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逆袭,我脚踩男主成万人迷!》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当牛做马
雷从猛得抬头看向云冉。
“不过当牛做马,你可说到做到?”
“做到做到!”
雷从点头如捣蒜。
云冉从腰间荷包摸出个青瓷瓶,倒出一粒朱红丹丸。药香混着辛辣味散开,围观人群里几个老药农都抽着鼻子凑近。
"这是......"雷从喉结滚动。
"七花七虫丹。"云冉指尖捏着药丸在阳光下转,"每月需服一次解药,否则腹中虫卵就会孵化......"她突然指着雷从脚边,"就像那只蚂蚁。"
众人顺着看去,只见药碾下的蚂蚁突然蜷成红点,转瞬化作一滩血水!
几个妇人惊叫着后退,混在人群中乔三郎却死死盯着那滩血渍,眼中快意几乎要溢出来。
雷从汗如雨下,突然暴起要去夺药瓶。
然而云冉早有防备,捣药杵重重敲在他手腕麻筋上,铜瓶顿时滚落在地。
"想好了再说话。"云冉慢条斯理捡起药瓶,"要么吞了这颗丹,到沐光阁当十年洒扫仆役;要么......"她突然甜甜一笑,"你就等着去牢狱中痛苦一辈子吧。"
雷从面色挣扎,然而云冉的最后一句话终于把他压垮了:“看你这身本领,本来活到花甲之年不成问题,可你这病着实顽劣,难受也得难受个三四十年呐!”
"我吃!"他扑过去抓起药丸囫囵吞下,药渣卡在喉头咳得满脸通红,"咳咳......小少爷小神仙要我扫茅房都行......"
云榆洲突然跳出来:"茅房本就归你!前日四哥炸了厨房,后墙还有三斤硫磺没扫!你现在就给我去扫了!"
雷从没办法,只好垂头丧气地跟着云沐泽去扫地。
从此,雷从就成了沐光阁第一个的仆役,端茶倒水是本分,早三晚五是常态,更别说还要接受来回客人的白眼。
可即便他后悔,药吃在肚子里也晚了,想偷懒也偷不成,他觉得自己还算勤快了,结果云冉几个天没亮就跑到沐光阁来义诊,每日的精力比他还足!
偏偏每次他们来时还非要将他喊起来,美名其约道:“哪有主人勤快下人偷懒的道理!”
他只能暗暗祈祷,这十年过的再快一点。
但这些都是后话,如今见云冉他们收拾了雷从一伙人,旁人都明白了这几个人是真心想给他们看病。
由于是免费的义诊,每日云冉他们都有客人,于是乎云冉他们又忙起来了。
沐光阁客流量多,雷从倒成了最勤快的杂役,每日天不亮就扛着扫帚清扫庭院,连檐角蛛网都要用竹竿捅干净。
云冉他们本以为麻烦已告一段落了,结果这事居然还有后续。
这日雷从正跪在地上擦洗药柜,忽听门外传来木拐敲击青石板的声响。乔三郎扶着门框,左腿裤管空荡荡晃着,怀里抱着个油纸包。
"恩公。"
云寒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定是别人口中的乔家三郎了。
他朝着云寒就要下跪,"多谢恩公帮我报仇雪恨!”
他狠狠地看着在后院洒扫的雷从:“三年前他雷从打断我右腿时,可曾想过有今日?"
云寒正在学认穴位,闻言头也不抬:"要谢就谢我大哥,毒丹是她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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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若不是你藏在人群里用石子打他膝盖,我早被竹鞭抽断腿了。"云寒突然转身,指尖银针寒光闪烁,"你当我瞎?"
乔三郎脸色煞白。油纸包摔在地上,露出半截熏黑的牛角梳——是他娘子生前最爱的物件。
"恩公既然看破......"他突然扯开衣襟,胸口赫然是道蜈蚣状鞭痕:"我这条贱命早该随娘子去了,但大仇未报......"
云榆洲突然从药柜后探出头:"所以你故意引雷从去砸场子?"
云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怎么知道?
"是!"乔三郎双眼赤红,"我知他喜爱名贵物品,我故意让当铺掌柜说是在沐光阁旁边的义诊点是个土豪铺子......"
云榆洲努了努嘴,这些事情一打听就打听到了。
那当铺掌柜嘴巴又不严实,前几日听到雷从成了沐光阁的奴仆,他一问就出来了。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雷从举着扫帚呆立当场,九节鞭碎片从指缝簌簌而落。
云冉今日才发现,雷从带着的那串手串,每颗珠子内侧都刻着极小的"乔"字。
她恍然大悟,难怪乔三恨雷从恨得不得了,感情是这人不仅抢了别人的东西,还打断了别人的腿!
云冉端着药碾从后院进来,见状轻轻嘟囔着:"雄黄遇朱砂本就有毒,偏有人日日拿它泡酒喝。"
“这可真是冤有头债有主!”
雷从突然发狂般撕扯手串朝乔三扔去,血珠混着朱砂滚落满地:“狗娘养的的乔三!你他娘地居然赶害老子!”
乔三郎大笑着捡起颗珠子:"当年你说我娘子不配戴这等好物......"他突然将珠子塞进口中,"现在它在我肚子里,你倒是来抢啊!"
“这东西吃不得!蠢货!”
云榆洲无语住了。
这家伙恐怕只听到了朱砂遇雄黄会产生毒性,可朱砂本身也自带毒性啊!
场面顿时混乱。
云沐泽死死抱住要扑上去的雷从,云寒三根银针封住乔三郎穴位,云榆洲趁机往他嘴里灌了三斤黄连水。
"都给我住手!"
云冉把药碾一摔,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打到外面打!你死在这里是想让我们背这个黑锅吗!”
"一个拿命当赌注,一个拿仇当下酒菜。"柳寒声匆匆赶来,以为乔三郎寻死吃了云冉的毒丸,拎起乔三郎后领就骂道:"你当我徒儿的毒丹是糖丸?想做就能做的?信不信我现在就催动虫......"
"师父。"云冉突然扯她衣袖,"他胃里没有虫卵。"
满室寂静。
柳寒声尴尬地咳嗽了几声。
“可他将朱砂吃进去了……”
柳寒声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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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条铁律
“阿冉!快去取五斤绿豆,熬成绿豆汤给他灌下去!”
柳寒声咬牙切齿地说道:“两个蠢货,你们互相坑害也就罢了!连累的是老夫!”
"五斤绿豆?现在熬?"云榆洲瞪圆了眼睛,手里的黄连碗差点摔在地上。
柳寒声已经揪着乔三郎的衣领将人按在长凳上,三根手指死死扣住他咽喉:"真是个憨人!朱砂入腹半个时辰就能要你的命!阿冉,再加二两甘草!"
药柜旁传来瓷瓶碰撞的脆响。云冉踮着脚从最高层取下个青花罐子,指尖刚碰到罐口,身后突然传来木架倒塌的巨响。
"老子先宰了你!"雷从双目赤红,竟将二百斤重的药柜整个掀翻。云沐泽被他甩出三尺远,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
"按住他!"云冉手中银针寒光一闪,三枚细针精准刺入雷从颈后穴位。壮汉身形一滞,却只是晃了晃脑袋,反手将云寒连人带针甩向墙角。
云榆洲怀中罐子眼看要落地,忽然一道灰影闪过,云冉左手接住药罐,右腿横扫雷从膝窝,趁他跪倒时一指点在喉结下方三寸。雷从顿时像被抽了骨头的鱼,瘫在地上只剩眼珠还在转动。
"大哥厉害!"云榆洲刚欢呼出声,就听见乔三郎发出声嘶力竭的干呕。
暗红色血沫从他嘴角溢出,在青砖地上洇开刺目的痕迹。
药碾滚到血泊里,碾轮沾满猩红。
云冉只觉得头大,顾不得捡,抓起刚称好的绿豆就往厨房冲。
路过雷从时,她瞥见那人手腕内侧有道陈年疤痕——形状像极女子发簪的尖头。
灶膛里的火刚生起,前堂突然传来云沐泽变了调的喊声:"阿冉!乔三郎没气了!"
“掐他人中!给他做心脏复苏!”
