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行大唐》 001强人 子午村是华夏龙脉秦岭南麓的一个山村,这个山村正好座落在长安城正南秦岭的入山之处,山村很普通,仅仅百余户人家。 山村的生活总是平和而安静,隅中时分也是小山村最平静的时候,为了生活,山民们总是在这个时刻忙碌自己的活计。操持一下山间贫瘠的土地后,山民中的壮年男子们就会进山搞些猎物或者药材之类,也算是山民对自己的生活的一个小小补益。 就在此时,平静无波的山村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 慑人的锣声刹那间响起,人的呼喊声,狗吠声让寂静的山村刹那间沸腾起来。 如今的世道太乱,黄巢匪乱刚刚过去不久,皇帝虽然重新回到了长安改元光启,但根基已失,整个大唐藩镇纵横,也造成了地方匪患不断。山村本是一个整体,急促的锣声意味着异常情况出现,村民需要聚集起来自保。这几年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有乱兵,也有匪人试图进入村中掳掠,好在子午村的地理位置极佳,入村的道路只有一条,而山村的后方山中也有退路可走。几次匪乱都没有带来太大损失,也算是一种幸运。 山民彪悍,锣声响起的同时,村中的壮年男子立刻开始向村北唯一的入口处汇集,而妇女老弱则七手八脚收拾自家东西准备撤离。“大郎,跟在我后面!” 手提木弓的陈墨出了家门,正好看到邻居兼自己的跟班李三斤手持一根粗大的竹矛也跑了出来。 陈墨挥了一下手:“别是真的来了匪人,近几年不太平,走,赶紧去看看!” 李三斤比陈墨小两岁,这个李三斤的名字取的很搞笑,因为他生下来只有三斤重,而他的老爹为了省事,干脆大了就直接叫李三斤。李三斤生下来很弱小,谁知,当他慢慢长大时,这个弱小的李家唯一男丁无视大自然的规则,饥一顿饱一顿竟长成了一个大狗熊,也算是村中的一个怪胎。 陈墨个子已经不算矮,身体并不弱,但和李三斤相比差的太多,矮了半个头不说,块头更是没得比,李三斤比他粗壮了也不知道多少圈。李三斤的弱小留下的唯一后遗症就是他脑袋不太灵光,不迟钝,但极其憨直。正是这种憨直让自小比较沉默寡言的陈墨和李三斤成了最要好的发小,陈墨的阿爹是医生,母亲是一名附近很有名的稳娘,在这个小山村算是条件不错的人家,因此,陈墨自小就很照顾李三斤,两人也算是铁杆。 平时是陈墨照顾李三斤,但这个时候却是李三斤要照顾陈墨,陈墨和阿爹一样是一名医生,极其强壮的李三斤自然不会让一名医生在自己前面冲锋陷阵。 村北的唯一道路很窄,仅仅可以容一辆马车进入,而村口正好是保卫村子的最佳的防守地点。陈墨和李三斤来到村口,这里此时已经汇集了近百名村中的壮年男子,整个村口被堵得严严实实。 场面乱糟糟的,也看不到前面的情况,陈墨赶紧询问前面的村民:“阿叔,怎么回事?是不是有盗匪来了?” “不是盗匪,听前面的人说是来了官军。” “官军!”陈墨皱了一下眉。 官军来子午村这个贫瘠的山村干什么?征税用不到官军,难道是来征丁?朝廷最近几十年用兵不断,这很有可能。山民素来强悍,何况,这些秦岭山民几乎都带有过去的秦军血统,绝对是最好的士兵,朝廷来强行征丁并不是没有可能。 “陈家大郎来了吗?来了就赶紧过来!” 这时,前面传来曹村正的声音,让陈墨有些莫名其妙。 “在呢!” 陈墨一边回答一边走向前去,村民们也给他闪开了道路,提着竹矛的李三斤赶紧跟上了陈墨的脚步。 随着村民让开道路,陈墨眼前赫然开朗,但却剑拔弩张。 狭窄的山路路口,一片身穿皮甲的军士兵出现在陈墨的视野,由于道路狭窄,陈墨看不清有多少人,但这些军士最前面的弓手已拉开了弓,锋利的箭簇闪着慑人的光芒。 这些军士使用的是角弓,可不是山民使用的木质猎弓,而这种制式军弓组成的箭阵让人禁不住头皮发麻,威慑力十足,难免心惊胆战。 “让村中的稳娘吴六娘出来随我们走,不要耽搁时间,否则,屠灭你们的村子!” 一名三十余岁,身穿山文铠的军官就在这个箭阵后方骑在马上,他的语气极其不善。 “我是吴六娘的儿子陈墨,请问这位将军有何事?是不是有人要生孩子?” 这种局面让陈墨的心中很忐忑,曹村正喊自己过来原来为了这件事,应该是有人要生产,而且不顺利,不过这样来请人实在说不过去。 “我家将军的妾室要生了,赶紧让吴六娘跟我们走!快些!否则不客气了!”身穿山文铠的军官瞪着眼睛看向陈墨,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请问将军,是哪位将军府上?”陈墨依旧毕恭毕敬。 “别废话!快些让吴六娘跟我们走,要去长安城宋大将军的府上!” 吴六娘就是陈墨的母亲,而长安城距离这里不远,只有二十余里,可是,偌大的长安城会缺稳娘吗?为什么专门来找自己的阿母?陈墨无法理解。 官军的箭阵近在咫尺,山民虽然强悍,但无论如何也不是这些军士的对手。蛮横有什么办法,陈墨知道轻重,总不能为了自己阿母一个人牺牲全村的丁壮和官军对抗,随着近年的乱世,官兵没少做这样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曹村正喊自己过来的原因。 与一向肆无忌惮的官军发生冲突的后果极其严重,这没有选择。陈墨赶紧再次施礼:“请将军稍后,阿母就来!” 说完陈墨扭头看向李三斤:“三斤去叫我阿母,让阿母赶紧过来!” 李三斤沉闷的答应一声转身而去,身穿山文铠的军官面色缓和了些,陈墨赶忙趁热打铁:“将军,可否让小可陪着阿母一起去大将军府上,也好有个照应。” 身穿山文铠的军官没有开口,他摇了摇头。 能够在长安城被称为大将军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属于顶尖的权贵,岂能让升斗小民可以随意进门,何况,这还是在生孩子,怎么会让其它男人进出。 终究是不甘心,陈墨很不安,他再一次不厌其烦的躬身施礼:“将军,可否让家中其它女娘相陪,请将军恕小可失礼了!” 看在陈墨还算有礼的份上,身穿山文铠的军官这次只是皱了皱眉:“免了!若事后无事,自会把你阿娘送回。” 若事后无事,这要是有事,我阿娘岂不再也回不来了! 陈墨心中一阵烦恶,万恶的社会啊!军人也是强人!小民的生活就是这样水深火热,生命如草芥!不能反抗,否则就是万劫不复,这些特权阶层在这种乱世的蛮暴如此肆无忌惮,奈何! 山村本就不大,陈墨的母亲六娘来的很快,她的身边还跟着陈墨的阿爹陈泉。两位老人已经五十岁,脸色煞白,战兢兢的表情让陈墨心中一阵酸楚。 这些军士可不管陈墨和山民的想法,对这些紧紧握着简单武器的山民也不看在眼里,他们就是为了带走六娘,既然六娘到手,这些军士毫不停留,把六娘安置到一匹马上,这些军士风驰电掣般转身而去。 这时候,陈墨才看清,这些军士全部是骑着马而来,并且已经给自己的母亲备好了马,显然是有备而来。 长安城宋大将军是哪一个?谁也不知道,这些军士凶神恶煞的样子,也无法详细去询问。 陈墨郁闷的静静站在村口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母亲被人带走。全村人的表情和他一样,尤其是陈墨的父亲陈泉,这位受人尊重,向来与人为善的老医生已经欲哭无泪。 平民百姓的生活就是这样的一种无奈,在村中人和朋友的相劝之下,陈墨父子默默地回家,然后只有在家中去长吁短叹。 李三斤也跟了回来,这位憨直的彪形大汉一直在蠢蠢欲动,若不是村中的人为了避免和官军发生冲突,一直在后面拉着他,说不定他早已经动了手。 母亲被强行带走的事情让陈墨感觉到了危机,这种危机一直在围绕着他。直到午时过后,李三斤的母亲刘氏送来一些吃食,陈墨才幡然醒悟,一定要行动起来,不能这样坐视。 “三斤,一会跟我去长安城,我们去看看!” “我也去,你阿母身体一向不太好,又没怎么骑过马,这些军士蛮横无端,这一路还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如何让人不担心?”陈墨的父亲陈泉叹了一声,老婆子被人带走,他怎么放得下心。 “阿爹就不要去了,找到那个周大将军府估计也不让进去,我们两个年轻,跑一趟也无妨!”母亲已经被强行带走,不能再折腾父亲了,陈墨果断拒绝了父亲的提议。 “记得到了长安城不要惹事,不要让阿爹忧心!我去给你拿些铜钿!”陈泉知道自己的儿子孝顺,而且素来稳重,说的也在情在理,不用替他担心,何况自己去了也是累赘,还不如让他和李三斤两个人去。 陈墨道:“阿爹放心,阿母做稳娘这么多年,不会有事。吃些东西,我和三斤去借牲口,也好速去速回!” 002围殴 长安城大而宏伟,远远看去,斜阳下的长安城就像一个巨兽静静在前方矗立,这种古朴的宏伟让人对它禁不住肃然起敬。 这是华夏历史上建都朝代最多,建都时间最长,影响力最大的都城。也是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中华民族的摇篮、中华文化的杰出代表,长安城居中国历代古都之首,也被赋予了最早的东方世界之都的称号。 出现在陈墨眼前的是明德门,这个城门正好对着长安城最宽大宏伟的朱雀大街。陈墨来过长安城,而且不止一次,陈墨来长安的时候还很小,只是后来因为天下局势比较混乱,到处是战争,他一直窝在那个小山沟里,对近在咫尺的长安城并没有特别深刻的记忆。 秩序恢复了,城门前的军士只是做做样子,也不为难。可以看到很多百姓自由往来于城内和城外,没有什么战争后带来的紧张情绪。 大唐都城是繁华的,自战乱后,首都看来恢复的很快。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仍旧是点缀这个繁华都市的最大景观,穿梭往来的有骑马坐轿的高官显贵、也有牵着马的豪奴,当然更有步行的百姓和肩挑背扛的各色小商贩,而那些奇装异服,面相各异的胡人也屡见不鲜。 长安城的主街道朱雀街极宽,走在这条宽的让人触目惊心的大道上,陈墨和李三斤有些茫然。 路边是一排排整齐的榆树和槐树,这些用作长安城绿化的树木刚刚吐出嫩芽,给长安城凭添了一份生机。和普通百姓们一样,两人牵着牲畜,紧紧贴着路边前行,不久,一个向右的道路出现。 这是坊间的一个岔路口,整个长安城四四方方,包括这些里坊都是一模一样,异常规整。 拐入坊区不远,正好是一个杂货铺。时辰不早,再不赶紧找到那个大将军府恐怕就要天黑了。 陈墨把缰绳交给李三斤,上前规矩的对店铺的老者施了一个礼,问道:“请问老丈,可知周大将军府在哪里?” 老人抬头看了陈墨一眼:“拐回去往北,在那边去问。” 听口气,这位老人应该知道周大将军府,但没有说出来,想来这个周大将军肯定不简单,在长安城是一个极其霸道的人物,应该好打听。 向老人道了声谢,陈墨接过李三斤递过来的缰绳,两人掉头回到了朱雀大街。 长安城越往北越繁华,当日头淹没在城墙后,西侧天际出现了一丝赤红,陈墨和李三斤终于找到了周大将军府。 果然是显贵之家,距离皇城不远。还是一个向着大街而开的朱红色大门,红色代表的是权力,这是真正的粉墙朱户。而这气势惊人的朱红大门就是建筑等级的象征,站在门前,就让人感觉到一种威压之势。 门的两侧放着戟架,因为街鼓已经响起,几名豪奴正在往回收拾戟架。四名身穿皮甲,带着武器的军士笔挺的分列于两侧。门匾显示这是那个周大将军府无疑,陈墨叮嘱了李三斤一句,他走上前去。 “请问各位校尉,此府邸可是周大将军府?” 四名军士瞪着眼睛看着来到门前的陈墨,一名军士毫不客气的问道:“何事?” “今日午时左右,小可的阿母六娘被接到了大将军府上,敢问各位校尉,阿母在大将军府上是否安好?” “知道了,回去!”前面距离陈墨较近的军士面色不改,直接把陈墨拒之门外。 看来没有找错,母亲就在这个豪华的府中,陈墨赶忙频频施礼:“劳烦各位校尉,我阿母如何?是否已经回去了,小可实在是放心不下,劳烦各位了!” “不要再瓜躁了,已经日落,赶紧回去!”守门的校尉依旧毫不客气,但也透露出信息,陈墨的母亲六娘还没有走。 时辰的确很晚了,晚霞消失,视线变得模糊,淡淡的夜色降临。守门校尉的话不错,夜禁就要开始,陈墨也没有妄想被这样的豪门大户请进去,何况,那位大将军的妾室正在生孩子。 为了避嫌,两人慢慢的离开大将军府的门前。此时,天黑了下来,除了陈墨和李三斤,街上已经没有了路人。 “要赶紧找一个邸舍,否则碰到武侯(巡警)就麻烦了!” 陈墨很无奈,长安城不熟悉,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来,如果碰到麻烦怎么办?担心,但又不能在这大街上等待,一旦和母亲失之交臂怎么办?万一母亲碰到......陈墨已经不敢想下去。 人说倒霉了喝水都塞牙,好不好,两人刚刚走出不远,前方出现一排灯笼,好像是一队巡逻的人。这些武侯可惹不起,无论官民,犯了夜禁就是非奸即盗,打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三斤,赶紧随我躲起来!快些,不要管牲口了!” 路边是整排的树木,树后是排水沟,顺着沟上的石条过了沟,爬过坊墙躲避一时没问题。可惜了自己带来的两头牲畜价值不菲,回去还要赔人家,白白的便宜了那些武侯。 陈墨舍得,可惜,李三斤舍不得,这个守财奴仍旧拉着自己的大青骡,就是不肯撒手。 这时,牲畜的脚步声惊动了那些正在巡街的武侯,有人远远喊了起来:“站住,不准跑!” 不准跑也要跑,陈墨脚步轻捷,他已经到了里坊的墙壁下,这个坊墙也就是刚刚过肩,一伸手就可以过去。伸手搭上坊墙,陈墨回过头,隐隐约约看到,李三斤还在那里拽着自己的大青骡,外带还把陈墨骑来的草驴抓在了手里。 完了,这个李三斤舍不得牲畜,他更不知道武侯的厉害,这次害苦了自己。 此时,一众灯笼过来就围住了李三斤。 陈墨叹了一声,不能逃了,他还没有那么不义气扔下李三斤自己逃,没办法,搭上坊墙也是白搭,跑不掉了。 “不准动!莫不是匪人?深更半夜在这大街上到处乱跑,还骑着牲口!” “别乱动,否则以寇论处!” ....... 可能看到李三斤的块头太大,这些武侯有些忌惮,竟然纷纷抄起了家伙,几柄钢刀在灯笼的映照下闪着寒光。 “各位军候,这还有一个呢!三斤,莫动,千万莫动!” 没办法,陈墨只有自己在黑暗中站了出来。他害怕李三斤犯浑,这一犯浑就是杀头大罪,被砍了都说不清楚,跟着自己出来,回去后没法交代。 “过来!”一名武侯伸着灯笼,隐隐看到了黑暗中走过来的陈墨。 “三斤千万别动!各位军侯,我们可是良民,不是什么盗匪!只是对附近不熟悉,错过了时辰,没找到邸舍,还请各位军候多多体谅!” 陈墨的恳请没有丝毫作用,靠近他的武侯一把就把他推到人堆中,一名武侯指着李三斤就大声呵斥:“放手!” “这是俺的牲口!凭啥放手?”李三斤憨直,根本就不服气。 啪的一声,一名武侯带鞘的刀狠狠砸在李三斤的肩膀上。 李三斤闷哼了一声,显然这名武侯下手很重。 为了防止李三斤反抗,陈墨赶紧伸手抓住李三斤的胳膊:“三斤别动!放手!” 对一群武侯一拱手,陈墨赶紧继续解释:“我这位小弟脑袋不灵,还请各位军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说完,陈墨扭头看向李三斤:“三斤,各位军候发话了,赶紧放手啊!” “大郎,我们回去怎么办?这牲口可是借来的!”李三斤可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山民的脾气向来火爆,可以想象他的愤怒。 “三斤听我的没错!回去后不是还有我在吗?我会解决的!” 陈墨不管了,先顾眼前,回去的事情再说,他伸手从李三斤手中抢过缰绳。 一名武侯接过缰绳,随后,另一名武侯喝了一声:“都转过身去!” 感觉自己的手被绑了起来,这是暴力执法,可陈墨没办法,谁让自己范了夜禁,反抗的后果太严重,无法承担。 李三斤可没有陈墨这么老实,他再一次试图反抗,陈墨赶忙再次呼喝李三斤,眼前亏是吃定了,有什么办法?老老实实随后再说。 就在陈墨无奈之时,一声闷响传来,陈墨赶紧扭头。 几名武侯疯狂挥舞着手臂,劈头盖脸,他们竟然开始围殴被绑住的李三斤。 “你们这些猪狗之辈!”李三斤可不服气,骂人不用商量,要不是被绑住,他早已开始还手了。 “各位军候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陈墨说什么都没用,几名武侯手中带鞘腰的刀,还有棍棒雨点样砸向李三斤,哪有一丝手下留情的意思。 李三斤非常的强壮,脾气爆,被殴岂能甘心,就在被殴打的同时,他强行一个转过身就冲向了几名武侯。 一阵绝望,陈墨立刻向李三斤扑了过去:“三斤别动!各位军候......” 后背一阵彻骨的疼痛传来,随后,一次次被击中,也不知道被多少次击中,陈墨已经痛得无法开口,后背的声音是肉和钝器的碰撞声,痛得已经让他麻木...... 隐隐的,陈墨听到李三斤的怒吼声,吼声不断,随后就是无数钝器和**的碰撞声...吼声越来越小...... “这两个无知的田舍儿...带回去!” 003章悲剧的妇科男医生 陈墨有些迷离,他昏昏沉沉,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痛苦的从前。 很飘渺的记忆,也是痛苦的记忆,陈墨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记忆,因为,那种痛无人可以替他分担。 陈墨原名本来叫陈默,同音不同字而已。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拥有了一千多年之后的这个记忆,而那些前世的痛苦记忆也无法消除,足以让他铭记永远,也会痛苦到永远。 在另一个记忆中,他是一名千余年之后的妇科男医生。 男人谁愿意做妇科医生?其实,在另一个世界的陈默当初连想都没想过自己将来会成为一个妇科医生。人说,努力决定命运,可是...女人却决定了陈默的命运,那是他的命,也是他的执着。 妇科男医生陈默的故事前面很幸福,后面很悲凉。 这还要从陈默的大学时代说起,陈默是一名医科大学的学生。俺还是很帅的,陈默一直这样认为。 帅的结果就是可以美人在抱,而医生是一个光明的职业,当然也是生活的保障,作为一个全国最驰名的医学院校生,陈默前途光明。前途光明的陈默很努力,在他的无限努力之下,他终于在毕业前搞定了自己的女神,全校公认的校花成为了他的女朋友。 生活是幸福的,陈默毕业后如愿成为了一名外科医生。生活安定下来,女神如愿的和他结婚了,恩爱的结果就是很快怀上了小宝宝。 直到爱情结晶要降生的那一刻,陈默的幸福生活结束了。一次难产让陈默的生活彻底改变,女神的难产让他失去了所有。 整个世界崩塌了,痛苦解决不了什么,酒精也解决不了什么,每当陈默清醒过来,无边的痛苦总会围绕他。 一切无法改变,生活还要继续。 陈默的生活彻底变了,他改变了自己的最初职业,陈默成为了一名妇产科医生,一名非常沉默,只知道忘我工作的妇产科医生。 一台手术接着一台手术,今天这个夜班的手术格外多,陈默感觉眼睛很涩,脚下也有些虚,很累,可是这种工作正是他摆脱心中阴影的最佳方式。每当给一个婴儿带来光明,每当看到产妇被平安的送走,陈默心中全部是满足,这就是他心中的理想。 又一个婴儿出生,伸出手托住小宝宝,整个手术过程很顺利,一旁负责监护的护士报上产妇一切正常,陈默隐藏在大口罩中的脸露出笑意。 有些眩晕感,一整夜,真的很累了,一阵极度的疲倦和无力感袭来,陈默伸手赶紧扶向身旁的产床。 什么也没有触摸到,手下竟然是一片虚空,陈默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这种飘感很虚,紧跟着,陈默感到自己的头重重的落在地上...... 就这样来到了这个时代。 醒来,他叫陈墨,不知是巧合还是因为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同音不同字,他仍旧是一个医生,只是变成了一个跟随父亲在村中行医的唐代医生。 陈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占据了这具唐代人的躯壳,而且,他同时拥有了两个人的记忆,很久了他也无法理解。他询问过父母很多次,在他由陈默变为陈墨的这一段时间,这位陈墨的确无病无灾,没有发烧,更没有遭雷劈,也没有被什么东西撞坏脑袋,没有发生过车祸,就是正常的吃饭睡觉而已。 一觉醒来就变为了一个穿越者的灵魂,一梦就来到了大唐,这让现在名叫陈墨的穿越者实在无法理解。 茫然的同时陈墨也很不爽,别人穿越的时代都是什么盛世,或者是勋贵高官之后,再或者就是出身草莽,带着一身本领和金手指翻云覆雨,纵横天下。可陈墨却很悲剧,他穿越到了一个末世,而且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村医。 一个医生只能是一个医生,地位很低,能指望他挽救这个衰颓的时代吗? 穿越的这个时代简直让人无语,大唐光启元年,885年,一个距离消失已经不远的大唐。大唐名扬宇内,万国来朝,可惜,强盛无匹的帝国已经日暮西山,时日无多。 一个医生的职责是医行天下,救死扶伤,来这个混乱的时代干什么?为了给那些争夺统治权,让天下人得不到安生而受伤的勇士们裹伤口吗? 当然,陈墨对外科很精通,那毕竟是他的老本行,内科也行,那是做一名医生的必修课。至于妇科就不用说了,那是陈墨最拿手的。 可惜的是,这是中医盛行的时代,原来的先进技术几乎用不上,好在陈墨懂得用药,他认识草药的药性,也会用草药治病救人。只是...理念太超前,陈墨对一些疾病束手无策。 穿越而来的陈墨没有什么拯救天下的宏伟理想,这个大唐的后续朝代应该是五代十国,然后是大宋时代。陈墨对历史还是有记忆,这用不着他来拯救什么,这个华夏仍旧属于大汉民族,。 没有负担的穿越,既来之则安之,陈墨决定了,咱就继续做雷锋,做一个唐末和五代十国的活雷锋也不错!但...妇科这一块就免了!这不符合时代。 人都说,穿越的人只要上心,遍地是黄金。 陈默对这一点深信不疑,毕竟一个穿越者有着很多先天优势,比如先知先觉,金手指之类。虽然陈墨的金手指不大,没有制造枪炮的高深知识,也没有一呼百应的王霸之气,但丰富的知识就是生存的保障,以自己的医术做一个频频安安的富家翁总没有问题,而顺便做一做唐代雷锋也未尝不可。 直到自己的母亲被强行带到长安,直到自己被人群殴...... 一阵清凉,陈墨醒了过来。 这是被泼醒的,因为陈墨隐隐看到眼前的人手中还拿着一个木盆。 松明在跳跃,视线有些模糊,浑身上下无一不痛,嘴里咸咸的,头痛欲裂,陈墨感觉到自己痛的有不想活的冲动。双臂很麻木,仍旧被拢在身后,应该还是在被捆绑中,屁股下面很清凉,显然是被扔在了地上。 “嗯,醒了!” 一个身影凑了上来,陈墨这次看清了。此人留着浓须,带着一个无脚幞头,典型的小官吏打扮,他一双不大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陈墨。 陈墨没有心思理会这个人,他看向自己的身侧。 还好,能够看到李三斤,但李三斤是被绑在一个木柱上,身上的绳子很多,也不知道捆了多少道。李三斤的胸膛在微微起伏,看样子仍旧处在昏迷中,被打的显然不轻。 “知道你们犯了夜禁吗?”小吏面目可憎,典型的一个恶棍形象。 “知道。”陈墨无力的回答。 “既然知道,那就要好好说说!你二人身上并无路引,夜间在京师宫城附近流连,并和巡街武侯动手。虽未带着武器,但...如此行径非奸即盗!你可有话说?” 看来是被搜过身,陈墨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带的那些铜钱已经没了。 陈墨听人说过,这些武侯阴狠毒辣,这位小官吏显然是这个武侯铺的小头目,他在讹诈,就是**裸的给自己和李三斤带上非奸即盗的大帽子。 犯了夜禁没办法,作为一个小民,就是被这些武侯打杀都没地方去说理。两头牲畜想要回来是不可能了,人能够被放出去就不错了。 “军候,我们真的不是匪人,只是城南子午村的村民,因为对长安不熟,错过了宿头...也并未与诸位武侯动手,还请这位军候明察秋毫。” “你说没有动手就没有动手?”这位武侯铺的小头恶狠狠瞪着陈墨:“听尔等的口音倒是金陵口音,那就给你一个证明自己不是匪人的机会!” 这位武侯铺的小头目一挥手,一名武侯立刻跑过来,手中拿着纸笔。 004峰回路转 什么样的解释其实都没用,平头百姓,勒索你没商量,这些武侯干这样的事情轻车熟路,纸笔早已经备好,就等着宰你一笔。至于不立下字据,恐怕活着出去的机会微乎其微。 绳索被另一名武侯在身后解开,陈墨依旧无处不痛,伸手擦了一下嘴角,手上可以看到明显的血迹。摸了一下头部,裹头巾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手可以感觉到头的右侧方有一个大包,显然就是这个大包让他晕了过去。 吃人的社会啊! 连续的被人欺负让陈墨心中愤怒的无以言表,可陈墨能怎么办?不能表露,只有妥协。 “军候,我要看看我家三郎。”说着话,陈墨摇晃着站起身。 没有人回答,为首的武侯和其他几人冷冷的看着陈墨。 这是一个交换条件,陈墨要确保李三斤的安全,否则,一切免谈。 没有回答就是默许了,陈墨走向李三斤,左腿有些痛,显然也被打到了。瘸着腿,陈墨来到李三斤眼前。李三斤比自己要抗打,被打成这样还不知道挨了多少下,陈墨很担心他被打的出了问题。 李三斤皮糙肉厚,看样子身体应无大碍,鼻青脸肿也不算什么,陈墨是医生,简单检查一下,就判断出李三斤没有大问题。 “好了,我自己来写。” 被勒索就被勒索!被抓住了把柄,陈墨忍了,破财免灾!安全很重要,就是一个罚金多少的问题,金钱失去了可以再回来,因为金钱失去生命不值得。 妥协的待遇还算不错,一名武侯竟然给陈墨递上一个矮几。 拿起笔,蘸墨,这一次,父母亲的血汗钱估计就要没了。 “有没有一个名叫陈墨的被捕到了这个铺子?” 声音来自门外,很突然,陈墨抬起头,几名武侯也看向屋门方向。 一个身穿皮甲的军士急匆匆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一样打扮的人,陈墨感觉有些眼熟。他突然想起来,这正是周大将军府门前和他说话的那名侍卫。 陈墨赶紧直起身:“我在这里!” “让我等好找!如何成了这等模样?”军士看着陈默一皱眉,随后看向几名武侯,他...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做做样子。 为首的武侯看了看他,问道:“请问是何处军士?怎么夜闯武侯铺?” “神策军周大将军属下,出来公干!”神策军是皇家亲信,这位周大将军府的侍卫哪把小小武侯看在眼里,他向陈墨一招手:“陈大郎快些随我走,你阿娘让你过去!” 阿娘!陈墨不明白,阿娘有什么权利指挥神策军大将军府的侍卫?怎么知道自己进了武侯铺?怎么找到自己的?还是正在夜禁的时间,太逆天了! “走啊!你阿娘等急了!”这名军士可不管陈墨怎么想,更不理睬屋内的武侯,他上前拉着陈墨就要走。 “还有我家三郎呢!被绑的就是,对了,还有我的驴子也在这!” 峰回路转,不用想那么多了,管它!机会难得,赶紧跑,陈墨不但要带上李三斤,牲畜也不能白白送给这些可恶的武侯。至于那些铜钱就算了,没多少,要回来太麻烦。 “别管这些,快走!让别人去管,随我走!” 这名侍卫力气很大,拉着陈墨就跑。 屋内的武侯们已经傻了眼,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说话。神策军自然惹不起,夜禁对他们无效,因为神策军属于宿卫皇城的特殊存在。何况还是来自周大将军府上,这整个长安谁不知道周大将军的权势和霸道。小小武侯当然屁都不敢放,到手的鸭子就这样飞了! 被拉出武侯铺,陈墨一瘸一拐,呲牙咧嘴,浑身是伤,痛啊! “上马!” 侍卫很急躁,当看到陈墨的动作太慢,他不管不顾的抄起陈墨就扔到了门前的一匹高头大马上。不愧是神策军,这力气赶上李三斤了。 “驾!”侍卫超级火爆,他纵身上马,挥手对着陈墨胯下的马就是一鞭。 昏黄的灯火中,马匹高大而神骏,陈默估计这肯定是战马,一鞭子就让它猛的冲了出去。 战马的冲出牵动了所有的伤口,这一次更是痛的无法形容,陈墨只有下意识的趴在了马上,无处不在的疼痛几乎要让他再次昏过去。 威武的大门敞开着,灯火通明,门前还站着几名豪奴和甲士。 “找到了!快些带进去!” 侍卫矫健的翻身下马,随后一把就把陈默提了下来,让陈墨再一次体会了一下痛彻心扉。 一名管事摸样的人上前一把拉住陈墨的手臂:“快随我去!” 两名家仆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陈墨一路跌跌撞撞,好像是到了第三进的内宅门前,管事高喊一声:“陈家大郎来了!” 也就在瞬间,一名仆妇摸样的人出现,她上前一把拽住陈墨:“快些随我过去!” 陈墨就纳闷了,怎么这位将军家的人都这样?火烧眉毛一样,难道有什么急救病人,可是...自己的名气没有这么大!再者,这大将军府会发愁找不到医生?这可是长安城,凭借周大将军的面子,就是请太医过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难道阿母出了什么事情?可阿母出了事情也不至于让将军府的人这样大张旗鼓,难道是生孩子出了问题? 这里应该是此家豪门的内院,很方正,穿过院落进入西侧一个堂屋,仆妇拉着陈墨快步就跑向东侧的开间。 “六娘~你家大郎来了!”进入中堂后,仆妇立刻就喊起来。 随着仆妇的吆喝声,阿娘熟悉的声音传出:“大郎,你可来了,急死阿娘了!” “这...这是...大郎,谁欺负俺家大郎?”六娘出来了,她的面色同样很不好,里面好像真的出现了问题。 六娘看到陈墨的样子就抖着双手开始抱怨,陈墨的样子的确很吓人,一身水迹,衣服破破烂烂,除了鼻青脸肿,额角和嘴唇还带着血迹,裹头巾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阿母,我没事,这是怎么回事?”陈墨赶忙问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六娘终于醒悟过来,既然无大碍,这就不是关心陈墨的时候,她苦着脸,哆嗦着手急忙对陈墨道:“大郎,阿娘记得你曾说过,这臀位生产你好像有办法!赶紧救救...这位夫人!否则,咱母子......” 005真相 一切都清楚了,所有的急匆匆都有了解释,阿娘这哪里是要自己救救这位夫人,分明是在为自己寻求生路。 好不好自己恰巧不放心跑到了长安城,这些大将军府侍卫到处寻找自己,火烧眉毛的行为也就不奇怪了。 “昨日后半夜夫人就开始阵痛,后来...露出了一个脚,请来的稳娘吓坏了,谁敢再碰!也不知哪个天杀的想起了你老娘我,这不,将军...将军就把我接了过来,现在...夫人疲的几不能动,出血很多,娃娃的两只足都出来了,大郎你赶紧想办法!你不是说,这种难产你有办法吗?” 不是接过来,是强行带过来好不好?母亲也是没办法,而自己何尝不是被强行带了过来。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专业的妇科医生,陈墨当然有办法对付各种难产,而且各种方法都极其熟练。臀位难产这件事好像自己给阿母提起过,不要说在这个时代,甚至是千年之后,在医学高峰没有到来之前,臀位生产都是一个九死一生的结局。看来,所有稳娘都束手无策,而这位大将军显然已经绝望了,把阿母强行带来也是在碰运气。 自穿越而来,陈墨一直不愿意碰触妇科,除了那刻骨铭心的痛,做一个妇科男医生在这个时代太难,陈墨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从内心,陈墨不愿意帮这位将军,可现在,陈墨别无选择,三个人的生命被别人掌握,他只能选择出手。至于后果就不用想了,无论是产妇还是孩子出了问题,自己和母亲都会有**烦,估计...有生命危险。 “夫人现在怎么样?娃娃的两只足露出多少?”既然没得选择,那就露一手,陈墨果断的开始询问情况。 “夫人已经没了力气,娃娃的两只足过了踝。” 就是一个臀位难产而已,对陈墨来说,这太简单了,只要不是来的太晚,臀牵引十拿九稳!陈墨需要担心的是产妇的身体状况,如果产妇扛不住,这才是最危险的。 “给夫人补充糖水,浓一些,阿母快些进去,按我说的做!” 六娘看着陈墨,她竟然在陈墨的眼中看到了镇定,这让她忐忑的心稍稍有了些主心骨。 不再犹豫,六娘转过身,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挽救这位夫人和没有生出来的孩子等于挽救自己,挽救自己的儿子。 稳娘都是专业接生者,首先露出脚,谁都知道这是一种异常危险的难产。普通情况下,这个职业远远比陈墨另一个时代的风险小的多,不用担心医闹,因为时代的医疗条件让古代产妇和孩子的危险系数非常高,主家一般不会因为孩子和产妇出现问题为难接生的稳娘。但是,也有例外,高门权贵之家就是例外,尤其是一些权势滔滔的人家,想要迁怒你你有什么办法?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首先被请来的稳娘显然看到了产妇和孩子的危险,也看到了自己的危险,所以碰都不敢碰。 医者仁心!这是陈墨的毕生理念,而这四个字何尝不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人冥冥中的期待! 陈墨畏惧这个危险,这种难产的确很危险,最不放心的就是产妇的身体状况和阿娘是否能够掌握好后面的程序:“阿娘,用手轻轻推住娃娃的双足,记住慢慢推,不可用力!” “知道了!”里面传来六娘的声音,这个声音虽然带着一丝颤抖,但分明有了信心。 浑身依旧很痛,头有些晕,陈墨干脆坐在了一尘不染的地板上。 “阿娘,如何了?” “快回去了,马上就回去了!”里面传来阿娘的回应声,看来还算顺利。 “夫人如何?” “看样子有了些力气。” 终于稍稍放心了些,有希望,陈墨继续指挥:“阿娘,双足回去后用手堵住,千万不可乱动。” 堵住不可乱动是一个臀牵引的基本技术,难度不高,就是让婴儿的出生位置发生改变,而在这种体位的改变中,熟练的接生者就可以利用自己的技术让孩子降生。 不一会儿,阿娘的声音再次传来:“回去了,就这样一直堵住吗?” “辛苦了阿娘!还要等一段时间,千万要堵住,不可放手!让夫人深吸气,然后用力!” 六娘再次应了一声,陈墨放松下来,除了要堵住双足这个重要环节,其余那些步骤,作为职业稳娘的母亲应该能够理解。 陈墨就这样狼狈的坐在地上,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只要时机掌握好,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而就在陈墨等待的同时,一双锐利如鹰鹫般的眼睛也在隔着一个窗户狠狠地盯着他。 大约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屋内传出阵阵**声,那位夫人好像还在说着什么。 “大郎,夫人说她忍不住了,就要忍不住了!”这时,随着**声的频繁,六娘焦急的声音也再次传出。 “阿娘稳住,我说放手要慢慢的放手!” 里面的六娘再次应了一声,不久,陈墨果断的继续指挥:“阿娘,慢慢松手!” “小娃娃的屁股露出来了~大腿也露出了!”不久,六娘激动的声音传来,这不是说,已经是在喊。 “阿母,慢慢伸手向外牵就可以了。” “明白~”六娘没见识过这样的生产方式,但陈墨在外面对她无疑是一个定心丸。 “大郎,后面怎么办,屁股要出来了!” “阿娘,是背朝上吗?背朝上就右手在下面伸过去,用手摸抓住娃娃的嘴,让夫人继续用力!” 六娘是一个优秀的稳娘,很称职,她很快就有了回应:“背朝上,摸到娃娃的嘴了!夫人,请深吸气...用力!” 产妇的**声中,陈墨继续着自己指挥:“阿娘,左手把娃娃的两臂一个个慢慢拉出来。” “好了!”不久,再次传来六娘兴奋地声音:“胳膊出来了!都出来了!” 看来很顺利,陈墨稍稍轻松起来,还有一个最关键的环节:“阿母,右臂缓缓上抬,左手按住娃娃的肩,向外向上慢慢提起,记得慢慢来!” “好了大郎!就剩头了,看样子不很大!” “向下!按住娃娃的肩部向下慢慢压,让夫人继续用力!” “阿母手臂慢慢向上抬,抬起娃娃的头。让夫人继续深吸气,用力......” 006章不自知的危险 ...... ...... “生了!生了!” “赶紧提起来!”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啊!母子平安!” “男孩,是一个男孩!” “太神了!”...... 随着六娘的呼喊,无数惊喜和其它的声音传来,一个男孩的降生让里面已经一片混乱声。紧跟着,一名婢女跑出来,擦着陈墨就跑向了中堂,应该是向主家报喜去了。 当然神了,这是无数人经过实践慢慢累积的最佳方案,经过了无数次检验,超时代的技术,不神就就怪了! 一声洪亮的婴儿哭声传出,陈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面已经不用他指挥了,阿母会做好一切的。 瘫坐在地,陈墨的脑门赫然渗着细密的汗珠。表面的从容都是假的,陈墨在后怕,处理难产是一个技术活,加上还是这样的豪门权贵之家,出现意外的后果会很严重,尤其是陈墨这样一个男医生在外面指挥,估计出了问题绝对会被灭口。 尽管一次就等于救了五条人命,也包括自己和母亲在内,但陈墨对这种屈辱可谓感触极深。这不是一个小民可以安居乐业的时代,就是他这样的医生同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何况普通百姓。想要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并不容易,自己以后做富家翁生活的理想好像并不是现实。 中堂西侧的开间内,一个三十余岁的雄健男子一直站在窗前,他紧紧握住的双拳放松下来,眼中露出一丝喜色。 他身旁的一名美妇同样脸露喜色,赔笑道:“官人和奴家终于有了儿子,恭喜官人!” 雄健男子露出微笑:“看来烧香还是管用,我宋家终于有后了!” 这时候,那名拽着陈墨跑过来的仆妇再次出现:“请大郎随我这边来。”这毕竟是内宅,还是产房,陈墨的任务结束了,他在这里不合适,仆妇跑过来果断把他请了出去。 陈墨有些艰难的爬起来,随后跟着仆妇出了堂屋。紧跟着,西侧开间的男子和妇人走出来,两人径直奔向了东侧的产房。 两人进入东厢房,恭贺声立刻不断传出。 “恭喜将军今日喜添贵子!” “恭贺将军!” “恭喜......” “我看看自己小子,所有人都有赏,都记得好好伺候,要好好庆贺一番了!”男子极其高兴,他洪亮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屋内。 满头大汗,一直哆里哆嗦,脸色煞白的六娘也终于镇静下来,她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礼:“恭喜大官人喜添贵子!” 壮年男子微微点头,随后向一旁的美妇示意:“有赏!” 这是规矩,六娘必须向主家讨要第一份喜钱,这个喜钱不论多少,是一个吉利的象征。一旁的美妇自然明白,她上前一步:“同喜,同喜!稳娘辛苦了!” 一个小金豆明晃晃的放在六娘手中,超级大方,加上一身华贵的衣服和从容的举止,一看就是主家正室,六娘赶忙道谢:“多谢主母!愿主母多子多福!” ...... 夜已深,陈墨被打发到了一个下人居住的偏房中,还好,陈墨很欣慰,因为他看到了正在发出鼾声的李三斤。这个彪形大汉还真是能吃能睡,碰到这样的事情,被打成这样竟能睡得如此安心,陈墨不得不佩服傻人自有傻福。 后宅东侧的另一个屋中,雄健的男子在卧榻上环抱着那名美妇的芊腰,他一脸的兴奋。 “今日添丁,为夫高兴,决定要与我家娘子大战三百回合,说不得能怀上一个,将来我周家好人丁兴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美妇的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随后瞬间逝去:“夫君,那个六娘家的大郎还真是神奇,一个年轻男子竟然懂得妇人的难产,也算是一个异数。奴看,夫君就不要为难他们母子了,再者,三日后的洗周还要六娘,也要图个吉利。” 听这位美妇的话竟然是正室,却不曾开怀,虽然妾室的孩子同样属于她,但不是亲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毕竟是一个缺憾。而给六娘母子求情,也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心中失落的灵机一动。 雄健的男子稍稍迟疑,随后笑道:“那就这样,有我家娘子的话,算这六娘母子的幸运,就图个吉利!明日给他们些赏钱打发回去不就成了!” 妇人临盆的危险系数很高,碰到这种情况更是九死一生,男子有过这样的一次经历,已经做好失去孩子的准备,甚至,自己的妾室都有可能不保。而一个男孩对他简直太重要了,原配一直没有生育,别的姬妾也只是生下两个女儿。谁想到,这个自己喜欢的妾室第一次生育就碰到了难产,好在能够碰到陈墨和这个六娘,也算是一种极度的幸运。 虽然陈墨没有进产房,但男子很不爽,他岂能容忍一个男人在外面指手画脚的给自己的妾室接生。传出去自己岂不极没面子,虽然事后可能避免不了被传出去,但必须首先杀掉这母子堵堵别人的嘴。现在,既然自家娘子求情,几个升斗小民,放一马就放一马,谁让自己今天心情好呢? “还是夫君体贴奴家!” 美妇最清楚这位夫君的为人处事,手握权柄,杀人如草芥,加上喜怒无常的性情,就是自己这个正室都是靠美色和谨小慎微换来的宠爱。帮助六娘和陈墨其实主要还是为了降低这位夫君的暴虐性情,在这样的人身边,极其危险,帮助别人的同时也有帮助自己的意思。 怀中美人传来阵阵幽香,脸上感觉滑腻无比,雄健男子禁不住开始上下其手,美妇露出一脸娇羞,她扭过身:“容奴把灯熄了......” 东侧的主屋陷入黑暗,而此时的陈墨也陷入了甜美的梦乡。 陈墨的嘴角还留一丝亮晶晶的东西,一顿好打加上奔波,再加上精神的紧张让陈墨极其疲惫了。他睡得极香甜,甚至李三斤那惊天动地的鼾声对他都没有丝毫影响。陷入沉睡中的陈墨根本不知道,自己和母亲以及李三斤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穿越不是万能的,陈墨小看了时代的黑暗,也不了解大权在握的人那种心理和暴虐......幸运的是,那位夫人还算不错,几句话给他们解了围。 007章小器物 天亮了,东方的天际露出一丝红色。 “赶紧起来走!大将军发话了,洗三之日自会派人去接六娘,记得在家等候!” 发话的正是那名在夜间把陈墨拉到府内的管事,陈墨起身,一觉醒来感觉好多了。唤醒李三斤,洗漱之类的就免了,狼狈不堪也没办法,这样的权贵之家没有自己张嘴说话的权利。 除了一个手臂活动有些不便,李三斤也没什么大问题,两人出门,一名周府的下人早已经把李三斤昨夜带回的牲口牵了出来。 六娘早已起身,她就等在第一进的院落中,脚下还放着几匹绢,看来这就是此次跑来长安的报酬。 如此的卖力气,将军府的人并不客气,所谓的谢意完全是一种施舍的态度。但无论如何,结局还算不错,这个大将军有些欺人,可作为小民能怎么样? “赶紧走!” 经过一夜的休息,陈墨有些醒悟过来,这个大将军府可不是久留之地,一旦那位大将军反悔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是赶紧跑,出了府估计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六娘随口询问了一下陈墨和李三斤两人的伤,看到无碍,三人迅速离开周府。 前行一段距离,右侧正好是一个卖吃食的里坊。吃饭问题必须解决,陈墨和李三斤自昨天午时之后还没有吃过东西,可以说已饿的前胸贴了后背。 三人吃的不错,蒸饼加馎饦。 蒸饼其实在陈墨眼里可以称作馒头、包子、花卷、烧卖、蒸饺等等,最想形象的说,陈墨认为更应该把蒸饼称作厚馅饼。因为蒸饼的外形很像馅饼,就是厚一些而已,里面有馅,当然,里面根据不同的馅价格也不一样。 而馎饦好理解,就是片汤。这一次在周大将军府虽然惊险,但六娘也算发了一笔小财,这次是小小奢侈了一下。几匹绢已经算是不错的酬劳,金豆更是意外之财。 等着大肚汉李三斤在填饱肚子,陈墨虽然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大将军府来找麻烦,但想想,那些军士知道自己的家门,想找麻烦就是躲也躲不开,他扭头对六娘道:“阿娘,我准备去市上定制些工具,这次要破费了。” “破费就破费!反正咱家也不缺什么,这几批绢够不够?”一向过惯细日子六娘这次难得的没有介意,好像是这次的事情让她有些看开了。 “应该差不多。”陈墨也不知道够不够,不过几匹绢已经价值不菲,想来应该够了。 “那就随你。”六娘有些舍不得,可是儿子从来没有这样用过钱,何况,这还是他自己挣来的。用出去就用出去,反正家里还过得去,何况,自己身上还有一个小金豆。 东西市距这个地方很近,所谓东西市就是长安城和整个大唐,也是当今世界最大的商贸市场,这两个市场大概就位于城中心的一东一西。这两个市场可以说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后世所说的“买东西”就是源于唐代这两个世界上最繁华的市场。 大唐是开放性的繁荣,文化兼容并蓄,接纳各个民族与宗教进行交流融合。无论是在经济贸易上,还是在军事上都达到了一个其它时代望其项背的顶峰。这虽然是一个正在衰颓的大唐,虽然经过了战乱,但大唐首都长安城仍旧繁华无比,仿佛刚刚过去的萧条和杀戮与它无关。随着皇帝重新回到长安,这座曾经辉煌的城市立刻恢复了它昔日的勃勃生机。 到处闲逛到中午,开市了。陈墨等人来到的是西市,现在的时间正是逛街的最佳时段,市场内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加上无数小贩的吆喝声,很是繁华热闹。 向一旁的一位铺主打听一番,三人继续前行。 坊市的店铺一家挨着一家,绸缎衣帽肆、珠宝首饰行、胭脂花粉铺、柜坊、食店、果子铺、药行,鱼店肉铺,甚至晚上住宿的逆旅邸舍,专用与丧事的棺材铺凶肆无所不有。街上售卖各种物品的小贩与人流更是让这条街道人声鼎沸,各色人摩肩接踵,让人目不暇接。 陈墨要找的是刀剪铺,也只有这样的铺子才能勉强制作出他需要的东西。陈墨需要的工具有些超越时代认知,这些工具无关于战争,无关于政治,只能算是非常非常小的金手指,还是他专属。 “主家,我要打制一些钢制工具,需要最好的钢来打制,不知本店能否打制?” 店铺内,陈墨面对的是一位老者,这名老者笑脸相迎:“请阿郎放心,此店传世已历百载,信誉无双,小小钢制器物岂在话下,可是阿郎...钢制器物非一般之物,这绢酬......” “我带着几匹绢,不知可够支付?”陈墨身手指向门外的大青骡。 “不知阿郎要打制何种器物?” 老者显然是看着陈默这身衣服和狼狈模样有些担心,钢制工具价值不菲,可不是一个普通人用得起。虽然衣服穿得不怎么样,但是一个有钱人,那就放心了。 “就是纸上这些东西,主家看一看是否能够打制?”陈默伸手从怀中拿出准备很久的一摞图纸,足足几十张:“尺寸大小按照纸上的大小来打制,不能出现太大差距,请主家看好!” 老店主依言拿过图纸,开始一张张翻阅,纸上画的是不同大小的刀剪,还有一些不知是什么的工具,更奇怪的是,上面还画着几种大小不同的弯针。图纸上的刀剪精致小巧,尤其是刀,有的极小,小的有些奇怪,也不知能做什么用。老者有些愣神,因为这些工具完全不在他的认知之内。 尽管很奇怪,但不要质疑唐代人的职业素养,老者很快反应过来:“这些工具打制一套需绢六匹,阿郎勿要嫌贵,现在,无论是钢价还是粮价腾贵,如此细致的器物打制极其繁琐,需十几日后方可打制完成。” 没有犹豫,陈墨立刻回应:“留下一匹绢为定,十日后我来取,请主家立下字据。” 只是一些小物件,的确很昂贵!但也值得,陈墨知道现在的情况,由于战事频繁加上灾荒,作为军事物资的钢铁和粮食价格疯狂飙升,雇佣人工的费用自然也节节攀升,老者并没有说谎。 出了刀剪铺,却看到阿娘在一旁的成衣铺在买衣服,陈墨笑吟吟的和李三斤开始等候。 阿母其实过日子很细致,不过,在父子二人身上从来不会吝啬,这也算一种很多时代主妇的持家常态。男人出门总要有一个体面,阿母对自己父子可以说很是照顾。 不一会,六娘回来了,手中拿着两双鞋子和几件衣服,看来今天很高兴,又奢侈了一下。 扶着母亲上了驴子,陈墨立刻解释:“绢都用去了,不过阿母不要担心,这些器物大有所用,会带来更多的细绢。” 陈默昨晚给六娘带来的震惊太大,今天的举动也算是比较震惊的一次,因为陈墨从来不这样用钱。陈墨今天的表现很奇怪,六娘虽有些心疼那些绢,但...更心疼儿子。虽然世道混乱,天灾不断,可家中衣食无忧,陈墨这次已经算是给家中带来一笔不小的财富,这不算什么。 何况,家中就陈墨一个独苗,六娘笑了一下:“阿娘省的,知道大郎不会胡乱用钱。” 008深夜来客 当三人回到子午村,已经是午时。 小小的子午村渺渺炊烟正在升起,春日的暖阳映照着一切,加上正在归家之人,给这个山间小村带来无数温馨,一幅平静祥和景象。 山中百姓的生活简单而朴实,无论谁家的院落都是高不过腰,也算是山村特色。沿途与乡亲们打着招呼,看到六娘三人,乡亲们自然也不断跑上来问候一番。 看到六娘母子和李三斤安全回来,陈泉也放下了心。 饭后休息,这一番折腾,陈墨已经精疲力竭。 直到太阳西垂了很久,陈墨终于起来了,除了头仍旧有些痛,一切过去了。 逃过一劫的六娘心情大好:“大郎辛苦了,今晚我给大家做餢飳饼,家中还有半只炙兔,一会着正好在家中吃酒,大郎记得一会去叫上曹村正和三斤父子,再叫上几位叔伯。” 餢飳饼就是油煎发面饼,而炙兔就是风干的兔子。六娘今天高兴,算是再次小小奢侈一下。 曹村正五十来岁,在子午村这样一个小山村也算是村中的能人,无论村中有了什么纠纷他总能和和气气的处理的很好,也能和官家来催役的人说上话,算是一个百事通,很受村民尊重。 就在曹村正来到陈家时,一阵肉香已然传出。 气候宜人,在院子中放上一个矮几,摆上几个小胡床,男人们迅速围坐。 一大坛高粱浊酒拿出,一个个粗瓷大碗斟的满满,山民没太多的讲究,最年长者曹村正举起酒碗:“为了六娘平平安安回来,也为了六娘的款待!” 酒没什么度数,喝不醉,可陈墨对酒也不感冒,因为实在不好喝,而这种自酿的酒卖相极差,看着也不舒服。不过,享受的是这种氛围,于是举起酒碗:“敬各位长辈!” 几位叔伯都是老实巴交的山民,也不多话,端起碗就干。夜色降临,刚过月中,不算特别黑,灯油也省了,隐隐绰绰中几个男人品尝着六娘的手艺不断举起酒碗。 寂静的山村中突然狗吠声响起,随后连成一片。 除了陈墨家,山村中几乎家家养狗,而这些狗对村中的人很熟,除了有外人过来或者出现野兽,不会有这样的异常。 作为村中的主事者,曹村正立即起身:“我去看看,都准备一下,世道太乱,千万不要有强人出没。” 陈墨也立刻起身:“三斤,去取弓箭和长矛,我们去看看!” 这已经是最近几日的第二次了,村民们迅速的行动,人喊狗叫,好不热闹。 几人出了陈家的门不久,正好陈墨的堂兄陈三林几人举着松明跑到了街上。 “曹村正,是入村方向,好像有外人来了。” “赶紧让村中妇孺老弱做准备,不成就打锣撤往山中。” 晚上有人来很不正常,这是山村,外面除了夜路极其难行,野兽也很多,谁会大晚上跑过来,曹村正不敢怠慢。 当陈默等人来到村口处,众多的村民举着松明,提着弓箭等武器已经做好了准备。 竟然又是几名军士举着松明站在村口前,身后还有几匹马。这些军士带着武器,穿着陈墨熟悉赭色的轻皮甲,但没有剑拔弩张,对村民的行为也没有异常的表现,好像是在等待什么。 唐律规定,诸私禁兵器者,徒一年半。但是,这些军士对村民持武器虎视眈眈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乱世需自保,每个村落都是如此。国家现在管自己都管不过来,村民的自保自是无人理会,这个乱世让那个私禁兵器者的大唐律其实已形同虚设,军士对百姓的反应也见怪不怪。 “村正,这几位军士说是来请陈医生去诊病。”看到曹村正过来,一名壮年人立即迎了上来。 曹村正知道不能和军士发生纠纷,他赶紧上前问道:“尔等是何处军士?夜入本村可是真的要请医生去诊病?” 一名军士脸露焦急之色,他上前一步抱拳道:“我等是分驻谷口的神策军军士,我家将军今日入夜前突发胸痛,眼看人事不醒,军中医官束手无策,烦请村中的陈医生随我等过去看一看,必有重谢!” 又是神策军,这身军服怪不得如此熟悉。陈墨禁不住一阵心烦意乱,他记得那位周将军就是神策军的大将军,这些军士难道是那位周大将军的手下? 流年不利吗?怎么总是和神策军打交道? 神策军是现在大唐最主要的军事力量,这些军队就分屯在京师、畿内与关中要塞之地。由于地处通往西南的要道,在子午村东侧不远的子午谷就有驻军,既然知道陈墨,这些军士看来是子午谷的驻军无疑。 子午谷以难行著称,这条路是穿越秦岭去往西南及周边地区要道。穿越秦岭去往西南及周边地区的道路主要有六条,从西到东依次为;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子午道、库谷道、武关道。秦岭地区山高谷深,尽管这六条大道全都占据险要,但在古往今来的战争中,它们仍然许多次或被攻破,或被偷渡,这其中,子午谷里的子午道,却是这六条古道中,唯一一座多次被人谋划偷渡、但却从来没有成功过的险峻要塞。所以,“秦岭六道,子午为王”,它实际上是皇家逃难的高速公路。 而神策军属于禁军,原为西北的一支戍边军队,主要职责是抵御吐蕃,讨伐藩镇叛乱。广德元年吐蕃进犯长安,禁军溃败,代宗奔陕州,宦官鱼朝恩率此军护卫代宗,京师克平之后鱼朝恩便率神策军归于禁中。永泰元年吐蕃军队再次进攻关中,神策军于是屯苑中,分为左、右厢,正式成为天子禁军。 神策军是特权军队,属于皇帝直属,这支战功卓著的军队其实现在在民间的名声并不好。因为这支神策军已经不是以前的那支能征惯战的神策军了,这支军队大部分是皇帝逃蜀回来后新招募的士兵,很多士兵其实就是蜀地和京畿之地的工商富家子弟。战斗力不强不说,军纪更是无从谈起。 长安城附近地势平坦,实际上无险可守,为了防止藩镇作乱,作为皇帝亲军的神策军就一直有能战的军队驻守在这条用于逃跑的高速公路上。 几名士兵透着彪悍的气息,也很规矩,一看就不是那种混饭吃的军士。看来,现在还真是驻守子午谷的将领生病了,特意来请陈泉去诊病。不去是不行,这些驻军距离子午村只有几里,而这些军将得罪不起,如此恭敬的等待已经算是不错了,曹村正看向陈墨。 这个时代也没有什么身份证,腰牌之类的东西作为身份证明。陈墨无法确认对方的真实身份,但是看样子这些军士的军服很规范,也很熟悉,士兵举止从容,并不像匪人。 大晚上顺着山路跑来,应该不会有错,陈墨立刻道:“那我去,我去取药箱。” 陈墨自信自己一家人没得罪过什么人,不用担心有什么阴谋针对自己。父亲年龄大了,这大晚上也不放心,为了村中的安宁,陈墨更不能犹豫,再者,就是匪人也不会为难一个医生,去一下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陈墨答应的很痛快。 009急救 子午谷的北口叫做子口,南口则叫做午口,这就是子午谷的由来,而南端的午口也就是神策军的驻地。 尽管骑着马,可山路黑暗狭窄,根本跑不快,当陈默一行急匆匆来到午口已经用了近一个时辰。 午口正好是刚刚进入子午谷最狭窄的地段,驻军营盘就在午口后一个巨大的石堡之内。而石堡所控这条山间险路,就是天下闻名的“荔枝古道”。 这段历史,还与那个著名的“一骑红尘妃子笑”的传说有关。 昔年,唐玄宗为满足杨玉环吃新鲜荔枝的喜好,颁旨在涪州建优质荔枝园,修整涪州到西安的道路,从涪州置专驿,换人换马不换物,接力快速传送,建起来一条全程两千里,专供荔枝运输的驿道。这段古道从涪州起,经宣汉、万源、通江等地,最后进入子午道到达长安。 尽管蜀地荔枝在质量上不及岭南所产,但比之从岭南进贡,路途可节省一两千里,于是,荔枝古道便成了唐代秦岭中最繁华的一条山间驿道。同时,也让这条驿道的道路得到修缮,军队的驻防也更加用心。 火光照亮着子午谷整座关隘。 一间宽大的石屋中,十来名军士满面悲戚之色,一个老者仰卧在石屋内的矮床之上,床边还有一个身穿军服的年轻人蹲在床前紧紧抓住老者的手。 “陈医生来了!快闪开!” 在一名军士的引领下,陈墨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蹲在床边的年青人瞬间站起身,他扭过身看到手提药箱的陈墨,立刻就向陈墨跪了下来。 “医官说家严已然不幸,请救救阿爹,就是来生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百事孝为先,陈墨理解年轻人,但没有时间理会他。陈墨就跑到床前,放下药箱就把手搭在老者的颈部,随后立即试了一下鼻息,又迅速将耳朵贴在老者的左胸。 颈动脉还在波动,心跳极其微弱,虽然体温下降,但有希望。 毫不犹豫的伸出双手,陈墨的双手重叠,对准老者的胸部就用力压了下去。 压了一会,陈墨扭头对年轻人喊道:“捏住你阿爹的鼻子,嘴对嘴用力的吹气!快~” 跪在地上的年轻人愣了一下,紧跟着就反应过来,他立刻依照陈墨所说上前捏住老者的鼻子,随后凑上去就要对着老者吹气。 “把嘴掰开一些~” 年轻人依言掰开老者的嘴,随后捏住老者的鼻子。 “张开口,吸气...吹!” 指挥中,陈墨没有停止自己的按压,这种胸外心脏按压他曾经实际操作过,很熟练。 “放开!” 陈墨在继续,除了正在帮忙的年轻人,屋内的其它军士们就象看疯子一样,愣愣的看着正在疯狂按压老者胸部的陈墨。这种救人方式谁都没见过,何况...军中医官说老都将已然不幸。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 此时,陈墨脑门的汗水已经流了下来。 “再来!” “再来!” ...... ...... 汗水噼噼啪啪落在老者的胸前,陈墨没有停止,他对年轻人的指挥也没有停止...... “噗......”突然,陈墨清晰的听到老者的口中吐出一口浊气。 “停~”陈墨兴奋异常的喊了一句。 陈墨停下来,而此时的年轻人已经傻了,他张大嘴看着老者。 伸手摸住老者的颈动脉,感觉了一下颈部的搏动,陈墨的手指伸向老者的鼻下。 “把灯取过来!” 陈墨极度兴奋,因为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例人工心肺复苏的获益者。一口气上来,证明老者恢复了呼吸,陈墨也感觉到了脉搏有力的在搏动,这是生命复苏的迹象。自己很幸运,老者同样很幸运,如果不是自己,如果自己再晚来一分钟,这位老者恐怕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的机会。 有些昏黄的灯光下,老者的胸膛在微微起伏。 已经傻了的年轻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扑向老者:“阿爹!阿爹!快醒醒!我是小睿,我是小睿啊!” 灯光下,老者惨白的脸色和青紫的嘴唇慢慢的转为红润,胸膛的起伏越来越有力,这是缺氧的症状在迅速消失,生命体征在转为正常,陈墨一屁股坐在地上。 “给我来点水喝可以吗?” 声音有气无力,一连串的事情,加上老伤未愈,陈墨真的累坏了。本来就没怎么骑过马,为了老者他还骑着马一路狂奔,而随后对胸部的长时间按压更是消耗了他最后的力量,全凭一股信念坚持到现在。老者心跳和呼吸的恢复让他最后的一口气泄掉,人彻底累翻了。 神医啊!死人也能救过来! 好!屋中所有人都被这神奇的一幕震惊了,至于陈墨的要求,谁也没听到。 这时候,老者的手动了一下,口中发出低低的**,趴在床前的年轻人立刻一声惊呼:“阿爹醒了!醒了!” 醒过来还需要时间和过程,至于留不留后遗症陈墨不知道,坐在地上的陈墨低声道:“彻底醒来还要等等,诸位能给我点水喝吗?” 年轻人终于醒悟过来,他立刻扭身爬了两步,向着陈墨就是几个大礼:“神医请受左睿之礼,救父之恩永世不忘!” “我要喝水...” 第三次了,陈墨怀疑这个军营是不是建在沙哈拉大沙漠中,喝点水有这么难吗? 屋内的军士们,包括名叫左睿的年轻人都服了,这位神医简直有些...渴极了,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免了。 午口关当然不是沙哈拉大沙漠,喝口水不难,不一会,一名军士端着一个大瓷碗跑了回来。 没有污染的水真特麽甘甜! 这是不用置疑的,陈墨深有感触。 陈墨享受过无污染的甘泉不久后,老者的眼睛终于缓缓睁开,也算是再次展现了陈墨这位神医的神奇。 冰凉的手再一次有了温度,名叫左睿的年轻人眼泪哗哗的呼唤着老者。满屋的军士在关注老者的同时,不时的看向坐在胡床上的陈神医,这位白皙英俊的神医太让人惊讶了。人都说世上有神仙,这位神医难道是神仙下凡不成?死人都能救活! 缓过来的陈墨也再次来到老者床前,把了脉,脉搏跳动规律而有力,呼吸没问题,除了暂时不能开口说话和很是无力,老将军一切正常,陈墨放下了心。 “左老将军平日可有其它症候?”急救结束,陈墨依照程序开始问诊,这个时代的诊病就是四诊合参,望、闻、问、切四诊结合,陈墨当然还要问一问诊。 蹲在床前的左睿赶忙回答:“阿爹平日就时有胸闷气短之症,但今日这样胸痛还是首次。” “老将军当时可是胸痛彻背?” “是这样,是这样!” “可是通身冷汗?” “是,是这样!” “手足冰凉,胸痛彻背,脉沉纤弱是胸痹之症无疑,属胸痹日久急性发作。此症...治愈极难,恐日后还要发作,老将军将已不适宜在军中,但此症...只要精心调养也无大碍。” 感谢众多书友的打赏,就不一一点名拜谢了! 010再次勾起的心痛 已经不用再问下去,这位老将军几乎可以肯定是心绞痛急性发作,以前就有了症状,属于心脏病的范畴,但至于是哪种陈墨也不好下定义。好在过了危险期,陈墨只要按照正常程序看下去就可以了。 没有仪器的辅助,只能用古人的方法治疗。家里的医书很多,加上随父亲诊治过不少病人,陈墨懂的治疗这种痛痹之症。这位老将军属于中医所说的胸痹心痛症,是阴气虚于上,痰湿等阴邪上乘阳位导致痹阻胸阳而致。 治疗这种心脏疾病就是使用活血化瘀的手段,中医的一些药物很有效,其实就是改善心肌供血和改善血液循环。 “让老将军静养时日,服了我的汤剂,不要过分劳累即可。” 说完,陈墨打开自己的药箱,拿出纸笔。 这种心脏疾病的治疗在千余年后都不容易,陈墨不可能给这位老将治愈,只能治疗的同时做一些预防措施。因此,开出的药方也就是良姜、姜黄、苍术、丁香、丹参、黄芪等理气活血化瘀的药物。 心脏病的调养很重要,一边开着药方,陈墨一边叮嘱:“以后食盐、肉类要少食,不可饮酒,不可食的过饱,以后不要惹老将军生气,以免再次发作!” “原来如此!阿爹午时陪着京城中来的人痛饮了一番,随后,可能是因为粮饷与京城来的人争吵了一番。”左睿把诱因找到了,看来这位老都将心情不好,加上大量饮酒导致了胸痹症急性发作。 陈墨写的很快,方剂一挥而就:“连夜派人去王渠抓药!先服食一剂!” 王渠镇距离并不远,一名屋内的军士接过药方就跑了出去。陈墨也再次来到老者近前查看一番,看看没什么问题,他坐在一个小胡床上就对左睿再次叮嘱起来:“不要让老将军在军中了,军中事务繁杂,很易再次引起胸痹症突发,还是回家中静养比较稳妥。” “大郎不知,神策军军职是子承父职,阿爹的年纪不够,吾还要给阿爹报病,经田观军认可才行。”这位年轻的神医果然有一套,左睿对陈墨很感激,语言很恭敬,他解释的很详细。 田观军说的就是大宦官,十军十二卫观军容使田令孜,这位权倾朝野的大宦官陈墨听说过。不过陈墨对他没兴趣,这虽是宦官掌权的时代,但宦官的名声极差,没必要巴结上去。陈墨的人生理想最初就是做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平平静静的生活,可随着母亲被强行带走的事情,他的心态变了。现在,认识一下这些神策军军官也不错,也许将来用得到。 陈墨转变话题:“失礼莫怪,请问老将军的名号?” 姓什么其实知道,儿子姓左,老爹自然也姓左...出于礼貌,陈墨是在问老人叫什么名字,总不能救了人连名字都不知道。 左睿立刻回答:“阿爹名左盱,吾名叫左睿,字汉南。” 陈墨继续问道:“请问老将军是什么官职?这子午谷的军队属于左军还是右军?” 左睿很健谈,有问必答,也不隐瞒什么。他的父亲左盱是神策右军阶从三品的云麾将军,实领子午谷的八个都,按照新的军制,每一都千人。闲聊一阵,看看左盱没什么问题,今天就这样了。陈墨叮嘱几句,左睿给他找了间屋子,陈墨真的累坏了,他蒙头就睡。 ...... 山间的日头来的很晚,当陈墨醒来,时辰已经不早。 一夜无人打扰,估计左盱应该已经好了很多,陈墨懒洋洋的起身,这时候一名军士很有眼色的端进来一木盆。 “左将军好些了吗?” 面对陈墨的问询,军士笑了笑:“回大郎,将军昨夜吃了大郎的汤剂好多了!还说要亲自过来谢谢大郎,得知大郎尚未起身,所以将军就未曾过来。” 陈墨微笑着支应一声,心脏病来得快去的也快,能够开口说话,看来,这位左将军已经好了。 洗漱一番,出了屋门,阳光下,巍峨的秦岭扑面而来。 这座营盘就建在子午谷内的一个宽敞之处,正好卡住整个驿道,而子午谷就是一个由东西两侧山峰夹在中间的窄窄斜谷,整条荔枝古道就像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带子,它向南延伸而去,一眼看不到尽头。两侧全部是悬崖峭壁,古道之险峻可见一斑。 在这名军士的指引下,陈墨来到了昨夜诊病的屋前。 “将军,陈医生来了!”军士向屋内招呼一声,随后抱拳而去。 这里好像是这位将军居住的后院,没有士兵把守。既然没有人引领,陈墨也就不客气了,他迈步向前伸手掀起麻布门帘。 掀起麻布门帘的同时,陈墨顷刻间愣住了,他的小心脏有些砰砰狂跳。 这个面容...很熟悉! 近在咫尺,赫然是一个皓齿星眸的少女。 肌若凝脂,仿若白玉雕成,柳眉弯弯,眸若盈盈流水,冰清玉洁,袅娜娉婷,气息如兰。 