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装A失败后》 1、第 1 章 a城。 夜色寂寥,夏日焦躁蝉鸣,夜里总不安宁。 昂贵的沙发上侧躺着一位深v礼服,眉骨高调的女人,脸上化了浓稠张扬的烟熏妆,栗色微卷的长发披散,衬得肌肤雪白,女人指尖微颤,有苏醒痕迹。 不过片刻,修长的手指支撑住沙发,小臂上青筋明显,坐起来,女人朦胧间张开眸子。 这是…… 瞳孔微缩,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 她回来了,客厅,沙发,墙上熟悉的挂画,她真的回来了。 久违的笑意浮在脸上,难掩激动,眼眸盯着凹陷的桌角,熟悉的记忆涌上,竟生生挤出泪花。 女人身体上难掩疼痛,像是力竭过后的肌肉酸涩,吃力起身,注意到自己这身过于成熟的衣裳,与她来说有些窘迫,彻底恢复五感后,才细细打量房内的一切。 她叫唐澄,是a市名门唐家二女儿,十七岁觉醒成为顶尖alpha,与青梅陆芯雪联姻订婚。 但她却在二十岁订婚宴上失去意识,被困在一个茫茫的苍白世界之中,她像是思维的囚徒,被围困压抑,无止境的行走,无声无感,不饥不困,直到现如今醒来。 这里要是没记错,应该是陆芯雪的一处住宅,是她早些年与陆芯雪最常居住的地方,她按照记忆里的方向找到卫生间,被镜子里浓艳的自己吓退一步。 捧起水洗脸,夏日温良的水搭载到手上,触感冰凉,她才终于有活着的概念,过去那段时间实在孤寂,她感知不到世界存在,却拥有记忆,那二十年的经历好似是失去五感时凭空想象出来。 在这个机械先进,芯片都能入脑的时代,唐澄是绝对的唯物主义,这个事情她需要一个答案。 清理好自己脸上糟糕的妆容,又换上浴室里的浴袍,将长发挽起在脑后,唐澄细细打量着自己。 现在距离自己离开过去多久,镜子里面的眉骨清晰,身姿修长,往下少女意味减少,覆上来更多的是成熟女人的韵味。 唐澄倒是对自己很满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消失,又为什么回来,她得去找她最信任的人交代清楚过去这些。 刚往外走一步,鼻尖轻嗅间一股淡淡的百里香,她就在这里。 唐澄回头对着镜子左右检查没有遗漏的碎发,抬脚往楼上寻去。 陆芯雪嘛,和她两小无猜,两人年少时相遇,陆芯雪将她从私生女变作唐家二小姐,此后寄住在陆家,上学下课,补习回家,她们形影不离。 不过那时候陆芯雪被寄予成为顶级alpha,让自己分化成温婉贤良的omega,去搭配陆芯雪,连唐澄自己也这么想。 陆芯雪是家中嫡女,她总是事事争第一,走在所有同龄人前面,而自己也习惯性地跟在她身后。 可十七岁分化那天,结果让所有人都失望,她成了alpha,而陆芯雪分化为omega。 家族联姻没有更改,婚书上ao位置更替,她这个假冒的alpha赶鸭子上架,进入学院,修习机械。而陆芯雪服从家族安排,修行金融。 她们偶尔联系,是为了家族利益往来,随着时间渐渐消缺,在学院那段时间,她们很少见面谈及情爱,却从未改变心意相通。 但不得不承认,她唯一能够信任的,只有陆芯雪。 她的信息素是从楼上传来,唐澄经过客厅时,注意到周围变化,她不在的这些时日,好像错过很多。 陆芯雪家不再有她的痕迹,尽管构造家具都没变,却总觉得少了什么,空荡荡的客厅,干净整洁的书角柜,楼上紧闭的房门让她原本雀跃的心思有些不安。 陆芯雪不爱说话,自小就闷沉,每每到这边时,唐澄总会把所有门窗打开,买上鲜花,增加点缀,她的家中不应该如此空荡。 最内里的卧室传来低沉的喘息声,声音不大却努力克制。 空气里百里香的味道愈发浓郁,她到发情期! omega的发情期很难熬,她和陆芯雪早早订婚,这几年,是自己硬熬过去,又是谁为她疏解。 一股酸涩涌上鼻腔,唐澄鼻尖微红,无论是那个选项她都不想。 犹豫片刻,唐澄轻叩门,门内轻喘得声音停滞,可那股辛辣强烈的百里香从门缝渗出,入鼻腔清新香甜,后颈躁动,却停滞不前。 唐澄:“阿芯,你还好吗?” 再喊出这个名字,唐澄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分能够打动她的心。 连她自己都不能接受时间快进,过去没有记忆,未来也没有方向,骤然降落到这个不确定的时间线上,她真正能掌控的还有几分。 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安,发情期的omega压抑克制,无论是对腺体还是精神都是折磨。 唐澄:“阿芯,你还好吗?” 唐澄声音放缓,不让慌张搅乱她吐字,让门内人听不清。 没有回应,唐澄伸手试图推开房门,手刚搭上冰冷的把手,只听见一声坚定绝然:“滚!” 是陆芯雪,指尖微颤。 她不怕陆芯雪,哪怕她再冷脸,再凶,唐澄也有耐心哄她开心。 希望,这次还有机会。 唐澄定下心神,仰头眨眨眼,吸收掉眼眶中多余的泪水,骨节分明的手按下门锁,推门而入。 涌上来的还是辛辣的百里香,强烈的信息素又将眼睛熏红,但后调清新,入喉还弥漫着淡淡香甜。 入门床边上,躺着一个修身白色礼服的女人,女人长发微卷,眉眼紧皱,脸上淡到看不见妆容,暖黄灯光下皮肤紧致细腻,脖颈上系了一条浅蓝色的丝带,有些旧。 修身礼服被蹂躏起了褶皱,原本到脚踝的长裙也卷到大腿侧,脚上精致的高跟即将掉落。 唐澄想起自己刚刚换下的深v礼服,她们大概刚参加过晚宴。 上前将高跟卸下,将陆芯雪的小腿并拢小心地放在床上。 抑制剂大概在另外一个房间,分化后她很少来这边,有些东西她很难接触,位置也记不太清。 上前在柜角翻找时,身后传来一声:“滚!” 她听得清晰,也知道现在的陆芯雪不能对她做什么,手上动作没停,抑制剂,抑制剂?整个房间都没有这种东西,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试图寻求帮助。 却在手伸出去那一刻被床上人奋起推倒在地。 尽管有手臂支撑,屁股也摔的生疼。 陆芯雪眼圈通红,发情期折磨她到这副模样,竟然还有力气推她。 唐澄起身,半跪在地,试探性询问:“阿芯,家里还有抑制剂吗?” 试图搀扶她的手在空中颤抖片刻,被唐澄收回,她微微侧转着头,试图对视上陆芯雪的眸子,获取信任。 不动声色间,唐澄悄悄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她的信息素是甜罗勒,带着丁香混柠檬的清甜味,最适合安抚人心,舒缓陆芯雪彼时的困境。 但陆芯雪似乎感受到什么,沁红的眸子紧紧盯住唐澄,是她从未见过的厌恶。 陆芯雪:“不许,叫我,不许,释放信息素!出去!” 字字珠玑,唐澄张口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她不记得这些时间自己经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二十年情谊能让陆芯雪说出这些话,骤然升起一丝委屈,在思维世界中的折磨,日日思念化作心头挥之不去的苦楚,像是她的百里香。 唐澄用舌尖狠狠抵住上,不让眼泪再扩散。 “不准,哭!” 陆芯雪似乎在克制什么,那双眸子看得人心头绞痛,唐澄伸手想去搀扶,却被她躲开,眼里是忌惮。 现在没有商量的余地,唐澄还是想等她明日清醒再去聊这件事情。 她不敢再靠近,怕触碰到陆芯雪的敏感,她自己也需要时间好好冷静。 “我就在楼下,你有需要找我。” 唐澄揉揉酸涩的眼角,靠近为陆芯雪扯上被子,蓝色旧丝巾包裹的脖子里,似乎还有几块红痕。 唐澄别过头,不敢再看。 临走,再问:“需要我释放……” “不需要,滚出去。” 不带任何犹豫,她将唐澄驱逐。 坐在床上的女人间唐澄离开紧绷的身体终于得到放松,发情期的omega情绪脆弱,陆芯雪蜷缩在床上,食指紧紧扣住喉间的旧丝巾,红唇微颤,眼角滑过一颗泪珠,流进侧脸接触床单的边缘,湿润一圈。 合拢房门后,唐澄不听她的,甜罗勒的味道很快弥漫在整个别墅,信息素能够缓解她的痛楚,真正度过发情期还需要alpha的标记。 她不知道自己不在时,身体是如何正常存活,甚至给陆芯雪造成如此厌恶。 二楼原来的书房和她的客房都被锁紧,一时半会唐澄能够活动的地方只有客厅。 她在陆芯雪门口坐了一会,待里面没有异样,她才安心下楼,找到她自己的手机时,已经凌晨三点。 2138年,距离她订婚已经过去六年! 唐澄怔住,六年会改变很多,只有她停滞不前,留在订婚夜那个举杯畅饮的时间,所有人都在往前走,陆芯雪也不得不往前走,只有她被圈留在原地。 陆芯雪经历过唐澄没经历过的一切,那她们之间,还有余地吗? 她率先找到购物软件,给陆芯雪选购这几天用的抑制剂,其他的抑制贴,alpha的抑制剂,一并下单,大概晨间四点就能送到。 唐澄试图研究这六年间的自己,微信联系人全是她不熟悉的名字,试图找到陆芯雪,无论她输入“阿芯”还是“陆芯雪”都找不到疑似陆芯雪的账号。 利用手机号查找时,却发现,陆芯雪把她拉入黑名单! 自己给她的备注是:atm。 最后那句:“姓陆的,我#*&#%……”不堪入目,红色感叹号有些刺眼。 她……混账。 想起床上陆芯雪那双脆弱倔强的眸子,让人心中莫名得惆怅。 唐澄瘫坐在沙发上,快速翻完和陆芯雪一年内的聊天,除开要钱便是胁迫,偶尔开一些恶俗的玩笑,怨不得陆芯雪对她防备有加,该死。 朋友圈相册里都是一些五彩斑斓的酒会,派对,偶尔一两张浓妆艳抹的自己与美女omega的合影,这些东西是唐澄从未接触过的。 唐澄将这些锁掉,扶额休息,变成这副模样,昼夜不分有些错乱,她试图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烂摊子。 被附身这个答案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那她是如何上身,又如何让自己回来,浑身上下的疼痛不能忽视,所以是昨夜自己和陆芯雪参加酒会? 陆芯雪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酒会,她也连带着拒绝邀请,以至于二十岁之前,唐澄只在点头之交的朋友那里见过这些。 所以不对,陆芯雪和她不是一路,她那般厌恶自己,定然不会让自己搀扶她回来,甚至没有准备抑制剂,而且这里没有她居住的痕迹,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今夜是她估算好发情期,特地来寻陆芯雪,或者说是刻意诱导陆芯雪发情,成年人自然知道这样做的目的。 推断出这些,她心中一凉,眉眼间失去柔和,若是今夜自己未醒,之后又会发生什么。【你现在阅读的是 】 2、第 2 章 唐澄打开新闻浏览,从六年前那场举世瞩目的订婚宴开始。 陆芯雪,唐澄,姓名再次并肩出现时,她心中还是有些触动,这些记忆犹在昨日。 可出现的第一个词条让她有些心慌,“陆芯雪,唐澄订婚宴顺利进行”。 她在订婚宴前就不再有记忆,是谁与她订婚? 盯着那张合照,齿间摩擦带着嫉妒。 眼中笑意流露,整张脸都被不值钱的笑容堆叠,旁的陆芯雪稚嫩清冷,也能看出是高兴。 可…… 满脸笑意与陆芯雪十指相扣的人是她! 照片不是假的,而是那个时候,她已经被替代。 沿着经济新闻往后看,是陆芯雪进入公司,开始她陆家继承人的工作,经济新闻中陆家大小事都会被放大,成为整个a城的风向标。 陆芯雪是家中嫡女,双母远在国外,外婆是陆家上任家主,独揽政权多年,在陆芯雪二十岁时任命她为陆氏集团ceo,用整个陆家为她试水铺路。 她上任六年,将本就庞然的陆家再往上走了几阶,俨然成为整个国内电子信息科技领域的龙头。 随之消逝的是唐澄的名字。 唐澄不说自己天赋绝佳,倒也不至于岌岌无名。 她年少时和陆芯雪一起进修机械领域,大学进入学院在读,也是导师指点最少,成就最高,放眼经济文化领域,唐澄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她忽然浮现一个不好的预感。 将上方的类型,从经济修改为娱乐,都不用等她搜索,冲上热搜的第一条就是“唐澄深v现身xx俱乐部”。 点进去就看见妖娆的自己在镜头前搔首弄姿,与她平日作风截然不同。 她是被狐狸精附体? 此刻坚定唯物主义的唐澄有些后悔点开这条热搜。 往下接着翻找,直到门口响起铃声,唐澄开门接过抑制剂,才接受,自己不在这六年,变成一个烂人的事实。 在学业上一落千丈,被导师逐出师门,在家族中目无尊长,贪图钱财,用尽身份地位对喜欢的omega强取豪夺,对下位者出言不逊,动手伤人。 翻到最底下,唐澄还看见不知名的小号爆料,她早些年试图对陆芯雪强行标记,事情败露后还被关进警局大半个月。 唐澄一下子泄了气,事情俨然走向最坏的结果,那些只是她听过的劣迹,都发生在她身上。 全世界都认为订婚后,唐澄终于原形毕露,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施展在陆芯雪身上,六年时间,足以那些恶劣让人深入人心。 空气中百里香的味道逐渐消散,陆芯雪又熬过一个发情期,面前的实木茶几树轮旋转,视线落到桌角一处凹陷,还记得是她小时候冒失撞破膝盖,第二天陆芯雪带人亲自切割。 全世界都认为她是不堪的乐色,但只要陆芯雪愿意相信她就好。 就这样坐在沙发上,呼吸间感受生命确实存在。 窗边很快浮起白光,是破晓的天空,唐澄有很久没亲眼见证朝暮更替,那个茫然一片空白的地方只会让她觉得自己死了。 很快楼上传来洗漱声,唐澄一夜未眠,却异样精神。 本端坐在沙发上,双腿并拢,一副学生样,忽然觉得不妥,又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将夜里苦恼时揉乱的碎发别进发间,确认无误才从里面出来。 等待陆芯雪下楼的时间是煎熬的,她想了很多说辞,怎么才能让她相信自己的经历。 忽然有些后悔小时候没有争取那些登台认真发言的机会,现在凡事都要斟酌。 但那是许久不见,朝思暮想的爱人,唐澄逐字逐句定制也不为过。 上午七点,楼上再无动静,她好像不准备下楼。 唐澄抿唇,思量许久,还是踩住楼梯主动去找陆芯雪。 唐澄叩响房门:“阿芯,你还好吗?” 门内良久传来一道声音,“还不走,你准备住在我家?”声音中气不足,昨夜发情期的痛苦还在折磨她,“还有,不许这么叫我!” “我买了抑制剂,你方便开门吗?” 拒绝回答她的问题,是唐澄一贯对付陆芯雪生气的法子,尽管时间过去很久,应该也有效。 陆芯雪:“你又想做什么?” 唐澄:“你要是不方便,我放在门口,我先下去,我有事与你说。” 再未有人回应,这便是同意。唐澄将未拆的omega所需物品放置在门口,“我自己也打了抑制剂,不会做什么。” 最后补充,唐澄下楼。 六年间的那些烂事让她不敢冒进,陆芯雪对她有防备才是人之常情,唐澄又开始斟酌言辞。 直到七点一刻,楼上传来声响,随之而来的是辛辣的百里香。 唐澄起身,怔怔地看着站定在楼梯边,刻意与她拉开距离的陆芯雪。 女人穿着白色衬衫,搀扶着楼梯,眼中带着虚弱和疲惫,示意唐澄有话快说。 唐澄心头微酸,克制住上前的手:“你没打抑制剂?” 陆芯雪只是盯着她,冷声道:“少假惺惺,你知道那个对我不管用。” 唐澄被动接受她的冷漠,往后撤两步,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你坐,我站着。” 陆芯雪拒绝她:“有话快说。” 唐澄刚刚思索的那些话到了嘴边就结成块。 陆芯雪不愿相信她,或者她已经走出与自己的情感,哪怕是那个二十岁的唐澄也不再需要,那她要怎么办。 她只有陆芯雪能够相信。 空气中弥漫的百里香愈发浓郁,唐澄克制住后颈躁动,陆芯雪不愿接受alpha的安抚,连抑制剂都对其免疫,此刻比她只会难受更多。 唐澄:“其实在我,我在订婚的时候我就不是我了,这六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我自己被困在一个我也不知道的地方,直到刚刚,我,我才有感受,我才重新站在你面前,阿芯,你,会信我吧。” 唐澄眼神中带着渴求,修长的身形微微佝偻,试图与陆芯雪平视,在她冰封的视线中找到一席之地。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唐澄知道,她没信。 陆芯雪:“如果你想故技重施,让我去帮你收拾烂摊子,恕不奉陪。” 陆芯雪转身就离开,唐澄心上一颤,眼前视线逐渐模糊,上前两步拉住陆芯雪的胳膊,提高音量:“如果连你也不信我,我不知道还有谁能相信这些?” “松手!” 那双眼睛里不再有独属于她的温度,那些过往经历此刻成了剑锐的刺刀,没有回旋的余地。 唐澄颔首,缓缓松开手,指尖还残留陆芯雪身上的余温,沾着独特的百里香。 唐澄:“阿芯,我……” 泪水模糊视线,滴落在实木地板上,一圈湿润。 面前人冷漠转身,轻咬着下唇,努力克制。 按住扶手的指尖泛白,若是再往前一步,她真的要心软。 楼上传来关门声,那股百里香被隔绝在门内,片刻,就散了。 唐澄滑落在楼梯上,眼中升起淡淡的绝望。 唐澄年少时就知道,她存在的意义,就是联络唐陆两家利益,为陆芯雪保驾护航,小时候穿什么衣裳,长大了选择什么专业,都有陆家人严格把控,除了分化那场意外。 之后她孤身进入学院,忍受蛰伏,终于到订婚当日,有时间能和陆芯雪单独相处。 可再醒来,不知情地犯下滔天大罪,唯一爱她的人也要失去。 事情脱离掌控,她身边原来珍重的,都被那个人用自己的身体消磨殆尽。 唐澄倚靠在旋转楼梯上,贪婪地吸收残留的百里香,来证明这一切都不是幻想。 揉揉干涩的眼睛,唐澄走进厨房。 进入学院那几年,她一心扑在学业上,咖啡茶叶不离手,唐澄就只能亲自下厨,陆芯雪才愿意腾出时间给吃饭。 片刻,唐澄重振旗鼓。 她身体上没有什么异样,过两天她去医院先做个检查,她只要留下来,就一定有机会让陆芯雪相信她,她也有信心改变她对自己的看法。 唐澄简单找了两片面包,切除硬边,做了份三明治上楼。 上楼转角遇见穿戴整齐的陆芯雪,脖子后面贴好抑制贴,似要去上班。 唐澄:“你就走?” 唐澄知道拦不住,伸手将盘子里的早餐递过去,叮嘱:“注意安全。” 陆芯雪先是看了早餐一眼,再警惕地望向唐澄,暗自咬牙。 “最近别让我见到你。” 侧身掠过唐澄,径直离开。 唐澄才看清她昨夜旧丝巾遮掩的痕迹,是淤青,像是被人扼住咽喉留下。 唐澄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恼怒,将东西扔进垃圾桶眼底闪过一丝危险。 她进入陆芯雪房间,这里与记忆中别无二般,打开衣柜选取一件合身的衬衫,换上休闲西裤,上面还沾着陆芯雪的百里香,唐澄也准备出门。【你现在阅读的是 】 3、第 3 章 唐澄打开自己家房门时,在门口足足愣了半晌。 墙上的挂画换成了不知名的海报,桌上堆叠着外卖垃圾,沙发上成山的衣裳,都是些花里胡哨的颜色,房内上次睡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仅有的绿植也因干涸叶片发黄。 往里走是她的器械室,还好,没有被过多搅乱。 按下旁边的开关,灯泡坏了。 这人从未来过这里,不精通机械修理,却独爱花天酒地。 她率先给自己器械室换上灯泡,点亮周遭。 她最心爱的仪器上落满灰尘,拉开抽屉,里面还有一拳厚的笔记,都安然无恙。 唐澄松了一口气,只要她的手还能动,就饿不死自己。 唐澄将上面的灰尘打理干净,翻阅着在学院时做的笔记。 第一页上是唐澄小时候画的q版唐澄和陆芯雪,往里前几页还有稚嫩的字体,偶尔两页还能看见不属于她的连笔清秀的笔记,它属于陆芯雪。 年少同窗那些时候,她一直都是唐澄最亮的启明星,无论是之后孤身进入学院还是被困在那个囚牢中,她都有执念,回来找到陆芯雪。 门口传来激烈的敲门声,打断唐澄的思索,还带着繁杂的脚步。 来者不善。 唐澄放下手中笔记,将房间门轻轻合拢。 眼中透着冷静,与陆芯雪家中那个动不动就红着鼻子落泪的她判若两人。 靠近就能听见嚎骂:“唐澄!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被拉开,唐澄站定,保持距离,盯着眼前这个黄毛男人,身后还有几个彪形大汉。 对面的黄毛开口:“唐澄,还钱!” 对面的黄毛凝视着唐澄。 那个眼神唐澄很熟悉,是强者对弱者的霸凌。 唐澄抿唇问:“我欠你们多少钱?” 那黄毛忽地有些愣神,这个冷静的唐澄让他有些疑惑。 印象里的唐澄应该歇斯底里,无能狂怒,然后拎着她的衣领在说出一些傲慢的话。 黄毛不知道唐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复印件,递给眼前这个不太一样的唐澄。 终于发现她哪里不一样,往常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现如今穿上衬衫西裤,当真有几分社会精英的气质,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到底和他一样就是个社会的渣宰。 一百万! 黄毛看见唐澄眼中变化,问:“今天要等多久阿?” 唐澄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备注是atm,怪不得陆芯雪会说收拾烂摊子,这人敢坦荡地借钱,就是那准陆芯雪不会放任不管,这么做估计不止一次,可这次陆芯雪铁了心不愿出手。 唐澄将抵押的复印件递过去,开口:“我会还钱。” 她得先查查自己的余额,打开手机越看越心凉。 对面的黄毛似乎早就料到是她拖延的手段,问:“陆芯雪也不愿管你?” 唐澄不搭腔,她有两张银行卡,一张是唐家给她的信用卡,早在两年前就被冻结。还有一张是她自己用来生活和接受学校奖学金的储蓄卡,里面还剩十三块二毛六,吃顿饭都困难,哪里有钱还给他一百万。 