铜勺"当啷"砸在锅沿。
云冉烦闷地抄起案板上的甘草就往回跑,见柳寒声正用银刀划开乔三郎的中衣。
那道蜈蚣状的鞭痕下,胸腔竟已泛起诡异的朱砂色。
"来不及等绿豆汤了。"柳寒声刀尖抵住乔三郎心口下方,"阿寒,准备三棱针放血。沐泽去取我房里那个紫檀匣子。"他突然抬头瞪向缩在角落的雷从,"你!过来按住他腿!"
雷从穴道被制,只能蠕虫般往前蹭了半尺:"他要杀老子!老子凭什么给他按住......"
"就凭这鞭痕是你的九节鞭打的!"柳寒声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
云冉的银刀突然转向雷从咽喉,她冷声道:"再废话一句,我让你也尝尝朱砂穿肠的滋味!"
云沐泽趁机从云冉手里拿起甘草,急忙将甘草塞进乔三郎齿间。
柳寒声头也不抬:"榆洲去盯着灶火!沐泽呢?匣子拿来没有!"
云沐泽顺带将紫檀匣子打开,满屋都是冰片混着麝香的苦涩气息。
云冉咬了咬牙,这东西一看就贵得很,如今就为了这两个混球,就要将这种药给用了。
关键是这两个人还不一定能出得起药钱……
乔三郎突然剧烈抽搐,喉间发出"咯咯"异响。
雷从见状竟忘了压制,下意识去掰他咬紧的牙关:"吐出来!老子不要的东西再怎么也是老子的......"
"滚开!"柳寒声一脚踹开他,满脸不耐烦:"阿冉,灌绿豆汤!"
记住本站: 温热的汤药混着未化开的豆渣,从乔三郎嘴角不断溢出。
云冉突然抓起药碾,重重敲在他胃部位置。只听"哇"的一声,带着血丝的朱砂珠终于和着绿豆汤喷了出来。
云沐泽几个纷纷嫌弃地躲到一旁。
“把他搬到沐光阁后院去!摆在这里晦气!看着就让人窝火!”
云冉皱着眉头,甩了甩手,让雷从将昏迷的乔三抬走。
雷从刚被云冉解开穴位,如今又被使唤去救自己的冤家,拒绝的同时又暴怒地反抗。
可拒绝的代价是惨痛的。
云冉的武力值他还没试过,如今领教过了,只能咽下满心的屈辱和怨骂,诅咒乔三赶紧去死。
然而柳寒声的医术并未如他所愿。
翌日清晨,乔三郎猛地睁开眼,胸口火辣辣的疼,喉咙里还残留着苦涩的甘草味和血腥气。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沐光阁的偏室里,身上盖着薄被,胸口缠着白布,显然是被人救治过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听见一道清冷干净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醒了?"云冉坐在桌旁,手里捏着一根银针,慢悠悠地擦拭着,"命挺硬啊,朱砂入腹还能活下来。"
乔三郎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猛地撑起身子就要下跪:"小恩公救命之恩,乔三无以为报!"
云冉眼皮都没抬,手指一弹,银针"嗖"地钉在乔三郎膝盖前的木板上,吓得他僵在原地。
"别急着谢。"她淡淡道,"我救你,是因为你死在我这儿,官府查起来麻烦。况且——"她瞥了他一眼,"你和雷从的恩怨,还没完呢。"
乔三郎脸色一白,拳头攥紧:"那畜生……"
"行了。"云冉不耐烦地打断:"你们两个,一个吞朱砂找死,一个掀药柜发疯,害得我们浪费了多少药材?"
她冷笑一声:"绿豆、甘草、金针放血,还有师父的紫檀匣子里的药——"她掰着手指算,"这笔账,你们俩打算怎么还?"
乔三郎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门外就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娘的!凭什么让老子扫茅房?!"雷从被云沐泽和云寒一左一右架着,满脸不情愿地被拖了进来。
云冉挑眉:"哟,适应得挺快。"
雷从一见乔三郎,顿时眼珠子瞪得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狗东西!你居然没死?!"
乔三郎也猛地站起来,咬牙切齿:"雷从!你害我娘子,断我腿,如今还想杀我?!"
"放屁!明明是你先——"
"闭嘴!"云冉一拍桌子,两人顿时噤声。她冷冷扫视他们一眼,道:"你们俩的破事,我没兴趣听。但你们害得我们损失惨重,这笔账,必须还。"
她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从今天起,你们两个,一起在沐光阁干活。"
雷从和乔三郎同时瞪大眼睛:"什么?!"
“砍柴烧火做饭,杂役镖师扫地。"云冉淡淡道,"工钱没有,包吃包住。"
“一条铁律,无条件地听从云家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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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冲突升级
雷从怒道:"我不!老子不要和他一起做事?"
云冉微微一笑,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轻轻晃了晃:"七花七虫丹的解药,每月一颗。"
雷从脸色瞬间煞白。
乔三郎则咬了咬牙,低头抱拳:"恩公救命之恩,乔三愿意效劳!"
云冉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雷从:"你呢?"
雷从憋了半天,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老子干!"
"很好。"云冉拍了拍手,"沐泽,带他们去后院,先让他们把今天打翻的药柜收拾干净。"
云沐泽笑嘻嘻地应了一声,推着两人往外走:"走吧,两位'同僚'。"
雷从和乔三郎互相瞪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却不得不跟着出去。
等他们走远,云榆洲才凑过来,小声道:"大哥,你真要留他们两个?万一又打起来怎么办?"
云冉轻笑一声:"打呗,正好给你们练练手,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况且,这两个人互相恨得要死,却又不得不一起干活,不是很有趣吗?"
云榆洲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什么,也跟着笑起来:"大哥,你是故意的?"
云冉笑而不语,转身去整理药材。
让他们互相折磨,总比让他们出去祸害别人强。
而此刻,后院里,雷从和乔三郎正一人拿着一把扫帚,各自站在药柜的两端,眼神凶狠地盯着对方。
云沐泽靠在门边,笑眯眯道:"两位,干活吧?"
雷从冷哼一声,猛地一甩扫帚,灰尘扬了乔三郎一脸。
乔三郎咬牙,反手一簸箕药渣泼了过去。
云沐泽:"……"
药渣如天女散花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雷从躲闪不及,褐色的药渣糊了满脸。他抹了把脸,指缝间漏出几片当归残渣,气得浑身发抖。
"乔三!老子宰了你!"雷从抄起扫帚就扑了过去。
乔三郎早有防备,侧身一闪,顺手抓起药碾子挡在胸前:"来啊,老子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怕你不成?"
云沐泽扶额叹气,脚尖一点,轻飘飘落在两人中间。
他双手一展,左手按住雷从的扫帚,右手抵住乔三郎的药碾,动作行云流水。"两位,大哥说了,打翻的药柜今天必须整理完。"
"呸!谁要跟这厮一起干活!"雷从啐出一口带着药渣的唾沫。
乔三郎冷笑:"正合我意。云小哥,不如让我们分开干?"
云沐泽笑眯眯地摇头,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晃了晃:"大哥说了,谁先动手,今晚谁就和给我们练手。"
两人顿时僵住。雷从的扫帚慢慢放下,乔三郎也讪讪放下药碾。
"这才对嘛。"云沐泽拍拍手,"东边三个药柜归雷大哥,西边三个归乔大哥,中间这个——"他故意拖长音调,"一起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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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沐泽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大哥特意交代的。"
后院一时安静得可怕。雷从的拳头捏得咯咯响,乔三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最终,两人各自冷哼一声,拖着脚步走向自己的区域。
云榆洲伸了个懒腰,靠在廊柱上监督。阳光透过院中老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远处传来前堂云冉给病人问诊的声音,温和从容,与后院的剑拔弩张形成鲜明对比。
雷从粗手粗脚地拉开药柜抽屉,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他皱眉辨认着标签:"白芷...当归...这什么鬼画符?"他抓起一把药材凑到鼻前猛嗅,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蠢货。"乔三郎嗤笑,"那是川芎,活血化瘀的,你这莽夫自然不识。"
雷从额头青筋暴起:"哼!臭书生!读了几本书就当自己是秀才神医了!"