突兀的看到陈墨,一同掀着门帘的少女同样有些惊愕,随后,少女反应过来,她清眸流盼的低垂螓首:“大郎请进。” 绝美的容颜加上泉水叮咚样的声音,让陈墨的心再次加速。这个少女太像自己另一个世界的爱人了,只可惜,她不是,除了年龄太小,五官有细微的差别,气质相同,只是像极了而已。 “姑娘...我就是陈大郎,陈医生。” 还是有些慌了,记忆的阀门打开,陈墨的心一阵刺痛,那个世界的她,以及宝宝和父母还好吗? 清纯的面孔露出花样的笑容,如荷绽放:“大郎请!” 陈墨赶忙稳稳心神客气一句:“造次了。” “陈医生来了,快快请进。” 屋内的声音还是一个女声,但和门前的少女相比苍老了很多,想来是左盱的妻妾之类。 进入充满药香的屋内,陈墨的心渐渐平复。屋内仍旧是晚上那个模样,不过没有了那些军士,一名姿容端庄的老妇和下人打扮的年轻女子陪在左盱床边。 “还要多谢陈医生救了官人!”老妇站起身。 这是表明身份的意思,陈墨赶紧施礼:“小可见过夫人。” “无需客气,大恩不言谢,大郎快快请坐。”老妇很有涵养,她伸手示意。 这时候,左盱开口了:“大郎神技,老朽佩服啊!命是大郎所赐,大恩来日必报!” 看来左盱恢复得很好,陈墨拱手:“将军客气了,医者仁心,本是分内之事!” “大郎,睿儿去营中巡视,一会就过来,这是小女四娘,四娘还不赶紧过来谢过大郎!”应该是那位小美女过来了,左盱的夫人开始介绍。 转过身,快速地扫了一眼这个有些熟悉的面容。压住心中的丝丝痛楚,陈墨赶忙见礼:“见过四娘!” “四娘谢过大郎救父之恩!” 小美女的声音脆生生的很是动听,陈墨连连告罪:“分内之事,四娘无需多礼!” 见过礼,陈墨来到了左盱近前。 平复了一下心境,望、闻、问、切的程序还要来一遍。同时,陈墨加入了自己的一些东西,比如叩诊,摸诊、听诊,查看身体的神经反射情况等。 陈墨的整个诊病过程极其细致,有些不同于唐代医生的普遍诊病过程,让屋内的人感觉这位年轻的神医更加神秘了。 一切都很正常,这位老将军很幸运,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陈墨感觉自己轻松了些。 “昨晚所开汤剂可以继续服用几日,将军感觉无碍后就可以停药了,以后可以用少量白果与黄芪一起泡水喝,这两种药物对这种病症很有助益。” 白果就是银杏,这种小白果可以降低人体血液中胆固醇水平,改善血液流变性,降低血液粘稠度,使血流通畅,可预防和治疗脑血管疾病。除了防止动脉粥样硬化,加上黄芪后对中老年人轻微活动后体力不支、心跳加快、胸口疼痛、头昏眼花等有显著改善作用。银杏有微毒,但只要不是大量长期服用没有问题。 神医自然不会有错,左盱夫妇连连道谢。 吃过饭,陈墨告辞了。 这是一次牵动心弦的午口之行,因为那个四娘像极了自己的爱人,让陈墨的心再次狠狠的痛了起来。不过,陈墨知道自己想多了,自己不可能和曾经的挚爱同时跑到这个时代。酬劳给的不少,当然不需要客气。陈墨靠看病吃饭,穷人可以免费,有钱人不要酬劳不合适,恐怕要生出其他想法,还不如要钱痛快些。 011机会 子午谷回来后的这段日子很平静,看书、看病、配药、吃饭、睡觉,陈墨的小日子很是惬意。 “父子都在啊!大郎你看看这文告,有没有兴趣?” 快午时了,陈墨父子对坐在院中,两人正在一板一眼的捣药,抬头却是曹村正在外面笑吟吟的站着,手中还拿着一张纸。 父子两人赶紧站起身招呼曹村正进屋,一进屋曹村正就把那张纸递给了陈墨:“这个机会不错!我看大郎应该去一下!” 简单的看了看,陈墨有些小小的激动:“村正,这可是真的?” “没看到上面的官印吗?这官印还有假的?这件事当然是真的!”曹村正对陈泉一努嘴:“大郎给你阿爹看看,我看这次机会很好!我们子午村也该出一个这样的人了,我看大郎应该去试一试!” “太医署募学...简试医术之士,申明医术之法,比来有司补拟,虽存职员,艺非专精...令长史于京畿求访选试,取艺业优长,堪效用者......”陈泉傻呵呵的笑着:“我家阿墨读书可读的不错,尤其是医书看的甚多,医疾近来更是精进,这太医署在京畿境内招募太学生...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听闻这是一次格外招募,要不说这是机会呢!我来作保,大郎一定要试一试,我看准成!”考太医署需要有村正作保,就是为了保证家世清白,曹村正对陈家知根知底,他看着陈泉,这件事还是要经过他的同意。 “那就让我家阿墨去试一试,也算是有一个给我子午村争光的机会。若不成也没什么,回来继续做我们子午村的村医。”陈泉慢慢点头,做父亲的怎么也要为自己的子女着想。这可是儿子千载难逢走出山村光宗耀祖的最好机会,陈泉怎么会不答应,他焉能不心动。 “这就对了,大郎没问题,将来前途无量,如果...考上太医署,等一两年无果,就再寻一门好亲事好了。”曹村正心满意足,如果陈墨将来成为太医,这可是整个子午村的光荣。 陈泉叹息一声:“悔不当初,应当留下周家娘子,现在耽搁了我家阿墨......” 曹村正立刻宽慰陈泉:“都三年了,也不知大郎的岳丈一家现在如何?这泉州路途遥远,无法探知,想来是如今各地纷乱,周家一家人无法回来,愿神佛保佑!” 曹村正说的正是陈墨的岳父一家周家,三年前,周家一家人远赴泉州省亲并祭祖。本来说好回来后给陈墨和周家娘子成亲,谁承想,这一去就是三年毫无音讯。也正是因为如此,陈墨被耽搁了终身大事。 ...... 短短一段时间,这是陈墨和李三斤第三次跑往长安城了,不过这次是最兴奋的一次,因为陈墨要参加太医署的考试了。 “大郎你一定行的!”李三斤对陈墨很有信心,在不识字的李三斤眼里,陈墨可是最有知识的人。 陈墨同样是信心百倍,因为他知道以前进入太医署的考试是效仿国子监的制度,要考明经。唐代科举考试的科目虽多,但方法却只有五种,即口试、帖经、墨义、策论、诗赋。 如果真的让陈墨和那些职业考生比拼这些酸酸的东西,还不如不来。何苦自取其辱,被爆成渣有啥意思! 所幸这一次完全不同,不考那些陈墨不擅长的东西,只考专业知识,按照自己报考的分科,合格就可以进入太医署。虽然没有给出一个既定的合格标准,可陈墨很自信,他看的医书足够多,不缺乏专业理论,更不乏临床知识,自幼从医的他带着两世的记忆,如果不及格,除非是有人作弊故意把他压下来。 可就是有人作弊,如果不是专门针对自己,陈墨不认为自己会被压得过于靠后,这次可是要招收总计两百人,作为一个有着双重记忆的人,考不合格实在说不过去。最重要的是,医学不被这个时代的官僚看重,因为按照国家规定从医者“不得改业”。“不得改业”让从医者的官阶受到极大限制,造成没有多少官宦子弟来竞争,加上不考帖经、墨义、策论、诗赋等,这简直就是陈墨改变自己生活状态的天赐良机。 一句话,陈墨相信自己绝对属于佼佼者。想要不合格,很难! “就是这了!看样子人不多啊!”李三斤指向前方的贡院。 陈墨笑了:“明日就人多了,谁像我们还要来探探路,赶紧去找邸舍,否则与上次一样谁来救?” “猪狗样的...武侯,有朝一日定要好好收拾他们!”李三斤对那次挨揍记忆深刻,这恐怕是他这辈子挨揍挨的最狠的一次,他怎会不记恨有加。 “走!明日还要早起!”陈墨可不想惹事,赶紧走,李三斤这个大炮在身边,再碰上武侯可就麻烦大了,谁来救? ......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当第一声报晓鼓敲响,陈墨起身了。 把死猪一样的李三斤踹醒,陈墨洗漱,随后赶忙吃些东西,这时候,长安城大街上各个鼓楼的报晓鼓声依次跟进,紧跟着,晨钟敲响。激昂跳动的鼓声与深沉悠远的钟声交织在了一起,这交织的声音唤醒了整座长安城。 贡院前的人已经熙熙攘攘,除了来考试的人,相送的人看来也不少。 在进入贡院之前,还有一个甄别身份的过程。考生需要呈上一个写有名字、年龄、地址、籍贯、体貌特征等重要数据的牒子,另外还有一份保举书。这个牒子就是为了防止冒名顶替,因为考生在报考的同时就已经进行了注册,牒子一式双份,也算是公平的象征。 陈墨不认为这种方法能够杜绝作弊,可这是什么年代?做不到十全十美,不能要求过高。 唐代的医学专科分为医科、针科、按摩科和咒禁科。其中医科为重中之重,医科中又分为体疗(内科)少小(小儿科)、疮肿(外科),耳目口齿(五官口腔)、角法(拔火罐疗法)等五科。习惯上,这些医生被分为两大类,疾医主要是代表内科的诊治,疡医则是属于外科。 陈墨报考的当然是医科的疡医,这是最复杂也是最有难度的学科,当然,也是最有前途的学科。 医学方面的知识陈墨还是有自信,进入太医署也不错,由于那些亲身经历,陈墨其实现在的理想只是想改变这个可以被人随意欺辱的现状。至于以后,即使是战争爆发,改朝换代,估计这医生身份应该不会成为被屠戮的对象,可以好好活下去。 说白了,陈墨就是想自保。乱世将近,陈墨没有什么封侯拜相,挽救大唐于水火的能力,除了平平安安的活着,陈墨别无他求。除了自己本身,还要给父母还有三斤一家尽可能的提供一些庇护,这也算是陈墨穿越一次的人生理想。 012抢人 进入贡院,一些小吏指挥着应考的人来到一个巨大的院落。 这其实就是一个广场,还摆了众多矮几。看来这就是考场了,还算是公允,很透明,众目睽睽,这样的环境想要作弊的可能微乎其微,陈墨明白了进入贡院时为什么搜身如此简单。 在小吏的指挥下,一众考生提着篮子和坐垫来到矮几前盘膝而坐。陈墨估计这些考生的数量也就是不到千人,医科是百五十人的名额,绝对的好机会。 并没有让众人等待多久,几名官员出现。 官员坐定,一名小吏宣读考场规矩,一人下发几张麻纸,小吏宣读题目,随后考试开始。 考试的题目不难,但却要求很高。这种考试的题目涉猎很广泛,几乎囊括了《医经方术策》、《新修本草》、《脉经》、《素问》、张仲景的《伤寒论》,《诸杂经方义》等医书的内容。太医署考的就是理论辩证和用药基础,也算是对这个职业的一种要求。 对于陈墨来说,这没有难度,他看的医书多,这些基础的东西他太熟悉了。 用毛笔书写让考试的时间很长,直到接近午时,看到有人交上卷子,陈墨重新审查了一遍答题,收拾东西,他站起身交上卷子。 “大郎!如何?” 贡院门外,来观望的人比考试的人丝毫不少,当陈默一出贡院门,李三斤醒目的大身板立刻就挤出人群出现了。 陈墨微笑以对:“还要等待,还有一项考试辩问要考,下午要考针科、按摩科和咒禁科,估计明日或者后日才会进行辩考,我们还是回邸舍等着!” 看表情就知道考的不错,李三斤乐呵呵道:“今天吃什么?大郎,我饿了!” 吃货啊!陈墨指着不远处:“胡饼卷肉!” 很对自己口味,李三斤拉住陈墨就跑:“胡饼卷肉今天管够!大郎考上就没问题!” ...... 辩问也就考临床操作能力和口头理论,这个过程和书面考试相比,要慢了很多。在贡院中漫长的等待一天时间也没轮到自己,天色不早,考试结束,陈墨只有等第二天了。 第二天上午,终于轮到了心情忐忑的陈墨。 屋内负责考试的人不多,两名上了年龄,表情肃重的老人,穿着绿色的官服,还有两名小吏在一旁帮忙。 “陈墨?” “学生在。”陈墨躬身向前。 “精于哪一科?”右侧的一名老人眯着眼睛问道。 “学生学的是疡医。”疡医其实就是外科,陈墨当然精于外科,而且极其精通。 “若人被利刃所伤,创处如何处理?处理后,如何进行治疗?” 陈墨规规矩矩一礼后答道:“利刃之伤要视伤情而定,血流不止者首先要用干净的布帕类止血后方可处理;若伤不重者,可直接清创,创口较小者直接敷金疮之药包裹即可;若是创处较大,就需要止血、清创后进行缝合之术,然后再进行敷药包裹。创处处理之后,除了定时创口换药,还要视情况给伤者服食犀角地黄汤之类的汤剂稳固病情。” 回答得轻松而详细,有理有据,老者微微点头:“年轻人可行过缝合之术?” “学生使用过很多次缝合之术。” “既然使用过很多次缝合之术,那我来问你,清创之药何来?”老者眼睛一亮,继续问道。 “清创之药学生自己配制,也是祖辈所传?” “噢...还是一个世医,年轻人会不会诊脉?”老者微笑着,显然对陈墨很满意。 “学生自小从医,随家父看过很多疾患,诊脉略通一二。” 古人都讲究一个谦虚,略通一二的意思就是说;我诊脉没有任何问题,老者慈祥的笑着,继续问道“浮脉有何表证?” 沉默毫不犹豫:“浮脉,举之有余,按之不足,如微风吹鸟背上毛,厌厌聂聂......” “这里有一个疾者,请诊治!”说完,老者一挥手。 这间考试的屋子还有侧房,老者话音一落,侧房中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这位男子来到陈墨面前不远静静的看着他。 老者对陈墨一伸手,示意去一旁的矮几。 “有何病痛请讲?”陈墨很从容,这就是现场诊病的考试了。 男子没有说话,他伸出左手。男子的虎口处有一个略大于豆粒般的硬块,硬块微微发黑,周围还有些红肿。 陈墨没有伸手触摸,他伸手入怀,然后拿出一个手帕样的薄布裹在手上,随之开始触摸男子虎口的硬块。 “此处之前可受过伤?” 男子点点头。 陈墨卷起裹在手上薄布:“这是合谷疔,可用刺灸法治疗,同时清热解毒,行气和血。也可以用挑刺法,放出恶血,双花汤清洗患处,然后服食清热解毒之汤剂,十日可愈。” 两位主考看到陈墨裹手的情形禁不住同时眼前一亮,两人相视一笑,发问的老者道:“好了,陈墨你去!” 考辩的考试好像有些复杂,怪不得进程如此之慢,陈墨认为自己应对的很得当,他从容站起身,随后恭敬地一礼:“学生告退。” 陈墨和那位被当做模特的人出屋,对陈墨进行考辩的老者满脸兴奋:“这是第一个可评为上上之选的人!景寒兄你看呢?” “别的我不管,这个陈墨归我了,你知道我手下没人,就不要与我争了。” “不行!这是我负责辩问的考生,当然是我的,凭什么归你?我手下不一样也是没几个人!”对陈墨进行考辩的老者可不答应,好容易碰到一个合意的,他怎么会让出去。 “时辰不早,文翰兄,该下一个了!”名叫景寒的老者活音未落,他一把就抓过陈墨的报牒就揣入怀中,这个动作准确而快捷,和老者的年龄很不般配,老者显然已经盯了这个报牒很久。 “还给我!” “已经归我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后面肯定有更好的,到时我就定不与文翰兄相争,任何才俊皆凭文翰兄挑选。”抢人的老者说着话,一伸手把另一位老者的手拨到了一边。 这都是民间选上来的年轻从医者,异常优秀者可谓凤毛麟角,老者岂会干休,他立刻扑了上去:“给我,否则你杜景寒别想走出这个屋子!” 两个身穿官服,胡须花白的老者纠缠在了一起,一旁的两名小吏手足无措,这两位老者在太医署身份尊贵,谁敢上前帮忙?两人只能当做自己未看见,只要不真的打起来绝不出手。 013左睿来访 考试完毕,陈墨和李三斤回到了子午村,因为放榜还要等到七天之后。 尽管认为自己考得不错,但等待仍旧是一种煎熬,难熬的七天时间终于过去,陈墨和李三斤再一次进入长安城。 当两人来到发榜的贡院前,这里已经人山人海。好不容易依靠李三斤的大块头挤到前面,李三斤不识字,他茫然的看着榜单,而陈墨也赶紧在榜单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李三斤焦急的看向陈墨:“大郎,考上没有?” 再次扫了一眼榜单,陈墨扭头道:“回去!” 陈默转身挤入人群,李三斤赶紧跟上。出了人群,李三斤不相信陈墨考不上,他急声道:“大郎,考上没有啊?” “走了,今天还吃胡饼卷肉!” 陈墨露出笑容,太好找了,因为榜单上第二个就是他的名字。至于那个第一,名叫白广生,陈墨不知道那是何方神圣,竟然排在了自己前面。不过,这个结果非常不错,估计名叫白广生的人应该有些硬关系,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平头百姓排名第二,这考试的结果应该算是相对公平。 “我就说嘛,大郎怎么会考不上?今天我要敞开大吃一顿,将来也要经常来长安城看看大郎。” 吃货的世界很吓人,这位超级大肚汉的话让陈墨稍稍有些肉疼,李三斤太能吃了,这一餐就等于他好几天的饭量,也不知李三斤的肚子怎么装得下。 在贡院内领取了一份文书,去太医署报到竟然在一个月之后,吃过一顿让陈墨小小肉痛的午饭,两人回家了 当两人骑着牲口回到子午村,没成想,陈墨一进家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左睿来了,他从上午一直等陈墨等到了现在,还在陈墨家混了一顿午饭。 这次左睿是特意上门来表示感谢,当听说陈墨去长安城查看是否考上了太医署,左睿干脆不走了,他也开始等待陈墨的好消息。 陈墨的表情暴露了结果,左睿直接恭贺起来:“恭喜大郎进入太医署,这可是大郎的一个好机会,大郎医术精湛,正好在太医署扬名。” “借左兄吉言,小弟定要在太医署混出一番名堂,也好让阿爹、阿娘脸上有光。”陈墨接受了恭贺,随之改变话题:“不知左老将军现在身体如何?没有犯病?” “大郎果然神医,阿爹未曾犯病,前几日还去了长安,估计这两日就会有好消息。阿爹曾是我神策右军张大将军的牙将,阿爹这次是我要袭职,张大将军与田观军交厚,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 原来左睿是借老爹去长安跑门路,他到了自己这里。 牙将是牙军统领的一种称呼,牙军是唐代亲兵的名称。唐代主将所居之城因建有牙旗,故称牙城,唐代节度使或大将军的官署称为使牙,节度使和这些大将军专门组织一支保护牙城与使牙的军队,叫做牙军,或称衙兵。 牙军是藩镇中最精税的军队,由节度使或大将军派遣心腹将领统管,是他们对抗朝廷、进行割据与对敌作战的重要工具。由于牙军在藩镇军队中地位重要,故所得赏赐极为优厚。他们往往父子相承,世代从军,姻族相连,形成桀骜不驯的骄兵集团,有的节度使反而会受到他们的控制。牙兵们稍不如意,就聚众闹事,废立主帅,有同儿戏,唐后期不少节度使就是由牙军所废立。因此,牙将无疑是各节度使和大将军们最看重也最信任的人。作为神策右军张造大将军的牙将,左盱可以说是张造的绝对嫡系,这次应该没有问题。 虽然距离很近,但左睿特意来子午村表达谢意却也说明左睿是一个知恩图报,重情义的人,这样的人值得交往。当然,和左睿这样的实权将领交往,陈墨以后肯定不会吃亏。 在父母慈祥的笑容中,陈墨陪着左睿出门,既然来了,陈墨当然让要他结识一下自己的小伙伴们。 陈墨在子午村年轻人中的人气很高,因为他是村中读书最多的人,加上职业和为人的原因,陈墨无疑是村中最受人尊重的和欢迎的年轻人。 山村中年轻人的活动场所一般都在晒场,陈墨带左睿来到的正是村北的晒场。可能因为春耕的原因,今天晒场上的人并不多,只有是十来个年轻人在晒场展示自己,周围有一群小娃子在看热闹。 年轻代表着强壮,山里的年轻人尤其彪悍,因为他们都是天生的猎人。 几个在赤膊玩着角抵,李三斤一般不玩角抵,因为...从来没有对手。今天,李三斤和两个人正在比试射箭,让陈墨好笑的是,观众其实也不少,这些观众极其活跃,连蹦带跳,而且跑得飞快...村中的狗狗都来看热闹了。 “大郎也来试试,这次也许能赢了我!” 一个面相英俊黝黑的年轻人远远看到陈墨立刻就开始招呼,这是李三斤的堂弟李贵,村中年轻人中公认最好的猎手,箭术不凡。 陈墨会射箭,也打猎,可惜,那只是偶尔,他的所谓箭术在李贵面前——不够看。 陈墨才不会自取其辱,上前几步就道:“那你和我比试把脉好了!这样公平!” 李贵笑了笑:“大郎快来看看,我做了一把新弓,这次可是蜡木弓!” 蜡木就是水曲柳,这种材料其实一般,就是韧度很好,可强度欠佳,时代比较闭塞,拥有一把蜡木弓对于普通猎户已经很不错了。 “那我也试一试,看看阿贵的新弓!”陈墨和村中的年轻人关系都不错,由于和李三斤关系最好,自然也和李贵走的很近。 李三斤正在摆弄李贵的新弓,看到陈墨过来,他顺手把弓递给了陈墨:“没劲!样子货!” “这位是左睿左将军,将来咱们子午口驻军的神策军将军,大家来认识一下。” 陈墨开始互相给大家介绍,村中的年轻人不见外,纷纷上前见礼,左睿也好奇的看着这帮强悍的年轻人,他一一拱手相见。 左睿在这帮年轻人中算是年龄最大的了,看样子也很强壮,既然是军中的将军,李贵对他更好奇:“左兄是军中的将军,来看看我的弓怎么样?” 作为世代军将,左睿见过的好弓太多了,这种猎弓在他眼里其实算不上真正的弓。 面子总要给,左睿微笑着接过李贵的弓。 山民用的弓都属于猎弓,这种弓只是自己简单加工一下的单体弓,不会精雕细琢,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标准。而按照猎户的标准,这张弓还是不错的,只是左睿的力量很大,这样的弓对他实在没有吸引力。 左睿端详了一番手中的弓,随后轻轻勾住弓弦拉开这张蜡木弓:“此弓作为猎弓还是不错的,为了增强力量,这张弓还经过了加长,但总体来说,这种弓的力量和射程都不够。” 有些长,这把弓比普通的弓要长上一些,是为了增加力量加长了,但力量还是不够。 “长上一些...长上一些...”陈墨笑了,笑的让人莫名其妙。 014喝吉 “过两日三斤和阿贵随我进山,我们去耍耍,左兄你去不去?” 陈墨的提议让左睿愣了一下,他摇摇头:“阿爹就要回来了,我要一直在军中,进山是不成了。” 左睿的话让陈墨想起来,这是左睿人生的最关键时刻,他不能远离军中。陈墨想了想:“那我向左兄借一些人和马匹成吗?这次我要去深山逛一逛,正好用人。” “军中就是不缺人和马匹,但大郎进山还是要注意安全,虎豹很多,不如这样,我安排人陪你去。”左睿其实也对进山很期待,可惜他去不成,至于陈墨的要求,对他来说太简单了。 李贵在一旁得意的笑着:“大郎这个提议好,正好去搞点野味打打牙祭,最近淡出鸟来了!” “那就后日,小弟带几个弟兄上门叨扰兄长。”陈墨也立刻回应。 左睿痛快的道:“好,一言为定,到时好好招待诸位兄弟。” “阿贵,你去寻些野味,今天晚上左兄不走了,还有喝吉要举行,定要畅饮一番。” “我怕阿爹今日回来,不如改日如何,免得让阿爹生气。”陈墨的提议遭到左睿的委婉拒绝,其实不是左盱的问题,也不是左睿不想和这些豪爽的年轻人在一起。而是军中规矩,作为将来的军中主将,左睿不能随便在外面过夜违反军纪。 左睿还是要回去,但这些山村的豪爽年轻人无疑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也是陈墨的目的。子午谷的神策军是附近最强的一股军事力量,作为混乱时代的军队,子午谷的神策军士兵军纪很严,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扰民事件,这显然和左盱的治军严谨脱不开关系。总体来说,子午谷的军队很不错,左氏父子也不错。 尽管不知道这支军队的战斗力如何,可这是一支值得受到尊重的军队,陈墨和左盱交好无疑会给近在咫尺的子午村带来很大好处。以后...还要乱下去,对于子午村来说,这支军队值得依靠。 和村中的年轻人厮混一段时间,左睿还是走了。临走时,跟随左睿而来的士兵抬着半片山猪,其余人,包括左睿在内,几人手里都提着各种各样的野味和山珍,山民的淳朴给左盱留下了深刻的记忆,而这个记忆注定是有回报的。 村中的年轻人开始向陈墨家中汇聚,村中的男女老幼也提着各种东西过来了。这是村中的古老习惯,没有什么贵重东西,除了一些自酿的酒水就是普通的野味、野菜和山菇之类,妇人们则是带着干果,甚至有大饼之类的普通食物。 这朴实的习俗已经延续了千年之久,谁家有喜事和困难村民都会出手相帮和上门恭贺。这是山村难得的喜庆日子,陈墨的家已经人山人海,相对于年轻人来说,家中是老人们的天地,没地方,陈墨和小伙伴们无奈的占据了附近不算宽大的街道。 陈墨的小伙伴们不算多,全来了——刚刚不到一百人。 山村闭塞,这都是相差几岁从小玩大的玩伴,无论成家的还是还没有成家的,都没有区别,跑来恭贺真心实意。 村民家中凑出来的矮几摆到街上,几样简单的菜,一个个粗瓷大碗放好,酒坛中的酒水被粗豪的斟满,年轻人们举起酒碗齐声大喝:“贺~~” 这就是华夏山民传承千年的古老习俗;喝吉礼。 喝吉礼简单粗放,和普通的吉庆推杯换盏完全不同,一声大喝充满着激情与古老的韵味,这一声“贺”足以声传十里,让人荡气回肠。 ...... 临近四月的秦岭古道两侧在春花映衬下一片翠色,眼前的山谷恍若仙境一般。 子午堡前,左睿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年轻人,这位神奇的医生这次是带着几个年轻人跑到了自己的驻守地。 “大郎生别来无恙!”迎出来的左睿热情的招呼过陈墨,随后笑着看向另几名身背猎弓和包裹的年轻人,有的不认识:“都是大郎的好友?这就要进山了?” “此是我的堂兄陈三林,这是堂弟陈进,这位是李贵的弟弟李进。”李三斤和李贵左睿认识,陈墨赶紧给左睿介绍其他人。 共六个人,全部是陈墨信得过的人。除了陈墨这位半吊子猎手兼医生,其余五人都是猎手,子午村年轻人当中最好的猎手。 一一见礼,左睿热情相邀:“在这吃饭再说进山的事情,今日不醉不休!” “老将军回来了吗?”陈墨自然不会拒绝左睿的豪爽,一边进入营盘,他一边问起了左睿的父亲。 “阿爹还没回来,估计就在这两日,请!”左睿伸手相邀。 李三斤和李贵等人都知道陈墨那晚救了左睿的父亲,而这名年轻的将军对陈墨非常友好,几人不得不佩服,陈墨正是用医技征服了这些倨傲的军士。因此,几人也不拘束,立刻进入子午堡。 进堡,没等陈墨等人屁股坐热,菜就送了上来,随后几名士兵抱着几个大酒坛放在了屋内。不是开饭的时间,看来左睿早有准备。 “左兄,还要进山呢,这喝醉了怎么进山?”陈墨一阵眩晕,这是狂饮的节奏,喝多了没法进山办事了。 “咱是粗人,没那么多花言巧语,大郎明日进山不迟,难得过来,这次一定要饮个痛快!” 没什么可说的,左睿的热情陈墨无法拒绝,因为他还有求左睿。 痛饮是一种罪!陈墨很快就明白了,军人是豪爽的,左睿极其豪爽,他的手下小军官们豪爽的要人命,这些军将们轮番上阵,一个比一个能喝,举起酒碗就干,这纯粹是一次车**战啊! 陈墨也不知道现在的军中对饮酒有没有规定,但无法拒绝别人的好意。几轮下来,还没醉,可陈墨就要喷了,这喝酒的速度实在是快如闪电,一碗下去立刻就要喝下一碗,人多真要命! 这时候,一名士兵跑进来:“将军,有一名士兵病了,疼痛难忍,医官束手无策!” 机会啊!好机会!作为医生这义不容辞!陈墨立刻起身,强忍着要喷出来的**:“这不是还有我吗?现成的神医在此,赶紧带我去!” 陈墨果断逃席,其余五个人比陈墨酒量大的多,可惜...陈墨不看好他们,反正在他们躺下之前自己是不回来了。 ps;感谢支持的朋友们,收藏给力。 015拜就拜 军营中。 一名士兵跪在地上,跪的很奇怪,他的面前没人,也没有需要礼拜的神佛雕塑,只有一面石头墙。 “都闪开,士兵起来,我看看!”驱散士兵身边的几个人,陈墨迈步上前。 满头大汗,脸色蜡黄,跪在地上的士兵扭头,他不认识陈墨。 “这是救了咱家将军的陈神医,赶紧回话!”带着陈墨过来的士兵赶忙介绍。 “神医...”士兵的话没说完就一阵干呕。 “就躺在地上!哪里痛?给我说一说。” 士兵动了动,根本就直不起腰,陈墨伸手抓住士兵的脉搏,脉很细,速度很快。 “这里痛吗?这里呢?这呢...” 舌红、苔薄黄,脉细而速腰腹痛向下放射,腹肌紧张,脊肋角有压痛及局部肌紧张,叩击痛,遍体冷汗,恶心呕吐,陈墨已经心中有数。 “平日可有尿血之症?” 士兵无力的点点头。 “把他扶起来,大量饮水,吐也要喝!”指挥完士兵,陈墨摇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笔墨伺候!” 金钱草,石韦,鸡内金,海金沙,扁蓄,瞿麦,车前子,川木通。不久,面红耳赤的陈神医一挥而就。 “来人,喝够了吗?给我架起来,可劲的跑,让他给我跑够!来人,去照方抓药!”陈大神医的话谁敢不听,两名士兵架起那名就要被灌晕的士兵,随后跑了出去。 “记得多跑跑,跑啊跑...跑跑就好了...不过小小的结石而已,多跑跑没坏处,死不了人!” 陈大神医继续摇头晃脑,晃的一帮士兵瞪着眼睛只剩下了崇拜...这也行啊! 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傍晚时分,陈大神医终于还是被子午堡的军士们用酒放倒了...... 天亮了,浑身酒气的陈墨醒了。 耳中传来士兵整齐的呼喝声,陈墨很佩服这位子午堡的左将军和一众军将了,自己仍旧昏头胀脑,头痛欲裂,可这些人已经在操练士兵。 “大郎醒了,中午再痛饮一番,进山急什么?”左睿满脸笑意的出现了。 “不了!不了!再喝就耽搁了,兄长赶紧帮忙,我还是进山,回来后再喝也不迟。”陈墨可不敢了,醉死都有可能啊! “小事情,需要多少人?多少马?” “二十个人,加上我们六人,每人双马,另外备些吃的。” 左睿笑了:“小事一桩,这些士兵随便挑,马匹也自己去挑。”根本就不问陈墨进山的缘由,左睿异常痛快。 “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说那些客气话,大郎的事情就是我左睿的事情,话说,昨日那名士兵已经好多了。想不到,这喝水和跑步也能治病!” 陈墨也笑了:“那就好,让他记得服药即可!” “大郎还真是神医!”左睿太佩服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头盔。 “别称呼神医,别扭,也显得生分,以后兄弟相称多好!” 左睿稍稍一愣:“大郎确定吗?” 确定什么?陈墨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看着左睿。 “咱是粗人啊!”左睿禁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陈墨终于明白了,这个时代兄弟相称就是结为金兰的意思。 说不上谁高攀谁,陈墨地位不高,左睿的身份对百姓来说很高,但和一个技艺高超的未来太医署医生结拜并不算辱没他。何况,陈墨已经决定自己不会再这样沉默下去,他需要更好的生活。 陈墨咧嘴一笑:“那就拜了!” “拜!现在就拜!”左睿露出会心的笑容,他对这位神医太喜欢了。 “叫上哪个?我看三斤成,实在。”古人结拜不能是偶数,这是规矩,而左睿估计也没有现成的人选,陈墨正好拉上李三斤,凑了一个子午堡三结义。 …… …… 子午谷就是一条宽窄不一的山沟,顺着这条山沟可以一直到达汉中。 快马加鞭,几十匹健硕的军马顺着古道一直向南,谁也不知道陈墨为什么要走这条路,跟随的二十名士兵都是左睿的嫡系手下,他们根本问都不问。李三斤和李贵几人倒是想问个明白,可惜,陈墨就是不说。 马蹄声回荡在山谷,由于身边跟着二十名军士,沿途根本就无人阻拦,除了短暂休息,这一个快马加鞭就是一整天,竟然到了安康县。 安康属山南西道,金州汉阴郡,这个小小的县城就处在一个盆地中。 正好在日落前进入安康县城,很快找到一家邸舍,邸舍的人看到这些军士,吓得赶紧殷勤的跑过来招呼。 安置马匹,洗漱,众人累坏了。 可刚刚安顿好坐下休息,李三斤就开始抱怨:“这进山玩跑这么远?打猎近在咫尺,这是何苦来!” “要的就是这个情趣,要不你回去!”陈墨一阵呲牙咧嘴,一天的奔波,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凭什么我回去,这里一定有好玩,想甩了我,门都没有!”李三斤也就是抱怨一下而已,他立刻开始好奇的讨好陈墨:“大朗告诉我,这里有什么,难道有神奇的药物不成,不然你带着我们跑这么远干啥?” “有好东西!等着!明天还要跑一天,赶紧洗洗歇了!” “还要跑啊!” ......的确要继续跑,这次不再往南,而是奔向了东南。 顺着大巴山北麓的低矮丘陵和山地,在西城县(今平利县)短暂停留,一众人在陈墨的指挥下继续向东奔驰。山路虽然险峻,但拉开后并不影响速度,众人就这样进入鄂、渝、陕三省交界的秦巴山区。 现在的竹溪只是一个山间不起眼的小镇,在这个小镇中吃些东西后,众人再次上路。 依旧是顺着山间小路东行,不到百里,即将隐没的阳光下,一个小城出现。 这是山南东道的房州竹山县,在县城外可以隐隐看到南侧大巴山余脉的影子。 山城很小,在城门前还要验过通关文书,竹山县的守卒虽然对这些人的到来有些奇怪,但也没人阻拦。进入县城,街上人很少,看来这个县城人口不多。竹山县城中只有一个邸舍较大,进入唯一可以选择的邸舍,终于可以休息了。 山城偏僻,邸舍中好像很少来这么多客人,陈墨等人的入住让邸舍内的人一通忙碌。二十多人的居住和饮食显然够忙的,加上这些人带着弓弩和各种武器,骑着军马,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百姓,让邸舍的人极其是小心恭敬。 “大郎,要不要留下隐哨?” 说话的是这些士兵的首领管虎,天色已晚,赤红的夕阳映照下,这位一路寡言的大汉看着很是威武。 想了想,这虽然不是在军中,但为了避免出现意外,还是留下为好:“管将军只管安排,安全就靠弟兄们了。” “那我来安排!大郎请不要叫我将军,俺只是一个翊麾副尉。” 军中的事情陈墨不懂,和管虎很熟了,正好借机聊一聊军中的事情:“管虎,这个翊麾副尉多大?好像你是一个团正?” 016入山 管虎坐了下来:“也叫团长,实领二百人,翊麾副尉属于从七品下。” 陈墨继续问道:“团长上面还有旅长?” “旅长在团长之下,管的人更少!”管虎笑了笑回道。 陈墨轻笑着摇头,好,这不是陈墨理解的年代,军队编制完全不同。 “我们神策军是天子护军,主要驻扎在京畿道一带,职责是保卫京师,随时奉命征讨。曾经征讨不服王化的藩镇,也曾屡屡出兵吐蕃,可谓战功卓著。现在的神策军一共是五十二个都,每都千人,分为左右神策军行营,各设大将军一人;我们右军的大将军是张造张大将军,左军大将军是宋文通宋大将军,左右行营都设将军各四人,受田观军直接统属。另外还设有兵马使、护军中尉各一人,中护军各一人,判官各三人,都句判官二人,句覆官各一人,表奏官各一人,支计官各一人,孔目官各二人。还有驱使官各二人,长史、录事参军事、仓曹参军事、兵曹参军事、胄曹参军事各一人,司阶各二人,中候各三人,司戈、执戟各五人,长上各十人......” 几天来众人其实与军中的这些小军官混得很熟,这些军官对这位将军的金兰之好很尊重,而管虎属于左睿最嫡系的手下,面对陈墨等于和面对自己的长官差不多。所以,管虎也不介意让陈墨知道这些本来就是明面上的军中事务。 很复杂,但陈墨明白了,管虎就是一个和芝麻差不多大的小军官。如果袭职成功,左睿的职位却很高,按照每一都千人,左睿要实领八个都的士兵,加上辅兵,左睿的手下士兵足足一万五千人。这一万多人就以子午堡为中心,根据重要程度分布在长安城南面的秦岭各个关隘。 通过管虎,陈墨突也知道了那位把自己母亲强抢入府的周大将军是谁,果然是位高权重,不是一般人。可在陈墨的某些记忆中,张造还有些印象,这位周大将军却没有出现,应该不属于那种在历史上名声远扬的人物。 第二天,陈墨开始准备。 在邸舍铺主的介绍下,两名当地人被带进邸舍。 “客官,这是两名猎户,也是在下的亲戚,都信得过。” “就他们两个!要进山十来天左右,告诉我需要准备些什么,酬劳自不会少。”邸舍的铺主这个安排虽然有些小小的私心,但陈墨没必要计较,铺主的亲戚用着其实更放心。 “客人这是要进入南面的巴山吗?”其中一个稍稍年龄大些的猎户问道。 “自然!” “客欲何往?” 陈墨看了看这名猎户:“我是医生,需要一些极其珍贵的药材,这些药材也只有巴山的深山老林中才有。” 猎户拱拱手相劝:“客人,进入巴山可以,可一旦进入深山,除了虎豹狼虫出没,很易迷路。就是我们这些猎户都不会深入,客人还是不去为好。” “这你就别管了,告诉我都应该准备什么,进入深山的时候,你们自管回来即可。” 既然不让自己进入深山,也就没什么危险,猎户明显的表情轻松了下来:“客人,进山需要柴刀、绳索、毡毯、食物、水囊、松明......” “拿些钱,李贵和三斤随这两位老乡去准备必备的物品,记得每人再来一把砍树的好斧头,明日一早我们就徒步出发。” ...... 士兵们也已换过了一身普通衣服,因为那身军服不适应山中的情况。 近三十人出了竹山县城南行,前方不远就是秦岭东延的余脉。整个途中都是高矮不同的矮山沟壑,开始一段路程还可以看到人家,随着日头西陲,前行几十里,除了一条山间小路,已经没有了人迹。 “前方就是芦家坪,那里有一个猎户的露宿点,正好露宿,明日就可进入深山了。”再次前行了十来里,领路的猎户指向前面的一个山谷。 这个山谷不算宽,两侧是危崖叠石,青松、红桦、紫杉、山花杂生其间,很是美丽炫目。山谷中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淌,的确是一个极佳的宿营地。 在山谷的东侧矮坡上有一个不大的木屋,看来那就是猎人的露宿点。 近三十人根本挤不下,管虎一声令下,士兵们很快砍了些木头,七手八脚就在木屋旁再次搭起两间简单的木屋。 在这同时,李贵几人在一名当地猎户也跑了回来。 “美味来了~今天晚上好好吃上一顿!” 李贵几人带回来的是两只青羊,还有一只说不上那个名字的羚羊,另外还有一只小山猪。 谷中的溪边,尽管有些血腥,但几个年轻人欢快的剥皮斩肉,还不停吹嘘自己准确无比的箭术,一天的疲劳就这样得到了释放。 几簇篝火燃起,肉香弥漫在山谷中。 一众人围在火边,烘烤落下是油脂在火中滋滋作响,斩下一块焦黄的羊肉,撒上细细的盐粒,就着山葱,绝对的美味。尤其是烤出来的小山猪,肉质极其细嫩,可谓肥美无比。 “可惜没有佐酒,否则就是神仙的日子了!”管虎这是第一次体会野外烧烤的魅力,很是享受。 “管虎,你今年多大?”陈墨对满脸浓须,浓眉阔口,身形伟岸的管虎很好奇,这个和李三斤有一拼的大汉看着像是三十来岁的人,可仔细看又象是二十余岁,让陈墨无法判断他的实际年龄。 “俺今年十九了!” 长的够老!陈墨无言,古人成熟的早,可这管虎成熟的有些过早了! “俺家是世袭军户,阿爹身上有老伤,所以俺就顶替了阿爹,已经在军中三年了,因此显老!”管虎赶紧解释: 三年就这样,再过几年估计就长白头发了,陈墨挥着一片肥美的山猪肉:“多吃羊肉,那玩意大补,噢...忘记问了,管虎你娶妻了吗?” “没,还没,已经定了。” “那就少吃羊肉,还是吃猪肉算了......” 山中的夜很不平静。 总有不知名的野兽在吼叫,混在低沉的鸟鸣声中穿过丛林,各种声音在山谷中被放大,让人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安。 篝火是猎人夜间的守护神,已经深夜,负责值夜的两名士兵给火堆加了柴,随后提着刀在矮坡下爬向木屋。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声低低的吼声传来,士兵愕然的抬起头。 就在木屋旁不远,隐隐绰绰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这个黑影很庞大,士兵可以看出,这绝对不是人影。 一名士兵毫不犹豫的就喊了起来:“有情况~” 黑影开始逼近,这次的声音变为了吼叫。情况不太明确,这好像是一个庞大的野兽,两名士兵赶紧退后。 就在两名士兵退下山崖的瞬间,黑影扑了上来,士兵的手中都拿着刀,一名士兵退的稍稍慢了些,黑影因是就势向下,速度极快,避无可避,士兵对着黑影挥手就是一刀。 一声更大的吼叫声中,这名士兵飞了出去。 ps;感谢打赏收藏的朋友们!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017山间夜惊魂 这时,因为距离篝火不太远,另一名士兵也看清了,眼前是一头身躯极其庞大的黑熊。 巨兽没有理会持刀的士兵,却毫不犹豫的继续冲向躺在地上的那名受伤士兵。持刀的士兵也没有犹豫,他对着这个庞然大物挥刀就砍了过去。 一声吼叫,黑熊的目标转向了这名士兵。 黑熊的速度极快,但这名士兵也极聪明,他知道自己不是黑熊的对手,在砍下一刀的同时,他已经撤到了篝火旁。 没有人们常说的那样畏火,受伤的黑熊一个转向就再次扑向这名士兵。黑熊的速度很快,士兵避无可避,无奈的士兵一个翻滚就滚到溪水中。 刀脱手了,巨兽也再次转过身,士兵咬着牙顺着溪水就跑了出去。 这个方向是受伤士兵的反方向,未受伤的士兵不能把黑熊引向自己的战友,否则受伤的士兵绝对没命,他只能选择这种周旋方式。 几次攻击无果,黑熊彻底愤怒了,一声震破山谷的吼叫,它立刻冲向了溪水中的士兵。 也就在这时,破空声传来,山崖上的人终于反应过来。 几支箭几乎同时奔向黑熊,距离较远,箭射的不是很准,杀伤力乏善可陈,但很及时的分散了巨兽的注意力。 黑熊回过头,再次怒吼一声,这次它扑向了矮坡。 除了陈墨,所有的人都持弓指向了巨兽。管虎站在木屋旁,他的弓拉开了。 管虎手持的是一张三石的强弓,这几乎是军中最强的弓了,管虎有信心在五十步对人一箭穿心,可惜这次是黑熊,而且是晚上。 几乎在同一时间,二十余支箭射向了这头正在发飙的巨兽。 黑暗中,不知多少箭射中了这头巨兽,凄厉的吼叫声震动了整条山谷。 被如此多的箭射中,这头黑熊竟然没有倒下,也没有畏惧,它没有停止脚步,转眼就到了坡下。就在巨兽爬向山坡的同时,二十余支箭再次射出,距离很近了,这一次,黑熊的吼叫变为嘶吼,随后慢慢倒下。 管虎随手把弓塞给一旁的士兵,喊了一声:“我下去看看!” “熊瞎子死了,没死的话不会停止攻击!”接话的是一名本第向导,他满脸惊骇,这次遭遇让他心惊胆颤。 “为什么?” “现在是黑瞎子的交配季,如此庞大,这头熊瞎子一看就是公熊,每年都这样游荡,它是在维护自己这一片领地,对入侵者向来是不死不休!” “赶紧下去看看,看看受伤的兄弟!”陈墨说话了,既然解决了熊瞎子,士兵千万不要出现大问题,否则,回去不好给左睿交代。 溪水中的士兵这时候也跑了回来,一众人也来到受伤的士兵近前。 还好,这名士兵动了一下,还能开口:“疼死我了!” 陈墨蹲下身,几名士兵这时也举起了松明。受伤士兵的左肩血肉模糊,陈墨赶忙下手检查。 巨兽的力量不是人力可以抵抗,士兵的肩膀整个已经脱位,皮外伤已经不是什么大问题,陈墨扭头:“快点,三斤去拿我的包裹。” 好在陈墨有准备,包裹中有白麻布,也有备好的药物。在几名士兵的帮助下,陈墨给受伤士兵摆好姿势,用白麻布利落的裹住受伤士兵的肩部:“忍住!” 这是一个牵拉过程,受伤士兵痛的撕心裂肺,尽管咬紧牙关极力在忍耐,但随着陈墨和士兵的用力牵拉仍旧发出了一阵阵惨叫。 随着陈墨一声:“好了!”士兵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骨头问题不大,伤口若好的顺利,这条肩膀估计以后废不了!” 陈墨的话无疑是定心丸,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位神医的技术谁都信的过,既然说没事绝对会没事。 “抬他回去休息,这附近还会不会有熊瞎子?”陈默站起身。 一名本地向导赶忙回答:“说不准,一般不会出现公熊,母熊有可能。” 管虎立刻就道:“那就增加值夜的人数,都小心些!”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满脸惊骇的指向小溪方向:“在那!还有一个!” 众人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看去,就在溪水的对岸,一个更加巨大的黑影出现在溪边不远处,巨大的黑影好像也在看着众人,让人寒毛耸立。 管虎立刻持弓指向巨大的黑影,心惊胆颤的众人纷纷持弓在手,陈墨也抓过一张弓,伸手就要拉开弓弦。 也就在这时,巨大的黑影就像闪电一样突然向右侧飞奔而去,速度快的让人目不暇接,眨眼间,巨大的黑影消失了,就像从未在前方出现过一样。 陈墨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前面的确已经没有了那个巨大的黑影,众人也和他一样,茫然的举着弓不知所措。 心中砰砰乱跳,陈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未进入神农架就这样让人惊心,后面还不知碰到什么情况。 “大家...都看到那个巨大的黑影了吗?我没眼花?”管虎从惊心中恢复过来,他立刻询问众人。 “我看到了...”李贵的声音都变了,显然被吓得不轻。 众人纷纷点头确认,那个可怕的黑影看来真实存在,而那种速度非人可及,众人心中忐忑,有些茫然了。 “没什么,山间免不了有未知的东西,不用害怕,多留几个人值夜,其余人回去睡觉。” “分成三班值夜,记得警醒些,其余人都回去睡!”陈墨的话提醒了管虎,这不是恐惧的时候,深山老林中唯一的安全措施就是抱成团进行防范。 这是相信鬼神的时代,两位向导显然胆子更小,嘴里叨念着什么,两人的腿突突乱颤,半天都没挪动地方,还是两名士兵帮忙才爬上了矮坡。 太吓人了,一阵惊心动魄之后,众人再也无心理会被射死的公熊,立刻开始行动,七手八脚把受伤士兵抬到崖上的木屋中,随后管虎叮嘱值夜的几名士兵,终于算是消停了下来。 深山老林果然到处是未知的凶险,这次碰到熊瞎子已经很吓人,那个巨大而未知黑影也让人无法心安。这也提醒了陈墨,此次进山决不能马虎,后面的行程恐怕会很不容易。而那个巨大的黑影一直在陈墨眼前晃动,让他无法安睡...... 018神木 (一大章,新书需要支持,求一下收藏和票票!) 一夜再也无事,早餐自然是熊肉,加上带来的干粮,又是一顿美餐。 这一夜睡得不踏实,陈墨很疲惫,其实,那个黑影也成了众人的心病。吃过饭,管虎和陈墨干脆决定带几个人去小溪对岸一探究竟。 由于不是雨季,溪水并不深,很清澈,几人提着弓,搭上箭,小心翼翼的趟过了小溪。 过了小溪,前面是一段卵石地带,再往前几十步就是一片浓密的原始森林。前面的森林阴森森的,让人头皮发炸,几名士兵拉开了弓指向森林边的矮树丛,陈墨和管虎过了卵石地带。 森林和矮树丛没有什么动静,尽管如此,昨夜的情景让人不放心,众人心有余悸的未敢继续前行。陈墨蹲下身,开始观察地上各种野兽留下的脚印。 “管虎你看,这脚印好大!”陈墨指向前方的地面。 枯枝败叶很多,地面很杂乱,但两串巨大的脚印一来一回隐隐可见,管虎也蹲下身:“好像是人的脚印,就是大了近一倍,这是什么人留下的脚印?” “再看看这步距,比人的步距也要大得多。”陈墨继续道。 管虎起身迈步测量了一下:“是很大,大郎,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山魈?” “别管什么山魈不山魈了,我们走,没攻击我们管它做什么?走!” 陈墨站起身,时间有限,这件事不能继续探究下去,那个黑影的速度太快了,探个究竟几乎不可能,为了避免麻烦还不如赶紧走人。 管虎和士兵们都有同感,古人相信神秘的事情,还是赶紧走为好。 经过昨夜的事情,两名本地向导其实已经吓坏了,他们要赶紧回去了。陈墨再次检查一番,好在受伤的士兵没什么大问题,能够行走。在另一名士兵的陪伴下,四人将回房山县城等待,陈墨等人则是顺着山谷继续南行。 山谷的尽头处是一处蜿蜒的小峡谷,众人将在这里入山。 崇山峻岭、无边的原始森林就在眼前。它带着神秘的,莽莽从林和山中有着太多的未知,年轻人最喜欢的恰恰就是这种未知和神秘。山很熟悉,但也是畏途,充满着未知。年轻人不畏惧什么,穿过一个横谷,翻过一座山头,眼前是一个小小的瀑布。 潺潺的流水,绿意盎然的美丽景观,终于有了些熟悉的感觉,陈墨笑了。 这次,陈大神医成为了向导,披荆斩草,艰难的前行了近一天的时间,越过几条横谷,进入一个小山坳,东面出现一片茫茫无际的绿色丛林。 景色很美,但到处是原始森林特有的腐朽味道。如此深山显然不可能有其他人活动,看看附近环境,陈墨停住脚步抬起头:“今天就在这里露营!这里被称为熊山,有很多熊出没,大家小心!” “我说怎么昨天碰到了黑瞎子,原来这里叫做熊山!”李三斤块头大,累坏了,他一屁股就坐在地上。 “传说当年炎帝神农氏就曾在这一带踏遍千山万水,他架木为巢,供老百姓居住,搭架采药,编写药书,为民治病,他斗凶兽、惩恶人,弘扬了人间正气,教民稼穑、养蚕、纺织、种树、采茶、制陶、制末耜、饲养禽畜、创集市贸易、作琴瑟、创歌舞,与民同乐,让这里出现了太平盛世。所以,这一带也叫神农架。”陈墨也不理会李三斤,他竟然介绍起了这里。 管虎也一屁股坐在石头上:“这名字听着就神秘!既然也叫熊山,那就要小心了,碰上一大群黑熊可就要命了!” 这时,陈三林凑过来开口了:“想碰到一群黑瞎子绝无可能,无论黑瞎子还是棕瞎子都很独,皆有自己的领地,除了交配之季和带着熊崽的母熊能碰到两个,一般碰到也就是一个。一般情况,不是交配之季和母熊带着熊仔,不会攻击人。” “这就好,那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管虎明显松了口气,看来昨晚他也吓的不轻。 陈三林笑笑道:“昨晚不是烤肉的香味吸引就是附近来了母熊,估计来了母熊的可能性最大。那个巨大黑影不知道是什么,反正深深中的未知很多,没看到那两名本地向导一刻不停的就跑了吗?” 山坳有一个极小的溪流,溪水顺着一个裂缝流下,除了几个人去打猎,众人坐在了溪边。嘴里啃着干粮,李贵也不闲着:“大郎,我们真的要进入吗?本地猎户说这可是传说中的迷林,进去后到处是迷雾,据说十有**会迷路,为了些药材这是何苦来?” “就你这胆子?当初是哪个呼天喊地的一定要来?挡都挡不住!”陈墨知道李贵不是这个意思,无聊的打牙而已,可陈墨也不会客气,自然要挖苦李贵一番。 “我胆子小?想当初咱村子附近出现金钱豹,还不是我挺身而出......”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我记得有快十年了?你那时多大?以为你自己是武神下凡啊?豹子还不是李叔等人持弓吓跑的!” “金钱豹~有金钱豹...跑了...已经跑远了......” 就在陈墨挖苦李贵的时候,出去打猎的李三斤和几名士兵回来了,嘴里还在用力吆喝着。 谁都知道豹子一般不会主动袭击人,尤其是一群带着武器的嚣张之人,李三斤等人只是在制造紧张气氛罢了。 欢快的野餐就要开始,随着李贵几人去收拾猎物,其余人谁也不敢大意了,士兵们再次建起两个木屋,山中木材不缺,这次用的材料实惠的让人有了些底气。士兵采用的是木桩,两座木屋整个由海碗粗的木桩构成,估计碰上熊瞎子也能抵挡。 篝火有序的围住两个木屋,湿冷的夜在火光中显得不再冷清,除了守夜的士兵,劳累一天的众人陷入了梦乡...... 巴山山麓,群山毗连,丛峦叠嶂。 一个时辰的时间,众人终于登上山头。放眼皆是翠色,起伏的群山就仿佛碧绿的波涛,云雾缭绕在山头,当身处这个云雾之下的仙境,一切的烦恼都离去了。 山下是一片片矮丛和森林错落,可以看到野羊时不时露出踪迹,偶尔,几只飞鸟冲上山间的树顶。 这就是唐代的神农架,看不到人迹,一切处于原始状态。 “右侧远处那片山林就是我们的目标,估计明天可以到达。”陈墨指向远方,渺渺的云雾下,那里是无边的原始森林。 “没路~怎么过去?”作为山民的一份子,李贵知道望山会跑死马,何况,前方根本没有道路,穿过这莽莽无边的山林地带,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走过去啊!难道你会飞不成?”陈墨瞥了李贵一眼。 “我不会飞,我走还不成吗?”李贵算是服了:“大郎,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你需要的药材啊?” 陈墨微微一笑:“古山海经看过吗?最古本的神农本草看过吗?” “没!俺认得字双手一伸就数过来了!”为了表示肯定,李贵还伸出双手。 没看过就好,陈墨掰起手指头:“古山海经云...对了,还有神农本草,这都有记载,青神出于熊山,神农氏尝而得知,解救万民于水火......” “青神是什么?”李贵赶紧问。 “青神就是青神木,一种只生长在深山老林的树木,这种木头可以解百毒,是可以治疗大瘟疫的神木!神农架出神木!” 一众人无奈的笑了,陈大神医果然高人,带着这么多人,千辛万苦的进山,冒着生命危险原来就是为了一些木头! 陈墨扫了一眼众人:“你们焉知这种木头的重要,如果采到这种木头,我们就可以救万民于水火,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机会,如此大功德,难道不值得我们来神农架一趟?” 众人鸦雀无声,谁敢反对谁就是反人民罪,谁就是大众之敌,这个罪名谁承担得起?就是...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机会,这个说法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神农架自然资源丰富,素有南北植物荟萃、生物物种库之美誉。 当众人慢慢沿着山头一个丛林边下山,神农架的神秘显露出来,放眼是未知的植物,加上一些没看到过的鸟兽不停出没,俨然成为一次神秘而美丽的探险。 “猴子~猴子~金色的猴子~” 刚刚下山不久,一名士兵指向右侧的丛林,众人看相那个方向,果然,在丛林外围的树上,有几只金色的猴子。阳光下,这几只猴子发着炫目的金红色光芒,这猴子太漂亮了,让人惊叹不已。 金色的猴子谁见过?陈墨惬意的笑着:“金丝猴!这是金丝猴!” “为什么叫金丝猴?”又是李贵这个话痨。 “见过金子吗?” “没见过,金子和猴子差不多吗?” “笨蛋,颜色类似而已!”陈墨懒得理他:“继续前进,走近些,我们去近距离欣赏金丝猴!” 距离猴子所在的地方越来越近,令人惊奇的是,这些金丝猴竟然不太畏人。随着距离更近,这些金丝猴的本来面目露了出来,金丝猴并不是金色,而是上半身,主要集中在头部和肩部,完全是赤红色,肢体与后背则带着灰黑。 这些金色猴子和一般的猴子还有很大不同,它们是仰鼻,仰的让人看着煞是可爱。 距离更近,众人这才发现,眼前不是几只金丝猴,而是一群。这些美丽的猴子依附于茂密的林中,它们高高在上,好奇的看着这支靠近的队伍,可能,这是它们第一次看到人这种动物。 当为首的陈三林就要来到树下时,密林中传来一声悠长的鸣叫,瞬间,观望来客的金丝猴群消失在莽莽丛林中,只留下摇晃的树枝在颤动不止。 019熟悉的地方 (求收藏票票!) 欣赏完金丝猴,前方不远是一片沼泽地带,深一脚浅一脚的绕过沼泽,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又一个夜间来临,一簇簇篝火在神农架的深山老林中摇曳。一夜无事,当第一抹霞光降临,山间万物再次活跃起来,悠长的兽鸣,鸟儿的清脆的声音让一切显得是如此美好。 沼泽有它的源头,继续前行,一条蜿蜒的小河出现在眼前。 青山碧水,莽莽丛林,风景如画。陈墨审视着这条陌生而又略显熟悉的小河与景色,他的思绪穿越了千年...就是这个地方,他...曾与挚爱赤足在水中尽情嬉戏,他们在这里展露笑颜,挥洒自己的青春和爱情,尽管...已是千年时光,可曾经的一幕一幕又回到了陈墨眼前...... 谁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陈墨的泪水为什么会这样无声而滑落,所有的人静静看着陈墨医。大家一片沉寂,没有人开口,显然,陈墨的情绪感染了所有人。 ...... 很久,陈墨终于动了。 这次,他替代了开路的陈三林,脚下与前方的藤蔓、蒿草成了他的发泄对象。陈墨变得有些疯狂,他的体力好似无穷无尽,弯弯的柴刀尽情的在劈落,撩起,荆棘纷飞...... 一向喜欢呱噪的李贵也不敢在唠叨,他默默跟在陈墨身后,终于.....李贵忍不住了,他一把抱住了疯狂的陈墨。 谁也不开口,一众人就这样静寂的开始休息,李贵和李三斤几人去猎回两只山羊,午餐就在这种沉重中开始。 “对不住!坏了大家的好心情,现在好了,出发!” 陈墨终于冷静下来,这次神农架之旅算是对曾经生活的一种祭奠。他必须重新审视自己现在的生活,这是一个充满膨胀**的时代,想要好好活着就要有力量,而力量需要培养,陈墨需要伙伴,现在,陈墨的伙伴已经陆续出现。 由于是枯水期,顺着河床,前方好走了些,虽然是上坡,但不用披荆开路,轻松了很多。就在前进了几里后,在河水的尽头,出现了一片巨大苍翠的竹林。 “看~那是什么?”最前面的陈远突然喊了起来。 竹林边,出现了一个黑白两色,长着着圆圆的脸颊,大大的黑眼圈的动物,这个动物正在用可爱的爪子折断幷咀嚼竹子,它混白的头上还有两个小小的黑耳朵,胖嘟嘟的身体肥硕似熊,丰腴的憨态可掬。 “天哪!是大熊猫!”陈墨惊叹起来:“这次可是不虚此行,大熊猫可是国宝级的稀罕动物!神农架真的有大熊猫存在!” “看这样子...好像是传说中的白熊,古时叫貔貅、驺虞、食铁兽,据一些老人说,秦岭的密林中经常看到这白熊,喜欢食铁,能够把柴刀吃掉,但不伤人。”李贵属于半职业猎人,显然是在那些老猎人口中知道了这些东西。 食铁不食铁没关系,叫什么也无所谓,陈墨确定了,后来的记载中神农架有大熊猫存在是真实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消失了。 二十余人都很好奇,陈墨首先慢慢的靠近,后面的人怕惊扰了大熊猫,也很谨慎。而这个陈墨口中的大熊猫反映迟钝的够可以,直到众人靠得极近,仔细观察了半天,当陈墨几乎凑到它鼻子前时,这个可爱的胖熊才懒洋洋,极绅士的起身,小圆眼睛审视着众人,随后慢腾腾,悠悠然的爬进了竹林中。 “能带回去多好,这可是稀罕物!”陈进看着竹林的竹子一阵阵晃动,他忍不住开口了。 “那可不成,这神农架...离家太远了,这大熊猫没法带走,再者,神农架的大熊猫估计不多,还是让它们自由的活着!自由很难得!”能够看到大熊猫,陈墨已心满意足,这大熊猫是绝对不能带走,虽然...他知道神农架的大熊以后会灭绝,万事皆有定数,陈墨不能做这样的事。 看到可爱的大熊猫,终于让陈墨的心情好了起来,让大家的行程和心情也轻松起来。 太阳西陲,陈墨指引着大家来到一个山谷。 再次露营了,李贵几人出去狩猎,其余的士兵开始构筑木屋,陈墨和管虎坐在了一起。 “陈医生今天失态了!”管虎首先开口。 陈墨观望着眼前的高山丛林:“每个人的心都有一个属地,我的属地在哪里?” 话有些深奥,管虎听不懂,他笑了笑转移话题:“我看...陈医生这次可不像为了一些区区的药材而来!” “管虎,你的年龄比我小,以后我直接叫你阿虎得了!你也别一口一个医生了,还是直接叫大郎!”陈墨没有回答管虎的问题,却转变到了称呼上。 管虎再次笑了一下:“随意些好,否则显得太生分。” “我看阿虎的箭术不凡,能不能教教我这些兄弟?” 管虎继续憨厚的笑着:“几岁阿爹就教我射箭,大郎的兄弟岂不就是我的兄弟,教一教有什么?” “那就说定了,回去后我给兄长要人。” “可以,定不负大郎所托!” 这时,李贵的声音传来:“今天运气不错~打到一只斑羚,还有岩羊,大家都有口福了!” 一夜无事...... 神农架的早晨湿漉漉的,雾气蒙蒙中,一众人开始行动。 果然不愧被称为熊山,早餐后刚刚前进,就碰到了一头黑瞎子,不过,熊瞎子看到这支队伍人多势众就远远的避开了。 阳光穿过云海,右前方出现了一片浓密的森林。 “就是这里了!”陈墨面带喜色,指向这片无边的密林。 这好像是万年未曾被人类踏上的土地,脚下除了腐枝败叶就是各种荆棘。为首的李贵等人很谨慎,挥着木棍就是一通胡乱挥舞,目的很简单,要制造动静,因为这样的环境难免有蛇虫,就是有野兽也会被惊走。 斩棘披荆,深一脚浅一脚进入密不透风的原始森林,在沿途的树上留下记号,艰难的行程再次开始。 山间的时辰无法计算,陈墨沿途一直在指挥着前进,密林突然稀疏起来,阳光斑驳射入密林,一个很大的山谷赫然出现。 溪流、小瀑让人赫然开朗。 山花烂漫,各种绿色映衬下,山谷美不胜收。 020不舍的伐木之旅 山谷和小瀑让陈墨兴奋起来,他大步向前。溪水的斜坡上,是成片的矮树林,这是一种淡灰色为主干的树木,叶子不大,类同桑叶,但比桑叶厚上许多,稍显尖锐,树木的枝条可明显看到长而锋利的木刺。 “休息了!李贵和三斤去打猎,然后该干活了!”喊完,陈墨小心翼翼的折起面前一棵树上的青色枝条。 枝条的韧性很强,几次都未折断,可陈墨并不气馁,他干脆在一名士兵手中抓过一把柴刀,随后直接砍断了这根枝条。 看着枝条露出淡淡的黄色木茬,陈墨嘿嘿的不停傻笑着。 “这好像是一种桑树啊?”管虎凑了过来,满脸的失望,这和他想象中的神秘木头差距太大了。 陈墨不置可否道:“看似平凡,但谁知道它的用途?只有我!” “我不知道,反正知道听大郎的没错!这木头很难得吗?”管虎憨厚的陪着笑,一脸信任。 “看似平凡却极其珍贵,这么说!这种木材的成料虽然不敢说堪比黄金,但绝对比银子价值要高,难道不值得我们跑一趟?” 陈墨话音一落,管虎已眼冒金光:“大郎为何不早说!多带些人来多好啊,我们这些人能带出多少?对了大郎...成料是什么意思?” “以后自会知道,也少不了你的好处,记得给我好好伐木就成!” “那是!大郎我还信不过吗?”管虎目光灼灼,他走向面前的一棵树下,大手狠狠地拍了下树干:“好东西啊!一定要多带些出去,这次算是发财了!” “材料值不得几个钱,没有我的指挥也就是一般木头罢了!”说完,陈墨迈步向溪边走去。 “我来,我来!大郎自管休息,跑腿的事这不还有我在吗?” 管虎讨好的屁颠颠的超过陈墨,提着水囊,迅速跑到溪边去装水。 “啊~” 一声惊呼传来,管虎回头就跑:“蛇!有蛇~一条大蛇!” “没咬到?” “没!”管虎惊魂未定。 “没咬到喊什么?这深山中到处都有蛇,被咬到也没什么,我这里有蛇药!” 神农架这个生物宝库的蛇类很多,当然也有很多毒蛇,而这溪流边正是蛇类活动的最佳区域,碰到蛇也毫不奇怪。 “一条黄花大蛇,和我的手臂一样粗啊!吓死我了!”管虎比划着,他心有余悸的看向溪边。 “别理它就好,山中毒蛇很多,还是要小心为妙!对了,我渴了,阿虎赶紧去取水啊!”陈墨有些阴阴的笑着。 “我...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小小蛇虫不成!去就去!”管虎很没面子,尤其是一些士兵已经在溪边取水。 “一根木棍就行,跟我来!”陈三林凑了过来,山民见得多了,对蛇可不畏惧,当然也知道怎么对付蛇虫。 ...... 李贵等人回来了,午餐不久后开始。 稍稍休息,要进行伐木工作了。陈墨指向成片的矮树林:“只要这种树的主干,长得过于弯曲的不要,低于碗口粗的不要,砍下后截成一人高的一段,然后再听我指挥。” 陈墨叮嘱完毕,这可是价比黄金的木头,李三斤等人和士兵摩拳擦掌,砍金子终于开始了。 斧头砍树的声音瞬间传遍山谷,尽管这种树木很硬,但在这些强壮的年轻人面前不算什么,一株株树木被砍倒,随后清理枝杈,按照一定尺寸截成一段段被规整在陈墨面前。 “三兄、李贵、三斤、李进、陈远你们几个过来!” 随着陈墨招呼,不仅这几个人过来了,眼冒金光,等待已久的管虎也撒腿跑了个过来。 没理会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管虎,陈墨开始安排工作:“两个人配合,把这木头的外表都砍了去,只留下中间的大部分,记得都给我小心些,这木头值老钱了!我先给大家做一个示范,按照我的标准做就成。” 李三斤当仁不让的上前,陈墨让李三斤在地上顺好木头,随后他一斧头劈下。 这可是一个力气活,陈墨干的力气活较少,当一个方正的木料完成,陈墨已经满头大汗。 “就按照这个标准,都砍成这样,开始!” 这还不容易,比伐木还轻松,几人应声开始。这时,管虎巴巴的上前:“大郎,我也做这份工!” 陈墨笑着对这个财迷道:“好啊,叫几名士兵别伐木了,听我指挥。” 几名士兵被管虎叫过来,可惜,参加这份工作的管虎产生一种魔障,他舍不得对这种陈墨口中的宝贵木头下手,与其说管虎是在修整木材,还不如说他在给树干薄剥皮。 带着无奈,陈墨只能提醒了:“最外面的木材没用,不值钱,只要里面的,外面的四分之一都给我去掉!”说着话,陈墨提过来一根修好的木材:“这是标准,来!” 管虎明白了,原来这木头的价值和部位有关,这好说,咱不要外面的还不成。 管虎有了标准,修整工作顺畅起来。但众人最初的凶猛劲头也过去了,人的体力有限,伐木的工作慢了下来。 除了短时休息,众人一直干到傍晚也没达成陈墨的目标。木材不够,只能等待明天了。 在木材堆中度过平静的一夜,当晨曦来临,众人懒洋洋的起身开始准备今天的工作。 今天的熟练度明显增加了,伐木和修整木材的速度快了起来,在午时之前,陈墨终于让众人停下来。 狩猎,一顿常规的午餐后,众人开始准备离开。不用伐木了,斧头被果断抛弃。修整好的木头被绳子捆扎结实,其实,路途遥远而艰辛,潮湿的木材很沉重,这些木材带不走多少,一人也就是背走二十来根。 要原路返回了,身背一大捆木材,形同樵夫一样,管虎恋恋不舍的看着被抛弃的木材和树木,还有这狼藉的宿营地,眼中透着极度不舍。 “走,阿虎,我们以后会回来的!”陈墨赶紧催促管虎这个守财奴,大家都背着长长的木材,还有很长的艰难路程。 管虎终究是不舍:“要不...我再加上几根,心里难受!” “够用就行,多几根少几根也于事无补,有机会再带更多的人回来,走了!”陈墨理解管虎的心理,这么遥远的路途,来一次真的不容易。 ps;新书请大家多支持! 021弓 近乎徒手进入山中,回来却要背着沉重而长长的木材,这绝对不是一样的感受,何况,路途很远,一路注定艰辛无比。 当一众樵夫出现在最初进入深山的芦家坪山谷露营地,这些强壮的年强人体力几乎耗尽,衣衫破烂,已经如同乞丐般狼狈不堪。 好在当初那个巨大的黑影再未出现,让人稍稍安心,短暂休息,几名士兵迅速出谷奔向了竹山县城。 ......归程比来的时候慢了很多很多,子午堡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野。 这次入山比陈墨预计的多用两天时间,除了对带回的木材好奇,左睿也没说什。陈墨是自家兄弟,他相信陈墨不会做无用的事情,既然做了,陈墨就有他的目的。 在一些士兵的护送下离开子午堡时,管虎忍不住了:“大郎记得答应我的事,不然,我回头可要找上门去!” “不用你找我,我会来找你的!”陈墨笑着与众人告辞,随后打马而去。 山村依旧是那个山村,这十几天也没什么大事情发生,一切都很平静。 子午口的军士们回去了,陈墨的家中也成为了木材厂,无数好奇的乡亲们热情洋溢的跑来围观,陈墨和父母招呼一声,赶紧躲到了李三斤家。 “阿贵你们几个记得乡亲们走了把木材晾到屋后,不能暴晒,也不能淋雨,我先躺会,可累死我了!” “凭什么?你躺着却要我们干活!”谁不累?李贵不干了。 “就凭我是医生!” “好,你是医生,是文化人,我们干活还不行吗?百姓都是这样命苦啊!”打着牙,李贵却抢先躺倒在李三斤的床上。 “起来!” “我就不起来!” “再不起来这些带回来的木头将来没你的份!” “告诉我做什么用我就起来,否则免谈!” 陈墨无奈的一翻白眼:“那你躺着,将来没你的份了!”说完,陈墨转身出屋。 “我已经起来了!这不起来了吗?”陈墨刚刚出屋,身后就传来李贵的嚷嚷声。 ...... “忠叔,看看这根木料做成弓如何?”陈墨的身边跟着李贵、李三斤几人,他的手中拿着一根在神农架带回的木料。 李贵的父亲名叫李忠,李忠不仅是子午村最好的猎户,也是村中最好的制弓人。 一路平安,没有碰到下雨,木料基本干透了。李忠用一根小木棍敲的木料当当作响,此声音悦耳动听,仔细看了看木料的纹路,李忠的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大郎岂会做无用之事,这是柘木啊!” “柘木很贵重吗?阿爹?”李贵凑上前。 “岂止是贵重,是金不换!这是最好的弓材,我大唐的弓材无可出其左右!”李忠爱不释手的抚摸着木材,随之叹了一声:“大郎还是请人,我可不敢下手!” 几人终于明白了,陈墨口中的青神木原来是制弓的最好材料,这一路都被陈墨忽悠了,不过...这太让人激动了,自己将拥有大唐最好的弓啊!这些木材值多少钱? “定要再去一趟,发财了!发财了!”李贵再也不抱怨辛苦了,竟跳了起来。 “住口!”李忠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儿子:“此事决不可泄露出分毫,把这些柘木藏好,否则...我子午村将永无宁日,甚至......”李忠直摇头。 年轻人考虑事情简单,李忠的话让几个年轻人明白了,这贵重无比的柘木可不仅代表的是财富,也是祸事的根源,一旦透露出去,被屠村都有可能。 想一想后果,李贵的小心脏直打颤:“大郎,那些子午口的军士没问题?我害怕......” “放心,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这是柘木,只要对外面说这是治疗瘟疫的青神木就行了!大家把住自己的嘴,以后...看谁敢小视我们?”陈墨不紧张,普通士兵没那么多考虑,管虎和左睿是自己人,何况,两人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以后吗,只要制作出长弓,自己的目标达成,想要动武,那就要看看这些柘木长弓和村中的年轻人答应不答应。 几人忙不迭的点头,陈墨敲了一下木料:“一跟木料可以做两张弓,如果顺利,我们就可以拥有近千张柘木弓,一千张柘木弓啊!射死人不偿命!” 陈墨意境阑珊,前景太美好了! 李忠愣了一下,随后道:“这么好的材料,制作两张弓?不可能?每根木料我看制作四张都有余,大郎,这材料极其难得,千万不能浪费啊!” “近两千张柘木弓要卖多少钱?大郎为什么要制作一千张?”李贵这个唠叨货又忍不住了。 “卖你个头!钱有屁用?我们的命比钱重要,让别人用我们的弓射死我们吗?给我闭嘴!”陈墨瞪向李贵。 感觉很委屈,李贵一垂首:“你是头,你说了算,我问问总成?” “除了信得过的人,一张弓也不能流出去,都排上号,这次我要让大家看看什么是最强的弓,那种复合弓就算了,制作繁琐,我们不用,还是看我的!”陈墨知道李忠说的是制作复合弓,但陈墨不需要那种弓,材料省了,但不符合陈墨的要求。 “大郎真的要我来制作?”李忠明白了,陈墨这是真的要自己下手,可自己只能制造普通的猎弓,这让他很忐忑。 “当然,我指挥,阿叔动手,先给三斤来一张。”陈墨拿起木料比划一下:“来,在中间锯开它。” 作为一个山村的制弓者,李忠对自己的手艺没什么信心,这么珍惜的材料,他的手拿过木料就开始哆嗦:“大郎,这行吗?” “当然行,听我的就行!”陈墨混不当事:“阿叔你就下手,听我的没错。” “那我就...试试。”话是这样说,李忠还是前后左右比量了很久,他最后终于用墨线做好了标识 干燥后的柘木极硬,但在场的除了李忠都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锯开木头不是问题,半个时辰后,木料变为了两片。 量身定做,陈墨微笑着继续指挥,弓的长度被设定为和李三斤齐眉。 长度太惊人了,李忠直摇头:“这不成,没见过这样的弓,太长了!就是和军中的长弓相比都长的太多,射起来不方便,大郎这是胡闹!” 没用过自然不明白,陈墨笑着道:“阿叔别管这些,只管作出来就行,我自有射出去的方法!” 李忠不停摇着头,可也什么办法阻止陈墨,材料属于陈墨,除了提出建议,制作什么样的弓自己没权利来管,只是...太浪费了!整条木材按照陈墨的要求在中间做出握手,然后修整两端的木料,被除掉的木料做弓材根本不够,简直是浪费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不但是李忠,其余几人也无法理解,如此之长的弓怎么用?携带不方便,射起来估计也不会特别得心应手,陈墨这完全是不明所以。 “都别管,只管作出来,给阿叔帮忙,我自有计较!”陈墨微笑以对。 ps:看书的朋友不要忘了收藏和投票,新书需要支持! 022最强的弓手 谁也不知道陈墨是一个长弓爱好者,而在他的记忆中,这就是一种无敌两百年的杀人利器。 这种弓手驰骋两百年可不是吹的,可以说,在火器大量使用之前,这种弓从无败绩。 长弓射出的箭可达三百多米,甚至更远,一旦这种弓手有足够的数量,就可以达到远程的弹幕效果,要比复合弓的射程远上一倍不止。 至于威力,当自方的士兵冲锋在前时,後方的长弓手仍然可以放出高抛物线的箭攻击敌人的上部。而战场上,战马的弱点正是来自上方的袭击,大部分战马没有或者是使用一般的护甲,根本防不住这种威力十足的攻击。所以一旦马匹受伤,就会变的难以控制。而即使在三百米的极限距离,锥形箭仍旧可以穿透普通的锁甲。可以说,这是某些时代无坚不摧的最佳屠杀武器,陈墨焉能放弃。 制作长弓最好的材料是紫衫,紫衫也就是红豆杉。陈墨知道红豆杉,可惜,他暂时不知道哪里有,也没条件去寻找。而长弓最好的替代品无疑就是柘木,这种木材不会比紫衫差多少,恰好,陈墨知道哪里有柘木。柘木也称作贞柘、柘桑、刺桑、文章树、黄桑、山荔枝,这种木材质细密而坚韧,无疑是陈墨手中最好的替代材料。 长弓在战场上绝对胜过强劲的弩弓,主要凭的是射速快。从火力密度上说,一名长弓手的作战效能起码抵得上三名弩手。合格的弓手一分钟可以精准瞄射十二支箭,如果是乱箭齐发的时候,射速可以提高到十五支,个别**的弓手甚至能射出二十支。这样的平均射速就是无敌的存在。陈墨记得,在传说中,英雄的罗宾汉射出五支箭时,和他比试的弩手弦还没拉上。 想象下,一千名长弓手同时发射,一分钟就能射出上万支箭,绝对形成不折不扣的巨大羽箭风暴。 陈墨不崇拜英格兰人,但他崇拜英格兰长弓手。拥有长弓的英军几乎是不败的,战死的可能性很小。这样低风险、高收益的职业在一段时间内一直风靡全国。陈墨清楚记得,半个世纪后的阿琴科特战役;当时的英军和法军的兵力对比,英国五千九百人,包括九百位徒步骑士和五千位长弓手;法**三万六千人,七千位弓弩手,剩余大多数为骑士。 最后的结果是;英军伤亡大致是二百来人,包括十三位骑士。而法军的伤亡大致是一万两千到一万八千人,其中还有五千名贵族。英军利用长弓手漂亮的完成了一次屠杀,兵力的总对比是一比六。 两百年中,长弓的地位无可替代。它使来自偏僻海岛、经常处于数量劣势的英军成了中世纪晚期欧洲一支令人生畏的力量。 这是长弓手战胜全重甲骑兵的典型战例,陈墨不认为唐代的盔甲和半个世纪后的欧洲全甲骑兵有太大区别。一旦自己给左睿组成一个长弓手组成的军队,这支军队只要训练出来,陈墨相信它会成为华夏大地最强的一股军事力量。 在二百米距离的冲锋,重装步兵大约需要九十秒,而重骑兵只要十五秒。对付这样的移动目标,缓慢而精准的射击显然已没有意义。关键是发射的密度,多射出一箭就多一分生与胜的希望。 不是华夏的复合弓不先进,复合弓在一定的距离威力强劲,比西方的普通弓箭强的太多。这是射程和威力的问题,复合弓超过一定的距离,弓的威力会锐减,也就有了骁勇武将身披刺猬样的箭支仍旧勇猛作战的场景。而长弓在射程和威力上完胜复合弓,这是历史证明的事实。陈墨不需要复合弓,他的理想是建立一个由长弓手组成的强大超时代军队。而这个军队,说白了,陈墨就是为了在将来自保,而左睿无疑值得他下一次赌注。 长弓的制作要求严谨,但并不复杂,技艺高超的制弓匠人两个小时之内就能做好一张弓。 当然,陈墨和李忠等人做不到,可是,半天时间制作一张弓毫无问题。当第一张古朴的长弓经过简单打磨出现在众人面前,看着漂亮的流线和木纹,这个小扁担让众人无不惊呼。 “我的弓,上弦,我要试一试!”李三斤等不及了,他一把抓过超长的弓就要上弦。 “三斤不可,此弓尚未完成,需要烤制方可使用。否则,上弦一拉可就废掉了!”李忠伸手抓过李三斤手中漂亮的长弓。 陈墨自然也知道长弓的全套制作过程,而那种传统的曲向火烤方式会严重降低弓的拉力,最正确的方法就在陈墨的脑海中:“不用烤了,校弓由我来,保证是一张最好的弓!” “还是我来,大郎哪里会烤制弓,不烤制,弓怎么用?上弦一拉这张弓就废了!”李忠认为自己才是最专业的,这么漂亮珍贵的大弓他可不想被毁在陈墨手里。 “阿叔,还是我来,阿叔只管一旁看着学一下如何校弓,以后就按我的方法制弓。”李忠不知道,长弓的制作最关键的其实就是驯弓,陈墨自然不会让李忠毁掉自己的长弓。 不在理会众人的疑惑,陈墨让李忠给自己用普通木材打制了一个带有很多凹槽的木托架。长长的弓被拴上托架,弓背的正中架在托架的凹槽上,弓弦则是被一根结实的麻绳替代,一在李忠的帮助下套上麻绳,均匀用力,慢慢拉弦。这是挂到第一弦槽里,弓背只是被略略弯曲了。这时,陈墨再次仔细检查弓背的曲线是否流畅均匀,如果有强直的地方,还要把弓背放松后进行修整微调。 “这个过程叫做驯弓,驯弓需要极大的耐心,就是慢慢收紧和放松,只要稍不注意,啪的一声,弓就会前功尽弃,内伤会让整个弓废弃。整个过程就是一点点增加弓的伸屈度,让弓适应逐渐增大的拉力,而不至于在第一次使用时突然受力后折断。驯出来的弓绝对比烤出来的弓力量和韧性要大的多,阿叔懂得烤弓的技巧,但以后,我们只驯弓,不烤弓,以后大家会明白这种弓的强大力量......” 就是一个预应力的问题,陈墨无法给众人详细解释原理,但技巧就在其中,学习这种技巧并不难,以后就靠这些人了。 ps:新书需要大家支持!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023赌上一把 李三斤非常的强壮,现在,陈墨给他的定义就是一个超级赛亚人。 众人惊呆了,三百步,这就是李三斤用自己的新宠,柘木长弓射出的一箭。 陈墨所说的最强是什么?谁也明白了! 整个大唐谁也没有这样强劲的弓,当然,李三斤天赋异禀,属于那种超级大力士。可是,这样的弓谁不想拥有? “下一张弓定要归我,谁也别争,这可是在我家做的,还有我阿爹的功劳在里面,求求诸位!求求各位了!”李贵已经迫不及待,这弓太牛了,说是在求众人,但李贵的眼睛却在看着陈墨。 “谁都有份,但为了防止出现材料的浪费,制作后的弓都要自己驯,谁驯坏了以后就没了!”陈墨阴险的笑着,除了李三斤不放心,这几位都是免费的驯弓好手啊。 李贵赶紧应声附和:“那是!谁的弓谁自己驯,驯坏了自己负责!” “同意!同意...”众人纷纷附和。 陈墨扭头看向还在震惊中的李忠:“阿叔,以后可要靠你老了!只要加入我们,这长弓以后我们村的强壮年轻人都可以拥有,也算是给我们子午村增加自卫能力,看谁还敢对窥视我们子午村!” “全村可是一百多强壮的后生,都配上这...柘木长弓,大郎你舍得?”李忠再次被震惊:“财不外露,这弓比军中的弓强了不知多少?村中的年轻人都配备如此珍贵的弓...难免会被人盯上,我看,大郎还是要谨慎些为好!” “阿叔放心,弓虽然给配备,但不能完全属于个人,更不能随意带出村打猎,不服从我的调动,弓的事情免谈。” “话是这样说,也难免有人起贪婪之心,大郎不可不防!”作为长者,李忠最了解人性的弱点,山民朴实,过着一样的平凡日子可以,但难免有个别人一有机会同样会产生其他想法,李忠并不放心。 陈墨稍稍想了想道:“那就定下制度,排上编号,弓什么时候可以用,什么时候不可以用,一旦违规就收回长弓。保护咱们村多少年后,弓就可以归个人所有,这样就会稳妥些。” 李忠点点头,既然陈墨舍得,也只能随他,陈墨毕竟是为了村子的集体利益。这些弓和后生也算是村中将来的最大助力,除了大股军队来犯,有了这些弓手,子午村绝对安全。 “弓的制作不算难,我叫上几个老猎手和木匠一起量身定做!驯弓的事情交给你们年轻人,大郎不但医术精湛,想不到还有如此能力,我们子午村的福气啊!让曹村正和长者们发动一下年轻人,都参加进来!”李忠感叹着,陈墨给他带来的惊奇太多了。 “那就这样,阿叔说得对,人多力量大吗!”陈墨点头同意,发动曹村正和村子中的年长者无疑会起到一个良好作用,更多的年轻人也会参与进来。 ...... ...... 几天之后,陈墨几人一手提着扁担,一手拿着野味出现在子午堡。 “大郎来了,我去报之将军!”一名士兵远远就认出了陈墨等人,他喊了一声转身而去。 没多久,还没等左睿过来,管虎却抢先跑了过来:“大郎这是给我等送进山的报酬来了?扁担怎么空着?进山的辛苦却送这些野味未免太过吝啬!” 纯粹是玩笑话,陈墨上前就给了管虎的肩膀来了一巴掌:“报酬自然不会少了你的,等着!” “这扁担何用?大郎不会是想要贩运私盐?”管虎笑着指向陈墨手中的扁担。 “盐不会比命贵,我的命可值钱,这扁担大有用途!”陈墨挥着手中的扁担笑道。 “如此精致的扁担,不贩运私盐能做何用?难道挑粮贩卖不成?” 陈墨手中扁担弓的握手处缠着皮条,弓身也经过了仔细打磨和桐油的侵泡处理,经过这些工序,清晰的纹理让整个弓散发着古朴的气息,漂亮的让人侧目。管虎知道这绝不是扁担,但...他猜不出来这个扁担样的木棍是什么。 “阿虎以后会知道的,兄长来了,我们过去。”陈墨笑着提起右手的山鸡扔给管虎。 一众人在左睿到来后进入堡内,左睿笑得非常灿烂:“阿爹回来了,事情成了,阿爹早晨还说起二弟和三斤呢,老二和三斤去堂上拜见!” 这是一个必须的过程,既然义结金兰,左睿的父亲就等于是陈墨和李三斤的父亲,古人非常看重异性兄弟的结拜,不是绝对投缘的人一般不会结拜。拜了就是生死之交,生死与共,古人对人品道德异常看重,背叛自己兄弟的事情几乎很少看到,作为大哥,左睿其实等于是陈墨和李三斤的主心骨,也是一家人。 左盱的心情非常好,儿子的事情办成了,就等着进行交接仪式了。现在,陈墨和李三斤的拜望让他更高兴了,这也让两人在左盱屋内耽搁了半天时间。 陈墨再次给左盱检查一番身体,一切正常,两人这才脱了身。 左睿也对陈墨等人手中的扁担很感兴趣,当陈墨和李三斤回来,看到他拿着一张大弓仔细在端详:“这是猎弓?不过有些过长了!” “不如今天去大哥的射箭场玩玩,让人收拾野味,然后好痛饮一番!”陈墨笑着转变话题:“今天斗胆和兄长的弓手比一比射箭。” “我看还是咱们自己玩玩算了!”左睿笑了,这些猎人和军中职业弓手比拼射箭还不知道会被羞辱成什么样子,那样陈墨会太没面。 谁知,陈墨根本就不领情:“兄长可不要小视猎人,如果小弟今天败了,小弟无偿给兄长做一年的军中医官,随叫随到,若是侥幸赢了......” 陈墨话音未落,管虎不干了,他可是军中的弓手教习之一,自己手下弓手他最了解,怎么会败给这些山民:“若是大郎胜了,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任凭大郎处置!” 笑看左睿,陈墨问道:“兄长可敢赌上一把?” “那就来!”开什么玩笑,猎人和职业弓手比拼射箭,还这样气势汹汹,左睿气笑了,收下陈墨这个医术精湛的医官兄弟倒是不错,他痛快的答应了。 子午堡的射箭场就在堡后的校场一侧,几十个木制方形带有红心的箭靶就摆在那,一些士兵正在一板一眼的练习自己的射技。 “集合~除了值守的人,所有人都来校场,陈神医要来我们这里做医官了!”左睿虽然没有正式任职,但已经开始指挥整支军队,这符合子承父业的传统,军中向来如此。 既然陈墨信心满满,那就让他当众输得心服口服,左睿当然也没有要羞辱陈墨的意思,他只是想借机让所有士兵认识一下自己这位兄弟兼神医。 召集士兵的鼓声在子午谷回荡,士兵们开始在校场汇集,一队队的士兵迅速进入校场。秩序很井然,没有喧哗声,更没有出现士兵站错队列的事情。陈墨看得出,这些士兵绝对的训练有素,应该和左睿父子的平日训练有关,这父子二人对这支军队可以说很负责,也尽职尽责了。 不过...好像不对,陈墨怎么看这些士兵的配比也不对,战马太多了,多的让陈墨认为这是一个全骑兵队伍。 “兄长,这是什么兵种?” 024一箭之威(盟主的加更) “自然是标准的配比士兵,这二弟就不懂了?是不是看着战马和人太多?”左睿扭头微笑。 “愿闻其详!” 左睿指向已经列好队的骑兵:“就按这骑兵来说,一名骑兵自己穿得上这身盔甲吗?所以,一名骑兵想要有极快的反应速度,就需要有两名辅兵来帮助骑兵,一名负责给骑兵着甲,另一名要收拾马匹并递上武器,这样才能够保持骑兵的速度和作战力。负责步战的士兵也一样,人人配马,他们同样需要大量辅兵来帮助,比如运送大量的辎重、武器、构建工事、做饭、运送伤兵等。一旦开始作战,不但这些辅兵很重要,按照常规还要在民间征伕,这样才能保证一支军队的战力。” “步卒都配战马?”陈墨愣住了。 “步卒当然要配马,平时骑马,作战时下马步战,这样才兵贵神速!” “原来如此!” 陈墨明白了,这是大唐职业士兵啊!现在虽然是唐代的衰退期,但过去的底子仍旧在,一个强盛璀璨的时代可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些东西。而神策军作为大唐帝国最后的强大军事力量,它仍具有完备而豪华的军事结构,属于一支标配的军队。 士兵集合完毕,左睿再次扭头看向陈墨:“后悔也来不及了,军士们集合完毕,但愿二弟不要输得太惨!” “那可未必,谁输谁赢还要看一看吗!”陈墨可不示弱,因为他心中有数。 这时候,一名军官跑了过来:“报,士兵集合完毕!” 左睿向军官挥了一下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对陈墨道:“大郎看到那些弓手了吗?自己去选,我不占你的便宜!”完全是信心十足的姿态。 陈墨也不客气:“李贵,你去挑几个人,我们就按军中的射距和兄长的手下比试一番!” 不久后,几名士兵背着箭壶,提着自己的弓和李贵跑了过来,而李贵显然处于极度兴奋之中,他连声道:“我来!我来!先看我的!” 其实...谁都一样,这次比试绝对会让左睿和他的手下士兵产生极大挫败感。 因此,陈墨不介意谁先来:“那就李贵兄弟第一个上,记得,让兄长手下的弓手先射。” 这长脸的机会让李贵更兴奋了:“三斤,赶紧把箭拿过来啊,快帮我上弦!” 李三斤闷哼了一声,随后把手中提的一个麻布大背囊放到李贵面前。巨大的背囊打开,管虎凑近一看,他倒吸一口冷气:“这箭也太长了!怎么射出去?射出去准吗?” “当然准,你个粗汉,知道什么?看我的!”李贵和管虎太熟了,他自然不会对管虎客气。 管虎憨厚的笑道:“我看不靠谱啊!” 也不再理会管虎,李贵伸手入怀拿出弓弦,在扁担的一头凹槽打了一个八字扣,李三斤伸手相帮,一个超长的木弓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弓很大,箭很长,可是...这怎么和制式的军弓相比? “就这弓...可能射程还凑合,可使用和携带都不方便,至于精准,我看悬!”管虎可是精于射技的老手,这大弓的利弊他一眼就看了出来。 “射出去才知道吗?李贵开始,别理这个老土!”陈墨指向箭靶:“这是多远的距离?” “四十步为准。”管虎可不在乎被陈墨称为老土,他在陈墨这个神医面前本来就是老土。 “开始!”陈墨随手指向一名士兵:“你先来。” 士兵很规矩,他迈步出列,随后恭恭敬敬的向左睿单膝而跪。 陈墨笑了,看来他指挥不动这些士兵,只有左睿发令士兵才会听从指挥,这也是军规严正的一种表现。 “败了穿箭游营,胜了赏帛一匹,去!”左睿挥手发令。 这尼玛什么军规,陈墨不干了:“这算什么?我还敢比吗?” “军中向来如此,比试就要有比试的彩头,所谓军无规不立!二弟不可坏了我的军规!”左睿满脸严肃,看来不是说着玩。 军中果然不是常人可以理解,如此严格的军规想来也是时代军纪森严的象征,可以大大提高和促进士兵的战斗力。陈墨当然知道自己不能破坏左睿的军规,他无奈的点头:“那...就这样!” 此时,名士兵做好了准备,动作很规范,他身体侧立,双腿微张,屏神静气,弓开若满月,一声弓弦声传出......一箭正中靶心。 精准无比,看来训练有素,但整个校场寂静无声,竟然没有掌声,陈墨再次笑了,这军中规矩果然了得,喝彩都不允许。 士兵回过头,他茫然的看向左睿,意思是....还射不射啊?是连续几箭?还是一箭定胜负?这事先没说好啊! 这时,陈墨解决了士兵的尴尬:“李贵,该你了!” “来了!来了!该我的了!” 李贵提着大弓和一支超长的箭就跑向射位,左睿和他的手下也不知这位为什么这样昂奋,第一个出手的士兵可是正中红心的正中位置,对于弓箭的比试来说,第一个出手的士兵可以说已经立于不败之地,难道...这位嬉皮笑脸的猎户是一位百步穿杨的绝世高手?他能够射中箭尾?但...这可能吗? 跑到射位的李贵可没有那名弓手那样规矩,他左手扬弓,右手举箭向满脸严肃的士兵们不停挥舞,至于陈墨和左睿等人...被他自动忽视了。 当李贵带上指套、臂护,当他看向箭靶,站定持弓而立。站没站姿,坐没坐相的李贵突然变了,微微侧身,长吸了一口气,长长的箭缓缓搭在弦上,左手勾住弓弦,弓慢慢被拉开......当一个巨大的满月即将出现,李贵脖颈的青筋已然暴起。 松手,巨大的弓弦声传出,巨型长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向箭靶。 箭中靶,整个校场依然是鸦雀无声。 胜负已分! 太很惊了!因为,左睿手下那名弓手,他射出位于箭靶中心的箭已经消失了,厚厚的箭靶正中,出现了一个极大的洞。 一箭竟有如此之威! ps:这一章是盟主加更! 025下注 一箭竟有如此之威! 为了经久耐用,这些箭靶都是使用两寸多厚的木板制作,不要说弓箭,就是威力强劲的擎张弩估计都没有这样的威力。 李贵没有胜在精准度上,但这一箭的威力已经足够让他成为胜利者。军人其实就是职业杀人者,李贵的精准度不需要赶超那名弓手,他体现出这一箭的威力就已足够,而这种弓的强大杀伤力已不需质疑。 “都是正中靶心,这一箭算是平手。”众人一副掉下巴的表情中,陈墨打破了沉寂。 被完全震惊的左睿没有理会陈墨,他上前就抓过李贵的大弓:“这是什么弓?” “长弓,我的杰作!”陈墨在身后答道: “就是那些带回.......” “只要是健壮的士兵,这种弓都可以轻松射出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经受严格训练的职业弓手,射出二百步轻而易举。在一百步开外,我相信,一般的铠甲根本无法防御这种弓的射击。而一旦这样的弓手形成规模,它将无坚不摧!即使是重甲步骑也无法突破这种弓组成的箭幕。” 陈墨微笑着,他伸出一个手指果断的打断了左睿的询问。 头脑充血的左睿也醒悟过来:“那...我来试一试此弓。” 在军中摸打滚爬多年的左睿射箭也属于好手,当他在李贵手中拿过弓,拉动弓弦,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小扁担的威力。弓力极其强劲,配上大箭,绝对的威力十足。 左睿麻利的持弓上弦,箭是射了出去,可惜不太熟悉这种弓,第一箭高了一些,巨箭紧擦着箭靶飞了出去,随后深深的射入箭靶之后的土坡之内,足足射入近半。 “后撤,我试一试射距......” ...... 左睿的力量很大,这一箭射出去之后,长箭过了很久才落地。提着不成比例的长弓,左睿一步一步测量起了距离。 足足超过了二百步,左睿不停的吸着冷气。长弓的射程和威力远远超过了唐军的军中利器擎张弩,至于射速,更没得比,一种最强的弓出现了,它提前出现在历史舞台。 “解散!”左睿不在犹豫,他一脸严肃:“二弟随我来,我们要好好谈谈!” 士兵解散,左睿带着满脸笑意的陈墨几人直奔自己的住处。 “我的士兵要配上这样的弓!” “我没这么多!” “我知道你有,以后,子午村的安全我来负责,制弓的钱我来出,子午村出了问题拿我是问!” “知道这种木材的价值吗?” “再进趟山什么都有了!要不然我自己派人去!” “带回来也没用,这种弓除了我,别人不会制作。” “反正有你在,我的弓手必须配备这种弓!”左睿势在必得。 “那就给我点权利,我可以调用兄长的士兵,否则免谈!” “...好!我答应你,但不能调用的太多!”左睿笑了。 其实,陈墨就是来下注的,他自然要答应左睿。 陈墨不但需要弓,他还需要人,金兰之好左睿无疑是陈墨最好的选择。今天,陈墨就是来显摆,就是为了让左睿认识到长弓的强大威力,让他欲罢不能。信任也是如此简单,陈墨已经做好了准备,他要赌一把,把这种利器留给左睿,至于以后,就要看左睿自己的能力了。 “医者仁心,却做如此杀人利器,恐怕我这医生的功德不济事,将来要下十八层地狱?” 非常之人注定要走非常之路,陈墨叹了一声,一个立志治病救人的医生却要建起一个强大的杀人机器,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地讽刺。可..没有力量,陈墨想治病救人都不可能,谁知道席卷整个大唐的乱世自己身边会发生什么。有一名伟人说得好,枪杆子出政权,明知乱世不远,陈墨哪里有别的选择,虽然不想什么出将入相,可总要自保。左睿无疑是他和亲朋好友的一个重注,历史上没有留下记载的左睿若真的强大起来,也许...这个世界真的会有不同。 “二弟,过两日我让管虎带领士兵进山,再搞些木材回来,然后交给你处理。” “兄长记得保密,千万不要出现问题,一旦被别人发现...后患无穷啊!” “那是自然,二弟放心,我会安排好的,士兵不会知道我进山砍的木头作何用处!”左睿站起身,他笑得眉飞色舞。 “那就好,兄长今天好好招待我们!” 左睿仍旧处在兴奋中:“这是自然!二弟你不是就要去长安吗?正好在长安有一处不错的大宅,二弟就住那,不过...宅子可能有些大,二弟住着恐怕会很孤单。” “兄长,这不合适,我还是住在太医署内!” 陈墨轻轻摇着头,既然左睿说是一处大宅,那肯定是一处豪宅,自己住好像不合适,而太医署也会给安排相应住处,住处并不发愁。 “那处宅子其实我与阿爹也很少去,只是有事情进京偶尔住一晚,阿娘与小妹更是从未住过,就是一处白白得来的宅子。阿爹与阿娘也不会去长安,还是要住在子午堡。宅子现在有一家放心的下人在给看护,二弟你正好住那,你就不要推辞了,权当给我看宅子,再推辞我可要恼了!” “好,兄长的好意我领,就住那!”陈墨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又不是送给自己,住就住。 ...... 威力强劲的长弓让左睿很兴奋,也触动了他的心弦。最初和陈墨交往只是为了表示感激之情,谁想到陈墨考上太医署,还求到了自己。结为金兰是因为投缘,而随后更加让左睿想不到的是,陈墨竟然是为了自己和长弓进山,这位二弟还真是一个性情中人。 作为军中长大的左睿,他明白自己的幸运,能够有陈墨这样的兄弟,简直是上天在眷顾他。长弓很强大,他非常清楚,这种弓手部队一旦形成规模,将无坚不摧,而他的军队也必将成为大唐最强的一支军队,只要有机会,甚至...可以横扫天下。兄弟终究是兄弟,陈墨无疑就是奔着他而来,这就是兄弟之情,那种感激左睿会记在心中。 “大兄,听说大郎要去长安了,我也想去长安玩几天!” 没想到陈墨刚走,左睿美丽绝伦的小妹四娘就跑了过来,左思右想,这是闹得什么?妹妹小汐一向是极安定的性子,从来不喜欢奢华热闹,怎么突然要去长安玩? “那要向阿爹和爹娘说一声,免得回头骂我。” “大兄你替我去说!”放下这句话,小汐转身就跑了。 左睿轻轻摇头笑了,他意识到了妹妹的意思,女大不中留啊!陈墨这个人不错,妹妹很有眼光。无论是为了妹妹的的幸福还是别的,这件事自己看来真要好好思量一番。 陈墨走后不久,兴奋的左睿立刻就派管虎带领百余人奔向了神农架。 始作俑者陈墨回到了子午村,在回来的同时,身边还跟了一百名子午口的士兵。这百名士兵人人有马,竟带着全套的武器装备、物资和生活用品,让子午村的父老很是受了一场惊吓。 还好,随着这百名军士在村口开始负责守卫,子午村的百姓明白过来,这些士兵竟然是来保卫这个小小的山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时间一天天过去,熟练度在增加,长弓的制作速度快了起来。陈墨几人除了每日驯弓,就是和村中的青年人一起训练长弓的射击技术,不几天,随着弓的增多,跑到子午村的士兵们也参与进来。 就在陈墨的制弓计划稳步发展的时候,入夏季节到来,去长安报道的日子临近,陈墨要离开子午村了。 026新家和小丫头 与父母告别,陈墨和李三斤骑着两匹左睿赠送的高头大马扬鞭出村。 子午村其实就在一个小山峡中,这个山峡只有一条道路通往山外,当两人出了狭窄的山口,却看到一辆马车和一群人正在路边休息,男女仆从都有,里面还有一些军士。 “陈医生,是我!”一边打着招呼,一名军士跑了过来。 这名小军官赫然是左睿的牙兵首领田六,陈墨自然很熟:“六子,怎么是你?” “将军让我等护送四娘去长安游玩,想到陈医生今日也去长安,正好顺路结伴。” 马车中,漂亮的小姑娘正在心中不安的砰砰乱跳。她喜欢这位救了阿爹性命的陈墨,但女孩的矜持让她不能说出口,好在兄长左睿意识到了自己的暗示,父母亲通情达理,同意了这次长安之行。小姑娘极聪明,他知道世代将门的规矩,一般女儿的命运都是和将门联姻。尽管出身将门,但小汐不喜欢那些粗鲁的军将,他喜欢温文尔雅的陈墨,第一次见面时陈墨对自己好像很惊讶,那种感觉和眼神证明他喜欢自己,可现在,也不知道陈墨是不是还在喜欢自己,因此,她很忐忑。 “小汐,你要去长安玩也不早告诉我,我好去子午堡接你。” 低沉的声音让小汐捂住了胸膛,不久后,女孩慌乱的整理下一点都不乱的头饰和衣服,随后掀开车帘。 “大郎...我去长安玩几日,阿爹、阿娘和大兄说让你照顾我。” 看着眼前这有些熟悉的面容,陈墨心中一痛,他久久不语。 长安城繁华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左家的大宅子就在安业坊,位置的确非常好,紧邻朱雀大街,距离皇城也很近。而且,这个新家距离陈墨熟知的那位周大将军的府邸也很近,仅仅隔着一个坊区。 看守宅子的一家人姓田,主要负责人是田秋茂,这位四十余岁的管家田秋茂的老妻姓单,她有一个威武响亮的名字;单大娘。田秋茂还有一个十八岁的儿子唤作田夏,另外,还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儿名叫田喜。 进入这个宅子,陈墨知道为什么左睿说这个宅子有些大,怕他住着会孤单了。这个宅子不是大,是超级大,它整整占据了安业坊的五分之一。尽管挨着朱雀大街的坊区在长安城属于最小的坊区,但是,占据一个坊区五分之一的宅子还是太大了,大的陈墨和李三斤目瞪口呆。 足足二十余间带着飞檐的主房,加上各种配房,这个豪宅有近百间房子,陈墨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左家怎么会拥有如此豪华的超级大宅。 田家人很勤快,宅子收拾的很干净。田秋茂也是一个极老实的人,当单大娘热情的给众人安置好住处,陈墨终于在田秋茂口中知道了真相。当年黄巢匪乱曾攻占长安,因长安军民对黄巢军攻陷东都洛阳后的行经心存忧惧,因此,整个长安城的百姓和士兵做了顽强的抵抗。寇终究是寇,纵然拥兵百万,可黄巢无法摆脱他寇的本质,烧杀屠掠无所不为。东都洛阳的惨状被忠实记录下来;“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同时,黄巢军没收富家财产,号称“淘物”。而在长安城,黄巢继续着他的造反做派,除了没有烧掉这座古都,黄巢对整个长安进行了“洗城”。 没有统治的根基败亡是一种必然,没有士绅阶层的拥护,失去百姓的心,黄巢焉有不败之理。当黄巢被赶出长安城,若大的长安城已经十室九空。回到长安的文武官员成为了最大的受益者,除了少数有主之物,各种豪宅任凭挑选,左家的大宅就是因此而来。 陈墨知道左睿当时为什么说白白得来那句话了,左家根本就没有在长安安家的意思,兵荒马乱,哪有比军中还安全的地方?这座长安城内的超级大宅不过是左家一个临时落脚点,现在,便宜了陈墨...... 过了安业坊东侧的朱雀大街往北就是长安城有名的荐福寺。荐福寺建于两百年前的唐睿宗时代,寺址原在长安城的开化坊南部,也就是唐太宗之女襄成公主的邸宅,后因遭兵祸破坏,将其迁建于安仁坊小雁塔所在的塔院里。 荐福寺是一座以水为胜的佛寺园,鼓楼、钟楼、藏经楼遍布其中,小汐这是第一次进入长安,长安的繁华和庞大规模让她惊叹,但也仅此而已,荐福寺院中的各种名花异草,山水胜景对她的吸引力其还是有限,她的目标是身边的这个人。 “这是放生池,不如四娘和大郎一起放生如何?也算一种积德。” 还是田秋茂和单大娘对长安最熟悉,既然四娘是来游玩,两人就带着陈墨和四娘几人来到了荐福寺,唐代荐福寺还是一个民间百姓的娱乐场所,很热闹。四娘的行为举止瞒不过过来人,田家夫妇其实什么都明白,干脆提出这个建议。 “好啊!大郎你来选!”小丫头来了兴趣,赶紧邀请陈墨。 这个时代和其它时代差不多,放生池不远出有很多卖水中生物的摊点,就是挣的这份钱。 陈墨自然不会拒绝,两人迈步来到最近的一处摊点,四娘立刻喜欢上了一对漂亮的锦鲤:“大郎,我喜欢这对锦鲤,我们一同放生如何?” 笑着点头,陈墨立刻掏钱,摊贩很会看人,价格不便宜。 放掉两条尺许的锦鲤,小丫头看着漂亮的锦鲤游入水中,她仍旧兴致勃勃,立刻拉着陈墨跑到另一处摊点继续自己的伟大慈善事业。 陈墨微笑着相陪,小乌龟,各种鱼虾也不知被两人放了多少,反正所有的摊点转了一个遍,陈墨要不停的掏钱。 这还不算完,在一个摊点前,小丫头对几只陶盆中的小鱼儿再次产生恻隐之心:“大郎,我们家的荷池也该收拾一下了,这些鱼儿我喜欢......” “可以,这些鱼儿可以给我们的家平添景致之美,小汐喜欢尽管带回去......” 折腾了近一个时辰,小丫头兴高采烈,满头大汗,放生和养生的大事业终于结束了。一众下人端着各种瓶瓶罐罐,虾兵蟹将也不知道带了多少。 “既然来到寺院,还是去礼佛!”单大娘极有眼力,立刻提出一个建议。 礼佛,参观寺院内供奉释迦牟尼佛牙舍利的小雁塔,随后进入荐福寺这个长安城中著名的戏场听戏,总之,哪里热闹就去哪里,就是为了小丫头高兴...... 027抢...没商量 去太医署报道的日子终于到了,吃过早饭,在李三斤的陪伴下陈墨出门,距离皇城很近,带来的马匹也省了。 太医署就在太常寺内,而太常寺过了朱雀门就是,陈墨报到需要进入皇城。朱雀门是皇城南城墙的正门,作为大唐的面子,这朱雀门高大雄伟,门楼高的只能让人仰望,极是壮观。朱雀门一共有五个门洞,正中的巨大门洞后面就是天街。那是皇帝的专属道路,不要说陈墨这样的人,除了皇帝,对谁也不会敞开,其余人只能走两侧的偏门洞。 进入皇城的官员很多,陈墨和李三斤看着这些仪态端庄的官员一个个进入皇城,城门守备森严,两人不知道怎么办。 “后生是去太医署报到的吗?” 陈墨扭过头,一名上了年纪,身穿吏员服饰的中年人正在看着他们。 “正是。”陈墨一拱手。 “去那边等待,人到齐后才会让进皇城。”中年人吏员一指西侧,那里已经有不少人聚在一起,看来还是一次统一行动。 道了声谢,陈墨和李三斤从凑了过去。 几名吏员站在那里维持秩序,一名身穿绿色官服的官员则是对着一张名册在清点人数。打发李三斤回去,陈墨融入队伍中。 日头老高,在陈墨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队伍终于向皇城出发了。 入皇城可不是简单的事情,除了要在城门前呈上门牒进行登记签押,还要经过搜检,以免有人携带武器与其他危险物品。人太多,整个过程经过了很长时间,二百余人的队伍终于进了皇城。 进入朱雀门西侧的含光门,太常寺就在东侧几步之遥,而门前已经有人在等候。 太常寺很宏阔,房屋有些陈旧,太医署就在太常寺整个大院落的东侧,一间间斑驳的青砖瓦房错落其间,占地面积显然也不小。太医署的人好像不多,只有几名身穿青绿色低级官服的官员和为数不多的小吏照应这些新来的太医学生。 众人在宽大的院落中站好,两名身穿绿色官服的老者姗姗来迟。 两个老者陈墨认识,估计在场的众位新生都认识,就是那两位负责辩问考试的老者。就在两位老者距离众人不远的时候,其中一位面容清逸的老者快步上前。 没等在场的官吏打招呼,老者立刻到:“老夫是太医令杜怀山,草字景寒,下面点到谁的名字就出列。” 说完,杜怀山向一旁的一名官员一伸手,那名官员赶紧把手中的文牍递给他。 “谢亦安、姜粟、吕万谦、柳玉和、李戊、陈墨。” 几人应声出列,杜怀山随手把花名册扔回去:“跟我走!” “杜景寒,你这厮还是要与我抢人是不是!”这时,后面的老者反应过来,他立刻向前就跑。 杜怀山大袖一挥:“尔等随我走!” 六个被点到名字的人有些茫然,刚来就要被抢,众目睽睽,好像应该感觉很有面子。 其它五人仍旧处在懵懂之中,陈墨却动了,杜怀山这性格陈墨喜欢,他迈步向前跟在杜怀山的身后。 五人这时也反应过来,立刻跟上陈墨的脚步。 这时,跟上的老者也到了,立刻拦在最前面的陈墨面前:“不能跟那厮走,杜景寒就是一个医棍,他能教你们什么?这大唐谁不知道老夫孙解孙文翰,我可是圣上多年的侍御医,跟了我定让你们前途无量,扬名天下!” 尽管孙解嘴里这厮那厮不停,但一直在称呼杜怀山的表字。这种抢人其实在古代是一种风雅的表现,不但体现了对具有天赋学子的认可,也体现出老师对学子的期望。 陈墨不能继续走了,那样太失礼,他俯身拱手:“学生见过夫子。” “我就说吗?还是老夫的名头最响亮,陈墨跟我走!”孙解也不管别人了,他一把抓住陈墨的袖子就跑。 这时候杜怀山回来了,抢人没商量,他一伸手抓住了陈墨的另一只胳膊。 “嗤”的一声,两人的拉扯让陈墨的一只袖子没了。 杜怀山年龄不小,反应却很快,根本不理会手持一只袖的孙解,他扯着陈墨就跑。 当孙解清醒过来,只剩下抖着一只断袖唉声叹气,而就在孙解叹气的时候,其余被点到名的五个人不知为什么也跟了上去。 这次,孙解没有阻拦,因为...这五个人根本就是幌子,两人抢的只是陈墨一个人。 第一个人,或者说第一拨人被抢走了,陈墨无疑成为了最优秀学生的标志。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人群前,一个俊秀的年轻人满眼都是愤怨之色。 太医署的各种考试有它的评级标准,陈墨这种上上之选的人在这批考生中可谓少之又少,因为他们绝大部分是来自民间的村医。和以往的太医学生来自读书人不同,这些年轻的村医存在着一个极大的弊端;他们的教育水平相对以往低了很多,这批学生想要出人才比以往难得多。 杜怀山和孙解当然要抢,因为整个太医署和尚药局的御医已经所剩无几,除了跟在皇帝身边逃跑的这些御医,那些曾经的御医和太学生少部分被黄巢卷走,其余的人毫无例外被各藩镇瓜分一净。 根本无人可用,陈墨这样有医学基础,还有实践经验的学生就是绝对的人才,杜怀山岂能不收归自己门下。 太医署内各种屋舍齐全,学生上课的教室,藏,合药坊,学生宿舍等其实早已备好。当陈墨和其他五位同窗刚刚在杜怀山手下一名药童带领下安置好住处,杜怀山来了。 六人赶忙见礼,杜怀山与几人客套一番,直接对陈墨道:“陈墨你还没有表字,不如随我去斟酌一下这表字的事情如何?” 斟酌一下这表字的意思就是...杜怀山是要把陈墨直接收归门下。 所谓“名”,是社会上个人的特称,即个人在社会上所使用的符号。“字”是名的解释和补充,是与“名”相表里的,所以又称“表字”。按照华夏传统,一个人的表字和冠礼相辅相成,往往会在行冠礼的时候由老师或长辈取一个和名字相符的表字。 ps:新书,需要收藏票票! 028好像忽悠的有些过了 作为一个避居山野的山民,陈墨其实没有进行过什么真正的冠礼,至于表字,正处在待取中。 收归门下和普通的师生相称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这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时代,杜怀山这个太医署的大树竟然主动找上门来,陈墨没意见。在其他五人羡慕的目光下,陈墨恭敬的深施一礼。 “夫子相邀,学生荣幸之至。” 其他五人知道为什么陈墨被如此看重,谁也明白是因为考试的事情,这个穿着普通衣服的陈墨在众多学子中高居第二,定有他的不凡在之处,否则太医署的两位太医令怎么会如此疯狂的抢人。以后,看来还要和这个陈墨好好往来,说不定会沾上些光。 杜怀山的屋子宽敞、明亮,很整洁,除了几个大书橱和必备的坐榻、案几、笔墨、茶具等必备品,屋内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一般的文化人的屋子都会有些字画,装饰性的武器之类,可杜怀山的屋内一样没有。只有极其严于律己的人才会这样,这就是陈墨对杜怀山的第一印象。 两人坐在榻上,一直在抢人的杜怀山倒是不急了,首先问起了陈墨的医术问题。“老夫看了你的考卷,想来《医经方术策》和《本草》之类的常见医书都读得不错,老夫是想问一问,陈墨你对缝合之术的见解,另外,老夫记得在你辩考触诊时好像还用到了一个巾帕,也顺便给我说一说。” “不知夫子可听说俞跗前辈之事?”看来,两位太医令是被陈墨所说的缝合之术吸引了,陈墨觉得还是把自己的医术搞的玄幻一些,否则以后露出来自己没法解释。 还没有确定正式的师生名分,最正确的方式就是称呼杜怀山为夫子,当然称呼太医令也可以,但会显得过于疏远,陈墨这一点做得恰到好处。而他提到的俞跗属于黄帝时代传说中的人物,上古医仙级别。“你是说...这缝合之术是来自俞跗前辈?”杜怀山满脸的不可置信。 “学生认为应该是这样。” 陈墨露出温和的笑意,俞跗老祖宗,对不住了,我在认师之前就先认你为师!“上古有俞跗,疗病不以汤液,乃割皮解肌,湔洗肠胃,漱涤五脏。”杜怀山怎么会不知道俞跗,作为一个老医者,他怎会不知道在医界流传久远的俞跗这位医仙。相传黄帝时期出现了三位名医,除了雷公和岐伯两人外,名气最大的是俞跗。他的医道非常高明。特别是在外科手术方面很有经验。据传说,他治病一般不用汤药、石针和按摩。而是诊断清楚病因后,要做手术时就用刀子划开皮肤,解剖肌肉,俞跗医疗疾病时不仅仅限于对症下药,而已经懂得使用“割皮解肌,洗涤五脏”的外科技术。而在历史记载中,俞跗晚年时,他的儿子俞执,把黄帝手下造字圣人仓颉整理的医书带回来交给父亲修订。很不幸的是,全家遭到了大火,房屋、医书和俞跗、俞执全家人,一起被这次大火化为灰烬。 陈墨怎么会是俞跗的传人?据史载已化为灰烬,这好像不可能,杜怀山直摇头。 “学生认为一切皆有可能!”陈墨可以感觉到杜怀山的想法,看来唐朝文化人也不好忽悠。 自己可以穿越,为什么就不能是俞跗的传人?俞跗是自己的老祖宗,自己的先辈总不会有错。当然,陈墨的医术自认绝对比俞跗要强的太多,自己拥有的毕竟是时代的精华技术,时代的条件不同,技术当然会不同。暂时忽悠不住,但以后...自己露上几手,杜怀山想怀疑估计都难。 “俞跗前辈的著作和弟子相传因失火已经不在,怎么会存在于世间.....”杜怀山的头摇的更厉害了,这位弟子千万别是一个大忽悠,否则,自己的抢人岂不成为一个大笑话。 看来还要继续圆下去,陈墨一脸严肃:“夫子相信秦岭的神秘之处吗?” 山当然是神秘的,这个时代的人极其信奉鬼神,无边的秦岭应该是鬼神出没之地,杜怀山相信秦岭的神秘,但...他仍旧有些不相信陈墨。 “几年前,学生和村中几位山民进山打猎、采药,偶然在深山中发现了一个古寺,这个古寺极是斑驳古旧,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就在这座古庙中,学生无意间在破损的神像中得到了一些残破的古代简书,上面的字很难辨识......” 相信不相信就别管了,没带上浓烈的神话色彩,圆到这个样子,陈墨已经很对得起杜怀山了。 奇遇的故事不仅吸引现代人,对古代人的吸引力更大。陈墨的口才不错,描述的很入胜,杜怀山听的有些相信了,当陈墨讲完,他立刻问道:“那座古庙在哪里?是否还记得?若是记得,不妨去拜揭一番。” “群山莽莽无边,学生哪里还记得路途,当时也就是误打误撞有此奇遇,也算是一种缘分!”陈墨果断的堵住了杜怀山探究真相的可能,想去找就别想了。 “那些古代简书...现在可在你手中?”进山不成,还有简书,杜怀山赶紧追问。 “有些可惜!”陈墨叹了一声:“学生从山中回来不久,刚刚识别的差不多,谁知...上面的字迹就小时了,学生也没有机会拓下来,太可惜了,只能把简书弃掉,那些简书上的字迹可能是过于年代久远,腐朽所致!” 杜怀山无法再问下去了,陈墨已堵死了他探究真相的可能,无论是陈墨故意隐瞒还是真实情况,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可问题也来了,杜怀山开始怀疑陈墨是不是一个大忽悠,那虚无缥缈的割皮解肌,漱涤五脏之术暂时无法确认。现在,杜怀山开始转移到陈墨隔着巾帕诊病的事情上。 “此隔着巾帕诊病的方法不知来自何人?愿闻其详?” 陈墨隐隐感觉到了杜怀山有了冷漠情绪,自己好像...忽悠的有些过了。杜怀山这样的人太严谨,不过没关系,以后这个小小的嫌隙会被陈墨想办法弥补,现在,来点专业的!“夫子行医多年,应该知道有些疾病会因接触而传给他人,此法正是为了尽量防止接触而染病的一种方法。比如痢症(痢疾)、疠病(麻风病)就属于这种方法可防止的疾病,只要焚烧使用过的巾帕,就不会因此得病。再比如肺痨热(肺结核)之病,属于近距离传染之疾,接触定要使用巾帕,而且应该用巾帕捂住口鼻方可。因此,这种方法应该形成一种习惯,可以在太医和天下所有医生中广为推行,可以很好保护医生自己,也可以保护他人防止疾病散播出去......” 太深奥的陈墨不能说,现在未命名的传染病不能说,对杜怀山有些新鲜的名词也不能说,但这些已经够了。 作为顶尖的时代医学精英,杜怀山有这样的认识,他也承认陈墨很博学。所以他不停地点头,陈墨说的方法很有用,在太医署推行应该没问题,但整个天下推行起来好像有难度,毕竟时代太闭塞,让民间医生照做很难。 尽管陈墨给杜怀山带来很大触动,但杜怀山却没再提让陈墨拜师入门的事情。杜怀山有他的想法,陈墨必须真正展现他所说的割皮解肌之术,然后杜怀山才会真正相信陈墨,否则,一旦陈墨真是一个大忽悠,杜怀山的老脸就丢尽了。 ps:感谢打赏的诸位好友,尤其是天天打赏的(稻草人)书友,还有盟主,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书友,这个名字好有爱,偶喜欢! 029内幕多多 本来十拿九稳的事情就这样被陈墨自己搞砸了,但陈墨也无所谓,真金不怕火炼,杜怀山早晚会认可自己,只是时间问题。其实不是什么坏事,陈墨要考虑将来的问题,他不能在别人毫无准备的的情况下拿出自己不可理喻的医术,必须让别人有一个思想准备和循环渐进的过程,一旦突兀的使用那些超时代的先进技术,恐怕会让人认为他是妖孽。所有的学生安置完毕,这些刚刚进入太医署的学子们统一了装束,每人都是一样的蓝色袍服,头上是浅蓝色的软幞头,脚下一双皂鞾(同皂靴),这就是一种待遇了。另外,每名学子都给发了一个公验文牒便于出入皇城,不过上面明确标注着内宫不用的字样,这个文牒看来只有进入皇城而没有进入内宫的权限。 太医署的待遇总体不错,提供宿舍,衣物被褥,笔墨纸砚等,重要的是管饭,吃饭不花钱,这对于绝大多数贫寒的学子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被杜怀山最先抢到手的六个人被安置在了一间屋内,随着第一次太医署的集体午餐结束,学子们清闲下来。 “我名叫谢亦安,字九德,今年二十七岁,学的是针科,诸位仁兄都自己报上名来,以后好互相照应。”谢亦安一看就年龄最大,他首先自报姓名。 “我叫吕万谦,字怀璧,今年二十五岁,学的是医科疾医,见过诸位仁兄。” “俺是姜粟,字廉生,也是二十五岁,学的是疡医,见过诸位仁兄。” “我名叫柳玉和,字静如,二十四岁,是一名疾医。” “李戊,字维瀚,二十岁,学的是疡医,诸位仁兄好。” 陈墨是最后一个,他微笑拱手:“在下陈墨,尚未取表字,今年二十二岁,城南子午村人,学的是疡医,小弟才疏学浅,诸位唤一声大郎即可,请诸位仁兄多多照拂!” 文质彬彬,回答的最详细,几人不得不佩服,这位陈墨太细腻了。没办法,几人赶紧补充自己的籍贯。 “听闻开课后还要分等,不知各位仁兄可否听闻?”还是年龄最大的谢亦安,他的消息好像很灵通。 几人谁也没有回答,因为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谢亦安看向陈墨,因为他和太医令杜怀山单独谈了很久,这个消息他应该知道。 陈墨摇摇头:“夫子只是问了问学业的事情,并未提及此事。” 几人有些不解,陈墨不是应该拜入太医令杜怀山的门下了吗?消息他应该知道,杜怀山为什么没有告诉他? “听闻两位太医令将各负责执教一半的学子,太医署的医博士和助教人数不够,已经在向州县调集。太医学生也将缩减教学时间,应该是太医署和尚药局的太医有些急缺,不然也不会有违常理在民间招募太医学生。”最年轻的李戊是长安人,他的消息好像更灵通,而且说的很有道理,也正好给陈墨解了围。 这时,脾气大大咧咧的姜粟开口了:“应该是这样,以往的太医学生都是考明经,民间普通学子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估计考举人的学子也不会太多了,要不然也轮不到我们这些民间学医者,这大唐...好像有些乱了。” 谢亦安年龄最大,也最稳重,他立刻阻止了姜粟:“不要论其他,如今先管好我们自己,我听人说太医署的两位太医令要设一个医科甲等学班,将来直接充任御医,可惜我学的是针科,诸位可要好好学,将来前途无量。” 谢亦安的话无疑确认了李戊的说法,内宫的御医看来真的急缺。一名太医学生想要熬成太医,除了精湛的医技,还需要资格和长久的磨练,辛辛苦苦打拼十年,甚至二十年能够成为太医就不错了,这次对众人来说还真是好机会。而谢亦安不在医科范围,他显然还要多学几年。 陈墨第一个出言安慰:“九德兄老成凝重,以后怎会被埋没,御医缺乏,九德兄怎会没有机会?” 众人也纷纷安慰谢亦安,李戊紧跟着就道:“大郎可是这次考试的三鼎甲第二,实际上大郎才应是状元,只是便宜了那个白广生,但进入特设的甲等医科应该没有问题。” 李戊知道的内幕好像非常多,事关自己的前途,脾气较直的姜粟立刻就问道:“那个白广生是何来路?为何抢了大郎的状元?” “大家可知道枢密使杨玄冀,他可是本姓白!” 虽然李戊没有明说,可大家都明白了,怪不得两位太医令谁也不去抢类似状元的第一名白广生,也怪不得白广生被列为一名,原来是大宦官的本家,太医署哪里惹得起?大家恍然大悟,这是宦官横行的时代,不要说太医署,就是皇帝和宰相都惹不起,白广生这个沙子被列为第一也是一种太医署的无奈。 众人为陈墨惋惜,但陈墨仍旧无动于衷的陪着笑,其实在他眼里这个所谓状元还是不要为好,省的过于惹眼。他需要的是一个平安的生活,顺便可以改变一些东西,给这个大唐留下一些穿越的痕迹,仅此而已。 事情果然和谢亦安说的一样,就在下午,新生接到通知,所有学子将被分成了三等,三等人将接受不同的教学方式。 一等是特设学科,共三十人,全部是医科学子。陈墨毫不意外的被招收到了这个特设班,姜粟与吕万谦、柳玉和也兴奋了一把,他们也进入了这个特设班。而李戊可能由于年龄原因被放在了二等,谢亦安也没有过于失望,他将和李戊作伴。 尽管六个人都被分的不错,但谁也没有放松的可能。因为,在分级的同时也颁布了学规,除了常规的入学注意事项,最重要的是太医署的考核制度。考试内容就是笔试和辩考,以后,由太医博士主持月考,太医署令主持季考,太常寺丞将主持年考。不及格者必须留级,留级两年仍旧不及格者将被除名。同时考试极其优秀,品学兼优者可以提前结业根据所学被任命。 这果然是一次特殊的太医署招生年份,太医若不是急缺绝对不会有这样事情,陈墨等人等于进入了太医特招班,需要分业教学学习好几年的学业期被缩短了很多。比如体疗七年的学期被缩短为三年,小儿、疮肿的五年学期则被缩短到两年,而需要两年学习期的学科更是一年就可以结业。 ps:新书大家多多捧场,票票,收藏之类的多多益善! 030做公子是有要求的 第二天,开课了,入学的太医学子们分的很清楚。 陈墨这些甲等生被安排到了太医署内的一个单独小院落中,在这个小院落中,这些新生再一次被分开。被安排到一间类似教室样的屋子后,学业就要开始。陈墨发现了一个问题,疾医和疡医的比例好像差很多,和他一起学习疡医的学生总计只有九个人。这次的甲等班共三十人,疾医的比例好像非常高。 当一名姓周的医学助教开始授课,陈墨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相对于疾医的复杂来说,疡医本身学期就相对较短,只要能读得懂《本草》、《甲乙》、《脉经》等有限的一些基本医书即可,主要学习的是诊脉、问诊和实践。这是理论加实践的教学方式,在这个时代没有丝毫错误,因为疡医的手术空间太小,疡医的运用和后世的外科差距等于是天壤之别。所谓疡医就是最简本的处理创伤、治疗疮肿和随后的用药。许多属于外科的疾病实际上都是疾医在治疗,不属于疡医的诊治范围,疾医和疡医的比例差如此之大也就不奇怪了。 对于有基础的疡医来说,好多理论性的书籍用处有限,最关键的还是实践。 陈墨发现自己想进一步深造唐代医术的想法暂时落空了,姓周的助教安排好理论课程直接走人。这好像是一种自由的授课方式,和后世大学教育类似,导师只管安排课程指出一个学习方向。老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学业全靠自己。 授课方式也让陈墨明白了为什么古人喜欢招收入门弟子,时代局限,看病全靠经验的积累,一个好的老师只把自己的一技之长授给自己的真正弟子。而对于普通学子来说,没有被导师提携指导的机会,诊病和学习实践的机会有限,根本就不可能成为一个技艺精湛的医生。 古今相同,要靠自己努力,也要有人提携自己才行。 这种理论的自学很枯燥,大家很努力也很规矩,教室内很静。而这些理论对陈墨的进步毫无用处,他茫然看了一会书,根本看不下去,干脆,陈墨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反正在这里也无事可做,陈墨干脆自己给自己列了一个以外科学为主的大纲。他去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充填内容,陈墨决定把自己记忆中的东西留下来流传下去,而一些治疗疾病和手术的方法也需要他进行一下改版。外科之后还有更加庞杂的内科、妇科等等,这将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内容庞大繁复,而且陈墨的方法也要尽可能符合古代人的常规思维,做起来并不容易。 一天的时间就这样平静的过去,两位太医令没有露面,在西陲的阳光下,陈墨出了皇城。大唐是开放自由的大唐,太医学生的自由度同样很高,除了不能缺课,其余时间都属于自己。学生可以住在太医署,当然也可以回家住。 这几天李三斤显然很寂寞,没有小伙伴在身边,没有村中过的那么痛快,一看到陈墨就开始嘟囔:“过两日大郎回村去看看,看看我们的作坊,新材料应该快到了。” 陈墨当然明白李三斤的无聊,他和那些人混不到一起,只是李三斤作为陈墨的跟班,有责任在身没法离开,他只能丛恿陈墨回去一下。 “过几天就要放假了,放了假我们就回去,若想家三斤尽管回去两天,我可以住在太医署,再者,这长安没什么危险,三斤不要担心。” 李三斤扮演的是保镖角色,扔下陈墨一个人他更不安心:“还是双十日一起回!” 这时,田夏跑了过来:“大郎,开饭了。” 陈墨答应一声,和李三斤去了饭厅。 田秋茂一家现在不但负责看守宅子,还负责起了陈墨与李三斤的饮食,而且,不用陈墨花钱。左睿这位老大很实在,一切的开销都包了,让陈墨很感激。 就要进入仲夏,傍晚的风很让人舒爽,空气中充满凉爽的气息。 这时候,小丫头四娘凑了过来。 “大郎,长安城最好的市场是东西两市,改日一定要带我去看看。” 其实,陈墨对长安同样不熟,小丫头靠近自己的意图太明显了,接触才有感情的培养,陈墨怎么会感觉不到她的意思。也不知道左睿怎么想的,把自己的妹妹扔给了自己,左盱夫妇也不阻拦,这个小汐不可谓不漂亮,只是陈墨每次看到这有些熟悉的面容就会心痛的如同裂肺。 想要拥有,也在克制,前世的记忆终究无法抹去,小汐根本不知道,她给陈墨带来很大痛苦。 “两个市很热闹,应有尽有,这长安城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改日让单大娘带我们去逛一逛,对了,还有大慈恩寺,大雁塔值得一观,著名的玄奘法师可是那里的第一任主持方丈。还有芙蓉池风景秀丽无匹,一定要去看一看。”尽管是这样,陈墨不能表露出自己的痛苦,他还要带着女孩到处玩一玩,女孩是善良的,追求自己的幸福无可厚非,自己不能伤害她,痛苦不能建立在让她极度失望的基础之上。 “那就说定了,改日我们去大慈恩寺和芙蓉池。”女孩兴高采烈,难得有机会来长安,还是由喜欢的人陪着游玩。 闲聊,感受着长安的气息,夜景是如此美好。 不久后,四娘向陈墨告罪一声回屋了。 “大郎。”这时候,田秋茂却凑了过来。 “田管家,来,坐!” 田秋茂属于下人身份,这个时代的尊卑观念很严重,他当然不会坐。 站在原地,田秋茂拱手:“有些事小老儿还是要与大郎说说。” 陈墨笑道:“有什么事田管家尽管开口。” “大郎可是太医学生,是将来的太医,前途无量!也属于有身份地位的人,需要脸面,大郎身边应该有婢女伺候。不是小老儿一家不愿意伺候公子,这是身份的象征,左邻右舍都看在眼里,还望大郎不要嫌弃小老儿多嘴。” 还有这种说法,自己好像已经在做公子了。作为一个山民出身的陈墨其实没有那种概念,田秋茂的话无疑属于时代特征和潮流,生活在长安就要有长安人的样子,蓄婢不是罪过,是面子,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住着这样的豪宅,必须有相匹配的下人才行。 “这婢女...一般需要几个。”陈墨没什么可抵触的,他也不想被人看不起,只能顺应时代潮流了,将来,对婢女好点不就行了。 看来陈墨真的不懂,田秋茂再次拱手:“一般都要两个,当然,多多益善,大郎不能嫌麻烦,这是大家规矩。现在,大郎身边已经有了从人,还是要有婢女伺候饮食起居方符合身份。” 一个品级都没有的太医学生都要摆谱,还是什么大家规矩,这大唐果然够浮华,陈墨直摇头:“三斤是我的兄弟,不是从人,既然田管家这样说,改日我们去人市一下,不知这婢女的需要多少钱?” “一般二十贯左右,若是官卖发卖的奴婢需五十贯左右,至于江南来的女伎,便宜的也要百贯之上,那些经过扬州**的就更为昂贵了,一般都要五百贯起价。” 扬州**的女伎就应该是扬州瘦马的前身了,绝对错不了。可惜,陈墨身家不够,他身边带的钱,由于小丫头四娘的原因,买一个最便宜的婢女都不够了。 田秋茂显然看出来陈墨并不是那种真正的大富大贵子弟,但陈墨住着这样的豪宅,若连婢女都没有,自己都觉得没面子。因此,他赶紧丛恿:“左将军在大郎来之前就让人送来了百贯,将军特意给小人交代了,这些钱大郎尽管使用,不够用只管开口。” “不急,过几日我正好回家,回来后在去人市。”陈墨吃着左睿,住着左睿的房子,再用左睿的钱买婢女实在说不过去。买两个普通的婢女四十贯钱,家中这点钱还是有的,还是回家后再说。ps:新的一周了,作者不容易,请大家多多支持! 031莫名其妙的丢失 太医署的日子很平静,几天时间,凭借自己的超强记忆,陈墨的医纲完成一个大概。作为一个职业的外科医生,陈墨的记忆中有一种汤剂很适合这个年代,这个方法其实来自于陈默前世的一位老师。这种汤剂名叫;连翘双花汤。连翘双花汤其实是用于治疗痔疮的一种洗剂,这种洗剂对于陈墨所处的时代属于偏方,但在这个时代,这绝对属于一种消炎圣药。偏方最大的功效就是可以有效拟制痔疮的感染,在没有有效消毒措施的情况下,陈墨可以用它当做最好的清创消毒用药。另外,陈墨还有信心用蒸馏方法做出酒精。其实,这是为了给杜怀山看的,陈墨没有藏私的概念,他准备利用杜怀山把这种汤剂推广开来,也算是为大唐造福。同时,陈墨也想凭借此方减低杜怀山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忽悠的那种心理。 想要让杜怀山相信此方的功效,不能用陈墨旧有的概念,方子的运用需要辩证,这样才符合时代。 当陈墨绞尽脑汁把连翘双花汤的辩证写完,已经快要午时。后面再加上使用方法和功效,当陈墨把最后的收尾工作做的差不多时,鼓楼的午钟响起。 没容得陈墨落上最后几笔,他身后不远的姜粟跑过来拉起陈墨就往屋外跑:“说好了今天的午饭由李戊那厮请客,我们去酒楼,行不到李戊那厮很有钱,不吃他吃谁?” “等一下,我......” 陈墨的话还没说完,柳玉和在外面跑了进来:“赶紧走,不然时间不够,快些。” 根本不容陈墨再说什么,柳玉和拉住陈墨另一个胳膊就跑:“李戊那厮原来是一个大金主,他老子竟是开酒楼的,今天可要好好吃上一顿。” 那份尚未完稿的辩证还在几上,陈墨不好意思拼命挣扎,被两人拉出教室很远才解释清楚,陈墨赶紧跑回教室。 教室内已经空无一人,可几上也没有了陈墨还未收尾的那份辩证稿,地上也没有。翻了半天自己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的案几,那份正在收尾的连翘双花汤辩证稿也没找到。 事情有些麻烦,肯定是眨眼就被人顺走了,这间教室内的几个人,除了可以排除没脑子的姜粟,其他人都是怀疑对象,因为陈墨被拉出去的时候,其它人都在。 第一次写唐代论文就碰到这样的事情,陈墨有些无语。无论是有人有意识的针对自己,还是无意中的好奇拿去一观其实都一样,这份辩论稿算是露出去了,它丧失了那份惊喜。 丢的莫名其妙,但陈墨是一个开朗的人,既然流出去就流出去,就是为了造福这个时代,随便用,陈墨也不十分在意。 李戊家的酒楼距离皇城并不算太远,名字也很雅,叫做鸣翠楼。李戊的老爹年龄不大,看样子也就是四十来岁,这位名叫李谨的酒楼掌柜很热情,当陈墨一行到达,他招呼一帮年轻人就上了二楼。 菜随便吃,绝对不能饮酒,这是李谨的底线,儿子进入太医署不容易,不能因此被除名。 唐代烹调菜肴的方法极多,炯、煮、烧、烤、烙,烫、炸、蒸、脯、腌,这些方法在秦汉时期已差不多全部出现,而这些烹调方法的技术改进、内在质量提高,则是在隋唐时期完成。 陈墨第一次进入酒楼,而且属于顶级的酒楼,也第一次品尝了唐代菜肴的味道,总体来说,比陈墨平时的饮食强多了。但...对于一个品尝过各种时代精华菜的穿越者来说,就那么回事,陈墨吃过的好东西太多了。唐代的调料很局限,菜的花样也很有限,真的对陈墨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几人吃的饱饱的,与李戊的父亲告辞,一出酒楼,李戊就开始显摆:“大郎,我家酒楼的菜做得如何?可能入口?” “吃着还可以!” 这就是陈墨出了酒楼后的真实评价,李戊有些无语,本来就是为了显摆,当然,也为了和众人搞好关系才说动老爹大请了一顿。没想到,陈墨这样无动于衷,也不十分给面子。 姜粟呲着牙花,打着饱嗝首先不干了:“大郎看来吃过更好的,不如你来请一次如何?” 李戊家的酒楼一看就属于长安数得到的顶级酒楼,陈墨竟然这样无视,众人的目光立刻针对了陈墨。后悔也晚了,陈墨知道自己错了,这个错只有用请客来弥补了。 “改日,改日我请大家吃麻油鸡,定让你们吃的把舌头吞下去!” 李戊立刻瞪着眼睛道:“这可是大郎许下的,可别说了不算!到时候不好吃,别怪我等掀了食案!” 另外几人立即齐声附和:“就这样说好了,大郎可不能食言。” “我怎么会食言,改日请诸位到我家,咱们就在晚上,时间长,还可以饮酒,如何?” 对付普通唐人陈墨还是有办法的,没吃过当然不知道麻油鸡的香浓,当然,这次陈墨决定要用改版方式,要麻辣到极限,不让几人的舌头找不到感觉就算对不起他们。 回到太医署,并没有人把陈墨的辩论稿还给他,陈墨也明白了,这是有人私吞了。 重新来一份很容易,可为了避免有人刻意给自己下绊子,陈墨重新完成这份辩证稿之后没有立刻呈给杜怀山,而是等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变数。 马上就要放假了,其间,杜怀山和孙解都来上了一堂课。但两人毫无异常,没有人提起连翘双花汤的事情,也没有听其他人提起过。 出于谨慎,陈墨仍旧没有行动,他决定等等再说。 唐代人待遇不错,假日很多,一般有节日都要放假,很有人情味,这个双十日后正好赶上端午。假期很长,足足七天,陈墨有充足的时间办理自己的事情。已经抽空逛过了芙蓉池,小丫头和陈墨这次的目标是著名的大慈恩。 众人上街,距离大慈仁寺所在的晋昌坊还有很远,寺内的大雁塔已经清晰映入眼帘,这是一座三十丈的砖塔,它雄伟的俯视着整个长安城,让人禁不住肃然起敬。 032老僧 大慈恩寺创建于唐太宗贞观二十二年(公元648年),是唐贞观二十二年太子李治为了追念他的母亲文德皇后而建。寺内著名的大雁塔是慈恩寺的第一任主持方丈玄奘法师(唐三藏)自天竺国归来后,为了供奉和储藏梵文经典和佛像舍利等物亲自设计并督造建成。大慈恩寺是唐长安城内最著名、最宏丽的佛寺,属于唐代皇室敕令修建。唐三藏--玄奘,曾在这里主持寺务,领管佛经译场,创立佛教宗派。大慈恩寺唐代长安的四大译经场之一,也是中国佛教法相唯识宗的祖庭。所以大慈恩寺在华夏佛教史上具有十分突出的地位,也因此扬名世界。 大慈恩寺是唐代寺庙的代表性杰作,寺内重楼复殿、云阁、蝉房、塑像数不胜数,蔚为壮观,加上节日的关系,寺院内游人众多,充分展现了时代的繁华。 对于陈墨来说,他需要带着女孩玩得高兴,然后平平安安把她送回子午堡。 