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金刚神力开始纵横诸天》 第149章 我们怕风浪大? 霍休的脸更僵硬了。 好似庙里的泥塑,动也不敢动。 他不敢想,什么样的人可以避开他的探听,什么样的功夫能让三人无声无息的接近。 这三个人,好像一直就在房上,好像等了很久。然后好整以暇的,直到此刻才现身。 霍休心中有了很不好的猜想,可却不敢继续往下想。 任韶扬衣袂翻飞,眉眼淡淡有神,对着霍休笑道:“怎么不说话了呢?” 三人身形一晃,已然落在霍休对面。 看清任韶扬三人的面容,孙老爷声音发颤:“真,真是您三位当面?” 任韶扬转头看了他一眼,略一沉吟,然后道:“谈及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你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你祖上可是‘百晓生’?” 孙老爷一惊非同小可,一颗心狂跳难遏,赶忙低声道:“任剑神您知道?” 任韶扬笑道:“我在太白居见过一个书生,和你长得很像,他应该就是第一代‘百晓生’吧?” 孙老爷愈发惊疑不定,颤声道:“任剑神果然如先祖所言,法眼如炬,洞彻大观!” 任韶扬道:“百年后还能见到故人之后,有些意思。” 孙老爷低头道:“任剑神谬赞了,能见到武林神话,老朽晚辈欣喜至极!” “对了。”任韶扬问道,“你是怎么确认我们的身份?” 孙老爷闻言笑了笑,说道:“先祖一来留下画册,二来便是留下一句话:‘见白袍如见佛陀者,为任剑神也!’晚辈从小到大一直想象您的样子,所以当您三位甫出现江湖,我就基本确定了。” 任韶扬点点头:“还真是有心了。” 转头看向佝偻了很多的霍休,笑了笑,漫不经意地踏出一步。 霍休猛地退两步,一脸惊惧地看着他。 “你,你真的是百年前的剑神?你怎么可能这么年轻,竟然不老不死?!” 初时声色俱厉,但为白袍漠然的目光所逼,嗓音不觉颤抖起来。 任韶扬索性站定,笑道:“霍休,你这段时间一直找我,没完了?” 霍休气息急促,道:“完了如何,没完又如何?” 嚯? 红袖、定安、孙老爷都睁大眼睛。 这个人很猛嘛! 任韶扬眼睛也一亮,笑道:“有趣,想跟我拼一下啊。” 霍休在袖子里的双手猛地攥拳,厉声道:“尊驾位高名显,为何不顾体面!” 任韶扬问道:“体面?你要什么体面?” 霍休冷笑着看向三人:“三位乃是堂堂武林神话,难不成要一起出手围攻我么?算不算以多凌寡、仗势欺人?” “那咋啦?”定安挠挠头,说道:“昨天我们还一块围殴了独孤一鹤呢。” 霍休眼睛猛地睁大,不解地看向他们。 就见任韶扬撇着嘴,点点头。 “你们,你们不要面皮的么?” 霍休破防了,他没见过这般地位的大人物,竟然还能干出围殴晚辈的事情。 红袖笑道:“我们向来是一起行动,面对一个人是三个人齐上,一百人一千人一万人,也是三个人。” 霍休没办法了,只能怒道:“难道你们不想知道是谁害了苦情,背后还有比我青衣楼更强的势力作祟?” “不需要,我们自会揪出来。”任韶扬道,“出手吧,我一个人来收拾你。” “你!”霍休失声惊叫,“就不能谈谈嘛?” “你说呢?” 任韶扬袍袖一抖,地下忽地裂出一道细缝,宽寸许、长盈尺。 “噌~” 铮鸣声不绝,剑刃在身前盘旋,模样极尽诡异。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霍休又惊又怒,慌忙往后退开,他从没见过如此诡异又如此骇人的兵刃。连退几步之下,不自觉间后背已撞上石墙。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霍休全身冷汗涔涔而下。 