乔三郎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本破旧的《本草纲目》,在雷从眼前晃了晃:"那又如何!要给云小少爷们做事,我自然是做过功课的!不想有些人,站在那里什么用都没有,平白恶心人!"
雷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突然抓起一把药材砸过去:"老子恶心!你乔三才是畜生!"
云榆洲挑了挑眉,似乎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药材在空中散开,乔三郎敏捷地侧身避开,但仍有几片粘在衣襟上。他脸色骤变,急忙拍打:"你!暴殄天物!这是雪灵芝!"
"什么雪不雪的..."雷从不以为然地撇嘴,却见云沐泽一个箭步冲过来,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雷大哥,"云沐泽声音发紧,"这一小撮雪灵芝,值二十两银子。"
“呵!”
旁边云榆洲冷笑道:“二十两?我大哥拼死拼活地从深山里找来的百年雪灵芝,可不是寻常的雪灵芝!”
“你这一小块,至少值两百两!”
雷从的手僵在半空。
前堂外,云冉正在给一位老妇人把脉。她将小手搭在老人枯瘦的手腕上,眉头微蹙。"婆婆,您这咳症拖得太久了,肺经受损,需慢慢调理。”
老妇人连连点头:"云大夫说的是,我只是家中实在没钱治病..."
话音未落,后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接着是云沐泽的惊呼和重物倒地的声音。云冉指尖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转瞬又恢复平和。
"阿寒。"她轻唤。
一直安静站在旁的小孩立刻上前:"大哥。"
"去看看那两个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云寒快步走向沐光阁后院,片刻后回来,嘴角抽搐:"他们把放雪灵芝的药柜...拆了。"
云冉闭了闭眼,对老妇人歉意一笑:"婆婆稍等,让我师父给您看看。"
柳寒声朝云冉点了点头,示意让她安心去收拾那两个混账。
起身时袖中滑出一根银针,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光。
记住本站: 后院一片狼藉。药柜四分五裂,珍贵的雪灵芝散落一地,有的已经被踩进泥土。雷从和乔三郎各自被云沐泽按着一侧肩膀,却还在用眼神厮杀。
"解释。"云冉的声音不大,却让院中温度骤降。
雷从梗着脖子:"他先动手的!"
乔三郎冷笑:"若不是你糟蹋药材..."
"够了。"云冉抬手,银针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雪灵芝生长在绝壁上,你们猜我是怎么拿到它的?"
两人顿时噤声。
雷从盯着地上沾了泥的雪白灵芝,喉结滚动;乔三郎则脸色发白,他比雷从更清楚这味药的珍贵。
“怎么说呢?我原本只是想留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免得出去祸害别人。”
“虽说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可你们太让我失望了。”
云冉看他们的眼神冷了冷。
“我知晓你们之间有纠葛,要么今天说清楚,在我这里齐心协力地帮我做事。”
“要么,陪我的损失,将你们押入官府,打入奴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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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收集药材
雷从咬了咬牙,看着乔三说道:“你别口口声声扯什么是我毁了你的人生,你看着冠冕堂皇人模狗样,实则在家里如何虐待你的娘子的?你敢说那些猪狗不如的事情不是你做的?”
“我做什么?我如何能虐待芸娘!”
乔三嘶吼着声音朝雷从骂道:“芸娘在我这里打不得骂不得!结果居然遭到你这个淫贼的凌辱!还被你抢去了她娘给她的朱砂手串!你敢说这不是你做的?”
雷从暴怒的脸有些凝滞,他皱着眉头,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在说什么啊!我真服了!早知道老子当年就不掺和你家那点破事了!明明是你家娘子主动将那手串送我的!”
“老子真不该捡这便宜!娘的老子当初是看她一个弱女子可怜,就帮她上门收拾你一顿!”
“谁知道你上来就拿刀砍我!我这才出手太重了的!”
乔三逐渐听出不对劲了,他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娘子主动给你的?怎么可能!她一向对这手串宝贝得很!”
“……”
云冉转身就走。
接下来的内容她猜都猜得到。
肯定是那女人又得了乔家家产,又得了一个好名声。
只落得穷困潦倒的乔三和人恶狗嫌的雷从。
云冉刚跨出后院,就听见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嚎叫:"这个毒妇!居然害我到如此!"
只可惜也报不了仇,芸娘早在两年前饥荒,就已经音讯全无了。
她淡定地往耳中塞了两团棉花,顺手把新制的"清心丸"抛给云榆洲:"去,给他们喂两粒。"
云榆洲捧着药丸蹦蹦跳跳去了,片刻后院中响起雷从的怪叫:"这什么鬼玩意!辣死老子了!"
"清心丸改良版。"云冉在前堂写药方的手稳稳当当,"我加了辣椒粉,以毒攻毒。"
云榆洲默默地竖起来大拇指。
还是大哥厉害!
他虽然觉得这两人被骗的很惨,但单看这两人的惹祸程度,他一点也不同情他们。
只希望他们能安安分分地做事,别再出去惹是生非。
她叹了口气,要不是人手不足,她也不想请这两个炸弹来店里面帮忙。
她与柳寒声商量过了,倘若这几日义诊得好,就用沐光阁的一半利润,在旁边开一个简陋一点的医馆,收集一些日常的药材,不仅尽快筹集到药材为百姓治病,还能给凉城的百姓们一个营生。
只是陈鹤在京城的进度,让她有些担心。
倘若沐光阁在京城的商路打开了,那生意自然不愁。
但倘若出现了什么问题,以沐光阁一时的新鲜,是赚不了那些附庸风雅达官贵人的钱的,医馆本就是一项慈善事业,那自然也就维持不下去。
按照如今的余钱,能支撑这所医馆的时间,只有三个月。
然而云冉并没有一推再推。
三日后清晨,沐光阁门口支起个红木告示牌。
云沐泽蹲在地上研墨,云榆洲举着狼毫笔龙飞凤舞:"高价收购药材——蜘蛛网,完整蝉蜕,鼠妇虫......"
记住本站: "榆洲?"云冉端着药盅从后院转出来,看到他写的东西不由得有些好笑:"让你写正经告示,怎么还画上画了?"
云榆洲叼着笔杆嘿嘿一笑:"这不是怕乡亲们觉得太单调嘛!大哥你看,前日张大娘送的那筐蟋蟀,个个肥得能下油锅......"
话音未落,街角传来"哐当"一声。雷从扛着半人高的竹篓踉跄走来,活像只横行的螃蟹。后头乔三郎抱着一摞药匣子碎步紧跟,冷不防被雷从甩尾的竹篓扫到,匣子"哗啦啦"撒了一地。
"莽夫!"乔三郎气得直跺脚,"这匣子里装的可是夜明砂!"
雷从把竹篓往地上一墩,叉腰冷笑:"老子扛的蜈蚣罐子要是碎了,毒虫跑出来第一个咬你!"
云冉眼皮跳了跳,没管他们,耐心地摸了摸云榆洲的脑袋:“画得不错!这样百姓们都能一目了然,对药材的筛选也会更方便一些。”
"大哥!"云榆洲突然指着街口蹦起来,"王婶子她们来啦!"
只见七八个挎着竹篮的妇人说说笑笑涌来,打头的张大娘抄着锅铲,篮子里蟋蟀正蹦跶得欢实。后头李叔扛着麻袋,袋口支棱出几根灰褐色菌菇。
"小云大夫!"张大娘嗓门震得屋檐落灰,"你要的蜘蛛网我给攒了三大罐!就是我家灶王爷最近总打喷嚏......"
云冉笑吟吟迎上去,袖中暗戳戳给云沐泽打手势。
小孩立刻蹿进后院,把正在晒药草的雷从乔三拽出来当苦力。
"凭什么老子要记账!"雷从攥着毛笔像握砍刀,墨汁甩了乔三郎一脸。
乔三郎抹着脸上的黑点冷笑:"就你那狗爬字,别把三钱写成三斤!"
"你行你来啊!"
"我来就我来!"