彼时,手机收到一通电话,屏幕上“张和”闪烁着,唐澄对此完全没有印象,估计是这人的狐朋狗友,唐澄思量片刻,决定先问问他能否救急。 示意黄毛自己先接电话,对面人格外有耐心,颔首间,倚靠在唐澄家门框上。 眼前这个唐澄显然让他很满意,多了几分耐心,看看她这回又有什么把戏。 “你终于接电话了!” 那边传来一阵呼喊,估计有七八个。 心中烦躁意味强烈,唐澄不喜欢这种氛围,“你好,张和。” “消息没错吧,陆芯雪是不是发情期?” 唐澄心中一凉,有一股怒意从胸口腾的翻涌,与自己估计的一样,她果真是被算计,偏生对面的几人还在发笑。 “得手没啊,订婚六年你也真是废物,你到底是怎么忍住的?” 对面笑意更甚,唐澄轻咬着牙,按住眉眼间多出的怒火。 对面依旧不依不饶,是另外地声音:“明天有个酒局,你这不得请哥几个喝一杯。”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 唐澄心中有了思索,开口:“借我一百万。” “……唐澄,你都混到管我要钱了?你管陆芯雪要不是更快?” “转我卡里。” 没听他继续言说,唐澄直接挂掉电话。 对于他们这种富二代来说不算什么,唐澄有把握他会转过来。 他们大概是通宵酒会结束,拿她来消遣,周围都是富家子弟,彼此恭维又相互看不上,唐澄能被这样调侃想来地位不高,对面人被她直接下了面子,自然有人愿意起哄一探究竟,哄笑一旦不可控,事情便会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发展。 不远处的小黄毛挑眉看向她,不到五分钟,唐澄手机上就收到张和转来的一百万。 随之而来的是他的信息轰炸。 唐澄将他屏蔽,加上黄毛联系方式还钱。 唐澄解决掉当前的麻烦,可心头愁着明天另外一个问题,她确实要去找张和一趟。 唐澄看着自己两位数的积蓄,请不起家政,只能自己先收拾。 整个下午,唐澄都在家中打扫,努力将它恢复到自己离开之前的模样。 明天要出门,唐澄躺在新换的床单上试图和陆芯雪报备一声。 这是一直以来的习惯,儿时她被绑架过,逃出来后陆芯雪一会儿找不到自己,都要着急。 厨房还剩了些挂面,唐澄为自己煮碗小面,一边从手机上发布一个兼职帖,a大毕业器械修理的名头挂出去,大概明天就能找到活。 有工作赚到钱才能填饱肚子,才能安心地去找陆芯雪。 微信早就被陆芯雪拉黑,唐澄率试探性发了一个表情包。 她没有被拉出来,刺目的红色让唐澄泄气。 试图与陆芯雪打个电话,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不决,陆芯雪会不会已经休息,还是在工作,贸然打搅怕是会增加她的反感。 唐澄有些犹豫,指尖轻触,等反应过来后,已经给陆芯雪拨过去。 听着电话“嘟,嘟,嘟”,心脏随着电话声一下一下,像极了在学院那段时间,彻夜长谈。 电话在即将被挂断时,对面:“有事情?” 唐澄没想到她会接,急忙起身,声音磕磕绊绊,“我,我明天晚上要出去。” “……” 是沉默,唐澄吞咽多余的唾液,继续道,“和张和。”对面沉默欲深,“今天的麻烦都解决了,我管张和借了钱,所以明天会过去。” “那是你的事情。” 陆芯雪声音清冷,只要在外面,她的铁衣会让她无孔不入,没有人能够窥探其中的脆弱。 唐澄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那些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她的那些经历都是因自己而其,她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再去做多余的关心。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女声:“阿芯,走啦。” 声音娇柔妩媚,紧接着便是陆芯雪冷淡告诫:“你交朋友我管不着,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后果你知道。” 不带有一点情面,陆芯雪言罢就挂断电话,唐澄连一个好字都滞留在口中。 陆芯雪挂断电话,对面前的好友扬起一个并不好看的笑意。 “怎么,又愁眉苦脸的?” “有点累。” …… 陆芯雪不再需要她,无论是从心理上还是生理上。 那个喊她‘阿芯’的,是她的alpha吗?唐澄躺在床上,脸上分明没有情绪,眼角的泪还是无端流出。 她不怪任何人,是她自己被钻了空子,让罕见的情况发生在她身上,就像分化成alpha一样。 所有人怨她,恨她,说她不配成为alpha,可从没人问她是否愿意,她也不想成为alpha,她也不想在订婚宴上骤然消失,她也不想错过陆芯雪六年。 微信里,张和还在用信息狂轰滥炸。 唐澄攥紧身侧的手心,无言。 壹日。 唐澄收到几条兼职邀约,稍作回复,确定明天去面试。 白天收拾仪器,温习功课,为明天面试准备,到了傍晚,唐澄穿着陆芯雪的衣裳就往那边赶去。 开车抵达的时候,车童显然怔住,愣神很久才认出是唐澄,笑脸相迎将人送进去。 似乎都不需要多加寻找,就有人能够主动认出她来。 各个身着华贵,靓丽的礼服,唐澄一身衬衫西裤显得格格不入。 唐澄今天没有化妆,微卷的栗色长发散在身后,高贵的眉骨不需要多加修饰就,傲然漠视,少了平时化妆品的遮掩,此刻眼底的淡漠与陆芯雪如出一辙。 来者直接挽住唐澄的胳膊,被她直接抽出来时,面上难掩尴尬。 “怎么了,今天和姐姐这么生疏?” 唐澄没应:“带我去找张和。” 对面的omega轻笑:“走吧,他就在里面。” 里面音乐更加躁动,带着焦灼,出门前唐澄怕认错人,还特地确认了张和的样子。 人群中确实一眼就能认出来,站在酒桌上,周围哄抬一圈人,红发张扬,手里拿着酒瓶,指着下面的omega,让身边人将杯子里的酒水灌入女生喉间。 他一抬头,直接看见唐澄,向她招招手,跳下桌子,朝唐澄走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4、第 4 章 “唐澄来了!快快快,和我们分享分享。” 男人靠近时候,满身酒气带着嘴角的笑意让人看着就极其难受。 男alpha眼中带着探究,灯光闪烁,能看清内里一丝的嘲意。 “大家来看,咱们唐澄终于把咱们a市第一女omega拿下了!” 没有一点征兆,唐澄抬起拳头就落在张和的脸上。 甚至连一句招呼都没打,扑上去将眼前人扣在地上,按住头骨,一拳一拳不留余地,周围不少公子小姐留出距离,避免张和流出来的血溅染到昂贵的衣裙上。 唐澄没想到这几年竟然疏于锻炼,手上这么快就没力气,手骨渗出血丝,喘气时被身下健壮的男alpha反身按在地上。 用膝盖顶住唐澄的腰腹。 “唐澄!你找死!” 都是家族里娇生惯养的宝贝,那时候被这样对待,手上也没留情,和唐澄扭打在一起。 匆匆赶来的保安将人群驱赶,也不敢上手阻拦。 唐澄找到机会,从张和腰间钻出,伸手钩住张和的脖颈,将后颈的腺体狠狠压在肘处,当下张和发出凄惨的吼叫。 两人持续扭打在一起,谁也别说谁狼狈。 张和一拳打在唐澄侧脸,后者也还了一拳到他的鼻骨。 见了血,很多东西就不能私了结束,酒店经理当即报警,事后二人再对视时,已经在警局。 “唐澄,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 张和放着狠话,嘴角撕裂,血渍流出,看着让人厌恶。 “……” 唐澄没回应,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脑子里想的还是怎么和陆芯雪解释这件事情。 她本来没想动手,她只是想和张和说清楚,让他把嘴管好,但心中郁闷,昨天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加上刚刚在酒店大张旗鼓地聊那种龌龊之事,唐澄本能出手,当时忘记考量后果。 率先来的是张和的姐姐张萍,女人才从公司赶来,一身笔挺西装,一丝不苟。 进来率先关心弟弟,确定没事后,便是对着唐澄冷嘲热讽:“唐澄,你妈死得早,你爸把你丢给陆家,你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陆家的东西就是陆家的,你是alpha也改变不了。” “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 “我可听说陆小姐已经考虑解除婚约,你可还有仰仗?” 耳畔一句句,唐澄都没放在心上,女人歇斯底里影响不到她心绪一丝一毫,直到那句“解除婚约”。 受伤的指尖来回摩擦,脸上不愿再展露情绪,别过头,拒绝交流。 “唐澄,我们不会和解,你等着起诉吧。” 音落,张萍大概是走了,带着张和一起,今天很多事情尘埃落定,唐澄吐出一口浊气,上前询问自己能否离开。 “签个字吧,签个字就能走了。” 上前与她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的女alpha,大概刚进来不久,身上的衣裳崭新没有一丝褶皱,肩章是一颗四角星花。 唐澄左手接过笔,准备在文件上签上自己名字。 刺目的罚款让她一怔,现在她浑身上下甚至没有能交出处罚金额的钱。 贫穷的窘迫感第一次浮上心头,她也只能将那个渣a在心中再狠狠骂一遍。 “那个……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你能帮我……” 唐澄从未做过这种事情,将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摘下,递给眼前的女alpha。 “你,没有人能过来交罚款吗?”女人没接。 “方景!” 背后传来一声招呼,大概是小alpha的师傅,成熟bata的声音带着浑厚,看向唐澄的视线并不友好,估计独她胡作非为有所耳闻,杜绝年轻稚嫩的警官同情心泛滥。 唐澄抿抿唇,还是强行将胳膊上的手表递给眼前的女警,低声:“先抵押给你。” “你签字吧。” 唐澄签下自己的名字,许久未握笔,颤抖的手将那两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唐澄有些担心自己修理器械的能力是否会被破坏。 她又问方景要了联系方式,再三担保明日拿到钱会还给她。 少女并不在意,看向唐澄受伤的身体眼中还流露出一丝同情。 是了,唐澄和张和互殴,分明是她先动手,却被张和反击地更为严重,alpha之间的斗争往往惨烈,她只是将张和鼻梁打歪,自己肋骨,肩膀,手臂,脸上都不同成度的负伤。 唐澄在心底暗暗给自己又设立一个目标,得尽快把身体加强锻炼。 今天夜里偏生还下雨,走出警局时,一声闷雷,没有一丝余地,将唐澄淋成落汤鸡。 唐澄抬手将遮挡视线的流海拨开,清晰视线后,落在身上的雨点消失,身后打开一把黑伞。 侧身回头,是一个中年健硕的beta,唐澄当然认识他,他是陆家司机,早些年专门负责接送她和陆芯雪。 他开口:“唐小姐,大小姐让我来接您。” 唐澄颔首,心中还有些希冀,今夜若是能见到陆芯雪,她得好好与她解释,事出有因,今天的事情并非她冲动行事。 车内空无一人。 唐澄所有的心思都哽在喉间,不再有开口的机会,陆芯雪没有时间愿意来见她。 “我的车……” “小赵明日会送会您家中。” 一句交代,无人在开口,他奉命行事,没有义务再与她说更多。 唐澄不怨任何人,那些事情不是她做的,也就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她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也不在意任何人的挑衅,除了陆芯雪。 “孙叔,阿芯还在公司吗?” 她前夜还在发情期,昨夜在外,身体又可还受得了? 开车的男人犹豫片刻:“大小姐只让我送您回家。” 拒绝透露关于陆芯雪的所有消息,连她身边的人都帮她遮掩行踪,提防着自己,升起一丝无力感,这六年那个人到底做了多么恶劣的事情。 饥肠辘辘的肚子不适时地叫。 “我带您去吃些东西吧。” 唐澄默认,她此刻确实需要填补一下肚子。 孙强将她带到附近的小面馆,亲自给唐澄点了两碗热面。 犹豫片刻问:“您明天有什么安排?” 唐澄用车内毛巾擦拭头发,淡淡回应:“我接了两个器械修理的兼职,明天要去面试。” 对面男人一怔,完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热面很快,唐澄伸手一碗推到孙强面前,自顾自开始享用回来的第一餐。 在思维世界中,她失去五感六觉,真正感受到自己存在,感觉其实还不错。 抬头看了眼愣神的孙强,他似乎有很多话憋在嘴里,唐澄问:“阿芯让您给我带话?” “没,您今天有些不一样。” 端着碗的手一顿,犹豫间唐澄道:“是么,我一直如此。” 是诡异的沉默。 孙强是看着她与陆芯雪长大,从如胶似漆到分隔两地。 “公司最近在招聘机械师。” 只此一句,唐澄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这估计不是陆芯雪交代的,唐澄扯出一丝笑意,一句多谢却卡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抿唇将唐澄推过来的那碗面又推回去:“我吃过。” 最后是唐澄将那两碗面吃完,孙强将人送回家。 好像又回到在学院那段时间,她被迫和陆芯雪分隔两地,孙强为她们带话,经常联系却很少见面。 回到器械室,唐澄根据记忆握住手中工具,她在学院时主修机械,走在整个时代前沿,上到举国尖兵的高级兵武,下到微型芯片机械,唐澄能在复杂的电路中找到最优解,打造最精简的工具。 桌面上还有她上一次握螺丝修出来的小型机械臂,唐澄尝试找到这篇笔记,直到天色渐晚,昏昏欲睡,也没理顺当年的制造思路。 明日要去一家小型器械公司面试,主要任务还是登门修理,另外一个任务是一家眼镜店的测量仪器故障,找到唐澄急修。 机械师这个职业在这个时代还是颇为少见,先不说近些年智能ai普及,能顶替大多器修岗位,培养一名机械师最重要的是财力,器械修复就是控制肌肉形成记忆,在众多电路中还原最基本的相貌,日复一日地耗材,市面上顶尖的材料,最重要的还是创造力,这些,六年前的唐澄全部拥有。 洗完澡唐澄还是拿起手机给陆芯雪发一条短信:我明天要去兼职,可能来不及回消息。 虽然陆芯雪根本不会给她发信息。 先解决温饱问题,才有时间去争取和陆芯雪见面的机会。 在陆氏集团的官网上确认招聘时间,就在一个月后,这一个月她还有时间能够将手上功夫恢复到巅峰时刻。 唐澄翻身,点开陆芯雪作为封面拍摄的陆氏集团广告。 清冷的女子声如银珠,在视频中一颦一笑带着清贵。 原本踌躇的心忽地升起一股动力,她会重新站在陆芯雪身边。 但今天张萍说的解除婚约是怎么回事,陆芯雪这两天也未与她说过这件事情。 解除婚约? 她是omega,在特殊时期就务必需要alpha,她不要自己,又能接受谁,昨天电话里那个女人吗? 呼吸有些困难,腹间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痛。 大概是真正休息,她终于有时间关注自己的身体,明天做完兼职估计还要去躺医院,唐澄强忍着疼痛,翻身,换下来的衣裳上还沾有一点陆芯雪的信息素,百里香的辛辣褪去,留下一丝香甜,稍作缓解唐澄的疼痛。【你现在阅读的是 】 5、第 5 章 面试约好时间是上午九点,唐澄开车准时到达。 表明来意后,有专门的前台领她进门,还不留痕迹地多瞧了她几眼。 唐澄这个名字,a城大多数人都有所耳闻,不是因为她年少时候的机械天赋,而是这两年声名狼藉,成为不少人饭后谈资,他们以为唐澄是奢靡贵族的典型,揭开内里腐朽,所以讨论声势愈发浩大,唐家顺势以致歉的名义公开批斗唐澄,为公司谋取关注。 她成为弃子,所以后来两年,她要钱的手从唐家转向陆芯雪。 今天唐澄换上压箱底的连帽卫衣,长发扎在脑后,脸上还有伤口,一副年轻学生模样,实在是和新闻中浓艳放肆的模样差太多,前面领路的小姑娘也没将她往那边想。 进门面试不是毫无意义的问答,直接给唐澄一台机子,wf456,着手修理。 左手握着尖嘴钳,将内里撬开。听到咔哒一声,唐澄专注的眼睛微微活动,指尖用力,周遭安静得只能听见金属摩擦和规律的心跳,对于回来这件事还是带着不真实感。 面试官注意到唐澄是左撇子,还驻足仔细打量她动手习惯。 确定与在座几位同期面试的速度别无二般,放心离开。 眼下这台机子是她大学时最新的科技产品,能够连接脑部意识,将脑内所想皆化作文字格式。 但现在好像已经更迭到3d建造,过渡到wf734,这种在当时顶尖的器械很快就被淘汰,甚至毫无价值,偶尔有些人那它当作零件拆卸,除此之外,不会有人想到它。 唐澄还算幸运,若是换上这两年顶尖的器械,她大概要研究一会,耗费不少时间。 唐澄对于机械研究会到痴迷的地步,研究外部构造还不够,偶尔还想将内里拆开,甚至研究研究代码,将东西由内到外全部探明白才舒心。 不过小公司大多接手的都是家用型机械维修,像机器狗,多形家具,偶尔能接到打印机维修,警戒设备检修之类的。 不像陆氏集团,机械部分主要负责研发创新,走在前面,而不是给残次品擦屁股。 面试很顺利,唐澄是这组里上手最快的,确认没有犯罪记录,当即签下合同,确认联系的三方就能直接离开。 小公司上班制度很简单,雇主将需求发给三方,三方根据难易程度发聘到机械师公开的app上,机械师可主动抢修,先到先得,多劳多得。 出来时才十一点,唐澄随意找家面馆,点了自己支付能力下最好的套餐,下午修完那台机子就有钱了。 眼镜店的测量仪是机械师最不愿接手的器材,先不说它体型庞大,检修方面繁多复杂,内里刻度校准极需要耐心,短时间急性子都做不来。 又是急修单,稀缺忙碌的机械师很少愿为它停留,也就让给唐澄捡漏。 单主原本也没报希望,看到a大的机械专业也就试探性询问,没想到对方直接爽快答应,估计是个手头很紧的大学生,也不知道能有几分把握,若是修不好,彼此浪费时间。 终于见到唐澄,在看到是个年轻的女alpha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唐澄:“客套话就不用,先去看机子吧。” 来的路上唐澄约了医院晚上五点体检,有些赶时间。 唐澄:“有寸镜吗?” 她点头,小跑从展示架上直接取下一副递给唐澄,单片寸金戴在唐澄脸上,为她增添几分成熟,单主原本悬着的心,看见唐澄伸手直接拆机子,终于放下。 这一单的报酬很可观,唐澄能够还上警官方景的钱,也能去医院做一次检查。 她一贯对自己有信心,除了耗费时间外,没什么难度。 拆开机盖时,密密麻麻的线路交织,拨开表面的浮灰,看来还得顺便给它清理干净。 零件年久失修,难免会出现问题,唐澄很快就排查出问题,着手准备修理时,单主递来一份外卖。 女omega面上带着笑意,看唐澄忙碌许久,又到晌午,直接给唐澄包午餐。 唐澄没拒绝,毕竟现在自己的境地并不能抵挡免费午餐的诱惑。 二人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端着塑料盒饭,面面相觑。 单主率先问:“你是学生吗?我之前请了好几个机械师都说修不了。” 唐澄左手一顿,左手挑开米饭里的辣椒,反问:“我看起来很像学生?” 单主:“也就二十出头?” 唐澄:“我今年,二十六岁。” 对面人扬起一个笑意:“我叫顾思淼,今天谢谢你愿意来。” 唐澄真犹豫着要不要报自己名字,对面的omega已经伸出一只手,唐澄伸手握上去:“唐澄,不必谢我,要不是你,我可能连这顿饭都吃不上。” 唐澄轻笑,重新站到陆芯雪身边需要时间,耗费成本,中途她如果要活下去就没得选,对于这样的修理,只能来者不拒。 往常那些时候,她这样的精尖人才,年薪都要上七位数,可惜她还没享受过那样潇洒的生活,就被要求重新来过。 顾思淼没想到唐澄过得这么……凄惨。 印象里的机械师都是眼高于顶,挥金如土。 少有唐澄这样,当即生起结交之心,“那咱们就是朋友了,日后你有什么需要都能找我帮忙。” 结交一个机械师朋友,对于顾思淼来说绝对不算坏事,这家眼镜店不过是一处私产,看唐澄的样子未来绝非池中之物,投资从不看当下,而是未来的价值。 唐澄一怔,自然明白她的用意,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唐澄还是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乎下午三点钟将机子测试修理结束后,顾思淼将那块寸镜当作礼物送给她。 唐澄没拒绝,这确实是她刚需,毕竟生活不易,偶尔还需要一些厚脸皮。 今天这一单赚了三万,唐澄先给方景发去转账,并询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自己去取表。 大概在办案子,四点钟唐澄到医院方景也没回消息。 医院里苦涩的消毒水味道一靠近就能闻到,先去领取抑制贴,才能正常进入医院。 唐澄准备做一个全身的身体检查,在腺体和脑部处多勾选两项,是一套完整的检查。 唐澄不喜欢医院的氛围,带着压抑,悲情,这里人宛若残缺的机器,都等待修理,而有的人能够大病初愈,有的只能成为那台wf456,等待被提取零件。 唐澄扶着腺体出来等待结果时,侧目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形。 女人身材高挑,带着白色口罩也遮掩不了耀眼的容貌,前几天看见脖子上的淤青已经消散,一手拿着单据,一手捂着脖子,她也来检查腺体? 陆芯雪来这里做什么。 大抵是视线太过热烈,很快唐澄就被陆芯雪发现。 唐澄快步向陆芯雪走去,在公共场合陆芯雪也不怕她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索性站在原地看她又要做什么妖。 前两日的事情她都知道,唐澄大概是忘了,她的信用卡绑在自己手机里,她的所有支出收入自己一览无余。 