一行人首先奔向最惹眼的大雁塔,这里的最大看点是佛骨舍利,其实现在根本看不到,可以看到的是精美的线刻佛像,还有《大唐三藏圣教序》、《大唐三藏圣教序记》碑、佛脚石刻。在塔上一游登高俯视长安全貌,令人心旷神怡。大慈恩寺的大雁塔还有看点,那就是,唐代学子考中进士后一般都到慈恩塔下题名,谓之“雁塔题名”。 在大雁塔玩过后众人开始逛碑林,古意森森的碑林,香火缭绕的殿宇,游人、僧人交织,这些景致人物组成了一副别样的大唐胜景。 游人如织,太热闹,陈墨果断和众人脱离大众。前面很清静,左行是一小片碑林,比较清幽,过了碑林走不多远就是一个不大的院落。 这里好像是一处僧人的居处,应该是游客止步的地方,陈墨却鬼使神差的道:“我们去院中休息一下!” 院落中很干净,没有一个人,更没有香火缭绕,也没有飞檐层叠。院子中有几株大树,大树下是一些石凳和石桌,让这个小小院落充满着素净与悠然。 “不要叨扰他人,我们在院子中小憩。” 谁知,陈墨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施主既然来了,何不进屋一叙。” 扭头,古旧的屋舍门前却出现了一名老僧。老僧身材矮小,一身灰扑扑的旧僧衣,满脸皱纹如刀削斧刻,陈墨一时也猜不透老僧的年龄。让他吃惊的是,这个矮小的老僧嗓门太洪亮了。 “小子是无意中到此,叨扰大师清修,还请大师原谅!” “有缘才会相遇,佛曰: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有因有缘灭世间,有因有缘世间灭。施主既然来了,这世间之事皆是因果。” 老僧的话充满禅机,一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一切,陈墨被老僧犀利的眼睛看的寒毛耸立,冷汗就要留下...就差说出,你千万不要说我是穿的。 赶紧进屋,陈墨现在对某些事物充满敬畏,一副恭敬模样。 “纵观施主面相,气度非凡,必是非常之人。人生皆苦,施主此生注定波折不断,命犯小人,但人生可期,终有否极泰来之日!” 屋子不大,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禅房,分宾主坐定,老僧犀利的眼神终于消失。但他的话却让陈墨明白,相面这种技巧真的可以看出很多事情,这名老僧无疑是此中高手。当然,也可能是忽悠人的高手。 “大师一语中的,小子最近的确被人算计,只是一些小事而已,小子谢大师解惑。”陈墨可不想和老僧深谈,这位老僧人的眼睛太犀利了,他要赶紧脱身。 老僧的声音太大,在院落中的小汐听的真真切切,她立刻移步。 “小女子拜见大师。” “女施主天生贵象,福泽深厚,老衲有礼了!” “小女子今日问一下姻缘,谢大师解惑。” 老僧看向陈墨继续道:“施主命中有很多贵人相助,小娘子一生必大富大贵,可谓施主此生贵人。”“谢大师解惑。”小汐心满意足,脸色通红,尽露幸福之色。 “世间之缘皆有定数,缘来缘去皆是虚妄,女施主无须客气。”老僧闭眼,一副高僧做派。 陈墨服了,老僧的眼睛够毒辣,竟然能看出他和小汐的这种关系,还给定起了姻缘,不得不让陈墨佩服有加,难道是要收钱? 为了赶紧脱身,陈墨立刻道:“小子谢过大师解惑,愿意呈上香火之资,请大师笑纳!” “相见即缘,施主着相了,老衲不受香火。观施主之相最近必定喜事不断,记得万事谨慎,请施主记得老衲名惠印,日后可多来大慈恩寺走动。” “谢大师!”竟然不要钱,看来不是忽悠,高人值得敬佩,陈墨躬身施礼。 小丫头满意了,她悄悄拉住陈墨的手。 大慈恩寺小小院落中的插曲结束,一出院子,小萝莉立刻放开了陈墨的手,面色变得通红。陈墨能够穿越,当然也会相信姻缘,惠印和尚的眼睛能够看穿一些东西,但陈墨暂时无法决定。要回家了,不但陈墨要回家,小丫头四娘也要回子午堡了。 这几天小丫头玩的很高兴,也让她青春洋溢。晚饭后不久,夜幕降临,小丫头立刻跑到陈墨的屋中。 看到四娘,陈墨笑脸相迎:“小汐这几天可开心?” “开心,就是...我要回子午堡了。”小丫头有些不舍。 “只要高兴,随时可以回长安,这个宅子虽然由我暂住,还不是你的家,尽管来玩!” “大郎会经常去子午堡吗?” 小丫头看来春心泛滥,陈墨心中一阵刺痛,他怎么能伤女孩的心:“会的...会经常去看看。” “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囊...赠与大郎。”女孩很羞涩,满脸通红,说完,放下一个四方形的荷囊转身跑了出去。 这是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银缕荷囊,陈墨怎么会不明白女孩的心。可是,自己还有一个不知音讯的未婚妻,陈墨不能这样和女孩私定终身,他不能有任何回应,否则,左睿会怎么看自己?小汐的父母怎么看自己?何况,每当陈墨看到那熟悉的面容就会产生无名的揪心之痛。 女孩的勇气值得敬佩,陈墨其实也很喜欢小汐,毕竟这幅面容他开始适应,更无法割舍。尽管惠印大和尚给定了姻缘,但一切还要随缘,陈墨不会主动去追求这个女孩,也不会让父母去提亲,毕竟自己还有婚约在身。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周家没有结果,然后,左睿的父母主动提出结亲。这是唯一的希望,但愿左盱夫妇能够察觉,能够通情达理。ps:收藏,票票! 033家的温馨 二十里的路程转眼即到,把四娘一行送到子午堡,在子午堡短暂停留,当陈墨和李三斤出现在子午村口,太阳已经开始散发它的热量。 村子现在守卫森严,村口的士兵们都认识陈墨和李三斤,在与士兵的互相招呼声中,两人进村。 除了村口这些有些扎眼的士兵,山村依然平静,一如既往的飘荡着温馨的炊烟,山民日落而息的生活依旧,两人正好赶上普通山民的午饭。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街上除了几个孩子,几乎没有人。 山民的院子都是象征性的,大家都在院子中吃饭,陈墨和李三斤的出现让山村小小热闹起来,乡亲们在院落中站起身打着招呼,两人陪着笑,向长辈们不停问候。 “阿爹、阿娘!我们回来了!” 李三斤这一声就够了,正在吃完饭的两家人就是吃饭都能看到彼此,陈墨和李三斤站在街上太醒目了。 陈泉、六娘、李三斤一家起身,众人满脸惊喜。 家的温馨无可替代,两家人就这样凑在了一起,老人们嘘寒问暖一番总是难免。当两个人坐在小胡床上不久,六娘和三斤的阿母已经收拾两样菜再次摆在食案上。 山民的饮食和长安无法相比,但这种生活和饮食就是家的感觉,两个离家没几天人享受的就是这种感觉。 饭还没吃完,一阵嘈杂声却传来,这顿温馨的午饭又要砸了,得到消息的小伙伴们来了。 快速吃上几口,陈墨站起身:“三斤你慢慢吃,我去对付他们。” 李三斤饭量大,他闷哼一声,继续自己的光荣事业,陈墨迎了上去。 李贵第一个嚷嚷起来:“大郎和三斤在长安如何?” “很好,大家都好吗?” “都好,大郎去忠叔家看看!” 陈三林和陈远,韩氏兄弟等一大帮人凑了上来。 “那就去看看,走!”陈墨答应的痛快,李贵家宽敞,这里装不下这些人,一会还不知道多少人跑过来。 众人迈步离开,吃货李三斤不干了:“等等我,马上就吃饱了,等等我啊......” 来到李贵家,陈墨终于知道大家为什么急着让他过来了。远远的,几名士兵吆喝几声,得知是陈墨等人,士兵们迅速没了声息。守卫森严,本来只有几间的土坯房消失了,李贵家其实已经不是李贵的家,他的家人全部搬走了,眼前是一片用石材围起的院墙和石屋。 原来的小小制弓作坊成为了一个专业的制弓作坊,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建了十倍不止。这显然是左睿的杰作,作坊周围有士兵日夜看守,可以说万无一失。 李贵这人憋不住话,进入石墙内就开始显摆。 “我们的木材就要用光了,左将军派人来通知,说新的材料这两日就要到了。阿爹是这个匠坊的掌事,左将军还给村中的匠人薪酬,让村民帮助制箭。另外调过来十来名木匠,这些木匠只负责最初的制作,阿爹和村中的几位长辈负责精工打磨,我们负责驯弓。左将军说,咱们子午村以后就是他的根基地,村中乡亲们每年吃的粮食他全包了。” 左睿这个人心细如发,考虑的极周到。有这样一个武器制作根据地太合算了,村中的山民淳朴,只要吃上饭,对他们好一些,这些村民就是左睿做好的助力。一村子人也没多少,对左睿太划算了。 当然,对子午村这个小山村来说这也是好事,绝对安全,以后谁也不敢窥视,这也是陈墨的初衷。 制好的弓分批摆在几间石屋中,它们在一排排的木架展示着自己魅力,墙边是一个个码放整齐的竹筐,竹筐很大,里面是不同箭头制造的巨箭。 一张张巨弓美丽而古朴,但它们却是血腥无比的杀器,陈墨突然间感觉有些呼吸不畅,他失去了欣赏下去的心情,立刻出了屋子。 ....... 第二天,美美的睡了一个懒觉,陈墨和李三斤回到制弓作坊开始闲逛。 一帮年轻人正在校弓,村中的很多人在用竹子制作箭杆,左睿雇佣的十来个木匠在在一个单独的院落中在对付最后的那些木材,李贵的一位堂叔负责监督。 等于是在流水作业,李忠现在很轻松,他的工作是指导村中的几位匠人打磨和调校新弓。这些弓经过最初的力量调试就会交个那帮年轻人,当弓驯出来,李忠还要进一步细作,这些弓会经过桐油侵泡和其它工序,然后才算制作完成。 “忠叔,当初我说的不错?现在,忠叔可是作坊的大掌事!” 正在对一个小扁担进行调试的李忠抬起头,看到是陈墨,他放下手中的活计:“昨晚就听说大郎回来了,在太医署学得如何?大郎将来可是太医,也算给咱们子午村争光了!” “做太医还要熬几年,现在只能算太医学生,能不能给咱子午村争光还要看以后。” 回答了李忠,和几名村中人打过招呼,就在陈墨拿起李忠调校的小扁担在观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二弟,我也来了,新木材也送来了,在太医署如何?” 却是左睿带着满脸兴奋之色来了,看着左睿,陈墨笑的很灿然:“兄长这次带过来多少木材?” 李忠几人看到左睿赶紧见礼,随后左睿拉着陈墨和李三斤就跑到了一个偏房内。 “那一带可用的木材都被砍光了,也就带回来两千多根,在附近找了很久再也没找到柘木,下次再去恐怕要十年二十年之后了,大郎知道哪里还有柘木吗?” 左睿明显是不知足,其实他可能没意识到,就是这些材料制作出来,他训练士兵也会很难。没有力量的弓手不能用,不经过大量训练士兵也不可用,这些弓制作出来,以后够他忙的。 “柘木我也就知道神农架那里有了,再寻起来恐怕不容易,兄长知道紫衫这种木材吗?”陈墨知道有些木材可以替代柘木,但差了很多,他仍旧希望使用最好的材料。 左睿摇头表示不知道,他怎么会懂的木材? “红豆杉这种树兄长听说过吗?”陈墨继续问道。 左睿继续摇头,陈墨明白了,不要指望左睿了,还要自己给他想办法。 红豆杉在山西、四川和甘肃其实都应该有,但限于时代闭塞,这种最好的长弓材料陈墨只是无法亲自去寻找。既然帮就帮到底,凭借自己的记忆,陈墨找来纸笔,随后记录下了红豆杉的形态特征交给左睿。以后要靠左睿自己了,这种木材一旦大量到手,左睿想不强大起来都难。 034我当然有办法 制弓材料的事情告一段落,左睿立刻转变了方向。 “那处宅子二弟是否合意?在太医署没什么麻烦?有麻烦可以找龙武左军将军魏玉霆,他曾经是阿爹的老上司,就在宫中值守,为人不错,一直把我当做最亲近的子侄,可以信任!” “一切都好,宅子当然不错,就是过于宽敞,住不过来!我会记得魏将军,有事情一定去找他。” “我在长安留了钱,别替我省,咱不缺那点钱,不够就说话。记得自己买两个漂亮婢女,你身边也好有人伺候。可惜二弟现在不能成亲,将来,娶一房官宦之家的娘子也不错。你兄长我可是有儿子的人了,二弟赶紧考虑自己的事情,也好让二老放心!” 陈墨笑了,左睿知道陈墨的情况,这位兄长还真对自己关心,不枉相交一场。其实左睿的意思可能是让陈墨先纳妾后娶妻,有了后代再说,这符合古代人无后为大的观念,看来,左睿应该没有意识到四娘对自己有意的事情。军将都有自己的伙伴,而那位龙武左军将军魏玉霆无疑是左家的铁杆同盟,一并介绍给了陈墨,好让陈墨在长安也有靠山。 “听说兄长在村中建立了一个长弓训练场,让弓手在这里轮训,一起去看看?” 兄弟之情就是这样,陈墨不是一个矫情的人,感激的话不用多说。长安没什么过于操心的事情,他干脆转移方向和左睿去看看长弓的训练情况。 村南的训练场其实就是一个重新扩展起来的大晒场,现在这个晒场被士兵和村中的人在原来基础上扩大几倍不止。 许多士兵和村中的年轻人就在训练场,左睿和陈墨的到来就是表演的时刻。 “嗡”的一声,训练场上,五十支巨箭冲天而起。 五十支箭达不到遮天蔽日的惊人效果,但弓弦的巨大声音和凌厉的破空声还是异常惊人。左睿的眼睛随着弓箭远远落地,他立刻迈步过去查看。 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巨箭密密麻麻,深深插在地面上。 蹲下身,左睿伸手拔出一支箭,他用手指比量着射入的深度。 “比普通弓箭深的太多,是不是兄长?” 身后传来陈墨熟悉的声音,左睿带着惊喜的起身回头。 “这弓...也太强了!弓手若是达到一定数量,一百五十步,普通的排盾(盾牌唐代称呼为排)和盔甲根本防不住,恐怕...也只有明光铠一类的重铠才可以防得住?若是进入一百步的距离,明光铠估计也会被射穿!至于骑兵,再强大骑兵也不可能突破这种巨箭的箭幕,太期待了!” 陈墨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微笑以对:“这不是兄长需要的吗?” “别废话了,你肯定有好方法,给我说说这长弓的作战运用!”左睿可不会跟陈墨客气。 “兄长想知道怎么样才能发挥这种弓的最大威力吗?” 废话,不想我问你干什么?左睿恨不得立刻对这张笑吟吟的俊脸扇上一巴掌。 “赶紧说!” “急什么?容我动过手留下书面的训练和组建计划,也好让兄长去按部就班的实施!” “好!你做事细致,这事情就归你了,训练和组建的事情归我。” 陈墨阴阴的笑着:“人手太少,兄长还是招兵!秦岭中和周边到处是彪悍的山民,年轻人都是最好的弓手和士兵来源。” **力不是没有,不是不够大,而是问题多多,这个时代养一支精锐军队消耗太大,左睿轻轻摇头:“我...养不起!最近补给有些吃力,我手下一万多人,再招兵,如何养?这人吃马嚼的,各种装备现在贵的离谱,招了兵恐怕也稳不住。超员过多哪里养得起,难道...二弟你有办法?” “让管虎过来执掌训练,正好驻军在子午村训练长弓手。我心中有一个财路,再养一两万士兵没问题!”当然有办法,陈墨笑而不答。 左睿眼睛大亮,一把抓住陈墨的胳膊:“走,咱回家说去,二老说今天中午要给我做好吃的!” 看来左睿已经和父母很熟了,这厮嘴甜,父母还不知被他的甜言蜜语忽悠成什么样? 训练长弓手其实那就是一种感觉,长期训练带来的感觉。左睿的手下不缺弓手,不缺骑兵,建立一个弓手和骑兵互补的团队,对他来说很容易。难度是,左睿的士兵还是太少,这也是陈墨鼓励他继续增兵的原因。最后,陈墨承认,这也是在给自己打算,他需要军事力量的支撑来该改变和度过某些历史时段,也许,最大的可能就是一个左睿会改变历史性的崛起,也许大唐会是一个不一样的历史。而最不好的结果,陈墨也有了准备...没办他就陪着家人去山中陪伴大熊猫度过余生,也算是山中一大贤。 今天,六娘做的是野葱大饼,主菜是山菇炖野鸡,最吸引人的还有李贵送来的两只...大老鼠。 竹鼠也叫猪鼠、竹狸,这可是山民最喜欢的野味,除了肉质细嫩肥美,竹鼠其实还是最好的滋补品。美食是一种享受,绝对值得大快朵颐一次。 肉香弥漫在周边,当陈墨、左睿和管虎一来到陈墨家附近,这味道已经让三人禁不住直流口水。 三人快步进院,刚刚在陈泉的招呼下在院中的树下坐定,没想到门外呼啦啦就来了一大群人。 这下完了!不够吃啊,一餐美食注定被糟蹋,一帮饕餮货全来了! 李贵、李三斤、李进、陈三林、陈远、韩氏兄弟一个不缺,外带几名村中关系最好的年轻人全来了,热闹归热闹,可惜...美味算是被糟蹋了,轮不到吃几口啊! 院子中的人满满当当,陈泉很无奈的笑了笑,他转身出门,再搞些吃的来! 山民的朴实不是在嘴上说,而是实际行动。当陈泉回来,十来名山民,包括李三斤的老爹在内,这些淳朴的山民带着各种吃食和几个大酒坛子来了,紧跟着,曹村正和李忠也赶了过来。 自酿的酒并不太好,喝着口感有些差,但浅尝是不可能,左睿这次算是领略了一下山民的淳朴和海量...陈墨等人不停的举起粗瓷大碗,狂灌报仇没商量......ps:呼唤一下票票,新书需要支持! 035种子 【很多老朋友来了,淡然也不矫情了,我爱你们!】 陈墨就要回长安了,心中忐忑的左睿终于等来了陈墨。 一份计划书,几张薄纸让左睿想不震惊都不成。计划书建议性的,从组建军队的人员构成,到各种武器装备的运用都太完善了,多少弓手,多少长矛手,多少排盾手,多少骑兵用于掩护和配合作战都有详细的数据。不可思议的是,陈墨竟然列出了在不同作战环境下,长弓士兵要如何去作战,对于各种情况下的利弊都有详细的分析,可以说,这几张纸就是一个长弓兵用兵战策的精华。 “二弟你学过兵书战策?”左睿太佩服陈墨了,想不到这位金兰之好不但是一个神奇的医生,还是一个军事天才。 “临时看了看就是...用兵就是一个逻辑和分析的问题,排兵布阵应该就是这样,兄长知道什么是聪明人了?” “你就是聪明人,我知道了!也别卖关子了,快说,财源在哪?” 左睿不得不感叹,大贤隐于野可不是说说。这世界真有这样的人,他就在自己身边,只是名声现在不显罢了。陈墨做一个太医有些可惜了,如果做一个军中赞画恐怕更合适。当然...陈墨做医生也很合适,将来必定名扬天下,只是不如做一个军中赞画更实惠和名声更响亮。 “财源自然会有,在说财源之前,和兄长说一下练兵事情。” 提出建议了可以,天才也不可能比军中将领更熟悉练兵,那些纸上谈兵就算了。左睿认为自己的士兵已经很强了,陈墨的练兵建议还是不用的好:“这练兵都是有规矩可循,聚散为常,兵不同,练法不同,军纪森严是也,有我在,兄弟你就别管了。” “难道兄长不想拥有一个永远打不散的军队?” “二弟别开玩笑了,我大唐现在不可能有这样的军队,二弟的弓手配比方法不错,我看还是先训练出长弓手比较合适。” 左睿当然希望,但是,这好像不可能,除了大唐立国前期的军队,还没有听说过大唐谁有这样的军队。敢战就不错了,打不散不可能,尤其是大规模的军事作战,一旦先头部队失败,主力军的士气立刻就会落下去,然后...就是崩溃,这已经是近年来的常态,无论大唐还是吐蕃无不如此。 大唐的军队在这几十年来都是这样,从无例外,陈墨怎么会做得到? 陈墨当然明白左睿不相信自己,他笑着道:“兄长是军中宿将,也知道一支军队失败的原因会有很多,但归根结底,在兵力不是过于悬殊的情况之下,作战依靠的是士兵的士气和勇敢,也和将领的个人领军能力有关。那么,我问一下兄长,士兵为什么在作战中会溃败?” “士气的身失去和恐惧是根本原因,再就是训练不够和作战经验的缺乏,领军将领畏战。” “士兵作战失败,如何惩罚?”陈墨继续问道。 “为首的溃逃者斩,领军将领斩?”左睿回答的很干脆。 陈墨问道:“那么,一旦溃败,这支军队溃逃的将士中,受益者是谁?” 左睿愣住了。 陈墨趁热打铁:“其实,随后逃跑的绝大多数人成为了受益者。因为他们不会因为逃跑受到严厉的惩罚,最多就是失去一些粮饷和物资。而朝廷和军中将领为了继续维护自己的力量,这些将士都会随后因此得到赦免,这些逃兵甚至会投向敌人,就是不投敌,他们一般也不会有生命的损失,不是吗?” 左睿这一次陷入了沉思。 很久,左睿在陈墨的笑容中开口了:“二弟...军纪在严格也不能这样,你不会让我把犯错的士兵和他身边的战士都杀了?这...行不通,杀光了估计也练不成二弟所说的永远打不散的军队!” “杀人是为了维持军纪,让士兵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这本身没有错。兄长你需要做的是纠正士兵的不正确心里,让他们明白自己和身边所有的战友是一个集体,他不能脱离这个集体,一旦脱离这个集体,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而其他人也不要想着在逃跑中受益,这才是兄长需要做的!” 左睿有些晕了,陈墨的说法太绕口了。 “好,我告诉兄长最正确的练兵方法。” “快说,快说!”左睿算是明白了,这位二弟是一个宝啊!去做太医太可惜了! “很简单,让士兵拥有集体意识。” 这能听懂,左睿的眼睛瞪得老大:“集体意识怎么来?” 陈墨继续笑着:“比如,一个队伍有十名士兵,其中有一名士兵犯了错,这名士兵当然要受到惩罚,他的长官自然也会受到连累。而其他的士兵呢?他们就就成为受益者,所以,兄长需要做的不是仅仅重重惩罚那名犯错的士兵和他长官,还要惩罚他们这个集体,旁观同样有罪,不能让其他人成为受益者,这样,所有的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就不会容许那名士兵去犯错,这就是培养集体意识。” 眼前赫然开朗,左睿明白了。 这是先秦的一种连坐法,为了让士兵形成一种习惯。身边的战友不能抛弃,更不能眼看着他去犯错,一旦有人犯错就会连累整个团队。因此,整个部队就等于是一个集体,一人犯错会一直追究到最高长官,也会按照不同的等级进行惩罚,一旦出现错误或打了败仗,谁也不是无辜者。 其实,唐代的军队不是缺乏严格的军纪,只是执行力的问题,但无疑,陈墨提出的方法会更有效。 左睿连连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了,就在军纪严明的情况下让士兵习惯这种集体意识,让他们知道军队是一个整体。” “很对,另外还有一种方式可以极大促进士兵的坚韧和执行军令程度,很有效,这种方式也是先秦练兵秘法,唯一的缺陷就是很耗费粮食,兄长想知道吗?” 你还知道先秦练兵法,简直逆天了,那可是昔年无敌于天下的秦军!左睿的眼睛瞪的溜圆:“那就赶紧说,不就是财源的问题吗?有了粮饷,我还怕什么耗费粮食?”陈墨给左睿带来的震惊够多了,现在很直接,不是他贪财,而是左睿真的需要,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 既然帮了就全扔出来,陈墨决定,这些记忆中军事方面的东西全归左睿了,也算留下了新式军队的种子:“很简单,就是让士兵在操练的基础上进行体力练习,定期按照一定距离练习跑步就可以了,只要士兵体力充沛,就会拥有更强的坚韧度和执行军令能力。开始的时候循环渐进,时间会让士兵的体力达到要求,这样兄长就会拥有一支不知疲惫的军队,再经过严格训练,一旦有长时间的作战、行军,谁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左睿狠狠的点头,这好像很对,可以试一试。但是,他更关心陈墨所说的财源:“财路呢?二弟你赶紧说。” “继续招兵,让士兵进行体力练习。” “好了,好了!我都答应,这总行!别卖关子,快说,” “兄长,其实......”陈墨得意的笑了起来:“钱粮就在眼前,只是别人看不到,我能看到而已!” 还是在卖关子,左睿一咧嘴:“二弟可不要说钱粮会隐藏在眼前,你一伸手它就会出来,否则,我可真当你是妖孽!一个神医,还懂得这些军事上的事情,也不知道世上怎会有二弟这样的人?” 陈墨也对着左睿一咧嘴:“山就是钱粮,兄长有的是人手,让士兵重新进山卖些力气就是!” 重新进山!这立刻提醒了左睿,他瞪大眼睛:“伐木!可以进山伐木,近在眼前,我...怎么从来没想到啊!” “这说明什么?”陈墨一抖手:“这说明我才是聪明人,别人看不到的我可以看到,这就是聪明人的象征啊!这天下间有几个我这样的聪明人?世道不公...为何我被埋没于此?老天看不公......兄长...你是不是很佩服我!?” “佩服你个头!”自己卖乖,一句话提醒梦中人。深山中的树木虽名义上属于有主之物,但那些名义上的皇族贵戚好像都消失了,深山老林根本没人管。只要耗费些人力,这些木材就是自己的啊!数不清的巨木和钱粮在向自己招手,左睿转身就跑:“俺派人进山伐木了,然后运到长安发卖,大郎等着在长安给我卖木头!对了,这红豆杉我也让人顺便找找,深山中应该有。” “我堂堂的未来御医,一代神医怎能去卖木头?以我的身家怎能...你给我站住......” 左睿根本就不理会陈墨,送行都免了,他笑得如山花般大步而去。 陈墨还要向左盱夫妇告别,可惜告别时没有看到四娘,那个让他心中总有撕痛感的面容这次没有出现。 036人市 陈墨和李三斤是提前一天回到了长安,因为他们还有事情要办。 午饭后美美的睡了一个午觉,日头不在灼烈,陈墨起身了。洗了把脸,喊上李三斤和田秋茂父子,四个人出门了。 长安的市场在中期之前很规范,比如骡马市就位于耳窝坊,位于西市最靠外的地方,属于是专业的骡马市,其余地方不允许买卖牲畜。而在中后期,随着经济贸易的极度发展,长安的两个市场已经容不下繁茂的经济发展,店铺开始向周边许多坊区延伸。人市同样如此,这个市场就在西市之外的井人坊,交通便利,很便于进行契约交易。 大唐的市场有专门的机构,由市署吏员做公证立卷为凭,并收取相关费用,可以说十分专业。 唐代的奴婢和奴隶和西方有很大区别,唐人的奴婢虽然身份低贱,需整日为主人劳作,甚至有时会被主人殴打至死。但总体来说属于契约性质,可自收聘金,也有一定的自由,可以成立自己的家庭。这类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终身制,他们世世代代都属于奴婢身份;而另一种属于契奴,也就是雇佣制;除了收取聘金,可以成家立业外,到了规定的年限,契奴就会恢复自由之身成为平民。 终身制的奴婢在汉人中占极少部分,主要是政治失败或者罪犯的家属被贬身为奴者,再有就是那些生活艰难的无以为继,由家人或者自卖自身的少部分人。被贩卖的汉人奴隶极其稀少,因为贩卖汉人为奴等于死罪,因此,这个高风险的事情很少有人会做。而最重要的是,除了世奴和不在赦免内的人,汉人享有大赦的权利,因此,完全性的奴隶在汉人中并不多。 唐朝的奴隶来源很广,最重要的来源是战争俘虏,尤其是与异族的战争,被俘获者除了被当作政治筹码释放,其余无一例外会被发卖为奴。奴隶的另一个重要来源是唐朝南方的各部族——完全与外界隔绝的xx族人和那些新近归附唐朝的部落中人,就是福建、广东、广西、贵州等地的其他一些土著居民。奴隶贸易者毫不怜悯地对这些不幸的“蛮人”大加掠卖,虽然朝廷下了禁令,但收效甚微,一直很流行。 奴婢的另外一个重要来源是来自恒河流域,印度以外的地区的奴隶,这些皮肤较黑,被贩卖到大唐的奴隶就是统称为昆仑奴的那一部分人。另一小部分,是西域或者吐蕃人了,其实,在这个多元化的大唐西域女奴很受欢迎。 奴婢和买卖牲畜一样,有优劣之分,要分为上中下三等,按照不同价格发卖。对于陈墨来说,最好的奴婢是官卖奴,因为官卖奴属于罪官或者平民罪犯的家属,这一部分人绝大多数是汉人。好处是熟悉汉人的生活习惯,容易交流,用起来顺手。那些异族奴婢还是算了,主要是陈墨不喜欢。 这次是为了面子,当然也为了以后自己生活方便。 不得不说,大唐的奴婢买卖很兴盛,这个井人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极其热闹。 “大郎要不要昆仑奴,最好使唤的就是这昆仑奴了,男女都有。”田秋茂对买卖什么样的奴婢很了解,他指向前面的一家。 “不要,太黑了,晚上我害怕看不到他们。” 田秋茂立刻拿出另一个建议:“西域的女奴风情万种,也不错,大郎可以来一名西域的!” “西域的女奴暖被不错,可我不需要,我只要小一点的女孩,伺候我的饮食起居。” 陈墨的话音一落,周围的人的眼光立刻变了,看着他就像一个外星人。 “怎么了?你们...想歪了?难道我要人帮我洗洗衣服,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不买小丫头,要买几个彪形大汉不成?” “不是,大郎...我们可以理解,但是...小女孩的价钱极贵,漂亮的也凤毛麟角啊!”田夏一挠头。 还是不相信,尴尬很局面,陈墨就纳闷了,自己是那样的人吗?就凭咱这温文尔雅,英俊不凡的长相,就凭咱这一身本事,怎么可能那么不堪?都想到哪去了? “我知道哪里有,大郎是不是考虑下去买一名女伎,虽然贵了些,但放在家里有面子。左将军派人来说了,只要大郎满意,千贯之内尽管开口!”这时,田秋茂再次提出建议。 “不要,不要!我就要...年岁小一些的婢女,用来伺候饮食起居。”左睿还真舍得,一千贯干什么不行,买一个摆设?只是...陈墨后面的话太别扭了,解释不清了。 当众人找到地方,陈墨发现官卖奴的生意很惨淡,没几个人,也很贵,陈墨失望了,没他需要的人。 田秋茂也明白了,陈墨是不想用左睿的钱来买婢女,这位太医学生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富裕,只是买两个普通普通的婢女。田秋茂一拱手:“那我就带大郎去私市,那里各种奴仆应有尽有,可以商量价钱,只是人牙子很多。” 陈墨立即问道:“人牙子是不是人贩子?” 田秋茂回道:“是人贩子的手下,专门冒充良家。” “这些人汉人也敢卖?” “也不尽然,这些人都是战乱收养的童子和小丫头,人牙子虽然可恶,但也给了这些孩子一条生路,对与错,见人见智!” 陈墨理解了,好像是擦边球,人贩子贩卖的是战乱中收养的孩子,养上一段时间,就算家里人了。官府一般也不会追究,毕竟这些人贩子给了这些孩子生路,乱世就是人命如草芥,这些孩子总比死在战乱中好上很多。 这不是血泪的问题,而是战争和生活的无奈,陈墨不能苛求谁都道德高尚,毕竟谁都要生存,包括人贩子,也包括那些无家可归的人。 在官卖市向前不远向右一拐,立刻就是一片熙攘。 私市比萧条的官卖市热闹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个市场就第一个广场性的市场,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就如同陈墨在某些屏幕上看到的一样,人很多,被发卖和自卖自身的人头上插着一根稻草,这些人主要是以少年男女为主。 身处这个时代,买人不需要有罪恶感,因为这就是战乱和灾荒带来到后续,买回去善待才是最大的仁慈。 不久,陈墨找到目标,他蹲在了三个人面前,一名老妇,两个跪在地上的瘦弱少女。 两个少女有些营养**的样子,两人怯怯的低着头,但露出面容却带着清秀,陈墨判断年龄应该在十二三岁左右,身上的衣服虽然破旧,但还算干净。两个女孩身后的妇人一脸的苦相,看到陈墨蹲下身,她立即跑过来就是一个万福。 “这位公子若是有意尽管开口,此是家中的两个侄女,她们的父母一年多之前去了,小妇人还要养着她们的弟弟,好给叔叔留下骨血。公子慈悲,还望善待两个侄女。” 这明显是推销的口气,陈墨开始怀疑这位妇人就是一个人牙子,所以他也不客气:“要多少直接说,合适两个我一起带走。” 妇人闭上了眼睛:“若公子真的有意,四十贯。” 价格开的不高,田秋茂立刻上前一步:“四十贯有些贵了,这两个小丫头还小,干不得什么活计,还要养上两年才堪用。一同带回去将来两人还可以作伴,不如这样,三十贯如何?” 妇人睁开眼睛看向陈墨:“小妇人家中还有四个孩子要养,请公子慈悲。” 话不是说给田秋茂,而是说给陈墨,在衣服和举止上妇人看得出谁是主家。 “三十二贯如何?不少了!”田秋茂开始加价。 “别议价了,四十贯归我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ps:求票票支持! 037闪电战 陈墨几人回过头,一个三十来岁的人手持一把扇子晃着膀子走了过来。 这个人戴着簇新的垂脚幞头,一身锦袍,让陈墨感兴趣的是这个人的嘴,他的嘴歪向右侧。这幅面相加上这身打扮和行为,很标准,就是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标准纨绔子。 田秋茂看着这个人,他没说话,但眼中的一丝慌乱让陈墨明白,这个人田秋茂认得,此人应该在长安有些名气,不好惹。 刚刚来长安陈墨不想惹麻烦,因此他立刻挡在了李三斤身前,随后抓住了李三斤的袖子。 歪嘴继续上前,这时候陈墨也看清了,这位身后还跟着四个满脸横肉的汉子,一个个横眉立目,很有那种街霸气势。 “我的侄女...不卖了!” 谁也想不到,妇人反悔了,她拉住两个小姑娘转身就跑。 陈墨也明白过来,妇人还真的不是人贩子,人贩子只在意钱,人卖给谁都一样。另外,人贩子应该都有自己的靠山,纨绔子弟一样要给钱,除非真的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但这样厉害的角色谁在乎这两个钱,不给钱还不够丢面子。 “站住!”歪嘴身后的几名大汉立刻追了上去。 就在四个壮汉就要追上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人,这个人普通就跪在几名大汉之前:“诸位行行好!我的两个侄女不卖了!” 跪在地上的人一头乱发胡乱被一个破巾子绑着,胡子乱糟糟,一身麻衣到处是洞。显然,这个穷的衣不遮体的人就是两个小姑娘的叔父或者伯父了。陈墨一阵悲哀,人穷,但这对夫妇有自己的底线,孩子实在养不起,他们是想把侄女卖给一个像样点的人家,也好自己安心。 继续按照剧情发展,跪在地上的人被一名大汉一脚踢翻,完全就是样板戏的桥段,陈墨无奈的放开蠢蠢欲动的李三斤:“那四个归你了!” 陈墨的血液中流淌着秦人的血,他表面温和的性格中有唐人的火爆,也有山民的粗狂,当不能忍的时候他注定不会忍。歪嘴触犯了陈墨的尊严,欺负一无所有的穷人触到了陈墨的底线,两个人很默契,陈墨比李三斤的速度快的多,因为他距离更近。 这个时代的人形容拳头的形容词很有意思;如醋钵般大。陈墨话音未落,歪嘴就看到一个醋钵般大的拳头迎面而来,越来越近的同时也越来越大...... 一个纨绔子弟和强悍的山民根本不是一个等级,歪嘴反应太慢了,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陈墨这一拳正中他的面门。 什么叫做直挺挺,被击中的这位纨绔就是,歪嘴直接飞了出去,随后...当然是没了动静,陈墨的拳头太重了,惨叫都免了。 “玛德,这厮的鼻梁还挺硬!”陈墨抖了一下手。 同样是毫无提防的田秋茂父子已经傻了,这位哪里像一个文质彬彬的太医学生?就是一个标准的斗殴高手! 巨熊一样的李三斤扑向了四个大汉,也就在这同时,看热闹的人竟然没几个人跑,众人向后退了出去,竟然给斗殴的双方打开了一个宽阔的场子。 唐人果然是唐人,没有经过奴化教育的华夏人天生彪悍,打架就是最好的热闹,谁也不舍得离开。 陈墨没有犹豫,他立刻随着李三斤扑上去,虽然他相信那四个人李三斤完全能够解决,但是陈墨需要速战速决,然后...赶紧跑路。 这时候,李三斤动手了。其实...是撞,落在最后面的一个大汉被他直接撞的飞了出去。 一名为首的大汉此时已经抓住了那名妇人,而妇人紧紧地把两个小丫头护在身后。被撞飞大汉的惨叫声传出,抓住妇人的大汉不解的一回头,一个黑影向他飞了过来。 此时的李三斤就如同铁塔一样扑向另一名大汉,这名大汉其实反应的很快了,可惜,距离太近了,李三斤的拳头才是真正的醋钵,这一拳结结实实落在他的腮帮子上。 这名被李三斤击中的大汉破布袋一样趴下的同时,陈墨也到了,他针对的是最后一名还有机会站立的大汉。 陈墨的拳头瞬间而至,这名大汉的反应时间比较充足,他扭过的头迅速转回去,撒腿就跑。 没想到,这时一个人影扑了上去,陈墨愣了一下,随后立刻上去帮忙。 陈墨想不到一直闷头不语的田夏竟然在这时也出手了,年轻人奋不顾身直接把这名大汉扑倒在地。陈墨的脚步很快,田夏正好把这名大汉压在身下,不需要客气,陈墨对准这名大汉的脑袋就是两脚。 而李三斤不愧是子午村最强壮人,此时的他双手各提着一名大汉不停抖着手臂,两名大汉就像他手中的两个玩偶:“猪狗之辈也敢欺到俺们头上?” 随着李三斤干净利落的把两个人在地上一掼,世界清静了。 “还不带着你家娘子和侄女赶紧跑!”地上还有一名被踢翻的穷人,陈墨赶紧提醒他,随后对李三斤和田秋茂父子喊了一声:“走啦!” 不得不说,绝大多数百姓的正义感很强,拥挤的人群竟在很短时间内给陈墨几人让开了一条通道,在陈墨的带领下,几人撒开腿就跑,而身后...还跟着四个人。 闪电战很成功,冲出井人坊,陈墨提议众人不用跑了。反正坊丁不认识自己,以后估计除了歪嘴本人,其它人也认不出自己,因为陈墨没穿那身标志性的太医学生制服。只是李三斤的身板太扎眼,看来以后还要想办法让李三斤尽量不要出门。 现在,跑得快才是醒目的目标,还不如不紧不慢的走回去。 “公子慢些,等等我们!” 回头,却是那对夫妇气喘吁吁的带着两个小丫头赶了上来。 “赶紧找个地方去躲一躲,那个歪嘴估计不是一般人,被抓到可就麻烦了,你们还是赶紧去!” 陈墨的建议不错,可是这对夫妇根本就不听,夫妇二人拉着两个小丫头直接就跪了下来:“我们是清水人,这长安本就不熟,去哪里躲?还请公子暂时收留我们!” 还没跑出多远,这一群人在街上本来就显眼,还这样,没办法啊!被人盯上就白跑了,可是,带着这一家人回家无疑会留下一些隐患。陈墨左右为难,最终,陈墨还是心软,让四人被武侯抓走还不知发生什么,实在不忍,只能帮人帮到底了。 “赶紧起来,被人注意到很麻烦,随我们走!” ps:新书期,需要大家支持! 038心照不宣 长安城内很繁华,到处是人,正是这些人很好的掩护了装作如无其事的陈墨一行。 进入安业坊陈墨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暂时安全了。进家,田夏招呼着单大娘安排那一家四口,陈墨拉住田秋茂就跑到自己的屋内。 “那个被我放倒的歪嘴田管事应该知道?是什么来头?” 这时候的田秋茂刚刚缓过气来,陈墨一提那个歪嘴,田秋茂的脸色就变成了煞白:“那是...柳歪嘴,本名柳七,是内宫大宦官内侍监卿田焕的本家侄子,这次...大郎算是惹了大祸,一旦被侦知,恐无法善了!” 内侍监卿田焕看来进宫前本姓柳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内侍监卿田焕到底有多大能量,陈墨赶紧问:“内侍监卿田焕很了不起吗?” “岂止是了不起,我大唐现在基本是宦官说了算,公认的第一大宦官就是晋国公,观军容使田令孜。我大唐的宦官共有“四贵”,就是指两枢密使、两神策军中尉,田令孜其实就掌管着我大唐的军队和内宫,而这个田焕就是田令孜手下负责掌管内宫的第一人,据有人传言,田焕就是田令孜的养子,也是他的接班人。”田秋茂越说脸色越不好看,这个柳歪嘴果然是有霸道的资本。 “若被发现是我们打的,我兄长出面如何?”田秋茂叹了一声:“少将军的兵力不足,田焕恐怕不会把少将军看在眼里啊!” 有力量才有话语权,左睿在书面上只有八个都的士兵,作为内宫大总管的田焕怎么会把他看在眼里。 还真是惹了一个**烦,打一架就碰到这样的滔天人物,陈墨一阵烦躁。 “这几日,除了我,你们三个,连那一家子暂时都不要出门,过几日若没事赶紧送他们走。对了,清河是什么地方?” 田秋茂答应一声,随后回答陈墨的问题:“清河是一个县,在长安之北三十余里。” 陈墨再次叮嘱了田秋茂一番,随后他陷入了烦恼中。 李三斤太醒目,过几天必须让他离开,至于田秋茂和田夏就只能在家里多呆一段时间了,而那一家子更是要盯紧,一旦出了意外,这一院子人恐怕都有**麻烦。 左思右想,陈墨能够指望的只有一个人了,但愿这个人有能力,一旦自己的事情暴露,希望他能够化解,哪怕破点财也行。 ...... 龙武左军将军魏玉霆今年四十五岁,正是做一个大将军的最合适年龄,现在,他在家中拿着一个名帖露出笑容。 陈墨换上那身代表太医学生的衣服来了,他的本意是在魏玉霆这里探探口风,顺便拉拉关系,也好为以后打一下基础。当然,陈墨的最重要目的还是为了柳歪嘴的事情,他想了解一下这次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很严重。 年轻、英俊、稳重、谈吐不凡,这就是陈墨留给魏玉霆的第一印象,和左睿来信所说的国士无双好像还真有些类似,只是太年轻。不要说左氏父子是自己的铁杆同盟的面子,也不要说那些左睿对陈墨的夸赞,人都免不了生老病死,就凭借陈墨将来的太医身份魏玉霆也不会怠慢陈墨。 叙了一阵家常,魏玉霆转移了话题:“小儿魏越回老家了,今日晚些就会回来,大郎今天就在我这里吃晚饭,正好和越儿结识一下,年轻人互相帮衬,以后要多多往来。” “那小侄就不客气了,小侄今年二十有二,不知......” “越儿今年二十一,正好小了大郎一岁,他回来后还要唤你一声兄长。越儿能有大郎这样的兄长,也算有幸!” “小侄无德无才,惭愧!” 魏玉霆对这个谦谦君子一样的陈墨很有好感,他立刻夸了起来:“我可听说了大郎救左老将军的事情,这神医不敢说,医技定是非同感凡响,不然怎会进入太医署,还是事实上的鼎甲之首。小睿还夸大郎精通军伍操练,看不出,大郎还是一个全才,老夫佩服啊!” 看来这个魏玉霆知道很多事情,消息灵通,是时候了,陈墨一拱手:“小侄也是碰巧而已,将军过誉了!今天在坊间好像听说城内出了些乱子,将军可有耳闻?” “大郎说的是柳歪嘴被打的事情?这个...该死的歪嘴活该被打,死都不足惜!总是在市间干这不是人的勾当,买了女童没几天回手还卖出去,已经不知坏了多少女童的身子......天道循环,不知哪天就要被人踩爆了卵子!” 陈墨咬牙无语,这个柳歪嘴还真该死,陈墨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象魏玉霆说的一样踩爆他的卵,可惜事先不知道,没机会了。 这样的事说起来让人心里很不舒服,魏玉霆摇头叹息:“田监卿其实是不知道,若知道恐怕早已把他赶出长安了,只是没人愿意提起这样的事,这世道,穷人难做,得罪人的事情更不愿意做啊!” 魏玉霆说起柳歪嘴满脸的鄙夷和不屑,显然不把他看在眼里,但对内侍监卿田焕好像很尊重。陈墨想想也是这么回事,这是宦官掌握军权的时代,宦官们对军中大将肯定要尽力拉拢,尤其是魏玉霆这样近在咫尺,负责内宫守卫的实权将军,肯定对他们很重要。 陈墨放心了,看来魏玉霆还真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他赶紧趁热打铁:“看来将军和田监卿交情匪浅,应该提一下此事,现在有人打了柳歪嘴,正好借机会把他逐出长安,也算除了一害。” 魏玉霆看着陈墨,眼神意味深长,他伸手指向陈墨:“听说是一个文弱书生样的人一拳就把柳歪嘴放倒了半个时辰,书生身边还跟着一个力大无穷的彪形大汉和两名仆人,把柳歪嘴和他的手下打的惨不忍睹,解恨啊!” “那也不该继续留着柳歪嘴在长安,世风日下就是因为这样的人,还请将军为百姓多多考虑,趁机把他赶出长安!” “大郎真有此意?”魏玉霆笑了。 “小侄正是此意,为了百姓安居乐业,为了京师的颜面,柳歪嘴这样的人留不得啊!” “大郎果然了得!这件事我明日去和田监卿说一说,让柳歪嘴滚回老家!”魏玉霆哈哈大笑,陈墨的话已经隐隐透露出这件事是他干得,而魏玉霆当然不会卖了陈墨,他也不点明,两人等于心照不宣。 事情好像解决了,魏玉霆很仗义,陈墨心情好了起来,也就在这时候,一阵咚咚的脚步声在门外传了进来。 “是越儿回来了,马上让他见过大郎。” 说话间,一个穿着窄袖锦袍的年轻人闯了进来。年轻人虎头虎脑,异常雄壮,块头不及李三斤,但也是一彪形大汉,怪不得步子如此沉重。 年轻人进门就看到了还有盘膝而坐的陈墨,他赶紧端正了一下姿态对魏玉霆行礼:“孩儿见过父亲!” “好了,这就是小睿提起的神医陈墨陈大郎,越儿赶紧见过!” “见过大郎,老睿提起过大郎好几次,只是无缘得见,正想去太医署或者家中找兄长一叙,想不到自己找上门来,小弟有礼了!” 这个魏越好爽快的脾气,称呼左睿为老睿,显然两人交情不一般,陈墨赶紧起身回礼:“好一个大汉!” 魏越带着风发生迈步就热情的跑过来:“大郎不是外人,阿爹还藏着暹罗烧,今天就喝它了!” “那就喝,不让喝哪里对得起大郎这样的贵客?”魏玉霆的暹罗烧好像很珍贵,虽然魏玉霆有些不舍得的意思,但儿子提出来,他立刻答应了。 三人闲聊中,酒菜送上来,暹罗烧入口火辣辣,喝下去就是一道热胡同。陈墨明白了,这可能是他在唐代碰到的度数最高的酒了,很难得,怪不得魏玉霆有些不舍。 ps:多来点票票和收藏! 039不差钱 在魏家吃过晚饭,喝的晕乎乎,天已经黑了下来。 魏越亲自把陈墨送上了大街:“我送兄长回去,免得那些街丁不长眼。” 陈墨没有反对,他知道自己解决不了那些巡街的武侯,做为禁卫军官的魏越当然没问题。 “阿越知道哪里能够找到这暹罗烧?”骑在马上,陈墨边走边问。 没想到是同道中人,暹罗烧可不错,魏越兴奋的道:“是南方来的海外贡品,宫中赏赐下来的,朝中少数高官才有,难得喝上一次,兄长买不到的。” “可惜了!”陈墨和魏越哪里是什么同道中人,他是想用暹罗烧做酒精,没想到如此珍贵。 “据说以前大富之家都可以买到暹罗烧,现在不行了,各地都是各自为政,商路不畅,这暹罗烧也少见了。” 魏家和陈墨住的安业坊很近,在魏越的唠叨中,陈墨到家了。 “改日再叨扰兄长,我回去了!”魏越这个小伙子很痛快,也不容陈墨客套,直接就要告辞而去。 “阿越去,过几天有好东西送给你。”陈墨也不挽留。 “记得了,兄长早些歇息,走了!”魏越的提马而去。 家中一个人不缺,陈墨进门就看到李三斤正在院落的花圃中对付大地。 竟然干起了农活,当然,这些活计李三斤干起来容易。可是,这却不是李三斤该干的活,李三斤可等于家中的半个主人,干下人的活太耐人寻味了。当陈墨看到正挥着一条麻巾指手画脚的田喜,他也不用耐人寻味了,这事...可以考虑。 这时,田喜走向李三斤,麻巾一把就甩到李三斤头上:“以后长点心计,别给大郎添麻烦,万事都有大郎,免的别人担心。” 李三斤抓起麻巾,乐呵呵的说道:“我就说吗,只要我家大郎在,肯定没事吗?没有我家大郎办不到的事,估计大郎回来这件事就妥了。” 此时,田家父子也出来了,看到田喜和李三斤并没理会,而是向陈墨施礼:“大郎回来了。” “别担心了,过几天就没事了,这几日大家都安心在家就好。” 陈墨微笑回应,他的话无疑是定心丸,田秋茂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这时,陈墨看向田夏,小伙子很有胆识,反应敏捷,也有决断力,表现的不错。 再看看李三斤和田喜,陈墨对田夏道:“愿意跟着我吗?” 田夏稍稍一愣,随之有些激动,他看向了田秋茂。 田秋茂点点头:“夏儿能够跟了公子自然是福气,但我一家人是左将军的契仆,还要少将军过契。” 这是古人的思维和习惯,陈墨理解,田夏跟了自己就会成为死忠,会成为最忠实的仆从。 陈墨必须尊重古人的习惯,也要尊重左家,因此,这件事还要经过左睿同意,当然,左睿那里根本不是问题,问题是陈墨想改变这个习惯。 “兄长那里我负责解契,跟了我就是我的兄弟,不用过契了!” “这可不行,大郎不可,下人怎能与主家兄弟相称!”田秋茂的尊卑观念太重,他认为这样不合适,赶紧阻止。 陈墨一挥手:“这件事就这样定了,田管家就不要争了。” 田秋茂无法理解陈墨的意思,但这也算是好事,儿子能有一个平民身份求之不得。所以田秋茂也不在坚持,他立刻转移话题,向陈墨说起了那一家四口的事情。“那一家清水人说要见一见大郎。” 白日的惊心动魄,陈墨大豪宅显然也让这一家四人更加的诚惶诚恐,当他们见到陈墨,一家四口立刻跪了下来。 尊卑等级社会,陈墨也不愿多废话,他改变不了太多。 “暂时在我这里避一避,过两日我让人把你们送回清水,记得不要出门,安心吃住就好。”陈墨不想以后在和这一家有什么交集了,把他们送走,小小资助一下,也算缘分的终结,也就仅此而已了。 陈墨话音一落,妇人立刻就哭诉起来:“就请公子收下小妇人这两个可怜的侄女!家中地无几垄,将来还不是要陪着我们挨饿受冻,请公子慈悲!” 男人很木讷,他陪着两个小丫头一声不吭的跪着,等着陈墨回应。 看来这一家真的过不下去,跟了自己应该是两个小丫头最好的归宿了。这对夫妇当时的举动还算有些良心,不是那种绝情的人,陈墨想了一下,他终于改变了初衷:“你家姓什么?” “回公子,夫家姓廖。”还是这名妇人来回答,看来这位姓廖的男人极不善言谈。 “两个女娃有名字了吗?”陈墨继续问道。 “尚未取名,平日是按排行来唤。” “名字我来取,两人都签六年契,给你们三十贯养家如何?” 廖姓夫妇愣住了,三十贯只签一个六年契,这位公子也太大方了。六年之后两个小丫头等于恢复自由身,陈墨白白的把两个小丫头养大,还给三十贯钱,这是为什么? “不要想得太多,我只是想找两个婢女伺候我的起居,没有别的,本公子...不差钱!”陈墨知道自己过于大方了,其实...他也不富裕,当然,用左睿的钱他会很富裕,但陈墨不是万不得已怎么会用左睿的钱。 哪里去寻这样的好人家?主家年少多金,住着豪宅,钱随便使,廖姓夫妇算是明白自己碰到好人了,妇人立刻表示反对:“公子,还是签一个终身契为好,两个侄女将来也算有个依靠,不然回到家也无法生活?” 这是礼让吗?陈墨直摇头。 其实...陈墨想错了。在豪门大户生活的奴婢生活优越,一旦回到一贫如洗的家根本无法适应,另外,她们回家后嫁出去还需要嫁妆,廖姓夫妇根本无法承担。最重要的是,廖姓夫妇想要给这对姐妹更好的生活,希望她们有机会成为陈墨的妾室。 陈墨的思想终究不完全属于唐人,他不想剥夺别人的自由,自然不接受廖姓夫妇的说法:“就按我说的,将来,她们若是愿意继续在我的府上我就继续用她们,若想嫁人,我来管,想回家我就让她们回家,就这样!” 陈墨在大唐的第一个长假结束了,这次,陈墨不敢让李三斤送自己了,包括田家父子。皇城并不远,一人更轻松。 太医署的课程依旧是放羊式的管理,陈墨继续着自己的事业,完善自己记忆中的那些东西,那些最先进,可以用的技术必须留下来。 午时的钟声响起,陈墨和姜粟一出门就被李戊等几人围了起来,李戊首先发难:“说好的麻油鸡呢?大郎你不会唬人?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兑现?”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过几日定会请诸位仁兄去我的家中,决不食言!”陈墨烦着呢,柳歪嘴的事情一天不解决他就有一种危机感,家里还有四个避祸的人,他哪里敢把这些人带回家。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无外是陈墨这个人不义气,说好的事情总是推却,别是吹大话。 好话说了一大筐,终于摆脱了几人的纠缠,距开饭还有一段时间,陈墨终于要去办正事了。 ps:新书,大家多支持! 040迷雾 杜怀山和孙解两人正在杜怀山的屋内整理文稿,因为月考就要来了。 本来太医署的月考是太医博士主持,可惜,太医署现在的太医博士就两个人,除了教学,还要在内宫值守,根本忙不过来。太医署现在本身就没几个人,本来寄希望于在地方上调些人上来,可惜,事与愿违,根本无人响应,不是那些人不愿意来太医署,而是各地节度使不放人。太医署其他几人也忙得脚不沾地,杜怀山和孙解这两位太医令只能亲自下手了。 午钟敲响,今天文稿的准备就到这里了,孙解向杜怀山招呼一声出了房门。 “陈墨,不如到我那坐坐,本太医令对疮疾很有见解,如何?” 出门就碰到了手握几张纸的陈墨,孙解知道陈墨还没有真正拜在杜怀山门下,他立刻开始**。 “学生见过太医令。” 这是拒绝的意思,孙解叹了一声:“老夫其实才最会教授学生,他杜景寒除了擅长抢人,会什么?” “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孙文翰你这可不是坦荡君子所为!”杜怀山适时的出现了,而且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你抢人的时候就是荡君子了?你杜景寒也有脸与我提起荡君子?”孙解的话虽然不客气,但带着满脸笑容。 “孙文翰你还是赶紧走!人已归我了,以后自己再去找更好的,不送!” 孙解一撇嘴:“免送!” 这时有一名身穿学生服饰的人却在不远处的假山后,他有意无意的观察着这里,眼中分明透出不屑、嫉妒,好像...还有着幸灾乐锅的表情。他的眼光慢慢的尾随着杜怀山和陈墨,看着他们进屋。 “这是学生整理的一份文稿,是关于清创用药的小小见解,请夫子指正。”给杜怀山施过礼,陈墨立刻进入正题。 杜怀山接过陈墨的文稿,刚刚看了一下就皱起了眉头。 随着杜怀山的眉头越皱越紧,陈墨的心开始忐忑起来,难道自己被顺走的文稿杜怀山看过了,别人投给了他?否则,杜怀山不应该有这样的表情。 杜怀山看的非常仔细,看到最末他的表情终于轻松下来。随后,杜怀山转过身在一个书橱的书堆中拿出一份文稿。 “陈墨你看看这份文稿。” 其实不用看也知道,杜怀山的表情说明了问题。自己的原稿被盗,这一定是一份别人抄录的稿子,至于结尾残缺的那一小部分,稍有医学常识都能补充。 果然不出陈墨所料,还是出现了不愿看到的局面,这是一份抄录的稿子,除了结尾部分,前面的内容和自己的初稿分毫不差。陈墨很有心计,他就怕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他的稿子经过了再次修改,内容变得更加细致,而结尾部分也更完善。 “夫子,此稿与学生的文稿几无二致,但学生也不想解释什么,此方剂学生用过很多次,没有丝毫问题。此方对我太医署的清创来说是最好的一个方子,值得推广。” 杜怀山看着陈墨,随后开口:“这份稿子是来自于一名二甲学生,我已派人去了解了这名学生,他是长安人。虽然学的也是疡医,但凭借了解,我认为他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解,否则在京师我怎会不知?这位学生文稿的末尾部分看着很完善,但与前面部分文稿还是有着细微的文风差别,而你的文稿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谢夫子信任!”陈墨仍旧不解释,事实胜于任何雄辩,杜怀山以后会看到让他震惊的医术,这只是时间问题。 杜怀山对陈墨的淡定很满意,他微笑着继续道:“这份文稿毕竟是别人首先投给我,所以要属于他人,陈墨你认为这样是否公允?” “但凭夫子做主,一个虚名学生还不太看重,以后学生会让夫子看到学生的努力。” 陈墨依旧从容,对他来说,这个方剂只是冰山一角。他的目标是推广先进的医术,让这个时代的医术得以提高,给更多的人带来希望,一个方剂的表面拥有根本不算什么。 杜怀山点点头:“下一个月会有义诊,陈墨你到时多多努力。若月考、季考满意,年考被评为上上,会有一些人直接晋级为医生,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相信不相信自己其实已经显露出痕迹,杜怀山透露的这些消息无疑很重要,直接升为医生预示着成为真正的初级太医,可以给人诊病了。一年就把优秀者充做太医,内宫看来真的很缺人,如果再进一步升为医工或医师,可以给皇族诊治疾病,不得不说杜怀山已经很观照自己。 就在陈墨告辞出来的同时,一抬眼好像有一个人影在不远处的影壁处一闪消失。陈墨轻轻摇头,他微笑着,偷窥的有些耐人寻味,但自己行的正坐得端,该干什么干什么,谁奈我何? 陈墨告辞了,杜怀山看着他的背影思绪万千。这样的年龄对这件事关史册留名的事情如此从容淡定,加上之前的言论,陈墨不是有大才的人,就是一个大奸之人,杜怀山很期待,期待看到真相的那一天。 吃过午饭,陈墨立刻拉住李戊跑到了空无一人的教室。 表面淡定,可陈墨还是要有所行动,这不是文稿归于谁名下的问题。文稿归谁无所谓,问题是陈墨需要了解的是不是有人在特意针对自己,再加上那一闪而过的身影,这个迷雾一定要解开。 呈给杜怀山的文稿没有署名,但杜怀山透露的讯息足够了,二甲班级,疡医,京师人士。 疡医在太医署本来就不多,加上局限在长安城内,很好确定目标。李戊是直脾气,陈墨也没瞒他事情的经过,直接说明了原委,而李戊稍加思索就给出了怀疑对象。 “二甲班的疡医加上我只有七人,京师内的人还有两个,一个是尹瑄,尹瑄我了解,此事不应该是他所为。另一个人姓马,名叫马永存,这个人应该最有可能。”“那就注意一下马永存,看他和谁走的较近,注意不要透出任何口风,这件事没法说得清,维瀚你明白吗?” 李戊立刻道:“大郎你放心,我李戊是什么人?知道轻重,这件事早晚会是水落石出,大郎只管静候佳音。” “你就这么相信我?”陈墨笑道。 李戊嘿嘿一笑:“就凭大郎住的宅子和身边的跟班也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听说那栋豪宅...算了,不说了,大郎在京师比我李戊厉害,再被太医令看重,将来我还要指望你呢!” 京师人消息灵通,李戊看来很容易就打听到了自己的住处。这让陈墨更加警觉起来,宅子中的力量太薄弱,李三斤和田夏两人的不够用,为了防止意外,看来还是要赶紧增加人手。 ps:继续求票票,求收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041夜中忐忑 夏日的夜来得很晚,暮鼓也敲得很晚,今天天气不错,夜色中,吃过晚饭的陈墨和李三斤惬意的在院落中闲扯。 “三斤,我再叫几个人来陪你,否则太寂寞。” 李三斤闷声道:“大郎,这京师真的没意思,也不知为什么都往这儿跑?哪里比得上咱们子午村?” 陈墨笑了笑,李三斤的世界太局限,京师有京师人的活法,李三斤有李三斤的世界,不同的人都有自己的一份生活天地。李三斤这样的憨直人在山村活得舒服自在,但真的不适合长安这繁华世界。 见陈墨不回应,李三斤又道:“再来人记得让他们带上我的大弓,这样下去,我就成废物了!” “别想长弓的事情,长弓不准随便带出来,宅子的后院有几张弓,也有横刀之类的自保武器。” “大郎,廖家夫妇求见。” 这时候,田夏远远的出现。不远处还跟着田喜,田喜不时抬头看向李三斤,李三斤看到田喜只是嘿嘿的傻笑。 廖家夫妇求见估计应该是为了两个小丫头契约的事情,陈墨起身:“让他们去我的屋子!” 当陈墨回到自己的屋子,廖家夫妇很快就跑了过来。 廖家男人在这里好像过的不错,那副狼狈潦倒的样子消失了,露出一副淳厚的模样。 夫妇二人给陈墨见过礼,廖家男人这次很意外的首先开口了:“有些事还是要告诉一下公子,小人在家被唤作廖二,大名廖建修。大兄本名廖建文,字文山,原是一名秀才。几年前,因黄巢之乱攻占长安,大兄被携裹而去,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阿嫂因此抑郁成疾病故。这两个侄女和一个侄子只能跟了我,只可惜,小人实在无能,养不起这一大家子。只能留下侄子给大兄留下香火,两个侄女一个十二岁,一个十三岁,都通文墨,还请公子以后善待。” 陈墨没想到这廖家还是诗书之家,兄弟二人的名字取得也算文雅,两个小丫头也识字,还真是意外。 想了想,陈墨明白了这对夫妇的意思,立刻道:“那就唤她们过来我有话说。” 廖家娘子向陈墨施了一个礼,随后出门。 “廖二郎你也识字吗?”陈墨问道: “家里穷的很,支撑大兄读书已经很困难,小人没去过学塾,只是简单认识一些字,还是大兄当年所授。” 陈墨继续问道:“看样子,这几年民间年景都不怎么好是吗?”“一直是天旱,还总是有蝗灾,加上兵乱了好几年,很多人家都是无以为继。” 这时,廖家娘子带着连个小丫头过来施礼,显然是有准备。 “既然识字,那就写上几个我看看,也好给你们取名字,就写‘冰清玉洁’四个字!” 陈墨拿过纸笔摆在书案上,还亲自开始研墨,一个小丫头很有眼力,她乖巧的上前就接管了陈墨的工作。 研墨是一个细致的活,小丫头做的有板有眼,看来真的对研墨有些熟悉。 两个小丫头都长得很文秀,看样子,身材稍矮,皮肤稍稍有些黑的应该是妹妹。而这个很机灵,皮肤白皙,有着一双妙目,接手陈墨工作的小丫头就应该是姐姐了。 两人执笔很规范,字写得还可以。两个小丫头也很认真,虽然仍旧不开口说话,但那种怯怯的表情也随着时间也消失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陈墨对他们很满意,看着眼前的几个字:“冰清玉洁!我看阿姊就叫廖冰,阿妹就叫廖清!” “谢公子赐名!” 两个小丫头的声音柔柔的,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陈墨满意的道:“过几日我寻一个中人前来做契,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廖家夫妇不停的道谢,两个侄女保留了本姓,有了名字,将来还是自由之身,如果将来能够留在陈墨身边当然再好不过。不管怎样,现在寻了一个这样的人家,也算对得起故去的嫂嫂和不知所终的长兄,生活可以改善一下,两个侄女有陈墨这样的主家他们还能求什么。 一家人千恩万谢的去了,陈墨远远的还能听到廖家娘子在教育着两个侄女。 睡觉还有些早,陈墨干脆再次出屋。 出门就看到田夏凑在李三斤身边嘀咕着什么,陈墨开口就问:“在说什么?田夏可别学三斤,如果都像他一样,我早晚会被你们吃穷。” 李三斤笑着回答:“阿夏问我们的武艺为什么如此高强?大郎你来解释!” 哪里有什么武艺,就是身手敏捷加上强健,陈墨一阵好笑,原来在田夏眼里自己和李三斤成了武林高手。 陈墨刚要给田夏解释一番,突然,寂静的夜晚传来一阵沉重的马蹄声,而且,听声音马匹很多,距离好像越来越近。 “三斤去把后屋中的弓拿出来,还有刀,让女眷撤到后院,不行就翻墙逃出去。”也不用陈墨进一步解释什么了,谁都知道陈墨为什么这样紧张。一旦是那个柳歪嘴来报复,听马蹄声应该人不少,今天晚上就麻烦大了。好在左睿的宅子中有刀剑弓弩,可以抵挡一下。 随着慑人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陈墨已经确定这些马匹就是奔着自己所住坊区而来,马蹄在寂静的夜中是那样让人心悸。这时候,李三斤和田夏一人抓着一张擎张弩跑出来,身后还跟着田秋茂和单大娘夫妇,两人手中提着弓箭和几把横刀,淡淡的月色下,两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听声音,马蹄声在坊外停了下来,陈墨立刻在田秋茂手中拿过一张弓,来到影壁之后,随后把两个箭壶中的箭一支一支插在地上。 “大郎...这样会出人命的,我看还是让坊里的武侯解决!”看到陈墨三人剑拔弩张的样子,田秋茂已经吓坏了。 “若真的是那么回事,田管事就带着女眷在后院翻墙出去,那里有梯子,这里有我们抵挡。” 陈墨心中也是心中忐忑,他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至于田秋茂说的那些武侯,若真的是柳歪嘴或者田焕派人来,这些人根本不敢动手,估计阻拦都不敢,只能让家中的人做好逃出去的准备了。 这时,田夏也赶紧过来相劝:“阿爹只管去准备,有弓弩可以抵挡一阵,我们三个年轻,实在不行就翻墙而去,坊区的围墙不高,不停翻墙就行,就是骑着马他们也追不上我们。 这个方法不错,田秋茂夫妇稍稍放下了心,转身就跑往后院去准备。 而外面,现在一阵嘈杂声,应该是那些人在和坊丁交涉。 ps:夏天很热,作者不容易,看书的朋友点一下书架! 042妙手和好消息 “大郎,有人来找,说是龙武左军的魏越魏将军。”众人忐忑的准备就绪,此时,门外远远传来坊丁首领麻四的声音。 “是我大郎,今天特意来求医!” 魏越的声音很高亢,这大嗓门没错,虚惊一场,陈墨瞬间就放松了下来,随手放下手中的弓。 “去开门,熟人!” 既然陈墨说是熟人,田夏和李三斤也不再紧张,赶紧收起武器,随后田夏跑过去开门。田夏谨慎的打开门,麻四举着松明远远的站在外面等候。他很谨慎,知道住在这里的陈墨不简单,既然占了左家的宅子就不会是普通人,所以他一直对陈墨很恭敬。 魏越就在麻四身后,此时李三斤也燃起了一个灯笼,尽管有些昏黄,但魏越还是一眼看出了陈墨:“大郎赶紧给看看,郭将军傍晚在城外回来的时候不小心落马,好像一只手臂出现了问题。” “那就赶紧进来,我看看。” 随着魏越向身后一招手,呼啦就上来二三十人,除了那些身穿皮甲的军士兵,当先是一名身穿山纹铠的军官被簇拥而来。距离拉近,陈墨看清了,这个人三十余岁,留着短须,他呲牙咧嘴的托着自己的右臂,显然很痛苦。 住宅房子多,陈墨有专门的诊室,一众人簇拥着这名郭将军和陈墨进屋。 “在下郭平,不小心落于马下,落地时正好这条手臂首先触地,现在手臂动不得,请陈医生给看看。” 这位应该是魏玉霆手下很重要的一位将军,否则以魏越的身份也不会大晚上的亲自跑过来,陈墨心中有数,只要不出现粉碎性骨折,治疗起来毫无问题。 “郭将军坐这里,我来看看。” 塌太矮了,陈墨伸手示意郭平坐到一个矮几上,没办法,这个家中没有诊查床,只能这样凑合,以后还要搞一个。 脱掉这身沉重的铠甲很是费了一番功夫,随后陈墨伸出手抓住郭平的手腕,慢慢拉直肘关节,腕关节和肘关节没问题,看来好解决。陈墨在郭平的手指开始探查,尺桡骨、肱骨没有问题。郭平整个大臂下垂,抬不起来,看来问题出在肩关节。 还好,没有感觉到骨擦音,陈墨谨慎的检查过锁骨和肩胛骨,今天这个问题太好解决了,就是一个普通的肩关节脱位。 “将军不用担心,就是一个脱臼,治疗起来有些疼,忍忍就过去了。”陈墨对这种情况以前见的太多了,最好的治疗方法自然是牵拉术。准备工作很简单,就是让几名魏越带来的士兵上来帮忙。 指挥着郭平在诊室的矮几上躺好,再然后...在场的谁都感觉这位神医太野蛮了,他一伸脚踏在魏越右肩的腋窝部,拼劲全力拽住魏越的右胳膊...不解气...还叫上几人摁住郭平。 郭平很强壮,忍耐力不是一般的强,感觉扯得力量不够,陈墨立刻指挥一旁的田夏:“田夏,来帮着我扯!” 医生和患者都是面目狰狞,汗水哗哗直流,唯一的不同是,郭平不停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终于感觉差不多了,陈墨轻轻一松手,咯嘣一声,归位了,冒着满头汗的陈墨松开了手,随后,让士兵们也放了手。擦了一把汗,陈墨慢慢抬起郭平的右臂。 “搞定,休息一下。”“大郎果然神技!”野蛮归野蛮,但技术绝对值得称道,魏越不得不佩服。 “小事,放心,这条胳膊十天半月准好。” 让郭平坐起身,感觉了一下郭平的肩关节,没有其他异常,陈墨拿过几条白麻布就把他的右半边肩膀缠了一个结结实实,陈墨的医治结束了。 