任韶扬负手而立,剑刃在身周摆荡不休,口中闲闲道:“你不是一直想要‘神剑擒龙’么?今天就让你看个够。” “我不想看了!”霍休头上青筋暴起。 “那又怎样?”任韶扬不屑一笑。 下一刻,铮鸣声霍然响起。 夜风呼啸,白袍拂动。 一道蓝光飞驰而出,好似闪电划过长空,霎时便到霍休面前三尺。 蓝光快的惊人,几乎被刺穿了眉心。 霍休猛地退开一大步,一时心跳如雷,血往上冲,忍不住颤声道:“这就是神剑之威?” “噌”! 霍休一窒,侧头看去,就见耳畔的墙壁忽地裂出一道缝隙,微微烛火投了出来。 火光映在他惊恐的眼瞳中,摇曳不定。 踏踏踏~ 脚步声起,剑刃飘荡,任韶扬冷漠高傲的声音再度传来:“别装了,你没这么差劲的。” 霍休咽了口口水,嘶声道:“你,你说什么?” 任韶扬走到他身边,缓缓站定,冷声道:“如果你只是这般烂怂,根本不配有如此家业。骗骗自己可以,却骗不得我的眼睛。” “果然啊,不愧是百年前的武林神话。” 霍休沉默片刻,目光忽地尖锐起来,笑道:“我只是好奇。”僵硬干枯的脸上扯出一个奇异的笑容,“你们为什么不老、不死呢?” 任韶扬不动声色:“你说呢?” “长生不老啊~!任剑神!”霍休长叹一声,嘴也咧的更大,“这个消息只怕比‘神剑擒龙’更让人疯狂呵!” “这就是你的遗言?”任韶扬摇摇头,剑指一点,“无趣。” “豁喇喇”! 在黑暗中,一道电光冲天而起! “好!”霍休也大喝一声,双掌陡发,拍向来剑。 只听当的一声,掌剑相接。 霍休竟徒手接住了这惊若飞鸿,快愈奔雷的一剑! “看着厉害,实则无非是手挥目送。”霍休双手夹住剑刃,狞笑道,“你这剑术,与当年慕容世家的‘神蛛剑’有何区别?” 神蛛剑? 可是,那还是我取的名! 简直倒反天罡,倒果为因! 任韶扬叹息一声:“小蜘蛛他们后来怎么样了?” 霍休嘿嘿一笑,说道:“慕容世家在‘昆仑论剑’十三年后,因叛乱被朝廷诛灭,主家鸡犬不留!剩余旁支迁入七星塘,自立门户。” “知道了。” 任韶扬目光一闪,突然一股奇异劲力从手腕传递至剑身。 霍休一怔,只觉掌心酥酥麻麻,蓬勃异常。 突然之间,剑上异声大作。 随听砰地一响,霍休袍袖碎裂,布片飞漫,露出瘦愣愣的两条手臂,还有腕子上带着的钢制护腕。 霍休大惊,足底一旋,连连后退。 又听“豁喇喇”一声霹雳,剑刃飞动如蓝电,挑向他咽喉。 霍休移步闪身,猛地手臂暴伸,反抓任韶扬胸口。 任韶扬手腕一抖,剑刃刷地收回鞘中,反手一袖,格开来爪。 紧接着踏着奇怪的步法,直追而至。 霍休从未见过如此玄妙的步法,轻若一羽,凭虚移动,短短两步,竟生出变幻莫测的感觉。 任韶扬右手倏伸,大修飘飘,击向他顶门。 霍休只觉这一掌沉实异常,心下惊骇至极。 正所谓一招鲜吃遍天,江湖上练剑之人,无不数十年如一日地打磨剑术,力求人剑合一,剑出无悔。 按照常理,只要他们没了佩剑兵刃,战斗力起码要折扣半数以上。 (最为离谱的得说是笑傲世界,原著里令狐冲最后都几乎无敌了,见到劳德诺还要回屋取剑.属实是逼格破碎。) 所以。 当任韶扬收剑后,出掌劲浪漫空,步伐神鬼莫测,着实让人大吃一惊。 霍休见状,连忙将双臂抬起,只听“锵”地一声,以铁护腕架挡头顶。 就在这时! 只听一声轻笑。 霍休眼内,那袍袖中一缕剑光倏闪忽灭,剑刃猛然蹿出,一股冷厉寒气袭来,奇诡无比! 昆仑十三剑法——剑寒! 霍休只觉双臂一空,头上脆响不断,随后几十片亮物洒落。 任韶扬收剑振袖,转身而走。 霍休定定地看着白袍远去的背影,突然高声叫道:“任剑神,好剑法!” “我知道。” 任韶扬摆了摆手,并不回头。 霍休嘿然道:“我等着那些人下来陪我,哈哈哈!”笑声未绝,忽见眼前的景物无端向两侧分开。 就见霍休从头至胯,遽然裂作两半爿,腑脏鲜血,噗通一下砸得地面到处都是,遍撒小巷。 