她在外借高利贷,在管自己要钱套现,这种事情刚开始,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两日那次她一夜就赌输一百万,又趁自己被其他omega催动发情,堂而皇之进她的家。 若不是,她那天离开得快,说不定这么多年的克制都会化作泡影。 不过她能想到让张和帮忙填补,也终于知道不再来烦她。 深夜她电话打过来,她原本不想搭理,可深夜喝了不少酒,难免有些怅然若失,她难得有耐心,即将被挂断时,还是接听。 可惜好不容易老实一两天,第二夜就又惹出大麻烦,她只让孙叔去领她,婚约还没解除,无论唐澄多混蛋,唐家是与之无关,自己名义上还与她有联系。 可孙叔回来说,她今天竟然要出去兼职。 唐澄:“阿芯,你受伤了?” 眼中的担心满出,陆芯雪也没想到第一个看到的情绪是担心。 仔细看她,这件衣服是她十九岁在读书时经常穿的,那时候陆芯雪总是买新衣服给唐澄,她却很少穿,偶尔在学院见面,她就是这身休闲装扮。 脸上还有伤,大概是和张和斗殴时被打伤的,心中骤然升起一股结郁。 不知道是对张和出手,还是对这人弄伤她的身体。 随即摇头,回应:“定期检查。” 检查?前几天晚上她说过,那些抑制剂都对她无效,是因为这个? 唐澄:“有什么我能帮忙?” 这话说出来就有些歧义,一个alpha对omega说,我有什么能够在腺体上对你帮忙,无异于调戏。 收到陆芯雪的冷眼,似乎也察觉出不对,摆摆手:“不是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阿芯,我是说……” 你有需要可以喊我? 我随时都能出现? 好像那个都不对劲,手中攥着的药单逐渐褶皱曲折,唐澄最后还是抿起唇,不知道能够在说什么。 陆芯雪注意到她拿着药单的手变成左手,抬眸看了眼唐澄,微微皱起眉。 主动开口:“你等会有事么?”【你现在阅读的是 】 6、第 6 章 很显然,唐澄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连忙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情。 陆芯雪:“孙叔今天有事,你送我回家。” 唐澄一定没见过啄木鸟,否则她肯定知道自己自己与之别无二般。 陆芯雪:“你来检查什么?” 唐澄:“我不是和你说过我那个情况,我来检查脑子,怕哪天再出问题。” 很明显说的是什么,陆芯雪一怔,对唐澄说的话不知道是听信还是掠过,颔首,“我在这等你。” 陆芯雪找到椅子坐下,手机弹出唐澄今日开销,她确实如她所言,真的去重操旧业,目光重新落在唐澄身上。 唐澄在旁边有些焦灼,左手指骨处还有昨天打架留下的伤痕,所以是什么时候开始,那天晚上吗? 为什么是现在? 陆芯雪垂眸,手里的检查单上赫然写着:病危。 眼中的思量逐渐变深。 唐澄拿到自己完全平安的数据单时,悬着的心忽然放下,轻快的步子追上陆芯雪,问:“走吗?” 她好像憋不住心事的姑娘,嘴角的笑意愈演愈烈,完全没有那天被拒绝的苦闷样。 陆芯雪颔首,任由唐澄带路去到车上。 唐澄亲自为陆芯雪打开副驾驶的门,后者上车,唐澄才匆匆回到自己驾驶位,刚启动,就看见旁边的陆芯雪手里拿着黑色的锦盒。 顾家? 打开后,发现是一块昂贵的寸镜,回忆起起她今日去顾家旗下眼镜店维修。 合拢时,清楚的“啪嗒”一声,唐澄立即注意到陆芯雪不对劲。 “这个是我下午的单主送我的,我……” “你知道她是顾家人,为什么还去?” 唐澄听出指责的意味,见陆芯雪将盒子放置在两人中间,原本缓和氛围逐渐紧张。 唐澄:“阿芯,我不认识她。” 陆芯雪:“你心里清楚。” 唐澄没再解释,她知道自己原来那副形象深入人心,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车子发动,放在中间唐澄的手机一声响,唐澄:“帮我看看。” 极其主动的将手机袒露给眼前的人,后者并未介意,打开就看见方警官发来的信息。 点进去,这两天的聊天记录赫然陈列在眼前。 “方警官说,她随时有时间。” 唐澄点头,“我昨天身上没有多余的钱,就将手表给她做抵押,帮我交的罚款。” 陆芯雪:“嗯。” 挑起话题,唐澄就继续说:“我身无分文,幸亏今天接了顾思淼那个单子,但我还有面试公司,以后也不会和她有联系。” “……” 唐澄:“我醒来那天看见你脖子上有伤……” 车内温度骤然下降,唐澄适时闭嘴。 唐澄:“对了,我昨天在警局见到张和的姐姐,她和我说,你要解除婚约。” 陆芯雪终于侧目,看向唐澄,对上那双赤诚的眸子,竟有些心虚,开口:“是有这个打算。” 唐澄心口像是被攥住,确认陆芯雪眼中没有玩笑意味,“那个不是我。” 像极了小时候为争取一块糖果瘪嘴说出的话。 陆芯雪扭头看向窗外,用平淡的语气道:“不重要。” 车内陷入诡异的沉默,无论是不是真的唐澄,婚约都要解除。 唐澄:“你从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 手握着方向盘,开始微颤,努力深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没有异样。 陆芯雪:“两年前吧,或许是更久之前。” 更久之前,或许是他们定下婚约那一刻,所以呢,陆芯雪,是谁一直在高看这段感情。 唐澄:“那之后呢?” 陆芯雪:“什么之后。” 唐澄:“你的腺体……” 陆芯雪:“有合适的我自会挑选。” 很决绝的对话,所陈述的每一句话都在向唐澄递刀子,一刀一刀凌迟所剩无几的灵魂。 唐澄还想争取:“能不能不解除婚约,我会听话,我了解你,我也是合适的人选。” 执拗极了,陆芯雪没看她,冷声:“开车。” 一路再无对话,陆芯雪格外冷漠,看唐澄的眼神像是街上厌烦的老鼠,逼着她退却。 …… 送陆芯雪回家后,唐澄掉头准备去找方景将手表取回来。 罚金已经转给她,不过她似乎很忙,回了那条消息后就没有别的信息,还得钱她也没动。 陆芯雪今日说的那些话,唐澄反复嚼碎了思量,“不重要?”到底是解除婚约不重要,还是她是谁不重要。 一向能猜透陆芯雪心思的唐澄,有些慌张。 万一不是自己所想? 两年前吗,那时候她正与唐家断绝关系,之后陆氏公司上市,成为行业的龙头老大,其中少不了唐家的相助,之后呢,唐澄仔细回忆着新闻中的报道,将所有的线索交织,陆芯雪根本不需要一份婚约,她自己创造的价值远比婚姻带来的多得多。 所以就是因为她,无论她是不是那个与她相伴二十年的唐澄,都不重要,所以她为什么一定要解除婚约。 因为不在乎,不再有情感? 除却这个,唐澄想不到任何答案。 过去二十年中,唐澄从未见过比陆芯雪还要理智的人,她冷静,无情,能将大小利弊分析清楚,为自己做出最优选择,宛若硬核的超级计算机,算法永远不会出错,而唐澄是她人生的意外。 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陆芯雪会爱上自己,所以,连她所言“或许更久之前。”都是真的,她是否从未爱过自己。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利用自己,还有身后的唐家,达成目的,就像那台wf456,之后就会被遗弃。 想明白这些产生的第一种情绪是厌恶,唐澄厌恶自己会搅乱陆芯雪的计划。 她就像是黑夜里的向阳花,陆芯雪是她唯一的方向,只有追着她走下去,唐澄才有存活的可能,她不能失去陆芯雪,她绝对不能失去陆芯雪。 她必须去靠近她,竭尽全力,那怕最后会被她厌恶,她也必须去追逐她。 她是陆芯雪最狂热的信徒,哪怕她只是一台趋利避害的机器,唐澄也愿意搅碎自己,做她最微不足道的零件。 想到这里,唐澄眼中闪过一丝猩红,踩住油门,径直开往警局。 还没到地方,外头就排列了一队警车,那大概是方景忙碌的原因,靠近能闻见强烈的汽油味,唐澄捂住鼻子,想要找到方景。 唐澄大致记得她的工位,给方景发去消息后,就老实坐在铁凳子上等人。 不知道过去多久,她手机里的垃圾信息都清理干净,抬头,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最先入眼的还是那一头扎眼的黄毛。 身上沾着血,身后还有几个那天见过的彪形大汉一起被扣进来,身后板正得体的警官中,看见清秀的女alpha,方景和身侧的警员轻言两句,签下字,就往唐澄这边来。 被扣留的黄毛自然也注意到唐澄,似乎对她这副人模狗样的装扮颇为蔑视。两人眼神在空气中对视一眼就错开,黄毛被关进去,唐澄注意力也转移到身前的方景。 唐澄:“他们是……” 方景目光追着他们进去,“寻衅滋事,群殴打架,比你稍微严重一点点。”在唐澄面前比了个一指宽的距离,“赎金比你高一倍,他们估计要蹲一阵子。” 方景走倒自己工位前,在抽屉里翻找出钥匙,再去开另外一个抽屉,才从里面找出被纸巾包裹着的手表。 “还你,”递给唐澄,“我师父还说你肯定不会来,之前的新闻我也看过一些,真真假假,我觉得你还是很好的。” 方景今年大概二十上下,与唐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同龄人,手里的表还沾着方景的温度,手心温热,莫名有些感动。 “我能进去看看他们吗?” 方景思量片刻,点头。 得到允许,唐澄去寻黄毛。 无人保释,就是打手,只要钱给到位,不怕他们不说。 凭借这两天的了解,唐澄初步判断占据自己身体这人是个碌碌无为的草包,没有任何可取之处,这样一个人又怎么能想到利用陆芯雪外借套现。 没有人会想要祸害唐澄,因为她不值钱。但这件事无关钱财,而是名声,利用她从微小的细节开始蚕食陆芯雪。 她能够察觉,陆芯雪兴许早早布局,所以迫切与自己断开联系。 眼下这个黄毛,倒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里面的黄毛自然是认得唐澄,懒散地躺在椅子上,漫不经心。 唐澄直言:“做个交易?” 黄毛:“荣幸之至。” 对于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来说,生意来者不拒。 唐澄理顺思路:“催我的债,赌场分你们多少?” 黄毛:“才百分之一,对于您来说,不算什么。” 唐澄:“你们隶属于赌场还是……” 黄毛轻笑一声:“我们也就是臭打工的,今天这工伤还得自己掏钱。”说着,黄毛撇撇嘴,吐出一口痰,粘在地板上。 已经得到答案,唐澄拿起手机,找到黄毛的微信,前几天还那笔钱时,顺便加上,没想到今天还能用上。 直接转了今日工资的三分之一过去,“谢了。” 黄毛没想到唐澄会赚钱给她,不理解她为何要这么做。 “自便。” 唐澄转身离开,其实将钱给他还是有些心疼,但是唐澄得到她需要的信息远比这一万块值钱。 赌场单方面借债,她和黄毛之间没有直接利益交织,他也是旗子,背后操盘算计她的一定是直管赌场的高层,能够调动大量资金,还有操控自己输钱。 有时间,她估计要亲自去一趟。【你现在阅读的是 】 7、第 7 章 唐澄到家,天已经漆黑。 洗完澡上床,匆忙回复三方消息,明天还有一个兼职要去做,薪资可观,唐澄没有理由拒绝。 更何况她手劲松散,她迫切需要上手练习。 于是乎朝夕变换,时间过得很快,那株枯黄的绿植逐渐富有生机。 这一个月里唐澄白日里有时间就外出兼职,赚来的钱被她拿去采购最新的设备,傍晚在家中健身锻炼,睡前给陆芯雪报备整日行程即当日心得。 夏夜蝉鸣愈发脆亮,孟夏的天格外热,褪去身上复杂的衣裳,穿着一件薄纱,做完最后一组举重,唐澄饮水,回着信息。 今天是陆氏集团招聘伊始,唐澄好不容易修改好简历,发送到陆氏公司邮箱,原本是想顺便给现在的公司递辞呈,却被通知明天要去检修一个大项目,原本这个项目她碰不到,可一位元老级机械师临时有事,便让唐澄顶上。 碍于给的实在不少,唐澄看上的最后一块芯片又还要不少钱,索性明天办完这单再谈离职也不迟。 她这一个月潜心研究,昼夜颠倒,将六年间落下的功夫补上来,技术没什么新意,科技创新整个行业都到瓶颈,不过是新瓶装旧酒,唐澄还能根据原理直接推算出运行方式。 各家都在内卷,试图重新开启那个科学爆炸的时代,却屡屡失败。 最后给陆芯雪发去信息,报备今日行程,尽管她从未回复,但唐澄知道她能看见。 将手机放置在身边,唐澄拾起一边的机械臂,这是她之前为自己制作的机械助手,她是左撇子,许多市面上的机械方向对她并不友好,拾取不便就会降低效率,当时她就着手研究脑电波转化,前几天公司外出修理,接触到wf734,就是那台更迭到3d建造的机器,给她不少灵感。 唐澄想利用脑电波传递,形成代码,让机械臂成为她第三只手。 入手机器就停不下来,唐澄忙碌到凌晨,取下寸镜,冲洗后,又查了几篇论文,准备休息。 手机里意外收到一条信息,属于陆芯雪。 “后天有一场晚宴,晚上八点,孙叔会去接你。” 晚宴? 竟然需要她去帮忙出面。 但陆芯雪愿意找她,说明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并不白费。 赤脚跑去衣柜,里面那些妖艳露骨的衣裳都被她清理干净,取出上次从陆芯雪哪里借来的衬衫,在镜子面前开始打量。 镜子里的女人眉眼浓厚,回复陆芯雪后,眼角难掩喜意。 …… 整夜的期待让唐澄第二天起来喜提黑眼圈。 带上自己全新配制的工具就匆忙出门,今天的检修的项目是a市联合大楼里的一台中控计算机,联合大楼一口气将a市喊得上名的机械师都雇来,唐澄所在的公司有两位元老级机械师擅长线路连接,一位不在,上层思来想去选择让唐澄顶上,以学徒名义,给的却是元老级的价钱。 有钱不赚王八蛋。 唐澄率先抵达,片刻,公司赶来的那位元老级机械师没搭理唐澄直接进入联合大楼。 机械师身为当今社会最稀缺的职业,难免眼高于顶,对于唐澄这样的新兵蛋子显然不放在眼里,她就跟在他身后,并未在意。 a市联合大楼是a市地标性建筑,位于中心区的黄金地段,内涵证券,金融、银行,贸易,软件制造。占地9,300平方米,楼高188米,总建筑面积73,000平方米,是一座5a级智能型办公综合楼。 陆氏集团在此有一家中外贸易的分公司,唐澄之前有所耳闻。 细节检修时间并不短,怪不得要将有些名气的机械师都喊过来,中控系统能够操控所有公司的内线,到此的机械师都要签署保密协议。 唐澄一进会议厅,就被一道炽热的目光盯住。 眼神并不友好,唐澄一抬头就能察觉拿到视线的来源。 那人有些眼熟,只见他扬起一个笑意,就朝她走来。 安静的会议厅被他一动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过来。 唐澄有些嫌弃,那副令人讨厌的样子,唐澄瞬间想起他是谁。 她十八岁分化后,进入a大机械专业,师从当今最权威的教授杨开。唐澄并不受重视,哪怕背后挂着唐家,所有人也都知道她是和陆家联姻的旗子。 加之那段时间陆芯雪为继承公司做准备,她们并未时常见面,也就有流言蜚语传出,说唐澄从旗子到弃子,好不可怜。 不可避免,同门之间生了间隙,逐渐孤立本就不善交流的唐澄。对于她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那群天资愚钝之人并不值得结交,只不过他们做的一些事情确实给她带来困扰。 眼前这人就是当年天赋还看得过去的万年老二,周义东。 “唐澄!好久不见?我说你最近在干嘛,重拾旧业?” 声音不大,却能够让所有人听清楚,不少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周义东这两年混的不错,那些在唐澄看来半吊子的技术在如今还能混到他们公司二把手,这趟将她派来也确实是明智之举。 唐澄在查询这两年论文和资料时,偶尔也能看见他的姓名,在年轻一辈中,已经是颇为耀眼的存在。 周家是靠海外器材起家,家里在发现他的机械天赋时就为进入a大准备,天赋加家境就养成他这副桀骜的性格,简介后缀看起来多得吓人,那些价值甚至没有唐澄在大学两年间创造出来的高。 唐澄:“你好。” 其实并不想搭理她,这些上了年纪的机械师不常关注娱乐,也不会将她联系到那个陆氏集团继承人的未婚妻,唐澄有种预感,这个人又会给她带来不少麻烦。 周义东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瞧瞧,贵人多忘事,大家不知道,唐澄是我的同门,当年我师父最欣赏的就是她。” 唐澄甚至能猜到他下一句要说什么,瞪了他一眼,却没有起作用。 周义东:“可惜后来和陆总订婚,眼高于顶,不屑于和咱们这些人交流。” “陆总?”人群中有人惊异。 周义东:“对啊,就是陆氏集团那个陆总,陆芯雪。” 寂静,诡异的寂静。 身为行业的龙头老大,在座的各位没有人会不知道陆芯雪的名字,她宛若行业神明,至于她的未婚妻,那个声名狼藉的浪子,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神明被一个肮脏的渣宰玷污,瞬间对唐澄的态度多了偏驳。 唐澄暗暗推开周义东搭上肩膀的手,男性alpha的味道浓烈,让她有些不适。 唐澄:“闭嘴。” 周义东:“瞧瞧,咱们陆太太就是平易近人。” 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儿,明显是要她难堪。对面和她一起来的那位机械师眼神复杂,似乎不知道应不应该和她站在一起。 唐澄:“你到底要干嘛?” 周义东靠近,低声警告:“唐澄,这么多年你还没想明白,这行不适合你,回来干嘛?” 注意到她左肩挎着最新的设备,伸手要去够,被唐澄侧身躲开,不善地盯住他的眸子,“自然是回来教训你,让你见识什么才是机械师。” 哪怕时间过去那么久,唐澄也依旧记得自己被困在学校器材室,那天她没赶上那场最重要的发布会。 周义东眼神变了变,拉开和她的距离,“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嫉妒你,嫉妒你的天赋,嫉妒你的创造力,但你委实不该这时候回来,因为结果不会改变。” 唐澄:“那咱们走着瞧?” 侧身避过眼前的人,对上一双含着打量的眸子。 那人不到三十岁,还算年轻的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朝着唐澄颔首,她身侧还有两人,低声交涉什么。 直到联合大楼的总经理进门,众人才放下刚刚的插曲,将目光都放在这次的工作上。 整个联合大厦施行楼宇自动化,内涵冷热源系统、风机盘管系统、照明系统、供配电系统等设备监测,人工检修则需要操控精细机器进入内部,完成修理,代码交替,防火墙制造,复杂的很。 于是乎,但唐澄和周义东分到一组去检修风机盘管系统时候,那股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 同行的还有那个刚刚盯着自己打量的女alpha。 唐澄没主动凑上前和他们交谈,但一行十来人,包括和自己一起来的元老级机械师,都围着年轻一辈的翘楚周义东。 周家负责海外采买,整个a市大部分进口材料都来自周家,算是名副其实的少爷,如今到旗下公司历练,又怎么能错过整个结交的机会。 风机盘管系统是整个系统中最为复杂,连接整栋大厦的每个房间,电路串联交织,稍有不慎,整栋大楼配电都将失效,风机盘管信号的采集和处理,是通过在每个房间安装可联网的风机盘管温控器,并实时送到监控中心,进行数据的分析和累积,对风机盘管的启停进行远程控制。 内涵电路检修和代码检修两方面,程序复杂,人数要求自然不会少。 她被分配和自己公司机械师检修线路,看着手中复杂的电路走向表,就知道,今天干不到下午,自己一定走不掉。【你现在阅读的是 】 8、第 8 章 对于唐澄来说,这种检修并无太大意义,只有对自己作品不够自信的机械师才需要检修流程,材料一定有耐久,耐久到,只需更换材料,检修是机械师事后的逃避。 手上动作未停,线路一,正确,线路二,完整,线路三,还能用。 不过十五分钟,唐澄就已经完成自己的检修,第一个从线路区走出来。 中控总台上的周义东隔着耳麦呼唤她:“请唐老师正确对待工作。” 唐澄不动,依靠在身后冰冷的机器上,收拾着手中的工具。 耳麦中周义东的声音喊了两句什么,她没听清,就没再响起。 第二个出来的是那个女alpha,径直走向唐澄,递去一根烟,搭话:“抽么?” 唐澄拒绝,她径直放入自己嘴里,正欲点火,问:“介意么?” 唐澄再次摇头。 女人开口:“我听说过你,唐澄。” 唐澄:“如果是那些烂话,你不必和我说。” 女人:“不是那些,a大后起之秀,天赋异禀,只不过和陆总联姻,就此,没落。” 没落,她这么形容那段被顶替的日子,倒也贴切。 唐澄没拒绝这个形容,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女人:“怎么想着重出江湖?” 唐澄:“闲着没事干。” 女人:“如果每天喝酒泡omega是闲着无聊,我也想拥有这样的生活。”不是嘲讽,带着几分真情实感。 一阵无语,唐澄对这人瞬间失去好感。 第三个人出来,是女人身边的年轻alpha,见她出来,女人留下一句话,就没和唐澄过多攀谈。 咱们以后见。 神神秘秘,现在都流行这么说话? 线路检修没有太大问题,只有一条线路年久失修,由唐澄公司那位元老级机械师出手,解决这个微不足道的问题。 原本驻扎在此的领导层接个电话匆匆离开,一众线路检修的机械师被晾在此处。 不过一刻钟,耳麦里又传来一段焦急的声音:“谁会病毒破译?来风机盘管中控室!” 是当时进来分配任务的总经理,这个麻烦看来不小。 机械师分为制造和组装,就像医生,有的研究疫苗药种,也有治病救人。对于在座的组装机械师来说,病毒破译并不属于必修专业。 病毒破译属于制造专业掌控的技能,设立专门的防火墙,避免电子病毒造成机械抽搐,如果那些被分配去修理这个的都不能解决,找他们这些组装部门的又有何用? 