两只手同时抓住账本,"刺啦"一声——刚写好的收购单成了两半。
云沐泽不语,只是一味地记着他们两人的一言一行。
“嗯,可以和大哥汇报你们二人今日需要赔的银子了。”
两人瞬间坐得笔直,一个研墨一个理纸,配合得仿佛十年老账房。
“加上之前的雪灵芝,你们现在就进深山吧!不带回来这几样药材,那就别回来了!”
雷从和乔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雪灵芝可不是谁都能找到的!
他们想求情认错,然而云沐泽根本不给他们机会,转身就前往前院找云冉去了。
雷从和乔三两个没办法,只能大眼瞪着小眼,背起竹篓向深山出发。
日头渐高,沐光阁门前热闹得像年集。小孩举着竹筒来卖萤火虫,老汉背着干荷叶包的青蛙卵,连七旬老人也来卖祖传的灵芝——虽然经鉴定是块长毛的树根。
"小云大夫!"卖豆腐的刘嫂神秘兮兮凑过来:"你要不要收点特别的?我家那口子今早在茅房......"
"茅房砖缝长的车前草是吧?"云冉面不改色截住话头,"洗刷干净,根须完整的加倍收。"
正说着,街尾传来"叮铃哐啷"的铜锣声。云榆洲抻脖子一瞧,乐了:"哟嗬!走街郎中都来凑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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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哥的套路
那郎中咧开嘴笑了笑:“哦!你觉得我是走街郎中?”
云榆洲眨了眨眼:“不然你是什么?”
“你小子!睁眼看看我是谁!”
那郎中佯装愠怒,睁大眼睛吓眼前这个小孩。
云榆洲可没被他吓到,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你是谁!你要卖药就卖药,我可不认识你!”
那郎中被云榆洲气笑了,他指着云榆洲暗示道:“你不认识我?那一年前,是哪个贼来我店里偷药?”
云榆洲顿了顿,瞬间脸色大变,随即又恢复如初。
他嘿嘿地笑了两声,热情地迎了上去:“原来是明二叔!我当时也是迫不得已!我与二哥年幼不懂得规矩,一心只想着救我大哥,这才铤而走险!真是得罪二叔了!”
明二叔冷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领情:“哼!我店里被扒得乱七八糟,不知道损失了什么名贵的药材呢!”
“是是是!”云榆洲笑嘻嘻地说道:“是我们多有得罪!倘若二叔想要赔偿,我定尽力满足……”
“老二!你还要不要脸!”
云榆洲刚刚说完,旁边就传来了明叔的怒吼声:“你当时不救人性命,恶意抬高药价就已经是造孽了!你如今居然还敢在云家小子面前要好处?我不打死你个畜生!你读的圣贤书都白读了!”
明二叔惊慌失措地往后退了退,连忙认错道:“好好哥,我只是逗他一下!我没想要补偿的!”
“我呸!”
明叔咬牙切齿地骂道:“还补偿?!你需要什么补偿?人家根本不差你什么!你就说补偿?”
“好好好!”
二叔两手合十求饶道:“大哥你说得对!我给这小子道歉还不成嘛!”
明叔这才冷哼了一声,朝云榆洲指了指,示意让明二叔赶紧道歉。
云榆洲连忙扶了扶明二:“本就是我和二哥莽撞在先!饥荒年谁都不容易,还请明二叔莫怪!”
“既然明叔也来了,不如两位进店坐坐,正好喝一口茶。”
明二正好口渴了,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明叔给了他一个眼刀,他连忙噤声。
两人进了沐光阁,明二叔不由得感慨道:“我还记得原来这块地方荒废已久,没想到居然还能在此地建立如此仙境!”
云榆洲挠了挠头:“这店面里的东西我都不知道,反正都是我大哥的功劳!”
“您要是对我们店感兴趣,不如我带您去我们医馆看看?”
“医馆?可以呀!”
明二一听兴趣就来了,连忙跟上云榆洲的步伐。
他云榆洲带着明二和明叔进了医馆,明二不由得啧啧感慨道:“真是好气派!比我那个医馆强多了!”
“哪里哪里!”
云榆洲谦虚道,只是心里觉得自豪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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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是真的。”
明二叹了口气:“我也不瞒你小子,当初我哄抬药价,不救你们大哥也并非我有意为之。”
“当时饥荒闹得厉害,不说我,其他药商都在增加药价,不仅如此,米商盐商,为了敛财,谁不是坐地起价?”
“我虽说开医馆是为了治病救人,但我也要有这个店面和生活啊!我那店面,一个月让我交二十两银子!更别说其他的生活用品了!”
“当时那饥荒,我只要救了一个,就得救第二个第三个,那等我油尽灯枯之时,又有谁会救我和我的医馆呢?”
“你们当时偷药,我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有人发现了,那就不能善了!让你们吃了不少苦头!我向你们道歉!”
云榆洲连忙摆了摆手:“二叔!这本就不是你的错!这种情况每个人都迫不得已,二叔您何须怪自己!”
明叔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自家弟弟的眼里满是心疼和愧疚。
“唉!没钱怎么不和我说!何苦自己一个人撑着!我这个兄长还没死呢!”
明二叔嘿嘿笑了一声:“我总不能有什么事就找兄长帮忙吧!我好歹也清水镇上独当一面的人物!自然要自己做打算!”
"二叔不如来我们这儿坐诊?月租我们出,诊金三七分。"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三人转头看去,云冉正握着一个水杯,笑眯眯地老向他们。
明二叔眼睛倏地亮了:"当真?"
“大哥!你诊完了嘛!”
云榆洲屁颠屁颠地跑到云冉身边,乖巧地帮她往杯子里续茶。
“是有些累了,进来喝口水,正好听到你们说事。”
云冉摸了摸云榆洲的脑袋,转头看向明二说道:“自然。”
她掏出算盘噼里啪啦:"您看,蝉蜕市价三文一两,我们五文收。百姓采药赚差价,咱们加工成金蝉散卖二十文。您可以帮忙坐诊,倘若您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帮忙分辨一下药物的品质真假,给您算一成利润的提成,对您来说,这也算是稳赚不赔了!"
“因此,只要医馆在,就有您的一口饭吃!”
“这……真的可以嘛?”
明二叔有些心动,但又有些踟蹰,毕竟他也知晓,这条件对于医者来说确实很诱人了。
“自然是真的!我这几日实在是忙不过来,想往沐光阁里招收几名医者,只是又信不过籍籍无名之辈。”
“明二叔行医多年,您帮我分担一些事务,我才是最放心的!”
明二和明叔听到这话,心里格外妥帖,明二叔咬咬牙,朝着云冉行了一个敬礼:“阿冉的信任和恩德!我明二定然牢记于心!”
“我明大也是如此!”
明叔见自己弟弟的问题解决了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他朝云冉拱了拱手,刚准备行礼,却被云冉一把扶住了:
“诶!明叔和二叔不必如此!明叔您对我家如此照顾,我们又怎能知恩不报呢!每次您载我们上城读书,哪次您收了我们的钱?大恩不言谢!在我心里早就把您当成我最亲的人了!”
明叔听得泪眼婆娑,不停地抹着眼泪。
明二叔听着也颇有感触,扶着自家大哥,一脸感动地看着云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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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二叔医术了得,对于整个清水镇和凉城都打得上名号。
倘若明二叔来了沐光阁,自然震慑了一些宵小之辈,免得他们找沐光阁的麻烦,也杜绝了以后招收医者,水平不行的像浑水摸鱼的可能性!
不愧是大哥!
阿冉总是有一种格外的魅力,处理事情进退有度,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心悦臣服。
他如今虽然看透了大哥的套路,但他却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反而觉得大哥这般八面玲珑,面面俱到,让人格外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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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犒劳一下自己
明二叔和云冉动作都很快。
明二叔手脚麻利,很快就熟悉了沐光阁医馆的一应事务。
他行医多年,经验老到,一些常见病症处理起来驾轻就熟,效率极高。
有了他坐镇,原本排成长龙的病患队伍肉眼可见地缩短下去,候诊的条凳上终于不再人满为患,药柜前抓药的小厮学徒也稍稍喘了口气,医馆里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总算松弛了几分。
自从明二来了沐光阁医馆义诊后,云冉的时间就多了一些,她终于能喘口气歇一会儿,顺便把自己这几日的义诊发现与心得整理了一遍。
灾后病患除了常见的饥饿虚损,更多了几分湿寒入体、气滞血瘀的症候,寻常药方效力似乎总差那么点火候。
果然实践出真知!