一众跟过来的军士大眼等小眼,这位神医果然出手不凡,干净利落!就是...太野蛮加暴力。 “陈医生妙手无双,佩服!”郭平终于缓了过来:“请问陈医生,需要服药吗?” “不用,好好休息几天,五日后我再看看就行!” 众人再次叹服,药都不用,还真是位神医! 不过,不用药郭平没意见,药汤真的不好喝,这下放心了。 陈墨明白,普通的唐代医生碰到这种情况一定会用药,不然赚谁的钱?陈墨当然要看魏越的面子,不会要郭平的钱,开药太麻烦,糊弄人而已,还是免了。 “请诸位客人去客厅就坐,奴的茶已煮好。” 众人顺声音看去,却是一个稚嫩而又漂亮的小丫头在门外盈盈一个万福。 好有眼色的小丫头,正是冰儿,还没有正式成为自己的婢女就这样机灵,陈墨很满意:“蜗居简陋,诸位请!” 众人一阵腹诽,陈墨这也算蜗居简陋?虽然是晚上,谁看不到这是一个巨大的豪宅,如果陈墨的宅子算蜗居的话,皇帝的内宫才能称作房子? “陈医生,我这肩膀现在没事情了?”就在陈墨礼让的时候,郭平问了起来。 “没事,休息即可!” 这一大晚上,虽然龙武军不担心巡夜的武侯找麻烦,但继续在陈墨这里也不合适,郭平立刻告辞:“改日郭平必亲自上门道谢,时辰已晚,就不在烦扰陈医生了!” “也好,就不留诸位了,改日大家小聚!”陈墨一拱手,的确很晚了,再喝茶会更晚,还是改日在和这些军将套近乎。 众人纷纷客气的抱拳让陈墨留步,告辞而去。 一众人出了陈墨的诊室直奔大门,魏越却留在了最后,看看众人走的有些远了,魏越的大脑袋凑到了陈耳边。 “想不到兄长还是一个豪侠之士,小弟早就想废了那厮,但怕父亲难做,一直没敢动手,兄长算是给长安百姓出了一口气,小弟佩服!这件事父亲已经解决了,几日内那厮就回老家,其实...不解决也没关系,有我在,兄长放心,谁敢动兄长一根毫毛我就劈了他!” 魏越没说出柳歪嘴的名字,口风很紧,这是一个绝好的消息,陈墨放心了。 陈墨笑了笑:“阿越还是小心些,我们不惹事,但绝不怕事,估计那厮也不知道是谁,这次的事情就算了。”陈墨显然是怕魏越半路去截杀柳歪嘴,这样做不值得,他赶紧提醒。 “知道了,这件事若没人问就算了,若有人敢问,我可就......”魏越伸出拳头做了一个砸的动作。 “我明白,阿越去!” 魏越也不再耽搁,他一抱拳:“兄长留步,记得有事情派人唤我!” ps:继续求票票和收藏! 043脉络 除了接到月考的消息,太医署的日子没什么变化,就是看看书而已,当然陈墨还要继续自己的事情。 尽管有些小小的担心,陈墨这段日子在长安还是不错的,魏越父子可以信任,看来军将之间的同盟由来已久,这可能和生存息息相关。谁也要有自己的铁杆盟友和小弟,从古至今从无例外,光杆闯天下那是神仙,不是平常人,陈墨认为自己终究还是平常人。尽管有着先知先觉的历史概念,但陈墨同样需要盟友,当然,这些盟友包括实权人物,也要包括小人物。 下课了,李戊跑了过来。 这位京师人消息灵通,还是一个义气的热心肠,别人准备去吃饭,他拉住陈墨就跑回了住处。 “据我了解,马永存和白广生走得很近,这个马永存家是一个世代小吏之家,属于在京师官吏底层厮混的那一部分人,和宦官一直走的较近,这件事肯定和他有关。” 陈墨点点头,脉络清晰起来,一起学习的九个人中有两人有疑点,一个名叫朱钜亭,朱钜亭是长安丰庆人,此人二十八岁,不善言语,很沉稳的样子。另一个人名叫项冀,京师人,二十五岁,属于几人中较开朗的人。据陈墨观察,朱钜亭、项冀和白广生一直有来往。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两个人一起,或者其中的一个盗走了自己的文稿,随后经过白广升的手,文稿交由马永存,随后马永存呈给了杜怀山。 原因很简单,这些人和白广升是一个小团体,应该是白广升也知道了杜怀山给陈墨透露的那些消息,而他不希望看到陈墨压他一头,正好利用盗取的文稿破坏陈墨在杜怀山心中的形象。 猜测但不敢确定,左思右想也没有办法,陈墨无法破解眼前的局面。其实对陈墨来说,这件事无关紧要,真金不怕火炼,用阴招只能限制陈墨一时,想要阻止陈墨前进的步伐,根本不可能,除非让他失去生命。但陈墨也有了准备,他让魏越的人已经去了子午村,估计明后两天就会有数名彪悍的跟班跑来长安保护陈墨的安全。 和李戊聊了几句,随后叮嘱过李戊注意以后的事态发展,两人奔向饭厅。 天气很热,让人懒洋洋的一动不想动,饭后的几人猫在屋中也懒得出屋,躺在床上的姜粟再次嚷嚷起来:“大郎,我们的麻油鸡还有吗?没有就早说,别吊着胃口,这大热的天吃饭一直没胃口,就等着拿你开荤呢?” “当然有,今天晚上怎么样?” 陈墨心情还是不错,一个**烦解决,文稿的事情也有了脉络,现在也不怕众人看到廖氏一家了,干脆就今天了。“麻油我知道是胡麻油,这麻油鸡估计很香,大郎透露一下什么味道。”李戊现在和陈墨的关系最好,他对陈墨的麻油鸡同样垂涎已久,显然耐不住了。 “我做的麻油鸡除了香,另外还有辛辣的风格,让人吃了回味无穷,就是会热上加热,不过,绝对会吃的酣畅淋漓!” 姜粟坐起身:“好,就今天晚上,大郎家中可有好酒?” “好酒管够!”陈墨不用买酒,左家的后院有酒窖,估计这些人喝一年也喝不完。 众人一阵叫好,晚上有酒喝不错,不用担心夫子看到。 谢亦安想得周全,晚上喝酒会喝到很晚,也不知道陈墨那里是否有地方住,他赶紧开口问道:“大郎家房子多不多?晚上夜禁,大家喝了酒可要有地方住才行。” 房子不是问题,估计在场的没有人比陈墨的住宅屋子多,陈墨摇头晃脑:“尽管住,再来几十个也没问题!” 李戊没去过陈墨的住处,但知道陈墨住的是一处豪宅,留几个人过夜是小问题,他立刻插进来:“别人不知道,我知道,大郎的宅子可是一处超级大宅,尽管住。” 有豪宅可住,做什么太医学生?其它几人直摇头,看他穿衣服也不太讲究,这个陈墨别是一个低调的大富豪? 陈墨赶紧解释:“宅子是很大,不过那是我义兄的房产,就是暂住一时,不过各位也不用客气,我那兄长不在长安居住,房子在暂时属于我,尽管在我那折腾!” 众人明白了,怪不得陈墨这样低调,原来不是一个大家子弟,只是有一个好义兄。 晡时,下课了,一众人拥着陈墨就跑到了东市外的一个市场。 首先买了十只活蹦乱跳的小雏鸡,随后是各种蔬菜,菠菜、莴苣、荠菜、芥蓝、豆芽菜加上鲜嫩的蘑菇。 普通佐料家中有,陈墨还需要一些辣料。首先是胡椒,这不能缺,然后是蜀中特产麻椒,最后是茱萸。茱萸又名越椒,算是这个时代的辣椒替代品了。这种茱萸和药用茱萸不是一码事,属于食用茱萸,食茱萸是古代能发出香辛气味的重要调味品,食茱萸古来就与花椒、姜并列为“三香”。食用茱萸其实也很辣,古人对它有很确切的描述;辛辣蜇口惨腹,使人有杀毅党然之状。 提着满手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众人前呼后拥的来到陈墨的住处。几人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豪宅了,怪不得陈墨说再来几十个人都没有问题,估计来上两百人也绰绰有余,好一处大宅! 进门就碰到李三斤和田夏,陈墨给众人互相介绍。随后,就看到单大娘在堂屋教育两个小丫头,别说,经过单大娘一番收拾,两个小丫头还真是漂亮的赏心悦目。 看到陈墨带着一帮客人回来,单大娘赶紧招呼客人,众人手中的东西被接走。 众人一通忙碌,单大娘和田秋茂负责杀鸡,两个小丫头洗菜,田夏的妹妹喜儿也跑出来帮忙烧水,唯一没出来的是廖二夫妇了,他们要避嫌。“阿夏,带我的几位同窗去酒窖看看,喜欢喝什么酒尽管往外搬。”这是显摆的时刻,豪宅和美食还要配上好酒才行,陈墨兴致勃勃的指挥田夏去酒窖搬酒。 李三斤其实早已迫不及待,他可是垂涎已久,有客人上门,难得有畅饮酒窖中好酒的机会,他连声道:“我也去,我知道什么酒好喝!” ps:大家多多支持! 044这才叫畅快淋漓 酒窖就是一个在后院的地下室,当田夏打开酒窖,陈墨的几位同窗再次惊呆了。 “天啊!陈墨这厮是卖酒的不成?”姜粟惊讶的直嗒嘴。 巨大的酒窖满满的全是酒坛,剑南烧春、郢州富水酒、乌程若下酒、岭南灵溪酒、宜城九酝酒、长安腔酒、梨花春,还有来自波斯的三勒浆、从大食来的马朗酒,当然,流行一时的葡萄酒更不能少。 绝对的大富豪啊!就这宅子和酒就已经称得上是富豪了,虽然嘴里说不属于陈墨,但陈墨既然住在这里,酒窖随便开,那位义兄绝对身份不凡,陈墨怎么会是一个普通人? 唐人豪放,这不需要客套,李戊首先嚷嚷起来:“看来以后要多来了!这次每样来上一坛,今天要尽兴!” 李三斤实在也听话,陈墨一直不让他动酒窖中的酒,今天可算有了机会,李戊话音一落他一蹲身,一手圈住一大坛子酒跑出了酒窖。众人没有李三斤那样的力气,一人一坛已经够他们卖把子力气了。 这时候,陈墨同学已经开始动手了。 葱、姜、蒜备好,蔬菜由单大娘改刀,杀好的鸡被陈墨剁成块,随后干锅炒热麻椒和茱萸,大片的姜和蒜过油煎至金黄。 从来没想到过,原来陈墨的厨艺这样熟练,让单大娘和两个小丫头很惊讶,这个时代有身份的人可不会下厨房,陈墨太让他们震惊了。 震惊的还在后面,陈墨倒入麻油,随后放入鸡块大火翻炒,放入少许糖和料酒、食盐,紧跟着就是大把的辛香材料。加水,一股有诱人的香味开始四处弥漫开来。 这就是改良版重口味的麻油鸡,陈墨同学曾经做过。 一刻钟之后,一大把山葱扔进去,麻油鸡成了。不过,今天陈墨还要来一遍这个程序,十只鸡太多了,一锅做不出来,还有一小锅属于这些家眷,陈墨不能忘了他们。当然,这一小锅口味要轻很多。 陈墨刚刚把第二锅准备的差不多,李戊等人顺着香味跑了进来,嘴角带着亮晶晶:“这味道果然够香!” 也不管正在努力的陈墨了,李戊端起一锅做好的麻油鸡就跑,身后的几人无疑都属于吃货,跟着李戊就呼啸而去。这些人好不义气,陈墨阴阴的笑着喊了一嗓子:“记得把菜放进去,一起吃更够味,我马上就来!” “婢妇在一旁已经学会了,大郎只管去吃酒,这一锅我来!”单大娘吸着鼻子,这味道好极了,她同样蠢蠢欲动。 “要记得少放辛香料,不然你们可吃不消!”放下话,在两个小丫头崇拜的目光下,陈墨转身出了厨房。 厨房距离饭厅并不远,陈墨一进屋就是一阵大笑。 屋内除了田夏,其余的人都张着大嘴,眼睛瞪得溜圆。 这就是;辛辣蜇口惨腹,使人有杀毅党然之状。 “辣死我了!大郎你这是坑人啊!”这时候谢亦安喊了起来,随后捂住了嘴,但没有作用,他伸手抓起一个酒碗,一仰脖,一碗酒消失了。 “爽不爽?” 谢亦安张了张嘴:“很爽,就是过于辛辣!” 众人一看,这好像有效,立刻一人抓起一碗酒开始狂灌。 别说,酒的度数不太高,还真是有些效果,众人赶紧每人再次来了一碗。 “出汗了没有?” 除了田夏,几人齐声道:“不出汗就见鬼了,辣死人能不出汗吗?” “那就院子里去吃,这样更爽,田夏、三斤动手!” 陈墨也不管几人的反应了,他端起锅就往外走。众人没办法,立刻行动,食几、胡床、各种装着菜盆碟碗筷,另外还要搬酒,又是一大通忙碌。 终于收拾好了,院落中夏风习习,舒爽! “田夏,赶紧坐下,别扭扭捏捏的,男人没那么多讲究,都是兄弟,赶紧坐!”本来,田夏在这里是伺候众人,可陈墨不想让田夏成为自己的奴仆,当做伙伴和兄弟其实才更合适。 田夏也不再扭捏,他依言坐在小胡床上,陈墨举起酒碗:“虽然我是主人,但在场的都是兄弟,敬大家!” 随着陈墨干掉第一碗酒,众人豪爽的举碗全干了。 陈墨拿起筷子:“这麻油鸡可是越吃才会越有味,吃的大汗淋漓才爽,继续吃!狠命的吃!” “果然是这样,大郎的麻油鸡吃着就是爽,越吃越爽,我敬大郎!”李戊端起酒碗。 没错,陈墨的话绝对没错,越吃越辣,越辣越香,众人深有体会,第一口又麻又辣,很难下咽。但随着适应力的增强,这麻油鸡果然会香的让人有要把舌头吞下去的**。 已经两坛酒下去,众人无不大呼过瘾,陈墨带头,干脆也不要什么形象了,他开始**着上身上阵。 众人也不含糊,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也就不用客气了,干脆一起光着膀子来。 这时候,田夏再次开了一坛酒给众人一一斟满,隐隐约约可以看着上面古拙的字体,陈墨立刻站起身:“是剑南春?” “大郎,这是来自蜀中的剑南烧春,是酒窖中最烈的酒。”田夏赶忙回答。 陈墨知道酒窖中有很多酒,只是他没想到利用起来,这剑南烧春当然就是剑南春了,问题是,剑南烧春是不是蒸馏酒,这才是陈墨最关心的。 “来,我先尝尝!”陈墨不等了,他迫不及待的来了一大口。 麻油鸡的辛辣掩盖了剑南烧春的酒劲,但陈墨还是感觉到了,入口就知道是烧酒,经过蒸馏之后的烧酒。这个蒸馏工艺应该是剑南烧春不外露的最大秘密了,不过这对陈墨不是什么秘密,他决定了,也要蒸馏,继续蒸馏这剑南烧春。 “敬大家,干了!”这样的话不断有人出口,唐人就是这样痛快,都有着一颗狂放的心,喝酒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话到酒干,绝不含糊。 汗水哗哗如河,辛辣的麻油鸡更是催化剂,加上剑南烧春,这才叫酣畅淋漓...... 柳玉和第一个扛不住了,随着剑南烧春换成长安腔酒,一碗酒下去柳玉和软软的倒在地上。 陈墨一挥手:“拖走!”这一挥手大气磅礴,大有挥泪斩马谡的风采。 ps:感谢诸位打赏、收藏投票票,还有来看书的好友!尤其是(稻草人)书友,每天都打赏,感激的话就不多说了。最后;感谢家里败家的娘们,她用我的起点币打赏了我一万。这该感谢她?还是吐槽? 045疯了吗? 田夏和李三斤立刻行动,客房准备好了,把人扔到屋子里的卧榻上就行。 柳玉和刚刚被扔到客房中,田夏和李三斤回来后立刻把姜粟也拖走了,这厮脾气最爽快,喝的又快又多,几种酒换着喝,不醉就没有天理了。 终于轮到喝葡萄酒了,吕万谦和谢亦安两人也坚持不住了,不过谢亦安还算清醒,他摇晃着身子站起来:“不用拖...我自己会走,不然...你们看着...稳不稳..我给你们走几步......” 不用看了,要不是田夏一把抓住他,照样是躺着被拖走。随后不久,陈墨和李戊也不行了...... 畅快淋漓,陈墨感觉一阵清风细雨带来的清爽,每一个毛孔都透着那舒爽的气息,夏日的清凉莫过于此。不...前面还有一个巨大无边的泳池,陈墨可以在清凉彻骨的水中继续自己的清爽...... 这是一个难得的清凉夏夜,陈大神医心情愉悦的起床了。 昨夜的梦不错,坐在低矮的卧榻上,伸伸懒腰,展示一下自己雄健的臂膀和肱二头肌,陈墨对这具身躯很满意。健硕、修长的身材、小麦样的健康皮肤,很标准,也很健美,这段时间锻炼的勤快,造就了这副完美的躯体。 “公子起来了!奴伺候公子更衣。” 陈墨吓了一大跳,扭头,一双大眼睛正在欣赏他的健美的上半身躶*体。 好,幸亏下身穿着**,陈墨一低头,一个小帐篷打的很明显,但...**好像不是昨天穿的颜色。 “冰儿...谁给我换了**?” “这是奴婢的分内之事,昨夜公子出了一身大汗,也不说洗洗就睡,奴婢就给公子净了身。” 这一次,陈墨真的蹦了起来,他赶紧伸手摸了一下...还好,重要的家伙没丢,虚惊一场,此净身非彼净身。 “不要吓唬我好不好?冰儿?” “公子怎么了?奴婢没吓唬你啊!昨夜公子浑身黏糊糊的,酒气冲天,到处都是汗,不净身晚上多不舒服,我废了好大力气才给公子净了身换过衣服。” 回想昨晚,好像在梦中有游泳的情节,清爽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这算是被彻底看光了,这个小萝莉实在是让陈墨没脸见人,陈墨一捂脸:“以后这样的事情我自己来好了,就不用麻烦冰儿了!” “难到公子...不想要我......” 看着小萝莉可怜的目光,陈墨赶紧解释:“要,要!怎能不要你,就是...” “那就好,伺候公子是我的本分,如果被婶娘知道,会挨骂的。” “......” 夏日衣服穿的少,速度很快,披上一个绸布衫,无语的陈大神医要去洗漱了。“公子的小嘘嘘比我家小郎的大了好多,还能变化大小,太神奇了!昨夜我搞了半天才擦干净!”小萝莉跟在陈墨身后,继续唠叨。 “......”陈大神医掩面,就差哭出声来了。 几位狼狈不堪的客人也陆续醒来,一大早,几人不得不首先洗了一个澡。田夏和李三斤太粗鲁了,只管把几人扔到卧榻上,至于浑身泥土和汗水,那与他们无关。 早饭吃的很简单,昨夜吃的太爽了,大家谁也没胃口。除了陈墨,其余几人只能身穿带着碱圈的校服进入太医署再换了。几人换过衣服,上课的时间也到了。今天的课程有了些小小改变,不再是安排自修,而是由太医令杜怀山亲自上课并和学生们探讨起疮疾的治疗。这个时代对疮疾的治疗方法其实就是用药的辩证,另外使用拔毒膏和针灸、针刺破疮。杜怀山的授课也就是教授大黄、甘草、双花、菊花、薄荷、公英、桔梗、莲心等药物的运用加减。格外,杜怀山也提起了连翘和半夏的使用问题,这两种药有毒,虽然毒性不烈,但还是需要谨慎,要严格的控制用量。 杜怀山的授课意图等于给这些年轻人增加临床经验,很有必要,顺便....他好像还有其它目的。 就要下课的时候,杜怀山突然问起了陈墨。 “陈墨,我来问你,若疮疾用很多方法久治不愈,你可有良方?” 这不是低调的时候,陈墨了然于胸的站起身:“学生的父亲擅长治疗疮疾,除了自制的秘方,另外还与学生运用破疮之法,治愈率一直很高,若不是身体极度虚弱者,可以达到九成五以上。” “破疮之法如何运用?可否谈一下?” 祖传秘方可是属于个人,别人没有权利知道,古人同样会尊重你的拥有权,杜怀山对秘方的运用不能问使用哪种药物,他只能问破疮的方法。 陈墨一躬身:“学生献丑了!破疮之法古来有之,我华夏先辈不乏神医妙手,比如上古的俞跗前辈,汉时神医华佗都有解肌疗疮之法。现在的针刺破疮法对一些比较小的疮疾很有效,但学生认为一些较深较大的疮疾应该采用解肌与用药结合之法,采此方法学生曾很多次治愈那些久治不愈的疮疾。学生所说如有不对之处,还请夫子指正。” 除了杜怀山其他人都惊呆了,陈墨这是在干什么?在拿自己和俞跗、华佗相比吗?你以为自己是谁?小小年纪,太疯狂了! 大言不惭,也不够详细,但杜怀山好像适应了陈墨的惊人之语,他面不改色的道:“既然能够运用割皮解肌之法,那必定有相应器物,改日陈墨可否拿来让老夫一观?” 杜怀山这无疑是一种探究,陈墨欣然应允:“那些器物明日学生定会让夫子一观,还请夫子签署文牒。” 这可是皇城,陈墨的手术器械中的刀剪之类属于禁物,他自己根本带不进来。 杜怀山点点头:“陈墨稍后去我那里取文牒,下课!” 杜怀山走了,一众人吃惊的看着陈墨,姜粟跑过了就责备他“大郎可不要口出狂言,胡乱言语可是要被除名的!” “廉生兄信不过我?”陈墨微微一笑。 今天,陈墨的高姿态就是给某些人看的,低调要看什么时候。机会就在眼前,陈墨不会沉默下去,他要接受某些人的挑衅,以后,陈墨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医者,他要开创一个属于自己的医学时代,今天就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姜粟没办法,什么也不说了,他拉住陈墨就往外走。俞跗和华佗的人与医术属于传说,要不是今天看着陈墨说话很有条理,姜粟真的怀疑他今天是不是还没有醒过酒?是不是真的疯了? ps:很给力,收藏票票! 046局势 手拿文牒的陈墨总感觉周围有些异样的眼光在看向自己,就是走出太医署之后,陈墨一直都有这样的感觉。 如此年轻,初来乍到就大言不惭,不被认可实属正常,陈墨也不介意。出了皇城,陈墨立刻眼前一亮,七八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在大路的对面等候着他,虽赤手空拳,但彪悍尽显,这就是陈墨喊过来的保镖,一帮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除了陈三林和李贵在主持工坊的驯弓,李进、陈远、韩未和韩曾兄弟,还加上了另外几个村中要好的伙伴来了。 陈墨快步迈过宽大的夯土路:“来了就好,回家!” 自小就一起长大的弟兄不需要客气,一众人聚在一起就往回赶。 一边走陈远边介绍情况:“大郎,管校尉来了,就在家中等候,另外大郎要的东西也带来了。” 陈墨点头:“村中一切都好?” “都好,左将军派管校尉来传话,说还找到了大郎所说的那种木材,另外......” “回去说!”大街上要防止隔墙有耳,陈墨果断制止了陈远。 天阴沉沉的,有些闷热,起风了,陈墨等人也到了家。 管虎早已经等不及了,陈墨一进门他就陪着笑跑过来一礼:“大郎,都是好消息,到屋里我给大郎详细说说。” “伯父、伯母好吗?”陈墨边走边问。 陈墨自然说的是左盱夫妇,管虎立刻回道:“都好,将军和夫人还提起大郎呢。” 进屋,两个小丫头立刻给陈墨送上茶水:“公子回来,请用茶。” 教育的不错,眼力不错,聪明伶俐,陈墨很满意:“你们去准备饭菜,今天这些兄弟刚来,好好招待一番。” 两个娇美的小丫头脆生生的应声而去,管虎则马上凑了过来:“大郎,木材已经在路上,就等着换钱了。大郎说的那种红豆杉也找到了,深山中就有,没费太大力气,这种树的材料够大,弓不用愁材料了。据李掌事说,他估摸着,这红豆杉做的弓比柘木弓应该还要好,大郎可真是神机妙算,这下,我们弓有了,钱也有了,后面就差招兵增强力量了。” 陈墨不得不佩服李忠,还真是有眼光,这紫衫材料还没用上就已经判断出比柘木弓还要强,也算是一个人才。 “拉过来多少木材?” “千根,都是尺半以上的巨木,每车十根,共百车。” 这要动用多大力量才能在深山中运出来?左睿算是下了大力,不要说在山中运出来,就是顺着子午口运到长安,这一千根巨木都需要上千人力和几百头牲畜。为了增强力量,左睿看来真是下了血本。 “估计几天到?陈墨继续问道。 “三日之内准到。” 陈墨其实早已经事先打听好了木材的行情,他立刻对管虎道:“明日我就去联络木材售卖的事情,现在的长安正缺乏木材,能够卖上一个好价。” 管虎陪着笑:“大郎算无遗策,怪不得将军说都交给大郎,一切由大郎说了算。” “这么多木材和人,路上没问题?”管虎嘿嘿一笑:“这可是神策军的地盘,路上谁敢管神策军的事情?不穿军服,但谁也不傻,哪个敢上来找死?” “朝廷的官员也不敢管?” “京师刚刚稳下来,官员本就不足,再者,地方和行政官员不准介入军中事务,至于那些内官,谁也不出城,就是出城也不敢招惹神策军,除非田观军出面。可田观军巴不得神策军强起来,他怎么会管这样的事?若田观军得知这条财路,也就不会与河中节度使王重荣争的不可开交了。” “噢,说说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军中大事,陈墨整天在太医署和家中,不可能得到这样的消息,他很感兴趣。 没有什么可隐瞒地,陈墨和左睿本就是一体,管虎立刻说起了这件事。 原来,最近一段时间朝廷的事情太多,首先是原来的蔡州奉**节度使秦宗权,之前他投降了黄巢,而黄巢兵败身死后,秦宗权仍不接受朝廷招抚,还不停的出兵攻击各地。令人想不到的是,在二月开始,秦宗权在蔡州称帝,大封亲信,还建立起自己的小朝廷。并陆续分兵攻取了陕州、洛州、怀州、孟州、唐州、许州、汝州、郑州等二十余州,一时成为中原地区实力最为强大的一股力量。 皇帝刚刚回长安,还未站稳脚跟就碰上这样的事情,但又不得不出兵维护陪都洛阳一带的防守。皇帝回来后,由田令孜开始负责招兵,重新建立了五十个都的左右神策军,其中就包括左睿这支以老神策军为基础的军队。 五十二都神策军,加上各路禁军和各地的军队都需要养,内宫养着大量的宫女和内官,在加上官员与皇族的开销。而各地节度使各自为政,绝大部分不给朝廷上缴租税漕粮,致使军费严重不足,财政压力可想而知。 而河中节度使王重荣正好控制着安邑、解县的两个盐池还有铁矿,这是附近最丰腴的地方,王重荣却只是每年献盐三十车。田令孜左思右想也没办法,只能拿王重荣开刀。于是,田令孜调王重荣为泰宁节度使,想以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来替代。谁知,王重荣自持战胜黄巢匪乱,自己拥君而劳苦功高,他坚决不受命。还暗中联络其他藩镇试图反抗,并向朝廷上表说田孜令离间他和皇帝的君臣关系,还数出了田令孜的十宗大罪。 王重荣竟敢违命,还攻击自己,田令孜怎能忍受。气冲云霄的田令孜立刻就给邠宁节度使朱玫,还有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发出书信,让他们做好集结军队的准备。只要一声招呼,三路大军就立刻对河中展开进攻,并给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下令出兵保护王处存顺利接管河中。 一石激起千重浪,素来以诡诈著称的王重荣怎么会束手就擒,于是王重荣开始联络李克用,并成功利用朱全忠和李克用的旧仇离间了李克用,让李克用相信是朝廷要对付他。 对于中原来说,河东节度使与朔方节度使的镇戊之地非常重要,古来两地就是互为掎角,以防御北方草原民族的入侵,是最重要的防御之地。李克用本是沙陀人(匈奴后裔),王重荣充分利用了李克用的防范心里,让他相信田令孜对付过自己就会对付李克用,本来李克用就和王重荣交好,这一次李克用干脆和王重荣结成了同盟。 而据管虎介绍,田令孜所信任的邻宁节度使朱玫、凤翔节度使李昌符其实并不值得信任,这两人在背后的小动作一直不断。而作为即将获益的义武军节度使王处存其实也不让人放心,他和李克用、王重荣都有往来。王处存祖上就是巨富,领兴元节度使,王处存从小锦衣玉食,僮奴万数,靠父亲的地位得到了重用。其实,王处存为人谨慎,一副优抚军民,折节下士的做派,根本就是一个左右逢源,总想自保富贵的人,这样的人根本不堪大用。 ps:票票收藏对新书很重要,给力! 047雨袭 ps:来点激烈的情节,继续求票票和收藏! 形势错综复杂,各个势力蠢蠢欲动,陈墨替田令孜捏了一把汗,不用兵则以,一旦用兵就是天下大乱。 其实,陈墨记忆中有朱全忠和李克用的影子。这两位都不是省油的灯,后来的朱全忠直接把大唐灭掉,而另一个借用大唐的名号继续争雄。后来,李克用的的儿子把朱全忠建立的后梁灭掉,而他自己的儿子也没得到善终。 总之,就是乱,这些人都属于乱世枭雄,就是能力大小问题。 现在没有制止大乱的能力,这些消息对陈墨来说就是一个催化剂,要赶紧让左睿强大起来,为以后的天下大乱做准备。 知道陈墨还有事要处理,管虎交代完事情告辞而去,不久,李进、陈远一众人跑了进来。 进屋陈远就开始唠叨:“大郎,三斤和我们说了,这次很过瘾,在京师揍了人都没事,大郎在这长安算是可以立足了。” “知道这件事就好,别乱说!这可不是玩笑,一旦透出口风这长安可就不安全了。这也是让你们来长安的目的,为了以防万一吗,若在长安站不住脚,咱们好一起跑回子午村继续咱们山民的美好生活。” 陈远咧嘴一笑:“我知道,这长安哪里好混,毕竟是京师吗?不然,大郎也不会喊我们过来。” 这时,外面轰的一声闷雷,紧跟着,就是一阵大风刮进屋内。 风来的很快,也很大,顷刻间院子中就尘土飞扬,天空变得一片昏暗,屋内几人赶紧跑着关上了门窗。 “这是大郎要的弓,按照大浪的要求,稍稍经过了加粗。”李进在进屋后手中始终提着一个木盒,说着话把盒子递给了陈墨。 当然不是长弓,这是一张比普通弓要长一些的柘木弓,稍稍经过加粗,陈墨看了看也没说什么,随手放回木盒中:“红豆杉是怎么发现的?” 陈远立刻回答:“是军队进山伐木时猎人发现的,左将军让士兵在深山发出了悬赏,这红豆杉好像不难找到。” 秦岭和蜀中一带山中本来就有红豆杉,只是见到见不到而已,左睿发出悬赏自然会找到,最好的长弓材料得来就是这样容易。群众的力量才是最大的,左睿应该知足了,一个强大的长弓军队已经在向他招手,木材如果陆续卖出去,不菲的军资到手,左睿的强大只需要时间。 屋外传来噼噼啪啪的雨点声,雨很大,风小了下来。 室内太闷了,众人干脆出屋在飞檐下享受起这份难得的夏日清爽。 一道闪电,随后是一声巨大的雷鸣,这雷鸣声久久回荡,回荡的时间有些太久了,陈墨纳闷,这雷声好像有些不对。 “大郎,是有人在敲门!开不开门?” 仔细听了一下,果然是有人在敲门,陈墨立刻对不远处的田夏道:“阿夏,披上点衣服去看看。” 田夏也懒得披衣服了,一头就进入雨幕之中。 当田夏冒着雨来到门前,却发现厚重的木门在剧烈抖动,情况好像有些不妙,田夏立刻回头就喊:“有情况~大郎赶紧准备!” 雨太大了,大门距离正屋还有一段距离,陈墨等人根本不可能听得到。也就在这时,几个人影出现在大门两侧高高的围墙之上,田夏无奈的回头就跑。 “有人闯进来了,大郎赶紧准备......” 田夏边跑边喊,正在屋檐下的众人也发现了疯狂跑回来田夏,虽然听不到田夏喊什么,但陈墨也知道情况不好,他立刻开始指挥:“韩未和韩曾去通知女眷,让他们去后院,你们做好准备,其余人抄家伙!” 所谓家伙其实就是木棍,为了避嫌,家中的真正武器全部在后院,这也是陈墨让韩氏兄弟和女眷去后院的原因。 李三斤和李进转身就在门后拿过几根粗大的木棍,也就在此时,田夏跑了回来,他身后不远还跟着几个人影,山民的脾气就是不畏惧任何事,也不等陈墨发话,李三斤几人抄起木棍就冒雨迎了上去。 “阿夏拿着,对方有武器吗?”陈墨自然也不甘落后,他一边递给田夏一根棍子,一边询问。 “雨太大!看不清!”田夏接过棍子,回答的让陈墨有些失望。 两人迅速冲入雨中,这时候,李三斤几人已经挥着木棍动了手。还好,尽管大雨瓢泼,陈墨还是看到对方没有使用利器,和自己这帮人一样,对方使用的是木棍。已经不用想了,没有带利器就不会杀人,一定是自己揍柳歪嘴的事情被对方查到了,这明显是来报复。 就在陈墨和田夏加入战团的同时,双方都有人倒地,陈墨清清楚楚看到对方一个人被力大无穷的李三斤顷刻间放倒,而为了掩护李三斤,李进抵挡对方的同时,也被对方另一人的棍子狠狠的敲在了脖子上倒地。哗哗的暴雨中,双方一片混战,对方比己方的人数占优,但李三斤的勇悍正好抵消了对方这种略势。 这绝对不是的普通的街头混混,街头混混不可能是这些山民的对手,陈墨隐隐的看到对方好像很有章法,挥舞棍棒的同时总是互相掩护,看来轻易战胜对方并不容易。而随后的情况好像更不妙了,因为陈墨看到对方的人还在不断增加。 “都慢慢后撤!”对方来的人多,必须谨慎,陈墨低身一把拉住倒地的李进,随后指挥众人。 情况的确很不利,李三斤大喊一声:“都撤回去!我来抵挡!” 对方没有真正的武器,强悍的李三斤还真是一个最佳的掩护人选,陈墨立即大喊:“都撤!” 这时的李三斤果断开始了自己的疯狂,他不退反进,一根大号的木棍就像风车一样抡了开来。众人这时也知道必须后撤了,因为敌人越来越多,想要抵挡对方,只能依赖后面的武器了。 田夏上前给陈墨搭了一把手,众人借着李三斤的勇猛带着李进迅速撤出混战。 雨没有减小的征象,就在众人狼狈跑到后院的同时,韩氏兄弟一手夹着武器,一人手中提着一把横刀跑了过来。 “回去救三斤!”陈墨伸手抓过一把带鞘的横刀,随后甩掉刀鞘转身就往回跑。 048虎头蛇尾 众人纷纷抄刀在手,紧跟着陈墨就往回跑。 暴雨中,蛮暴的李三斤仍旧在坚持,一根大棒被他抡的风生水起,同时他也在慢慢后撤,因为已经有来袭者绕到了他的身后,并有人向他后面冲了过去。 这时,陈墨等人也出现在前院,正好和几名手持棍棒的大汉走了一个迎头,陈墨举刀暴喝一声:“贼子休走!” 看到持刀的众人,几名大汉愣了一下,随后转过身就排在了一起,木棍在横刀面前不够看,谁也不想这样找死。 在陈墨的带领下,众人立即冲上去,手持木棍的闯入者无奈的开始后退,陈墨等人很快的靠近了李三斤。围攻李三斤的人很多,而此时的李三斤显然已经有些力竭,他的动作已经不够快,也不知道挨了不少棍子,但李三斤太强壮了,他不为所动,一根大棒仍旧在拼命挥舞。 陈墨等人果断向前,在砍断几根木棍后,李三斤终于被解救出来。 “撤到后院!” 袭击者明显的有组织,也非常彪悍,尽管陈墨等人手持利器,但他们并没有撤离,而是结成一个十几人的小小的队列慢慢逼近。陈墨不敢大意,只能暂时放弃前院,因为后院是自己的天下,那里有弓弩,只要不在雨中,进屋后就可以使用。 众人慢慢后退,而强悍的袭击者不想罢手,他们缓缓跟进。 雨稍稍小了些,陈墨也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几乎全部是二十多岁的壮年人,都是一身普通的百姓衣服,但这身衣服无法掩饰他们身上的一种特质,眼神坚定,纪律性非常好,明显是军人的做派。 撤的速度不快,由于陈墨等人人手一把横刀,对方也不敢轻举妄动。袭击者身后有几个人离开队伍向前院的屋子中跑了过去,其余人就这样在雨中一进一退的和陈墨等人继续对峙。 过了后院的门,也不用关门了,因为门根本没用。大门和高墙都阻挡不住对方,一个后院的普通门和矮墙更阻挡不住,陈墨果断喊了一声:“进屋!” 十几人的小小的队列仍旧是慢慢逼近,就是陈墨等人回头就跑这个队列依旧是如此。只是在进入后院院门的时候,因为院门较窄这些袭击者收缩了一下队列,随后一切照旧。 也就在这个小小队列进入后院,令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止步!”随着一声命令,袭击者的队列停了下来。 就在飞檐之下,十来个人,没有一个人空手,除了拉开的制式军弓,还有两张擎张弩对准了这个小小的队列。 除了哗哗的雨声,场面就这样静止了。 “私藏军械是死罪,尔等还不束手就擒,也许还有......” 对方显然已经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竟然论起了唐律。 陈墨果断打断对方:“算了!你们是进入神策军军官家中的强人,笑话,难道禁军军官家中不能有武器,尔等在长安城中进入私宅,袭击禁军家眷才是真正的死罪!” 尽管自己受到袭击,但对方并没有带真正的武器,明显是不敢把事情搞大。陈墨其实和对方一样也不想杀人,尤其是对方可能是军人,这件事之能这样,暂时威吓对方撤走才是良策,至于对方是什么人,只能以后在探究。 陈墨的话让局面再次陷入沉寂,对方也意识到这次好像麻烦了,有些进退维谷的意思。 “我不想杀人,也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到了我家,但我的弟兄们有可能把持不住,再不退走,我的弟兄们恐怕会失控!” 雨小了很多,陈墨的话清晰的在院落中飘荡。 军人很果断,陈墨的话无疑也很具有威慑力,袭击者也就是二十余人,这次本来就不是为了杀人,没想到事情这样棘手。面对十来具弓弩,根本没有战胜的可能,而神策军军官家中这句话显然也起到了关键作用,一旦再次动手,后续的血腥程度将全面升级。队列中的为首者一声:“退”,十几人组成的队列开始缓缓后撤。 明显是虎头蛇尾有所顾忌,威慑起到了作用,陈墨送了一口气,袭击者如果真的不知进退,它将别无选择,而要杀光这些来袭者显然也不可能,一旦第一支箭射出去,以后的麻烦将无限扩大,这是陈墨最不愿看的的局面。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当众人小心翼翼的举着弓弩来到前院,整个前院已经空无一人。 田夏和李进跑过去关门,陈墨则迅速回到后院。 进屋,陈墨就看到众人围着李三斤,而田喜正絮絮叨叨的在给鼻青脸肿的李三斤清洗伤口。李三斤伤的不算太重,脑袋上破了一个不大的口子,左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冰儿去药室取药,把伤口清洗一下,记得拿点药酒,身上还不知什么样子,一会把青肿的地方...让喜儿帮着三斤搓搓。”李三斤无碍,陈墨放了心,他笑了笑,随即指挥单大娘:“没事了!大娘和清儿你们准备饭菜。” 有惊无险,陈墨转身出屋,后面的事情一定要理顺一下,这件事恐怕还要有后续。 当陈墨回到前院,一众年轻人正在叽叽喳喳的议论着今天的事情。 “这件事情就不要说了,以后也不要再提,静观其变,我去想想办法。” 陈墨的话让一帮年轻人哗然,陈远首先发难:“竟然敢跑到我们家里来,没射死他们就已经很便宜了,大郎为什么不让提,难道在这长安城就没有王法了?官府总该管,怎么也要去报官。” 都是刚来,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陈墨瞪向陈远:“你没看出对方是什么人嘛?他们的行动有板有眼,根本就不是普通强人,更不会是什么街上的泼皮,再追究下去,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是军队的人?”李进惊呼一声。 “没有带利器,不是你死我活,这件事这样结束最好。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都记得不要单身出门,以后都谨慎些!” 陈墨的话让一众年轻人醒悟过来,那些袭击者的进攻的确象军人,也让一帮气愤的年轻人瞬间不冷静下来。 “他们...还会再来吗?再来恐怕...就要真正见血了!”陈远有些心有余悸,他忐忑的问道。 “估计不会再来,不是已经告诉他们这是神策军家眷的住宅吗?明天我就去处理这件事,希望不要留下后患。” 就在陈墨话音刚落,砰砰几声,大门处赫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ps:收藏很给力,大家威武! 049弓...不能丢 “陈医生~陈医生在吗?有客人来访!” 赫然是坊丁首领麻四的声音,众人虚惊一场。 刚刚一阵心惊肉跳,麻四却跑了过来,陈墨奇怪了,这坊丁麻四是不是和那些袭击者有串通?不然那些人怎么冲进来的?事先也没有听到坊丁的警示,现在来的又是谁? “大郎是我...魏越!” 听到魏越的声音,陈墨放了心:“陈远去开门。” 魏越和几名手下进门,没想到麻四也跟了进来,见到陈墨他立刻开始诉苦:“陈医生,那帮人可不是我放进来的,陈医生也知道我们这些坊丁没几个人,那些人来了就把我们捆了起来,还打了我们一顿,不信陈医生你看看!” 麻四还真的挨了揍,一只眼睛带着乌青色,颧骨处鼓起老高,眼睛也有些睁不开。 “知道了,那些人冲进来也没什么,被我们赶跑了,麻四如不需要疗伤你就回去!” 陈墨的话如蒙大赫,住在这些豪宅中的人麻四等人可惹不起,陈墨不计较,麻四赶紧低头哈腰的扭头跑了回去。 “兄长真的没事?这事没完,一定是那厮干的,我回头去收拾他!”魏越显然在麻四那里知道出了状况,但看到陈墨没事,他一边往里走一边恶狠狠的挥舞着拳头。 陈墨回答着回过身:“都没事,屋里说,正好赶上吃饭,阿越和我们一起吃!” “都没事就好,赶上暴风雨,正好我在家吃过了,这不雨小下来我就赶了过来,谁知还是......” 众人进屋,这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陈墨果断的给魏越介绍过众人,随后让众人离去:“都去吃饭,我和阿越说说这事。” 一帮年轻人离去,魏越对陈墨道:“本来今天是给大郎带来好消息,顺便混些酒吃,老天却看我不顺眼,给我一场大风雨耽搁了,谁知道就有人来袭击大郎,若不是这场风雨,那些贼子谁也别想跑掉...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魏越说着说着幡然醒悟:“阿爹向田监卿说了柳歪嘴以往的恶迹,田监卿这个人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已经限柳歪嘴三天内离开长安,一定是柳歪嘴不甘心这样被赶出长安,他召集人来报复大郎...这些人我也大致知道是谁了,一定是羽林卫那些混蛋,柳歪嘴的一个堂兄就在羽林卫任职,一定不能饶过这些鼠辈。” “羽林卫现在不是很强?”陈墨问道。 “就是一些混饭吃的摆设,也没几个人,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阿越,我已经警告了那些人,他们也已知道这是神策军家眷的住所,阿越认为他们还敢不敢来?” 魏越一撇嘴:“若知道这里住着神策军的家眷,那帮鼠辈根本就不敢来,大郎以为羽林卫还是以前的羽林卫吗?” “那就好!”陈墨笑了:“反正没吃亏,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柳歪嘴出了长安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以后注意些就好。” “不揍那些羽林卫的鼠辈们了?”魏越问道。 “不用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给你带的礼物还在这里,这可是好东西,价比黄金......” 陈墨说完立刻看向矮几,却没有发现装着柘木弓的那个木盒,看看别处也没有,别是陈远等人收了起来,陈墨立刻招呼魏越:“阿越稍等,我去去就来。” 魏越笑了笑:“兄长还是先吃饭,礼物不礼物急什么,一会吃过饭再看也不迟。” “那我先吃饭,一会过来,阿越你随意。” 魏越一挥手:“兄长自去,我是外人吗?” 陈墨转身出了厅堂,当他出现在餐房,首先就看到李三斤被包扎严谨的大脑袋,这吃货被包的只剩一张嘴,但吃的仍旧很香甜,根本并不在乎这点小伤,让陈墨一阵好笑。 坐在自己习惯的位置,陈墨拿起筷子:“那张弓谁收起来了?一会给我。” “我没有。”李进首先开腔回答。 陈远赶紧咀嚼两口:“我也没收。” 众人都是这样的回答,陈墨明白过来,弓放在前院的堂屋,一定是被那些来袭者顺走了。不过...没关系,正好给魏越做一张更漂亮也更好的紫衫弓,因此陈墨干脆不问了,继续吃饭。 年轻人吃饭都很快,当最后到来的陈墨吃过饭,食案上就剩下了李三斤这个吃货,也不理会李三斤了,陈墨出了餐房赶回了堂屋。 大家和魏越不熟,堂屋中仍旧是魏越一个人,不过还好,案几上有茶,应该是小丫头有眼力给送来的。 “对不住阿越了,那张弓被那些人顺走了,改日我再让人给你定做一张,保证你满意。” 直到这时,魏越才知道陈墨原来要送给自己一张弓,但之前陈墨说价比黄金,一张什么样的弓才价比黄金?太惊人了!魏越立刻问道:“兄长,是什么样的弓如此珍贵,可不能便宜了那些贼子。” “一张柘木弓,丢就丢了,反正我有更好的材料,再做一张就是。” “那可不行!”魏越不干了,作为世代将门子弟,魏越怎么会不知道柘木弓的珍贵之处:“弓定要找回来,兄长送给我的礼物焉能留在那些贼子手中,明日我就去...对了,这弓很扎眼,一定到了柳歪嘴那里,那些羽林卫的鼠辈倍不敢留在自己手里,我们去截柳歪嘴。” 陈墨浑不在意:“不要多事了,一张弓而已,我不缺。” “兄长可不要认为自己这是仁厚,这件事不狠狠教训一下柳歪嘴,以后恐怕他还会来找事。长安城毕竟有他的人,防人一时防不得一世,这次...正好多出动些人吓他一个半死,省的以后麻烦。” 魏越的话未尝没有道理,陈墨想了想道:“能截住柳歪嘴吗?田监卿那里......” “就是吓唬他一下,不会让田监卿参与进来。找不到弓也没关系,为了以后这次也要去一趟,长安各城门都有我们的人,柳歪嘴跑不了,就是今天提前跑了,还有家呢?我看他能跑到哪里去?” 魏越很年轻,但处事却果断而稳重,这件事不是一张弓的事情,而是为了断绝以后的麻烦,陈墨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也算是借口,震慑一下柳歪嘴也好,省的以后留有后患:“那阿越就安排,但一定要带上我和几个弟兄,我可以请假。” 050抢劫了! 长安城的西城共有三个城门,最南端的城门名叫延平门。 晨钟的蔓延声中,长安城的城门几乎同时缓缓打开,等待在城内城外的人立刻开始移动自己的脚步。 几辆马车周边围着很多仆从,这些人在延平门内鱼贯而出,马车很豪华,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正在进城的百姓立即让开了道路。而两名身穿百姓服装的壮年人,他们一直在不紧不慢的跟在这些人之后。 就在这几辆马车出了长安城约两刻钟时间,一群身穿便装的骑士出现在延平门的城门洞中,一直等待在门洞中的两个人之一喊了一声:“一共四辆,马车外面不到三十人,还有五匹马”。 守卫城门的士卒显然早有准备,他们立即呼喝那些正在门洞中来往的人让路,几十名骑士纵马而出。 出了城的骑士们一直在控制速度,在过了长安城西二十里的高桥,前方的村庄开始稀疏起来,一众骑士也隐隐看到正在匆忙赶路的几辆马车和众多的护卫。 魏越胡哨一声,众人立刻掏出一个麻巾蒙住了口鼻。 马匹开始加速,隆隆的马蹄声让前方的人意识到了危险,马车加速逃离,而围在马车周围的人立即掏出了武器。这些人带着刀,赫然还有几张弓。 马车和步行的人跑不过战马,而仅有的五匹马又不能弃这些人于不顾。风驰电掣般的几十匹战马只追了两刻钟,很快,马车被逼停,这些正在逃跑的人就这样被几十名骑士围的严严实实。 “抢劫~把金银财宝全部留下,敢私藏别怪我等下手无情!”战马围着这些人开始旋转,一名骑士喊了起来,众人武器也露了出来,除了横刀,所有人都持弓在手。 锋利的箭簇闪着灼人的点点寒芒,被围住的人一阵惊慌,不久,一名三十余岁,骑在马上的人举起了手臂:“不许妄动!”叮嘱过自己人,他立刻在马上抱拳拱手:“诸位好汉请了,这是京师内官的家眷,不如...由主家出些辛苦钱,绝不让诸位白跑一趟,诸位好汉看这样可好?” 发话的骑士哈哈大笑:“管你什么内官家眷还是外官家眷,兵荒马乱,世道维艰,谁都要吃饭,我等就是做的杀头的买卖!不要逼我们动手,否则鸡犬不留!” “诸位好汉,金银乃身外之物,今日决不让诸位失望,还请不要兵戈相见,我们定不会报官。”对方占据绝对优势,而且不留讨价还价的余地,被围困的主事者赶紧加码。 发话的骑士不为所动,继续施压:“别废话,报官又能怎么样?所有人扔掉武器,都蹲在地上,否则别怪我等辣手!” “诸位好汉,诸位好汉!有话好说!” “再啰嗦你就是榜样!”发话的大汉一挥手。 几名静止的骑士中,一名大汉的利箭转眼而至,被围困的主事者赶紧闪避,但这一箭却不是射向他的身体,而是腿部,利箭带着风声准确射中了这名主事者的大腿。 随着一声惨叫传出,被围困的众人再次一阵慌乱。 也就在被射中的人惨呼连连中,一辆马车中传出一个声音:“不要动手,把金银全部扔给他们!” 这声音有些沉闷,但很耳熟,正在等待的陈墨笑了,禁军果然有一套,柳歪嘴被算计的丝毫不差。 柳歪嘴的话等于已经投降,手持武器的众人彷徨一阵,随即也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对手,主家发了话,只能放弃抵抗,武器被纷纷扔在地上。至于后续谁也清楚,对方没有出现伤亡,还不至于激怒这些强人,损失金银是柳歪嘴的事情,自己不被杀掉才是最重要的。 金银贵重之类的东西都在马车内,随着放弃抵抗,马车中的人开始扔出一些包裹。 并没有发现那个装有柘木弓的木盒被扔出来,看来陈墨需要需找一下,当然,为了防止魏越下手过重,他还要亲自上前教训一下柳歪嘴。 陈墨提马来到柳歪嘴发出声音的马车前抽刀:“不要让我动手,下来!” 马车内的柳歪嘴明显的迟疑了,很久都没动静,陈墨可不会放弃,他立刻催促:“再不出来,我就把你马车点了。” 终于,威胁有了效果,柳歪嘴一张乌青的脸出现在陈墨面前。 “下来!”陈墨伸出了横刀。 “我下,我下!请好汉不要伤害我的家眷,金银贵重之物都可以带走。” 说这话,柳歪嘴慢慢下了马车,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妇人,应该是他的妻子之类。 就在柳歪嘴下车的同时,他惊讶的看着陈墨,尽管蒙着麻巾,但陈墨太眼熟了。 陈墨下马,随之轻轻伸出横刀架在柳歪嘴的脖子上:“我的弓在哪里?不要说你不知道,若说出你不知道的话恐怕你会后悔的!” 柳歪嘴明显的畏惧了,这件事大家心照不宣。陈墨明显是回来报复,柳歪嘴开始庆幸,还好昨晚没有出大事情,否则今天恐怕要血溅当场。谁也知道神策军不好惹,这也是柳歪嘴急匆匆逃出长安城的原因。 “弓...在马车里,昨天.....” “昨天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这笔账也要清算一下!” 话音一落,陈墨的横刀开始慢慢加力,同时,一丝血迹顺着柳歪嘴的脖子慢慢流了下来。柳歪嘴本来就满脸乌青,脸色的变化看不出来,但陈墨感觉到了柳歪嘴在微微颤抖。 刀架在脖子上,柳歪嘴根本不敢动,也不敢再说什么,他害怕激怒陈墨后一时冲动真的杀了他。 “跪下!”陈墨的刀开始用力下压,语气变得有些阴沉。 只坚持了一会,柳歪嘴终于无法再坚持,陈墨的眼神让他明白,今天不跪下,恐怕不会善了。 这时候,柳歪嘴身后的妇人已经吓得瘫倒在地低声抽泣,而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众人埋首抱头谁也不敢稍动。魏越的手下也开始行动,包裹自然不会放过,马车上的物品被收拾一番。 一名蒙着麻巾的士兵跑过来,给陈墨送上装着弓的木盒,陈墨也不再恐吓柳歪嘴,他收起横刀,看看木盒中的弓完好如初,他扭身吩咐:“把他们的马收了,准备撤!” 魏越一直在看着陈墨的举动,虽然没有狠狠地痛殴柳歪嘴,但这样已经足够。没有必要,也不用结下生死大仇,一旦内侍监卿田焕得知此事,那里也能交代,陈墨做的很正确、稳妥。 “我不想杀人,但有人逼我,我也不会客气,杀人就那么回事!”留下几句威慑的话,陈墨翻身上马:“走了!”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一众骑士扬鞭而去,柳歪嘴终于不用跪了。 “我柳七...和你们没完,等我回到长安定让......” 吹大话罢了,柳歪嘴的下人知道柳歪嘴这是在找面子,这位主人好面子。可惜...对方好像更强悍,以柳歪嘴的胆子,这面子找回来的机会恐怕微乎其微...... 柳歪嘴的事情解决,陈墨回家了,这次干的干净漂亮,魏越干脆也跟着陈墨跑回了家,因为他还要和陈墨好好欣赏一下价值千金的柘木弓。 弓取出木盒,这张弓带着清晰的暗色古朴木纹,弓的两端用水牛角雕饰,把手处缠着细细的鹿皮条。什么叫做古朴之美?这张弓一点也不豪华,但却透着一种凝重的美感,让人感觉到它的古拙之美。从外观看做装饰品不错,这张弓挂在墙上应该很惹眼,魏越伸手试了试弓弦,力量还不错。 可伸手一就拉,魏越就惊呆了。 弓力太强了,魏越一次竟然没有拉开。 没办法,再次用力。这次...魏越用了很大力量,依旧没有拉开。 魏越强健的如同牛犊,在场的人中,除了李三斤,他恐怕是最强健的人,太丢人了! 分开双腿,屏神静气,勾住弓弦,所有力量都集中在了弓上,这次魏越拼尽了全身的力量。 脸憋得通红,弓慢慢被拉开,这张弓的力量太强了,魏越感觉自己的每块肌肉都在颤抖,如此美观的单体弓竟有这样的强劲拉力! 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拉开,松开弓弦,缓着气,魏越晕了。 “大郎,这弓太强了!” “柘木弓不强还是柘木弓吗?” “...大郎,这弓怎么制作?”魏越无法平淡了,作为一个世代将门子弟,他当然知道柘木弓的价值和珍贵。但同时,魏越也很好奇,强劲的拉力就意味着威力的增强,纯木弓,陈墨怎么做到的? “就是一张给你定做的柘木弓而已,别的别问了!”陈墨依旧很淡定。 魏越不怀疑陈墨对自己的真心,弓的制作当然是机密,这一点魏越能够理解,问题是这张弓的价值:“大郎知道这张柘木弓值多少钱吗?这...张弓的材料如此之大,恐怕...一千贯都买不到,大郎就这样送给我了!” “钱不如命,一张好弓有时候会起到保护生命的作用,可以给敌人致命一击,阿越你认为钱和生命哪个重要?” 好!陈墨住着这样的豪宅,随便就把价值千贯的弓送给友人,魏越无话可说。他只能说陈墨是一个妙人,一个义气的妙人。 这时候,田夏跑过来:“大郎,酒菜备好了!” ps:一大章,票票收藏俺都喜欢! 051预诊 一大早,陈墨就要进入皇城了。 搜检是必然,因为陈墨带着很多危险的东西,除了禁卫和武将,属于武器类的不准带入皇城。当然,陈墨有太医令杜怀山文牍另当别论,何况,一个太医学生带着医用器物进入太医署也属正常。禁卫也只是简单看了看陈墨这些稀奇百怪的医用器皿,随后,恭敬的放行——不放行哪里敢,他们是魏玉霆的手下,陈墨不认识他们,他们可知道陈墨,这是魏越交代的。 太医令杜怀山刚刚进入太医署就发现了在门前恭恭敬敬等待自己的陈墨,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药箱。不用问,药箱中就是陈默所说的医用器物了。 进屋,简单客套两句,杜怀山立刻打开陈墨呈上的药箱。 药箱中的器物很多,各种各样的刀剪、钳子、针线之类的器物千奇百怪,大大小小各有不同,也算是让杜怀山开了眼。这是从未见过的器物,都属于钢制,很精致,透着淡淡的药水味道,看来陈墨对这些器物经常使用,清洁也做得很好。 除了从未见过的刀剪,杜怀山发现一些器物他根本不知道作何用途。 拿起一个头部带着圆环,类似剪刀模样的器皿,杜怀山问道:“这器物作何用途?” “回夫子,这是带下医生所用器皿,用到的机会不多。” 带下指腰带以下或带脉以下的部位,妇女多带下病,所以古代称专门治疗妇产科疾病的医生为带下医。杜怀山想不到陈墨还能够治疗带下疾病,他立刻问道:“陈墨你还会治疗带下之疾?” “阿爹是一个世医,不但精于疮肿,也治疗带下之疾,阿母是一个稳娘,学生对带下之疾略通一二。” 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器物,杜怀山指向药箱中的各类针线:“这是缝合之用?” 陈墨拿起一根羊肠线:“此是学生依照古简上的方法制作的羊肠线,可以缝合内部伤口,好处是缝合后不用把线再拆掉,伤口愈合极快,还可以少给患者带来一次创伤。” “这应该是骨锯?”杜怀山拿起一个半尺长,类似锯子样的器皿。 “是的夫子,这是锯骨用的锯子,有时候必须用到。” 放下手中的器物,杜怀山稍稍思索:“陈墨你...我记得还没有取字是吗?过几日,老夫给你取上一个表字。” 杜怀山想不相信都不可能了,因为这些器物大部分带着使用的痕迹,已经说明陈墨没有撒谎,被震惊的杜怀山张张嘴。他本来想说让陈墨给太医署配上这些器物,可想想除了陈墨也没人能用,杜怀山稍稍有些失落和沮丧,同时...很震撼。 “多谢夫子!” “有一个人腿部生有肿物,不知陈墨你是否能够用割皮解肌之法进行治疗?”还有最后的疑点,只要陈墨当着面成功做一次就可以。陈墨想要让杜怀山信服就必须拿出真本事,杜怀山决定了,陈墨若真的有这样的高超医技,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陈墨逃出自己的掌心。 “请问夫子,患者有何症候?” 作为一个医者,眼见为实,耳听为虚。陈墨问的太专业了,不急不躁的沉稳姿态让杜怀山更满意了,他微微一笑:“患者是一名商贾,肿物生在大腿部,形如鸭卵,深入肌肤,触之可动。” “夫子,学生还要亲自看看患者,若合适,请夫子安排时间,就在学生自己家中的诊室中诊治如何?”这几乎可以肯定是脂肪瘤了,若经过确诊,手术做起来太简单了,陈墨当然不会放弃轻松表演的机会。 杜怀山点头:“这种疾患也不用急,那就在月考之后,到时老夫亲自登门看一看你的割皮解肌之术。” “学生听候夫子召唤,到时家中备好一切,静等夫子。” ...... ...... 出了杜怀山的门,等于做了一个预诊,陈墨心情大好,只要这次手术成功,陈墨知道,这将在太医署确立自己的地位。 午时一下课,一众室友拉住陈墨就问起了关于割皮解肌的问题。这些问题疑问多多,充满不信任,无法一一解答,而陈默也没时间,留下一句日后再说,陈墨立刻用午休的空当跑出了皇城。 雨后的长安阳光格外明媚,空气清新的时间段过去,灼热再次降临。 在阳光的暴晒下,陈墨一行十来人纵马出了长安城的东门。长安城的东市有专门的木材市场,而在长安城之东不到十里,就有一个专门的大型木材仓库集聚地,这就是陈墨的目标。 木材绝对是这个时代最好也最常用的建筑和家居材料,各种木材都有他的不同用项,大到家具,房屋的构建,小到胡床、矮几,各种日常用品,就是军营的扎营都离不开木材的影子。 东郊这一片区域很特殊,它的存在本身就带着浓厚的权利色彩,进入东郊木材贸易区的人都是来进行大宗交易,当陈墨一行冒着烈日和淋漓的汗水出现这一区域的大路上,一名在最外围木屋中纳凉的中年人看到了他们,他立刻迎了上来。 天气很热,陈墨胯下的战马本来就很浮躁,跑过来的中年人让它踏着马蹄蠢蠢欲动。 中年人吓得赶紧远远停住脚步,一拱手:“大官人是否要买木材?小人这里应有尽有,绝对价格公道,若是有所欺瞒,大官人尽管拆了我这木材坊。” 陈墨没有穿那身学生制服,穿的很普通,但身后面几名彪悍的骑士无疑透露出他的身份不凡。加上胯下马匹一看就是军马,,中年人哪里看不出这是一个大主顾。至于拆了这木材坊,只是一个信誉的说辞罢了。 也就在这时候,中年人身后出现几个伙计,他们垂手而立。 “你可是这家木材坊的掌柜?”说着话,陈墨翻身下马。 “小人正是,大官人里面请,也避一避暑气。”中年人陪着笑伸手相邀。 把缰绳扔给身后的田夏,陈墨迈步进入院落的木屋。 一众人刚一进屋,陈墨禁不住眼前一亮,木屋内竟有几把无比熟悉的日常用品——椅子,竟是唐代的靠背椅。太让人惊喜了,陈墨一屁股坐在距离最近的椅子上:“这椅子不错,卖不卖?” 中年掌柜愕然:“大官人,这灯挂椅并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大官人说笑了!” 陈墨舒服的在椅子上扭了扭身子,随后站起身仔细端详起这个灯挂椅。横梁长出两柱,又微向上翘,犹如挑灯的灯杆,看来灯挂椅就是因此得名。 “掌柜的,这椅子哪里有得卖?” “回大官人,长安东市的家具坊就有,不算贵。”中年掌柜赔笑道。 “那就回去再买。”陈墨重新坐下:“掌柜的贵姓?” “小人姓郑名才,是长安蓝田人,听大官人的口音我们应该还是同乡。” “也算是同乡!”两人的口音极其相似,陈墨哈哈一笑:“在下是子午村人,姓陈。” “大官人还真是同乡,这才不到七十里,不是同乡是什么?”郑才连连拱手。 052谈生意就这样简单 既然是同乡,好说话,陈墨言归正传:“既是同乡,我就直说,郑掌柜别的就不需要问了。有一大批来自山中的好木材,最低尺半,主要是桦木、松木、椴木等,郑掌柜可吃的下?”深山老林中的木材不需要质疑,都是抢手货,郑才激动的一躬身:“请问大官人有多少?” “一千根巨木,不要帛,要铜钱,金银也行,用粮食换也可以,随市价。”陈墨看得出郑才的激动,这可是一笔大买卖。 在商言商,郑才虽然很激动,可必须争取利益:“让一成,几日可到?” 沉默知道行情,他已经事先打听好了,这一成可不是一个小数,不过郑才还算实在,价格压得并不狠。对于己方看来说,成本很低,就是人力而已,关键的是交易成功,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他需要担心的是这个木材市场吃不吃的下随后的大量木材。 “如长期交易,郑掌柜吃得下吗?” 没想到如此痛快,郑才脸露会心的笑容:“提前三天来人知会,货到付钱,小人相信大官人的力量,但希望大官人只和我们这家小小的木坊交易。” 小小的木坊?一千根一尺半以上直径的木材需要多少钱?这位同乡郑才可以说得上是一个大富商了,独霸货源,以后货到付钱,这个郑才不简单。 陈墨稍稍沉吟片刻,果断的道:“一言为定,两日后第一批木材会被送到,郑掌柜也可能猜到了我们是什么人,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这明显是有威胁的意味,但郑才不以为意,他再次深施一礼:“商以信义为上,小人岂敢做背约之事。” 陈墨哈哈大笑:“就这样定了!木材两日后必到!” 连书面协议都免了,干净利落,陈墨快步出了木屋,在郑才等人的注视下,众人上马就如飞而去。 “掌事,这...好像是军中之人,到时拔刀相向抢了我们怎么办?就我们这些人,恐怕不是对手!”郑才身后的一个年轻人显然也看出了陈墨等人的身份,他一脸的担心之色。 郑才一直和蔼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一瞪眼:“蠢材!你也不看看这位主事的人为什么不极力讨价还价,你以为这些人是随随便便找上门来的?如此大宗的生意谈的如此简单,那些钱有几个人一次付得清?这些人转都不在其它木坊转,就这样找上们来,恐怕事先早已打听好了,他们知道这是谁的生意,否则,哪有这么痛快?抢我们萧家?除非不想活了!” ...... “大郎,没想到谈生意如此简单,以后我是不是也可以谈生意了?” 已经可以看到长安的城门了,众人降低马速,而李三斤已憋不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生意谈的这样简单。 陈墨扭头看向李三斤:“别没事找事,谈生意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你知道这里的生意是谁的吗?知道各种木材的价格吗?知道为什么对方不拼命砍价,我答应的也如此痛快吗?” “不知道。”李三斤被陈墨绕晕了,这谈生意好像还真是不简单。 “不知道我也不告诉你,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这谈生意你就不要想它了!”陈墨不是看不起李三斤,是李三斤真的不是这块料,估计他毫无准备的去谈,没有根基和实力,会亏的欲哭无泪。 这个木材坊其实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遘本家侄子的生意,实际上就是当朝宰相萧遘的生意,这次交易,萧遘的手下必定要打听这些木材的来源。另外,作为联系人的陈墨注定要进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遘的视野。能够挣钱,还被当朝宰相关注,和谁做生意都一样赚钱,给了当朝宰相面子,陈墨以后会吃亏吗?萧家是兰陵巨族,世代相传的诗礼之家,萧遘的祖父还曾是德宗时的宰相。萧遘是进士出身,久经仕途,为人八面玲珑,善于协调,因此很得皇帝器重,还被封为楚国公。 宦官虽然掌控着军队和皇族,但萧遘却能掌握朝廷官员的任免,同时也对地方的执政有他的一套办法。这个萧遘为人谨慎勤勉,官声极好。在陈墨的记忆中,这位宰相因为一直想制衡宦官的权利,后来,大宦官田令孜再一次挟持皇帝逃到蜀中,这位当朝宰相和大部分文官被宦官们抛弃在了长安。而再后来,朱玫把襄王李煴挟持到长安立为傀儡皇帝,田令孜失势,僖宗皇帝联络各节度使对付朱玫,并成功策反了朱玫手下大将王行瑜。 朱玫被斩杀,僖宗皇帝借助藩镇的力量重新回到长安,因为朱玫曾胁迫以萧遘为首的文官草拟文告,因此萧遘被人攻讦,后来还因为这件事被赐死。 宦官执政的年代,这不是一颗参天大树,但还算是比较大的一棵树,萧遘也算一个大人物。树荫下好乘凉,萧遘的为人和历史记载相符,陈墨认为他值得信赖萧遘一把,自然,有机会陈墨会帮萧遘一把,有些东西需要改变,改变一个宰相的命运会让陈墨很有成就感。 月末了,太医署的月考开始。由于都是新生,加上师资力量的不足,这次没进行什么辩考,只是出了几道简单的题目,第一次月考就这样简单结束。 对于陈墨来说,太医署的月考难度远远小于杜怀山的考试。 就在廖家夫妇心满意足的留下两个小丫头回家,管虎也押解着大量铜钱和粮食回去的第二天,杜怀山对陈墨最重要的一次考试也来了。 陈墨的几位室友如约而至,令人想不到的是,孙解也不知道在哪里得到消息,他紧跟在谢亦安等人身后也跑到了陈墨家。 田秋茂夫妇和田夏早早的出门,今天估计有他们忙得,客人不是一般的多,家中必须补充各种食物。 两个漂亮温柔的小萝莉带领田夏的妹妹喜儿跑前跑后的招呼客人,不久后,杜怀山和一名胖胖的中年人在几名仆人的陪同下姗姗来迟。 陈墨再一次给杜怀山带来震惊,这座豪宅太大了,大的令人膛目结舌,如此的豪宅,他也不知道陈墨一个山村出身的年轻人是什么得到的。 人到齐了,一场众人期待中的大戏就要拉开大幕。 053大医 中年商人姓韩,是通过关系和杜怀山有些联系,正好成了杜怀山和陈墨的试验品。 韩姓商人的肿物生在大腿内侧,陈墨伸手一摸就已确定是脂肪瘤无疑。有些胖,生活优越,得这种病也就奇怪了。脂肪瘤就是皮下脂肪累积,和个人体质与生活习惯有直接关系,自然,陈墨不能这样解释,因为在场的人无法理解,他要做的不是讲解理论,而是展示自己神奇的医术。 陈墨下的诊断很快:“这种肿物的生长比较缓慢,随着时间的生长会妨碍腿部的行动,也会有痛感,因此必须摘除。是不是走路已经感觉不适?韩兄?” 韩姓商人频频点头:“是有几年了,开始时很小,这几年长了不少,有些痛,走路的确受些妨碍。” “摘除并不难,很容易,摸着有鸭卵大小,但摘出来就应该是一个小于鸡卵的光亮肿物,这种肿物的表面是一层很亮的膜。”陈墨见这种脂肪瘤见得太多了,他毫不犹豫就确定了脂肪瘤的种类。 众人其实就是来看陈墨如何动刀的,看看陈墨是不是在吹嘘,毕竟,那种神奇的割皮解肌医技属于传说中的医术。而陈墨今天就是借用自己的医术来给自己涨人气,说白了,这还是一个需要名声的时代,没有名声,想要让人信服很难很难,想出人头地就必须名声远播。 这注定是让唐代医生们大开眼界的一次手术,杜怀山事先已打过招呼,陈墨当然也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陈墨不但准备好了各种器械,他还准备了消毒清创用的连翘双花汤,格外也有另一种消毒的最佳之物——蒸馏过的酒。陈墨采用的是剑南烧春,剑南烧春度数很高,正好教了一下两个小丫头这项技术,也好自己以后有酒精可用。最后还有一种令所有唐代医生向往的药品——麻沸散。 麻沸散的配方其实很简单,就是曼荼罗花和火麻花为主配上几味药材,只是曼荼罗花有毒,注意不能过量使用。 曼荼罗花这种药材作为麻药(注意不是麻醉而是麻药)极其有效,只要不过量使用副作用极小,算是这个时代最好的麻药了。唐代没使用曼陀罗花当做麻药的记载,而前辈扁鹊麻沸散的配方其实就是曼陀罗花作为主要成分。曼陀罗花也称作荼罗花,它和火麻花这两种药材在唐代很常见,后世也广泛应用于麻药和麻醉中,陈墨只是把它的使用在扁鹊的名义下在唐代发扬罢了。 “这是...麻沸散?”当陈墨给韩姓商人服下麻沸散,一直默默静观的孙解终于憋不住了。 “回夫子,应该就是麻沸散。” 什么叫应该就是?孙解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麻沸散的配方不是已经失传了吗?陈墨,你这麻沸散的配方是如何得来?” 