孙老爷看得嗓子发干,一股冷气直冲颅顶,令他几乎直不起腰来,连忙跑到墙根下吐了起来。 任韶扬走到红袖面前,淡淡说道:“解决了一只癞蛤蟆。” 红袖神色平淡,点点头,然后说道:“还有无数藏在水底下的大货呢。” 任韶扬抬起头,眯眼瞧着天穹:“他们绝对会借此机会兴风作浪。” 定安道:“风浪?咱们怕风浪大么?” 任韶扬微微一笑:“风浪应该怕咱们。” 就在这时候,一道想要装作玩世不恭,却又极为凝重地声音传来。 “那个,诸位,也许我能帮你们斡旋一下呢?” 就见陆小凤不知何时站在了远处,摸着自己的胡子,有些哭笑不得。 任韶扬看向他,说道:“你?” “是我!” 陆小凤深吸气,说道:“刚刚所有一切我都听到了,我朋友很多,可以帮您将事实说出来。试试化干戈为玉帛,避免死伤更多的人。” 红袖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道:“事实?什么事实?” 陆小凤一愣,然后说道:“事实就是,霍休是青衣楼楼主,他为了得到‘神剑擒龙’,杀了苦情大师,嫁祸于三位前辈.” 任韶扬打断他:“杀苦情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陆小凤身子剧震,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 任韶扬淡淡地说道:“他练得是‘童子功’!这种笨功夫怎么操控几丈的剑丝啊?” 陆小凤问道:“那还有什么剑法能隔着几丈杀人?” 红袖接口道:“有啊,‘神蛛剑’。” “神蛛剑?”陆小凤喃喃道,“可这绝学已经随着慕容家的覆灭而失传了!” “所以嘛~!” 任韶扬小熊摊手:“凶手你都找不出来,我们就还是‘凶手’。” 红袖哈哈一笑:“更何况我们还有千古第一神兵。” 定安接口道:“若是他们再知道我们竟然不老不死.” 任韶扬和红袖一起点头:“这句话是最重要的。” 陆小凤笑了,只是笑起来龇牙咧嘴的,比哭还难看。 他猛地蹲地抱头,低吼出声:“原来如此,真相对任何人都没用!” “真相本身没作用,需要的时候,落在需要的人手里,才有作用。” 任韶扬走上前,将他扶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陆小凤,不要高看自己交朋友的水平。我们这个局,可不是你和你那些所谓的‘朋友’能解开的。” 说罢,转身朝着红袖他们走去。 “任剑神!”陆小凤突然高声叫道,“一定要血流成河吗?你们作为千古名侠,难道忍心死这么多人?” 任韶扬身形顿了顿,悠悠道:“我们从来不是侠客,我们的外号是什么?” “塞北三凶!” 红袖和定安举臂高呼。 “这名号,咋听也不像好人啊!”陆小凤目瞪口呆,背上的衣裳被汗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一颗心脏怦怦乱跳。 他最后劝了劝:“你们真的不再谈谈吗?” 红袖挑眉一笑,摆摆手:“不用不用,塞北行事,从不解释。” 定安呵呵憨笑:“我们用刀子说话!” 任韶扬道:“命大,能活,咱们再谈喽。” 三人哈哈大笑,最后看了眼陆小凤,转身朝着巷子口走去。 看着远去的三道背影。 这一刻。 陆小凤深刻地意识到了武林神话和普通高手的区别。 不仅仅是在武功上,更是在思想上。 他们的背影,在陆小凤看来,就好似整个天地都在为他们开路。 那种我自走我的道路的风范,深深震撼了他。 而那种无力回天的深深失落,也席卷了他。 (本章完) 第150章 好玩,真好玩! 满月临弓影,连星入剑端。 皓月当空,月轮的万顷光波,浩荡流银汉,世界一片澄明透彻。 一个看着很规矩、很老实的和尚来到了洛阳城。 许是连日奔波,让他看起来风霜满面,甚是狼狈。 