她搁下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着满纸心得,心头涌上一股沉甸甸的踏实与满足:“纸上得来终觉浅,这诊脉开方的手艺,还得在活生生的人身上磨出来才能见真功夫。”
这些日子,她的医术进步还是很大的!
值得奖励自己一番!
凉城百姓的日子慢慢地恢复正常,别的不说,县令每个月都从邻县买赈灾粮,加上轻徭减赋,每家人至少能吃上一口粮食,不至于饿死。
因此云冉他们寻常吃的饭菜都太简单了,云冉虽不挑食,但嘴巴里总觉得太清淡。
如今天气也入秋转凉……
她眼睛突然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她快步走到隔间门口,掀开布帘,对着外面扬声道:“榆洲!阿洲!”
正蹲在药柜角落清点剩余甘草的云榆洲闻声,脸上还沾着点不知从哪里蹭来的灰,像只小兔子般猛地抬起头来:“哎!大哥,啥事儿?”
“别数了!快去找你二哥和阿寒!”
“你们跑一趟集市!挑最肥厚的羊腿骨,买上几根!”
“再割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要肥瘦相间的那种!豆腐、白菜、冬葵、芋头,还有新采的蘑菇,不拘什么种类,多买些!”
“哦,对了,生姜、大葱、花椒、茱萸……这些调味料,家里若不够,也一并买回来!快去快回!”
这一连串的指令如同倒豆子,又快又急,全是平日里难得一吃的“硬货”。
云榆洲听得眼睛越瞪越圆,兴奋地蹦了起来:“耶耶耶!今天可以吃大哥做的饭啦!”
“大哥放心!包在我身上!”
云冉笑着看着这孩子蹦跳着去找其他两个小崽子的模样,心里想着准备火锅还需要什么东西。
旁边柳寒声正好路过,听着云冉要求的大采购,也有些懵了:“阿冉……你这是?”
云冉脸上漾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师父!你去给大伙儿说一声,今日晚饭时都别急着走!晚些时候,我请大家吃饭!”
柳寒声有些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错不错!这几日他们都辛苦了!大家一定都高兴得很!我去给他们说一声!”
“嗯嗯嗯!”
云冉给柳寒声交代完,就去后厨寻找煮火锅的工具。
找到一口大锅容易,但找一口鸳鸯锅还是天方夜谭。
记住本站: 这个朝代还没有吃火锅的先例。
看来得现做一个了。
她不觉得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不过是在铁锅中间焊一块铁片罢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虽说成品丑了点,但能用就是了。
傍晚时分,街上的人群陆陆续续地散了,云冉便手脚麻利地开始指挥。
她让小厮搬来一张结实的大方桌,摆在医馆后头相对宽敞些的空地上,亲自将铜锅稳稳地放在桌子中央。
又让人去后院柴房搬来干燥的、烧起来烟少耐燃的上好木炭,敲成小块备用。
她自己则从药柜的角落里翻找出几味药材——几片温中散寒的桂皮,一小把理气开胃的陈皮,还有几颗气味辛香、能祛风止痛的草果。
这些药材,加在火锅里,同样能发挥作用,相当于简易版的药膳了。
原本医馆里的小厮丫鬟以为只是普通的吃饭,但看到东家拿出了这么大还很奇怪的铁锅,心里不由得弥漫起一种好奇期待。
他们知道云家这几位小东家都厉害得很,而且心也善良,就是不知这次云家请他们吃什么。
“大哥!买…买齐了!”
门口传来云榆洲嘈杂的声音,他们几个气喘吁吁地将竹篓“咚”地一声放在地上,神同步地抹了把额头的汗,小脸通红,眼睛却亮得惊人。
“哇!你们太棒啦!这么重的东西居然三个人就扛回来了!”
男人就是要夸。
云冉还是懂得这个道理的。
果然,听到云冉这样说,云沐泽几个便自告奋勇地去后厨洗菜去了。
云冉也没闲着,一边听几个弟弟说话,一边劈羊腿骨。
那几根粗壮的羊腿骨被云冉用斧背利落地敲开,露出里面饱含骨髓的断面,丢进一口大陶锅里,加满清水,又拍进几大块老姜,丢进几段葱白,大火烧开。
很快,一股原始而浓郁的肉香便随着翻滚的水汽弥漫开来,云沐泽三个闻着连忙跑了过来。
“大哥!我们还从来没喝过这么香的汤呢!”
云榆洲咽了咽口水,旁边云沐泽连忙拿出手帕堵住他的嘴巴:“你别凑这么近!口水滴进去我就喝不成了!”
云寒肚子也有些不争气起来,看着那一锅热汤眨了眨眼睛:“大哥……我想吃不辣的,这个汤就很好啦。”
“好好好!等会不给你吃辣的!”
见三个小孩这么可爱,她看着心都化了,忍不住摸了摸云寒的小脸:“咱们先把这汤底倒到锅里面去。”
另一边,明叔和明二叔则忙着清洗处理买回来的蔬菜。
按照云冉的吩咐,翠绿的白菜叶子被一瓣瓣掰开洗净,冬葵掐去老根,芋头刮去粗糙的外皮露出雪白的肉,各色蘑菇细心洗去泥沙。
云冉又抽空将那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切得薄如蝉翼,肉片在盘子里堆成一座晶莹的小山,明二叔和柳寒声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没长想到云冉刀功居然这么厉害!
记住本站: 天色擦黑时,一切准备就绪,那口擦得锃亮的鸳鸯锅端端正正放在了大方桌中央。
一边是熬煮多时,汤色已变得浓白醇厚、表面浮着一层诱人油花的羊骨浓汤。
另一边是红油火辣,香味霸道地直钻鼻腔的清油麻辣火锅。
还有一边,则是清澈见底的清汤,只飘着几片姜和葱段,用以涮煮蔬菜,保留其本真滋味。
围绕着铜锅,大盘小碟摆满了一圈。几只小陶碗里,装着云冉用麻酱和花生碎等调制而成的酱料。
明二叔深深吸了一口气,闭着眼,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香!真香!这骨头汤熬得地道,加上这几味温补药材,驱寒暖胃,妙啊!”
柳寒声也有些惊讶,没想到云冉居然还有这种奇思妙想!
他闻了闻这汤底的味道,忍不住再次仔细端详起云冉来。
难怪他见云冉今日去了取药房,原来是将药材加入汤底中去了。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复杂地看着什么,但他只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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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暖锅药膳汤底方
明叔搓着手,眼睛盯着那盘红白相间的羊肉片,喉头明显滚动了一下,嘿嘿笑着:“活了这么大岁数,头一回见着这么个吃法!看着就暖和!”
“二叔,明叔,快坐!”云冉笑着招呼,一边将云榆洲几个按坐在自己旁边的凳子上。
沐光阁上下的丫鬟小厮也被叫了过来,围桌坐下,第一次和主人一起坐着吃饭,他们显得有些局促,但见主人这么厚待自己,脸上的高兴也掩盖不住。
“开动开动!都别拘着!敞开了吃!”云冉拿起公筷,率先示意他们该怎么吃。
云冉夹起几片,手腕轻巧地一抖,粉嫩的肉片便如花瓣般散开,精准地落入翻滚的浓汤一侧。
几个呼吸的时间,肉片便由粉转白,边缘微微卷曲。
云冉迅速将其捞起,在盛满酱料的小碗里滚了一圈,裹上厚厚一层浓稠的酱汁,送到云寒的碗里。
“老四,快尝尝!”
云寒毫不犹豫地将肉送到嘴里,滚烫的肉片混合着酱料的咸鲜、茱萸的微辣和麻油的醇香,瞬间在舌尖炸开,那极致嫩滑的口感与肉香交织,烫得他“嘶哈”一声。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云冉,紧接着又送了一片肉到嘴里:“大哥!好好次!”