她不急不慢,这件事情并不属于她的工作范畴,她的工作在刚刚就已经结束。 中控室里装满人,带着机械师原身的机油味,周义东坐在中间中控平台,早就失去那副从容不迫。 唐澄听着最早到此的机械师交谈,大致猜到这里的情况。 有人给风机盘管的代码输入陷阱病毒,而周义东排查检修时,被动将陷阱启动,如果强行破译会使得电路逆流,整栋大楼的电子信号都将被切断,原本这没什么。 但联合大厦比较特殊,它的网络信号牵扯各家公司的防火墙,如果整栋大楼信号被切,无异于将公司机密暴露在空气中,哪怕所有公司第一时间做出防御,也不能保证安全。 更何况这只是一个风机盘管的系统,他能在此设下病毒,不能保证其他系统是否与此有连锁反应,也就意味着他很可能对后续计划有更加缜密安排。 没有人能做这个担保去破译病毒,代价很大。 更何况周义东功夫不到家,他解决不了,还有十五分钟。 调来专业的机械师还需要一会,估计赶来,黄花菜都凉了。 彼时所有公司只能被动防御,束手无策。 唐澄其实能试一试,可她为什么要出手? 抱臂在一边看热闹。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百里香,不是幻觉,陆芯雪在这里,唐澄侧目抬头,在中控室二楼的玻璃房内,对上一双略微有些恼怒的眸子。 身边的助理在与她阐述着什么,连她都赶来到此,看起来事情有些麻烦。 唐澄想起这栋大楼里还有陆氏产业,是朝着她来的吗? 紧紧盯住那双眸子,你需要我吗,陆芯雪。 尽管那股百里香味道很淡,但唐澄还是闻见了,吐出一口浊气,举手。 “我能试试。” 再一次,所有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总经理在看见唐澄一瞬间,好似瞧见什么救星,椅子上颓废的周义东猛地抬头,眼中强烈的嫉妒有些刺眼。 头顶那双视线最为炽热,滚烫,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唐澄放下身侧的设备,上前靠近那台中控,还有十分钟。 中控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是压力,全场人几乎将呼吸都放轻,却被一道激烈声打断:“唐澄,你有几分把握?” 是周义东,他全然没有刚刚在中控室的调侃。 指着唐澄继续说:“你不过是个失败者,你们信她?” 唐澄:“你能处理?既然不能,就让开。” 还有八分钟。 周义东:“疯子!我都解决不了的东西,你以为你可以?” 唐澄:“如果你将自己当作参照,我只能说你依旧很可悲。” 周义东:“唐澄,”靠近,狠狠攥住唐澄的衣领,威胁道:“你忘了老师是怎么说的!” 唐澄:“……” 推开周义东,整理自己的衣裳,眼前的总经理犹豫,不知道是否能将眼前的中控交给她。 周义东不依不饶:“出了问题谁担保?是你,还是你,让所有人给你买单吗?” 周遭议论声响,这件事情与在座的所有机械师都无关,没有人愿意惹上无妄之灾。 周义东乘胜追击:“我已经尽力补救,我周义东犯下的错我自己承担,”指向唐澄,“但如果她贸然修改指令,我不敢保证之后的问题是否都要大家一起承担。” 这是他一贯的手段,打舆论战,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看似与群众利益捆绑,不过都是手段。 唐澄顿住脚步,静静地看着周义东做戏。 她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哪怕去承担损失也不愿意让唐澄出手解决。 如果唐澄成功破译,将会是他成为青年才俊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当初他花费那么多心思将自己逐出学院,如今跟不可能让她有翻身的机会。 周义东咬紧牙关,他笃定,不会有人愿意为她做担保。 一个唐澄,一个花天酒地的浪荡alpha,一个六年未曾碰触设备的机械师,不会有人为她承担损失。 全场寂静,没有人说话。 直到唐澄后撤一步,声音清晰明亮:“身为机械师,从不需要别人来承担自己的不作为。”意有所指,她不会失败,也不需要倚仗任何人,她就是成功本身。 一句话,满场寂静。 “除了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是对总经理说的,不会有人再懂病毒破译,等待不知何时到的外援还是相信唐澄,这件事情似乎不再需要思考。 总经理侧身给她让位,唐澄轻挑眉,上前坐在周义东原本坐在的中控位置上。 没有人能够阻止她,包括后面那只跳梁小丑。 唐澄上手很快,解析完整个系统查找出漏洞,开始修复。 机子还是几年前的机子,并不让唐澄陌生,当今这些机械设备更新迭代也万变不离其宗,很快她就凭借漏洞锁定操控终端。 偏头,视线却从未离开眼前的代码:“封锁大楼,那个人就在这里面。” 手上动作没听,这人有些手段,竟然能识破她设下的两个陷阱。 还有五分钟。 总经理抬头,得到陆芯雪的允诺后,立即通知安保系统,开始搜捕嫌疑人。 唐澄认真起来和以往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截然不同,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人,目不转睛,清晰打出代码,用最轻松的手段将作怪的老鼠揪出来,像是回到二十岁,她还是那个骄傲的年轻人,陆芯雪心道。 她知道被那样一双眼睛注视心跳会慌乱成什么样,所幸她没抬头。 如果再僵持下去,她会出声,瞬间打散所有质疑的声音,像是爱情小说里霸道总裁救场,为女主撑腰,但唐澄从不是娇弱的菟丝花,她有能力,够坚定,去打破所有质疑。 至少一个小小地周义东,还轮不到她出手就教训。 今天她原本不打算到此,昨天晚上唐澄发来的行程中内涵联合大厦,她腾出一个会议的时间也就赶过来,正巧碰上这件事情,她也第一时间处理。 安排总部的机械师第一时间防守,联合大厦中的密钥事关今年公司最大的一笔生意,这场意外,显然就是朝陆氏袭来,联合大厦中金融银行证券居多,为数不多的几家机械公司,都是储存密钥。 但谁也不会想到陆芯雪和唐澄都会在此,一个冲锋陷阵,一个总揽全局,这场闹剧在掀起第一波浪时就被拍翻。 总公司机械师发来讯息,二级加密已经准备好,哪怕她最终无法破译病毒,机密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安全保证。 还有一分钟。【你现在阅读的是 】 9、第 9 章 陆芯雪昨天梦见唐澄,梦见自己和她订婚。 那天天气很好,她终于得偿所愿。 可唐澄没有出现,一个活人凭空消失。 陆芯雪慌乱的站在教堂里,那一定是陆芯雪人生中最失控的时候,她苦苦求来订婚,即将沦为a市的笑话。 一觉醒来,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百里香,她的腺体再次失控。 身为omega,从她十八岁分化到现如今,只有两次临时标记,都属于唐澄。一次是分化伊始,百里香和甜罗勒的主动靠近,还有一次就是订婚之前,她去学校将唐澄接回家。 她的爱人,她朝夕相处二十年的爱人,只需要一眼,她就能认出来。 订婚之后,陆芯雪和她相敬如宾,隔绝她所有的信息素。 omega会被信息素控制,身体会被动渴望得到alpha的标记,她不能丧失自己思考的能力。结果就是市面上所有流通的抑制剂对陆芯雪都无效,发情期到来时,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直到一个月前,甜罗勒再次入侵她的生活,腺体深处的渴望被勾勒,她再也遏制不住身体的本能。 这也是她今天会出现再次的原因之一。 陆芯雪看着唐澄,终于停下来,时间中止。 整个中控室一片寂静,在周义东难看的表情里,陆芯雪估摸着应该是成功。 唐澄倚靠在身后的椅子上,还好赶上了,她给对手下了个套中套,一个简单的障眼法,在最后关头侵占他的终端,才终于将这边的漏洞缝补干净。 对总经理说:“我给他电脑上种了一只乌鸦,应该很好认。” 擦拭额角的汗水,上一次做这么刺激的工作还是在学校里,指尖有些酸软,抽筋的前兆,唐澄双手交叠,缓解不适。 唐澄没有久留,拿起自己的设备,侧身避开周义东,只听见他嘴里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唐澄不想多给他一个眼神,准备离开中控室。 底下的机械师自动给她让开一条路,和自己一齐来的机械师呆滞着眸子,全然不敢想自己在对谁颐指气使,剩余那些议论纷纷的机械师,不约而同将嘴闭上,不敢再多言一句。 人群中唐澄看见那个女alpha扬起一个笑容。 唐澄重点记住她的样子,这人有点莫名其妙。 离开中控再回头看陆芯雪,玻璃房内空无一人,她已经离开。这里的麻烦解决掉,第一批外面赶来的机械师才到楼下,剩下的检修交给这些人,唐澄一干人等打道回府。 离开联合大楼,外面天色渐暗,唐澄还有一瞬间的不真实感,这是她醒来这段时间第一个上手破译的病毒,那人若是再加一条密钥,自己绝对不会这么流畅。 那是一条地雷陷阱,当人踩上去的那一瞬间就只能强行破译,没有其他的解决方法。 周义东幸好有点脑子,没有莽撞上去破译,也算有自知之明。 思量片刻还是给陆芯雪发去信息,告知自己已经离开。 今天的工资很快到账,这段时间自己攒下不少钱,今天见到陆芯雪,就奖励自己吃顿好的。 唐澄驾车,心中已经有了目的地。 在学院的时候,她和陆芯雪不常见面,偶尔相会只能在a大门口的餐厅,哪里有一家符合唐澄口味的a市家常菜。 唐澄不爱吃辣,陆芯雪却嗜辣如命,两人截然不同的口味能在这家店里得到中和。 这次唐澄终于拿到点菜权,可面前饭菜香气缭绕,她却没什么食欲。 当时陆芯雪还在的时候,她们能一边聊专业上的问题,一边关心彼此生活,她们什么都不会错过,从小时候换的第一片纸尿裤到后来每一个关键的节点,但她却错过陆芯雪整整六年。 口中浓香一时间泛起苦涩。 对面坐下一道身影。 “介意么?” 熟悉的百里香盖住饭菜原本的味道,唐澄心头一涩,抬头瞬间,一颗泪珠径直从眼眶中落下,掉入碗中。 陆芯雪显然也没想到唐澄会是这个反应,两人对望许久。 匆忙将手中碗放下,抬手揉揉眼角,检查是否还有这种让她丢脸的存在,摇头:“我刚点好。” 陆芯雪垂眸,看了眼清淡的菜式,再看向唐澄。 后者瞬间明白她的用意,“老板,再加一份腾云脍玉。” 腾云脍玉,爆炒口味蛇。 对面的陆芯雪很满意。 大致一个月没有见面,陆芯雪风采依旧,没有发情期折磨,眉眼恢复原本的肌肤色,她更加镇静自若,干练的西装外套,仪态优雅。 唐澄有些紧张,像是怀春少女的羞怯,全然没有今天下午在中控室里从容的镇静。 陆芯雪:“为什么出手?” 唐澄:“阿芯的事就是我的事。” 陆芯雪抬眸,很显然没有想到唐澄会这么说。 陆芯雪:“明天的晚宴很重要,外婆会到场,唐家的那几位也会过来。”算是提醒,毕竟唐澄出面,掉面子的还是自己。 在唐家被承认的子女来算,唐澄是老二,上面还有一位大姐,下面还有两位弟弟,一位妹妹。 那位姐姐,唐澄记事起,就已经生活在国外,这六年间回国接手唐家公司,明天大概是她们第一次见面,三弟早已工作,性格沉稳,不善言辞,四弟弟性格不讨喜,娇蛮放纵,妹妹是个娇生惯养千金公主,去年分化成omega后,更甚。 明天要真见面,怕又少不了一番口舌争执。 陆芯雪看出唐澄犹豫:“你既还是我的未婚妻,就没有被欺负的道理。” 唐澄伸手勾勾自己的眼角,再次确认自己没有不争气地落泪。点头:“好的,我会用心的。” 今天陆芯雪对她的态度逐渐圆滑,少了一个月前见面的尖锐,却还是陌生人之间点到为止的寒暄。 陆芯雪点头,没有再言其他的欲望。 最后一道菜加地很快,端上来的时候,那猩红的辣椒熏得唐澄眼睛微酸。 唐澄主动谈及今天下午的意外:“病毒是这两年流行的地雷式,你对背后黑手有思路吗?” 陆芯雪:“先找到人再说。” 唐澄:“他们效率这么低吗?” 陆芯雪:“他有备而来,自然有逃生计划。” 唐澄点头,这件事情得到完美解决,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原本是想问她为什么要来找自己,但按照陆芯雪的性子,估计是要沉默应对,索性换个问法。 “正巧来这里吃饭,”陆芯雪伸出筷子去夹最肥的蛇肉,又多解释一句:“顺便交代你明天的事情。” 唐澄自然知道她的用意,那天在医院也一样,是试探,自己说的那些话从某种意义上还是起作用,只要陆芯雪不将自己推出去,总还是有机会。 这顿饭像以往一样被唐澄希望再久一点,但陆芯雪浅尝即止,很快就放下筷子。 唐澄:“你食量变小很多。” 陆芯雪:“……” 似乎有些不妥,唐澄扬起一个无辜的笑意,试图将这句话掩盖过去。 陆芯雪:“你自己慢慢吃,我先走了。” 没给她反应的时间,就要提包离开,这么好的机会唐澄自然不会放过,伸手一把握住陆芯雪手腕,夏天热意难免覆在身上,掌心和手腕接触的地方同时灼烧着两人。 唐澄松手,犹豫间开口:“那个,你把我微信加回来呗。” 陆芯雪:“你不是能发……” 对上那双略含笑意的狡诈眸子,中计了。 那些信息她知道陆芯雪会看是一回事,听她自己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陆芯雪最后离开也没再赏她一个眼神。 好友申请发送,那边暂时还没回复。 唐澄好像回到在学院的那段时间,对面的陆芯雪并未离开,她只是出去透透气,片刻就会回来,坐在自己对面,笑语盈盈的听自己碎碎念。 唐澄心情愉悦,开车回家的路上都觉得风景愉悦。 途中,公司又一笔巨款到账,随之而来的就是人事部的辞退短信,遣散费? 意料之中的结果,周义东自然不会让自己重出江湖,最好的办法就是压榨这样的小公司,她是陆氏总裁未婚妻,也是臭名昭著的浪荡渣a,和她打交道还是买给周家一个面子,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实在不怪他们,唐澄暗自摇头,这些事情要怪也只能是自己不小心。 正好她也有此意,简单回复后,确认和陆氏的面试就在几天后,她正好腾出时间对自己进行专业复习。 今天小区里分外安静,电梯上聒噪的孩子都被家长狠狠按住嘴,倒是让唐澄有些不适应。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这种反常属于什么。 她好像被偷家了。 整个防盗门都被锐器撬开,暴力破门,门内好不容易收拾好的家具滚落在地,房内一片狼藉,比她第一次进来更甚。 唐澄想到什么,侧身跨过家具,冲向器械室,不出意料,她的机械臂被硬物砸烂到地上,她尚未封胶,零件散落,唐澄最大的情绪是震惊,怎么,今天只是出趟门,就变成这副样子。 她情绪稳定得可怕,弯腰捡起机械臂,只是掉了两三个零件,还能修,图纸早就刻在脑海中,全然不用担心。 不过,唐澄弯腰拉开抽屉,那本笔记不见了,她情绪不再稳定。 她放下身上那些设备,开始在器械室找寻起那本笔记。 将所有垃圾清理到一边,她也没发现那本,此刻一股怒意才从胸腔中迸发出来。【你现在阅读的是 】 10、第 10 章 唐澄率先报警,然后检查卧室,那盆绿竹被打碎,黄泥四溅,唐澄重新为它找个玻璃杯放置。 整个房间几乎没有一处能看,最后在被砸烂的茶几上找到自己的笔记本,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一张律师函。 “唐澄,我们不会和解,你等着起诉吧。” 张和? 唐澄想起来了,这件事情过去一个月,本以为就此过去,没想到还有后续? 茫然间,怒意退却,涌上心头来的倒是另外一个想法。 如果她无家可归,陆芯雪应该不会让自己露宿街头。 试探性地拨通陆芯雪的电话,对面没有接听。又拨过去,还是没有回音。 直到出警的方景叩响房门,陆芯雪还是没有会她一点消息。 有些奇怪,她不应该这么迟都没有信息。 关上手机,唐澄一时间有些心乱。方景勘察现场,又询问唐澄是否丢失贵重物品,后者看看手中的笔记本,摇头,跟着方景去警局做笔录。 期间给陆芯雪的信息电话,全部石沉大海。 十一点她准时从警局出来,还是没有消息,唐澄决定去陆芯雪家看看情况。 后备箱里是她全部的家当,两件卫衣,陆芯雪哪里偷来的一身衣裳,一盆绿植,一套机械设备,旁还有一支正待维修的机械臂。 就这么去陆芯雪家,会不会有些唐突? 唐澄路过花店,还进去买了一束她喜欢的郁金香。 楼上开了灯,她在家,按响门铃时,心头还是忍不住的慌张。 门铃再次响起,能听见下楼的声音。 但,不是陆芯雪。 开门的是一位红色大波浪的omega,穿着高跟与唐澄平视,贴身紧致的皮衣包裹身材,五官精致小巧,眼中带着不耐烦,对上唐澄带着傲慢和厌恶。 唐澄自然认识她,钟柔,她是陆芯雪很好的朋友,钟家是a市的书香门第,父母皆是高知分子,身为独生女的钟柔自小展露惊人的艺术天赋,十七岁分化做omega,后来出国留学,唐澄上一次见到她是她匆匆来参加订婚宴,之后的事情她就不清楚。 钟柔把着门,却抵挡不住屋内四溢的百里香,陆芯雪又到发情期。 唐澄欲展望,却被挡的严实。 见唐澄不说话,钟柔语气并不和善:“你来做什么?” 她叉着腰,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孔雀。 唐澄:“我给阿芯打电话没接,我有些担心。” 重见友人唐澄并不激动,反倒是心中多了踌躇,她对与自己的那些所作所为早有忌惮,看钟柔的态度,自己定然是被的罪过她。 按照她对她的了解,得罪这个睚眦必报的大小姐必然不是一件好事情。 钟柔狐疑:“大半夜你打她电话做什么?” 唐澄:“我家被砸了,和她说一声。” 钟柔:“被砸了?你现在说谎都不打草稿?” 钟柔显然不信,对她这个蹩脚的借口保持怀疑态度,侧目看见她开的车,又狠狠瞪她一眼。 唐澄:“是真的,阿芯她怎么样了?” 谈及到陆芯雪,钟柔上前一步,再次挡住唐澄的视线:“要不是你她哪里会变成这个样子,少来刷存在感,我告诉你阿,阿芯的alpha等会就来了,快走。” 言罢,钟柔顺势要关门。 没想到被眼前人挡住,惊人的力道令对面人一惊,钟柔皱眉:“你要干嘛?” 唐澄:“……她有alpha?” 对于钟柔来说,眼下这个唐澄就是一个不计后果的疯子,她不想和她做过多的纠缠,她心疼陆芯雪这么多年的期待,也厌恶唐澄为代表的唐家人。 正欲开口,传来下楼的声音,陆芯雪裹着外套出现在转角处。 唐澄想进去搀扶她,却又碍于将整个前进的路都被钟柔挡住,她不好冲撞钟柔。 她怎么会有alpha,那人如果真的在意她,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去医院,又哪里会舍得让她遭受发情期折磨。 “阿柔,让她走。” 下楼只是为了驱逐她。 陆芯雪的声音不大,甚至是虚弱,刺到唐澄心里,像是吸满水肿胀酸涩的棉絮,无法呼吸。 唐澄不言,再看向陆芯雪时,眼眶微红,喉间哽咽,默默向后撤。 后者别开眼神,不再看向唐澄。 最后房门关上,过了很久,听见汽车发动的声音,陆芯雪终于卸力倚靠在栏杆上。 若是唐澄直接破门,她们俩谁也拦不住,alpha先天强壮的身体能直接抵御两个omega全力阻拦,幸好是走了。 钟柔靠近,“为何不找她帮你,左右是一个人。” 后者强忍着颈后躁动,抬头看向钟柔:“不一样,我只要她回来。” 钟柔摇摇头,上前搀扶住陆芯雪,将她往楼上带:“真是搞不懂你们,你看我,无爱一身轻。” 陆芯雪脚步一软,若不是有钟柔在,她真的要摔在地上。 “爱于我,不是负担。” 今天原本不到发情期,因而上个月被omega诱发,时间错乱,今天又接触到唐澄,甜罗勒的味道只要一靠近就会沁到身体肌肤里,完全无法遏制。 还好第一波发情熬过去,恢复意识亲自下楼赶走唐澄,否则今天注定是不眠之夜。 陆芯雪和钟柔相识于十岁,只比唐澄晚几年,钟柔身为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一直在自己身边相伴,见证年少陆芯雪和唐澄之间的眷恋,在分化那年就出国留学,之后匆匆回来参加过婚礼,直到去年才回国发展。 回来之后,惊于唐澄变化,登门去找她麻烦,结果反被调戏,这件事情让钟柔对于唐澄的印象一落千丈,之后又和唐家大小姐结下梁子,以至于之后许多时间都给不了唐澄好脸色。 回房钟柔叮嘱:“明天那个势利眼估计又要上来巴结你,你离她远些,”钟柔率先给自己打上抑制剂,“我妈明天又要拉我去见alpha,过来的估计会晚些,要不然你也让孙叔送你晚点到。” 势利眼说的便是唐家大小姐:唐轻谷。除却唐澄,这个人估计是钟柔第二厌恶的人。 陆芯雪:“不了,明天还有一个项目要谈,能撑住。” 钟柔妥协:“行吧,你也别太拼,谈下这个是不是能休息?” 这几年陆芯雪忙于事业奔波,公司不断壮大,身体却逐渐虚弱,总而言之还是唐澄那个混蛋的问题。 “差不多,只差这一批国外的。”陆芯雪,“她为什么来这里?” “她说她家被砸了。”这个理由气的钟柔想笑。 “……” 钟柔:“不是吧,这么多年你都帮她收拾多少烂摊子,明显是要赖上你。” 陆芯雪:“我知道。” 钟柔:“你知道什么,无论什么,一涉及唐澄你总要犹豫。” 陆芯雪:“……” 信息素蔓延,后劲格外强烈,房内瞬间爆发出高浓度信息素,若不是钟柔刚刚打下抑制剂,现在也要被陆芯雪诱导发情。 床上的女人,咬住下唇,指甲陷入掌心,发情期的难忍逐步化作疼痛,蔓延到四肢百骸。 额角渗出汗珠,喉间不由挤压出疼痛的低喘。 百里香逐渐浓郁,钟柔不得不离开房间。 她没有办法帮助陆芯雪,心中的躁动让她也格外难受。 楼上的灯未熄,唐澄没走,车子自动驶向最近的停车场,她守在楼下,她不愿陆芯雪找她的时候,自己不能及时赶到她身边。 正好也看看她口中的alpha是何方神圣。 反正明天要参加晚会,自己迟早要见到陆芯雪,她没有兼职,也没有顾虑,她唯一的忧心在别墅内。 她今天还没给陆芯雪报备,手机还剩百分之五十格电,唐澄犹豫。 …… 百里香蔓延,我就猜到你大概需要我。 但陆芯雪不需要任何人,依然从容将障碍抹除,我有幸参与其中。 只要你低头,我会一直在。 …… 电子屏幕闪烁,唐澄在手机没电的最后一刻,逐字斟酌,将今天的报备发给陆芯雪。 她一定能看见的,唐澄知道。 整夜除了不听话狂吠的狗,甚至没有一点动静。 唐澄蹲坐在门前,甚至能够嗅见门缝里传来的百里香,陆芯雪又依靠自己强行熬过发情期。 门内传来脚步声,唐澄躲闪不及,被开门扔垃圾的钟柔撞个正着。 对面的钟柔也没想到刚开门就有人守在这里,衣裳没换,眼底青黑,这人不会在这里守了一夜。 看起来像是那个傻子会干出来的事情。 唐澄默默给钟柔让开一条道,后者将门直接关上,走出小道扔掉垃圾。 站立在别墅不远处,确保屋内的陆芯雪不会察觉到她们对话。 唐澄识相地向前靠近,出声:“柔姐,阿芯怎么样?” 这句称呼倒是听起来顺耳,钟柔抱着胳膊,问:“去年ktv的事情你还有印象吗?” 唐澄木木地摇头,对于这件事情她全然没有印象。这段经历宛若空白,没有一点印象,没有一点记忆,更别说钟柔提及这个确切的时间地点。 所幸她没问过多,只是道:“你最好保持你现在这副老实样子,否则,咱们走着瞧。” 言罢,钟柔侧目向上看了眼:“320909。”钟柔走了。 顺着她刚刚望向的位置,唐澄回头,在落地窗外,对上一双虚弱漂亮的眸子。【你现在阅读的是 】 11、第 11 章 唐澄没犹豫,上前输密码畅通无阻。 320909,她们订婚的日子,谁都没忘记。 唐澄盯着眼前咔哒打开的锁芯,若非陆芯雪允诺,钟柔岂会将密码告诉自己。 打开门,扑鼻的百里香,这次比上次还要汹涌。 “你上来。” 楼上传来陆芯雪虚弱不堪的声音,唐澄加快步子,甚至没来得及换鞋。 后颈扼不住散发出来的甜罗勒,自由弥漫在空中,很快两种信息素交织,缠在唐澄身上绕不开。 好像回到第一次分化初成,两人也是在封闭的房间内,感受信息素交织,青涩的面庞染着红晕,彼此呼吸交缠,几乎融为一体。 “阿芯,你还好吗?” 那些回忆逐渐被拉长,像是一场梦,没有证据证明她们相爱过。 陆芯雪打开房门,她披着昨天穿的外套,洗漱干净,长发披在身后,眉眼间尽显疲态,见到唐澄,她没什么情绪,主动向书房走去。 似乎是有事要与她相商。 唐澄跟在陆芯雪身后,进入书房,和唐澄记忆里的样子没有变化,整壁书柜上书籍多为金融方向,所有机械专业被放置在右下角,并不显眼。 那些她曾经会翻看的,都被完好保存。 陆芯雪走到书桌前,抽出一张合约递给眼前人。 接过来,协议书。 在保持订婚期间,乙方向甲方提供定量信息素,确保甲方顺利度过发情期,必要时,甲方需要标记乙方。 甲方:陆芯雪。 乙方:唐澄。 唐澄被陆芯雪标记,一个alpha被omega反标记。 也是解决陆芯雪发情期的好办法,但对于唐澄来说,这绝对不健康。 一个alpha被omega反向标记,这意味着她将失去对omega的支配欲望,alpha的信息素紊乱,原本健康的腺体会被破坏,反应强烈的甚至会长时间失去标记能力。 唐澄看着眼前这份协议,再抬头,陆芯雪已经坐在椅子上,抽出另外一份,签上名字。 “婚约期间,我标记你,有意见吗?” “好。” 唐澄没有犹豫,上前弯腰伏在桌上,左手熟练签上自己的名字,对比一个月前在警局生疏签名,现如今唐澄更加坚定。 对alpha伤害至深又如何,这身份本就是她从陆芯雪身上偷来的,她本就不应该是alpha。 这场平静的协议签署,在两人意料之中。 交换文件,陆芯雪的姓名就签在纸上,对比笔记本上的字迹,陆芯雪多了几分生意场上的锐气,字迹连贯没有犹豫,这场生意势在必得。 她喜欢这样的陆芯雪,崇拜她的一切,从行动到意识,永远比她勇敢。 协议签署成功,陆芯雪将它收起。 “短时间我不会和你解除婚约,你要随叫随到。” 短时间不会,也就意味着以后某个时间她们会断绝所有关系。 热潮逐渐褪去,陆芯雪声音含着凉意,不近半分人情。 唐澄颔首表示清楚,“但我家现在被砸了,最近可能得借住在你这里。” 陆芯雪对这件事情也清楚,颔首,“你睡沙发。” 唐澄:“为什么,我不是有自己的房间吗?” 收到一记冷眼,被陆芯雪拒绝了,想起上次自己醒来,楼上书房和房间都被锁紧,陆芯雪对她很防备。 但是却留下自己,为什么? 尽管以信息素为媒介,但地下似乎还藏着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情。 她能凭借意志力杜绝信息素的控制,陆芯雪从不走捷径,除非这是必由之路。 陆芯雪:“是张和还是周义东?” 她回来这一个月,只得罪过这两人,陆芯雪心中有数。 唐澄含着笑意,“张和。” 忽然觉得张和那个红毛也没有那么碍眼。 陆芯雪若是不在意她,哪里清楚她这么多细节,也不会想出手摆平这些。 “既然心理清楚就自己去解决,我没时间去管你们这些事。” 这句绝决,唐澄倒是没想到,自己解决啊,有点麻烦。 “不过我听说你们唐家和张家有合作。” 陆芯雪还是给她留了条生路。 像极了小时候做隔山打牛的游戏,利用自己去找外婆求饶,从而达成她的目的。 唐澄颔首思量片刻,扬起头,笑着应是。 二人对视片刻,默契错开。 陆芯雪的眸子依旧和年少时一样,疏离的情绪下藏着看不清的暗语。 唐澄:“我昨天买了一束郁金香,那个方瓶还在吗?” 言罢,唐澄侧身准备离开房间,陆芯雪没回,但唐澄大概知道在那个方向。 车子早在看见钟柔时被唐澄叫回,已经安稳停在楼下,唐澄外出将东西收拾进来,她那些零散的东西很快占据整个沙发。 她的机械臂小心放置在茶具上,摊开一拳厚的笔记本,里面新添了很多知识点,她几天后还有陆氏的面试要参加,还得抓紧时间温习功课。 昨夜车内温度适宜,郁金香开得正盛,唐澄清理干净落灰的方瓶,将郁金香摆放整齐。 这个方瓶是年少时唐澄第一次送陆芯雪郁金香时,陆芯雪特地置办的。 之后就一直在茶几上,鲜花盛开凋谢,再换新鲜的,它从未缺过装点。 恢复往日鲜艳,唐澄进厨房,冰箱内依旧没有食材,还剩一袋水饺。 再有一个月就要过期,唐澄烧水下饺子。 端上去给陆芯雪时,她还在书桌边上敲打键盘,时间比那天要晚,今天大概不去公司。 “你不需要做些别的事情?” 她对于唐澄的示好非但没有愉悦,反倒有些恼怒。 唐澄在眼底看见真实的恼怒,还带着不争气的失望? 她无法忽视,只能上前弯腰询问:“我哪里做的不好?” 唐澄眼底透着澄澈,得到允诺肆意散发的甜罗勒几乎要将她腌入味,靠近时,气息炽热,她保持年少稚嫩情绪却用着那张成熟的眉骨说话,怎么看都带着违和感。 陆芯雪禁不住她这么盯着自己,脚下用力,椅子向后撤,拉开距离。 “出去。” 温情还没蔓延起来,唐澄被拒之门外。 但早饭还留在她桌上,怎么不算一种进步。 唐澄下楼,全身心投入到机械臂的维修中,顺便将那块芯片下单,在唐澄这一个月的研究中有一个新奇的发现,如果芯片能代替人类思考,能做到那一步。 早些年的人工智能是靠联网芯片连接终端,是超大计算机的公式,每个答案都在答案库中,通过不同的排列输出,失去网络,失去计算功能就是一个空壳。 但新型机器能依靠脑电波传达出思维,不需要联网,不需要计算机,活动就能输出,失去能源,变成载体,这个概念将彻底颠覆整个机械网络。 但科技停滞数十年,少有人去主动研究这些。 但也只是一个构思,唐澄尽管研究过wf734,但它也只是一个简陋的大致模型,尚且需要计算机模拟,真正达成这个概念,唐澄还需要更多测试和实验。 这也就避不开钱,她不能依靠微薄的兼职收入,而需要稳定的资金支持,陆氏公司,这估计是她线下最好的选择。 排除她们之间的关系,整个a市,除了陆氏,唐澄想不出还有谁能财大气粗支撑这个几乎不切实际的研究。 唐澄手上的机械臂很快修好,取下寸镜,楼上没传来声响。 她活动僵硬的肩膀,脑子里还是浮现陆芯雪说的那些话。 陆芯雪对她的感情格外复杂,这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陆芯雪在躲她,却又不像。 是厌恶,又带着怜惜。 六年时间带来的阴影难以消除,可能还需要时间。 唐澄很快整理好情绪,准备勘察一下陆芯雪的房子还有什么其他改变。 “你在干什么?” 头顶传来一道呵声,唐澄收回推开杂物间的手,抬头看向楼梯间的陆芯雪,“我想帮你收拾收拾家里。” 陆芯雪有严重的洁癖,更不愿自己的领地被外人入侵,家里面很多卫生是定期请人收拾,时间久了,对自己任何物品都有极强的占有欲,少年时期,连一块方糖都不能被轻易拿走。 “用不着,你的活动范围最好是在客厅。” 被拒绝了,唐澄默默收起自己的心思,朝着沙发走去。 陆芯雪完全恢复状态,眼角的微红消散,声音清冷明亮,脚步落在地上都是带着实声。 靠近时,能闻见百里香都被粘腻的塑料味覆盖。 “你打了多少抑制剂?” 唐澄反问。 简单的抑制剂都对陆芯雪无效,但强剂量的高级抑制剂是有效的,那股难言的塑料味没人能忽视。 陆芯雪思量直接道:“三针。” 唐澄心急直接上前抓住陆芯雪的胳膊,没有犹豫,对于陆芯雪这种不爱惜自己的行为很是恼怒,“为什么不叫我?我说了,我就在楼下。” 三针强剂量抑制剂,普通omega一个发情期抑制,仅需一针。 “你是万不得已。” 一句话让唐澄卸力。 甩开牵制她的手,陆芯雪目光落在桌上的机械臂。 岔开话题:“做什么用的。” 唐澄:“帮我避开左手失误。” 陆芯雪将目光落在唐澄左手上,手背上还有上次和张和斗殴留下的伤疤,愈合结痂,掉落后露出粉肉,看着可怜巴巴的。 “孙叔等下来,”收回目光,片刻,见唐澄不说话,“今天晚上不能出任何差错。”【你现在阅读的是 】 12、第 12 章 两个女人之间相得益彰,左边alpha高挑的身形,踩着红底高跟,气场全开,一身黑裙,裙摆处偶有两颗珍珠点缀,栗色的大波浪披散在身后,眉骨清晰深邃,一双桃花眼带着深情。 身边的omega则是白色衣裙,黑珍珠项链和身边的女人形成对照,长发盘起,露出修长的天鹅颈,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八点整,陆芯雪挽着唐澄准时进入a市年中商会。 进入会场之后,陆芯雪就被年轻企业家包裹,将插不上话的唐澄逐渐挤出包围圈。 陆芯雪谈笑风生,应对自如。 外围的唐澄随手拾起一杯酒水,品不出味道,靠边给身侧的服务生让路。 尽管陆芯雪已经打上抑制剂,但酒会上信息素纷乱,她总是害怕那天的事情重演。 omega诱导发情,这件事情张和能做出来算计陆芯雪,保不准还有什么别的李和,赵和。 她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陆芯雪。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订婚时的陆芯雪还是业界最青涩稚嫩的ceo,那时她初掌公司,汇聚所有年少成名的优缺点,自信,积极,同时也自负,傲慢。 她鲜少参加酒会,所有商业应酬都要靠外婆出手, 唐澄只不过睡了一觉,陆芯雪就逐渐成长为运筹帷幄的商业总裁,褪去锋芒,逐步迈向成熟。 “小澄。” 身侧传来一声,起初唐澄没放映过来,直到人走到面前她才回头看向身后的女人。 女人面容与她相似,脸上带着一副框架,收敛起外露的锐气,多了几分温润,一声西装笔挺,齐肩的短发别在耳后,眼间总是含着笑,唇角从唐澄看向她那一刻就未落下。 唐澄挑眉,她是beta,身份似乎不需要再确认,唐家大姐:唐轻谷。 唐澄和家中上下兄弟姐妹都没什么太多关系,大姐三弟是上一任唐家主母的嫡出,四弟五妹的母亲是现任主母,而她的母亲在她尚未形成记忆就已经离开。 她孤身一人被迫回到唐父身边,那时候她只是个住在隔间的私生女,依旧没有姓名,没有身份。 直到陆家宴会,唐澄相识陆芯雪,被陆芯雪捡回家里,之后她的成长就离不开陆家。 少时稀薄的记忆不足矣支撑唐澄直接认出唐轻谷,但她是beta,整个宴会上位数不多的beta。在上流圈子里,家主们喜欢纯血统的ao来担任传宗接代的任务,尽管社会上早已提倡abo平等,处于大众所不处于的地位,永远都是怪胎。 唐轻谷就是那个怪胎。 唐澄颔首,扯出一个笑意。 她不知道自己没有记忆这六年和眼前这位大姐是否结下梁子,又相处得如何,只能勉强用笑意回应。 唐轻谷轻笑着开口:“钱还够用吗?” 又是要钱,这种唐澄小时候事情都不会做的事情,这人是怎么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地开口。 强行咬着牙,点头:“够用的,我最近在兼职,不缺钱。” 似乎有些意外,对面的唐轻谷还是交代:“哪怕你和陆总订婚,唐家也始终是你的后盾。” 订婚,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陆芯雪有意解除婚约,张萍都知道的事情,这位大姐哪里会不清楚,搞了半天是来此提点自己,身后还有一个唐家。 唐家自然不比陆家实力雄厚,陆家以科技研发为中心,是涵盖电子芯片制造,互联网发展,高端材料采买等一系列与尖端科技有关的大型综合集团,而唐家,只不过是互联网公司中的翘楚,当年陆氏向外延展,第一批合作的公司,唐家赫然在列。 这些年科技发展,计算机体量增大,唐家也在向外拓展业务,资金链条承受不住市场饱和,也就将目光打在陆家身上,自然需要有人牵线搭桥。 原本唐澄是他们最大的仰仗,却在这个风头,传出唐澄要和陆芯雪解除婚约的消息。 更别说现在当家主母又是四弟五妹的母亲,现如今到了年纪,自然要进入公司历练,开始夺权。 “咱们家是不是和张家又合作?” 唐澄开诚布公,这件事情倒不是什么秘密,唐澄一拳间张家宝贝儿子打到警局去,最近给张家老爷子心疼够呛。 唐轻谷点头,瞬间就明白唐澄的意思。 “不算合作,是他们有求于我,小澄放心,我来解决。” 这副姐友妹恭的情景实在肉麻,这位姐姐全程都是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让唐澄不由一阵恶寒。 她对这位笑面虎姐姐没什么印象,她有记忆时她们就分隔两地,如今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现如今留在此处只不过是为了保证体面。 对面的陆芯雪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唐澄!” 在唐澄和唐轻谷两相对视数分钟后,身后再传来传唤,声音熟悉,是钟柔。 唐澄宛若瞧见什么救星,转头强扯一个苦笑,试图让钟柔将眼前人带走。 大小姐靠近,唐澄就闻见她身上沾染alpha的气息,皱皱眉,没敢拉开太大距离。 身侧的唐轻谷是beta,自然闻不见,扬起一个得体的笑意和钟柔打招呼。 不过这个笑意并未被钟柔全盘接受,而是扬起一个不好看的冷笑,“真是不常见到唐总,今天又在骗那家的倒霉孩子?” 针锋相对? 但好像是在骂她。 她们原来关系不友好,唐澄原本想插句话,两边谁也不想得罪,于是乎老实当起哑巴。 耳朵听着两人交谈,眼睛却忍不住朝陆芯雪那边观望,人少了不少,等会应该就能回到她身边。 唐轻谷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模样:“小澄是我妹妹,关心不为过。” 钟柔:“是么,是关心还是收买,你自己心里清楚。” 唐轻谷轻笑:“钟小姐什么意思,唐某有些不懂。” 钟柔:“就是骂你势利眼!” 对于唐轻谷这副打太极的模样,钟柔气不过,直言。 不过依旧毫无杀伤力,“做生意嘛,不磕碜。” 唐轻谷含着笑,看着眼前气到跳脚的钟柔,直到另外一边上前一位男omega,低声在她耳边言语什么,唐轻谷点头表示清楚,估计准备离开。 那位男omega向唐澄示意:“二姐。”一声之后就率离开。 应该是唐轻谷的弟弟,唐涵。 唐轻谷整理西装,先唐澄点头:“小澄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不劳烦陆总担心,至于钟小姐,有时间我请你喝咖啡?” 钟柔:“假惺惺。” 朝她翻个白眼不愿搭理,后者也没强凑过去,和唐澄打完招呼就离开。 彼时,陆芯雪身边围的人只多不少,唐澄一时半会难挤进去。 钟柔问:“她和你说什么?” 现如指的是唐轻谷,“就说些关心的话。” 钟柔:“少和她接触,看着和煦,心眼子比谁都多。” 唐澄:“柔姐和她有过矛盾?” 钟柔:“……少问。” 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唐澄噤声。 陆芯雪身边人很快就遣散,朝着另外一边围绕,唐澄抓住机会,上前重新占据陆芯雪身边最亲密的位置。 连钟柔也挤不进。 百里香的味道逐渐外泄,唐澄只能瞧瞧释放甜罗勒试图缓解陆芯雪的不适。 接收到后者稍安勿躁的眼神,唐澄才将搀扶的手放下。 钟柔上前,那一身alpha的味道差点将陆芯雪熏过去。 后者捂着鼻子向后撤,钟柔不得不拉开距离,还抬起胳膊轻嗅,有那么重的味道? 钟柔:“和你聊了什么?” 陆芯雪:“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生意,重头戏还在后面。” 唐澄不太懂这些商业策谈,她毕生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对着没有生命的机器摆布走线代码。 陆芯雪的猎物还没出现,三人走向一边的休息区,唐澄和陆芯雪今天盛装出席,好不惹人注目。 钟大小姐和陆总大家都熟悉,今天突然出现的唐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卸去那些浓艳装扮,大多商人都不认识她。 “是唐澄吧。” “看着像,怎么转性?” “陆总都要解除婚约,还不收敛?” “……” 唐澄将那些通通过滤掉,仔细搀扶着陆芯雪。 后颈的腺体确实不舒服,陆芯雪也就默许唐澄靠近。 刚落座不久,唐澄就能看见那个西装笔挺的女人走向那对张扬的姐弟,那一头红发在整个酒会上都格外显眼。 事情似乎很快就得到解决。 身侧的陆芯雪没什么情绪,这些事情都在她意料之中。 钟柔:“也不算一无是处。” 自然指的是唐轻谷。 唐澄有些好奇那位便宜姐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到这位大小姐。 酒会很快开始,商会会长登台发言,年过七旬的老爷子还很精神。 无非就是些无聊的开场白,鼓励积极的发言,之后便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表彰。 陆氏的荣誉是陆氏总经理登台发言,陆芯雪孤身坐在休息区,置身事外。 钟柔中途瞧见什么,拎着小包快步走出,连招呼都没打。 休息室内独留二人,陆芯雪的百里香很快溢出,三管强剂抑制剂都不能压住这次发情期,今天晚上估计难熬过去。 唐澄上前勾住陆芯雪的肩膀,试图让她依靠在自己身上。 “别楼我,还有生意要谈。” 她身上不能沾染太多alpha的味道,生意场上颇为忌讳。【你现在阅读的是 】 13、第 13 章 在生意场上,大家都喜欢热情,有想法的年轻人合作,及时捕捉风口一定是最重要的。 但omega先天的劣势即被alpha信息素影响,这件事情避无可避,也是陆芯雪这么多年走来的仰仗,她有一位没有野心的未婚妻。 甚至不会在她身上留下一点关于alpha的印记。 一个omega杀出重围的第一个条件,是独立。 omega企业家身上绝不能沾染过多alpha的气息,才能保证思想干净,果敢尚存。 唐澄搭上肩膀的手被迫放下,她脸颊被气的微红,都什么时候,还在纠结这些。 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成什么样子。 “抑制剂。” 陆芯雪随身携带的手包里另外放了一支抑制剂,以备不时之需。 唐澄指尖陷入皮包,受力的指腹微微泛着白色,一双桃花眼紧紧盯住陆芯雪。 眼中辗转着不忍,之前无数个日夜她都是这样强撑过来,陡然升起的情绪是心疼,她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唐澄不得不再快点,才能追上陆芯雪。 唐澄松手,翻开皮包,将抑制剂递给陆芯雪。 “对不起。” 她声音很低,埋着头,看不清神态,收敛甜罗勒的味道,亲自为陆芯雪打抑制剂。 栗色的长发在耳侧落下,勾到陆芯雪的手臂,痒痒的,指尖微颤,不知怎么久缠上那一缕细发。 那一针打了很久,久到陆芯雪忘记自己还处在发情期,眼前只剩下这么一位虔诚的信徒。 唐澄起身时,那一缕被蹂躏弯曲的细发被连带起,陆芯雪适时松手,她应该没有察觉。 身体上的不舒服很快被压制,陆芯雪侧目看向休息室外,她等待的人终于出现。 对方是个金发碧眼的女alpha,穿着得体低调,身侧围着的都是a市有些分量的大人物,陆芯雪靠近时,众人还是默契给她让了一条路。 唐澄没上前跟紧,而是在不远处默默观望。 整个会场分外热闹,唐澄左右观望,就在不远处和唐轻谷纠缠的几人,唐轻谷难得收起脸上的笑意,对面那位身着华贵的,便是唐家现任主母,刘祥琴,身后一对龙凤胎便是唐澄的四弟五妹,正好一位alpha一位omega。 被母亲带来酒会也是为了留存人脉,为日后与唐轻谷争权打好基础。 她这位大姐她是知道的,出生时便不受待见,轻谷轻谷,轻贱如谷,早早被送往国外,之后凭借国演奏钢琴名声大噪,回国后却分化作beta,之后接手公司到现在。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唐澄在看见刘祥琴时,全想起来了。 她进入唐家时,先是撕了唐轻谷飞往巴黎演奏的门票,还把目光投向陆芯雪,那时她早在陆家与陆芯雪同吃同住,竟还想让她那个傻瓜儿子顶替自己的位置。 女人一手抱臂,一手亲切地搭在唐轻谷的胳膊上,指指儿子,指指女儿,一副祥和模样。 眼中的算计隔老远唐澄都看得清楚。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目光灼灼,竟将她的视线吸引过来。 