当他来到城东一座高楼之外,眼望雄楼壮阔,有气凌八表之势,心中暗暗赞叹,随后看了眼天上圆月,便即纵身而起,好似一只大鸟蹿到了屋顶之上。 在这里。 有一人等着他。 这是个衣着极其华丽的公子,面部轮廓美如雕刻,神气郁郁。 那是一种满足了所有欲望,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致的疏离感。 他的背后系着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随风微微荡起,腰间一口镶嵌宝石明珠的长剑微微露出。 “九公子,您好!”和尚走上前,规规矩矩地打了个招呼。 “你是……老实和尚?” 那人回头,仔仔细细的打量了老实和尚好几遍,总算是认出来了。 实际上他们此前见过数次,不能算是陌生。 老实和尚轻轻吐出口气,继续道:“和尚之前见过九公子。” 这个人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冷淡地说道:“你来的正好,我迷路了,你带我回去。” 他语气淡然,说的话却很让人啼笑皆非。 这人就是宫九。 一个很聪明,很自负也很天才的人。 但同样的,宫九会发呆、会迷路、有时候甚至连十以内的算数都不会。 他这个人简直复杂到了极点。 老实和尚点点头,应了声:“好。”然后说道,“九公子,霍休死了。” 宫九听着并没反应,对于他来说,无论是武功、权势甚至财富,霍休都不被他看在眼里。 死了个土财主,算得了什么? 反正青衣楼也被渗透的差不多了,到时候让面前的老实和尚接手也没问题。 顺便改名叫白袜子,怎么样? “出手之人,就是‘神剑擒龙’之主。” “哦?” 宫九感兴趣了,他摩挲着手指上那枚澄蓝的戒指,笑着说:“出手几招?” “阿弥陀佛!” 老实和尚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两剑。” “怎么是两剑?”宫九蹙了蹙眉头,摩挲着戒指的手指更为用力,“难道他放水了?” 老实和尚摇摇头,憨笑道:“不清楚啊,可能霍休比我们情报中的更厉害?” 宫九忽然一笑:“有意思。”说罢,便没有兴致再去追问了。 老实和尚接着道:“各大门派都已接到了密报,武当木道人已赶往少林寺和大悲禅师商议。明天一早,‘神剑擒龙’出世的消息就会在江湖爆发。” 宫九微微一笑:“又要开始了。” “是啊,又开始了。”老实和尚叹道,“只不过这次是真的。” 二人接下来望着月光,都没说话。 啪! 老实和尚突然给了自己一个大逼斗,这一巴掌很重,半边脸立刻肿了。 宫九好奇:“你为什么自己打自己?” 老实和尚嗫喏道:“因为和尚刚刚有了不好的想法,实在不应该。” “什么想法,这么不好?” 老实和尚叹了口气,道:“和尚竟然在想九公子和那‘神剑擒龙’之主打起来的话,不知道谁能活。” 啪! 说完这句话,他又打了自己一巴掌,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我身为一个和尚,竟然有这种邪恶的想法,真该死!菩萨应该罚我爬回去。” 他说着话,真就伏在地上,手足并用像只毛毛虫一样地爬下了房顶。 宫九没有说话,看了他良久,忽的笑了起来。 “我也想知道。” 说完,整个人纵身而起,突然手指一点,“刷”的一道澄蓝色的细丝激射而出,落在远处的屋檐处。 白衣公子随风荡漾,直入黑夜中去。 —— 一场春雨过后,少室山烟岚杂沓。 方丈室内,一炉檀香,两盏清茶,一僧一道相对而坐。 那老僧身材高大,面有慈光,正是大悲禅师。 而道人亦是身材高大,身上穿着千缝万补的破道袍,笑容很是落拓,一脸的云淡风轻。 “禅师节哀。” 