此话一出,云沐泽和云榆洲率先坐不住了,连忙缠着云冉给自己夹肉。
其他人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云冉开始吃肉,满脸都是满足的喟叹:“鲜!嫩!香!这滋味……绝了!”
“素菜也可以下进去的!”
明叔听到云冉这话,连忙将白豆腐也下进辣锅里面:“俺正想尝尝辣豆腐呢!这豆腐熟得快!”
其他人也纷纷将自己喜欢的菜下了进去,一下子菜香弥漫,令人胃口大增。
明二叔趁着明叔没注意,夹起一块吸饱了汤汁的白豆腐,吹了吹,小心地咬下一口。
滚烫的汤汁裹挟着浓郁的羊肉鲜味和药材的淡淡辛香,瞬间在口中爆开,烫得他直咧嘴,却舍不得吐出来。
他一边哈气一边含糊地称赞道:“烫!烫!……香!真他娘的香!这豆腐比肉还入味!”
柳寒声也细细地品味着,那滚烫鲜嫩的羊肉,裹挟着浓郁醇厚的汤汁和恰到好处的酱香、微辣,在口中完美融合。
“我行医多年,最知这寒冻之害,伤寒入体,轻则耗损元气,重则一命呜呼!”
“此火锅之法,以滚烫汤食暖脏腑、驱寒气,再佐以些许温中散寒的寻常药材入汤,譬如生姜、葱白、紫苏叶,甚至我们方才用的桂皮碎末……确实可以支起一道活命的药膳屏障,所耗无几,功效却远胜于药……”
柳寒声喃喃自语道,明二叔听到柳寒声的话,猛得一拍大腿:“柳神医说得在理啊!”
吓得旁边的明叔虎躯一震。
“咱们凉城寒冬之际,前面饿死了不少人,如今倘若冻死,病死一茬人……唉!”
“这火锅里面正好能将两个问题都解决啊!不知这个东西能不能在整个凉城推广开来……”
听了明二叔的话,桌上的气氛顿时冷静下来。
云冉沉思片刻:“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实现。”
柳寒声眨眨眼睛抬起头,看向云冉的眼神有些怀疑。
他们白开了一个医馆,如今不会又要白开一个火锅店吧……
“阿冉啊,寻常人家,哪里置办得起这样亮澄澄的锅?这炭,就算比烧炕省,如今这价钱,穷家小户也烧不起几天啊……”
“更何况这里面的汤底也需要用肉骨熬制。”
云冉显然已经思虑周全,她重新坐下,恢复了平日的从容,眼神中带着一抹锐利。她轻轻叩了叩桌面,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明叔和明二叔的顾虑,的确切中要害。此事要成,关键在‘简’与‘省’二字上!”
“首先是锅具!”她指向那口鸳鸯锅,“此物虽然不同寻常,但并非必需,寻常人家可用厚实的陶盆、砂钵代替,只要耐火烧、能聚热即可。”
“其二,就是汤底。”云冉继续道:
“羊骨猪骨虽好,但并非人人可得。可用猪皮、鸡架、鱼头鱼骨,甚至可以用熬过油的油渣。”
“这些东西,肉铺、鱼肆往往视为下脚料,丢弃或贱卖。我们可派人定点、低价甚至赊欠收购!积少成多,熬出的汤底同样鲜美浓稠,富含油水!再鼓励百姓在汤中多放生姜、葱段,驱寒暖胃的功效丝毫不减。”
“其三是食材。”她看向明叔,微微一笑:“明叔担心肉贵情有可原。但火锅的精髓在于‘百味皆可入’!”
“冬日窖藏的萝卜、白菜、山芋、晒干的豆角、干菜、自家发的豆芽、豆腐豆干、山间可采的耐寒野菜如荠菜、溪流里捞的小鱼小虾……皆可入锅!至于肉?”
她顿了顿,语气笃定:“肉片肯定是奢望了,但猪牛羊的下水杂碎——心、肝、肺、肠,处理干净,切小块或薄片,价廉而味美,也是一道火锅佳品!”
“这些东西,以往穷苦人家也吃,只是腥膻味道难去,如今以滚汤涮煮,辅以姜葱或少许茱萸酱,腥膻可以全部除去,还能做成一道美味!”
云冉的分析丝丝入扣,明叔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不住点头:“好!好!阿冉的确想得周全!油渣、下水、杂鱼……这些东西贱是贱,可要真能弄来,煮进这热腾腾的汤里,那就是救命的好东西啊!”
云冉点了点头:“不止如此,我们医馆也会定期地为百姓发放驱寒止咳的药物,能帮百姓一把是一把!”
“不错不错!”柳寒声抚手赞叹道:“如此一来,花费确实能降到最低!还能通过推广这种简单的药食同源的方法,在坊间传播些驱寒暖身汤底方,如姜葱水、紫苏汤,那就更好了!”
“云少东家所言及是!此锅之‘暖’,必将当惠及全城!”
旁边听着的小厮丫鬟惊讶于云冉的聪慧,又对云冉自己出计出力惠济百姓的行为有些感动,纷纷附和着。
云冉站起身,目光扫过满眼期待的小厮丫鬟:“既然如此,那我们事不宜迟!明二叔,明日起,从粗陶暖锅的推广、下脚料食材的收集渠道,这两件大事,就劳烦您尽快操持起来!越快越好,数量务求充足!”
“自然义不容辞!我回去便连夜安排摊贩和采买人手!阿冉你放心!”
云冉的目光转向柳寒声:“师父,您是杏林前辈,德高望重。辨识、炮制那些驱寒暖身药材,以及拟定几款适合百姓、材料易得、效用明确的暖锅药膳汤底方,就拜托您了!方子务必简单明了,最好能让那些不识字的妇孺也能听懂记住。”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别人家的孩子们
“至于明叔和其他叔叔姐姐,烦请您们联络相熟的车马行、脚夫兄弟,还有相熟的街坊邻里。”
“待柳兄粗陶锅和收集来的‘下脚料’到位,我们需要人手,将这些东西连同二叔的汤底方子,尽快、尽可能远地送到凉城内外最贫寒、最急需的村落和人家!尤其是那些孤寡老人、幼童多的家庭!”
明叔挺直了腰板,用力拍着胸脯,声如洪钟:“阿冉放心!跑腿传话的事,我做了大半辈子!这点事情就交给我!”
云冉又看向几个小崽子,笑着说道:“至于我们几个,从明日起就要开始格外辛苦啦!你们怕不怕吃苦?”
“才不怕呢!”
云沐泽几个异口同声地喊道,云沐泽捏着拳头,坚定地看着云冉:“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更何况我们也希望,凉城能少一点受苦的人!”
他们几个自己淋过雨,体会过饥寒交迫的不易与艰辛,自然是理解的。
日子就这样忙碌地往前走着,转眼又到了朔风如刀的冬天。
沐光阁旁边又开了一间仁善堂,专门低价为寻常百姓治病,时不时地就为百姓施热粥驱寒。
云冉端坐在窗边,一心一意地看着书,仿佛感受不到窗外的寒意。
钱书宁捂着手从窗边探出脑袋来:“云冉!”
云冉被吓了一跳,转头看是这小子,拍了拍胸脯:“钱兄……你这是做什么?”
“你还说我呢!你这几日在忙些什么?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一回家你就见不着我了!我这天天找你还不见你人影……”
云冉笑了笑,脸上露出一抹倦色:“抱歉,钱兄,这几日我实在是太忙了,没来得急和你说,我家又开了一间药馆,这几日天气阴寒,风雨不定,生病的人也很多,所以我想着每天快点回去帮帮忙。”
钱书宁面色有些复杂。
他眼看着云冉家从一无所有到如今这般田地,虽说他也不知道云冉起家的一笔钱是从哪里来的,但云冉小小年纪就知道为家为民,即便他再眼瞎,也能看出他兄弟非等闲之辈……
“唉……既然如此,你把我也带上吧……”
钱书宁叹了口气,弱弱地恳求道。
“诶?”
云冉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我去店里是帮忙干活的,到时候可能顾不上钱兄你了。”
“无碍无碍!”
钱书宁摆了摆手:“自从我父亲每日来接我上下学后,每天都要在我面前耳提面命,说你如何如何好,让我跟着你学!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真的受不了我父亲了!”