唐澄可不愿与之交谈,侧身将目光再次转向陆芯雪。 她和金发碧眼的alpha交谈着什么,面色有些不好看,唐澄想上前,却被身后突然搭上来的手臂吓到。 “唐澄!好久不见啊,他们说你去当机械师,真的假的啊!” 语气一点都不友好,像是小时候看着河边跳不上岸的青蛙,一句两句笑着调侃。 唐澄不喜欢这样的语气,侧目,就对上不远处一双犀利的眸子,红发张扬,举杯似要欢庆。 张和! 这人大致就是他身边那些狐朋狗友,为张和来试探她的态度,说来也是,唐轻谷又凭什么为她出手去得罪张家,大抵是出言调和,麻烦最后还会找到自己身上。 唐澄弯腰躲开那只手臂,镇静回应:“有什么事情吗?” 对面的男人轻笑,低声问:“啥时候去星城啊,我们几个都盼着你呢。” 星城,就是那个诈骗唐澄去赌,顺便朝陆芯雪套现的地方。 上次虽然从黄毛哪里套出话来,唐澄还没有时间去哪里一探究竟,倒是提醒她,这两天确实清闲,确实需要找个时间去看一看。 自己的身体尽管没有问题,可她也一定要找到自己变成这样的原因,还有幕后黑手,否则她将永远无法保证陆芯雪和自己的安全。 “我这两天会抽时间过去的。” 唐澄回应,对面的人忽地一笑,大力拍向唐澄后背,笑的爽朗:“行啊,哥哥等你啊!” 唐澄强忍不适,点头,男人却又凑近询问:“你和陆总是真的要解除婚约?” 唐澄:“没有。” 男人:“这种事情不是空穴来风啊,哥哥提醒你一句,咱们身为alpha一定要操控好omega,要不然那天把咱们踹了,得不偿失,” 到此,唐澄脸色变得难看,一双眸子死死盯住眼前的男人,他却丝毫没有察觉,继续道:“毕竟这人还是陆总,你说,欸……” 唐澄没再听他胡言乱语,转身走向陆芯雪。 身后男人也识相没有追上来,嘴里呢喃着什么,唐澄没听清。 确实如此,alpha对于omega的影响是绝对的,这是生理所带来的不可逆,可唐澄从未想过借此去操控陆芯雪,她们本就平等,也独立,她们之间从不需要庇佑,她们能独自解决大多数问题,这从来不因为她们是alpha还是omega。 但世界上总有人以此轻易未她们下定义,商业谈判也好,情感纠缠也罢,唐澄有些恼怒,因为男人说的那些话,也因为自己是alpha。 她从不想成为alpha,也不稀罕那些身为alpha带来的特权,皆似标记omega或者操控她们的意识,但总有人要将这份她不认可的肮脏涂抹在她身上,又给与陆芯雪那些她完全不需要的怜悯,实在叫人恼火。 人们嘴上喊着ao平权,可从行为上所展露的就是歧视。 靠近陆芯雪,她和金发alpha二人之间的对话戛然而止,分外刻意。 唐澄侧目看向陆芯雪,发现对方神色如常,逐渐攥紧的指腹暴露她现在并不太好的真相。 对面金发alpha开口,还算流利的中文询问:“你就是唐澄,她的未婚妻,久仰大名。” 定然不是什么好名,唐澄看她还有想要攀谈的计划,上前搂住陆芯雪的腰,为即将站不住的她提供一个支撑。 这样一个动作在对面alpha看来就像示威。 唐澄也注意到这点,微微张口想要解释什么,身侧的陆芯雪手心覆盖住腰肢上的那只手,“失陪,唐澄,我们走。” 唐澄也不知道她们的合同谈的怎么样,不过陆芯雪说能走,大概就没有问题。 这是她清醒之后第一次靠陆芯雪这么近,身上散发出来的百里香微微泛着苦,入喉回甘缓慢,唐澄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陆芯雪好似察觉,侧目瞪她一眼,示意她带自己离开。 陆芯雪今天到此只有一个目的,下午孙叔接她们去化妆时就交代清楚,今天需速战速决,最后一个项目谈完就离开,酒会上信息素纷乱复杂,稍有不慎就又要将她诱导发情,寻常omega都鲜少靠近这种地方,更别说陆芯雪这种特殊情况。 楼上早就安排好休息室,二人并肩准备上电梯。 “这不是小澄嘛。” 身后传来一道招呼,来者不善。 侧目,就是刚刚唐澄在远处观望的唐家主母,刘祥琴。 身后却跟着三个人,一位是和唐轻谷低声轻语的三弟,还有两位就是这位主母的龙凤兄妹,唐轻谷不在,稀奇。 唐澄并不打算多和他们攀谈,身侧陆芯雪脚底发软,几乎整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 “小妈有什么事吗?阿芯不舒服,我们先上去休息。” 四人中有两人是alpha,气息靠近陆芯雪让她有些反胃,唐澄不得不释放大量信息素,试图掩盖住这股与她们并不匹配的气味。 这位主母着实没什么眼力见,硬生生靠近试图帮唐澄搀扶陆芯雪。 喜欢动手动脚,什么毛病? “不劳烦小妈。” “哎呦,我也是omega嘛,你们alpha哪里懂得什么是温柔嘞。”轻笑着,丝毫没估计陆芯雪的状态。 电梯被卡在三十二楼,迟迟未落下。 她便不得不与陆芯雪对上这人。 “……” 陆芯雪将头直接埋进唐澄脖颈,后颈的灼烧感越发强烈,靠近腺体试图缓解。 却唇角微痒,迫切地想要咬上去。 陆芯雪将头埋得更深,去克制自己本能之外的事情,这次是怎么回事,那一剂强针不可能这么快就没效果,有人在诱导她发情。 头脑越发混沌,陆芯雪思量到此便没有精力再去想别的。 对面的女人依旧不松口:“瞧瞧,咱们小澄和陆总多恩爱,是那个不张眼的散播说陆总要和我们小澄解除婚约。” 唐澄紧皱眉,她不喊还好,一嗓子将周遭所有的目光都吸引过来,对面便是那位金发碧眼的alpha,目光带着探究,主要在她怀中的陆芯雪,唐澄下意识侧身挡住陆芯雪。 怀里的人愈发烫手,电梯珊珊来迟。 唐澄给眼前的刘祥琴记下一笔,迟早有一天要还回来。 在周遭复杂的呼声下,唐澄和陆芯雪安然退场。 电梯里安置小心空调,缓解身侧人的不适,“阿芯,你还好吗?” “我需要你。”【你现在阅读的是 】 14、第 14 章 电梯停到三十二楼,楼中似乎弥漫着一股omega信息素的味道,但很快就被陆芯雪的百里香覆盖。 后颈散发的甜罗勒与之纠缠,唐澄弯腰横抱起陆芯雪,寻找房间号。 陆芯雪并不沉,常年卧在办公室内,本就纤细的身材仅剩一些脂肪维持生命,这段时间坚持锻炼身体的唐澄并不吃力。 走廊尽头有一间房门大开,细微的信息素从房内传来,靠近,唐澄能听见里面细碎的喘息和衣料摩擦声。 陆芯雪的房间被安置在对门,唐澄抽出皮包内的房卡,刷卡进门,怀中的陆芯雪伸手揽住她的脖子,呼吸打在侧脸。 房门关上前,对面人似乎也察觉到动静,出来一人背手关门,红色大波浪在空中滞留片刻,房门被关上,隔绝一切视线。 怀里的人察觉到房门被关上,手上动作开始肆无忌惮。 而唐澄还沉浸在刚刚对门所带来的震撼中…… 钟柔? 陆芯雪逐渐靠近,脆弱的身体终于等到一个封闭空间,所有压抑的信息素在此刻释放。 柔软的床包裹陆芯雪的所有,她伸手去覆上唐澄的侧脸,手感细腻,空气中流淌的甜罗勒要将她泡进去,微弱的灯光洒在唐澄脸上,陆芯雪认真打量。 唐澄轻压在陆芯雪身上,伸手将后颈的栗色长发拢到一边,几乎溢出来alpha的信息素尽数钻进陆芯雪的腺体内。 陆芯雪脆弱的腺体一时间经受不住这么多信息素。 忍不住吃痛轻喘一声,唐澄无奈又收敛,腰间的手才逐渐放松。 唐澄手掌有些发麻,对面是陆芯雪,她又有多久没有这么近看着她,在学院时她和陆芯雪就很少接触,那段时间她几乎泡在实验室,陆芯雪也为公司鞍前马后,属于她们的时间逐渐被压缩。 “阿芯,”唐澄轻唤,那双涣散的眸子缓缓聚焦,定格在眼前的唐澄身上,向来冷淡的陆芯雪露出一个笑意,腺体带来的痛楚让陆芯雪逐渐失去意识,唐澄唤她,她便努力打起精神回应。 唐澄低下头,脆弱的腺体暴露在陆芯雪面前,甘甜的腺体放置在陆芯雪面前,alpha被omega标记,对于前者实在是一件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陆芯雪呆滞片刻,直到唐澄将头埋进陆芯雪身侧,她张口就能咬到的位置,唇齿微张,陆芯雪似乎回神,一口咬在唐澄腺体上。 尖锐的刺痛从后颈逐渐蔓延到全身,唐澄手撑在两侧的被单上,手指收紧,将底下的床单攥出痕迹,暴躁的百里香逐渐安静,后颈能细微感受到陆芯雪的行为。 牙齿和腺体缓缓分离,流出呼吸的空隙,细软的舌尖试探性伸出,轻轻舔舐用力过猛的地方,一双手渐渐攀上后背。 第一波发情期缓解,唐澄缓缓抬起头,对双那双逐渐清醒的眸子,四目相对,没有犹豫,唇齿相接,空气中弥漫着百里香和甜罗勒交缠的气息。 呼吸急促,陆芯雪将身前的人推开,胸口起伏,片刻停滞,一双人再次相拥。 像是许久未见的新婚伴侣,急切思念。 楼下觥筹交错的酒会,攀上名人的,败兴而归的,都影响不到这对久别重逢的爱人。 只有月亮知道,今夜沉沦,天明方休。 …… 窗边的日光透过纱窗洒进房内,日上三竿,后颈酸疼不止,唐澄一时间竟然感知不到自己的信息素。 怀中还搂着陆芯雪,肌肤相亲,昨天晚上她用腺体安慰陆芯雪后,她就昏睡过去,不省人事,唐澄不得不为她搭理清洁,忙完都到后半夜。 陆芯雪睡得很熟,还没有清醒迹象,alpha的腺体安抚实在管用,除了现在唐澄有些控制不住它外泄信息素之外,没什么太多问题。 唐澄准备下床,依稀听见门外的小声争执,唐澄压着好奇心,往门口走去。 爬上猫眼,试图观望外面的情况。 确实是钟柔没错了,但对面的那个人,她没看错的话,是唐轻谷吧。 唐轻谷? 穿着酒店得睡裙,抱臂慵懒得靠在门框上,眉眼间含着笑意,与对待商人不一样的,是含着情愫。 背对着唐澄,一头红发的人不需要多加确认,就是钟柔。 所以她们在这里发生关系,春宵一刻。 怪不得昨天上来没有闻见alpha的信息素,在楼下与刘祥琴交锋时没看见唐轻谷。 “在干嘛?”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唐澄浑身战栗,对上的是陆芯雪那一双好奇的眸子,尽管面上恢复往常的淡然,喉间微微发哑,依旧挡不住眸间寒芒。 唐澄扬起一个尴尬的笑意,对面一个是她名义上的姐姐,一个是陆芯雪的好友,实在不算光彩。 陆芯雪靠近,瞳孔微缩,再看向唐澄时,是昨夜那副呆滞的模样,实在可爱。 “她们……” “昨天我抱你上来的时候就在,”唐澄回应,她大概知道陆芯雪想要问什么。 后者撤回试探的眸子,向后撤,吐出一口气,“她的私事。” 门外钟柔很快就离开,独留唐轻谷一人倚靠在门上,不过片刻也合门。 陆芯雪回房接电话声音恢复往日淡淡的声音,只言片语中唐澄听见她说又要回公司。 唐澄:“就走?不再休息。” 陆芯雪:“我现在很好。” 唐澄:“你身体很差,你知不知道?” 陆芯雪:“所以呢?” 唐澄上前,攥住陆芯雪的胳膊:“你疯了这么拼命,你有没有考虑自己?” 陆芯雪一怔,低头看向她紧握自己的手,冷笑一声:“唐澄,你不觉得你说这些很幼稚吗?” 是谁也没想到的对话。 唐澄一怔,陆芯雪眼中散发出来的寒凉她从未见过。 陆芯雪很快就离开,房间内空留甜罗勒无处释放,唐澄一时间控制不住腺体,重重倚靠在门廊上,后颈微微肿胀发涩,她似乎需要慰抚。 从未有过的情欲攀爬到脸上,陆芯雪过去这几年也是这样生生熬过去吗? …… 陆芯雪坐在孙强的车上,远离唐澄她也并不舒适,昨夜是alpha用腺体缓解发情,可治标不治本,彻底解决这个难熬的问题,还需要alpha的标记,克制住微微泛痒的后颈,思绪终于回拢。 昨夜珍妮说的那些话一遍遍重复在耳边。 珍妮就是那位金发碧眼的alpha,她是m国最大的出口处理商,陆芯雪进口的外国材料都由她一手操办。 昨天谈下的合同抵得过陆氏集团一年的总利润,经此一个合同,陆氏就能彻底坐稳a城第一把交椅的位置。 “她真的配得上你吗?我觉得你需要一个实力相当的未婚妻。” 浪子也好,家庭主a也罢,确实都不是陆芯雪需要的。 “真是痴情,眼神一刻都未离开你。” “小陆总,我觉得你不爱她,只是对过往二十年的怀恋罢了。” “我一直等你哦。” 陆芯雪伸手抚上额头,她怎么回答她的? 陆芯雪还没想起,就被孙强打断。 “大小姐,家主让你今天回去见她。” 外婆身体每况愈下,一般只在后半段出席,昨夜自己发情期突至,又离开匆忙,外婆没见到自己是正常。 陆芯雪整理清楚思绪,点头:“好,我签完合同就回家。” 陆芯雪不忍心让外婆多等待,年轻时外婆总是让她低调收敛,自己却犯下大错。昨夜她又没见到自己,大概又在旁人哪里听说自己与唐澄的事情,陆芯雪还得仔细想想怎么应付她。 另外一边,刚收拾好的唐澄准备离开酒店,打开门就对上一双微怔的眸子,随即含上笑意。 没有一点被发现的窘迫。 “小澄也在这里休息吗?” 唐轻谷与唐澄几乎同一时间出来,唐澄刚关上房门,连回避的地方都没有。 她不得不与之一起下楼,并肩而行时看见她侧颈有一块微红的斑点。 唐澄扯出一个敷衍的笑意,不知道该说不说。 唐轻谷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继续问:“小澄什么时候有时间,爸总说想你,顺便带陆总回家吃饭?” 醉翁之意不在酒,唐澄:“陆芯雪最近很忙,估计没时间。” 唐轻谷:“小澄自己回来也行的,姐姐欢迎你。” 唐澄狐疑瞧她一眼:“我最近也很忙,要准备陆氏集团的面试,估计也没时间。” 唐轻谷依旧将和煦扮演到底:“好,小澄有时间就和姐姐联系。” 电梯降至一楼,离开电梯时,唐澄指指她的脖子:“还有印子。” 后者伸手覆上去,依旧是那副温吞的模样,带电梯门关上,唐轻谷举起手机,对着脖颈的印子拍照,含着笑意发送出去。 唐澄没想到她能和唐轻谷直接碰上。 她那位父亲是标准的商人,没有情感可言,谁有价值便用谁,无关身份。 若不是唐轻谷正有些本事,和那位刘祥琴斗得有来有回,她骨头都要被后者唆干净,连带着那位三弟都要尸骨无存。 双方势均力敌,唐澄是唯一的变数,唐澄偏向那边,也就意味着谁有日后陆氏的支持,是绝无仅有的话语权。 这位姐姐,她一个还不够,还要勾搭上钟柔,也不怕一口吃不下,适得其反。 唐澄打车回陆芯雪家中,一路上扼住不住的信息素熏得她难受,后颈有些难受,浑身逐渐有些发烫,头也有些遏制不住的发昏。 从陆芯雪离开那一刻开始,唐澄就有些不对劲。 她上网又查询过alpha被omega标记的信息,大多数都符合,还有一项,少量alpha迫切渴望omega再次标记,唐澄将手机扔出去,跪倒在沙发边上,试图用指尖嵌入掌心的疼痛去掩盖后颈抽搐。【你现在阅读的是 】 15、第 15 章 陆芯雪回家时,家里面一片漆黑,推开进门,闻见一股淡淡的甜罗勒味后,她才敢确定唐澄在家。 尽管发情期被缓解,脑子依旧混乱,她瘫坐在沙发上,心口有些难受。 窗边那颗唐澄带来的绿植生长的正好,随着晚风摇曳。 下午去见外婆的时候,她说的那些话甚至比珍妮还要戳人心窝。 陆芯雪的外婆:陆斐,是陆家创始人,当年一人白手起家,创立陆氏,与当时豪门之女私定终身,那位外婆当年生产留下病根,早早离开,连陆芯雪都没见过,此后陆斐孤身照料陆芯雪的母亲陆念,二十岁自由恋爱诞下陆芯雪,而后与爱人寄情山水,鲜少回家。 所以在陆芯雪有记忆开始,只有这位外婆常在身边。 她敬她也怕她,年少时候,陆芯雪展露金融天赋,在业界内高傲到不会低头,那时候,外婆小心维护人际,为她保驾护航,之后她一错再错,所有的烂摊子都是外婆一手收拾。 进门,就看见外婆坐在轮椅上,手上捧着一束花,未为她的到来侧目。 “外婆。”陆芯雪靠近,常年不见笑意的脸上多了几分小心。 “来了,”外婆将手中的鲜花递给陆芯雪,伸手推着轮椅,后者一边接过花,一边伸手推动轮椅,不让老人家吃力,“昨天后半场我怎么没看见你。” 完全是揣着答案问问题。 陆芯雪:“我和唐澄在一起。” 陆斐:“……” 陆芯雪:“外婆,其实她……” 陆斐:“我不在意你的另一半是谁,但她如果是你的软肋,我觉得你应该趁早断掉。” 陆芯雪:“珍妮的生意我已经谈下,之后的事情我能掌控。” 陆斐:“上一次你这么肯定,还不是要我给你擦屁股。” 音罢,身后的陆芯雪身形一僵轮椅未再前进,阳光透过陆斐银色的发丝,严肃僵硬的脸上是深沉的沟壑,带着岁月的痕迹,她不留情面:“你是商人,就要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陆芯雪:“外婆,您这话什么意思。” 陆斐:“既然珍妮有意,你也要解除婚约,这两全其美的事情,你又为什么不愿意?” 陆芯雪:“什么两全其美?哪里来的两全其美?” 陆芯雪冷声道,对于这样的结论并不同意。 陆斐:“你还惦记着她?一无是处,只会给你添麻烦的人到底有什么好?那点值得你看上?” 陆芯雪:“外婆,唐澄是我的爱人,我希望你能够尊重她。” 陆斐:“我可以尊重她,让她拿出些本事,尊重不是求来的,是自己挣来的!” 陆芯雪张张口,半晌说不上一句话,六年前她面临相似的问题,她还能坚定地说:“她是a城最年轻的机械师,她有万中无一的天赋,也有常人不可及的耐性。” 可六年间很多事情变化,陡然升起无力感,陆芯雪:“外婆,我以为你一直懂我,我从未想过抛弃唐澄,我先是陆芯雪,才是陆氏集团继承人,我选择的爱人没有问题。” 陆芯雪想起来了,昨天晚上她是怎么回应珍妮的,她说:我的私事,用不着别人指点,你既然一开始不在我的选择范围里,以后也不会出现。 尽管争执,陆芯雪还是留下陪陆斐吃晚餐,食之无味。 陆斐忽地转头,问:“你的信息素?唐澄标记你了?” 陆芯雪一进来她就察觉到她身上暴动的百里香这回终于被压制,连带着整个人都清爽许多。 陆斐后半辈子就陆芯雪这么一个念想,对她的身体格外敏感。 陆芯雪:“是我昨天标记她。” 陆芯雪标记? 原本喝汤的陆斐手一顿,皱纹遍布眼角瞬间被撑开:“你标记她?” 陆芯雪颔首,陆斐轻抿热汤,良久又道:“也不是长久之计,阿芯,外婆只是希望能有个人帮你。” “唐澄可以。” “如果连最基本的陪伴都做不到,我又凭什么把你以后交给她?” “别人就可以?”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难道你要重蹈覆辙?” “因为害怕,就不去做?” “你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不要?” “您和姥姥也是为了利益结婚吗?” “……” “外婆,我今年二十六岁,我可以对我自己负责,我已经过了连结婚都需要求您允诺的年纪。” 陆芯雪放下筷子,一场争执使得祖孙俩不欢而散。 陆斐对唐澄的印象就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唐家私生女,小时候跟在陆芯雪身后,她常年忙于陆氏,安静的陆芯雪难得有个喜欢的朋友,也就留在身边。 之后陆斐也想过,若是陆芯雪分化成alpha,唐澄分化成omega,也算不错。但十七岁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没想到,陆芯雪分化成omega,陆斐不满意唐澄。 陆芯雪被她强制学习金融,为继承陆氏做准备,至于那个唐澄,陆斐更希望她们能够知难而退,主动分开。 alpha对于omega的占有和控制本能,加之唐家那些风流往事,陆斐希望陆芯雪能找一个背景干净没有野心的alpha。 祖孙二人签署对赌协议,陆芯雪将陆氏规模壮大一半,就允诺她们的婚事,反之,陆芯雪则听从陆斐安排。 一切都顺利进行,陆芯雪昼夜颠倒扑在公司,连与唐澄见面的机会都被压缩,提前两年,在二十岁时,向陆斐求来与唐澄的订婚宴。 到此,陆斐勉强满意,三年观察下来,那时的唐澄整日也泡在实验室,没有混乱的社交,学术也端正,在尖端领域陆斐也时常关注,能让人耳目一新。 但订婚之后,目中无人,学术造假,被驱除出学院,私生活混乱,品行败坏。那些戏做得真好,陆斐气过,恼过。 可更担心就此一蹶不振的陆芯雪,那段时间她甚至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吃不喝。 就像唐澄变得突然一样,陆芯雪疯了似的一头扎进公司,陆氏集团日日壮大,陆芯雪不提及唐澄,不提及婚约,陆斐也就以为她不愿面对,不再谈论。 这六年间,陆斐选择性忘记这么一位陆氏孙媳。 但这段时间陆芯雪公开谈论解除婚约,加之昨夜珍妮主动靠近谈论,陆斐也就重新生了希望,没想到她又准备一意孤行。 陆芯雪很快离开老宅,回家时候,就是这样一片寂静。 打开客厅的灯,唐澄工作的笔记本摆放在茶几上,那个本子她自然记得,那是唐澄从开始接触机械方向就一直带在身边的笔记本。 早些年她还在上面为她批注,没想到,她还留着。 打开,陆芯雪还能看见里面幼稚的q版小人,很可爱,那是唐澄刚学设计稿时候画上去,绝对稳定的炭笔在上面勾勒出最稚嫩的模样,多年过去也从未改变,要是所处的世界都这样稳定。 原本僵硬的面庞上浮现一丝笑意。 往后是她所有研究的笔记,陆芯雪不是第一次翻看唐澄的笔记,早些念的那些研究成果她都烂熟于心,其中还有不少是她们一起完成,后来她稚嫩的字迹减少,唐澄去到学院独自研究机械。 毫无疑问,唐澄是天才,早些年的所有研究成果在现如今都有作用,崭新的笔记,脱离联网远程计算机,凭借芯片运算,测速脑电波控制终端。 桌上赫然的机械臂还没修复好,哪一箱崭新的设备整齐有序地摆放在箱子里,一块当今最先进的芯片陈列在内。 唐澄从未放弃过她擅长的,就算没有陆芯雪,她也能依靠自己好好生活下去,她从不仰仗陆芯雪,哪怕在最困难的时候。 陆芯雪合上笔记本,空气中越发浓郁的甜罗勒缓解她的不舒服,心中随即升起莫名的占有欲。 唐澄在哪里? 正如珍妮所言,陆芯雪从不需要一个听话的花瓶,也不要碌碌无为的守望者,她自始至终需要的都是一个独立坚强,无条件支持她的爱人, 陆芯雪上楼,灯光微弱,一个人瘫痪在卧室门口。 是唐澄,她应该记得的,alpha被标记后,只会比omega更加脆弱,陆芯雪竟然让她一个人就这么回来。 骤然惊起的心慌,陆芯雪近忙上前,从地上搂住唐澄,接触到的肌肤被灼烧,唐澄发烧了。 夏夜尽管炎热,地上的潮气会更快进入身体,刚刚被标记完使得她脆弱不堪。 陆芯雪有些懊恼,除去抱住唐澄,她好像什么都做不了,这么多年分别,她好像不知道怎么好好地去相爱。 炎热的空气抽干陆芯雪嘴唇的湿度,发干的嘴角覆在唐澄额间,她没有足够的力气抱起一个alpha,只能一遍遍在她耳边唤起她的名字。 “唐澄……” 耳侧一直有人不倦地呼喊她地名字,意识在混沌中逐渐找到方向,还没睁开眸子,便感受到陆芯雪的气味。 不是做梦吗?陆芯雪抱着她,和她在一起? 她回来了,现在住在陆芯雪家,她刚被陆芯雪标记。 唐澄很快清醒,她中午回来时就被腺体折磨许久,醒来后依照本能去寻找百里香,刚上楼又昏倒在地。 唐澄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脆弱,被标记带来的痛苦远比她想象的要强烈。 还好陆芯雪回来了,侧卧在陆芯雪怀中,辛辣的百里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唐澄嘴角微颤,本能伸手,捧住陆芯雪的侧脸,拼尽全身力气,将唇送上去。【你现在阅读的是 】 16、第 16 章 唇齿交错间,唐澄缓解身体带来的不适,发烫的身子还是提不起力气,更别说维持这个别扭的接吻姿势。 唐澄很快放弃,确认陆芯雪在就好,耳畔还有轰鸣,电子芯片细碎的兹拉兹拉声。 “唐澄,起来,我们回房……” “阿澄,阿澄……” 后来的事情,唐澄意识不清晰,只知道陆芯雪靠近又分开。 在她后颈轻嗅舔舐许久,标记她一次又一次,为她缓解身上的痛楚,又下楼为她泡药,擦拭身体,再之后便没什么记忆。 唐澄做了一个很美好的梦,她梦见自己第一次分化,那时候在医院,刺鼻的消毒水味席卷鼻腔,第一次分化带来的痛苦使得回忆并不美好。 可陆芯雪在她身边,那一刻,全世界只剩下她们俩,是彼此唯一的依偎,那是她们第一次接吻,无关她们是alpha还是omega,她们只是唐澄和陆芯雪,凭着年少的一腔热血,信息素的催促,完成第一次神圣的靠近。 梦里的陆芯雪还很稚嫩,未成熟的五官,没有现实中带着薄凉,是少女羞怯,满眼喜欢,十指紧扣,细腻温暖。 第二日清晨,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重生的气息。 后颈的难受已经被疗养,她浑身上下充满着百里香和甜罗勒交织的气息,分外舒适,如果信息素有匹配值,唐澄绝对她们肯定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合拍。 空气中关于百里香的还没退场,陆芯雪还在家中,唐澄穿上衣裳,去寻她。 她终于等到一个两个人都冷静的时候,关于身体和过去六年有些细节方面,她有些眉目,唐澄需要好好和陆芯雪聊聊。 唐澄推开房门时,对面的陆芯雪蜷缩在阳台上,手中的烟头还没来得及掐灭。 细长的手指夹着那根冒着火星的烟,见到唐澄,显然是没想到她现在会起来,连忙间手中的烟头按向烟灰缸,轻松掐灭。 嘴里最后一口烟被陆芯雪吐出去,才敢打开玻璃门,进入书房。 “起来了,”陆芯雪毫无波澜,只是微红的耳尖暴露她此刻有些被抓住的窘迫。 唐澄:“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的?” 陆芯雪:“前几年,记不清了。” 唐澄点头,自觉坐在书房的小沙发上:“咱们聊聊?” 陆芯雪眼神在逃避,她似乎并不想和自己相对而坐,唐澄眼中闪过一丝危险,但前者还是坐在她对面。 唐澄没绕弯子,直言:“我总觉得这六年没那么简单,我是研究科技尖端的机械师,医学也略懂一二,你早些年与我一起修习机械科学,我相信无论你我,都不会相信穿越这么玄学的事情。” 这些话她想了很久,从第一夜在这里醒来就在思索。 她逐字斟酌,怎么用最凝练的语言陈述,她从第一夜思量到前一夜,一开始,她怕唐突陆芯雪,也怕她在六年时间中变了样,直到前段时间终于有了接触,唐澄终于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但那时满心的慌乱和担忧,如果陆芯雪不再爱她,她宁愿相信这些都是假的,可有些东西一旦确认,唐澄就有了底气。 就像是幼儿园登台表演的小孩,一定要在台上找到家长,才会尽心尽力地去表演。确定陆芯雪爱她,找寻真相才有意义,否则是否活着,为谁而活,与唐澄毫无关系。 “我想到订婚前,我……” “你在说什么?” 所有组织好的语言被卡在喉咙中,唐澄一怔,“阿芯……” “我希望你明白,我和你签署协议,只是因为抑制剂不再对我有用,与你本人无关。” 是决然,她的视线从唐澄的唇角眺到眼眸,眼角一抬,闪过一丝冷淡。 与昨夜判若两人,那股冷意甚至让唐澄手脚冰凉,不知道再言什么才好。 所以,那些亲密都是伪装?为了什么,她亲吻上来的那一刻心中想的又是谁? 这不对,陆芯雪不应该是这个反应。 她了解陆芯雪,她在说谎,她在说谎? 陆芯雪望过来地眼神逐渐带上寒凉,唐澄心中失了未陆芯雪辩护的勇气。 行为做不得假,眼神呢?语气呢? 她有些混乱,胸中像是被压了一块石头。 “好好准备陆氏的面试,也摆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 陆芯雪起身,意味着这场对话到此结束。 唐澄起身拉住陆芯雪的手臂,“阿芯!这不对……” 陆芯雪甩开唐澄的手,胳膊上还有唐澄用力留下的红痕。 她轻皱眉:“我们发情期做的所有只是因为我处在发情期,如果你想以此要挟,我能找到无数个比你优秀的alpha,用你,只是因为方便。” 字字珠玑,戳在唐澄心头,所有的解释都黯然失色,alpha的眼角逐渐泛红,那些刚刚筑起的防线被陆芯雪轻轻一推,功亏一篑。 鼻尖酸涩,逐渐堆积的眼泪生生望着陆芯雪,掌中残留的余温消散,她离她越来越远。 “你的眼泪不值钱。” “需要你,不代表你是唯一。” 声音逐渐消散,空荡荡的书房独留她一人,连带着百里香被她全部带走。 陆芯雪离开了,像是第一夜那样决绝。 她甚至没有耐心听她说完,她又搅乱了她的计划嘛。 陆氏需要机械师,自己做的那些努力她都知道,只是利用? 唐澄暗自扣紧指腹,莫名生出一股委屈。 片刻,指尖松开,唐澄失去了全部力气。 陆芯雪是不爱她还是不信她,前几日关于解除婚约的讨论历历在目。 若是前者,她无能为力。过去的二十年成空,她也心甘情愿沦落成陆芯雪的抑制剂。 是飞蛾扑火,回来的那一刻唐澄就没有退路。 若是后者,要让陆芯雪相信自己,空口无凭,唐澄需要直截了当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身份,这个幕后黑手到底是用什么方式囚禁自己,再去操控她失去的六年。 陆芯雪一定有自己的计划,至少现在不愿告诉她,她不说,唐澄就自己去找。 所有的机械零件都有耐久,需要机械师定期检查。这六年也一定有人在频繁接触自己,来维持自己身体的异样,而她的回来一定打破了那人的计划,是机械疲软的漏洞,她回来前夜在星城赌输一百万。 星城,唐澄要去星城,哪里一定有她想要的证据。 理顺思路,在陆芯雪的强压下,唐澄不得不把握时间,一定还有机会的。 思索着,眼角蓄势待发的泪生生砸在地板上。 唐澄努力抬起头,想要扼住眼泪,急促的呼吸去让她无法将头抬起来,胸口起伏加速眼泪掉落,怎么也遏制不住。 那些缠绵悱恻,似乎都是她巨大压力下的臆想。 她没有人能够依靠,唯一信任的人却不再信任她,唐澄像是海中漂浮无依的浮萍,是苍山脚下的一只蝼蚁,骤然失去的六年带走她的所有,改变她所有的既定轨迹。 唐澄不甘心,也不认命,她一定要回到陆芯雪身边。 唐澄出发,准备开车前往星城。 但时间还早,星城作为整个a城最大的赌场,下午才开始热闹,唐澄想要进去探究一二,怎么说也要到晚上人多眼杂才方便。 趁着时间,唐澄开始找寻关于星城的消息。 星城背后控股复杂,左右逃不开那些上层权贵。 唐澄查阅许久,注意到一个姓名。 顾舟? 顾家?顾家她自然知道,a城最为老牌的豪门世家,包揽整个先进尖端产业,只不过在上一辈,就已经被现在的陆氏抢走一部分生意。 上次陆芯雪因为顾思淼的事情和自己有过争执,陆顾两家是对手许久,陆芯雪自然不会让她过多接触。 顾陆两家势均力敌,唐澄给这位顾氏公子打上标记。 陆芯雪受挫,最大的受益人便是顾家,这似乎毋庸置疑,但唐澄在一个月间翻阅过整个a城的论文资料,这两年的科技报告文献中并未找到任何一份关于顾家的科研成果。 也就意味着是自身竞争力低下,这位顾舟似乎只能是一位商人。 赌场中利益交织复杂,能抽出大量现金给她,又为她献计,套现陆芯雪,尽管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也确实能够给她带来很多困扰。 至于张家,赫然在列张和,也是一个值得注意的目标,张家负责芯片制造,筹码防伪,用得上这个,怪不得张和有那么大底气。 能一口吃下这么多,这位张家小少爷,怕不止花天酒地那么简单。 只要找到唐澄进入赌场最频繁接触的人,大概率就能揪出着背后的老鼠。 张和? 唐澄摇摇头,这个人估计还要想着怎么算计自己,那些狐朋狗友唐澄也不敢轻易信任。 唐澄想到一个人,或许他有办法帮自己这个忙。 …… “我?凭什么帮你?” 唐澄在赌场外守株待兔,不过一个小时,就等到了目标人物。 路边摊面馆上,对面的黄毛抬起头提防唐澄。 红色塑料椅摆着一碗汤面,黄毛坐在更矮的凳子上,一高一低的筷子漫无目的地搅动。 算算时间,他应该刚从警局出来。 “做个交易?”【你现在阅读的是 】 17、第 17 章 唐澄也为自己叫碗面,坐在黄毛对面,高饱和的红色塑料椅子与唐澄这身衬衫西裤格外不搭,但没人在意这些,黄毛不拒绝,只是低头吃剩下的面。 唐澄选择黄毛的原因很简单,一来给钱就办事,更好操控,他隶属于赌场,更加熟悉地形环境,行走在其中很少有人会去考究他的身份,不容易暴露。二来,掰开手指,唐澄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够相信的人。 唐澄在外面等了许久,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往里走。 不需要她主动说话,就有人上来鞍前马后。 这地方显然没少来,黄毛跟在她身后,二人未有任何眼神交流。 唐澄率先兑换筹码,卡里剩下的给黄毛,这段时间兼职挣来的钱勉强兑换一掌宽的数额。 她试图低调行事,身后却不放过她。 “唐澄,你真来了?” 是昨天那个男人,他叫何四,今天一改昨夜放荡不羁的模样,穿上西装打上领带,还带了一副黑框眼镜,显得格外有知识气息。 唐澄仔细看了他两眼。 他是整个星城颇为出名的小赌王,凭赌起家,也算是勉强混上上流圈子。 唐澄留个心眼,转头含笑道:“玩儿两把?” 这人身为张和的先锋官,唐澄自然要会会他,瞧瞧这厮赌术有什么神奇。 后者显然也没想到唐澄会主动和他提及这个,眼珠打转,思量着怎么将唐澄那些微薄的资产赚个精光。 “好,咱们唐二小姐难得有兴致。” “怎么玩?” “看你。” “就简单些,21点。” 伸手请唐澄坐庄,后者点头也就落座,不再客气。 21点即简单的数学计算,a到10的牌的分数就是其牌面的数字,j、q、k的点数是10分,庄家闲家初始有两张扑克,庄家明牌一张,闲家明牌两张,庄家小于17点则继续要牌,闲家则没有限制,直到接近21点停手,大于二十一点则视为爆牌出局。 周围人很识相,给唐澄和何四主动让开位置。 众人却不愿离开,扒着牌桌,看唐澄热闹,何四出手,几乎都要血本无归。 唐澄坐庄,第一张牌面朝上,一张q,初始便是10点。 另外一张倒扣在桌面上,等待唐澄翻开。 开局其实还行,若是唐澄能再拿到一张差不多的牌,这场赌局也算不输。 对面的何四两张牌面朝上,一张7点,一张2点,朝荷官勾勾手指,“要牌。” 第三张到手,倒扣在桌面,确定牌面大小后,何四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双手合拢,笑脸盈盈得盯着唐澄。 唐澄伸手,开始看牌。 指腹搭在牌面时,眼神微动,原来如此。 不需要打开了,这场她会输。 唐澄直接翻开,一张7,正好17点,唐澄没有再要牌的机会。 对面的何四假样惊叹,“您今天手气一般阿。” 唐澄一把输掉手中半数筹码。 荷官收牌洗牌,等待着下一把进行。 身后传来一声热闹,皮鞋踩在大理石砖上,发出响亮刺耳的声音。 “有意思,唐澄都多久没来了,我也来凑凑热闹?” 是熟悉的声音。 唐澄回眸,顺手搭在桌面上,指腹摩梭着红丝绒,心下有了定数。 与那一头红色张扬的男人对上视线,余光中黄毛倚靠不远处的柱子上,嘴里叼着烟,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也不算久违,昨天才见过面。 唐澄微微点头,不拒绝:“请。” “就这么点筹码,要不我借你点?” “不劳烦。” 空气中张和和何四对视一眼,唐澄尽数收录眼底。 何四能赢的秘密她猜到了,至于这位小少爷,唐澄准备看看他有什么手段。 她很少自诩聪明,但无论何事,接触到机械方面,就不曾有她不擅长的。 她本金尚存,只留下一块筹码,剩下全部扔进去。 何四和张和也扔进等量的筹码。 荷官发牌,唐澄第一张是5点。 第二张牌被放置在桌上时,几乎是同时被唐澄伸手一把按住,对面的何四眼眸一怔,忽得抬头看向唐澄,前者面对质疑得眼神,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意。 她猜的不错,这些牌中暗藏芯片,芯片不大,恰好嵌入牌中,这些特制的牌是为了防止作弊,每张牌中的芯片都有独特的电子信号,能毫无痕迹地传到他们手中。 只要是机械运动产生震动频率,在她落牌的地方有一台小型的磁力芯片对照机,只要牌落到桌面,电子信号就会发射,接收器是,那副眼镜。 这回,唐澄没给他机会,在牌面落下来的瞬间,伸手按碎芯片。 机械师常年与这些打交道,她自然清楚那个方向什么力道能轻松挤压碎这个不结实的芯片。 这张牌属于唐澄,除了她没人知道大小。 唐澄轻轻掀起一角,一眼,落下。 眼中看不出情绪,玩味地看向何四和张和。 何四做梦都没想到唐澄能发现他的秘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能够识破,今天却被唐澄一局看破。 裸露在台面上,是一张10点,一张4点,他应该再叫一张,话到喉间却生生被勒住。 张和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他面前是一张3点,一张8点。 “要牌!” “要牌。” “要……要牌。” 唐澄伸手接过牌,一样的操作,手中牌在接触桌面更快一步,内里芯片被唐澄压碎。 掀角,定牌。 何四手中牌已经超过21点,收起牌面,向上一掀,扯扯并不好看的嘴角。 “要牌!” “要牌。” 唐澄张和还在加码,已经是第三轮,本金池中已经翻了四倍。 四张极容易爆牌,两人沉默。 这场唐澄赢了。 庄闲两家都爆牌,则庄家胜。 唐澄掀开,第二张是k,10点,第三张是一张黑杰克,1点,第四张是一张9点。 张和剩下两张5点,正好爆牌。 后者掀开牌面狠狠摔在桌面上。 只差一点,他就赢了唐澄,还有机会,张和伸手搭向何四,暗自拍拍他的肩膀。 唐澄轻笑,合拢手中的牌,亲自递给荷官,“再来一把,赌大些如何?” “怕你不成。”何四在,张和没理由拒绝她,直接答应,对何四暗语道:“给我赢她个彻底!” 后者没回应,脑子里还在思索应对方案。 荷官重新洗牌,全部打乱。 唐澄坐在椅子上,周围越围越多的看客,嘈杂声越大,瞩目吗,她就是要这样的效果。 一道并不能疏忽的视线,唐澄仰头寻找这道视线的方向,却始终没有找到,像是一条毒蛇,在暗处狠狠盯着你,却不轻易现身,给你阴森恐惧。 所有的成本都被丢进去,唐澄没给自己留后路。 唐澄再次确定张和没有出千的手段,放心摆弄着自己的手段。 本金池中盘踞着二十万,唐澄想着是不是还能让张和给自己再加些。 晚上的对局,因这局被彻底推向高潮。 唐澄落手一张4点,一样的手法扣住牌面,不让张和察觉,自己的大小。 一张7点。 何四看向手中一张6点,一张a,1点,他估计要和唐澄纠缠到底。 张和情况略好,一张9点,一张2点。 三人均匀要牌。 到手第三张牌,唐澄伸手,却按了个空,是一张空牌! 对面的何四也察觉了,双眼瞬间泛着光,唐澄赢在不确定上,但她从伊始到现在,只按毁了三张牌,一张10点,一张1点,一张9点。 唐澄心下飘了一会,她没想到今天确实运气不错,一共208张牌,竟还能抽到重复的。 她手中一共有11点,哪一点都可以,都值得她中止游戏或者新一轮抽牌。 危险的应该是对面的何四和张和。 “弃牌。” 何四率先弃牌,最后抽到一张q,拢共十七点。 “莫不是年纪大了,戴着眼镜都看不清牌?”唐澄发问,后者沉默不语。 何四这么多年凭着这副眼镜,赢得太多荣誉,他心知肚明唐澄的牌点。 一边的张和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弃牌,甚至手中点数比自己的还要小,正欲用眼神交流。 对面的唐澄:“要牌。” 见唐澄要牌,张和也不服输:“要牌!” 何四想伸手拽住身边骄傲的年轻人,筹码已经放下去,没有撤回的机会,池中翻了四倍,正好一百万。 唐澄收牌,还未确认大小。 张和顺势要从牌桌上跳起来,最后一张两张牌直接被他掀开,2点,8点,正好21点! 21点,结局似乎毋庸置疑。 好大的阵仗,唐澄手中动作没停。 连颓废的何四都不可置信,眼中逐渐闪出光线来。 谁也没想到竟然能叫张和正好开出21点来,周遭围绕的人群一阵欢呼,实在是吵闹。 “赢了!唐澄!你不是喜欢装?” 张和实在也没想到今天运气能这么好,起身靠近唐澄,嘴上不饶人,满眼都是得意。 靠近,唐澄依稀还能看见自己上次留下的伤痕,这小子真是不知趣。 最后三张牌被掀开,一张7点,一张9点,一张黑杰克,加上明牌4点,正好也是21点。 所有人目光全部转移到唐澄的手牌中!实在叫人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万中无一的概率,是同一张9点,同一张黑杰克!何四震惊的看向唐澄,她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操作的,他一点都没有察觉。【你现在阅读的是 】 18、第 18 章 在游戏规则中,平牌取黑杰克。 这场本就毋庸置疑的胜利重新回归到唐澄手中。 张和脸色有些不对,骤起身子拧住唐澄的脖颈:“你耍诈!” 唐澄拨开他的手,后撤两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愿赌服输,怎么,你不认?” 众目睽睽之下,唐澄不信他能做出什么出个的事情。 “再来!” “何四,管管,别到最后说成我出老千,都是做生意的人,传出去不好。” 提及何四,瞬间转移张和怒火,目眦欲裂,而后者只能微微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唐澄无视张和的怒视,转背离开。 人群自然为她让路,不由自主地朝前面的牌面看去。 看来何四出千这件事情张和之情,何四能有今天这步张和在背后估计没少帮衬。说不定背后使诈算计她的,就是他们。 离开嘈杂的星城,唐澄终于呼进一口新鲜空气,和黄毛约定的地点在巷子里的小酒馆,唐澄打开手机导航,朝那个方向走去。 巷子里,光线昏暗,零星两盏来自居民住户的廊道,夏日蝉鸣不再,异样的安静。 唐澄降低手机原声,空气中传来酒后的腥臭,身后细碎的脚步袭来。 影子逐渐被拉长,一只粗壮的手臂朝唐澄袭来。 唐澄弯腰,躲过身后那一拳,后撤拉开距离,是五个看不清相貌的青年,大概和黄毛从事一样的工作,是张和,还是那道没有找到视线的主人? 为首的男人亮出弹簧刀,这个拥挤的小巷子全然不给唐澄掉头撤回大路的机会。 她这种闲散人员肯定斗不过专业混这口饭吃的,愈发逼近,雪白的刀背在月光映射下瘆人得很,唐澄微眯着眸子,迫使自己注意力集中。 步步紧逼,唐澄后撤两步,思索着怎么才能不伤及手臂,被捅两刀这些人能放过自己么。 “嘿,大半夜的装什么大尾巴狼?” 一道口哨,一块砖头迎着月光砸在离唐澄最近的人头上,一声闷响,将所有人视线吸引过去,瓦片房上,细碎的灯光洒在黄色的头发上,带着挑衅。 “找死!” 那几人分工有序,两人扑向唐澄,两人上平房去抓黄毛。 唐澄后撤两步,撒丫子就跑。 拥挤的小巷容不得两人同时奔跑,那两人彼此撞道,唐澄凭着腿长身材纤细,依照依稀的地图疯狂加速。 终于在最后一条小道中回到大路,看着来往匆匆的人群,撑着膝盖喘息。 那个黄毛,真是疯了。 到底什么来路,拼着一股非要我死的气势。 唐澄还喘着粗气,不一会,身后的小巷中又冒出一人,两人生生对视,竟然有些尴尬。 “你怎么在这里?” “你尾款还没给,我能轻易让你跑了?” 上了大路,也就没什么危险,唐澄心有余悸,还是往人群中钻。 这条性命,她分外珍惜。 黄毛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叼进嘴里,通红的火星在黑夜中格外扎眼。 “喝一杯?” 由黄毛带头,领着唐澄走向另外一边繁华的街道。 这周边的酒馆很多,二人步行很快就走到。 唐澄拒绝黄毛点单的邀请,要了杯牛奶。 黄毛:“烟酒都不沾,什么国民好alpha。” 唐澄:“这就是好alpha,那这世界上多了去。” 唐澄反驳,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牛奶,微抿一口,还不错。 黄毛撑着头,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地打火机。 唐澄:“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博龙。” “博龙?这个姓氏很少见。” 博龙颔首,他的酒来了,“你这次怎么没上当?” “我是机械师,对于这方面很敏感。” 这些都很简单,收牌时利用视觉错位藏起一张黑杰克,亲手将牌递给荷官,她就不会多加清点。 牌中有两张被她压碎芯片,整体高度自然不一样,荷官拨牌自然会卡在其中,她是庄家,先发她的牌,有几率得到一张已知牌,加上手中有一张最小和黑杰克,便多一次抽牌机会,唐澄赌张和会爆牌出局。 