大悲禅师古井无波:“苦情师弟早登极乐,老衲为他高兴才对。” 落拓道人,或者说武当长老木道人说道:“那三位有消息了?” “他们又做了件大事。”大悲禅师缓缓说道,“他们在洛阳杀了霍休施主。” “天下第一富人霍休?” 大悲禅师点点头,然后有些迟疑道:“只是,后续收到的消息,倒是让老衲不太敢相信。” “哦?”木道人微笑道,“老禅师,说来听听。” 大悲禅师深吸一口气,说道:“杀了霍休之人,是真正的‘神剑擒龙’之主。” “这我们都知道啊。”木道人道,“这有什么不可相信的呢?” 大悲禅师平静的看着他,缓缓道:“木长老,老衲说的是‘真正’二字。” 木道人捋着胡须的手停了下来。 忽然,他隐隐感受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极为的凝重,甚至有些局促。 “真正的?” “依照情报来看,真的。” “那位?” “是!” “剑神,血衣人,刀皇?!!” 大悲禅师点头:“没错。” 木道人控制不住声音,高声道:“人怎么能活这么久?” “阿弥陀佛~!” 大悲禅师双手合十,诵了声佛号:“这就是老衲不敢相信的原因,他们不仅活着,而且依旧年轻。” “哈!不老不死!” 木道人拈起茶杯,一饮而尽:“禅师,你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一旦泄露,所有人都会为之疯狂,天下都会为之倾覆。” 他紧紧盯着对面的老僧:“谁都忍不了不老不死的诱惑!江湖人、达官贵人、积年的老魔头,甚至是龙椅上的那位。” “老衲知道。”大悲禅师古井无波,接下来的话却让木道人都目瞪口呆,“我知道这个消息后,也产生了不该有的欲望。” “这麻烦了!”木道人呆呆地坐着,心中想陷入极大地恐惧之中,“我是被这老和尚给牵扯进来了!” 他知道,这次绝对是场武林浩劫。 一边是百年前的武林神话,另一边则是贪图神兵利器和觊觎其身上长生之秘的天下人。 正所谓俗世洪流,浩浩汤汤。 武林神话有着惊人艺业,可他们能和天下人相抗衡么? 恐怕不能。 同样的,海啸袭来,而身处漩涡中心的少林寺,弄不好也会寺毁人亡。 木道人面色越发地枯槁起来,看向大悲禅师的神色也越来越哀怨。 你他妈这不是把武当往火堆里推吗? 木道人不由得羡慕起来正在闭关的石雁。 果然,少做少错,不做就不错! 木道人冷冷地看着他:“禅师,你要怎么做?” 大悲禅师顿了顿,肃穆道:“为了江湖正道不毁于此劫,只能苦一苦那三位武林神话了。” 木道人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要将他们彻底定为真凶?” “他们有‘神剑擒龙’,必然是真凶,也只能是真凶。” 大悲禅师沉默了半响,又道:“老衲已经传书各派掌门前来少林商议。”他看向木道人,“包括朝廷六扇门。” 木道人冷笑一声:“也是啊,有金九龄这个‘天下第一名捕’在,少林就有了官方喉舌!‘三高侠客’百年前是武林神话,可那又怎样?到了如今,便只能是邪魔之流,人人喊打。” 大悲禅师云淡风轻道:“木长老,老衲知道你不喜欢。可只有这样做,才能最大限度的将真相控制在我们手里。” 木道人心旌摇曳,神色晦暗道:“禅师将武林正道和朝堂拉下水,先从武力上压制那三位。接着,又让天下人相信他们是杀人凶手,是邪魔的事实!从根本上剥离了‘三高侠客’与他们的联系。” 大悲禅师目光深邃:“天下人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真相’。” “是啊,世人蠢笨,随波逐流。在朝廷和正道无数次的呼喊洗脑下,他们又怎么会往那离谱的真相去想呢?” 大悲禅师微笑道:“只要宣传做到位,就算最后真相被解开又如何?