陈墨的话很简单,不但震惊了孙解,也震惊了众人,陈墨竟然有麻沸散的配方! “麻沸散是学生根据古籍记载,经过很多次验证才确定了这个配方,不敢保证超越华佗前辈的麻沸散,但可以保证很有效。”陈墨很沉静,回答的一板一眼。 这时,杜怀山果断插了进来:“如果今日麻沸散用的得心应手,陈墨你可愿意把麻沸散的配方献给太医署?” 杜怀山已经相信了,那个连翘双花汤就是陈墨的杰作,应该是被人盗用了。而他插进来的意图很明显,杜怀山不想让孙解成为竞争者,让陈墨献出麻沸散的配方无疑是他的一个条件,同时先把陈墨稳住再说。 在场的人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奉承,还是来偷学技艺,其实对陈墨来说都没关系。发扬医学没错,哪怕是一个心灵扭曲阴暗的医生也在乎自己的名声,也会医人,只要医技流传下去,就足够了,这就是陈墨的目的。当然,陈也有自己的目的,他要借此让自己和亲朋活得更好。因此,陈墨没有任何犹豫:“夫子之言诧异,所谓大医精诚,学生怎敢藏私?不但是这麻沸散,学生的医技也可以传授给太医署的任何一个人,这些医用器具学生也可以让太医署进行仿做应用。” 所有人都惊呆了。 麻沸散、割皮解肌、医用器物全部献出来,吃饭的最重要技术怎么会随便给别人?陈墨为什么这样没心没肺?你是圣人?还是傻子?而且...自称大医有些过了,众人无语。 古人只对品德和医技极佳的人才会称大医,大医不是自称而来,他是一种认可,只有被大家普遍认可的人才会被称为大医。比如,扁鹊和孙思邈这些牛人,陈墨的志向太牛了。 杜怀山首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立刻道:“若陈墨的医技和麻沸散真的像他所说,老夫作保,陈墨可以越级直接升为医生,年考如果合格,老夫就让陈墨做医师。” 陈墨也不客气:“谢过夫子!学生认为,多一个技艺精湛的医生就等于给患者多一份希望,这方面小子责无旁贷,还希望夫子和诸位同窗把我大唐的先进医技传遍天下。” 一个普通的麻药配方和技术而已,陈墨没想到引起这样的反应,他终于明白好多古方和一些其他古代先进技艺失传的原因了。唐人和许多时代的人一样局限在了传子不传女的习惯中,哪怕是以后的千年时光都是这样,陈墨需要做的还有很多,他要让这些技术人才改变这种封闭思想,让华夏的先进技术得到的发展和不断传承。多少先进的技艺因此而失传?陈墨直摇头,这个习惯不好,他必须纠正。 “好一个传遍天下!老夫今天算是看到了真正的医者,佩服!什么弟子不弟子?一个敢言医天下之人才配的上称作大医,就是成为老夫的同僚也属荣幸!”陈墨的技术还没有施展,孙解已经释然,陈墨是谁的弟子只是名义,如果陈墨真的像他自己所说,他拥有传说中那样的医技。真的把这些技术全部传授出去,陈墨将成为唐代医学史上无可争议的第一人,那么,估计他在很多年后仍旧无可超越。 震惊的言论之后是等待,大家要等待麻沸散的药效发挥出来,等待陈墨一展身手。 ps:新人不容易,多来点票票和收藏! 054利益 并没有让众人等待太久,药效开始发挥作用,韩姓商人的神智明显变得的有些迷离起来,这说明陈墨的麻沸散不是吹出来的,绝对有效。 下一步是进入诊室,进入诊室有他的规矩。陈墨的诊室虽然很大,但不能让所有的人进入,这不是菜市场买菜,是经过消毒处理的诊疗室,不能随便进入。太多人进入诊室不符合医疗规程,可为了显示自己的神奇医技,陈墨也只能有选择性的让几位同窗和两位太医令进入。 诊室事先经过了处理,带着淡淡的酒味,让众人感觉有些不适。 更不适的还在后面,陈墨给众人一人一个口罩——白麻布做的唐代口罩,散发着淡淡的中药味道,口罩明显的也是经过了处理。 震撼还在延续,陈墨今天的助手是姜粟,两人安置好韩姓商人,立刻开始净手。紧跟着姜粟打开一个精美的瓷瓶,随后用里面的液体浸透几团细麻布,按照陈墨教授给他的方法,姜粟有板有眼的给韩姓商人肿物周边皮肤开始擦拭。 专业就是专业,尽管距离陈墨心中的条件差距很大,但足以让这些唐代医生充满崇敬的目光。 其实,陈墨还是很遗憾,没有橡胶手套很有危险性,以后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现在,他除了净手没有其他方法。 手术在一双双瞪大的眼睛下开始,陈墨拿出的器械已经够众人震惊了,随后的震惊更甚,陈墨的技艺太熟练了。锋利的小刀轻松划开被消过毒的腿部皮肤,紧跟着陈墨的助手姜粟立刻下手帮忙止血,这种手术出血不多,不久之后,在众人的惊愕中,陈墨一伸手就把一个卵形的肿物取了出来。 带着血迹的肿物被陈墨扔进一个带着药水的陶盆中,继续止血,跟着姜粟递上针线。缝合的速度更快,创口被陈墨缝合的整整齐齐,除去准备的时间,整个手术也就是不到一刻钟时间...这就是陈墨的割皮解肌之术。 韩姓商人在整个过程中除了有些小的异动,并没有痛的大喊大叫,根本不用置疑麻沸散的功效。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陈墨再一次伸手,陶盆中的肿物被他取了出来展示。就向陈墨当初所说,这个肿物形如一个小鸡卵,外观极其光亮,和他所说的一般无二。 什么叫做神技?就是这割皮解肌之术,想不服都不行! 韩姓商人呼吸均匀,毫无问题,仍旧迷迷糊糊。当陈墨缝裹好创口,韩姓商人迅速被抬走,什么也不用怀疑了,杜怀山一把摘掉让他气闷的口罩:“陈墨你还是不要做学生了,担任助教与医博士都绰绰有余!” “老夫也有同感,不如我两人共同作保让陈墨先从医师做起如何?”孙解也不含糊,他立即附和杜怀山,但把级别压了下去。 “这样也好,木秀于林虽看似高远,总不如按部就班,就委屈一些陈墨,先从医师做起!我和文翰兄共同作保如何?”杜怀山明白了孙解的意思,陈墨太年轻,一步登天不是好事,还需要继续锻炼,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是一个保举与科举并用的时代,流行举荐,两位太医令举荐一名医师没有任何问题,但要举荐一名刚刚进入太医署的年轻人担任医学博士或者助教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了。尽管陈墨的医技已经称得上惊世骇俗,但直接飞升对一个年轻人不是什么好事,两人的默契其实有保护陈墨的意思。孙解今天来的很恰到好处,举荐有了,陈墨以后是杜怀山的弟子没关系,孙解的举荐等于锦上添花,陈墨以后在他面前同样要持弟子礼,他一样等于是陈墨的老师。 陈墨明白这个道理,他立刻不急不躁的表示了感谢:“谢夫子提携,学生定不负两位夫子的期望。” 大开眼界的几位同窗纷纷上来祝贺,没有太多的惊喜,也没有什么过于激动的神情,陈墨的淡定表情和回应让人感觉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个年轻人沉稳的有些过分。而陈墨那些未知的医术更加令人期待,谁知道他还能带来些什么? 给韩姓商人开了几副汤剂,叮嘱过注意事项和复诊的时间,众人来到陈墨宅邸巨大的中堂(客厅)。 由于两位太医令在,众人明显的有些拘束,陈墨的众位兄弟干脆没有进入客厅,以前那样的热闹是不要想了。没等几位同窗说上几句话,杜怀山借口有事情和陈墨要谈一谈把众人轰了出去。 “老夫记得陈墨来自一个小山村,不是豪门巨富,不知这宅邸和众多的仆从何来?” 三人舒舒服服坐在陈墨刚刚买回来的椅子上,杜怀山首先发难,他的意思是;作为太医学生,陈墨这种排场有些过大了。 站起身,陈墨叉手而立:“回夫子,宅邸是学生义兄神策军右军将军左睿左将军的宅邸。宅子中其实也没有几名奴仆,除了宅在中原有的一家人,只有两个年龄较小的婢女属于学生的仆从,那些年轻人是学生的玩伴,是来长安给学生看家护院,并不是奴仆。” “原来如此!”杜怀山眼前一亮,陈墨竟然和神策军右军将军有这层关系,看来交情非同一般,他立刻问道:“这位左将军驻军何地?有多少兵马?” “兄长的军队负责戊守秦岭各处关隘,领军八都。” 杜怀山与孙解的眼神暴露了他们的想法,根基尚浅,陈墨现在可不想介入文官和宦官的政治争斗,因此他的回答含糊其辞。 “陈墨可知道左将军的军队战力如何?但无论怎样,陈墨还是要和左将军多多往来,现在是多事之秋,以后可能用得到。”杜怀山明显有些失望,八个都也就是八千人,加上辅兵最多也就是一万余人,力量不够强,不过毕竟是一股力量,把握一下也可以。 “学生的义兄忠于朝廷,这一点请夫子放心。” 陈墨明白杜怀山的意思,太医令虽然属于医生行业,实际上他们还是文官,是太医署的管理者。可惜,文官阶层想要撬墙角很难,因为财权和指挥权在宦官手里。朝廷的户部根本没有多少支配的钱粮,没有实际利益为基础,军队怎么生存?文官被宦官压制也就不奇怪了。 ps:巴西悲剧了,荷烂了。是德国还是阿根廷,我认为还是德国,应该是平局,然后继续平局,点球,如果错了,我自罚一章,就这样! 055利害 这时候孙解插了进来:“老夫与户部侍郎杜弘徽是至交,户部现在没有多少钱粮,但兵甲器物还是有一些,不如让左将军改日派人拜访一下杜侍郎。” “那学生就按夫子之言联系兄长,让他改日拜上杜侍郎。”尽管不想参与,但这是实实在在的利益,衣甲左睿不用发愁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参与进来未尝不可,陈墨还是小小的兴奋了一下。 杜怀山稍稍沉思:“陈墨你来联络,让左将军派人来寻老夫,老夫亲自出马。” 陈墨点点头:“学生代兄长谢过夫子,兄长是知恩图报的人,这一点学生可以保证。” “那就私下接触一下,陈墨你还是亲自联络,记得不可张扬。”这是代表的不同利益,神策军是宦官执掌的军队,孙解和杜怀山等人想要撬动墙角必须隐晦,也要一点点慢慢来。“学生明白,请是夫子放心,学生晓得其中利害。” 每一个时代都有它的无奈,文官阶层与宦官阶层的争斗由来已久。这是一个南衙北司的时代,政治的博弈极其残酷,南衙北司是完全对立的。南衙是指以宰相为首的朝廷机关,北司是指宦官集团。在玄宗以前,国家的军政大权都掌握在宰相手中。安史之乱以后,宦官势力日益膨胀,宦官不仅掌握了军政了大权,而且还开始操纵皇帝的废立。在宦官掌权之后,稍有作为的皇帝,其实都想利用宰相压制宦官;宦官也不甘示弱,总是伺机反扑,互相的屠杀,南衙北司的生死对立就是这样形成的。 唐代宦官专权几乎贯穿了唐朝的中后期,一批批的宦官逼宫弑帝,专权横行,无恶不作。自号称“欺压皇上的老奴”李辅国始,继而有逼宫弑帝的俱文珍与王守澄、经历六代皇帝的仇士良,现在人称皇帝之“父”的田令孜。当然,陈墨也知道后面还有权阉杨复恭、刘季述等人。 宦官专权就是内外勾结,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军权的掌控,宦官牢牢控制禁卫军,和禁卫军构成了利益集团,已经成为定制。现在的田令孜其实就是对皇帝的一种挟持,文官和宦官的斗争很血腥,历史上宦官和文臣的权柄交替是一种皇帝对文臣武将不信任的平衡制约措施,但现在,这种平衡与牵制已经严重向宦官倾斜,文臣毫无还手之力,皇帝也成为了宦官的傀儡。 甘露之变的惨烈的流血事件就是典型的例子,一日之内六百多名朝臣被杀,皇帝也被宦官软禁。从唐穆宗以后到唐亡,八个皇帝之中,有七个是由宦官拥立的。皇帝为了保住帝位,也只得巴结、纵容宦官。中唐以后,宦官掌握了中央禁军,出任地方监军,形成了一张从地方到中央的宦官监军网。同时,设立枢密使,由宦官出任,枢密使可以名正言顺地参与国家决策。内侍省、神策军中尉制、枢密使制,并称唐代三大宦官制度,使得唐代宦官干政达到了一个历史高峰。唐代宦官集团兴盛一时,高级官员的任免、甚至皇帝的废立,尽操诸宦之手,宦官的地位也达到一个空前的高度。 杜怀山站起身:“宦党当权,跋扈无端,前几日就传来消息,吏部郎中孟光澜去了,在发配途中全家遇难,说是...遇到匪乱。这田令孜丧心病狂,陛下的岳丈也不放过,孟光澜此人素来清廉自持,敢于任事,竟然是受贿的名义被发配,等于全家......” “宦官竟然连陛下的岳丈也不放过?” “还不是为了拟抑制文官,同时为了压制帝后的力量,军权在手...谁有办法......” “甘露之变”就发生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现在,这种状态还在延续。陈墨和杜怀山、孙解都知道这里面蕴藏的危险性,因此,三人非常小心。 “记得慎之,若是被宦党得知此事...陈墨你在长安就无法立足了,只能...免得......” 陈墨微微一笑:“学生怕什么?万事皆有定数,此事学生知道小心。” ...... 有两位夫子在,想要尽兴是不可能,这顿午饭吃的过于拘谨,吃过饭,几位陈墨的同窗立刻告辞而去。 杜怀山与孙解心满意足,两人也紧随众人出了陈墨的家门。因为他们还有大事情要办,个人有个人的盟友,杜怀山与孙解虽然表面一直在争,但实际上两人就是一个同盟,否则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表露的这样直白。 陈墨送走众人,随后回屋陷入思考之中。官场这浑水可不好淌,权利与利益的交织从来是你死我活,尤其是涉及到宦官与文官之间的绞杀,一个小小的错误就会万劫不复,陈墨可不想这样默默无闻的被人在历史上抹去,他需要慎之又慎。天气很热,陈墨出了家门,随后几匹快马出了长安城疾驰而去...... 左睿现在太满足了,粮饷充足,他兴致勃勃的在子午堡开始训练第一批招募来的士兵。这些士兵几乎都是山民组成,近几年天灾较多,山民比平原地区生活的人更艰难,年轻人当兵虽然不等于解决了一家人的生活,但会给家中带来希望。因此,这些彪悍的山民对这次招兵趋之若鹜,也让左睿整天都乐开了花。 陈墨到来,让左睿显摆的时刻也来了。“已经有两千余人,这些人太强壮了,几乎没有人不会开弓射箭,除了吃的多点,我很满意。” “为什么吃的多?” 左睿不好意思了,他扭扭捏捏的道:“我在让他们练习跑步,谁承想练习跑步会增加饭量,不过...经过这种训练,这些新兵的反应好快,列队速度比老兵还快!” 知道好处就行,陈墨拉住左睿就往后走,边走边问:“我去拜望一下二老,兄长你的弓手挑选好了吗?” “弓还是不够,制造的速度没跟上,不过人已挑选出来,正在让他们在子午村轮训。噢...对了,前两日阿爹和阿娘带着小汐去了子午村,你可要有准备,阿爹说,他们信得过你,阿爹和阿娘准备...让小汐以后跟着你,小汐今年就要及笄,阿叔与阿婶也是这个意思。” 小汐和自己的事竟然这样成了,陈墨自己竟然不知道,左睿瞒的自己好深。 心中波澜起伏,陈墨震惊的看着左睿,让左睿有些不好意思了:“二弟...你以前的婚事其实已经没了指望,前几年黄贼的部将董昆在泉州一带进行了几次屠杀,那次兵乱持续了两年时间,死了不下几万人,如此长时间没音讯,估计......” 左睿这是要做自己的大舅哥,陈墨没意见,问题是这是不是左睿自己的意思。 “这也是兄长的意思?”“是...我让阿爹和阿娘带着小汐去的子午村,二弟你不要想得太多,我认为这样亲上加亲更好,小汐交给你我更放心。”左睿磕磕绊绊,终于说出了自己是始作俑者。这是一件好事,左睿的意思是让陈家和子午村牢牢的拴上左家的战车,陈墨做了自己的妹夫,财源和长弓的事情就再也没有变数。不是左睿势利,利益加上亲情是最好的一张牌,更重要的是,左睿对陈墨太满意了,妹妹嫁给他放心。其实,当初小汐随陈墨一起去长安已经是一种预兆,只是陈墨没有意识到这样容易罢了。 056亲上加亲 亲情牌无法拒绝,利害关系让陈墨也无法拒绝,他必须,也愿意接受这门亲事,陈墨这次来子午堡何尝不是为了切身利益?为了共同的利益,左家做的无可厚非。 没有感情可以培养,这个四娘像极了自己另一个世界的挚爱,这也算是对另一世的一种补偿。陈墨知道时代就是这样,只有这种关系才会把彼此栓牢,这段时间,陈墨了解了左睿的为人,做自己的大舅哥自己不会吃亏。 “小汐...他对我怎么看?” 这么久,陈墨吐出的一句话让左睿笑了,因为陈墨这样问等于同意了。妹妹其实对陈墨更满意,虽然表面没说什么,可这一段时间的欢快表情已经透露出她对陈墨的满意。世代将门子女的出路其实就是联姻,能够嫁给陈墨这样的人,不用嫁给一个未知的粗鲁武夫,妹妹何尝不是幸运的。 “小汐对二弟救了阿爹一直心存感激,我曾与阿爹、阿娘提起过,万一那家人从泉州回来,可以让她...做对房,这样也不违律,二弟尽管放心。” 对房的意思就是与正房对等,但地位还是不如正妻。依照华夏传统,绝大多数时候严格禁止男性同时娶一名以上的正妻,在这个时代,对房这种社会习惯并不普遍。但也有特例,因为特殊事情的发生也就有特例发生,陈墨就属于这种特例,因此一旦周家娘子回来,让她做对房并不算违背法律。 而左睿的安排无可厚非,以左家的身份不可能让小汐做陈墨的妾,万一周家娘子回来,可以让步让她做一个两头大的对房。这个两头大就类似于后世的平妻 ,与妾不同的是对房不需向元配行妾礼,但实际上的地位仍然不及元配,对房仍然要称元配为大姊。周家毕竟身份低微,不能和左家相比,这已经是左家做出的最大让步。 看来左睿已经考虑的很成熟,陈墨也没什么意见,他闷头跟着左睿就到了后宅。 唐代的军队驻扎地都有这样的内宅存在,就是为军中将领们安心作战而做的一种设置,他的先决条件是达到一定级别的军官可以带家眷驻军。而士兵的家属可以进营探视,另外士兵根据家的远近还有探亲假,很人性化。进门陈墨就看到了小汐,小丫头以往在自己面前没什么拘束,大郎大郎的叫的很脆生。这次不一样了,小丫头看到陈墨干脆扭头就跑了。 而这一次,陈墨的拜见显然和以前发生了改变,左盱夫妇完全是在看女婿的心态。 两位老人对女婿是越看越喜欢,而陈墨只管闷头喝水,然后规矩的一问一答。女婿不好做,当着准岳父岳母的面,陈墨无法完全淡定,身份的转变显然还需要慢慢适应。 无论是天气原因还是紧张,陈墨满头大汗。左盱夫妇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为了避免陈墨尴尬,两位老人聊了几句就放过陈墨。 出门,终于解放了,陈墨长长的出了口气。 左睿一阵好笑,陈墨看来对妹妹很在意,不然也不会这样紧张。 “我家小汐很漂亮,聪明伶俐,还知书达理,操持家务也在行,你就知足!” 没说自己不知足,可是这话不能说出口,面对一个大哥和一个大舅哥完全不一样,陈墨低着头:“只要小汐不嫌弃我就行,我可比她大了好几岁。” “年龄不是问题,关键是门第,说真的,如果二弟不进入太医署,这门婚事我还真不敢提,二老其实当初也不同意。现在,没有问题了,还不是我帮着你。以二弟的本事,将来大有作为,也配得上我家小汐,正好亲上加亲。” 大实话,左睿对自己很实在,还真看得起自己,陈墨点头:“这我知道,人没有地位会让人背后看不起和议论,这下好了,我们成了亲上加亲的一家人,兄长的房子我住着就安心了。” “那房子本来就是送给了你,田家一家人的身契和房子的房契早已改成了你的名字,放心住,一会我拿给你。” 陈墨没说什么,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左睿不是小气的人,现在做了自己的准大舅哥,他更不需要有什么负担了。 左睿对陈墨的态度很满意:“你大嫂回来了,也顺便看看你的侄子,去我那,走!” 这是陈墨第一次见到这位嫂夫人,左睿的妻子姓姚,也是世代将门出身,前段时间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现在回来了。 姚氏是一个极其爽朗的人,看到陈墨就开始不停夸奖,大有一副逗妹夫的意思,妙语连篇的让陈墨很是不好意思。 左睿的儿子已经四岁了,小家伙虎头虎脑的很可爱,陈墨和左睿逗弄一会孩子,姚氏借口去看二老,抱着孩子走了。 剩下了两个人,陈墨终于有机会和左睿谈一谈了:“兄长,伐木的事情没出什么问题?这可是一个长久的财路,兄长一定要把握好。” 左睿笑着回答:“现在这样乱,许多山林都是无主之物,我伐到哪就让军队封锁到哪,没有人过问。” 陈墨也笑了笑,随后迅速进入了话题:“兄长,不知你对户部侍郎杜弘徽可否熟知?” “听说过杜侍郎,为官清正,风评极佳,就是未曾谋面。”左睿对朝中的高官还是有所了解,立刻回答,但想想有些不对,赶紧问道:“二弟...难道得到了杜郎中的赏识,可户部和太医署没什么关联?是不是二弟给杜郎中或者家中人诊病,因此得到赏识,要让你去户部?去户部可不错,更有前途!” 没有回应左睿的问题,陈墨直接切入正题:“若是杜侍郎给兄长提供衣甲,兄长是否接受?” 陈墨的话让左睿愣住了。 禁军的补给装备向来是由中官负责提供,户部只是走一个文书的手续过场,它并没有权利给禁军提供物资。陈墨提到的这件事很危险,等于让左睿脚踩两只船。每支军队的军中都有监军,比如,左睿的军中就配备一名中护军,这名名叫景从安的中护军就是宦官。只是景从安这个人年老多病,他在军中等于混日子,并不太理事。 看到左睿的震惊,陈墨也知道这件事很危险,他立刻道:“杜侍郎并没有其他意思,别无所求,只是想帮助一下兄长,所以才由我出面。” 哪里有这么简单?现在当然无所求,可将来呢?一但有未知的事情发生,终究拿人的手短,左睿就要站队,他何去何从?何况,他现在可不缺粮饷。 “二弟...你怎么参与这样的事情?这可是性命攸关之事,被内官侦知...你可就是万劫不复,还是不要提了。” ps:周日愉快! 057亲情牌 左睿拒绝的很干脆,这在陈墨的意料之中,毕竟禁军的统属权属于宦官,左睿不可能立刻答应。 为了将来,陈墨只能解释了:“兄长,若不是小弟,现在的粮饷够用吗?兄长应该知道现在的状况,内官掌管的粮饷供给已经出现了问题,你的军队不是最亲信的军队,补给以后自然也不会很充足。不久后估计会发生一些事情,到时候兄长怎么办?还不如现在尽力充实力量,以备将来的不测。” 左睿当然知道现在的局势,田令孜为了维护军队和自己的利益已经准备和王重荣开战,这次作战好像有些过于复杂,局势不容乐观。为了自身利益,许多藩镇和将领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左睿陷入思考的时候,陈墨赶紧继续:“兄长,我们不需要站在谁的一边,增强力量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大唐,兄长何必介意文官和宦官之争,只有稳步强大才有机会给我们的大唐做点什么,不是这样吗?” “多事之秋,藩镇无法制衡,就这点兵力,我们能做什么?”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做,哪怕是为了百姓的平安,为了稳定天下我们也要做,不做于心何安?大丈夫存世就是为了天下平安,现在不行,但将来强大起来,那时就是兄长挺身而出的时候,难道兄长就这样看着局势败坏下去?”“粮饷现在不是有了吗?何苦做这样的事情?”左睿轻轻摇了摇头。 “粮饷无忧,可是朝中那些人做的够吗?天灾**,他们在做什么?这天下局势败坏成这样是因为什么?兄长若不赶紧强大起来,早晚会被人吞没,我不希望看到那一天。” 这些,左睿当然知道,他闭上了眼睛。 陈墨继续:“兄长其实不是站队,只是忠于大唐,不强以后怎么办?现在只是和一些人交好罢了,兄长不需要什么,也不要对付谁,兄长只管静观其变慢慢强大自己就好。” 左睿可不想做脚踩两只船的人:“左右逢源不厚道啊!那与和那些藩镇有什么区别?” “兄长不做藩镇别人一样会做,我们做最忠于大唐的藩镇有何不可?时不待我,兄长如果不尽快强起来,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左睿陷入了沉思,陈墨的话有道理,但左睿一时迈不过那道坎。 “不强大,出路在哪?难道兄长看不出,除了少数军队,禁军的凝聚力越来也差,朝廷还不是在依靠藩镇,击败黄巢匪乱还不是依靠藩镇的力量。兄长不做就没有出路,不是田观军不好,是他没有办法让国家强起来,兄长三思。” 左睿仰起头:“我的军队人数太少,恐怕短时瞬间强不起来,一支强军不但需要人数,也需要系统的训练和战场的厮杀,太难了!” “我们这不是已经在起步了吗?作战的经验可以累积,兄长现在需要的是兵甲充足,为了朝廷,兄长必须要做点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生于世间岂能默默无闻。”思虑很久后,陈墨的劝说有了效果,左睿低声道:“这件事有几个人知道?” “没几个人知道,就是两位太医令和杜郎中,兄长不必担心,这几人信得过,兄长也不用亲自和他们往来。” 左睿叹了一声,他的心理防线松动了,他也想强起来,更无法漠视现在的局势,也无法抛开陈墨这个兄弟加妹夫:“田观军和张大将军对我父子不错,我不会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二弟不要逼迫我做违心之事。” 陈墨继续道:“我们需要的是强大,不强大我们哪有机会?这不是对付田观军和张将军,是为了国家强起来,兄长知道应该如何做。” 左睿轻轻点头:“这样做总归是不太好,二弟这是逼我......记得谨慎些,这件事由你和管虎出面,衣甲表面都是管虎购买而来,就这样!” 这已经不是利益的问题,是亲情牌带来了左睿的心理松动,而这一步走出去,左睿完全是为了陈墨,亲情有时候和国家的利益同样重要。左睿如果放弃这种合作将对他很不利,他和陈墨这个盟友加妹夫之间将产生隔阂,反正暂时不需要做什么,时局不稳,走一步看一步,所以左睿没别的选择,他不能放弃陈墨。脚踩两只船不是他的专利,许多将领和藩镇都在这样做,多一个左睿少一个左睿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左睿的心理防线比较坚定一些而已。 左睿的妥协无疑是一个好的开端,他不需要背叛田令孜,和文官交好也不是什么坏事,多重的选择更利于生存和强大,将来,谁又知道局面会发展成什么样?搞定了左睿,规矩的向左盱夫妇告辞,陈墨一行离开子午堡回到子午村。 陈墨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陈泉老两口这几天很兴奋,当陈墨一进门六娘就开始唠叨纳采的事情。难得回家陪一陪父母,无奈的陈墨只能洗耳恭听。 晚饭时间就要到了,一众年轻人提着各种食物跑到了陈墨的家中,也算是给陈墨解了围。 明日一早还要赶回长安,今天不能尽情的饮酒,饭后,一群人和陈墨立刻赶往了制弓作坊。 到作坊看看都要在晚上,陈墨终于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忙人,而且忙得不可开交。 紫衫这种木材,材料较大,加上致密的特性,干燥的很慢,也导致新弓刚刚开始制作,作坊中只制作出几十几张长弓。不得不说,紫衫如其名,这种材料带着漂亮的赤褐色,外观古朴而沉稳,纹理材质无二可挑剔,整张弓还未经过精修就已经漂亮的让人爱不释手。 李贵就是一个话唠,没事总要找点事:“还没有经过桐油侵泡,侵泡几天,木材吃透桐油后会更漂亮,大郎不如在长安卖几张弓,我们就发财了!” 陈墨没理会李贵的玩笑,他在李三斤的帮助下给手中漂亮的紫杉弓上好弓弦,随后慢慢用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满脸通红,这张弓算是被陈墨勉强拉开了。感觉着紫衫弓的韧性明显要比柘木强上一些,估计射程和威力同样如此,陈墨满意的点头。 陈墨松开弓弦,李贵立刻又道:“大郎退步了,这可是给普通弓手定做的弓,看来大郎这段时间都在养尊处优!” 这段时间的确是这样,以学业为主,陈墨不以为耻的笑着道:“差不多!上课、迎来送往的琐事太多,看来是要练一练了,不练就荒废了!” “那就带几张这种紫衫弓去长安,比制式的弓强多了,我要换一换弓,一定要重新定做!”李三斤抓过一张弓在手中欣赏着起来,这弓太让人喜欢了。 陈墨立刻阻止了李三斤:“谁也不准带出去,想拿长弓就留下不用去长安了,想定做也要以后,都换弓多浪费,以后有机会再说!” 李三斤很失望,但不敢违背陈墨的意愿,他恋恋不舍的抚摸着漂亮的紫衫弓:“这弓多好?我一定要一把,以后定做的时候我还要排在第一个。” “行,大家都有份,等军中配备的差不多再换不迟,用柘木弓练习其实一样,等等!” 谁都很向往,可也知道这紫衫弓恐怕比柘木弓还要昂贵,木材属于左睿,没有陈墨或者左睿的命令随便给自己定做紫杉弓并不合适,众人只能忍了。 058考课 短暂的假期结束了,十来匹快马一早就到了长安城外。 把陈墨送到皇城前,看着他过了横街,众人转身而去,陈墨的心情不错,尤其是看到门前值守的一名禁军军官。 郭平微笑着,他承认陈墨这个医生诊治患者很粗暴,但也不得不承认陈墨的医术极其精湛。十来天时间过去,郭平的右臂除了稍稍有些不适,已经可以在皇城守职了。 双方心照不宣的笑着,陈墨在门洞前走了一个过场,随后四平八稳的进入皇城。 “大郎,等等我。”就在陈墨进入太常寺后就要到太医署的时候,身后传来李戊熟悉的声音。 李戊等不及了,跑过来立刻拉住陈墨:“我学的也是疡医,大郎可要照顾我一下,这割皮解肌...对了,叫手术,这词好啊!可要教给我!” “那是当然,以后我做手术就喊上你,就像上次和廉生兄一样从助手做起,这样学的快!”陈墨笑着,李戊这小伙子为人豪爽,很有做小弟的潜质,家里条件不错,收为小弟很值。 李戊很兴奋,这医术学到手以后还了得,他忙不迭的让陈墨做出保证:“那就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行了,都是兄弟,不教你教谁?给我说说马永存和白广生的事情,有什么新的发现没有?”陈墨看看附近每没人,立刻问起了李戊。 李戊凑近了陈墨:“还真有发现,大郎你猜我在哪里发现了他们?” “快说,免的被人听到。” 李戊嘿嘿一笑:“昨天中午在我家的酒楼,我在暗处发现他们在我家的酒楼吃酒。一共是五个人,白广生、马永存都在,另一个不太熟,好像是一甲疾医班的,叫汤瑞;还有两个大郎熟悉,就是你一甲疡医班的同窗朱钜亭和项冀两人。” 事情已经很明确,就是这几个人,以白广生为首算计了陈墨一把。 “我们定要想办法报复他们一下,大郎能忍,我可咽不下这口气!”李戊气盛,他不甘心。陈墨拍了拍李戊的肩膀:“有机会再说,我们没证据,以后!” 李戊不服气:“就凭他们也能写出那样的文稿?有那样的配方?只有大郎才有这样的大才,他们算什么?几个小人!” “既然做这样的事本来就是小人,这不用你说,我们等机会,走了!” 李戊依旧气鼓鼓的:“看将来我怎么收拾他们,宦官的人又怎么样?不一样的是人,定要给他们点颜色!” “别说了,防止被人听到,我们去上课,心中有数就好,这件事以后再说。” 悻悻的摇头,李戊其实也知道宦官不好惹,只是年轻人比较热血,不服气而已。一个商人子弟惹到大宦官后果很严重,陈墨可不想害了李戊,拉着他继续小声的叮嘱起来...... 太医署这次的课程不是再对学生们放任自留,一个崭新的课程被安排下来。 按照往年的习惯,太医学生们要在太医博士和助教、医师等人的带领下进入民间巡疗,这叫做考课。这种考课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考试,而是一种考核实践能力水平的专门课程。太医学生不但要求有较高的基础理论知识,而为了给学生增加经验,这种临床实践一样的考课必不可少。 陈墨有些纳闷,好像绝大部分学生都有了安排,但却没有给他安排进入民间巡疗。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被留了下来,难道自己这就算是医师了?这好像不可能,时间太短了,估计两位太医令也不过刚刚把保举文书送上去,想越级成为医师需要时间。 “麻沸散的配方写下来,然后给你安排考课。”两位太医令召见,陈墨明白了,原来在这等着自己。还不至于,陈墨有些好笑,他规规矩矩,毫不藏私的把自己的配方写好,随后交给两人。 配方其实也没什么秘密,只要懂行的人一看就明白真假,看着配方上的几味药和用法,两个老太医令很满意。 杜怀山把配方交给孙解:“这麻沸散还是不要广为流传的好,免的有人用它为非作歹,多配制一些备用即可,文翰兄以为如何?” 很有道理,孙解立刻道:“其实这和蒙汗药的成分类似,还是谨慎些,配方不外传,广为应用更合适。” 陈墨没说什么,配方交出去不会失传,怎么应用自己已经无法掌控。 这时,杜怀山再次开口:“那些医疗器物以后再说,估计这次考课会用得到。举荐的事情也已经差不多,如不出意外,不久后陈墨你就会得到医师的任命。另外,杜郎中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下午杜郎中会来太常寺办理一些公事,顺便也会来太医署转一转,陈墨你记得在我的屋内等候。” 应该是事先已经安排好,点点头,陈墨表示自己明白。 “陈墨,这次考课你还是要参加的,对军中你怎么看?是否愿意去军中帮助治疗一下伤兵?”杜怀山再次道。 陈墨一拱手:“学生学的就是救死扶伤,给我大唐勇士治疗伤病学生义不容辞。” 孙解显然和杜怀山有默契,他开始安排:“就是军中有些缺医少药,陈墨你可以在疡医班挑两个人配合,由顾民顾医师带队,明日一同去骊山军营,那里有不少伤兵在等候治疗,带些药物,记得到了那里尽力而为!” “学生遵命。”陈墨对顾民很熟悉,他是疡医班的讲师,很负责人的一个人。 出了杜怀山的屋子,陈墨立刻联系上医师顾民。顾民已经选好了几个人,其中就有姜粟,还有马永存和朱钜亭、项冀,另外还有李戊提起过的尹瑄。 “我可听说陈墨你医技了得,由两位太医令保举要直接晋级为医师了,这可是好事情,以后我们可就是同僚了。”左近没有其他人,顾民也不顾忌什么,其实他比陈墨也就是大了十来岁,为人很随和。“夫子差矣!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夫子的身份怎能随便更改,学生不敢逾越!”这可是等级极其森严的时代,陈墨不想被人诟病,顾民做一天自己的老师就一辈子是自己的老师,这一点永远无法更改。 ps:猜到了德国赢,但过程错了,今天承诺三更,晚上还会有两更。 059翰林待诏 这个时代看重上下尊卑,不再纠缠这件事,顾民笑着道:“其实陈墨你应该知道,两位太医令很看重你,对你极是照顾!” 陈墨笑着点头:“学生也知道两位太医令的好意,定不会让太医令和夫子失望。” “你还不知道,你的晋级其实属于陛下签授的翰林医官,也就是医术待诏,属于特殊的进阶,两位太医令可是下了真功夫。医术待诏名义上就是隶属于太医署,是医术精湛者的一种称呼,可以随时等待宫中传唤。比如...民间的医术精湛者,那些炼丹的道士、占卜、精通医术的和尚就属于此类,当然还有那些机要官员,但他们属于翰林学士院。” 待诏属于各类因才技应诏而未有正官的人,须有皇帝诏命者的一种统称,属于皇帝特设的一个翰林学士院。待诏作为内廷供奉的性质存在,在天子长居之处之处设待诏以方便皇帝召见。这种待诏种类很多,有词学、经术、僧道、医者、卜祝、书奕等,由于待诏者在专门提供的院落中听候皇帝诏命,这些别院就被称之为“翰林院”。在翰林院供职者被称为翰林待诏,陈墨这个特殊的存在应该就属于翰林待招,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被放入“翰林院”。 翰林院距离皇宫很近,是起草机密诏制的重要机构,有‘天子私人’之称。在翰林院任职与曾经任职者,被称为翰林官,简称翰林。翰林学士学士院与中书舍人院有了明确分工,学士所起草的是任免将相大臣、宣布大赦、号令征伐等有关军国大事的诏制,称为内制;中书舍人所起草的则是一般臣僚的任免以及例行的文告,称为外制。翰林学士院有两名由宦官充任翰林院使,在皇帝与翰林学士间起传达机要的作用。” 竟然和那些招摇撞骗的,掌握实权的混在一起,此“翰林院”也非彼“翰林院”,自己竟然成了一个翰林,只是无法与起草诏书的翰林学士相比,陈墨一阵好笑。不过,想想其中不会简单,这其中必定有杜怀山和孙解的影子,两人很稳重。而且,也必定会有杜郎中在运作,说不准还有一些朝中大佬参与其中。左睿的事情短时间不会显露,但朝中某些大佬注定会把自己记在心中,这种特例晋级无疑就是一种回报。 这时,顾民脱离了这个话题说起了正事:“这次是要去骊山军营,人不少,陈墨你说说我们还带上谁,也好早作安排,有人选吗?” “夫子,二甲班的李戊不错,带上他!”陈墨自然不会忘了李戊。 顾民点头同意,随之继续道:“陈墨知道骊山军中的事情吗?” 这陈墨还真不知道,难道有什么问题?他立刻问道:“夫子,学生不知骊山军营之事,还请夫子告知。” “还不是因为叛贼秦宗权,前一段时间秦贼攻取了陕州、洛州(洛阳)、怀州、孟州等地。此贼野心极大,竟然窥视京畿之地,前不久开始丧心病狂的进攻潼谷关,这次血战造成很多士兵伤亡,所幸潼谷关守住了,秦贼已经撤军,我们这次就是去骊山治疗那些受伤的士兵。” 潼谷关是关中的东大门,历为兵家必争之地。潼谷关位于关中平原东部,雄踞秦、晋、豫三省要冲之地,潼关的形势非常险要。南有秦岭,东南有禁谷,谷南又有十二连城;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西近华岳。周围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人们常以“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来比拟这里形势的隆要。杜甫游此后曾留下:“丈人视要处,窄狭容单车,艰难奋长,万古用一夫”的诗句。 在陈墨的记忆中没有什么秦宗权的影子,这厮应该是被历史长河碾碎的无名之辈,他问道:“夫子,秦贼现在如何?是不是已经势弱?” “哎...陈墨你不知道,秦贼现在...哪里似人......” 秦宗权为人极其残酷,所克州县,焚杀掳掠,所过之地鱼烂鸟散,人烟断绝,荆榛蔽野。如此接近于“三光”的抄掠屠杀,自然造成民众对秦宗权集团的极度仇恨。秦军所过之处,百姓或被杀绝,或逃散殆尽,秦宗权部队的后勤补给,甚至军粮都成问题。可秦宗权对此并不恐慌,他派出手下将领四出掳掠,捕杀百姓之后,把其尸体用盐腌制起来充作军粮。 以*为食,前有异族和黄巢为例,现在秦宗权成为了他们的弟子。 陈墨无话可说,对百姓过于残暴的人永远不会成事,他不明白,那些人连这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藩镇纵横,野心膨胀,这是大唐盛世之后极度衰颓的象征,也是鼎革的前奏。 兴百姓苦!亡百姓更苦! 也许自己能给这个时代做点什么,也许不能。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谁也不是万能的,穿越者同样不能! ...... 天气依旧很热,短暂的午休,陈墨跑到了杜怀山的屋内开始等候。 杜怀山和陈墨相对而坐,陈墨的能力已经不用杜怀山担心,加上左睿的事情,杜怀山显得很兴奋。 “有些事还是要告诉你,为师是京兆杜氏,从弟是兵部尚书、学士承旨杜让能,要来太医署的杜郎中名叫杜弘徽,是杜学士的嫡亲弟弟,也是老夫的从弟。京兆杜氏自周代到现在皆为士人,先祖就是克明公。” 怪不得杜怀山有这样的能力,孙解这个竞争对手和他也走在了一切,他竟然是兵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的堂兄,另一个是户部侍郎。而这个克明公更是震惊了陈墨,因为克明公的大名叫杜如晦。 杜如晦是谁?他位列凌烟阁第三位,第一位是长孙无忌,第二位是李孝恭。杜如晦和房玄龄就是唐太宗李世民最依赖的两个谋臣,杜如晦与房玄龄一起为李世民出谋划策,参与策划玄武门事变,事成之后二人功居首位。后来杜如晦与房玄龄为左右宰相,参与唐选拔人才,制定法度等,可谓对大唐王朝居功至伟。 兵部尚书现在不值钱,但翰林学士承旨却非常了得。翰林学士承旨作为翰林学士的首领,不是单纯起草诏令,而是在禁中职掌机密,是现在实际上的宰相之一,被称为“内相”。作为杜如晦的子孙,杜家人被皇族极度信任,绝对是一颗很大很大的大树。 ps:稍晚还有一更,是猜错的惩罚,德国人赢了一章。 060大树出现 好!大树露出它的端倪,陈墨起身深深一礼:“原来恩师是克明公后人,学生对克明公素来敬仰有加!” 大实话,杜如晦的大智慧可不是吹的,杜怀山轻轻叹息一声,默认了陈墨的称呼:“陈墨你坐,我们这些后辈有辱祖辈的荣光啊!朝廷不稳,天下纷乱,吾辈愧对祖先啊!” 这事陈墨认为值得参与,他低眉顺眼的道:“恩师,我那兄长现在正在增兵,估计今年秋季总兵力就会超过两万,甚至可以达到三万,将来说不准大有可为!”事到如今,也该透露些东西了,陈墨很郑重。 “你不是说就八个都的士兵吗?怎么会增加到两万甚至更多?”杜怀山瞪大了眼。 “恩师,八个都的确是八千士兵,但还有辅兵啊!加上辅兵本来就有一万多,现在完全可以借助招募辅兵的机会增强正兵的力量,这符合朝廷军事制度。” “就是说,衣甲会需要很多?” 话是这样说,但杜怀山一脸兴奋。 “衣甲会需要很多,还有各种武器,粮饷也可以适当提供。”既然要收买,不要白不要,反正陈墨要说出来。 “左将军此人练兵如何?为人应该可信?” 想要让别人下血本当然需要承诺,陈墨肯定的答道:“其实,左将军的妹妹就要与学生定亲,左将军军中有不少神策军老兵,治军严谨,只要经过历练,绝对是一支强军。” 陈墨当然不会提长弓的事情,说出自己与左睿的个人关系,说一说他的军队让杜家这个群体下注就够了。 杜怀山满脸惊喜:“这就好!这就好!改日我与群懿(杜让能的字)和群宪(杜弘徽的字)单独会面,定会让左将军满意,陈墨你记得去联络一下。” 两人的谈话无疑开启了一个赞助模式,如果顺利,左睿将正式成为兵部尚书杜让能隐藏的盟友,而且这个盟友有陈墨的存在还将很牢固。隋唐恢复尚书省后,高颎任尚书左仆射,成为最高行政首长,自此尚书省成为魏晋至宋的中央最高政府机构之一。兵部尚书主兵籍、器仗,而在安史之乱后,中央政权削弱,尚书诸司成为闲曹,所谓“兵部无戎帐”,“一饭而归,竟日无事”。 一个唐代末期的兵部尚书,加上翰林学士承旨,其实是这个时代没有实权的宰相之一,能够拥有一个两万军队的盟友,杜让能肯定要下重注。但这种脚踩两端的情况,很容易养出一个强藩,但杜让能估计也没有选择,陈墨对这一点很清楚,左睿这次很幸运,一个和历史不同的巨大改变就这样降临。 陈墨和杜怀山谈了很长时间,两人还商量了进行拜师礼的时间。就在两人都心满意足的时候,另一个主角户部侍郎杜弘徽到了。 杜弘徽来的光明正大,直接把自己的随从留在了外面,借口当然是顺便看看自己的从兄杜怀山。杜弘徽比杜怀山年轻很多,这位面容白皙的中年人同样很稳重,当得知实际情况,杜弘徽虽然显得有些兴奋,但却没有杜怀山那样的外露。 “大郎忠心可嘉,左将军我也是早有耳闻,以前与左老将军也曾有过碰面,老将军治军严谨,名声远播,现在左将军继承老将军衣钵守戊一地,也算是功名成就,可喜可贺!大郎医若天人,这次考课回来会被授予翰林待招,在太医署也会晋级,到时我与两位家兄共贺,不知大郎意下如何?” 左盱以前只是一个普通牙将,治军严谨,名声远播只是杜弘徽的客气话罢了。而对于陈墨来说,这次成为翰林待招和太医署的医生很容易,因为那本就是杜让能和杜怀山的地盘,运作起来根本没难度。杜氏三兄弟给陈墨共贺当然是为了联络,不过,这杜弘徽做事不急不躁,很是让陈墨安心。 “这次晋升多亏了郎中和恩师,学生随时听候召唤。” 杜弘徽满意的微笑道:“大郎是从兄的弟子,不如行拜师礼时由家兄出面做正宾并由从兄取上表字,大郎也面上有光。”继续笼络,面子给了一个十足。 陈墨躬身施礼:“学生何德何能,劳学士大驾。” 对这个弟子很满意,杜怀山老怀大慰:“陈墨你就不要谦虚了,记得做好准备,倒时定有不少朝中官员道贺,记得多备酒水和菜肴,把你父母亲接来,也是一个热闹。” “学生知道了。” 事情基本定了下来,杜弘徽和两人谈笑几句后也就不在耽搁,他起身告辞而去。 送走杜弘徽,杜怀山回过头开始叮嘱陈墨:“正好借拜师礼那天把事情安排妥当,这样不会引起别人怀疑,和群宪联络的人一定要选好,这件事情透露出去会对群懿和左将军极其不利,而你就更危险了,因此要慎之又慎!” 宦官掌权的时代,处处充满危机,陈墨当然要小心:“恩师放心,学生知道轻重,此事定会安排稳妥。” “那我就放心了。”面色变为凝重的杜怀山放松下来:“骊山驻军是神策右军张造大将军手下统军将军姚开的驻地,那里的中护军是宦官西门重遂。姚开此人也是世代将门出身,久经杀伐,对朝廷很忠心,他手下的敢战之士不少,有机会可以试着结交。西门重遂这个人,在宦官中属于另类,不贪财,做事严谨,属于敢言的那种人,这样的宦官虽然不错,但很难缠,还要提防着些。” 这些消息对陈墨很有用,而安排陈墨去骊山看来也是杜怀山和孙解刻意而为,虽然明知现在没有和姚开结成同盟的可能,但尽力交好一下这些军中将领也是一种必然。 “太医署现在同样缺医少药,但总要做出样子,我已经叮嘱顾医师尽力而为,只是现在药价腾贵,太医署也无能为力,陈墨你就去骊山军营帮助一下那些受伤军士,也算我们医者的一份心意。” 杜怀山说完,他轻轻摇头叹息:“陈墨你去!” 看来骊山军营的情况不容乐观,否则杜怀山也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和说法,让陈墨心中瞬间沉重起来。 当陈墨向杜怀山告辞后会合顾民,他已经在安排明天的事情,这次去骊山军营加上领队的顾民一共是十六个人。而让陈墨惊讶的是,经顾民介绍,这个队伍竟然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一甲第一名的白广生意外的出现在这次考课中,他竟然自请也要去骊山军营。 ps:这是加更,也是对猜错细节的惩罚,但最后的胜利者俺可猜对了。 061伤兵 估计是陈墨的手术被传得神乎其神,这位对手按耐不住了。 陈墨其实对白广生也很好奇,他一直想看看你这位为了压制自己,不吝啬使用阴招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他有什么资格和自己一较长短。难道,这位宦官之家出身的人真的有什么真本事? 骊山属昭应县(今临潼),这骊山可谓名声远扬,它是“烽火戏诸候”周幽王爱妃褒姒一笑失江山故事发生的地方——骊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的发生地——鸿门宴;是秦始皇历时近四十年修建,气势庞大陵园的地方——秦始皇陵;也有唐玄宗李隆基和杨贵妃恩爱**、沐浴温泉的地方——华清池。 长安城距离骊山四十里左右,也就是不到半天的路程,当骊山山峰隐隐出现,已经是接近了午时。 军营就在骊山脚下,军营内的军士看到众人立刻上前来接应。陈墨看到,这军服太熟悉了,和左睿手下士兵的服饰基本没什么区别。军官的两侧肩部是狮子图案,普通士兵和左睿的士兵穿着一模一样,看来神策右军真的和自己很有缘分。 得知太医署的人到来,军营的主官统军将军姚开和中护军西门重遂带着一众将领立刻迎了出来。对这些太医署的医生,倨傲的神策军军官们还算恭敬,而西门重遂也和顾民很熟,两人还在军营前叙了几句旧。 呈上太医署开具的文书,众人进营。姚开三十余岁,留着浓密漂亮的短须,说话洪亮昂扬,人很是威武。而西门重遂却恰恰相反,中等身材,面容白皙,显得很年轻,若不是一身宦官服饰,完全就是一个翩翩书生。 正是军营的午饭时间,众人客套几句,姚开和西门重遂立即邀请太医署众人一同去就餐。 顾民果断拒绝了:“将军,护军,既然来了,职责所在,心中不安,还是先去看看伤兵,回来在吃不迟。” 姚开欲言又止,西门重遂想了想,立刻道:“也好,顾医生的为人我知道,是以公事为重,但...受伤士兵较多,也较重,恐怕会误了众位吃饭。” 顾民很坚决:“无妨,先去伤兵营看看,也算让受伤将士得到安慰,能够诊治的总要尽力诊治。” 西门重遂也不客套了,他和姚开等人立刻带领太医署的人向军营东侧赶了过去。骊山脚下这个军营很大,众人去的地方很偏僻,走了很久,终于,西门重遂指向前方的一片被围墙围起来的房舍:“就是这里,这就是伤兵营,请各位多多帮忙!” 这时候,一众将领纷纷上前抱拳拱手:“烦劳各位太医!” 顾民拱手,随后转身就豪不犹豫的走入围墙之内,陈墨很奇怪,姚开、西门重遂和一众将领根本没动,他们依旧站在原地,只有一名士兵跑在了前面去引路。 这些将领进不进伤兵营和自己没关系,陈墨紧随顾民的脚步,他身旁的姜粟开口了:“看样子,估计伤兵会非常多。” 李戊也立刻插言:“应该很多,陕州、洛州等地过去是属于禁军的守卫之地,这次秦宗权取了陕州等地,进攻潼谷关,这么长时间的作战,还不知有多少将士因此身受重伤,军中医官有限,估计药物也会缺乏,够我们忙得!” 伤兵营的房子很多,众人刚刚进入这个院落,就印证了李戊和姜粟的话,房子中不断传来的**声就传到陈墨耳中。 而领队顾民显然早有预料,他迈步进入院中后就喊了起来:“医官,军中的医官在哪里?” 不久,一个距离很近的屋子中走出一位老人,他的身后跟着一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两人无一例外,头发乱糟糟的,衣衫不整,满眼血红之色,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你就是营中医官?这营中有多少伤兵?”顾民看着老人问道: “小老儿就是军营的医官,这里共还有四百七十六人,全部是重伤者。请问,你们是太医署的太医吗?带了多少药物?”这名老人没穿军服,显然就是军中的医官无疑,看到众人,他赤红的眼神中带着无限期望。显然他对众人的到来也期盼已久,他也在等着药材,也在等着有人帮忙来救治这些伤兵。 老医官的口中说的是还有,这说明有伤兵还在不断死去,顾民皱着眉头,他一边回答一边走向附近的一间屋子:“药物带的不算多,太医署也没多少金创药,这次已经把太医署的金创药全部带来了。” 陈墨等人紧跟着顾民的脚步进入屋子,可进入的太快,刚刚进屋,一股扑鼻的恶臭几乎把陈墨重新冲回屋外。 顾民显然对这种情况有经验,进屋的同时他已经拿出一个手帕捂住口鼻。陈墨强忍着这种令人反胃的味道看去,很骇人的景象,这间不大的屋子中竟然挤着十来名士兵,显然...没有一个是轻伤,士兵全部躺在地上,地上铺着一层茅草。有的士兵在**,有的则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有的明显被处理过,而大多数则是没有处理过的迹象......看样子军中医官和药物果然是急缺,否则,再冷血的将领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士兵这样痛苦的默默等死。 这一瞬间,陈墨理解了姚开等人为什么不亲自进入这个伤兵营了,也明白杜怀山为什么百般叮嘱他要尽力了。而顾民显然对军中更了解,他除了皱眉头,表现的并不算特别惊讶。而那些将领和军中人也不是不愿意看自己的战友,而是谁也不愿意听到,也不愿看到这悲惨的一幕。这些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他们在痛苦中的哀嚎,还不知道多少人要这样在痛苦中死去,估计谁看到了都无法忍受。 陈墨理解了什么叫缺医少药,也理解了时代的落后,这种军中状态恐怕要延续很多年,谁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改变。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除非国力极强,能够负担大量医生的生存和培养,还要改变旧有的医疗方式,要有很强的国家支撑才行。 其他屋子已经不用再看,估计和这间屋子会差不多,冷兵器时代的每次作战都会给士兵带来巨大伤亡,潼谷关之战不知道让多少士兵成了这幅惨状? 顾民出屋,他没有犹豫就道:“来,准备动手!” 谁知,这时候,显得有些文弱的白广生有些意外的不听顾民的命令,他却大跑向了大门之外。顾民一愣:“陈墨、姜粟去看看白广生这是干什么?” 不但是陈墨和姜粟,明显和白广生是一伙的马永存和朱钜亭向顾民说了一声,随后立刻就跟着陈墨和姜粟也追了出去。 062谁都很无奈 姚开和西门重遂等人并没有走,他们就静静的站在烈日下,就这样看着这个伤兵营的大门默默无言。 “为什么不给这些伤兵救治?你们对得起奋勇作战的将士吗?你们作为军中主官这是渎职!如此尸位素餐的人也配在这军中担任要职?尔等就是我大唐的蛀虫!” 陈墨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文弱而又工于心计的白广生还是一个愤青,正义感超强,他跑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指责并骂起了姚开和西门重遂。 众人无语,很多将领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回答我?你们的愧疚于事无补,如果军中不出钱买药,我出钱买药救治军中将士,你们可以这样继续看着!” 白广生的话音刚落,姚开立刻瞪大眼睛开始咆哮了起来:“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们愿意看着一同血战的战士这样吗?军中哪有药物,就是买哪里有?长安城内的金创药价比黄金,有钱也买不到,军中粮饷缺乏多日,就是饿死我这手下一万余将士也于事无补!” 谁也想不到会有这一幕发生,一个太医署的学生向一军主官咆哮,而作为军中大将的姚开狂叫不已。 白广生在陈墨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变了,这不会是作伪,也没有这种必要。提起这种痛心,姚开激动的就要喷血,西门重遂低着头紧紧握着双拳。 战乱破坏了很多链条,包括医药这一块,百姓和医药商人自保都不容易,谁供应药物?就是有些少量的药物供应,由于战争频发,这些药物也会贵到离谱,缺乏粮饷的军中怎么买得起,除非去抢,但姚开哪里敢去长安城抢药材,除非他想不要命了。 “军中很多都是新募的士兵,经验缺乏,受伤的几率很高。这几年乱匪横行,哪里还有医官?本来军中有常备的药物之类,可这连年作战,每次都会带来更多的伤兵,药物哪里够用!现在,想买都没地方买,长安根本就没有大量金创药!士兵连饭都要吃不上!军心不稳,士兵躁动,缺少粮饷和医官,让我怎么办!?”西门重遂终于忍不住了抱怨起来,他的眼中竟含起了泪水:“谁能给军中送来大量金创药,我西门重遂在长安的所有家产都归他,我天天给他下跪都行!” 将领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哭出了声:“这次作战已经战死了四千余人,伤兵营已有三百多人被抬了出去,这什么时候是个尽头?苍天无眼,为什么要这样!?” 更多的人在哭泣,更多的泪水在流,一群铁血军士在飙泪,这种血泪让白广生哑口无言。 陈墨彻底明白了,无医无药,军中这次是向太医署求助,但太医署不是不够厚道,而是没人,更没有多少金创药。两位太医令其实早就知道这种情况,但他们何尝不是一种无奈。 这个乱世坑爹坑的砰砰乱响!照这样下去,这大唐不成为历史名词就奇怪了! “我去寻杨枢密,杨枢密一定有办法,我马上就去!”白广生的火气上来,再也不管隐讳什么身份,他说完立刻就要走。 “白兄!”陈墨喊住了白广生:“就是杨枢密现在也没有办法,就是有钱,在长安城也买不到多少金创药,疗伤之药现今有价无市,长安城中根本就没有!” “那就这样看着受伤将士白白的死去?你不去,请不要阻拦我,哪怕买到一斤也有一斤的作用,我白广生不会见死不救!” 陈墨当然不愿意看着这些勇于作战的受伤将士在死亡线上挣扎,这个时候就是自己最应该出手的时候,除了手术,还要用药,而这些药从哪里来?白广生的提议不错,但长安的药物供应渠道没有恢复,估计也搞不到多少金创药。 当然知道白广生所说的杨枢密就是当朝内相杨玄冀,也许这是一个希望,也无心关心白广生和杨玄冀什么关系了,西门重遂立刻表示赞成:“以杨枢密的能力总会有些办法,不然怎么办?还是去一下较好,也许能买到一些金创药。” 骊山脚下一共驻扎着神策右军八个都的士兵,正兵加上辅兵已经超过两万人,虽然有一半去了潼谷关,可最近的补给还是时断时续,士兵的饷酬还没下来,眼看就要揭不开锅。粮饷就是军心,加上伤兵无法处理,一旦出现问题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姚开和西门重遂最近烦的可以说已经吃不下饭。 “我看还是去一下,也许有希望搞到一些金创药。”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也能让掌权的大宦官知道军中的实际情况,姚开也了立即表示同意。 陈墨当然不愿意看着这些勇于作战的受伤将士在死亡线上挣扎,这个时候就是自己最应该出手的时候,除了手术,还要用药,而这些药从哪里来?白广生的提议不错,但长安的药物供应渠道没有恢复,估计也搞不到多少金创药。 药物供应渠道...药物供应渠道,想到这里,陈墨眼前一亮。 “我有办法了!我知道哪里可以搞到金创药!” 姚开和西门重遂立刻瞪大眼睛,两人一齐看向陈墨:“哪里有,快说!” 其它将领,包括白广生几人也瞪大眼睛看向陈墨。 “我是太医学生陈墨,家在子午村。” 谁问你叫什么?也没问你的籍贯,是在问哪里可以搞到金创药,这位前言不搭后语,姚开和西门重遂等人一阵无奈。 “子午村就在秦岭的南坡,距离长安城二十余里,我陈墨出身山民。” 越说越离谱了,这和金创药有什么关联,这位脑子有问题啊!原来在吹大话。 众人直摇头,唯一没有摇头的是白广生,他眼睛瞬间变得雪亮:“陈...兄的意思是,可以在山村中凑到足够的金创药?” 陈墨立刻回道:“山民素来有进山采药的习惯,金创药在山村中本属平常之物,价格便宜。我可以带人回去到各村进行收集,现在还不晚,如果行动快一些,在天黑前就能赶回来。” ps:感谢(稻草人)、瓷铭、月歌秋风和轻舞飞扬88等书友的打赏,也感谢投票的诸位书友! 063药材 陈墨没有回避的理由,这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办法,他看向姚开和西门重遂。 谁都知道秦岭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药材库,每个山村中药材都极多,疗创药就是那么几种,属于山民家中必备,由陈墨带队搞一批药材回来轻而易举。最重要的是,山村中相比这山外,药材等于白给。 西门重遂和姚开立刻兴奋起来:“此话当真!” “备马,我立刻出发!只有七十里的路程,顺利的话天黑之前能够赶回来,让顾医师先给士兵进行诊治,也做好使用连翘双花汤的准备,把麻沸散也备好!” 陈墨提到连翘双花汤让白广生的眼角不自觉的跳了一下,而随后提到的麻沸散让他彻底晕了,竟然有麻沸散,陈墨手中真的有麻沸散,还配备给了太医署。 这件事陈墨必须亲自去,否则会引起麻烦,那一带也是神策军的地盘,发生冲突就麻烦大了。而且,陈墨也必须掩盖子午村的事情,不能让姚开的士兵进入村子。陈墨也在正回村看看村中的情况下,顺便可以让弟兄们和乡亲们跑出去帮忙,好事半功倍。 可以找来金创药,顾民自然不会反对。陈墨给顾民交代一番,众人用带来的药物首先去处理那些能够处理的伤兵,随后,还要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带上些沉重的铜钱,骄阳似火中,百余骑兵,三百多匹骏马飞驰而去。 陈墨等人是急匆匆赶来,现在连饭都没吃,就又不顾劳苦的再次迎着烈日而去,西门重遂频频点头感叹道:“我大唐啊!这样的人太难得了!” “陈墨这个人护军以前听说过吗?”姚开问道。 “没有。”西门重遂肯定的答道:“不过,这个白广生说要去寻杨枢密,这位应该是杨枢密的子侄辈,看来太医署也是人才辈出啊!” 唐代宗永泰中始以宦官董秀掌枢密,掌接受表奏及向中书门下传达帝命。至宪宗元和四年,以梁守谦为枢密使。枢密使一职自此始。其后握权之宦官多以枢密使名义干预朝政,以至操纵君主的废立。“枢密使、知院事,佐天子执兵政,而同知、副使、签书为之贰。凡边防军旅之常务,与三省分班禀奏;事干国体,则宰相、执政官合奏。”现在,枢密使权力更大,至直接指挥公事,侵夺宰相权力。 两位执掌军权的高官感慨万千,这白广生果然有咆哮的资本! 七十里的路程,每人三匹马,极速也就是不到一个时辰。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战马比后来的某些朝代强的太多,因为这些马匹来自西域。速度与力量无可挑剔,唯一的缺陷是要不停的换马,这样才能保持速度。 当陈墨感觉自己就要掉下马,实在无法坚持的时候,目标子午村终于在望。 跟随而来的士兵当然不能进村,必须在外面等候。子午村现在的守卫者也是神策军,一百名士兵在村民的帮助下扩建了村口的房子,远远望去,这个山村俨然成了一个防守严密的军事驻地。 在骊山脚下出发时,陈墨已经换掉了那身太医署的衣服,就是一身普通的麻衣和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当陈墨出现在山口,士兵发现了他。 来到村口,陈墨下马,却是李贵跑了过来。 跟随陈墨而来的神策右军很惊奇,这个山村竟然看到了自己的战友,最让他们奇怪的是,这些士兵为什么守卫这样一个小山村? “这大热的天,大郎怎么回来了?赶紧看看,左将军的人回来了,咱们的弓手已经......” 大舌头李贵话太多,陈墨立刻打断了他:“我这次是来搞药材的,现在需要治病救人,职责所在,给我去多叫些人过来,然后去附近各村收集治疗创伤的药材,越多越好!快去叫人!” 说话间,陈墨一屁股坐在一个大石上,李贵也知道轻重,他一吐舌头:“这还不容易,我立刻安排,让我们的人分头行动!” 不久后,李贵带着一帮后生跑了回来。 一众人向陈墨打着招呼,陈墨也不客气,直接开始指挥,对不远处等待的神策军军官和士兵一挥手:“药材不贵,记得都要付钱,附近村子让这些弟兄带着都去一遍,药材很多,记得只要治疗创伤和清凉解毒的药物。” 山民与山民之间的实在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药材不会认错,也不会藏私,就是不付钱药材也会得到,可陈墨不能那样做,这种淳朴的民风不能坏在自己手里。 众人分头而去,有村中的人带领,不用担心出现问题,陈墨进村了。 “管虎管将军这几天就会带些人过来,说是要训练组建长弓阵,村中的人也要计算在内,年青人都很喜欢这个长弓。就是制弓比较麻烦,每个人的力量都不一样,还要量身定做。”陈三林年龄稍大,比较沉稳,一边陪着陈墨归家一边介绍现在的情况。 看来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一个无敌的长弓集团军将在这个小山村闪亮登场。 “从兄你带人在村中转转,把治创伤的药收一收,然后送到村口,临走时我来付钱。” “好的,那我去了!”已经距离陈墨家很近,陈三林答应一声,陈墨也不与他客气了,直接奔向家中。 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家都是两餐,而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饭食。但陈墨家不一样,因为他们是医生之家,一直保持着一日三餐的习惯。当陈墨来到家门前,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正好传过来。 “阿爹、阿娘!我回来了!” 家是最温馨的存在,心情立刻大好的陈墨过了熟悉无比的木门,六娘激动的声音立刻传来:“正好赶上饭,大郎怎么如此之快就回来了?” 陈泉也正好在家,出了屋门,看到陈墨的狼狈样子就指向西侧的屋子:“咋成了泥猴啊?赶紧去洗洗。” 陈墨傻呵呵的笑着,在院子中迅速脱变成赤膊,这时候,六娘已经把饭菜收拾的差不多:“赶紧洗,我去拿衣服给你换换,吃饭了!” 事情太多,陈墨稀里哗啦的痛快一番,穿上衣服立刻就跑过去吃饭。 难得相聚,一家人边吃边聊,陪着二老聊了一阵子长安的情况,吃的饱饱的,陈墨起身后就奔向李贵家。 这个像模像样的制弓作坊出现在子午村,其实它就是陈墨的骄傲,进入作坊正好曹村正也在,陈墨立刻跑了过去...... 村中的人和士兵陆陆续续在回来了,药材自然也带了回来。 药材,尤其是治伤的药材在长安城昂贵无比,可在山民眼中只是补贴生活的小事情,当所有的人回到子午村的村边,药材已经足够多,远远超出了陈墨的预想。 时辰不早,有大事要办,装好药材,陈墨等人没多少钱了,把剩余的铜钱留下,陈墨等人扬鞭而去。ps:感谢诸位书友打赏和评价。 064出手 夕阳中,三百匹战马风驰电掣般冲入骊山脚下的军营。 西门重遂和姚开已经等得焦虑不安,两人当然希望药材越多越好,同时,他们也在怕这些士兵出问题,一旦出了问题就会带来很多麻烦,因为这属于擅自派兵出营,两个人都要担责任。 好在陈墨等人在天黑前回来了,带回的药材简直让人欣喜若狂。伤兵无法得到治疗是一个军中大忌,士兵受伤无法得到治疗无疑会严重影响军队的作战士气,因此,妥善处理伤兵是稳定军心的最紧要环节之一,陈墨和太医署的众人无疑给骊山军营帮了大忙。 陈墨累坏了,可人命关天,不能休息,命如此,有什么办法? 顾民指挥着一众人已经准备好了冲洗用的汤剂、白麻布等物,也治疗了一小部分士兵。有些药物还需要众人处理,趁此机会,陈墨把准备好的麻沸散给一名士兵服下,随后让顾民安排其它人继续治疗伤兵。 要一展身手了,条件就这样了,格外腾出一间干净的屋子,用熬出的汤剂简单处理这个林临时手术室,天黑了下来。 为了保持体力,陈墨果断的吃了一顿饭。 军营中也没有什么好的照明措施,只有使用松明,尽管极度不符合要求,可总不能看着士兵这样死去。早一点下手也许就能多挽救一名士兵的生命,陈墨没有别的选择。 战争中最常见的就是箭伤,刺伤和砍伤,对陈墨来说,这不是问题,问题是后续。治疗效果如何很难预料,毕竟很多条件不符合要求,有些士兵就是手术后也难免会失去生命,好在不用承担责任,陈墨可以放手让别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外科医生。 “开始!” 随着陈墨一声呼喊,第一个被送上来的伤兵就是一个**烦。