钱书宁扯着云冉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晃了晃,看着的确怪可爱的。
“既然如此,那我等会去找你,带你去我店里吃吃茶。”
钱书宁听了这话,眼睛一亮,他可还记得之前在沐光阁喝道的奶茶,那味道简直一绝!
“那行!你一定记得来找我啊!我们等会下课先去找我爹说一声!”
“好!”
钱书宁傻乐着跳远了,云冉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下意识地往棉衣里缩了缩,哈出一口冷气,想着沐光阁里热腾腾的咖啡,身体仿佛也有些暖和了。
放学后,云冉按照约定,接到几个弟弟后又去找了钱书宁。
她远远地就看到钱书宁这个傻小子,隔着老远,和轿子里的人比划着。
钱书宁眼不是很尖,但云冉这四个安静的小孩放在哪里都会让人好奇两眼。
钱书宁兴奋地朝她指着,云冉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但看到钱郡的神色,就知道他对自己很满意。
“钱伯父安好!”
云冉快步走上前去,礼貌地朝钱郡问好,也示意云沐泽他们朝钱郡行礼。
“都是好孩子!不必如此拘束!”
钱郡爱屋及乌,云冉不说了,天纵奇才,陈鹤更是他心中敬佩之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三个小孩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听说我家阿宁要跟着你去沐光阁读书?可是真的?”
云冉眨了眨眼睛,不露声色地看了钱书宁一眼,见他朝自己使眼色,笑着点了点头:“沐光阁的确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倘若钱伯父感兴趣,我定然给您定最好的包间。”
钱郡听了这话,笑了笑,但也没在意。
他家书房大了去了,何必上这地方去看书?
“不过阿宁喜欢和你待在一起,那你们定要相互照抚,和睦相处!”
“阿宁!你是阿冉他们的兄长,定要做好表率,不能让他们在外面受了委屈!知道了吗?”
钱书宁坚定地点了点头。
钱郡又叮嘱了他们几句,钱书宁就坐不住了,敷衍地回了他一声后拉起云冉就跑。
“诶!你们慢点!”
钱书宁没管他爹,他边跑边和云冉抱怨道:“梅大叔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这几日县令也忙,我爹没人说话,只能对着我输出了!”
云冉想起见陈鹤的最后一面,又想起见他第一面时的幼稚孤傲,不由得扑哧一笑。
“怎么了?”
“没有,我只是想到了如今的先生,和我见他第一面时的落差,只觉得有些好笑。”
“先生会不会遇到困难啊?这次先生身边有没有哥哥你,到了京城不会惹上一身麻烦吧?”
“你们放心吧!梅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他如今比你们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呢!”
云寒几个半信半疑,但心里还是对陈鹤有些担心。
那陈家只手遮天,倘若陈鹤真的被发现了,那他们再想和陈鹤相遇,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正想着这事,他们已经跑到沐光阁门口了。
云冉带着钱书宁找了一间雅室,便撸起袖子准备去隔壁熬汤煮药。
钱书宁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面:“阿冉,我也来帮帮忙呗?”
云冉看着这熊孩子一副养尊处优的样子,有些犹豫。
钱书宁拍拍胸脯放下狠话:“你放心!男子汉大丈夫!什么苦不能吃?你不要担心我是个少爷!”
云冉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既然如此,那等一下我跟着我你一起做活,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工作量对你来说会不会有点大……”
云冉还是有些犹豫。
“我不想让你把我当菩萨一样供着!咱们是兄弟!有难同当不应该的么!”
见他说得这般义愤填膺,云冉被打动了:“那好吧!等会就辛苦钱兄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仁善堂
钱书宁脚步轻快地跟着云冉,穿过沐光阁的弄堂,推开厨房的门。
顿时,一阵混杂着药香的热气扑面而来,钱书宁闻着这味道,只觉得神清气爽。
“好暖和!”
钱书宁兴高采烈地打量里面的场景,每个人都奔忙着,见云冉和他来了,便和善地笑了笑,然后又热火朝天的干起活来。
“钱大哥!给你!”
云榆洲跑了过来,递给他一件罩衣:“穿上这个吧,别把衣服弄脏了。”
“好!”
钱书宁这才朝云冉看了一眼,见她和几个小孩都麻利地穿上罩衣,只觉得新奇,也试着想像他们一样穿上罩衣。
“阿宁,”云冉有眼力见地帮他调整好罩衣的位置,系好身后的绳子:“你第一次干活身体肯定吃不消,你先帮我把这些甘草片和干姜片分开,甘草片颜色偏黄,姜片颜色深些。小心点,别混了。分好就放到这两个不同的簸箕里。”
这活计不算太累,但需要耐心和一点眼力。
“好!这个简单!”钱书宁松了口气,立刻蹲下来,认真地开始分辨。
一开始他还兴致勃勃,觉得挺新鲜。但没过多久,那源源不断的草药堆和重复的动作就让他感到枯燥,腰也开始酸了。
他偷偷抬眼看向云冉的方向,云沐泽几个此刻都像模像样地干着活,小大人似的,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跟他想象中帮忙的场景……差距有点大啊。
他想罢工,但想到开始时在云冉面前大放厥词就有些羞愧。
正在这时,云寒刚好扛着一袋子东西路过,钱书宁眼前一亮,丢掉手里的草药跑上前去:“阿寒!我来帮你吧!”
云寒愣了一下,还没等他说什么,钱书宁扯着袋子,顺着袋子的重量,直接被砸倒在地。
“钱大哥!”
云寒被吓了一跳,连忙将袋子抬起来,一脸无辜地看着满脸急色跑过来的云冉。
钱书宁一脸菜色,浑身僵硬,两行红色从他鼻孔里顺流而出。
“怎么办大哥!钱大哥难不成要死了?”
云沐泽也被吓得脸白了。
“我先去扶阿宁去休息!”
云冉背起钱书宁,就准备往前卧跑。
“不要!”钱书宁微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我还能干!”
钱书宁满脸悲愤,倔强地从云冉的背上爬了下去。
怎么可能!
他居然这么没用!
云寒是他们当中最小的一个,而他的力气居然没有云寒大!
他胡乱地擦了擦鼻血,铆足了力气想将云寒手里的袋子提起来,但还是失败了。
“阿宁,要不你先休息一会......”
“没事的。”
钱书宁深吸一口气。
转身走回去继续挑选草药。
云冉有些担心地看着他,她知道钱书宁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还是很要强的。
接连几次被她和弟弟们打击到,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
她走过去继续说道:“阿寒他一年前就开始和我上山打猎练武,力气比常人大了很多,更何况里面装的是烧火的煤炭,搬不动很正常的。”
钱书宁眨了眨眼:“那你呢?”
云冉愣了一下:“什么?”
“那你呢?”钱书宁闷闷不乐地继续说道:“那你呢?你可以搬动,对吗?”
云冉还没来得及回答,钱书宁抬头看向那几道混杂在人群中的小小身影:“不止如此,榆洲和沐泽肯定也能搬动吧,他们这么小就能帮你管店,考试的名次也一次比一次高,下一次试考,你们兄弟几个就能都住在甲上学舍了。”
云冉沉默了。
的确如此。
“我就不一样了。”
“我样样不如你,但还围着你炫耀自吹自擂,明明做不到的事情,但因为你,我也想去做到。”
云冉看着钱书宁,喉咙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也说不出来了什么安慰地话。
“但我今天想通了。”
钱书宁朝云冉笑了笑,做了一张鬼脸:“你们都是从做不到走过来的,既然你们现在能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那我就先从我能做的开始做起,你就等着让我赶上你吧!”
云冉噗嗤一笑,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顿时变得欢快起来。
“钱兄细致入微,药草分辨的质量很高哇!”
云冉看着药材,由衷地赞叹道。
“嗯哼!”