太过逆反,他们如何相信?” “还是那句话,天下人都只相信,他们相信的。” 木道人叹息道,“这般运作下来,便如同巷子抓狗,围追堵截之际,却是要尽快将那三位堵到一处地方。” 大悲禅师笑了笑:“到时候,自然邀请参与门派关门打狗,彻底消弭此次劫难,保全诸位的道统性命。同时也让朝廷满意,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堂堂正正,以势压人。”木道人叹了口气,“少林在此次浩劫里,不仅是受害者,还是领导者,长空瀚海,贫道佩服!” 大悲禅师淡淡道:“武当亦是全力协助,共同消灭危害武林的邪魔,高风亮节,木长老当居首功。” 木道人苦涩道:“贫道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大悲禅师道:“此事如同海啸,木长老来到少林之际,便已随之乘风蹈海。” “只是,贫道还有个问题。” “请说。” 木道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大悲禅师:“如果!如果那三位武功真的练成了神仙。打得天下束手、日月变色,该怎么办?” 大悲禅师手微微一抖,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如果他们能做到这种程度,就已经不是人了。” “可惜,这世间没有神仙。” —— 翌日,未及天明。 一道震惊江湖的消息已如潜流般被送到各方。 一方方武林巨擘,江湖豪雄,得见消息内容,无不纷纷动容变色,就连各派掌门亦是失态连连。 “什么?” “神剑擒龙又出现了? “三个年轻人得了擒龙,然后杀了少林苦情?” “他们去峨眉将独孤一鹤打得武功尽失?” “据说他们又在洛阳杀了“天下第一富豪”霍休,夺了他的全部身家财富!” “消息准确吗?” “咋不准确?‘天下第一名捕’金九龄昭告天下,全力追捕任韶扬、任红袖、黎定安三人!他们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对啊,对啊!少林、武当、崆峒、青城、华山等正道门派纷纷相应。各大门派掌门长老亲自带队,前去少林商议除魔大计哩!” “妈呀,也就是说。”有人咽了口口水,“这三人除了有天下第一的神兵,还有天下第一的财富?” “不止呢!”有人大叫,“少林昭告天下,只要有人能将这三人捉回少林,验明正身后,便开放藏经阁,随他翻阅秘籍一个月!” “卧槽!老子的大刀饥渴难耐了!” “还等什么?” “冲啊!” “轰~!” 所有人都疯狂了,纷纷朝着门外涌出。 这样的对话,这样的反应,几乎在不同的地方同时上演。 与此同时,刚刚杀了洪涛的西门吹雪甩掉剑上的血珠,一言不发地坐上马车,掉头去向洛阳方向。 南海。 同样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直奔中原腹地。 昆仑玉龙峰顶,有带着玉质面具的黑袍人正负手望月,他身后,则是三个穿着墨绿绣花长袍,头戴白玉黄金高冠的老人。 “伺机而动。”玉面人一声长吟,“把‘烛花红’带回来。” “是!教主!” 东海。 一个圆脸老头背着双手,站在五色缤纷的花丛中,遥望西方,嘿嘿一笑:“搅吧搅吧,搅得天翻地覆才好!” “哈哈哈,真好玩!” (本章完) 第151章 血驴车 青乡村位于洛阳以北七十里,虽然地近北疆,但此此地花木繁茂,山顶犹有一道瀑布飞泻而下,到了谷中化为交织的溪流,滋养整片整片的桃花林。 故而青乡村的桃花很出名,尤其是阳春三月,桃花盛开。 一片勃勃生机,万物竞发。 时值夜色正浓,弦月高挂。 春风拂过,一时落英吹雪,妃红俪白。 