这名士兵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他的腹部应该是被敌军的长刀之类的武器划开了一个半尺长的口子,巨大的伤口脓水直冒,再不下手必死无疑。 用麻布蒙上口鼻,今天,姜粟和李戊将担任他的助手,而马永存和朱钜亭也挣得顾民的同意凑了过来。陈墨根本不在意这两人在场,他指挥着几位助手立刻开始给冲洗伤口。 过程很顺利,冲洗完毕,当陈墨的手探入士兵的腹部进行探查,他身旁的四个人已经双腿打颤的站不稳。陈墨所说的洗漱五脏是真的!这哪里是医治士兵?太吓人了! “肠管破了,继续冲洗,准备针线!”陈墨扭头看向负责针线的李戊。 陈墨给几人已分配好了各自工作,李戊做好了准备,可惜,他拿着针线的手抖个不停,送上来的速度实在是够慢。陈墨的治疗方法太吓人,几人根本没办法正常反应。 心惊胆战的给士兵冲洗腹腔,几人脸色白的煞白,汗水不停淌下。 很正常,陈墨理解这些唐代人的震惊,开膛破肚吗,谁也没见过,第一次见到害怕纯属正常情况,他伸手夺过李戊手中的针线:“这是羊肠线,缝合内部组织用的,将来不需要取出来,缝上就行。” 陈墨实际上有培养几个人的意思,但看样子有难度。 对于一个职业外科与妇科医生来说,这种手术根本没难度,难度在于续发感染和愈后情况,尤其是时代的制约,感染是最要命的事情。缺少必要的抗感染治疗方法,陈墨无法掌握士兵的病情,他只能尽力,除了用药,就是让士兵凭借自己的抵抗力听由天命。 尽管四个助手极不给力,但陈墨的手术速度仍旧不慢。无外是清洗、缝合,刀剪清理伤口处的腐肉,器械用起来得心应手,可以说极其熟练。由于各种要求不是特别严格,处理完第一个伤兵陈墨只用了半个时辰。 “记得叮嘱给他灌药,下一个!” 净手,陈墨立刻就安排下一个手术。 看着缝合整齐的伤口,四个助手惊呆的无以复加,这就成了,也太神了!好像在传说中真的只有华佗有这样精湛的医技,这位陈墨难道是华佗转世不成? 就是看过陈墨上次手术的小伙伴都震惊了...之前太小看这位陈大郎了,竟然是一个实打实是赛华佗。四个助手还处在崇拜的云雾中,几名等候在外的士兵已经跑进来,负责抬走伤兵的士兵无不震惊的看向这位神奇的医生,这种必死的重伤好像有救! 第二个士兵被抬上来,这次更简单,这名士兵的左臂因为受伤就要烂掉了。士兵的情况不妙,已经陷入昏迷,陈墨估计长期的感染造成了败血症,希望并不是太大。 截肢是唯一的治疗方法,截掉这只胳膊,只要士兵的抵抗力足够强,加上用药,活下还有可能。 这次的速度更快,就是处理动静脉血管和肌肉韧带的问题,不到两刻钟陈墨就把士兵的整条胳膊截了下来,场面太渗人,让身旁的四个人继续心惊肉跳。 “这种重伤截肢是最好的方法,需要注意的是缝合血管的技巧和速度,否则士兵会失血过多而亡!看...血管的具体位置在这,另外的一个在...韧带和肌肉在这...” 尽管四个人可能听不太懂,学习起来难度极大,但陈墨必须教给他们,哪怕打些基础也好。既然来到这个世界,就要把这些超时代的医疗技术流传下去,无论是谁学到都可以,即使学艺不精,也算是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笔宝贵财富,陈墨根本不想藏私。 “陈墨...你这......” 陈墨神态从容,他手中拿着一只惨白的手臂,满手鲜血淋漓,这情景正好被赶过来的顾民、西门重遂和姚开碰个正着。 “这就是医生,医生的世界就是这样,顾医师帮忙,两位还是回去睡了!不然,要失眠的,会失眠很久!” 场面已经足够失眠了,虽然很多次看到战场上的血肉横飞,看到尸横遍野的惨状,但陈墨这样从容的提着一只断臂,西门重遂和姚开根本无法接受。 什么也不说了,西门重遂和姚开两人吓得转身就跑。 再高明的医生也不能和死亡抗衡,医生能做的,只是给一个人争取存活的时间,当第三名士兵被抬上来。陈墨刚刚动手,这名被武器刺穿胸部的士兵永远也不可能再醒来了,让陈墨感觉遗憾的无以复加。 对于肺部手术来说,必须使用气管切开术或者使用呼吸机,可实现是残酷的,陈墨不具备这样的条。气管切开相对简单,陈墨可以做,插管可以用别的东西替代。可惜...陈墨刚刚有了这个想法,士兵已经坚持不下去,他永远闭上了眼睛。 士兵的死让屋内变得很压抑,但不久后助手们明显变得从容了起来。 姜粟轻轻闭上士兵的眼睛:“下一个!” 065医者 “陈医生,陈医生,请先救治一下董将军!董将军是我军中最强悍敢战的将领,就是在守潼谷关的时候,身先士卒的董将军才受了重伤,请陈医生施以援手!” 就在众人准备的时候,想不到姚开再次跑了回来,而就在他身后,还有几名士兵在门外用门板抬着一名大汉。 “姚将军,作为一个医者,救治最危急的病人是我的职责。但有一点,如果董将军的伤势不是特别危急,请姚将军不要让在下为难!”陈墨看了看姚开,公事公办,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求求你了陈医生,董将军伤的极重,不然以董将军的身份,我们早就把他送到了京师,而且...董将军是董贵妃......” 陈墨不认识什么董贵妃,但一个贵妃的兄长这样舍生忘死的拼死作战值得他尊重:“我看一看,如果真是如此,就先诊治董将军。” 说完,陈墨立刻向门外的几名士兵一招手:“把董将军抬进来。” 这位董将军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果然伤的很重。他的伤是脖子上中了一箭,伤口很深,也经过了简单处理,箭头已取了出来,敷了很多药,可惜这种最简单的处理收效甚微,伤口已经感染。 高热让这名大汉很虚弱,脉搏逃得很快,已经有些危险了。 这些被一个个送上来的士兵都是安排好的,都是伤情最为严重,生命垂危的士兵,谁也不愿意看着这些陌生的士兵就这样死去。而这位英勇作战的董将军应该排在前面,陈墨立刻道:“抬上去,灌麻沸散,快一些!” 姚开稍稍松了一口气,终于有了希望。他本来以为,这位名家董怀玉的勋贵董将军是来军中混军功的,谁知道,这位董将军竟然满身热血。他没日没夜的在潼谷关城头奋战了三天三夜,死了手下几十名牙兵不说,最后自己还中了一箭。姚开不得不佩服董怀玉的勇猛,那种人格的魅力深深触动了姚开,他怎么会眼看着让董怀玉就这样死去,否则他会愧疚医一生,现在终于有了希望。 “姚将军请出去!不要干扰我们的医治。”就要动手了,陈墨毫不客气的开始赶人。 “是,我出去,我出去等。”姚开赶忙连声应着,这些太医署的医生太牛了,当然他们有牛的本钱,除了白广生的身份,这位陈墨陈医生更是一个古道热肠的神医,以后用得到,姚开可不敢得罪。 姚开出了门,西门重遂就等在院落中:“董将军如何了?陈医生说怎么样?” “就要动手了,陈医生什么也没说...就把我赶了出来。” “我估计若董将军伤势不重,陈医生也不会立刻救治,这才是医者!是不是这样?”西门重遂知道许多医生的高傲,这位医术高超的陈墨估计也是那样的人,他注定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否则绝不会拥有这样精湛的医术。 “西门护军怎么知道?”姚开一脸懵懂的问道。 “没有医者之心成为不了大医,这个陈墨虽然现在是一个太医学生,但以后呢......” ...... 随着配合默契起来,陈墨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位董将军被平安的抬了出去。 救治一人算一人,作为医者,谁能够漠视?现在时间就是生命,陈墨已经忘却了一切,他的眼中只有病人..... 陈墨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个熟悉的手术台。也不知进来出去的伤兵有多少了,陈墨数不过来,四、五十个人只多不少。当陈墨脚步虚浮,眼睛视物模糊的时候,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来到大唐的源点,那个一台手术接着一台手术的场景就像银屏一样在他眼前展现...... 天麻麻亮了,陈墨已疲惫到了极致。虽然适应了这血腥而又吓人的疗伤过程,姜粟几人相对也不轻松,但精神和体力也透支的很厉害。手术的神奇,麻沸散的作用,被震惊了一夜,还上手帮忙的顾民,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 临时手术室外其实一夜都挤满了人,跟随而来的太医学生们谁都没有离开,一直陪了陈墨一夜。做助手并不难,白广生和另外几位胆子较大学生干脆进屋帮忙,在后半夜就开始替换姜粟几人。 “找地方去睡,再继续下去就出事情了!” 李戊果断让陈墨停了下来,这算是开了眼。大家都确定了,陈墨不是华佗转世,因为他的医术比传说中的华佗强的太多,起码在这治疗创伤方面,华佗绝对要仰望陈墨,他的医术仿佛不是人间的医术。 岂止是这些太医署的人,一直在忙碌的士兵们同样目睹了这一切,对这位神医算是佩服到了极点。尊重来的就是这样简单,当看到辛苦一夜的陈墨就要休息的时候,士兵们立刻跑过来,他们殷勤的引领陈墨去安排好的地方。 西门重遂和姚开已经起身,其实昨晚两人哪里睡得着,这位太医学生陈墨的医术只能用震惊世人的来形容,陈墨连夜奋战,他们怎能睡得安稳。现在,眼看着陈墨等人被前呼后拥的送出伤兵营,西门重遂忍不住了。 “世间竟有如此精湛的医术!竟有如此勇于担当之人!我西门重遂能够看到,何其幸哉,也不枉在这世上一遭!” 姚开和西门重遂的心情完全一样,不过他没有西门重遂那样煽情,更实惠:“听说这位陈大郎刚刚进入长安,以前一直在子午村做村医,想不到山野之中有如此圣手,以后定要聊表谢意!” ...... ...... 浑身感觉粘粘的,很热,陈墨醒了。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砖木结构的屋子,很干净,墙上挂着弓弩,还有一把长长的陌刀。 陈墨翻身而起,墙上的武器让他想起来自己这是来干什么,所以赶紧起身。周围很安静,这好像有些不对,军营中不应该这样安静,陈墨迈步出门。 “陈医生醒了,请随我们去洗漱。” 门边,一左一右,灼热的阳光下两名健硕的军士满头大汗,看到陈墨立即就恭谨的抱拳施礼。 “怎么如此安静?” “西门护军与姚统军下令休整几日,军中禁止喧哗。” “带我去洗洗!”陈墨明白了,这姚开和西门重遂是不愿吵到自己和太医署的众人,能够做到这样,也算性情中人,不枉自己卖一把子力气。 换了身衣服,饭菜已经备好,军士引领陈墨来到一个饭厅,随后顾民和其他人纷纷过来。 饭吃的极快,饭毕,众人也不啰嗦,在两名军士的引领下,抬腿就奔向伤兵营。 而西门重遂和姚开就等在伤兵营中,没什么可说的,西门重遂拱手一礼:“辛苦了诸位了!” 姚开迅速反应过来,跟着拱手施礼:“这几日就全靠陈医生和众位了,俺姚开是粗人,也不会说什么好话,此恩它日必报!” 姚开和西门重遂的感激是出于肺腑,尽管这是一个野心膨胀的乱世,可能以后这份恩情会因为形势变化和时间而淡去,但陈墨不能否认两人现在的真诚。 “大医精诚,人命至重,有贵千金,性命相托,墨不敢负!” 陈墨和顾民等人迈步而去,留下的是医者之魂。 “都看到了吗~~听到了吗~~我们在给大唐卖命,陈医生和众位太医署的医生在为你们卖命,都给我记住,曾经有太医署的医生拼着性命,无日无夜挽救我们弟兄的性命!这份大恩,永远无法报答!这就是医者!”姚开的大嗓门响彻整个军营。 ...... ps:今天一早就要出门,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就凌晨先更一章。 066竖子可教 战争中的重伤者基本都是以刀枪之伤为主,还有少部分为弓弩所伤。而弓弩伤也是治疗最耗费精神和体力的一种伤,这种伤极深,尤其是胸腹部的伤者,没有一个时辰陈墨根本就解决不了。 手术还在继续,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除了解决睡觉和一些基本问题,众人一直在顽强的坚持,尤其是主刀者陈墨...... 陈墨等人在坚持,伤兵也在坚持,那些做过手术的士兵同样在坚持,只要熬过去,生命将重新属于他们。当陈墨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他做完最后一个手术,极度的疲劳终于得到释放,这一觉就睡了一天一夜。 条件太差,陈墨无法避免士兵的感染,做过手术的士兵仍旧有人不断在死去。但人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娇贵和脆弱,如果没有陈墨的手术治疗,一般情况下,进入重伤营的士兵会有八到九成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 整整的十三天时间,众人仍旧在跑前跑后,通过精心护理和用药,大多伤兵于稳定下来,在伤兵营中,第一次也是第一天没有尸体被抬出去。 陈墨累垮了,恢复的不太理想,几天时间他都感觉天空在旋转,转的混天黑地。 十几天来,顾民一直都无法理解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医术,终于有时间了,他果断拉住陈墨问了起来:“陈墨,你不要说什么学究天人,这整个大唐没有这样神奇的医术,有这样的人不可能不被世人所知,你是不是有什么......” 我是穿越者,但我不能说。 陈墨一边眩晕一边回答:“这是上古医术,来自于上古医家俞跗前辈,夫子若不信,可以去问两位太医令......” ...... “七成半的士兵还活着,就是陈医生等人走了,也不会再死几个,我不敢相信!”这已经是一个奇迹,姚开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医者,也知道了什么叫医术精湛和负责。 什么样的士兵最勇敢?除了军纪严明和天生的勇悍,就是这些在死亡线爬回来的伤兵,一次濒死的受伤就会让这些士兵的得到质的升华。因为他们知道,只有死去的敌人才不会给自己造成威胁。正是这个经历,让曾经受过重伤后仍旧回到军中的士兵成为最强悍的勇敢的士兵,历朝历代无不如此。 被挽救回生命的士兵将成为军中的灵魂,只要他们活着,军魂就会永存。 久在军中,西门重遂和姚开都明白这个道理,这功劳主要在陈墨,他不但成功挽救了整支军队的士气,也将给这个军营中留下了最强的士兵。陈墨等人挽救的不仅是士兵的生命,也留下了军魂。 伤兵的稳定意味着陈墨等人的任务完成,该拆线的都拆了,医嘱做好了,跟随而来的人这次也算受益匪浅,很多人都得到锻炼,尤其是那些助手,如何用药,如何缝合已经熟练地不能在熟练,大唐第一批外科医生的种子已经在发芽。 ...... 太医署众人的任务完成,要回去了。分别的时刻来临,人都是有感情的,接触时间不长,以顾民和陈墨为首的众人却给骊山营留下了最深刻的记忆,医德医心感动了每一个人。 没有什么可给的,军队现在很穷,西门重遂和姚开很遗憾,两人唯一做的就是让士兵把众人护送回长安,以后有机会在报答。 除了那些仍旧不能行动的士兵,骊山营的军队全体出动。当整支军队在营外列队,那些已经可以行动的伤兵泪流满面,因为他们可能没有机会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场面有些太凝重了,顾民和陈墨等人抱拳拱手,其实没什么可说的,直接作别。 “致礼~~” 一万人的呼喝,一万人的敬礼,在几十名士兵的护卫下,顾民心满意足的呼喝一声,随后众人扬鞭跃马...... 众人回到太医署还要交卸任务,也要接受考课的评比,仍旧处在疯癫状态的顾民也不管其他了,跑到两位太医令面前就开始汇报自己的所见所闻。 更加神奇的医技没有看到,杜怀山和孙解后悔的直咬牙。这次为什么自己不去?陈墨上次的手术已经够惊人了,这是已经有预期的事情,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要去看看? 眩晕症终于消失的陈神医成了太医署的焦点,唐人的渲染力丝毫不弱,当陈墨回到住处,还不到半个时辰,太医署的太学生们得到消息蜂拥而至。无论是好奇还是为了什么,之前认识不认识也不重要,反正都是同窗,谁也不好意思赶人,陈墨想干什么都去不成了,他的宿舍人山人海,外面都挤满了人,想动地方都不可能。 太医署的学生面子给了一个十足,陈墨被无数人崇拜,但有些人不一定崇拜,却很佩服。 竞争对手风光无限,白广生、马永存,朱钜亭、汤瑞、项冀五人聚在一起,一个不缺,朱钜亭首先表态:“别的我不再说,陈墨不在乎那个连翘双花汤的配方,麻沸散都不在乎的送给了太医署,在乎什么连翘双花汤?医术大家也看到了,人品怎么样自有公论,以前的事情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针对陈墨的事情我不会再干。” 朱钜亭的表态无疑是一种分裂,陈墨的力量用无以伦比的医术显露出来,同样是跑到骊山经历此事的项冀和马永存也低下了头。 这种局面让白广生措手不及,本来,他对陈墨也是敬佩有加,打算让这个小小的过节就这样过去,现在的情况让他愤怒了:“我白广生没有陈墨那样的神奇医技,但自信在疾医方面也不弱。平日我也对得起诸位仁兄,既然有人这样说,愿走愿留我白广生毫无怨言,即使以后不经常在一起,我仍旧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 “这是干什么?都是自己兄弟,远山兄少说几句,佩服陈墨归佩服,但也不至于弟兄们分道扬镳!”受益者马永存看到势头不对,他立刻出面开始劝解。 汤瑞也赶忙站出来:“弟兄有缘才会在一起,陈墨有陈墨的交际圈,我们有我们的交际圈,不能因为一个陈墨大家就把昔日的兄弟之情忘了!他陈墨是他陈墨,我们是我们,两不相干。” 马永存和汤瑞的话让白广生醒悟过来,这个小团体解散更不利,他立刻表态:“是我不对,今天冲动了!其实大家都是最好的弟兄,以后还要互相帮衬,我向诸位仁兄道歉,还望诸位仁兄谅解!” 白广生做出了姿态,朱钜亭也就没什么可说,他抱拳:“今天我也有不对之处,还望远山兄和诸位仁兄担待。” 姿态都做了,项冀也赶紧站起身圆场:“都是自己的弟兄,用不到这样客气,以后大家还要同仇敌忾,回去后远山兄安排大家一起坐坐,都是老弟兄,没什么!” 白广生立刻应声,众人也开始附和。话这样说,但哪有那么简单,裂痕一旦出现就无法阻止它扩大,只是裂痕扩大的过程和时间长短不一罢了。 被围困很久,什么也做不了的陈墨终于被解放了,因为两位太医令发话,让他赶紧过去。 当陈墨来到杜怀山的物资屋内,不但杜怀山、孙解和顾民都在,太医博士刘荃也赫然在坐。 一一施礼,陈墨刚刚就坐,杜怀山就开始了:“陈墨,那些医用器物可带来了?” 陈墨赶紧起身回答:“回夫子,器物在学生的宿舍。” “那就去拿过来。”杜怀山捋着胡子,满脸笑意。 没办法,恩师发话,大热的天,只有辛苦自己了,陈墨答应一声就赶回宿舍。 “那些器物一定要赶紧打制,顾医师曾看过各种各样的...手术过程,可以写一份笔录,老夫随后让陈墨也把他的心得记录下来,这样,我们以后的疡医教学就有了新的标准。陈墨马上就会晋升为医师,以后由他辅助刘博士和顾医师进行疡医授课。想来...我们太医署的疡医名扬整个大唐为期不远啊!” 杜怀山侃侃而谈,前景让人向往无比,他已经陶醉了。 顾民不甘落后,他立刻插言:“这都是我亲眼所见,那个麻沸散的功效真的很神奇,无论多重的伤,士兵服用一段时间后基本不会喊痛,也幸亏当时有远见,带的足够多。陈墨的割皮解肌、洗涤五脏之术...我实在无话可说。让我做笔录也只能是一个大概,还是需要陈墨来帮忙共同完成才会更完善,请两位太医令准许。” “没有问题,就让陈墨与顾医师共同完成这份笔录,这份笔录完成后还需要刘博士审阅,最后我们两个老家伙共同完善,太常寺那里没问题。这样,这份手术笔录将成为我太医署必修之课,传扬后世。”孙解抢人抢不过杜怀山,抢话总抢得过,他不容杜怀山开口,立刻答应了。 杜怀山微笑着,笑的很灿烂,因为这份笔录在场的人都会历史留名,而杜怀山和陈墨才是最大的受益者。他和陈墨是师徒关系,这无疑将是后世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自己也将因此成为历史名人。 陈墨的医用器具当然要仿作,这是第一步,后面杜怀山和孙解要充分利用陈墨的技术把疡医这一快充分发扬光大,这个时代的太医署也必将显耀一时。不但医学得到发展,将来,历史上会留下众人的名字,人生一世的努力,不就是为了历史留名吗? 当陈墨把自己的宝贝带过来,被杜怀山毫不犹豫的没收了。 “夫子,这医用器具仿作后一定要还给学生,这可是学生用了十几匹细帛才打制成的器物。” “十几匹帛算什么,本太医令给你二十匹。” “夫子,学生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这套器物用着顺手,以后还是继续用。” 太医署自然不缺二十匹帛,陈墨对这套器具用熟了。一是用着顺手,再就是,这是自己在大唐的第一批医疗器械,纪念意义非凡,绝对不能成为别人的收藏。 “那也好,仿做后立刻把这些器物还给你,就这样。陈墨你随顾医师去把这次...手术的全部过程记录成册,以后也好有借鉴,去!” 杜怀山答应的很痛快,可惜,陈墨还是劳累的命。 “夫子,这些器物不是问题,问题是学生还使用了一种特殊用途的羊肠线,这项技术学生也详细记述下来,也省的以后没有这种缝合线可用。” “竖子可教也!”杜怀山哈哈大笑,他得意的开始嚷嚷起来:“过几日陈墨就要拜在老夫门下举行拜师礼了,到时大家记得都去捧场!” ps:一大章,求收藏票票。 067回报 别人都在考课后放了假,陈墨却很辛苦的留在了太医署,因为整个手术过程他引运用的技术太多了。 所有的手术用词都要经过精雕细琢,至于解剖更是难住了陈墨。很多人体器官和组织唐人根本没有概念,陈墨只能画了很多张自己不擅长的草图,随后遣词造句,把这些器官和组织、手术词汇尽量完善到唐人能够忍受,也能够理解的范围。 整整三天,基础工作终于结束,交上等于考卷的文稿,陈墨再一次头昏眼花了。 杜怀山和孙解还是体谅陈墨的,在别人回来的同时,陈墨放假了,两位太医令给了陈墨五天假,也算是一种奖赏。 就在陈墨准备度假离去的同时,他的任命也到了。 果然是翰林待诏,而且直接被太医署升为医师。让陈墨吃惊的是,这个翰林待招的官职高的有些离谱,竟然是从六品下,比老师杜怀山的太医令整整高了一大截。 要知道,唐朝的官阶和后世不同,官阶一般都很低,一个读书人熬一辈子考上举人,恐怕也不容易做到一个州牧的六品官。 杜怀山波澜不惊,直接教育起了陈墨:“翰林待诏属于翰林院,凡文辞经学之士及医卜等有专长者,均待诏值日于翰林院,以备传唤......” 原来,在这翰林院之南还另建有一学士院,专门负责掌管“内制”。原有翰林院一分为二:一为翰林学士院;一为翰林院,称旧翰林院。二者虽皆有“翰林”之名,但性质却很不相同,前者专以待文学之士,是在禁中起草诏命、参预机务的枢要部门;后者则杂处各种技能之人,是在内廷供奉君主的普通机构。 最近百十年,政局发生一系列重大变化,藩镇割据形势出现,宦官专权局面严重,皇帝与朝臣联合反对宦官的斗争以及朝臣内部的党争愈演愈烈。在这种政局下,号称“天子私人”的翰林学士得以在政治上发挥更大的作用。先是起草内制、参谋顾问,侵夺了中书的权力;继而参预机密,权力趋于鼎盛。德宗时有“内相”之称。宪宗时从翰林学士中进一步发展出“专受专对”的学士承旨,表明翰林学士参与中枢决策的地位得以确立。与此同时,旧翰林院一直保存,其官称翰林供奉或翰林待诏、翰林待制,后又有翰林天文、翰林图画等等,不设学士,也不参与制诏的起草,始终只是一个主要供君主消遣的侍从机构。 其实,陈墨在顾民口中早已得知基本情况,翰林待诏官职很高,却是一个随时听候传唤的无权散官。 无论怎样,自己也是朝廷六品高官了。翰林待诏无疑是一种刻意安排,为的是让陈墨迈过了医生这道坎,因为以医入仕对以后的晋升有限制,杜家就是为了陈墨以后的发展,等于使用了特权。 这是杜家人的回报,他们下注了,也尽力了。而且考虑的几极尽周全,杜家完全对得起自己,陈墨没有白白浪费力气。 心情格外好,而陈墨出了太医署心情更好了。 除了那帮弟兄,还有人在皇城外等待他,田六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了长安,除了他还有一个人陈墨也认识。是王成,左睿的另一名牙兵首领,这两个人还带着十来名手下,都穿着便装让陈墨有些不理解。 “四娘一定要来长安,将军没办法,就派我们来长安保护四娘,今天正好来接达大郎。” 田六的解释根本就不合理,他们哪里是为了保护小汐,这分明是来保护自己。左睿看来很谨慎,他对自己的安全显然不太放心,借机把这些嫡系手下派到了长安给自己提供护卫。 这是一种谨慎考虑,同时也是回报。因为陈墨离开京师的这段时间出了一些问题,长安出现不安定因素,城外和城内的禁军突然被人袭击,传言死了不下十几人,那些袭击禁军的人据说是沙陀人,是沙陀藩镇李克用派来的刺客。 是不是李克用的人暂且不说,安全问题的考虑完全正确。陈墨现在是一个联络人,左睿需要借助杜家强大自己,而杜家需要具有力量的盟友。一句话,陈墨不能出问题,出了问题将出现变数,对双方都很不利。 小丫头刚刚回去没几天就匆匆跑了回来,看来是对自己上了心,而身边又多了一群尾巴。 什么也不说了,回家,小丫头在等着自己。 的确是在等着陈墨,当陈墨回到自己的豪宅,小汐立刻两眼冒光。 “大郎回来了,赶紧更衣洗漱,不用麻烦别人了,我来!”也不顾什么身份了,更没有什么羞涩,小汐竟然干起了丫鬟的活计,换衣服打水一条龙,直接担起了伺候陈墨的责任。 亲事好像还没有定下来,小汐已经这样了,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陈墨只能打哈哈:“小汐最近过得好吗?这几天正好有时间,我带你出去玩。” “我要去芙蓉池划船,明天就去。” “去,咱去,明天就去。” 一个小丫头兴高采烈,另外的小丫头却撅起了嘴,自己的工作被抢,冰儿和清儿不高兴了。 众目睽睽,陈墨什么也不敢说了,只能在小汐的唠叨中静等开饭。 在陈墨的煎熬中,终于开饭了,可惜开饭也不让陈墨省心。陈墨承认,小汐这是故意的,他竟然不顾男女大防和自己凑在了一起吃饭,让李三斤几人尴尬的赶紧跑路。 这好像就是给冰儿和清儿看的,小丫头不停的给陈墨夹菜。亲昵的姿态有些过分了,另外两个跑前跑后的小丫头撅着嘴把盘碗放的梆梆乱响,最后送上的一小盆羹汤都撒在了食案上。 “作为下人,伺候人要有讲究,你们就这样对待自己的主人?不愿意伺候就让大郎就把你们卖出去。”争风吃醋,可坐在食案边的小丫头身份在那,两个来回穿梭的小丫头无奈的赶紧清理。 心中叹了一声,陈墨很无奈,这个小汐看来对自己不放心,妒忌心在作怪。只是...那可是两个小萝莉,也太小了,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因为猜不透,也无法理解。打发两个小萝莉出去,女人的心病发作,开始百无禁忌。 “大郎,你以前那位未婚妻叫什么?漂亮吗?” “......” “大郎,那位周家姑娘不会回来了?” “......” “大郎,我看冰儿和清儿的身契就解约好了,咱府中漂亮的丫鬟很多,我亲自给你挑选两个最伶俐的。” “......” 这又是一种回报,谁也阻止不了女人喝错,尽管她很幼。 068女人就是醋 付出总有回报,这一点很正确。 吃过晚饭后的时间仍旧属于小汐,她粘着陈墨不停的写写画画,不停的唠嗑。 另外两个小丫头则是恶狠狠的不停上茶,恨不得把家中的水全部灌到陈大神医肚子里。 女人真的惹不起,幸福的煎熬中,陈墨很乖,从来没有这样乖过,哪怕是伺候人的小丫头横眉立目,总是摔摔打打也认了。 时辰不早,煎熬终于要到尽头了,咱睡了看你们折腾什么,陈大神医一声吆喝:“水来,本公子要洗洗睡了!” “我来!我来!” 一个人跑不过两个人,两个小丫头一前一后跑着去打水,让另一个稍大的小丫头懊恼万分,瞪着眼睛就想喊人。 终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奴仆掺合进来,小丫头立刻追了出去。 不久后小汐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铜盆,肩上打着麻巾,活脱脱一个小型的漂亮跑堂女博士。身后,两个小萝莉气鼓鼓的慢慢跟了进来。 “这是洗脸的还是洗脚用的?”陈墨无奈的问道。 “公子,铜盆是洗脸用的,木盆才是洗脚的,这水温和,正好。” 太肉麻了,陈大神医一阵恶寒:“我自己来。” “那我去端洗脚水。” 话音一落,小丫头再次跑出去抢木盆了。 幸福还是神码就算了,陈墨也就不想了,家宅不安,女人就是醋,这以后怎么过啊? 水端来了,陈大神医挽起腿,坐在胡床上,劳累一天,泡泡脚是很幸福的事,于是,双脚干净利落的放入木盆里。 “啊~烫死我了!”想不到,陈墨刚刚把一双大脚放入盆中,一声惨叫就传了出来。 满脸惊愕,以为自己获得胜利的小丫头赶紧问道:“没事?大郎没事?” 呲牙咧嘴,强忍着没有继续大喊大叫:“没事,就是稍稍有些烫!稍稍而已!稍稍而已!” 其他两个小萝莉根本就没了影子,陈墨算是明白了,这也是回报的一种。两个小丫头够阴险,结结实实把自己和小汐摆了一道。 把两个小萝莉卖出去是不可能,送回家好像也不现实。命苦的新任陈待诏终于彻底明白过来,女人惹不得,尤其是漂亮萝莉级别的,千万要谨慎周旋,否则会有报应! 女人吃醋伤及鱼池,看着自己通红的双脚,陈大神医心中呐喊;我什么也没干!我向天发誓,我干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为什么这样对我? ...... 一大早,陈神医懒洋洋起床了,三个漂亮萝莉小美女早已等在门外。 在小萝莉面前展示自己雄健的身躯是不可能了,陈墨规规矩矩的穿好衣服,打开房门,小美女们开始跑前跑后。 这次,陈待诏谨慎多了,水温一定要试一试,另外,还要看看水中和麻巾是不是有猫腻,漱口的淡盐水和蹭牙的柳树枝也要检查。幸福是不要想了,谁也无法理解萝莉带来的无法承受之痛啊! 今天的节目是规定好的,芙蓉池划船。 为了安全,除了田家老两口和他们的女儿,全体出动。二十多名彪形大汉,三个漂亮的小萝莉,外带丫鬟仆妇蜂拥而出。 芙蓉池就在芙蓉苑内,这是一个久负盛名的皇家园林,苑内亭、台、楼、阁、榭、桥、廊,一应俱全,景色绮丽,也是久负盛名的皇家御苑。芙蓉苑在长安城东南隅,因水流曲折得名。这里在秦代就开始建设,并修建有离宫称“宜春苑”,汉代在这里开渠,修“宜春后苑”和“乐游苑”。隋营京城(大兴城)时,宇文恺凿其地为池。隋文帝称池为“芙蓉池”,称苑为“芙蓉园”。唐玄宗时恢复“曲江池”的名称,而苑仍名“芙蓉园”。据记载,唐玄宗时引浐水,经黄渠自城外南来注入曲江,且为芙蓉园增建楼阁,使得芙蓉园更加秀美多姿。 在以前,芙蓉苑只是在固定的一些节日对外开放,现在由于战争和混乱,朝廷没钱修善管理的原因,除了少数地方不允许进入,芙蓉苑等于成了商业公园,开始有偿的对外开放。 已经去过一次,这次轻车熟路,进苑每人十个铜板 进苑就可看到瑰丽的芙蓉池,而在芙蓉池戏水还要租船,这也是芙蓉苑的一项收入,国家财政的困难和皇家的窘迫可见一斑。 小汐来划船只是为了和陈墨在一起,芙蓉池并不大,稍稍转了一圈,欣赏了各种精致,尤其是观赏了正在盛开的荷花后,天气太热,众人受不了了。正好前方靠岸是一个廊道和凉亭,赶紧让船停靠了过去。 凉亭不算小,可惜陈墨这一帮人太多,加上凉亭中本来就有些人,只能先照顾女眷了。在仆妇丫鬟的陪伴下,四娘和两个小萝莉首先进入了凉亭中避暑。 养女人真的不容易,要哄着高兴,陪聊,还要负责陪伴游玩,还要管饭(左睿自动回避,陈大神医不花他的钱)。除了还没有给买衣服首饰之类,陈墨现在全包了,还要经受各种折磨,不容易啊! “大郎,外面太热,赶紧过来歇息。” 尽管心中抱怨,但还是小汐体贴人,知冷知热,陈墨心中一阵宽慰。 陈墨当然感觉很热,就不推辞了,他迈步向前。 “小娘子貌比天仙!不知是哪家闺秀?小生有礼了!” 还没进入凉亭,清清楚楚,陈墨就看到一位身穿浅色绸衫的翩翩公子背着身向小汐深施一礼。 这尼玛哪一出?唐人真的很开放,当着自己的面勾搭自己的老婆,叔叔不可忍! 陈墨其实没有发飙的必要,这二十多位壮汉够这位公子受的。何况,三个小萝莉正在竞争不休,还是看看事态发展,然后再决定揍他还是不揍。 继续向前,咱继续看热闹。 谁知,陈墨没走几步,漂亮萝莉开口了:“想知道我的名字好说,看到身后正在过来的那位黑大个了吗?你自己把他扔到芙蓉池中我就告诉你。” 我有那么黑吗?个子高一点点这倒还是真的,陈墨心中一阵腹诽。 “小娘子玩笑了!”美人一笑百媚生,年轻的公子看痴了。 终于,这位翩翩公子反应过来,再次对着美人深施一礼,随后转过身看向陈墨。 小萝莉好像说的不假,这位长得够白,陈墨也承认,这厮长得不丑,就是...看着有些娘。 陈墨笑了笑问道:“这位公子,你觉得,你这小身板能够把我扔到芙蓉池里去吗?” 谁承想,这位娘气的翩翩佳公子却露出花一样的笑容,这种笑容让陈墨感觉自己体温有些下降的趋势。 ps:喜欢不要忘了收藏和投票,作者也不容易! 069唐砖的威力 “我可能做不到,但我的仆人可以做到!” 好!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这翩翩风度是用来娘和显摆用的,打架不擅长,要靠帮手。可是...陈墨开始替这位佳公子担心,因为陈墨身后面有二十多位彪形大汉在等着他。 这位娘气的翩翩佳公子话音刚落,几名豪奴就在凉亭中奔向了陈墨。看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一定有相当的势力,否则这光天化日也不敢这样。 我可没惹你,这是自找的,陈墨开始为这几位默哀,因为...他身后已传来很多沉重的脚步声。 后面的人早有准备,速度非常快,几个豪奴还没到陈墨身前,已经有人替陈墨迎了上去。一阵砰砰声和哀嚎中,陈墨清楚的看到田六和王成已经绕过这几人奔向了了凉亭。不用担心女眷了,陈墨扭过身,咱是医生,还是翰林待诏,不能参与打架斗殴,这是官员的基本原则,干脆不看结果了。 小丫头就是惹事精,明明知道这位会挨揍还挑逗他,女人啊!真是神奇的动物,让人又爱又恨! 当然,陈墨不会恨属于自己的小萝莉,应该是那位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比较恨她,他应该想不到陈墨这身平常打扮的人和后面那些人是一伙,而且...这些人超级强悍。 当陈墨扭回身,几个豪奴在**,只是没站着,是在地上和大地在做亲密接触。 那位翩翩公子已经傻了,陈墨觉得还是水池中比较凉快,一定要给这厮降降温,让他知道暑气该怎么消下去:“这位公子,是我把你扔到芙蓉池里,还是你自己跳下去?” “我是孔......” 管你是什么孔,孔子都不行,陈墨一挥手,李三斤根本不容他不话说完,他上前...一个手就够了,这位翩翩公子在李三斤手中就是一个小鸡仔。 “噗通”事情解决了。 惹了祸当然要跑,这皇家园林可是有禁军存在,被发现就是**烦,还是跑路比较稳妥。 好在没人追,那位翩翩佳公子也不认识自己,回家就好了。至于回家后,陈墨决定了,一定要重整家规,要严格执行自己制定的规则,让小萝莉们知道什么是大家规矩。 芙蓉园的门开在城内,很宽大威武,门前还有士兵把守,当然,交了钱就让进,至于不交钱的,应该是极少数。进来交钱,出去很容易,没人管,后面没人追,一众人不慌不忙的出了芙蓉园的大门。 芙蓉园内的芙蓉池其实就是一个城外向城内延伸的小型湖泊,就位于长安城的最东南角,陈墨等人走的是芙蓉园开在城内曲池坊和青龙坊之间的一个大门。众人刚刚出门不久,马上就可以在街上融入人流消失,而恰恰就在这时,身后突然间传出一阵喧嚣声。 难道追上来了?众人赶紧回头。 身后一片大乱,百姓们好像受到惊吓在四散奔逃,也看不清是不是有人在追。但听声音和百姓的举动好像有些不对,唐人一向不怕事,打架斗殴来追赶还不至于引起百姓这样的慌乱。 一众壮汉赶紧把女眷团团围在中间,田六立刻道:“什么也别管,靠边赶紧走。” 由于城墙和芙蓉园的原因,这条街是芙蓉园附近两条主干道之一,往北有一条,众人走的是西侧的主干道,芙蓉园和大慈恩寺都在附近,因此人流一向很多。也就在很短时间内,抱成团的陈墨等人被疯狂奔跑的很多百姓们已超越了。 小丫头香汗淋漓:“大郎,这不像追咱们,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不用小丫头说,陈墨明白,那些保镖也明白。 “前面是通善坊,我们在街口往南,然后赶紧回家。”田夏对长安城最熟悉不过,他立刻建议道。 什么也别说了,陈墨一伸手拉住小汐的素手:“走!” 没等到达街口,陈墨身后的人却看到后面追上来三个壮汉。让他惊骇的是,这三个人一身普通装束,但手中却提着刀,而这三个人身上隐隐还带有血迹。 “抓刺客!有刺客刺杀禁军!” 事情明确了,这三个人显然不是追自己。好不好他们就在陈墨等人出了芙蓉园的门之后刺杀守卫芙蓉园的禁军,这是逃亡城外的最近途径,正好就跑在陈墨等人身后。 刺杀禁军的刺客就在眼前,作为大唐子民,尤其是作为官员,这事情不能袖手旁观,可惜,陈墨没带武器。其实说没带武器也不对,田六和王成等人为了稳妥身上都藏着短刃,可陈墨几人是**裸什么都没带,谁也想不到在长安城内发生这样的事情。对地方手中是横刀,没法对抗。 陈墨极其痛恨恐怖主义,尤其是胡人带来的恐怖袭击事件,陈墨在某个时代就熟知,更是恨透了这些人。 眼看三个人就要到眼前了,陈墨和田六王成的心思一样,不想放过他们。陈墨一扭头,右手边是夯土围墙,没有借用的武器,但紧接着陈墨眼前一亮。 围墙下铺着砖——唐砖。 陈墨喜欢唐砖,因为唐砖很大,比他意识中某些砖大了足足三倍。 “来!抄家伙!” 陈墨没犹豫,他上前两步就抠出了一整块大灰砖。就是感觉有些太沉了,陈墨再次动手抠出一块,随后,唐砖变成了两半,也成为了最好的武器——唐代大板砖。 田六等人反应也不慢,陈墨的行为对他们来说正好是借鉴,众人一起动手,随后...每人左右两手都提着一块唐代大板砖。 三个手持横刀的壮汉已经距离很近,衣服虽然和普通唐人一样,可面目也看清了,不是标准的唐人模样。和最近的传言有些相符,这些人应该是沙陀人。 一群大汉手持半块砖挡路,三个人想绕过去,可惜,陈墨这帮人人数太多,根本不可能。三个大汉也不客气了,吼叫一声,手中的横刀高高扬起。 恐吓没有作用,陈墨手中的大板砖首先拍了出去,这距离好像正好,横刀砍不到自己。 唐代大板砖比某些时代的板砖威力更加强劲,尤其是板砖形成风暴的时候。 三个可能是沙陀的大汉悲剧了,巨大的半头砖雨点一样劈头盖脸而下,再勇悍,横刀在几十块大板砖面前都不值一提,尤其是超大号的板砖。无论是真的被拍趴下也好,假的也罢,唐代板砖太吓人了,威力超强,三个人果断卧倒在地。 田六和王成等人蜂拥而上,没自己的事情了。陈墨还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小美女,他迈步回到女眷身边:“没事了,我大唐的板砖真好,威力赛过横刀。” 可惜,陈墨的卖弄没什么效果,无人喝彩。因为一众女眷被挡住了视线,根本不知道详细战况。 这时候,王成和田六等人扑上去已经把三个刺客绑的结结实实。 ps:周末了,大家周末愉快。 070捡到一个小丫头 天气很热,路边的排水沟旁就是树荫,众人赶紧跑到了树荫下。 “是沙陀人吗?”陈墨看向田六。 “这副模样只能是沙陀人了,敢袭击禁军,这些沙陀人还不是借着......”田六不说了,再说就说出河东节度使李克用了,李克用做为异族节度使,他的不臣之心虽然天下皆知,但还是不能直接说,李克用毕竟还是大唐高官。 其实...这事很难说,既然有能力做一个强藩,陈墨不认为李克用会这样不计后果的来刺杀禁军。李克用这样做毫无必要,想要取代大唐只要卧薪尝胆积攒力量,随后强大就可以,李克用有这么无知吗? 这件事最大的可能就是一个阴谋,尤其是田令孜即将对王重荣用兵的关键时刻,很明显是有人在搞栽赃陷害,好浑水摸鱼。此事错综复杂,有可能是朱全忠,也有可能王重荣,而参与讨伐王重荣的节度使朱玫、李昌符也无法逃脱嫌疑。 安慰小丫头的同时,没有等待太长时间,一阵马蹄声,维持治安的人终于出现了。 陈墨不想出头,他果断的退后挤入人群。 来的竟然也是神策军,不过和田六等人不熟,这些骑兵是神策左军周大将军的属下。了解了情况,互不统属,但毕竟属于一个体系,神策左军的士兵并不为难众人,但还是需要有人去作证。由于没有身份证明,田六只能派两名士兵随这些左军士兵跑一趟。 神策左军士兵果断把三个奄奄一息的沙陀大汉带走,众人终于解放,可以回家了。 “没想到这砖头比横刀还厉害,大郎就是有文化,看来还是有文化好,能够随机应变!”众人往家赶,路上,王成忍不住开始对陈墨恭维起来。 “这叫板砖,而且是超大号的板砖,就是太重,否则也不用搞成两半了。” 陈墨在炫耀,但他的炫耀果断遭到了李三斤的反对:“我们经常用石头砸人,用砖和石头也差不多,这次我就没有把砖头搞成两半,那个开瓢最厉害的沙陀狗就是我下的手。” 好!你更牛,王成不说了,他竖起了大拇指。 众人继续回家的路程,由于发生刺杀事件,路上的人变得很少,就在陈墨等人走出不远,小汐突然抓住陈墨的胳膊:“大郎你看,树下那个人好像受伤了。”陈墨顺着小汐的手指看去,果然,在右侧排水沟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委顿在树下。 有可能是乞丐,这世道太乱,流离失所的人比比皆是,很常见,但常见也不能阻挡小汐的恻隐之心,陈墨立刻对田夏道:“阿夏,去看看。” 田夏应声而去,当他到了树下不久,立刻召唤陈墨:“大郎,是一个少年,好像受伤了。” 小丫头爱心泛滥,她继续拉扯陈墨:“大郎是神医,赶紧去济世救人。” 这不是什么大事,陈墨立刻遵旨,当他和众人来到树下,终于看清了。一个瘦小的人靠在树上,衣服脏而破旧,低着头,一只左手托着右臂,身体在瑟瑟抖动,看装束应该是一个少年人。 陈墨在少年面前蹲下身:“小郎受伤了吗?我们不是歹人,我是一名医生,若是需要相助尽管开口。” 少年仍旧低着头,身体继续在抖动,陈墨继续道:“我是太医署的医师,还是翰林院的医待诏,小郎的家在哪里?若是...家中无人可以到我家去,我会帮你。” 少年终于有了反应:“我...家中无人,刚刚被人群挤倒,右臂受伤了......” 声音有些尖细,少年显然需要帮助,陈墨不在意多一个人吃饭:“那可以跟我回去,我回去给你看看伤处,然后帮你寻找你的家人,现在你还能走吗?” “我...能走。”陈墨的和蔼起到作用,少年终于动了一下。 陈墨站起身:“田夏,你帮一下小郎,我们回家。” “我自己走...谢谢医生。” 天气热,众人加快脚步,当回到家,所有人汗流满面。 陈墨也不耽搁,他立刻带着少年来到自己的诊室:“把衣服脱一下,我给你看看伤处。” 情况让陈墨很郁闷,少年完全就是一个乞丐模样,脏兮兮的。陈墨不嫌弃他,可是他听到陈墨的话竟然不让看,还往后直躲。 这时候,小汐脸上露出笑意,她凑了上来:“还是我来,跟我过来。”说完,小汐不管不顾的拉起肮脏的少年就出了诊室。 看来小汐对少年的肮脏不满,这是要去清洗一番了,陈墨也不说什么了,干脆先洗把脸,喝口水等等。 洗漱一番,解了渴,陈墨回到诊室。 等待了很长时间,陈墨就要不耐烦了,也不知小丫头这是干什么?用这么长时间? “大郎!” 等待终于结束,小丫头回来了,但是...她身后并没有那个少年,只是跟着一个漂亮的小丫鬟。 “小汐,那个少年人呢?” 小汐露出笑容,这个笑容有些诡异,让陈墨莫名其妙:“少年怎么啦?不需要治疗吗?” “少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完,小汐轻轻拉过身后漂亮的小丫鬟。 原来捡到一个漂亮的小丫头,怪不得当时感觉有些怪怪的,到了家也不让脱衣服。还是女孩心细,观察入微,小汐估计早就看出乞丐模样的少年其实是一个女孩。 人品爆发,上街就可以捡到美女。不过陈墨免疫力很强,男孩女孩他并不介意,伸手:“给我看看你的右臂,胳膊能动吗?” “能动,就是腕部很痛。”被捡来的小丫头怯生生向前。 让小丫头坐在椅子上,陈墨动手了。肩部没有问题,肱骨和肘部没有问题,尺桡骨的近端没问题,问题出现在腕部,小丫头的腕部稍稍扭曲,肿的很厉害,看来骨折的几率很大。 陈墨伸手,小丫头痛叫了一声,骨擦音很明显,关节向桡背侧有些移位,标准的克雷氏骨折,再次检查了一下手部没问题,陈墨放开了小丫头的手。 “腕部骨折,用点麻沸散,让冰儿和清儿过来帮忙,让田喜也过来。” 正骨的过程非常痛,看小丫头的样子有些弱,恐怕受不了,陈墨决定还是使用麻沸散。省的小丫头惨叫连连,让邻居听到还以为自己在虐待下人。 一群小美女当助手太幸福了,陈墨果断让捡来的小丫头服下麻沸散。 不久后,麻沸散的药力开始发作,陈墨发现,小丫头身体的确有些虚弱,麻沸散让她开始迷迷糊糊的乱说起来。 小丫头不停的呼唤着自己的姑母,竟然不停的呼唤让姑母救她,爷爷奶奶,父母亲一大堆不喊,竟然呼唤姑母,这位姑母在小丫头心目中显然非常重要。小丫头一定碰是到了什么危机,这种危机在麻沸散作用下显露了出来。 处理这种骨折对陈墨也就是手到擒来,加上服用麻沸散,整个过程一个时辰都不到。 “小丫头一定是碰到了什么事情,大家注意不要泄露她的行迹,不要给外面的人说起此事,冰儿、清儿与喜儿带她去休息,一定要看护好。”陈墨吩咐完冰儿和清儿三人,他向小汐使了一个眼色。 几个小丫头出屋,小汐立即对陈墨问道:“大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捡来的丫头说她叫小梦,别的就是不说,情绪很低落。” “暂时收留她,小汐记得慢慢探一下口风,能帮的尽量要帮,伤好后也好把她送回家。” 小汐兴致勃勃:“我省的,大郎就别管了,小梦不是说没有家人了吗,其实留下也好!” ps:书友们这周很给力,祝愿大家出门都可以捡到一个小丫头,至于美女,当然是出门捡到帅哥,比如...淡然这样的。 071为生活而舞 板砖事件圆满结束,拜师的日子就要到了,陈墨不敢耽搁,赶紧跑往了子午村。 本来想把小丫头顺便捎回去,可好说歹说小丫头就是不同意,一句话就让陈墨明白了。 “我回去你好让别人给你暖脚,想得美,想暖脚有我呢,随叫随到!” 一句话就让陈墨明白,想要立家规的伟大梦想彻底破灭了,这是小丫头发飙的前奏,陈大神医撒腿就跑。 拜师礼要按照周礼,古代文人士大夫,向来最为看重的就是忠孝礼仪,拜师礼仪也是每个学子最为重要的人生礼仪之一。约束人行为的准则称之为礼与法,礼是一种行为准则,一种社会秩序的标范,所谓五常之礼——天地君亲师,这是为人处世必须遵守的规则,这就是一种礼,而古代士大夫阶层则更讲究“不学礼,无以立”。 周礼的拜师礼仪和繁复,也很庄重,除了主宾、主持,还要有司仪、赞者和众多的宾客才会显得庄重。 这一日,陈泉夫妇赶到长安,杜怀山已经派人把大宅中的事安排的有条有序。进门,陈泉夫妇就感觉到这座大宅的豪华宏阔,宅子中假山回廊错落,叫不上名的花草、参天大树郁郁森森,脚下荷塘中还能看到鱼儿在慵懒的摆动尾巴。 无数仆妇在穿梭,六娘忍不住感叹道:“咱家大郎算是遇到了贵人,就这宅子也不是普通人可以进的,何况是住在这里。” 陈泉淳厚的陪着笑,一旁的陈墨应声道:“阿娘和阿爹尽管住,兄长已经把宅子送了我,房子太多,其实根本住不过来。” 这时候,早已等待多时的小汐抢先一步跑了出来,她甜甜地笑着行了一礼:“阿叔、阿婶来了,赶紧进屋,住处已经安排妥了,一路奔波,赶紧歇息一下。” 六娘对小汐很满意,这个未来的儿媳不但漂亮,难得还如此懂事,六娘立刻笑的合不上嘴:“还是咱家小汐懂事,以后大郎就交给你了,要多管着些,不然......” 这时候,小汐身后出现三个清丽的小姑娘,其中冰儿眼疾手快,她微微俯身,没等小汐和六娘的话说完她就是上前搀住六娘的胳膊:“六娘快些进屋,婢子来伺候。” 抢生意的来了,陈墨立刻感觉到醋味开始浓重起来。 六娘对眼前漂亮的小姑娘很有好感,她开心的无以复加:“你是冰儿还是清儿,大郎曾提起过。” “我是喜儿。”田喜一向大大咧咧,在自我介绍的同时开始介绍别人:“六娘身边的是冰儿,这是清儿。” 清儿赶忙施礼,这时候,田秋茂夫妇迎了上来,随后是李三斤、陈远、田夏等人......六娘更高兴了,她上前拉住喜儿的手,随后看向李三斤:“喜儿真漂亮,三斤有福气......” 一惯有些大大大咧咧的喜儿终于知道了羞涩,立刻变得低眉顺眼,再也不出声...... 其实,陈墨在杜怀山的刻意安排之下,他已在一名老者的手下辛苦好几天了。作为主角之一,整个过程不能出现任何错误,因为,将有很多朝中高官和士林名士出现在拜师现场。 接受拜师者就是为了“传道、授业、解惑”的重责大任,也是华夏一种千古传承。拜师礼最看重的是师者,然后就要看主宾的身份,因为主宾代表的是一种规格。这一次,杜怀山和陈墨很有面子,规格够高,因为担任主宾者是杜怀山的从弟,当朝兵部尚书,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 杜让能出现,杜弘徽自然也会出现,而作为太医署的太医令,以杜怀山的上司太常寺卿为主的太常寺各级官员更是要出现。 曾将做过御医,杜怀山的交际很广,加上杜让能兄弟的关系,吉时未到,陈墨的豪宅开始人声鼎沸。人气都是老师带来的,站在门前恭迎来宾,不久,陈墨的双臂就要抬不起来了。 周礼表现的就是一种庄重和优雅,整个过程中陈墨的父母其实就是摆设,而陈墨则成了磕头虫。要祭拜祖先牌位、天地君亲、要跪拜父母恩师。这一套程序充满着古典的优雅,但也很累人,当主宾杜让能给陈墨留下一个“子涵”的表字后。杜让能果断请辞,陈墨终于要解放了。 请辞只是一个谦让的过程,杜让能等人当然不能走,因为后面还有一个庆典要举行——宴客。唐代缙绅士大夫是封建统治机构中的重要支柱,他们不仅在政治上、经济上享有优厚的待遇和各种特权,而且在生活上也是豪华奢侈的,处处体现出他们与普通百姓的区别。缙绅、富豪士大夫为庆贺节礼之日和显示其政治权势的显赫,或基于其它诸种目的而举行的各种筵宴大抵以摆排场、炫声势为主。从宴会的规模来说,它的规格、礼仪,以预宴者身份的显贵、名望、将视举办者财力状况而定。虽有规模与声势的大小不同之分,但追求豪华、奢侈是其一大特点。这次,规格不低,陈墨终于还是动用了左睿的钱,因为左睿知道陈墨要举行拜师礼后,他立刻让人送来了一千贯铜钱。这些钱有陈墨的功劳在内,他当然不客气。 李戊的老爹这次也给了陈墨一个大面子,他的酒楼停业一天,专门给陈墨上门服务,自然...陈墨要付钱。 酒宴开始,众人需要等待陈墨这位主角敬过第一轮酒,然后...酒的品质太高,吸引力足够,大家可以畅饮了。 敬酒的过程不复杂,端起一碗酒挨着屋子干掉,宾客送上祝福的话,就这样简单。 终于敬完了,来宾太多,陈墨被撑得直揉肚子。 回屋,刚刚坐定,太医署的医师顾民跑了过来。 “劝君一尊酒,满酌不须辞。” 这是文人那一套了,陈墨不特别懂,不就是喝酒吗。 一仰脖子,陈墨干了。 一旁的陪宾刘荃算是看出来了,陈墨不懂这些,一点都不懂,干脆教教他算了。 “大郎应该这样回;劝我酒,我不辞;请君歌,歌莫迟!” 陈墨一阵头晕,这...还是交给别人,俺玩不转,总不能唱爱的忧伤,他立刻找人替代:“九德兄,今天你也算是半个主人,赶紧给我唱歌行酒令!” 谢亦安以前是正经读书人,这可是流行即席唱和把酒吟诗的时代,还别说,谢亦安对这些还很精通,他立刻上来回应:“翁劝酒,我不辞;请翁歌,歌莫迟!”这是尊向顾民为长辈的意思了,顾民也不客气:“今日宴,酒一杯歌一遍;一愿主人身常健,二愿宾客舞蹁跹,三愿岁岁长相见!” 歌毕,顾民连饮三大碗。 好,陈墨也明白了,这是要常来大吃大喝,被吃穷的前奏啊! 谢亦安立刻开始应酬:“今日宴,酒一杯歌一遍;一愿客人身常健,二愿诸宾福如泉,三愿日日长相见!” 歌毕,谢亦安连饮三大碗。 日日见,这么多人还不吃死我?唐人真不客气,陈墨算是服了! 唐人是豪放的,酒对众人来说就是饮料,哪怕是不能饮酒的人也不排斥这种饮料,喝的醉卧于主人家是给你面子,不喝那是瞧不起你。 你一碗,我一碗,你敬,我自然要回,每一个屋子都要串遍。随着一个个空坛子增多,最初的文雅唱和逐渐转变为豪放,举碗就干...... 随着面红耳赤的人逐渐增多,欢饮的最**来了。 顾民显然今天过的很兴奋,他好像憋得太久了。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顾民开始微微舞动踏歌,踏歌又名跳歌、打歌等。踏歌唐代在宫廷和民间广泛流传,它是一种群舞,舞者成群结队,手拉手,以脚踏地,边歌边舞为最流行。 谢亦安与众人立刻参与进来,唐人对踏歌太熟了,就是陈墨这个穿越者都很熟悉。 踏歌的精髓就是;“为生活而舞”。 参与者踏地为节,不拘姿势,顿足踏歌、拍手相合。你只需要“得意忘形”,随后边歌边舞,不需要过多考虑舞姿,狂放的释放自己才是真的踏歌...... 这就是豪放的唐人,上百人开始集中到客厅周围,客厅装不下就在屋檐下,就在门外,百余人整齐的踏歌震得地面突突乱颤,屋顶几欲掀起。众人从李白的《将进酒》到《行路难》,到《月下独酌》,王维的《渭城曲》不能放过,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更不能放过...... 汗如落雨,地板和地面变得很滑,但没有人愿意停歇,除了踏歌,当然还要继续饮酒。整整大半个下午就这样过去,踏不动的人席地而坐。实在坚持不住蒙头就睡不算失礼,这就是璀璨的大唐时代,它从来不缺少热情与豪放。 只有这样纵酒欢歌主人才有面子,只有这样狂放不羁才证明你是一个唐人。 如此璀璨和豪放的时代为什么要消失? 这就是灿烂大唐的缩影,这一刻,陈墨几要泪下。 在这种热情豪放中,陈墨悄悄抽身而出,因为他还有大事要办。 管虎今天滴酒未沾,他就和另一位军官一直等在后院的一间屋内。 翰林学士承旨杜让能很给从兄和陈墨面子,今天喝的高兴,自然也有些高了。户部郎中杜弘徽也喝多了,在几名陈墨家中(仆从)的搀扶下,两位高官毕竟身份有些不同,客人由杜怀山照应,他们要在后院去小憩一段时间。 而就在两位高官来到后院不久,陈墨也出现在了后院...... “陛下对王贵妃还是不错,我已经联络诸人上书,也许有机会。”屋内的杜弘徽和杜让能两人对坐,而杜弘徽正在说着宫内的事情。 王贵妃和杜家是表亲关系,论辈分王贵妃比杜家兄弟还要小上一辈,杜弘徽的意思很明显,他有扶持王贵妃上位的意思。 “这件事...做不得,阉党注定要阻拦,陛下多年未曾立后...王贵妃恐怕会成为阉党的目标,徒增是非啊!” “做皇后才有机会......” 恰恰在这时,陈墨出现在门前不远,他隐隐听到了皇后和王贵妃几个字。 陈墨心中叹息着轻轻摇头,这个时代根本不可能出现皇后,在真实的历史上,再也不会出现真正的大唐皇后了,除非陈墨能够改变历史,当然...陈墨正在试图改变。 ps:停电通知来了,12点准时停电到晚会上10点,今天就一大章! 072化学武器 早晨的长安城还算清爽,这一次陈墨进了皇城还要继续。 翰林院在太极宫内,陈墨需要进入宫城,同时,这个翰林待诏很荣耀,因为在宫城中有一个专门通道——翰林门。 翰林门就位于西禁苑内,进了翰林门,往南就是翰林学士院,翰林院则是要往北。翰林的意思即文翰之林,陈墨和这文翰之林没关系,他这个特殊人才要去的是翰林院,而不是翰林学士院。进入翰林院还有一个手续,向翰林院使备案。这个过程很简单,翰林院使是宦官,这位名叫汪文琪的宦官为人随和,说话慢条斯理,不急不躁,稳重的超赞。因为...他太老了,陈墨估计这位老宦官绝对七十往上毫无问题。 翰林院始创于唐初,初时主要收集各类文学、医卜、方伎、书画方面的人才,供皇帝游乐消遣。现在,陈墨所在的翰林院被称为旧翰林院,属于特殊的一个存在,和翰林学士院毫无关系,也就是说,可以称陈墨为翰林,但他并不是真正的翰林,只是一个闲职。当然,这个闲职也有好处,可以方便接受皇帝召见。 皇帝见不见自己说不准,反正到了翰林院就要随时等待传唤。当然,陈墨这个翰林还兼任着太医署的医师,并不用天天在翰林院,可以两边跑。 内宫的待遇比太医署好多了,在一名小宦官的引领下,陈墨来到了自己办公地。 陈墨的办公地位于翰林院最北端的一个院落,沿途,陈墨发现这个翰林院没几个人。除了看到几个内官,直到进入院中,陈墨才发现了第一个翰林待诏。 这是一名道士,身材中等,一身干净的道袍,面容清俊,很有风度。陈墨先前几步:“新来的医术待诏陈墨陈子涵见过神仙家。”道士之名源于战国、秦汉时的方士,即有方术之士。各种各样的道教创立之后,道士则专指从道修行的道教神职教徒。隋唐前后道士,习惯上男称道士、黄冠;女称女冠、女真。还有称道士为羽衣、羽客、羽人、羽士。羽,含飞升之意,指道士喜言飞升成仙。称黄冠的意思是以乾道戴黄冠,因为道士衣冠皆传承人文始祖轩辕黄帝之衣冠,故名。道士也长称方士,方士们所行使的方术很多,诸如炼丹采药、服食养生、祭祀鬼神、祈禳禁咒以及祠灶、谷道、侯神、望气、导引、烧炼、却老方、按摩方等,无所不用其极,当然最主要的还是炼丹采药。由于这些神仙方术还非常零散,不成系气候,为了更加扩大其影响,一些方士便利用战国时齐人邹衍的阴阳五行学说来解释他们的方术,形成了所谓方仙道,而这些方士便被称为神仙家。 这名气质不凡的道士很年轻,大概三十岁左右,他正在院中提着一把长剑翩翩起舞。道士的舞剑动作很温柔,在陈墨眼中,这名道士的动作和某些公园中的太爷爷们有的一拼。 道士一手收剑,一手屈食指(含一气化三清之义)为礼:“视无量观,贫道无崖见过陈待诏。” 小宦官等候两人见过礼,他指向最东端的一间屋子:“陈待诏的居处已经准备好了,住进去即可。” 陈墨点点头,小宦官转身而去。无崖上前两步:“我说为何前两日有人收拾屋子,原来是在给陈待诏准备,贫道这个院子终于不冷清了,有了伴。” 原来这院子中就这道士一个人住,陈墨赶紧问:“翰林院中其它待诏呢?难道就我们两个?” “诸位供奉都在西院,这个院子...就贫道一个人住。” 看来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清闲所在,这翰林院还是对自己不错的,陈墨很满意,向无崖道士打声招呼,看看自己的住所。 无崖道士很热情,放下手中的剑开始帮助自己的邻居,进屋后就开始给陈墨介绍饭厅、杂役、度支、院规等情况,还免费送给了陈墨一套茶具,连烧水的炭炉都有了。 熟悉了就会有了解,这位无崖道人原来是正一教的道士。正一教起始于汉末的五斗米道,后来更名为天师道。随着天师道的发展,又分为为新天师道或北天师道。这正是道教兴盛的时代,正一教也即天师道逐渐融合其它符箓各派开始兴盛起来。 正一教也即天师道,它其实就是后来天师派的前身,陈墨对这一点还是有所认识。无崖道士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最大的可能就是天师道派到皇宫的代表。 一上午什么事情没有,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去。午饭时间,陈墨终于见到了其它奇能异士。这些人这中有和尚、书生、祝咒师,还有面色冷峻根本不合群的高士。也就在这同时,陈墨发现无崖道人应该也属于一名冷僻的高士,因为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其他人都躲得远远地,大有避之不及的意思。 陈墨很奇怪,通过接触,他这个无崖道人为人很随和,也很热情,大家不知为什么都躲得远远地。 午休后,陈墨准备好纸笔,自己的医学大业不能扔,没事干可以完整自己的稿子。 夏天都是开着窗,突然,一阵呛鼻的味道在窗外飘进来。味道太难闻,有硫磺的味道,其中还夹杂这一种说不上来的淡淡臭味,两种味道加在一起难闻的无以言表,陈墨有种想吐的感觉。 太极宫哪来的这种难闻味道?捂着鼻子,陈墨立刻冲出屋子。 顺着味道的来源探究,就在西侧,顺着味道走不多远,陈墨耳中还传来噼噼啪啪的声音。味道的来源终于找到了,正是来自无崖道人的物屋子。不用猜,也不用看了,这个无崖道人一定是依照道家习惯在炼丹。 什么都明白了,众人不在这个院子中住自然和无崖道人有关,住在这个院子中等于活受罪,而且...炼丹挥发的物质有毒,这一点陈墨很肯定。 捂着口鼻,陈墨决定的很快:“无崖道长,恕在下失礼,我也要搬走了,这样下去,我的小命就交代了,请道长原谅则个!” 屋内的无崖道人出来的很快:“陈待诏,炼丹是神仙方术,只有益处,怎会有害处?何来性命之忧?” “道长所说的益处鄙人心领了,但这味道我...受不了,还请道长原谅!”拉倒!忽悠别人还行,忽悠一个后世来人就不要想了。“贫道炼的可是长生益寿之丹,陈待诏何出此言?” “我不反对道长炼丹,可这味道鄙人实在不敢长期享受,还请道长恕鄙人失礼了!” 人的生命有限,陈墨自然不会这样享受这种化学武器。炼丹药无论是吃还是闻都很危险,陈墨要为父母活下去,哪怕是为了小萝莉也要好好活下去,尤其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所以...陈墨要赶紧跑路。 ps:看书不要忘了收藏,拜谢了! 073照顾 陈墨果断搬走了,一脸无奈的无崖道人再次成孤家寡人。 无崖道人很喜欢陈墨,这位太医待诏为人随和,谈吐优雅,很符合无崖道人心中的邻居形象。可惜陈墨和其它人一样不喜欢炼丹的味道,让无崖道人很无奈。 搬家就要有一个搬家的样子,这一次陈墨搬的很远很远,能够距离无崖道人的居处有多远就有多远。 短暂的邻居虽然结束,但陈墨被无崖道人的炼丹提醒了。火药不正是在炼丹中发明的吗,自己对火药不精通,但化学原理还是可以用一用,他完全可以让真正的**出现在大唐。 翰林院的日子很悠闲,陈墨在一个邻居,爻待诏魏子矩的口中得知,皇帝已经一个月没有召唤过翰林院的翰林待诏了。这也让陈墨明白,能够见到皇帝的机会微乎其微,皇帝没这份心思,而掌权的宦官也并不看重翰林院的这些翰林待诏。至于文官,好像也不怎么待见这些假翰林。 完全成了一个闲人,带着药箱也是白带,没人理会自己。 不仅是陈墨,整个翰林院的翰林待诏其实都闲的蛋疼,好像...无崖道人例外,他可以静下心来炼丹。 没成想,陈墨的邻居魏子矩已闲的眼睛冒绿光,就在陈墨继续自己的医学事业的时候,魏子矩找上门来。 “俺学的是文王圣卦,尤擅“五行断易”,绝对准确!陈待诏,今天俺免费给你爻上一卦。” 文王圣卦是以浑天甲子,即纳甲安在六爻之上,又有世、应、身三爻,财、官、父兄、子五种用神;以之间的生克变化来断休咎吉凶。文王圣卦就是在五行易的基础上,加上天干、六兽、神煞等配件所形成的占卜法。 “医者不信鬼神,爻卦就算了,人命自由天定。” 作为一个医生,陈墨以前不信鬼神,但自精神穿越后,陈墨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有鬼神存在。至于爻上一卦就算了,被算出来自己就悲剧了,太危险,恐怕大唐第一小白鼠非自己莫属。 “子涵此言差矣!爻非鬼神之论,先古所传只为占卜吉凶,可改变人之运到,鄙人行爻数十载,无不应者,否则怎会被招入皇宫任翰林供奉?”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改日定向魏待诏讨教,今日就不奉陪了!” 反正自己屋里没什么,收拾一下文稿,陈墨留下魏子矩果断出门。 陈墨出了翰林院的翰林门,他开始向南,决定回太医署看看。 骄阳似火,宫内的大树都无精打采。陈墨贴着内城墙,走不多远,前面是西内苑了。西内苑的大门敞开着,陈墨正好看到里面。内苑是皇家风景区,里面有漂亮的花园,假山、回廊错落,还有荷塘,前方可以看到几株高大的古树参天。 刚刚走到西内苑门前,把守西内苑的一名军官看到了他:“是陈医生,想不到陈医生也来了内宫,看这身官服一定是被授予了七品以上的官职。” 陈墨抬头,却是龙武左军将军魏玉霆手下的中郎将郭平,他的左右有很多带着武器的禁军侍卫。当初这个郭平的胳膊脱臼,还是陈墨给治好的,他自然对陈墨印象深刻。 “原来是郭将军,在下现在是翰林院的医待诏,另外还在太医署担任医师。郭将军你的伤怎么样?看样子已经完全好了。” “恭喜陈医生高升,在下的伤没任何妨碍了,还不是多亏了陈医生。” “郭将军今天这是在守职内苑?” 郭平向前走了两步:“今天太子殿下,寿王殿下,长公主殿下在西内苑游玩,我负责守卫大门,阿越在里面负责内卫。” 太子殿下就是皇帝长子建王李震,寿王殿下是皇帝的七弟李杰,至于那位长公主,陈墨也打听过,是皇帝的十一妹遂宁公主。皇帝和寿王李杰,遂宁公主为一母所生,加上皇太子,在这内宫中,都属于皇帝最亲近的人,怪不得如此守卫森严。 陈墨拱手就要告辞,但还没开口郭平却再次开口:“陈医生来的正好,可以去内苑候命,进去后记得不要距离各位殿下太近就好。” 这也行?郭平这个人还真是知恩图报的人,让陈墨进入西内苑无疑是为了给陈墨寻找机会接近皇族,这份人情给的够大。 “这...无妨?” 郭平轻轻一笑:“西内苑没有太医,陈医生正好作侍卫御医,也好防止意外。” 这个说法没人有什么意见,陈墨当然也包括在内:“那我就进去和阿越在一起。” “陈医生在骊山军营的事情已经在长安传开了,这样的神医在西内苑候命理所应当。”轻轻挥手,郭平示意陈墨可以进去了。 在一名士兵的陪伴下,陈墨迈步进入。在内苑守卫的禁军士兵看到了陈墨和那名士兵,但没有阻拦,这位士兵显然他们都认识。前面不远是假山古树,树下应该郁郁森森,是一个凉爽所在,陈墨和士兵继续向前走。 前面隐隐有孩子的唧唧喳喳声传到耳中,陈墨停住了脚步,但士兵却没有停步,陈墨跟着士兵继续向前。 “听闻大郎进了内宫,想不到在这里看到,你家的酒不错,哪天再去吃酒?” 就在陈墨要绕过假山的刹那,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面前,正是魏越。 陈墨回道:“我就是途经这里,郭将军让我进来看看。” 魏越点头,他明白怎么回事:“大郎尽可在这里陪着我乘凉,可以看到太子和寿王殿下等人。” 显然魏越也是在通融,陈墨没有拒绝,他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陪在魏越身边来到假山之后。 很多士兵分布在周边,前方还隔着一个木制的回廊,回廊下小桥流水,一个木亭座落在右侧,正好挡不住视线。