碗突然跑开,又跑回来,手里握着枚绯绯果,双眼亮晶晶:“我觉得可以加个绯绯果。” “……”她没说不好吃,但绯绯果都拿来了,还能是好吃的意思么。 封辞果断拍板:“咱们出去吃。” 经历几天的失败,斗志昂扬的封辞被打击的歇菜了,人不应该去挑战远超能力外的东西。 思前想后,封辞决定招一个能做饭带小孩儿的保姆。 他大年初四开学,高三课业繁重,七点到校,六点放学,十一个小时都在学校。 莓果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找个阿姨给她做饭,总比她自己煮黑暗料理强。 然而过年这段时间物价飞涨,人工费用尤其贵,还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联系的家政公司随便一个阿姨报价都要一万二,封辞虽然是富二代,但除了每月固定的生活费,剩余的钱全存了五年死期,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动那笔钱。 封辞为了钱的事快愁秃头,嘴上破天荒起了两个泡,一碰就疼。 早上照例晨跑结束,掏出手机发现微信多了两条消息。 -请收款50000 -请收款50000 【小辞,听小铭说你天天在家吃泡面,泡面没营养会影响你长身体的。】 【以后我和你妈妈每个月都会给你发生活费,不要不收,你好好的,我和你妈妈才能放心。】 -已收款 -已收款 【谢谢爸妈!】 看到这条消息,大洋彼岸的封琛不由得愣了愣,取下眼镜擦了擦,再戴上去,嗯,那小子竟然收了? 封琛不懂封辞有多感谢这场及时雨,更不知道他那性格冷淡到仿佛不食人间烟火,马上要进道观修行的儿子对钱有了渴望和追求。 养崽太费钱,和尚也得还俗!【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