掌控两个定数,唐澄就有信心力挽狂澜。 对面的博龙显然没想到唐澄还有这两下子。 “难得。” “他们这样套现过多少人?”唐澄反问,试图在博龙口中再得到些什么。 博龙:“哼,反正不少。” “然后你就帮他们收钱?” “走的是赌场明账,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使唤我?” 和唐澄想的一样,一个利用筹码芯片的便利放贷,一个赌桌出千,打的一手好配合。 能混到这般有权有势,阴谋哪里少得了。 “这么说来我不是阿猫阿狗?” “你是陆芯雪的未婚妻,更何况,你讲诚信。” 说的是上次在警局,唐澄找他做交易那次。 唐澄忽然想到什么,打开手机,向博龙转去上次一样的数额:“谢谢你愿意帮我,言而有信。” “我喜欢和诚信的人做生意。” “谢谢。” “不用谢我,我也只是想活下去。”博龙打开手机将钱收了,压低声音开口:“总经理一直在关注你。” “总经理?” 黄毛颔首,手里的酒杯被他一口饮下半瓶。 博龙:“你明明是陆芯雪的未婚妻,干嘛以身犯险?” 唐澄:“她强大,我就一定要仰仗她?” 博龙:“也是,你是alpha。” 唐澄:“无关第二性别,比起眼望她,我更希望我们能平等对视。”她神情有些严肃,博龙不得不收敛笑意。 博龙:“有意思,你能追上陆芯雪?” 唐澄:“为什么不能,我可以。” 博龙:“搞不懂你们有钱人的情趣,下次有这种好事还找我阿。” 唐澄颔首,让他离开。 博龙身上还残存着劣质香烟的味道,裹挟着空气中复杂的滋味一起带走,唐澄一瞬间轻松不少。 在人生前二十年间内,她都没想过会和这样一个社会份子做交易。 她惨淡的人生中甚至没有一个人能在关键时刻出来为她两肋插刀,将前半生都寄托再陆芯雪身上,以至于失去陆芯雪,连带着整个世界都开始崩塌。 唐澄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很失败。 回家时,楼上卧室的灯已经打开,陆芯雪在家。 进门,唐澄开始查阅星城的股份控制,那些公开透明的信息中能找到的线索并不多, 总经理:袁泰。 名下还有一家小型的器械公司,器械相关,那就是顾家。 看来具体的信息还要找到本人才能敲定。 正当唐澄思考时候,传来下楼的声音,抬头,就看见陆芯雪站在楼梯口,一身纯白的的睡裙,露出小腿暴露在空气中,白嫩细腻的手臂好似夏日荷花池中脆嫩的莲藕,长发披散,一双眸子死死盯着自己。 唐澄深呼吸一口气,起身问:“阿芯,怎么了?” 陆芯雪:“你今天下午去哪儿了?” 唐澄:“星城。” “你还真是死性不改。” “我把欠张和的钱还干净,然后去查点事儿。” “查什么?” “看谁要害我。” 是沉默,对面踩着楼梯比她还要高一个头的陆芯雪,陡然在唐澄心头升起一丝压迫感。 陆芯雪提高音量:“我不是和你说了,让你老实呆在家里。”像是带着怨气,那双眸子死死盯着唐澄,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陆芯雪。 她好像有些失控。 唐澄压下迎头来的嘶吼,第一个出现的情绪的心疼。 她到底做了多过分的事情,能让一向镇静自若的陆芯雪变成这样。 唐澄展开双臂,踩住台阶,陆芯雪没有拒绝,唐澄再上一阶,轻轻搂住陆芯雪的肩膀,尽量不越过那条暧昧的三八线,又能给予安慰。 她不明白陆芯雪为什么要刻意和她保持距离,也不明白为什么要限制她的自由,但如今满心溢出的是心疼,是愧疚,她不该让陆芯雪变成这样。 情绪还没得到发泄,几乎是没有一点犹豫,陆芯雪张嘴一口咬在后颈的腺体上。 唐澄强咬着牙,没让吃痛声发出。 片刻,分开,粘稠的唾液拉出一根银丝,随着距离分开拉远,逐渐断裂。 “阿芯,我不会耽误面试。” 几乎是音落的瞬间,怀中老实的陆芯雪伸手推开唐澄,两阶楼梯正好让唐澄踩在地上,怀中残余的温度逐渐融入空气消散。 陆芯雪的眼眸中透着不可置信,片刻:“你只需要成为陆氏的机械师。”再次重复。 “那之后呢,我们呢?” “唐澄,我们今年二十六岁,你觉得还是谈论这个的年纪么?”眼中冰冷的,刺骨的失望,像是溺水的人,找不到出路。 唐澄的呼吸被遏制住,她甚至怕会惊动对面的人,让她说出更多绝情的话。 可她还停留在二十岁,这六年间的所有于她都是一场梦,醒来就全部消散,那个人偷走了唐澄和陆芯雪的六年,让陆芯雪孤身往前,无尽试错,直到不再眷恋她们彼此存在的日子,却留下她独自沉溺在过往中。 这怪不得任何人,唐澄嘴唇微颤,这几日所有的挣扎都化作无力,胸腔中那一口气卸掉,高挑的身子弯曲,紧扣的指尖缓缓放松,像是生命进入倒计时的颓唐。 “你知道的,哪怕你不告诉我,我也一定会查清楚。” “你能做什么?你能别这么幼稚吗,我只需要你老实呆着,别再给我添麻烦!” 陆芯雪提高音量,眼里蔓延出来的警告让唐澄打消再执着下去的欲望。【你现在阅读的是 】 19、第 19 章 到底是什么让陆芯雪这么失控,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成为陆芯雪的累赘,追上她?晚上博龙问她的那句话,唐澄开始怀疑自己。 距离和陆芯雪不欢而散两个小时,听到那些话席卷上来的酸涩尽数被唐澄过滤,她总要在深夜一句句拆开,细细品味。 她们之间是间隔六年,不就是少爱陆芯雪六年,又不是阴阳两隔,唐澄有信心将缺失的补回来。 重点是陆芯雪的态度。 陆芯雪在逃避,她们第一次争执,从医院回家,陆芯雪就在推开她,口口声声说“不重要”“解除婚约”,她以为陆芯雪不爱她,可最后还是心软愿意让她进入家门,签订协议。 可后来在酒店里亲她时,夜里无人时,眼里的思念蔓延,是久别重逢的爱意,绝对错不了。 唐澄了解陆芯雪,绝对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昨晚细致体贴的照顾不是幻觉,陆芯雪在恐惧什么? 让爱意只敢在黑夜倾诉,下意识拒绝自己靠近,保持安全距离能让她安心。 她又以为陆芯雪不信她,却又坚定让自己进入陆氏,去离她最近的地方。 所以事情的答案是自己。 如果她过度靠近会伤害到陆芯雪? 唐澄又想起自己醒来之前,陆芯雪脖子上的那几道淤青,那是自己干的? 不重要?两年前?添麻烦? 过往那些对话隐藏的信息唐澄都被唐澄挖掘出来,陆芯雪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 找到这个真相,就能彻底根除她和陆芯雪之间的隔阂。 陆芯雪既然要自己乖乖呆着,这段时间便安生留在家中,正好准备陆氏集团的面试,她日日夜夜和陆芯雪呆在一起,倒不信找不出真相。 唐澄侧卧在沙发上,今天发生的事情让她应接不暇,茶几上僵硬的机械臂都没来及修理,那块崭新的芯片连包装盒都没拆开。 深夜月光照不到屋内,那盆她带来的盆栽这几日少了照顾,叶子有些发黄,明日是要好好浇点水。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唐澄急忙闭上眼睛,装睡。 廊道上的夜灯被打开,楼上缓缓下来一道声音,微弱的光线打在身上,越发显得脆弱。 轻薄外衫披在身上,陆芯雪走下最后一道台阶。 站在楼梯下站了许久,发不出一丝声响。 陆芯雪抬脚,缓缓向前靠近,唐澄寂然不动。 陆芯雪在沙发边上坐下,腰腹下陷,唐澄身子不由自主向陆芯雪靠近,贴着她的臀胯,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裳,接触的地方瞬间滚烫。 喉间唾液不由自主地汇聚,若是彼时吞咽,定然会被陆芯雪发现,喉间微痒,唐澄不敢做出任何反应。 陆芯雪手中带着什么,缓缓放置在茶几桌面上,夏日轻薄地空调被早就被唐澄踹到脚底下,贴身的短袖睡衣也被她胡乱翻滚搅到腰间。 她听见陆芯雪叹了口气,伸手去扯下衣摆。 好机会,唐澄在她微凉的之间碰到自己时,翻身靠近陆芯雪,一只手伸手拦住陆芯雪的侧腰,顺势将储蓄已久的唾液吞咽。 小时候在幼儿园,唐澄每次在午休装睡,陆芯雪从未发现。 之后上了小学,中学,陆芯雪是带着红袖章的值日生,每每检查到唐澄面前,她总会提前一步将器械修好,躺在并不大的床上装睡,陆芯雪从未抓住过她。 陆芯雪很瘦,腰间几乎一掌就能丈量。 被她挣脱开,那一床轻薄的被子被扯上来,盖住身子。 那只肆意搂住陆芯雪腰的手,也被她放进被子里,整个手心都是凉的,靠近时,唐澄能闻见很淡的烟草味,她在楼上抽烟么。 陆芯雪又坐了许久,最后还是起身关灯上楼。 直到楼上最后一声关灯声传来,她才敢睁开眸子,被陆芯雪轻触过的地方还带着百里香的余温,陆芯雪到底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一起面对的。 侧目,唐澄怔住,心口涌上一丝苦涩。 窗外微弱的月光洒落,照在桌面上,七彩色包装的糖果在银色的光线下,闪着晶莹的光芒。 深呼吸一口气,所有的情绪哽在喉间,眼前视线逐渐模糊,唐澄错开目光,试图遏制住自己的声音,眼泪却从未停止,一颗一颗,滴落在刚刚盖在身上的薄被上。 别开头,视线却紧紧锁在那块糖果上,下唇止不住颤抖,唐澄伸手擦除脸上的泪痕,喘息间,左手上前拿住那块糖果。 紧紧攥在手心,忽地,脸上扯出一个笑,又一会儿,止不住的笑意。 唐澄第一次见到陆芯雪的时候,才六岁。 六岁的孩子大概记不住什么事情,谁对她好,谁给她糖吃却是能分得清。 陆芯雪是她记忆里第一个给她糖吃的人。 一块糖才几块钱,家庭宴会上随地都有摆设,唐澄却从未吃过。 那时候是她刚去唐家,住在一楼的杂物间,那些名义上大费家人并不待见她,甚至连一件衣裳都是唐轻谷穿剩下的。 穿漂亮的小女孩手里就拿着那么一块糖,给她了,没有吝啬,也没有旁人脸上的厌恶,调侃,带着好奇,就将那么一块糖给她了。 唐澄反复确认过很多遍,是给她的。 唐澄不知道是因为陆芯雪,还是因为那天是她第一次吃糖,那块被五彩色纸包裹的糖格外甜。 所以是因为什么,唐澄说不清楚,只是之后吃过的所有糖,都没有那天陆芯雪给的甜。 所以之后到陆芯雪家里,她总是备着糖。 唐澄生病,要喂一颗;唐澄不开心,要喂一颗;唐澄帮陆芯雪骗外婆,委屈了,要喂一颗; 心头那些萦绕的苦闷,终于被一口气吐出,唐澄抬手揉揉泛红的眼眶,最近怎么老是掉眼泪,要是被陆芯雪看见,又要说自己。 拆开五彩色纸包裹的糖衣服,一颗晶莹透着橘色的糖果暴露在空气中。 唐澄最喜欢的橘子味。 她都记得。 入口却是酸的。 虽然不明白,但是唐澄还是吃了这块糖果。 吃了糖,就意味着原谅。 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是从小到大的默契,不需要更多言语交代。 不明白为什么陆芯雪总要说那些刺痛人心的话,却又要暗暗哄着自己,白天和夜里装成了两幅样子。 唐澄只觉得腮帮子一阵酸涩,不由皱起眉头,舌尖蔓延的甜味逐渐覆盖整个口腔。 整夜失眠终于得到缓解,唐澄重新躺在沙发上,等待指腹大小的糖果融化,安心闭上眸子。 …… 翌日,唐澄醒来时,家里只剩下她一人。 陆芯雪早早离开去上班,唐澄上楼,书房和她原本住的那个房间房门紧锁。 还是要放着自己。 转头又回到陆芯雪的卧室,果不其然,阳台上的烟灰缸上堆满烟头。 伸手将烟灰缸拾起,找到垃圾桶,唐澄将房间内简单清洁。 侧身衣柜里看见一条淡蓝色的丝巾。 是陆芯雪第一个晚上脖子上围的那条。 唐澄伸手将丝巾拿到手上,这条丝巾,怎么有点眼熟。 掌心有一块粗糙的刺绣,翻过来,唐澄定睛,是一个颗黄色丝线锈出来的简陋五角星。 在整个蓝色丝巾上显得格外丑陋,那段并不怎么值得夸耀的记忆浮现。 那段时间她赶到陆氏,外婆房间里摆着很多手工刺绣的孤品,唐澄和陆芯雪最喜欢到里面胡闹,拿着手绢喜欢装作古代优雅的闺中小姐。 陆芯雪当时最喜欢的就是外婆房间里一副的那副小的星星刺绣,据说是外婆和姥姥当年定情之物,姥姥离开后,就一直被放置在房间的锦盒里。 外婆只打开给她看过一次,却养出陆芯雪的野心。 陆芯雪故意打碎外婆心爱的唐三彩,派遣唐澄行盗窃之事。 东西是拿回来了,锦盒上了锁,钥匙被拉在房间。 当时小小的陆芯雪几乎气成一个奶包子,唐澄后来在晚上悄悄把锦盒放回去,自己找来针线亲自给陆芯雪锈的星星。 陆芯雪当时确实很高兴,还奖励她一颗糖。 唐澄叹口气,真是的,这种东西也要留着。 唐澄伸手将丝巾叠整齐,放进衣柜里。 陆芯雪有严重洁癖,房间是绝对不会让别人进。 以至于年少时候卫生要交给外婆,之后做卫生这件事就落在唐澄身上。 她们之间没有避讳,唐澄拉开衣柜,都是些简单的衣裳,陆芯雪没有那么多花哨的衣裳,两三件西装,剩下的都是些日常的衣裙,偶尔两件挂在衣帽架上,唐澄一一收拾干净。 拉开抽屉。 这里也要清理吗? 被随意丢弃在抽屉中,没有一点章法。 要是被陆芯雪抓到,会不会被当场变态? 唐澄虽想着,手上动作还是没停下,小时候都能做,现在有什么做不得? 一件白色的,一件黑色的,还有一件深蓝色,唐澄放置整齐,指尖似乎还沾有陆芯雪身上的百里香,耳朵一热。 关上抽屉。 唐澄收拾完房间,又给上次带来的郁金香换水,那盆小绿植松土浇水,就准备去修理自己那只机械臂。 零件是掉了几个,唐澄在工具箱中随意挑选,不过片刻就修好这只机械臂。 唐澄垂头,她上次走开时,笔记是翻到这一页么?【你现在阅读的是 】 20、第 20 章 八月五号? 八月五号?陆氏集团面试是那天来着,唐澄打开手机,八月六! 明天? 唐澄呆住,怎么这么快! 明天去陆氏集团面试,她还什么都没准备呢,虽有陆芯雪在,怎么也不可能进不去陆氏,但也不能什么都没准备就这样去面试? 陆氏集团面试极其繁琐,率先进行理论测试,然后是实操机修,最后才是面试环节。 尽管手头上的操作她已经掌控的差不多,但若是第一关理论测试都过不去,她又怎么证明自己的实力? 唐澄上网花了点钱。 【无水印】38年陆氏集团笔试必刷3600题。上岸的机会就在眼前!抓住它! 购买付款。 被拉黑! 上当受骗了。 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唐澄思量片刻,既然是陆芯雪的公司,那她应该有这样的资料? 但这样算不算不公平? 她也算是帮陆芯雪整理家务,找她走走后门就当是报酬吧! 给陆芯雪发短信。 正好还能加上陆芯雪的微信,上一条信息还是刚回来试探性发出的那个表情包。 唐澄正襟危坐,摩拳擦掌,斟酌话术。 …… 陆氏集团 比起其他写字楼,陆氏公司的占地面积之大让人瞋目结舌,涵盖外贸,科技,芯片,几乎你能够想到的领域,陆氏集团在这几年都有涉猎。 而最近陆氏最大的一次机械师招聘即将开始,作为支撑起整个陆氏起家的老本行,领导层极其重视这次招聘。 光是面试流程就设计推翻了三个版本,陆氏ceo甚至亲自监督流程启动。 人事部总经理林歆苦不堪言,顶头上司亲自莅临指导,原本是一件荣幸之事,但陆芯雪不一样,她不爱说话。 所有的情绪甚至都要依靠体表温度来判断,这位大总裁前两天心情难得不错,可参加完a市年中晚会后,又开始捉摸不定,一言不发就坐在会议室,只倾听,不评判。 林歆戳戳身边带着寸镜的alpha,“你说陆总天天坐在这干什么呢?” “你傻呀,陆总未婚妻也要参加面试,不盯着点,出问题怎么办?” 若是唐澄在,一定会认出,这人就是当时在a市联合大厦那个神神秘秘的alpha。 余夏安,今年二十九岁,a大机械专业毕业,是陆氏集团此次招聘的机械组顾问兼评委。 “唐澄?我确实看过那份简历,我以为是她们妻妻情趣,真来啊?” 林歆咬住手捧的茶杯,一脸惊叹,看向余夏安的眼神中透着惊恐。 后者轻笑一声:“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期待你的新同事。” “我有病还是你有病,唐澄欸,那样一尊,活菩萨,请来做什么,安排到你们组吗?谢小阎王还不炸了天!” 余夏安:“这是你们人事部的事情。” 林歆:“你说陆总,还不如和我在一起。” 说着,林歆利用对门的玻璃,打量起自己的容貌,也不说倾国倾城,小有姿色还算得上,但又想起陆芯雪那张冰块脸,咂咂嘴,收回欣赏自己得目光。 余夏安:“做你的美梦吧。” 林歆:“陆总冷点其实也没事,毕竟肤白貌美,腿长多金,我要是有陆总这样的对象……” 余夏安:“好了别臆想了,明天工作准备好了吗?” 林歆才收起看向陆芯雪痴情的目光,接好水准备回到自己工位。 “林经理。” 林歆转眼望去,是陆芯雪打开会议室的门,眼神示意她过去。 “看着吧,小安子,姐姐春天来了。” 林歆暗自对余夏安得瑟,后者撇撇嘴,手上动作停滞,取下左眼的寸镜,看着林歆走进会议室,陆芯雪和她说着什么。 直到林歆一脸苦相地出来,“你知道陆总找我什么事吗?” 余夏安挑挑眉,笑意指达眼底。 “她竟然要我将笔试试题发她,你说是不是为了那个谁?” 意料之中的事情,余夏安没应,低头带上寸镜,摆弄着手中被她故意搭错线路的器械,她手边已经有十几个,都是为了明天第二关面试准备的。 林歆还在她耳边碎碎念。 “欸,对啊,你也是a大的,你认识唐澄吧。” “应该是不认识啊,听说她没念完就退学,你这个优秀毕业生哪里有时间关注她。” “她真的是a大的?” “不会是学历造假?” …… 余夏安手中动作一僵,有些事情公众不记得,不代表她没有记忆,在a大那段时间…… 她确实认识唐澄,却从未见过她。 至于她和陆芯雪的那些事情也只是听说,她对于唐澄的了解也只停留在学院和网络。 陆总,唐澄。 若是唐澄真能进来,或许是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会议室内的陆芯雪全然没有察觉到这道视线,手机里那个被拉入黑名单长达数月的人再次出现在列表中。 唐澄还是成功加上她的微信。 那份文件很快传输过去。 唐澄:谢谢阿芯,我会好好研究哒! 最后那个哒?陆芯雪看了半晌,没有回复,之前所有的聊天记录都被她清理干净,看着烦心。 几乎一夜未眠,起来便到此盯着工作进度。 这不是她该负责的,顶楼的办公室确实也堆叠了许多公务,但陆芯雪就是想留下来,看清楚每一道工程,确保明天的面试万无一失,万无一失让她进入陆氏。 她相信唐澄的实力,不需要任何人为她走捷径,所以陆芯雪只能盯着流程走完,确保每一道环节完美无缺,除此之外,做再多便是对唐澄的不信任。 要是外婆在,又要说她在浪费生命。 她还有什么生命,早在六年前残破不堪。 唐澄执意要去趟这浑水,所以让唐澄进入陆氏,是她当下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唐澄可以恨她,但也绝对不能离开她。 她不能让唐澄再次昏倒在她面前,任何程度都不可以。 她畏惧历史重演,当看见唐澄躺在地上那一刻,几乎要碎掉,没有知觉的手保住她,只能确定体温还在,唐澄还活着,陆芯雪又一次感受这种无力感。 她不能冒险,她没有更多的筹码被输走,她已经输掉她和唐澄六年。 未来又还有几次机会? 并不坚强的心再也承受不住唐澄不告而别。 坚定,执拗,那股倔强让她重新看到二十岁的自己,唐澄还是那个唐澄,可她已经不再是那个陆芯雪,所以现在她判断不出是好是坏。 她要做机械,做研究,陆芯雪给他时间,给她精力,至于之后,未来,她绝不肯让唐澄再插手。 有时候陆芯雪会想,唐澄若真的是她圈养的金丝雀该多好。 可她若真成了脆弱的花朵,陆芯雪还会爱她吗? 陆芯雪从会议室出来时,正巧撞到余夏安。 “陆总。” “嗯。” 陆芯雪点头准备离开,意料之外被余夏安叫住:“陆总,明天面试来么?” 这似乎是个很纯的问题,什么时候陆氏ceo都要亲自面试新员工。 陆芯雪脚步一顿,没回应,“好,我知道了,陆总慢走。” 余夏安笑着离开。 她同意了吗?陆芯雪回忆,好像同意了吧,总不好言而无信,那明天还是去看看,机械师属公司尖端,应该去看看。 陆芯雪说服自己。 顶楼办公室内,陆芯雪难得将那些文件收拾收拾堆叠,然后放置到一边。 准点下班。 门口的助理见陆芯雪,连忙抽出那份拖欠两天的文件,“陆总,这份还没签。” 陆芯雪撇她一眼,“明天。” 陆氏和珍妮签订的那份合同,足够让整个a市的进口市场饱和,现如今数不清的邀约,陆氏自然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挑选一番。 陆芯雪不着急,现在她也应该给自己放个假。 陆芯雪准时下班。 回家,进门就看见唐澄趴在茶几上,带着寸镜,手上动作细致,研究着那款市面上最新的芯片。 唐澄格外认真,眼中甚至装不下旁的,陆芯雪最喜欢在唐澄专心时候看她,什么都不做,就那么盯着她,就很安心。 夕阳透过暖窗,落在碎发上,为她精致的面庞带上细腻,细长的胳膊全部裸露在外面,无袖背心穿在她身上几乎什么都遮不住。 陆芯雪轻咳一声,随即唐澄偏头看来。 从愣神到惊喜几乎是一瞬间的情绪,陆芯雪叹口气,早上才骂完的,下午就不长记性,也就只有唐澄才愿意接受这么多变的自己。 陆芯雪:“明天好好准备。” 声音很淡,压抑着心头见到她的欢喜,陆芯雪上楼,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要那么早回来,尽管回来也是要上楼,避开这人,却还是要回来,只为提前见她一眼。 “阿芯,晚上吃什么?” “点外卖。” “我给你做饭吧,你想吃什么?” “随你。” 陆芯雪上楼,回到房间,褪下外套,她的房间,洋溢着暖洋洋的味道,侧目,阳台上烟灰缸已经被清空,唐澄上来过,再回身,衣柜也被叠放整齐。 陆芯雪轻轻勾起嘴角,还算有眼力见。 其实陆芯雪想吃酸辣藕尖,今年藕尖已经进入末季,口感并不好,唐澄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里知道自己要吃什么。 陆芯雪去取睡衣,准备先洗澡,拉开抽屉。 陆芯雪瞳孔微缩! 她的内衣…… 唐澄! 她勤快的有些过头了!【你现在阅读的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