几株古树下是一个很大的草坪,几名几岁的孩子在草坪上玩耍,众多身穿华贵衣服的人和中官、宫女分布在周围。 其实距离还有很远,根本看不清这些孩子中哪位是太子,而太子和身边的人也不会注意到这么远的地方。 魏越注视着前方小声道:“午时到了,太子殿下刚刚休读,和陪读的勋贵子弟出来透透气,寿王殿下和公主殿下等人就凑了过来,一会就会回去。”魏越无疑在给陈墨透露讯息,以时满足他的好奇。 陈墨点头表示致谢,这时,一群身穿华丽衣服的女人出现在这群孩子的西侧,不久,隐隐看到一个穿着素色衣服的女孩走向几个孩子。 孩子群中,一个小男孩出了人群跑了过去,而那名女孩也迎了上去。 这时候,在一旁的一名内官立刻迈着小步向男孩追了上去,就在小男孩跑出草坪接近女孩的时候,一声隐隐惊呼传来。陈墨清清楚楚看到,正在奔跑的小男孩突然意外的跌倒在了地上。 这一幕魏越也看看的清清楚楚,他低声道:“扑倒在地的是太子殿下,来的是长公主。” 长公主就是光启皇帝李儇的十一妹遂宁公主了,可惜距离太远,陈墨看不清公主的长相,有些遗憾。 此时,遂宁公主俯下身搀起了太子,那名中官随后也到了,周围的中官和宫女也围了上去。陈墨和魏越被人群阻挡了视线,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了。 时间不久,一名宦官顺着木廊向东跑了过来。 距离自己不远了,魏越立刻上前扬声道:“翰林医待诏,太医署陈医师正好在这里,前面发生何事?” 这名奔跑过来的宦官很年轻,他听到魏越的吆喝立刻停住脚步,看了看陈墨,这名年轻的宦官向前两步施礼:“太子殿下无意中跌倒,我正要去左春坊请侍医过来。” ps:我终于尝到拉肚子的厉害了,当拉到你走不动的时候,你就会想到,医不自治好像是真的!看在俺辛苦的份上,求收藏!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074公主的质疑 “那我过去看看!” 刚才的情况已经看到,估计就是虚惊一场,太子身份尊贵,众人有些担忧罢了,陈墨当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年轻的宦官显然听说陈墨,他微微一愣,随之低着头告罪一声,撒腿就往回跑。 魏越寻找的也是这样的机会:“大郎,我们过去。” “寿王殿下,公主殿下,翰林医待诏陈医师正好在那边,已经过来了!” 遂宁公主十五六岁的样子,很漂亮,明眸皓齿,尤其是有着一个英挺的琼鼻,微露英武之气。听到年轻内官的话,她立刻道:“那就让陈待诏赶紧过来,就说太子殿下跌伤了。” 公主对陈待诏这几个字没什么概念,就是一个品级比较高的医生,可一旁的寿王李杰显然听说过陈墨的神奇医技:“是不是前段时间在骊山军营割皮解肌,洗涤五脏的陈墨陈待诏,若是陈医师就让他赶紧过来。” 作为宦官,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陈墨的事情这位年轻宦官自然知道:“殿下,正是陈待诏,已经过来了。” 陈墨和魏越到了,众人有些吃惊。 陈墨太年轻了,而陈默的年轻让遂宁公主更吃惊,怎么如此年轻英俊?医生都是以老为上,这位英俊的年轻人竟然被一向不把人看在眼里的七兄夸赞,真的有些令人意外。 也不管什么王爷、公主了,陈墨也懒得管了,上前几步一拱手:“鄙人是太医署医师陈墨,太子殿下伤在哪里?我看看!” 这位太子殿下就在遂宁公主身前,小家伙长得很周正,齿白唇红,还有一双大眼睛,将来可是一个美男子。伤好像也不重,这位小太子也没有哭过的迹象,遂宁公主一指小家伙的额头:“跌到这儿了!” 陈墨俯身,仔细看了看:“太子殿下很坚强,将来肯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这和看病有毛关系,一旁的太子常侍刘璟茂心中一阵鄙夷,会诊病吗?但表面是不敢显露的,因为王爷和公主都在,不能失礼。 而寿王李杰却眼前一亮,这位传说中的陈墨果然有一套,不但会诊病,还会抓住男孩的心理。 小家伙很可爱,也不怎么在乎,睁着大眼睛就道:“稍稍有些痛,阿耶(爹)曾说过,想成长为男人就要不怕痛。” 陈墨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小家伙的额头,这样的伤根本不需要用药,就是磕了一个并不大,稍稍泛青的包而已,很好处理。 “拿些冰过来,用帕子包了,敷一敷就好了!” “陈医师,就这样......”遂宁公主有些吃惊,这位医师看病也太随意了,这可是太子啊! 陈墨站起身:“公主殿下,每个人的成长都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太子殿下的伤鄙人可以保证无碍,请长公主放心。” “我没事,陈医师说的很对!”这位小太子很可爱,也很有抗性,他真的不在乎。 遂宁公主看向周围的内官,可惜,这些内官一个个恭顺的简直判若两人,只管叉手而立,谁也不开口。很明显,事关太子,这事情谁也不想参与。 这时候,一旁的寿王李杰开口了,他对陈墨的评价非常高:“十一姊,陈医师可是有名的神医,是上古医仙俞跗前辈的传人,还能够不分昼夜挽救几百我大唐勇士的生命,如此医者怎会出错?” 骊山事件显然被传得神乎其神,这位英挺的年轻人看衣服和说话的口气一定就是寿王李杰了。这位皇帝的七弟可是未来的皇帝,尽管将来是傀儡皇帝,可人的思想能够穿越,还有什么不可改变? 陈墨平静的躬身施礼:“翰林院翰林医待诏,太医署医师陈墨见过寿王殿下,见过长公主殿下。”话是这样说,和陈墨打过招呼的遂宁公主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俯下身再次开始查看太子的额部。 太子常侍刘璟茂白白胖胖,就像一个弥勒佛,他很有礼貌的趁机上前一步:“鄙人凤阳宫常侍刘璟茂,给待诏见礼了!” 宦官同样要生病,这些宦官对医生向来客气,礼多不怪,陈墨笑着回礼:“久仰了!” “陈医师客气!” 遂宁公主这时候已经再次仔细的查看过太子李震的伤势了,的确是没有大问题。而让他吃惊的是,这位年轻的医师还真是大人物,看来名气很大,一向不夸奖人的七郎竟对他赞善有加,让遂宁公主越来越好奇。 冰取回来了,天气太热,时辰不早,陈墨教给一名宫女如何冰敷,叮嘱几句注意事项,他恭恭敬敬的施礼,随后果断告辞。 寿王李杰微笑拱手,可遂宁公主不想放过这位年轻英俊的医师:“陈待诏,太子殿下的伤势还需要观察,请陈待诏留步。” 心中无奈,陈墨立刻道:“公主殿下考虑的周全,太子殿下的安危很重要,在下作为太医理应如此。” 不知为什么,遂宁公主李嫣对这位年轻英俊的太医开始心中感兴趣了,听七郎的意思,这位翰林医待诏很有传奇色彩,一定要了解了解。想走,等着! 陈墨和魏越站在了古树下,两人为了不失礼也不敢随便闲扯,就这样看着一众人继续围着太子李震忙碌。 终于,一名内官在外面跑了进来。时辰到了,要去吃饭了。 太子看来没问题,陈墨和魏越赶紧向即将离开的寿王李杰、遂宁公主和太子施礼告别。寿王李杰礼貌的示意,而那位漂亮公主剜了一眼陈墨,转身牵着太子李震的手就走了。 “长公主殿下是不是脾气不好?看今天这样子,应该是一个很厉害的人?”都走了,古树下就剩下两个人,陈墨也不用避讳谁了,他看向魏越问道。 “也不尽然,长公主殿下很随和,今天应该是因为太子殿下的原因,长公主脾气以前很好,最近吗......”魏越不说了,他左右看看无人,凑到陈墨耳边:“皇帝女儿愁嫁啊!公主虽然尊贵,可也有坏处,身份太低,皇家没面子,身份高的谁愿意和公主成为夫妻?” 陈墨立刻问道:“为什么?驸马都尉不是很风光吗?” “公主常年居于深宫,普遍居傲纵恣,享尽荣华,身边奴仆环绕,其实...主要是驸马都尉升迁会受到掣肘,另外...咱大唐的公主傲物轻俗......” 不愿意尚公主贯穿整个唐代,唐代女人的“自由度”不光表现在服装的惊世骇俗上。唐代人还没有学会裹小脚、谈道学、立牌坊,没有发明出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清规戒律。离婚改嫁在唐代是家常便饭,丈夫固然可以“休妻”,妻子不高兴了也可以“离家出走”。因为再嫁不难,妇人一嫁再嫁,也不以为耻。就以公主为例,唐肃宗以前唐代前期几位皇帝的公主中,再嫁者达二十三人之多,三嫁者则有三人。 唐代的种种与众不同,都源于这个朝代的宽松、自由。而这种宽松自由,又是因为数千年汉族文化中那优质、健康、成熟的部分,和北方少数民族天真、刚劲、开阔的气质的偶然结合,催生了独一无二的自然、丰盛、灿烂的大唐时代。 盛唐是国人永远的回忆,也是华夏历史不可超越的顶峰。这是国人最自信、最放松、最自由的如同鲜花着锦的一段时光,不但绝后,而且空前。 但...公主吗?谁都会...以前为鉴,容易戴绿帽,还不能管。 总体来说,大唐公主中骄奢淫逸的人层出不穷,这也造成很多公主根本就嫁不出去,这种种障碍沉淀为唐人对尚公主视若畏途。 唐人是阳刚的,唐朝男人对于让自己阳刚之气要消失不见的公主——绝对谢尔不敏。 ps:收藏和票票!俺不容易,已经打吊瓶! 075王爷就是...传声筒 凤阳阁是一个很大的宫殿,这个殿宇之内住着所有的公主。包括就皇帝的亲生女儿唐兴公主和永平公主,当然,长公主李嫣也住在这里。 饭后,遂宁公主李嫣安排宫女去伺候两个小公主午休,她立刻跑回自己的住处。 凤阳阁宫殿的后院有很多房舍,这里是住杂役宫女的地方,就在遂宁公主后院的最东端,有一个单独的小院落,遂宁公主李嫣轻快的来到院落门前推门而入。 “丽娘,我来看你了。” 随着遂宁公主进院,一名老妇迎了出来:“殿下也不午休,大热的天跑到这里。” 遂宁公主李嫣显然和这名老妇很亲近,她上前抓住老妇的手:“我有事情要问问丽娘,一会再去睡。”两人进屋,李嫣坐下后立刻就问:“今天太子殿下跌倒碰到了头,正好有一个翰林医待诏就在西内苑,这个医生很年轻,是太医署的医师,名叫陈墨,据七郎说陈墨是一名名气很大的医生呢。丽娘,给我说说这个陈墨。” 丽娘是宣宗时期的老宫女,她还是李嫣生母的贴身侍女,做过尚宫局的管司言。由于年龄和宫内的变化,这位昔日在内宫呼风唤雨的女官等于退休在了**中。 尽管不在理事,但宫女无疑是宫内一个强大的群体,她们的总人数甚至超过宦官,现在宫内掌事的女官都曾是丽娘的手下人,丽娘的消息最灵通。因此,遂宁公主李嫣才跑到这里。 “这个陈墨出身低微,但在太医署却起步飞快,短短一段时间就由太医学生成为了医师和翰林医待诏。据传言,这个陈墨是上古医家俞跗前辈的传人,擅长割皮解肌,医术非凡,他配制的麻沸散堪比圣医华佗。前段时间,就在骊山神策军营,陈墨挽救了几百名神策军军士的性命。因此,太医署的两位太医令开始争抢陈墨为弟子,最后陈墨拜在了太医令杜怀山的门下。” “竟然是来自乡野的神医,我看却不象,长得很高大白皙...”了解了陈墨,遂宁公主李嫣开始评价。 “陈墨进入翰林院任翰林医待诏看似简单,其实还不是杜家的意思,杜家人不想让陈墨止步于医官...公主殿下不要小看杜家,这杜家是几百年传承的仕宦大族,陈墨找了一个好靠山啊!” 丽娘的话有些意味深长,她担心这位长公主动了什么心思。 谁知,遂宁公主李嫣浑不在意的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个陈墨进阶这样快,找了杜家这样的大靠山,也就是一个攀附权贵的人罢了!” 丽娘笑了笑:“殿下也不能这样说,杜家世代巨宦,门风严谨,能够被杜家看上的人绝非庸才。这个陈墨不应止步于医官,只是走了迈过科举的最佳途径而已。能够忠于朝廷,敢于任事才是立身之本!” “这些官场的事情我不关心,只是好奇罢了!”李嫣一脸笑意。 “官场之事本来就没我们的事情,只是最近听闻有人刺杀禁军,这位陈待诏和他的仆人用砖头把三名沙陀人差点砸死,据闻是节度使李克用的人。可还有消息说,陈待诏手下却是跟着十几名神策军右军士兵,是这些士兵把沙陀捕获。身边跟着神策军的士兵,这位陈待诏也不简单啊!” 丽娘的话让遂宁公主再次来了兴趣:“想不到一个医生也能打,还是打的沙陀人,丽娘赶紧详细说说。” “这还要从有游园说起,陈待诏和一众家人游园,谁知兵部侍郎,弘文馆直学士孔纬的长公子孔崇弼也恰恰在芙蓉园游玩。不知这位孔子后裔为什么挑逗陈待诏的家眷,然后被陈待诏扔到了芙蓉池中,很是狼狈。也不知嫉恶如仇,公私分明的孔学士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大庭广众之下...丢人啊!” 丽娘的话还没说完,遂宁公主兴趣更浓了:“这位陈待诏可是带的妻子在游园,不然怎会如此动怒?” “没听说陈待诏有妻子和未婚妻,那些女眷应该是姊妹之类的人。” “后来呢?后来呢?这位陈待诏估计...也不知道打的是孔学士的长公子?”遂宁公主赶紧催促。 “应该不知道!据传闻,陈待诏一行把孔崇弼和几个恶奴扔到芙蓉池就出了园子,随后,在大街上顺手就制服三个沙陀刺客。”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陈墨的传奇色彩触动了遂宁公主:“想不到如此曲折,这位陈待诏刚烈如斯!丽娘,我有些倦了,回去午休,你也休息。” 话音一落,遂宁公主李嫣连蹦带跳的就出了丽娘的屋子。 回到自己的寝宫,遂宁公主李嫣还不安生,她的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直转,想了一段时间,她立刻出门。 紫宸殿北是一条横街,街北就是后妃居住的寝殿区,主殿在紫宸殿北,为蓬莱殿,殿后又有含凉殿,北临太液池。蓬莱、含凉二殿之左右又有若干次要殿,与之东西并列,自成院落。这样,南起紫宸门,北至含凉殿,包括东西次要殿宇,四周有宫墙围绕,形成宫中的寝区。 含凉殿依水而建,夏天非常凉爽,皇帝就在这里招待进入内宫后的亲弟弟,寿王李杰。 原因很简单,殿如其名,这座宫殿中配备了“绿色环保”的“空凋装置”。含凉殿中安装了一种机械传动的制冷设备,这种设备,采用冷水循环的方法,用扇轮转摇,产生风力将冷气送入殿中。于此同时,还利用机械将冷水送向屋顶,任其沿檐直下,形成人造水帘,激起凉气,以达到消暑之目的。 难得享受这样的清凉夏日,寿王李杰睡的很香甜。 谁知,香甜美梦就这样被残酷打破,十一姊来了。没办法,作为嫡亲哥哥,寿王李杰只能起身了。 “七郎,这含凉殿凉快,太子殿下没事?正好给我说说骊山军营的事情,我很好奇,那位陈待诏真的是上古医仙俞跗前辈的传人吗?” 大晌午跑过来就为了这个,扰人清梦,寿王李杰一阵无奈,谁让眼前是自己的亲妹妹呢?解释:“太子那里没事,已经回了东宫。至于这陈默是不是上古医仙俞跗前辈的传人,这无法考据,但他的医术......” “听说这位陈待诏还曾在芙蓉园外捕获三名沙陀刺客,七郎可听说了吗?” “听说了。” “那就赶紧给我详细讲讲。”遂宁公主李嫣两眼冒精光。 “事情是这样...”寿王李杰打了一个哈欠:“由于...陈待诏就把孔崇弼扔进了芙蓉池,随后在芙蓉园外碰到了沙陀刺客......” “那陈墨陈待诏知道被他扔到芙蓉池的是谁吗?他知道那是兵部侍郎,弘文馆直学士孔纬的长公子孔崇弼吗?” “应该不知道,当时好像把孔崇弼扔到芙蓉池之后陈待诏立刻就走了,后来就碰到了沙陀刺客。” 遂宁公主李嫣大眼睛一翻:“太子殿下没事就好,我就是来问问七郎,既然那个陈墨不知道被扔到芙蓉池的是谁,七郎不妨去知会陈待诏一声,以后说不定还要打交道,我回去了。” 遂宁公主走了,寿王李杰左想右想终于明白,原来妹妹跑过来是要自己做她的传声筒。难道十一姊见了一面就对那位陈待诏陈墨...这事情太耐人寻味了,怎么想也有些不对。 去总要去,谁让陈墨在骊山军营救了自己宠妃的兄长呢?那个董爱妃整天叨念这个陈墨的好处,还要让寿王李杰去表示感谢,这次也算机会,去一趟。 ps:收藏对作者很重要,俺的病好多了,收藏增长的快估计会好的更快! 076王爷来访 陈墨在太医署很受欢迎,因为他不但给太医署争了光,还可以让大家欣赏和学习他的医术。 吃过午饭,稍稍休息,没等陈墨去拜望两位太医令,顾民立刻把他拉到了疡医一甲班,让陈墨给自己的昔日的同窗上一课。 讲什么对于陈墨没有难度,难点在于他要把自己那些知识的词汇和一些内容经过改良。 为了让这些昔日的同窗更加容易理解,陈墨干脆从最基础消毒用药和服用麻沸散讲起。陈墨讲的都是实打实的医用技术,可谓通俗易懂。还没等陈墨把一堂课上一半,二甲疡医班的学生们被自己的夫子赶了过来...不久,第三甲疡医班的学生们也来了,紧跟着两位太医令也来了。整个教室勉强塞下了这些人,不是给谁捧场的问题,而是谁也想学习到最好的医术,众人对陈墨的课程向往已久。 没办法,陈墨只能在几名夫子和太医令的(监督)下重新开始...... 人很多,整个教室挤得满满,除了陈墨一个人在指手画脚的讲解,其他人鸦雀无声。 听课和讲课的人聚精会神,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寿王李杰一行的到来。 这就是寿王李杰看到的情景,陈墨讲的那些东西他听不太懂。可其他人瞪大眼睛,竖着耳朵的认真表情让寿王李杰明白,陈墨讲的很精彩,也必定很实用。不可能作伪,非常之人必定有非常之能,陈墨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就这样,寿王李杰来到院落的树荫下,随后叉手而立。已经很久了,李杰身后的长随已经不耐烦,他凑到一名陪同而来的太常寺官员耳边开始说起了什么...... 这名官员看了看静静等待的寿王李杰,这样让一个王爷等待确实不合适,他迈步向前就要走向教室。 “回来,我等得起!” 李杰的话很管用,这名太常寺官员尴尬的止住了脚步,只能继续等待。...... “今天讲的是基础的消毒过程还有麻沸散的应用,下一课我给大家讲解不同情况下各种疡医疾病的辨别和诊治,这个课程需要很长时间才会讲完,请大家届时不要缺课。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大家尽管提出,有疑问也可以私下寻我。” 陈墨交代了后面的课程,随后他看向两位旁听的太医令和其它太医署教师:“请问诸位夫子还有交代的吗?” 杜怀山摆手示意自己没有,孙解站起身:“大家记得做好笔录,陈医师的课程很重要,后面还有割皮解肌和手术器物的运用课程,我们太医署的疡医以后定要发扬广大,诸君共勉!” 孙解交代完,陈墨看向其他人,看看无人回应,他立即道:“今天就到这里,下课!” 陈墨的话音刚落,没等教室中的众人有所反应,教室外传来孤零零的一阵掌声。 扭头,陈墨看到寿王李杰那身惹眼的衣服。 快步出屋,陈墨深深一礼:“翰林院翰林待诏,太医署医师陈墨参见寿王殿下!” “免礼!”李杰露出微笑。 这时候,杜怀山和孙解也看到了寿王李杰,两人和其它人赶紧出来向李杰施礼。 “大家开不用客气,本王今天是来找陈待诏有些事情,大家忙,大家忙!” 众人不得不佩服,果然有人,这位陈墨陈待诏够牛!这才来几天,怪不得升得快,原来和皇帝的亲弟弟有关系。 杜怀山和孙解几人也不客套了,拱手作别。 “本王也要出宫,正好顺路,陈待诏可愿与本王同行?” 刚刚认识,陈墨真不知道这位未来的皇帝为什么找上自己,今天的事情总体来看不是什么坏事,他欣然道:“寿王殿下相邀,荣幸之至。” 按照朝廷规制,寿王李杰已经成年,他的居所在必须在皇城之外。而李杰的随从更多,在众人簇拥下,陈墨稍稍落后李杰出了皇城。 大街对面,一群陈墨的保镖看傻了,陈神医这是干什么?怎么和皇族凑到了一起? 在众禁军环卫下上马,按照臣子的标准,陈墨的马头仍旧稍稍落后于寿王李杰,这可不能逾越。 “听闻陈待诏前几日去了芙蓉池?”寿王李杰其实比陈墨还要小,很英武的一个皇族,他微笑着问道。 看来事情瞒不住人,都是消息灵通之人,陈墨也没什么可隐瞒地,干脆准备直说:“鄙人的确去了芙蓉池,还碰到一些事情,殿下若是想知道详情,鄙人就给王爷详细叙说一番芙蓉池的事情。” 李杰一摆手:“就不必了,本王已经知道了详情,不过...听说兵部侍郎,弘文馆直学士孔纬孔学士的长公子孔崇弼那日也去了芙蓉池。”寿王李杰点到为止,后面不说了。 寿王李杰明显是在通传消息,至今,还真不知道被扔到芙蓉池中的人是谁,陈墨愣住了。 皇帝的亲弟弟,还会是未来的皇帝,竟然来通传这种消息。一个翰林医待诏,太医署的医师对于百姓来说可能需要仰望,尽管陈墨有着神医之名,但还不至于让李杰这样身份的人看的如此重要,太耐人寻味了。 “天色还早,殿下如不嫌弃,可在鄙人陋室小酌?”陈墨不明所以,他开始试探起来。 李杰微微一笑:“不用了,不用了,多谢陈待诏!改日再去不迟,本王还有事情要办。” “那就改日招待王爷。” 试探失败,事情更诡异了,李杰不接受邀请,陈墨如入迷雾。 寿王李杰的府邸在东侧,前行不远,李杰果断和陈墨寒暄着分道扬镳。 愣愣的看着渐渐远去的寿王李杰一众人,陈墨怎么也想不透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在后面跟了很久的田六和李三斤等人围了上来。 田六赶忙问道:“待诏,那可是寿王殿下,怎么和待诏走在了一起?” “今天太子殿下在西内苑跌倒了,正好我在,给太子殿下看了看,也就正好结识了寿王殿下。也不知为什么寿王殿下下午跑到了太医署,还和我结伴出了皇城,我也不明所以。” 也不再理会陈墨的详细解释,田六好像只是随口问问,他转移话题向陈墨道:“太医令派人来传话,他在家中等候待诏。” 陈墨立刻道:“老师在家啊,那我们赶紧回去。” ps:上班就发文,求收藏给力! 077秘事 杜怀山的事情很多,陈墨回到家两人立刻到了陈墨的屋内开始私下商谈。 “事情联络的怎么样?稳妥吗?”这当然是杜家支持左睿的问题,显然是杜怀山最关心的,他最怕的就是出现问题。 陈墨低声回答:“左将军派管校尉来了消息,明日一早我和管校尉去东城碳场交接,已经事先联络好了,保证那些物资安全运回子午堡。” 杜怀山点头:“那就好,这我就放心了,记得月末还有,定要谨慎。” “恩师放心,是在城外一个偏僻的碳场交接,借口运送木材和木炭,正好掩人耳目。而那一带是左家大嫂家的地盘,都是信得过的人。” “那也要慎之又慎,透露出去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这次以后没必要子涵就不要出面了,让他们自己交接。”杜怀山很谨慎,这关系到陈墨的自身安全,他的意思是尽量让陈墨置身事外。 杜怀山这份心意陈墨明白,他点点头:“弟子知道了,以后让专门的人在碳场联络,我就不再去了。” “太医署最近调整了一下,不能只晋升你一个人,虽然你医术精湛,毕竟太惹眼!那个...白广生被晋升为医工,另外还有姜粟等几人也被升为医工。” 杜怀山显然知道了白广生等人搞鬼的事情,不过这件事不能明说,毕竟白广生是枢密使杨玄冀的族人,不能过分得罪。而杜怀山和孙解也不是没做什么,虽然把白广生提了上去,但他身边的几个人却被狠狠的压制了一下,一个人都没有获得晋升。 “弟子在太医署只是授课,而在翰林院也没什么事情,不会和某些人有什么交集,恩师放心,我会小心。” 杜怀山轻轻摇头:“记得定要小心行事,你不了解宦官,这些人...不能以常人度之,你不了解宦官的嚣张,一旦被盯上就会是一个**烦!陛下其实...就是一个例子,你知道至今陛下尚无皇后是因为什么吗?” 还不是因为宦官当政,为了把持权柄。 光启皇帝李儇没有册封皇后,从来没有机会。 泱泱大唐帝国,它在华夏史册是那样璀璨生辉,是一个无以伦比的辉煌时代。 谁会想得到,就是这样一个载于史册的灿烂时代,当他走向末路,皇帝连自己的皇后都不敢册立。是光启皇帝李儇不想册立皇后吗?肯定不是! 一个在位十余年,已经二十四岁的泱泱大国皇帝没有皇后本身就不正常。 宦官祸国看来名副其实,光启皇帝李儇没有册立皇后,整个宦官阶层脱不开干系。宦官当国,藩镇虎视眈眈,光启皇帝李儇也是无奈。当然,这和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光启皇帝李儇已经定型了,他是宦官立起来的皇帝,想要指望他重塑祖辈的辉煌显然不可能。 文官一直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其中不乏一些激烈血腥的手段,可惜他们失败了,因为宦官掌握着军队。杜家交好左睿无疑是一步好棋,但也仅此而已。绝大部分军队还是掌控在宦官手里,文官想翻身,短期内没有大事发生绝无可能,杜家和左睿交好只是一个铺垫和准备,为了以后。 有些沉重,陈墨干脆改变了话题:“恩师,兵部侍郎,弘文馆直学士孔纬孔学士此人如何?” “孔纬是曲阜人,孔子第四十世孙,他与两个嫡亲弟弟皆是我朝状元,一门三状元可谓名声显赫。孔纬曾历户部、兵部、吏部三侍郎和御史中丞、翰林学士知制诰。现在的弘文馆直学士只是一个散秩官职,如此显赫的仕途却成为这样,子涵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杜怀山讲完孔纬的资历,立刻反问起陈墨。 “弟子听闻孔学士为人正直,一向疾恶如仇、公私分明,素来敢于直谏。” “什么疾恶如仇、公私分明、处事果敢!那只是表面,没有人比从兄更了解孔纬此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翁也对他的为人知之甚详,侍中郑翁年老体衰,几乎不再理事,孔纬自然不会得到重用。”杜怀山说起孔纬直摇头。 杜怀山所说的从兄自然是杜让能,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翁就是真正的当朝宰相萧遘,侍中郑翁则是当朝侍中郑从谠。 陈墨低声问道:“恩师,难道这都是......” “都是表面的事情,疾恶如仇、公私分明、处事果敢,权要、亲友谋官者无不被拒都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刚直给人看罢了!孔家不缺那些银钱,世人焉知孔纬所图。被他盯上的人,无论对错,哪个不是紧紧咬住不放,正是从兄和萧翁把他在翰林学士知制诰的位置上赶了下去。而且...孔纬和世代权宦的杨家还有说不清的关系。” 世代权宦的杨家名声可谓更加显赫,上有内府局丞杨居实、掖庭局令杨玄略,天下兵马都监杨复光,后有他的从兄枢密使杨复恭,现在的枢密使杨玄冀就是杨复恭的养父。杨家世代权宦,无论是否有血脉关系,他们其实就是一个整体。惊人的是,作为孔子的后裔,孔纬竟然和杨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太让人意外了,怪不得被宰相萧遘和杜让能压制。 “我知道芙蓉园的事情,一个只知道玩乐的纨绔子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以后注意。孔纬现在没有实权,以他的谨慎也不会明面上为这件事做文章,但也不可轻视,以后要小心!” 杜怀山让陈墨参与这些秘事无疑是在培养陈墨的政治嗅觉,这些阴暗中的各种消息太有用了。政治从来都是利益为上,文官在宦官中掺沙子,而宦官集团何尝不在文官中掺沙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文官、宦官犬牙交错,加上藩镇勾连,这大唐的确乱的一团糟,政治的残酷竞争可见一斑。 参与政治的角逐不是陈墨的初衷,他最初只是为了自保。但有了杜怀山这个老师他已经没有任何回避的可能,想要过平和舒适的日子就不要想了,以后,更加艰巨的任务还在等着他。 “恩师,芙蓉园附近被绑走的那三个沙陀人确定身份了吗?”了解了孔纬,陈墨立刻关心起了刺杀禁军的事情。 “那三个人进入神策左军后没有消息透露出来,估计审不出什么,都是一些死士。就是审出什么来,田令孜也会让宋文通禁口,这次田令孜已经被粮饷缺乏逼急了,和王重荣一战很很难避免!” “一个王重荣自然没有问题,但李克用会坐视吗?”陈墨没有提邠宁节度使朱玫和凤翔节度使李昌符的忠心程度,更没提逐渐在强大起来的朱全忠,因为一个李克用已经够了。 “士林左右不了田令孜的败国,权宦误国至斯,徒呼奈何!” 杜怀山对天下大局看的同样很清楚,但有什么办法,宦官掌握着军权和大部分财权,皇帝都要看田令孜的眼色,田令孜要和王重荣开战,谁有办法? ps:求收藏票票! 078借名号一用 “明日午时子涵随我出诊,记得带上你的药箱。” 杜怀山这是要告辞了,陈墨赶紧相留:“恩师吃过晚饭再走不迟,饭后我送老师也无妨。” “不用麻烦了,记得明日做好准备。”交代完,杜怀山起身而去。 送走老师杜怀山,陈墨刚刚回头,就看到四娘跑了过来。 “今天还吃麻油鸡,我已经学会做了,鸡肉也备好了,大郎赶紧陪我去做,让小梦也尝尝,大郎不是说让小梦吃好些吗?” 小丫头很精明,其实就是为了创造在一起的机会,陈墨焉能不明白,他陪着笑:“小汐做的麻油鸡定然错不了,我今天也品尝一番小汐的手艺,小梦现在怎么样?” 其实,小丫头来的时间不短,还没有定下名分,早就应该离开了。只是...陈墨也很无奈,总不能赶人,当然,给一个胆子陈墨也不敢把小汐赶走。不怜香惜玉到赶人的程度,估计左睿将来也会对自己有意见,实在没办法,这个漂亮的尾巴只能这样留在身边。 “情绪好多了,这几天有说有笑。大郎还不知道,我在小梦身上发现了一个玉佩,一个很精美的玉佩,绝对价值不菲,这个小梦身份看来也是不俗,我一定要探个究竟!” 小丫头整天活蹦乱跳,总是在陈墨身边晃悠——不让另两个小萝莉靠近陈墨。 别说,小丫头的厨艺还行,陈墨的夸奖估计取到了关键作用。麻油鸡做出来,味道不错,有陈墨的风格,麻辣到食不甘味。就是人多不够吃,只能照顾女眷,李三斤和田六等人只能忍一忍馋虫了。 ...... 晨鼓和钟声唤醒了沉睡中的长安城,开城门还有一段时间,陈墨慢悠悠的起身。 三个小萝莉精神十足,小汐一副主人的派头,伺候陈墨的活计基本不抢了...她负责监督。 规规矩矩的穿好衣服,然后洗漱,一板一眼的在三双妙目注视下进行早餐。 太难受了,陈墨忍受力到了极限:“小汐你也吃!” “最近事情太少,总是吃,我胖了好几斤,不能再吃了,要控制,一定要控制!”一双大眼睛继续盯着慢慢对付片汤的陈墨,小丫头意志力看样子很坚定。 这是减肥的架势,可是...唐代人不需要减肥? “我喜欢...丰腴一点,这样身体会更好,不容易得病。” “我从小就练过武,身体好得很!大郎不早说,那我陪你吃。” 终于知道为什么在芙蓉园里和园外小丫头都波澜不惊,还主动惹事了,原来还是一个练家子,以后可要小心谨慎了。 “哦...一起吃,一起吃。” 应付完小丫头,一众人准备好了。 为了不惹人注意,陈墨和田六几人都是一身普通衣服步行出城,出城后不远,管虎等人已经在等待。作为大唐都城,长安城内人口众多,每到冬季都需要大量木炭,因此长安附近这样的碳场非常多。这个季节也正是碳场收木材的时间段,由于季节原因,一大早出行的人不少,众人并不算惹眼。 长安城东城的碳场区域距离木材区还有一段距离,上马,不久就看到一个用木栅围起的场区,管虎首先纵马向前。 东侧天际出现一丝红色,一队满载木柴的牛车慢悠悠出现在碳场北侧的夯土路上。牛车车辕上的车夫鞭子都懒得挥舞,其实鞭子也就是一个象征,牛车跑起来不可能。 碳场之外很远,一个中年人早已等待多时,看到慢慢而来的牛车队伍,他向身后打了一个手势。 不久,陈墨和管虎几人骑着马出现在了夯土路上。 马并没有跑起来,只是颠着步子在路上悠然而行,就在陈墨等人与牛车组成的队伍碰面的同时,为首牛车上的车夫看到了陈墨。尽管装束都变了,但谁都认识对方,因为这名车夫曾出现在陈墨的拜师礼上,还与陈墨单独有过会面。 “请问,前方可是姚家碳坊?”车夫跳下车辕,首先开口。 “对,前面不远就是,客人看来是卖木柴的?”陈墨从容的回应两句,随后看向管虎:“这位仁兄就是姚家碳坊的管事,正好带你们过去!” “多谢,多谢!”车夫的话并不多,一拱手,随后重新回到车辕上。 陈墨也不再理会,他的马匹贴着牛车开始加速,不久后,一行人消失在夯土路上。 “现在的木柴可是行情不错,姚家碳坊信誉卓著,诸位可是来对了地方。”一边陪着牛车队伍往回赶,管虎还挑起了话头。 “早就听说姚大掌柜仁义,价钱公道,童叟不欺,这次就是特意来送上木柴,下次一定还来。”为首的车夫露出笑容。 牛车队伍很长,足足几十车,就这样慢悠悠的进入姚家碳坊。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景象,在长安城东的碳场和木场区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并不引人注目。 回到长安城,陈墨匆匆的换过衣服,随后进入宫城。 依然没大事可干,整理了一会文稿,陈墨感觉有些心浮气躁,干脆收起文稿开始串门。 现在是上午,陈墨不用担心化学武器,于是他跑到了无崖道人这里。 “炼丹我也懂,有一种配方炼出的丹药非常...强劲,就是...不能服用。” 不能服食的丹药炼出来干什么?无崖道人对陈墨这位神医立刻露出鄙夷之色:“人世间大道三千,神仙之丹寻求长生是道家毕生所求,不知陈待诏此炼丹之法可获长生?还是可强身健体?或者可以洗精化髓?” “都不能。” “既然都不能,陈待诏炼这样的丹药何用?” “这种丹药虽然不能够服食,也不能让人长生,可益处多多,能拯救...很多很多...不知道长可愿意让这炼丹之法落在你的名下?” 陈墨的话让无崖道人愣了片刻,紧跟着,他围着陈墨就转了起来。 这眼神让陈墨寒毛耸立,道人可别生出其它想法,好像有些道人属于通吃,陈墨赶紧伸出手指不停晃动:“道长玉树临风,一副神仙之态,鄙人就是想借一借道长的名号,凭交情,想来道长不会拒绝?” 陈墨心目中的东西就是炼丹道士的发明,用不了太久,这种炼丹的衍生物就会依照历史的轨迹真正用于军事。不过那种东西太弱,简直弱爆了,陈墨要让它改头换面出现在世人面前。当然,如果无崖道人同意,陈墨会让史册上留下无崖道人璀璨的名字,因为陈墨对某些东西的运用将比历史提前,也会引爆这个时代,出头鸟让给无崖道人很合适。 无崖道人:“你一个翰林院的医待诏,太医署的医师,还有你这神医的名声...有这么缺钱吗?” 我可不是招摇撞骗,陈墨赶紧解释:“我不缺钱,我的宅子就是豪宅,很值钱,我的身边仆从环侍,只是借用一下道长的名号,这样...才符合逻辑,不是吗?” “陈待诏可别坑我,我就是一个混日子的道人,也有家人要养,我那些东西...你也知道。若陈待诏看旧日交情,还是饶了贫道!”无崖道人的心思不定,一个不缺钱,不缺名声的人给白白的给自己送上好处,这水有些过深,无崖道人开始为自己担心。 “道长无需介怀,鄙人定让道长的名号响彻整个大唐,也会名扬后世,这件事没坏处...道长屏神静气,难道信不过鄙人?道长只管等待自己以后扬名天下!” 说完,陈墨也不再啰嗦,他转身就走。 一看陈墨要跑了,无崖道人赶紧追:“陈待诏~这事情还是商量一番为好,贫道......” “道长只管放心,鄙人不会有损道长名声,也不会用道长的名号做伤天害理、为祸天下的事情......” 是不是为祸天下谁知道?无崖道人哭丧着脸就这样看着陈墨用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迅速消失...... 079宰辅 天气闷热,没有一丝风,陈墨顶着满头大汗来到了太医署。 作为太医署的医师,陈墨现在有自己的专用办公地,也有了一个药园学徒听他指挥。 官员的午餐和学生不同,自然不会在一个地方就餐,探望了几位昔日的好友加同窗,陈墨立刻跑到了官员专属的餐房。 和顾民几位陆续到来的太医署官员打着招呼,叨念了一番给学生授课的事情,杜怀山和孙解两人来了。 资金和人力虽然有限,可现今的太医署无疑在走上正轨,这也和两位太医令的努力分不开,众人纷纷寒暄,敬佩来自真心。 “子涵的课程有什么自己的安排没有?你的课程可是安排好了,两日一个课时,这样疡医班的所有学子也好慢慢领会,过于频繁的课程其实不是好事情,一切还要慢慢来。” 作为太医署的最高领导之一,排课其实不是太医令的事情。但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孙解插了一手,但他的插手也说的过去,证明领导关心学生的授课。 “还是夫子老辣,学生就依照夫子的安排授课,好让学子们尽量把所学沉淀一下。这些课程结束后,学生准备亲自带领学子们进入市井民间进行考课,正好进行手术实践。” 身份变了,但陈墨的称呼没变,谦逊的态度没变,孙解满意的点头:“子涵之举让老夫佩服啊,将来这些学子学有所成,我大唐的疡医将空前绝后!老夫与景寒兄也会因子涵名留史册,此生何憾有之!” “夫子谬赞学生了!” “好了,吃饭了,一会文翰兄和子涵随我出去一趟,有事情要办。”这时候,几名小吏开始进入餐房,杜怀山果断阻止了两人的吹捧和谦虚。 杜怀山和孙解就类似于太医署的书记官和署长,两人是一种互补,表面竞争,其实是一个同盟,很多事都是共同进退。 饭后,三人结伴出了皇城,李三斤和田六等人已经在等待。 上马,也不用说什么了,众人立刻赶往了布政坊。布政坊就紧挨着皇城的西城墙,因为最近频发刺杀事件,这一带成为了守卫森严的坊区,到处都是坊丁和禁军士兵来回巡视。因为,这是朝中高官的住宅区,住的都是顶级文官。 尽管身穿着官服,还是要经受盘查,众人来到布政坊前就接受了三次盘问,戒备之森严可见一斑。 布政坊前,明显有人在等着杜怀山和孙解,众人刚到,一名年龄很大,管家打扮的人就跑了上来。 “杜太医和孙太医来了,小人已经恭候多时。” “这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翁家的萧老管事。”下马,介绍完来人,杜怀山指向陈墨:“这是我的爱徒翰林医待诏陈墨陈子涵。” “久闻陈待诏大名,小老儿有礼了!” 原来这是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遘的家,这位老管家肯定对陈墨的名字有印象,因为他的木材就卖给了萧家。 “见过萧管家。”宰相的管家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陈墨拱手施礼。 萧管家向陈墨施礼,随后道:“诸位请进,宰辅已等待多时了!” 看来这是有预约,应该是为了诊病,否则也不会让两位太医令和自己同时出马。 萧遘的家门并没有象其他高官那样向着大街,但也门庭高大,可绝不奢华,没有什么雕梁画栋,完全是一个普通的大宅。这位当朝宰相看来不是一个高调的人,和风闻中的稳重为人有些相符。 “景寒兄,文翰兄。” 进入大门,一名四十多岁,姿态优雅的文士拱手而立。 这应该就是当朝宰辅萧遘了,萧遘祖籍南兰陵(今江苏武进),字得圣,唐德宗时宰相萧复的曾孙。咸通五年乙巳科状元,曾任秘书省校书郎,广明年间,皇帝幸蜀时被拜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封楚国公。 “见过楚国公。” 杜怀山和孙解的拜见验证了陈墨的猜测,上前两步紧跟着杜怀山和孙解,陈墨深深一礼:“后辈,新晋太医陈墨拜见萧翁。”陈墨不称宰辅,也不称呼国公 ,完全是晚辈的姿态, “景寒兄,文翰兄多礼了!久闻子涵之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不凡!”萧遘对陈墨的姿态很满意。 文人士大夫都讲究一个气度,作为当朝宰辅,萧遘对陈墨的评价已经算是很高。杜怀山和孙解拱手算是回应了萧遘,陈墨则是赶紧再次施礼:“萧翁过誉,小子惭愧!” “都不要客套了,进屋。”萧遘伸手相邀。 一间宽敞但很普通的堂屋,很干净,几条矮几,几张卧榻就是萧遘的客厅,这间堂屋和萧遘的宅子如出一辙。 宾主落座,萧遘、杜怀山和孙解三人盘膝而坐,这种时刻,作为晚辈,陈墨需要用最难受,最痛苦的姿势——跪坐。 下人上茶,寒暄,必要的程序终于过去了。 “子涵不必拘束,都是自家人,老夫今日却有求子涵。”这算是放过了陈墨,让他不用这样继续跪坐,同时,萧遘直入主题。 “小子才疏学浅,萧瓮尽管吩咐。” “不知景寒兄和文翰兄可曾向子涵提起,家严得疮疾逾月,至今毫无好转的迹象,还请子涵出手。”萧遘说完,眼中露出一丝期待。 杜怀山和孙解真的没提起过这件事,看来杜怀山和孙解两人都给萧遘的父亲进行诊治,效果不佳,而过了检验期的陈墨无疑成为了救星。疮疾不是大问题,但陈墨仍旧很谦虚:“有两位长辈在,小子可以在两位太医令的指导下给太翁进行诊治。” “太翁的疮疾是背疮,是老夫亲自下药,文翰兄亲手和药,还用过三种拔毒膏,可久经治疗太翁的疮疾并未好转,近日太翁的情绪好像不对,子涵善于疡科,所以老夫和文翰兄决定让子涵来诊治。” 杜怀山的解释并不算太晚,问题是,陈墨知道久治不愈的背疮可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尤其是对于上了年纪的人。背疮也称搭背疮,搭背疮因生在背部肌肉及脊椎神经较密集的地方,一旦控制不住,破坏性极大,对人就有可能造成生命危险。这样一个时代,没有陈墨意识中的那些治疗手段,这无疑是一个有些棘手的疾病。 080鬼伞 疾病久治不愈和患者自身的抵抗能力有关,和治疗用药有关,杜怀山和孙解真无疑是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医生,他们的治疗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探讨了一番两位太医令所用方剂,众人进入后宅。诊治疾病不仅需要问诊,还需要看,而这种久久不愈疮疾必须看。 萧遘的父亲名叫萧寅,进士出身,曾经任过华州刺史,吏部员外郎,老人今年年近七旬,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长寿了。让陈墨有些不解的是,老人的面相竟然带着些潮红,并没有普通患者那种患病已久的精神萎顿症状,看来老人的身体状况不错。 不知为什么,陈墨突然又感觉有些不对,这样一个曾经的高官,他竟然在病中有失凝重的还带着些许兴奋,而这种兴奋让陈墨感觉有些诡异。 老人的左背上方是一个略大于核桃的疮口,露着黄白色的脓疮,周围还带着些红肿,一看就已过了背疮的急性红肿期,这个搭背疮显然时间不短了。 “太翁忌口了吗?”这是一个过程,虽然知道必定要忌口,但陈墨必须问。 萧遘点点头:“这一点很注意,家父自己也一直很注意,景寒兄和文翰兄的诊治没有任何问题,就是不知为什么这个背疮一直无痊愈,而且...有加重的迹象,就是换了方剂仍旧如此。” 药的运用没有问题,拔毒膏更没有问题。就是脉象有些快,正在病中这也属正常。只能是体质问题了,问题是,老人的身体病了如此长时间,状况和精神好像非常好,让陈墨有些不解。 思考一段时间,陈墨继续问道:“太翁在平日如果有疾病,或因伤有了伤口会久久不愈吗?” 萧遘继续答道:“家父很少生病,一些小病也会很快痊愈,有些小伤也会好的很快。” 这就放心了,老人的体质没有大问题,陈墨决定还是要运用一下自己的手术,其实,他也知道这个手术是杜怀山和孙解期待已久的。 “恩师、夫子、萧翁,小子破开此疮如何?” “子涵神医之名老夫信得过,既然子涵认为破开后能够尽快痊愈,就请子涵放手施为,老夫信得过!”作为萧遘来说,没有他的允许,陈墨无法下手,而萧遘需要老人痊愈,因此他答应的很痛快。 陈墨看向杜怀山和孙解,杜怀山点头:“既然这样,那子涵就准备!” 孙解同样是很期待:“老夫也是对疡医很熟悉,由老夫来做助手。” “那就准备,学生先看看煎过的药渣,好确定无误。“ “药剂是老夫亲自经手,不会有问题。”孙解不解的看了看陈墨。 陈墨笑了笑:“学生自然信得过夫子,但这是一个流程,不但药渣要看,用过的煎锅也要看一看。” 此时萧遘开口:“煎锅有什么问题,那些药都是景寒兄和文翰兄亲自在太医署送来的药,就是煎药也都是家中信得过的人,子涵多虑了。” “萧翁,这只是一个医者诊病的流程,不是小子怀疑什么。”陈墨微笑以对。 萧遘理解了,他立刻道:“也对,那我派人去把煎锅和药渣取过来,让下人与子涵准备,吃过饭在行诊治。” 萧遘起身出门,杜怀山道:“药是我与文翰所开,是太医署的药,子涵大可不必疑虑。” “恩师,我们去准备,太翁就暂时不要吃饭了,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吃过饭我们给太翁治疗疮疾。” 说完,陈墨好似不经意的拉了一下杜怀山的衣服,杜怀山迅速反应:“这样也好,请太翁休息一下,我们与子涵去准备。” “太翁...没有服用丹药的习惯?病了如此长的时间,这面相和精神都不对?”出门,看看左右无人,陈墨凑到杜怀山的耳边问道。 “这...我可不知道,应该...不会!太翁可是正经的进士出身,不会轻易相信那些羽士。” 就在杜怀山和陈墨低语的时候,萧遘很快回来了:“正好今日煎的药家父还未曾服用,汤剂和药渣也在,就放在了厅堂内,景寒兄和文翰兄、子涵一起去看看。” 几人回到中堂,药渣就放在一个小瓦罐内,一个大碗中盛着黑褐色的汤剂,药锅也放在一旁。 其实药锅和汤剂看不出什么,陈墨只是做做样子而已,他需要的是仔细观看一下药渣。 “天冬、知母、百合、双花、枇杷叶、双花、黄芩......” 经常接触,毫不陌生,陈墨一样样辨识。两位太医令对陈墨的表现很满意,陈墨看来不但精通疡医,还对用药很在行,没有出现任何错误。 辨识过药渣,陈墨开始那前期药渣仔细端详,并送到鼻端仔细闻了又闻。 “萧翁,家中谁负责煎药?” 陈墨的问询让萧遘愣了一下,他随即答道:“是蔡家娘子,蔡家娘子和我的夫人是表亲,家中的内眷管事,完全信得过,有时候,内人还与蔡家娘子一同煎药,不会有问题。” “萧翁请看,看看药渣中的这些小颗粒物,两位太医令的药方中绝对没有这种药物存在,此种药物有些特殊,它带着淡淡的酸腐之气,很容易闻出来!” 陈墨的话不但让萧遘吃了一惊,也让两位太医令赶紧凑到近前。药渣中的确有一种细小的微黄色颗粒之物,不过...煎药过程有时候难免会产生这种颗粒物,杜怀山抬头看向陈墨。 “这些微黄色的颗粒太多了,而且几乎一般大小,恩师认为煎药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会如此巧合吗?再者,药渣的味道不对,这种味道和弟子知道的一种毒物味道一模一样!” 萧遘瞪大眼睛:“子涵是说...有人下毒!” “若晚辈猜得不错,这应该是鬼伞之毒,当然,两位太医令不可能用这种毒物,只能是煎药时有人有意为之!” “子涵,何为鬼伞?这鬼伞是何**?”孙解终于憋不住了,他一脸的不可思议表情,怪不得萧遘父亲的疮疾久治不愈,还出现这样的异常情绪。 “鬼伞属于毒菇的一种,俗称尿苔。这种毒菇的毒性并不是特别强,正因为不是有特别强的毒性才不引人注目。每逢饥荒年间,百姓因为饥饿食用鬼伞者甚多,也屡有中毒者,中毒的症状就是面色赤红。鬼伞毒性不烈,初期使人昂奋,并可使人昏睡并易笑,太翁得了背疮,用少量鬼伞掺入药中可以拖延疾者病情,随着毒性累积.........” 后面已经不用陈墨说了,这是一种慢性杀人,至于有人投毒的目的...只有问萧遘了。 萧遘父亲的症候和陈所说几乎相同,这让萧遘不得不相信陈墨的话,他皱着眉立即问道:“子涵,家父现在无碍?如何确定这就是鬼伞之毒?” “太翁现在中毒不深,没有太大关系。鉴别鬼伞之毒很简单,找一些鬼伞晒干后研成粉末,随后和药物一起煎制对比就可以确定,鬼伞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很好鉴别。” “哪里有鬼伞?”萧遘立刻就问。 “乡间和长安城的背阴之处比比皆是,就是常人所说的狗尿苔!”杜怀山抢先回答。 竟然是如此寻常之物,说出来都知道了。可是,如果确定是有人投毒来毒害当朝宰辅的父亲,这件事就充满了玄机,杜怀山、孙解和陈墨一时无言,因为这件事情好像要升级了。 ps:整整一天,开着车跑了四百多公里,回来后边吃边更下这一章。因为这件事必须赶紧办好,后面淡然要发力了,明天!就在明天下午,期待中的三江来了!请允许我感谢一下编辑的厚爱,当然还有最忠实的读者们,这份荣誉殿堂同样有你们的力量。最后...不要忘了明天开始的三江票票,咱不垫底就行! 081阴谋的味道 萧遘没有迟疑,他立刻唤人来去寻找鬼伞,在外面安排一番,萧遘回来继续和三人斟酌父亲疮疾的事情。“景寒兄、文翰兄、子涵,这中了鬼伞之毒是否还可破开疮疾?” 杜怀山和孙解也没了谱,两人看向陈墨,陈墨拱手:“萧翁尽管放心,太翁鬼伞之毒中的并不深,破疮可以继续,晚辈正好带有家传治疗疮疾的秘方,有把握。” 萧遘点头:“那就先吃饭,随后请子涵一展妙手,老夫承情了。” “萧翁客气了。” 众人起身,尽管有鬼伞的事情扰乱了治疗和心情,总体来说情况并不危急,后面要看陈墨的治疗了。 萧家并不奢华,就连吃饭也是如此,就是平常的饭菜,到了萧遘这样的身份地位,其实不需要铺张,这种平常更能显示出萧遘的为人方正之处。 饭后,一切准备就绪,陈墨要动手了。 一间屋子已被陈墨事先用熬制的药水经过了喷洒,昏昏沉沉的老人被下人抬过来,打发众人出屋,屋内只剩下了杜怀山、孙解和陈墨三人。 一张卧榻就是手术台,当陈墨拿出酒精擦拭疮口周围,两位太医令也带着陈墨提供的口罩凑到近前。 “这剑南烧春提纯之物名叫酒精,虽然造价有些贵,但很实用,可以有效防止伤口溃烂,缺陷就是会让伤口很痛,但也值得在太医署向天下医生进行推广。” 陈墨不是第一次在两人面前动手了,这次他有意识的开始推广酒精,酒精的作用陈墨不需要详细解释,说出防止感染之类的意思即可,估计两位太医令不会放过这种良药。 “剑南烧春也不是特别昂贵,咱太医署用得起,以后就应用起来,文翰兄以为如何?” 杜怀山看向孙解,孙解没意见,陈墨这样的神医这样郑重的提出应用酒精,它的作用注定不凡,孙解点点头算是通过了。 小巧的刀子在手,陈墨再次找到了昔日的感觉,他干净利落的伸出小刀破开了脓疮,随后开始慢慢清创。陈墨的每个步骤都轻轻松松,整个过程熟练无比,让杜怀山和孙解再一次体会到了陈墨技术的精湛。 其实就是做一个简单的引流,随后用药让创口慢慢愈合,尽管背疮的伤口很深,但只要治疗得法,这不是问题。 敷上药,处理完毕,陈墨开始收拾家伙。 “子涵能告诉我你给背疮的伤口用什么药的吗?”孙解求知**太强,竟问起了陈墨治疗疮疾的秘方。 陈墨笑了笑,这没什么可隐瞒的,让唐代医术得到发扬他义不容辞。所谓秘方是来自于他的老爹陈泉,陈泉的确有一个治疗疮肿的秘方,这个秘方陈墨当然知道,因为药粉是他和陈泉共同来制作。此方已经在陈家传了很多代,秘方不复杂,只有几种药物;锦纹(大黄),露蜂房、蜂蜡等量粉碎,用麻油热炒后作为拔毒之用。此秘方的效果极佳,可以说药到病除,陈墨随父亲治疗过一例搭背疮,痊愈的很快,至于一般的疮疾,几乎都是手到擒来。 当陈墨把秘方说出来,杜怀山也摘掉了口罩开始观察老人的情况:“文翰兄现在知道子涵的无私了?子涵从不藏私,这份医德医心,我们两个老家伙拍马难追!” 孙解自嘲道:“好了,子涵是你的弟子,但也是我的弟子,就别替他吹嘘了,我们太医署后继有人了!” “太医署...我可不想让子涵在太医署发展,太局限了,把他的医术发扬传授就可以了,子涵还是要进入朝堂,这样才有前途,以子涵的能力,将来说不定封王拜相。” 陈墨明白杜怀山的安排,时代决定了,做单纯的医生没有在朝堂说话的权利,杜怀山不想局限住陈墨的脚步。而陈墨随波逐流,就此在太医署止步其实很受限制,而在朝堂有话语权,发扬医学的机会也会更多,所以,他不插话,静观其变。 这时候,一直在担心老父的萧遘来到门前。 “很顺利,萧翁尽管安心,让太翁静养,用药,饮食清淡即可!”陈墨挥了一下手。 老人的呼吸很平稳,面色基本正常,萧遘放了心,让下人安排老人去休息,萧遘询问了随后的治疗方案,陈墨净手,随后众人回到堂屋。 “两锅药在同时煎制,一锅加入了晒干的鬼伞粉末,一锅没有加,景寒兄、文翰兄还有子涵不急着回太医署?”萧遘这是要三人继续帮忙鉴别的意思,两位太医令都在,太医署还不是两人说了算,再者太医署的课程自由安排,什么也不耽搁,给当朝首辅帮忙自然要帮到底。杜怀山和孙解连声说没事,陈墨当然也要以两位太医令马首是瞻,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下人送上茶,其实就是陈墨不适应的唐代加料茶,不过随后下人又送上酸梅汤,陈墨满意了,暑气太重,他还是倾向酸梅汤。 几人继续探讨老人的病情,其间陈墨出屋去观察了一下老人的情况,不久,两名下人进来,汤剂熬好了。 起身,几人准备去鉴别一下药渣,也就在这时,萧家的老管家跑了进来,他急匆匆到了萧遘身边随后一阵耳语。 萧遘的面色变得阴沉下来,他扭头一抱拳:“请景寒兄、文翰兄和子涵稍后,老夫去去就来。” 三人客气两句,萧遘迈步出门。 “蔡家娘子什么时候不见的?” “两位太医令和陈医师要查看药渣之后,就再未见到蔡家娘子的影子,我已经派人去寻找。” “还是疏忽了!”萧遘摇摇头:“派人去蔡家娘子家里看看,顺便让人通知长安县令刘之璟让他带人过来。” 长安城城廓外以朱雀大街东西分治,东归万年县,西归长安县,萧遘居住之地属于长安县令刘之璟的辖区。当然萧遘可以不用长安县令刘之璟,他可以随便调用刑部和其他部门的官员。但这属于私事,而刘之璟也是萧遘的人,用起来更放心。现在事情还没有确定,萧遘并不想闹的沸沸扬扬。 老管家转身而去,萧遘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蔡家娘子失踪,这件事已经充满阴谋的味道。萧遘回到堂屋,三种药渣被送了上来。鉴别其实很容易,味道不同,药渣中的碎屑很容易鉴别开来。 可以确定了,药物在熬制过程中出现了问题,而萧遘心中已经有了眉目。 诊治很顺利,识破了有人投毒的事,后面萧遘自然会处理。除了再次看看老人的情况,这里已经没有杜怀山、孙解和陈墨的事情,老人无碍,三人果断告辞。 ps:三江啊,别忘了三江票票,好激动,鸭梨山大! 082我知道是你 礼貌的送众人出门,感激的话不用说,萧遘什么都明白,当朝宰辅在家门前拱手相送已经说明了尊重,陈墨给萧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屋,打发下人去忙,萧遘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因为他知道是谁。 “好手段,裴澈小儿安敢行此苟且之事!” 裴澈是名门裴家子弟,咸通进士,现任门下侍郎。萧遘确定是裴澈搞鬼当然有依据,因为事先已经有人提醒过他注意裴澈和孔纬等人。门下侍郎是侍中的副手,侍中郑从谠已经坚持不住了,致仕已经只剩下时间,按照资历裴澈就是侍中的最佳人选。而裴澈素来与孔纬交好,和内官也有说不清的关系,看来是想要更进一步,正好符合别人对萧遘的提醒。 这是一个可以看到的阴谋,萧遘早有耳闻裴澈不想止步于侍中,因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才是真宰相。萧遘正值壮年,宰相坐的四平八稳,而年龄没有优势的裴澈显然已经坐不住了。 按照华夏传统和制度,父母故去,官员必须停职守制丁忧,谁也想不到裴澈竟然用上了这样的手段。裴澈是一代名相裴休的从子,裴家名人辈出,尤其是裴休,他崇信佛教,有子“宰相沙门”的美称。另外,裴休还是著名的诗人是书法家,可谓名噪一时。 说起名相裴休,还有一个幽默的小故事。 曲江池所在地秦朝时叫岂州。唐朝开元年间,疏通开掘为风景名胜之地。南面是紫云楼、芙蓉苑,西面是杏园、慈恩寺。花草环绕,水色明媚,都城的人都来游玩观赏。最盛大的是中和上巳节这天。皇上要赐宴臣僚,聚会于山亭,还要赐与大常教坊的音乐赏听。 池中备有彩船,只有宰相、三使、中书门下两省及翰林学士等大官才可登临。整个皇宫的人几乎都要来游,十分盛观。裴休那时正欲廉察宣城,还未离开京城,又正值曲江池荷花盛开之时,便与省阁的名流们同来游赏。从慈恩寺起,他们丢下随从,只带着小仆,步行到紫云楼。见有几个人正坐在池水边上,裴休便与同僚们也坐于他们旁边休息。那几个人中有个穿黄衣服人已酒至半醉,显示出一种气度不凡的神态,指责其他人谈笑轻佻。 裴休心里有些不平,拱手行礼问道:“请问仁兄任什么官职?” 对方轻率地回答说:“喏,郎可不敢,郎是新任的宣州广德县令。”并立即反问裴休道:“押衙担任什么职务?” 裴休仿效那人道:“喏,郎不敢,刚任宣州观察使。” 那人于是立刻狼狈而去,与他在一起的人也都四散而走。裴休的同僚们都击掌大笑。不多天,这个可笑的事件便传遍了京城。后来被吏部执掌铨选的人查到此人,说:“这个广德县令已请求调换到罗江去了。” 宣宗在做藩王时听到这一笑话,也常常以这种方式与亲王们开玩笑。后来宣宗当了皇帝,裴休当了宰相,起草诏书时,回头对近臣说:“喏,郎不敢,新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了。” 裴澈的父亲裴俅也是进士出身,还官至谏议大夫。就是一个这样的名门之后,竟然使出了这样的阴狠招数,为了寻求上位排除异己,什么也不顾了,让萧遘不得不感叹政治角逐的残酷。 怀疑当然还要确定,长安县令刘之璟无疑就是萧遘的一杆枪,这件事必须查清楚。 陈墨等人离开萧府不久,长安县令刘之璟带着一帮人到了。 长安县的班头武昪是京师土著,武昪自小混迹于市井,他年少轻狂时就是街头的青皮头目,长安城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正是因为武昪对长安熟悉还吃得开,沾些远亲的长安县令刘之璟上任后才把他提到了衙署班头的位置。 蔡家娘子的家就在东城南侧的延庆门内,当武昪来到蔡家娘子家他就知道这件事麻烦了。家门紧锁,一个人也没有,蔡家娘子的丈夫黄三和唯一的儿子都不见了。 也就在这时,南街方向一个年轻人屁颠颠跑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武大来了,诸位都好!” “墩子,这是准备去祸害哪一个?”武昪说着话一脚踢向年轻人。 还真是一个墩子,年轻人长得敦实,很健壮,满脸都是横肉,一看就是街霸之类的人物。 名叫墩子的年轻人没敢躲,浑不把这一脚当回事:“班头何事?咱可是守法良民!” 在武昪这样的正经官差面前自然要称良民,这墩子是什么人武昪最清楚,坑蒙拐骗、打架斗殴、上**门的事情从来不会缺了他,标准的街棍一名,武昪曾经的小弟。 武昪眯起眼睛:“给我把蔡家娘子最近的行踪打听仔细,查查黄三和他的儿子去了哪里?” “小事情!今日请武大和诸位吃酒,请赏脸!”墩子讪讪的笑着,一副乖顺模样。 街上的青皮无赖,市棍就是武昪的眼线,自己的小弟他不需要客气:“给我去办正事,吃酒的事情随后再说,去!我在县署等你的消息,要快!” ...... 京城坊内的事情瞒不过周围百姓的眼,墩子在武昪面前可以当孙子,在百姓面前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想要知道什么事情很容易。蔡家娘子最近的所有行踪,还有黄三父子的情况很快报给了武昪。 黄三父子是在前几日突然说是去老家探亲,就此没了踪影,而蔡家娘子最近一段时间和一名名叫朱二娘的女子走得很近,两人频频来往的有些异常,而且...这位朱二娘的一家也就此不见了踪影。但是...朱二娘的身份很快被武昪查明,她是裴澈府中一名管事的侄媳。 这个案子有些复杂了,彻底破案需要时间,找不到这些人就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无法对薄公堂。 对于萧遘来说,他已经不需要什么证据,也不需要对薄公堂,事情很明确,知道这件事和裴澈有关联就已经足够。 第二天,萧遘出现在了侍中郑从谠的家中,借口很好找,因为郑从谠已经病了很久,多日未曾出门了,正好来探病。 侍中郑从谠是进士出身,他是唐代名相郑余庆之孙,郑瀚次子,曾任河东节度使,平叛、御边多有功劳,可以说是一个为国家操劳一生的名臣。 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遘相信郑从谠,清正廉明的郑从谠不可能和裴澈等是一路人。因此他不需要避讳什么,他担心的是裴澈和孔纬之流和宦官狼狈为奸祸害国家,所以必须和侍中郑从谠达成一致和这些人对抗。[e=《高手重生在末世》] ps:三江当然要三更,稍后还有一章,不要忘了三江票票! 083身世·::无奈 第三更。三江期间请大家多帮忙,三江票票别忘了。 在太医署混了一下午,陈墨再次回到萧府看看老人无事,在众人护卫下回家了。 进门,一群小丫头立刻围了上来,果断拒绝众人的伺候,因为大热的天陈墨要沐浴了,这属于纯私人,不用伺候,陈大神医消受不起。 清清爽爽的回到堂屋,一帮小丫头再次跑上来开始嘘寒问暖。 被美女围绕的陈墨幸福而烦恼,幸福当然是有美女相伴,烦恼是醋坛子不断倒下,满地都是醋,这家中醋味太大。 “小梦怎么样了?叫她过来我看看。”赶紧把注意力移开,那位捡来的美女无疑是很好的借口。 “小梦没事,我去把她叫过来。”小汐接受了陈墨的任务,这几天和捡来的女孩走得很近,他赶忙应声。 不久,受伤的女孩来了,陈墨挥挥手:“都去准备饭菜,我饿了,给小梦看看伤处,咱们赶紧开饭。” 这话是说给冰儿和清儿的,两人有些不情愿的起身,没办法,小汐是主人身份,除了自愿,总不能让她去厨房,只能是自己两个婢女了。 不太严重的骨折就是慢慢养,小丫头这几天情绪好了很多,有些菜色的脸也红润起来。 “公子...奴家其实本姓孟,因此化名小梦。”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后面还有,陈墨和煦的笑着开始给小丫头下定心丸:“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小汐和我都是古道热肠的人 ,而且在这京师我们也不怕谁。小汐的兄长是神策军将军,也是我的义兄,太医署的太医令杜翁是我的恩师,翰林知制诰杜学士是恩师的从弟,我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萧翁也有往来,无论何事小梦尽管开口说,我定会相助。” 看着满脸诚恳的陈墨和小汐,几日相处,小丫头显然对这一家人产生了信任,她突然跪了下来:“还请公子援手,奴家一家人突遭大难,奴这次到长安就是为了报仇......” 果然是有隐情存在,陈墨赶紧示意,小汐立刻跑上前:“小梦你这是干什么?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不可行此大礼,有事也定会相助,你尽管开口就是!” “奴家其实姓孟,小名盈儿,祖父是吏部郎中孟光澜,父亲是太学生孟瑾,奴家还有一个姑母在宫中,就是陛下的贵妃孟贵妃。前一段时间,祖父被权宦田令孜构陷全家流放岭南,谁知出了长安三天后就碰上匪乱。这匪乱明显是有人安排,奴的全家都在屋内,我恰巧不在,看到不对,奴就藏在柴堆中,才避过此劫,随后...一路装作乞儿回了长安,可怜我全家......” 名叫盈儿的女孩已泪雨涟涟,眼中的仇恨尽显,谁能忘记这种刻骨的仇恨。 这件事陈墨曾经听杜怀山和孙解提到过,想不到曾任吏部郎中孟光澜的孙女被自己这样无意中救了下来,而且,这个小姑娘很坚韧,坚韧的让人敬佩。 “盈儿是要找孟贵妃是吗?” “是!姑母一定有办法报仇,我一定要进宫找到姑母,请公子帮我...这是我姑母给我的玉佩,可以作为证明...” 女孩拿出一个小小的鱼形玉佩,可陈墨问题也来了,这是一个天大的麻烦,谁惹得起田令孜?田令孜杀孟家满门就是为了压制帝后的力量,小女孩回长安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姑母孟贵妃。可是,女孩根本不知道其中利害,孟贵妃能自保就不错了,哪里有报仇的力量? “盈儿,你知道权宦田令孜的权势滔天吗?陛下都没办法,孟贵妃又能怎么样?一旦被田令孜知道你寻找孟贵妃,恐怕孟贵妃也会自身难保!这件事还是要慎重,盈儿记得千万不可对其他人提起!”陈墨无奈的摇摇头,这件事根本帮不得,只能劝解,以后麻烦大了,这个捡来的小丫头还要严加防范。 “不...不...姑母一定有办法...姑母会给全家人报仇的...她是陛下的贵妃...会给全家报仇......” 陈墨的话让小丫头崩溃了,她心中支撑的力量无疑就是这个贵为贵妃的姑母,可惜...陈墨说的是事实...... “盈儿冷静些...我们以后再想办法......” 信念被击碎的小丫头瞬间状若疯狂,再也不顾自己受伤的手臂,她竟然跳了起来,那副不甘让人心碎。 陈墨和小汐能理解女孩,自己的全家在自己眼前被杀太残酷了,一个小女孩支撑到现在没有疯掉已经足够坚强。 小汐上果断前抱住了女孩,盈儿挣扎着,但她的力量显然随信念的破碎也同时消失了,女孩就这样瘫软在小汐怀里,没有了刚才的疯狂。 “我...帮不上盈儿!” “我知道...我们惹不起田令孜......”小汐理解陈墨的无力,朝臣惹不起,皇帝惹不起,陈墨一个医生更惹不起田令孜。 “好好的看护盈儿,不能让她出门,也不要让无关的人接触她,以后盈儿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出了意外。” 小汐点点头:“我明白,这件事不能透露出去,被田令孜的人知道,我们恐怕会有杀身之祸,对孟贵妃......”陈墨向前看了看小汐怀中的盈儿,看她呼吸平稳,也就放了心:“小汐把盈儿的玉佩给我,你安排盈儿去休息,以后这件事不要提起,免的生出事端,记得以后要和盈儿寸步不离。” “嗯,大郎放心,我知道厉害。”小丫头漂亮的脸上全部是坚毅的表情,小汐皮肤细腻的放光,加上熟悉的面孔,让陈墨忍不住有捏一把的冲动。 可惜,陈墨不敢,他怕曾经练过的小丫头揍自己一顿。敢轻薄,打了也是白打,不敢还手,于是陈墨果断放弃了这个鲁莽的想法:“小汐你今天真漂亮,有一颗善良的心果然让人越来越漂亮!” “是吗?”这可是陈墨第一次夸自己漂亮,小汐兴奋起来:“那么,大郎说说这个家中谁最漂亮?” “当然是我们的小汐,我们的小汐不但是这个家中最漂亮和善良的女孩,估计在这长安城无人望其项背!” 小丫头满意了,脸露幸福的红晕:“这还差不多......” “饿了,要吃饭了,小汐你先安排一下盈儿,一会我们一起吃。” “好啊!好啊!”小丫头更满意了,她连声答应着,果然不愧是身出将门,有把力气,抱起盈儿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