钱书宁嘴上敷衍着,心里确实被夸地有些飘飘然。
“阿宁想去仁善堂看看吗?这时你分拣的第一批药应该熬制好了,咱们可以去喝些奶茶暖暖身子。”
云冉知道他嘴上逞强,但对分拣药材早就没了耐心,便提出带他出去逛逛。
钱书宁心中一动,嘴上却说着:“这药材我都分拣完了,确实没什么事情做,那就走吧。”
云冉说是带着钱书宁逛逛,其实一点也没闲着。
她先是帮二叔把几味需要后下的药材按分量称好备用,接着又去检查门口正在熬煮的几锅驱寒粥的火候,用大勺搅动防止糊底,还不时提醒添柴的伙计注意通风。
她一边给钱书宁介绍着,一边有条不紊地做工。
她神情专注,额角随着热气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灶火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钱书宁看着她在几口大锅、几堆药材间穿梭忙碌的身影,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云冉口中的“忙”是什么样子,也才真正理解她脸上那抹倦色从何而来。
从厨房出来,寒风刺骨,钱书宁不由得有些眷恋厨房的温暖。
外面天寒地冻,仁善堂门前,衣衫褴褛的贫苦百姓和老人孩子排起了队,等着领取热粥和驱寒药汤。
钱书宁捂紧身上的裘衣,看着远处排着队的人瑟瑟发抖。
明叔和几个伙计、婶子们在门口维持秩序,分发碗勺,一双双冻得通红、布满冻疮的手伸着讨要着将粥和药汤。
“苍天有眼,医者仁心啊!感谢!感谢仁善堂……”一位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婆婆捧着一碗热粥,声音哽咽,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心酸与感动。
钱书宁抿了抿嘴,有些迟疑地问道:“他们喝的汤药......是我刚才分拣的那些吗?”
“自然,阿宁你功不可没!这些药草能救好多人呢!”
“不仅能够给村民多一份收入,还能帮助那些缺衣少食的百姓御寒饱腹。”
云冉眼神发亮。
“即便沐光阁入不敷出,那也值得吗?”
身后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陈鹤归来
云冉眼神一亮,连忙转过头去:“先生!”
钱书宁跟着回头,果然看见陈鹤站在身后,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一时间他还没认出来。
“梅……梅先生?你怎么成这样了?”
陈鹤略显窘迫地后退一步:“这……说来话长。”
说完他幽怨地看了云冉:“还想吓你一下,差点以为你已经把我给忘了。”
云冉兴奋地拉着陈鹤的袖子,将他往屋里面拉:“哪能啊!我这几日日日挂念着先生您呢!快进屋喝一喝热茶,外面冷!”
陈鹤抬头望了望仁善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想到短短几月未见,你们居然做了这么一件大事……”
“阿冉,你还没回答我呢,为了这仁善二字,即便沐光阁入不敷出,你也不怕?”
云冉挑眉,毫不犹豫地说道:“百姓值得,我又有何惧?”
陈鹤赫赫地笑了出来:“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瞒你了,以后沐光阁的生意,不用发愁了!”
云冉眼睛一亮:“这么说,先生和墨瑜的生意谈妥了?”
陈鹤扬了扬眉:“可不止如此……”
这话说的,直接将云冉的胃口吊起来了:“先生难不成还做了其他的生意?”
“西北胡家的生意,你想做不想做?”
陈鹤得意地摇头晃脑,看得云冉忍不住夸赞道:“先生果然好手段!互市香料的生意居然都得手了!”
“您快告诉我,怎么做到的!其中定是吃了不少苦头吧!”
陈鹤听了这话,脸上的得意有些僵硬,面色不由得变得有些苦涩:“苦头……确实是吃了不少,不过为了这笔生意,也算是值了。”
云冉脸上的表情也从高兴变得有些严肃:“先生先进屋换身衣服,等晚上再说。”
陈鹤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转身便搓着手跟云冉进了屋。
只留下听着有些蒙圈的钱书宁在原地凌乱。
“阿宁?愣着干嘛?快进屋呀!外面多冷!”
钱书宁这才像回过神来,急忙呼着热气进了屋。
“想来榆洲他们知道您回来了,定然也很高兴!这几日他们功课落后的不少,还要请先生帮忙补一下课!”
“还有……”
钱书宁在旁边默默地举起了手,云冉笑笑:“还有阿宁,他这些日子功课也有些落后,他也和咱们一起补课。”
陈鹤看了一眼钱书宁,有些好笑:“你父亲就是南凉才子,你不去请教你父亲,折煞我作甚?”
钱书宁很无赖地抱着云冉的腰:“我要和云冉在一起,云冉和几个弟弟都这么厉害,你先生不再教出一个这样的岂不可惜?”
陈鹤无奈应了他的请求。
他重新换上了一套棉服,浑身暖和了许多。
喝了一口热奶茶,顿时绝的浑身都发热起来。
他有些惊奇地看了看手里的奶茶:“这东西,不错啊!”
甜奶醇正,又有几分茶的清香,比之他在京城喝到的热饮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抬头看了一眼云冉:“你做的?”
云冉笑着点了点头。
“不知这热饮,在京城能否有销路?”
“自然是有的!不过需借助风雅之名,你若想不出,只管交给我去做。”
云冉应下了。
倒不如趁此机会好好锻炼陈鹤一番。
状元的脑子,不用白不用。
这年头百姓遭难,奸佞如跗虫,将普通百姓啃食得体无完肤,即便清明如钟义,对于凉城的现状也是束手无策。
云冉历经两世,只觉得这世道看着刺眼,与其颓废于上一世的结局囫囵度日,忍受这世间的不公,不如放手一搏,去官场走一遭,与那些牛鬼蛇神清算一番,也不枉重生一次。
倘若她想走科举的路子,身边必须要有一批良才,能为她接下来的筹划铺路。
云冉也算是明白了,自己倘若事事都要经手,早晚有一天身体会顶不住。
如今还没登科入仕,满身富贵,事情就已经多如牛毛了。
更遑论,以后她还要将沐光阁开出凉城,将整个大隋改朝换代!
而今她身边有了许多可信之人,只是这些人的忠诚程度,她还难以分个高下,需要找个机会试探一番。
钱书宁得了陈鹤的准话,心里高兴极了,一心想着快些回去将此事告诉自己的父亲。
钱郡高不高兴是一说,云寒反正是不高兴的。
“大哥为何要让钱大哥与我们一同补课?陈先生是当今状元,倘若他被发现了如何是好?”
云冉看着云寒,一脸认真地询问道:“钱书宁是哪里得罪阿寒了?竟然引得你这般厌恶?”
云寒有些心虚地别过脑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什么缘由。
钱大哥人确实不错,有钱又大方,而且在书院里处处维护着云家人,对他们三个也是体贴入微,大哥长大哥短的。
但云寒看着他在大哥身边转悠,就是觉得碍眼极了。
“钱大哥......有些跋扈......话有点多......”
“阿寒......”
云冉轻声打断绞尽脑汁想错处的云寒:“今天阿宁被煤炭砸伤了,也是你做的吧。”
云冉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像在陈述一件事实,让云寒退无可退。
云寒虽然年纪小,可每天锻炼,背个二十来斤的煤袋也是轻轻松松,更别说让这煤袋这么简单地就被钱书宁抢走。
倘若不是他巧妙地泄力,钱书宁拖都拖不动那袋子。
“我......是钱大哥要抢我的袋子,我没反应过来......”
云冉叹了口气,她刚开始是想掰正老二的性子,不让他走上黑化的道路。
可谁曾想这性子像长了脚一样,换到了老四身上。
“锦上添花是假,雪中送炭才是真。阿寒可有想过,钱大哥几次三番为我们出头,他的一片赤子之心,你应该能感受到才是。”
“到底是什么原因?你和大哥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云寒咬着下嘴唇,旁边的云榆洲云沐泽看着也不敢出声。
虽说他们看着钱书宁挨着云冉心里也不舒服,但钱书宁是个好人,也是大哥在乎的人,他们虽心有不满,但也勉强忽略了。
不曾想老四居然对钱书宁出手。
“我……我不想钱大哥总缠着你……”
云寒松开牙齿,稚嫩精致的脸上满是不安与难受:“每次和大哥在一起回家,钱大哥总是问你这问你那,他很吵,我不喜欢他。”
云冉看着云寒,眼里仿佛酝酿着什么,看得陈鹤也有些紧张。
空气陷入一种可怕的沉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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