桃花飘落,场景下移,就见到一辆驴车停在这桃花林下。 红袖一脸严肃地看着定安。 定安也一脸悲壮地看着红袖。 “断手,准备好了么!”小叫花双手握拳,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定安沉重地点了点头:“来吧!” “来啦!” 小叫花双手高举,欢呼着扑倒定安的怀里:“我准备好啦!” 定安左臂紧紧地环住小叫花,义手对准了地面,看向一旁吃瓜的白袍:“瘸子?” 任韶扬将瓜啃干净,瓜皮随手塞到大喵嘴里,竖起拇指:“我也准备好了!” 定安点点头:“好!” 运转“嫁衣神功”,一股火劲呼的传导进义手,表面鳞甲刷地全都张开。 就见义手如火星溅水,白气升腾。 “起!”定安猛地向下一按,顿时大力反向涌来,火光迸发之下。只听“嗖”地一声,定安和红袖好似火箭起飞,猛地蹿起七八丈高。 “断手,别,别呆着啊!换,换方向!”小叫花抱着定安的腰,大声叫道。 “哦哦!”定安如梦初醒,发现二人要往下落,于是再度运转内力,义手往身后一推。 只听呼得一声怪响,漫天火星迸出,二人受力疾向东面激射,好似流星飞过,留下一道白色痕迹。 任韶扬、大喵、白毛驴一起摆头看去,都觉新奇。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呼啸声,三长一短,声音尖利,宛若鸟鸣。 任韶扬眉头一皱,道了声:“真是影响心情。” 此时远远的又是一阵呼啸传来,任韶扬略一分辨,听出是从桃花林东面、南面,至少有两批人正迅速向这一方赶来。 那呼啸声也跟着越来越近。 任韶掉头望去,发现定安和小叫花在空中“噗噗”地用火劲推进,连续三个加速,左右乱飞。 突然,定安没有控制好平衡,猛地栽了下来。 二人从兴奋当即变成了惊呼惨叫。 “瘸子,瘸子,救命啊!” 任韶扬摇摇头,手臂一探,剑丝倏出,人影已经消失原地。 刷! 白影现在二人身边,一手一个,丢到一旁树上。 啪啪两下,定安和红袖好似两只考拉,四肢爬在树干上,面面相觑。 而任韶扬身形一转,白影如烟如尘在月下穿梭,朝着东、南两个方向激射而去。 定安和红袖抱树远眺。 就见那两个方向火把光芒乱闪,远远看去好似两条火龙。 突然,叫骂声、惨嚎声、兵刃掉落声、惊呼声、求饶声、尸体落地声近乎一瞬间就响彻整片桃花林。 但见一瀑桃花冲天而起! 火把掉落在地,光芒缭乱,映得一时烂漫如锦。 如此不过几个呼吸,落英依旧纷纷,尚未飘落。 可火光突然全灭。 天地一片静谧。 就见一点白点远处显现,遽然变大。 任韶扬的身影从月光下走了过来,手上拈着一只桃花,笑道:“你们还不下来?” 红袖嘎嘎笑道:“瘸子,我下来啦!”猛地一扑,咚的一声,落在任韶扬怀里。 小叫花抬起头来,指着桃花面露欣喜之意,娇声道:“是给我的么?” 任韶扬笑了笑,抱着她走回驴车。 顺便把桃花插在她的发髻上。 红袖开心地摇头晃脑,搂着任韶扬的脖子,俏声道:“好瘸子!” 这是,就听头顶呼啸声传来,炙热扑面。 二人抬头一看,喜上眉梢。 却见定安义手推进,犹如火箭一般落在驴车里,将白毛驴吓了一跳。 任韶扬把红袖放到车里,对定安道:“断手,你这进步也太大了。” 定安憨笑道:“还好,不过这一招太耗内力,我只能短距离地用,助力不大。” “这有啥?”任韶扬摆摆手,“再改进,再畅想。”他说着,拍了拍车厢,“咱们就算不飞,也可以给驴车加个速啊!” 蛤? 红袖和定安二脸懵逼。 “驴车加速?”红袖问道,“什么意思?” 任韶扬哈哈一笑:“定安义手可以作飞行推进,当然也能作驾车推进啦!” 红袖眼睛一亮,一手锤掌:“对啊,这个提议好啊。” 定安则嘟嘟囔囔:“还能这么干吗?” 任韶扬笑道:“有何不可?来,我给你们讲讲速度与激情的故事” 说话之间,驴车和老虎已经并排前行。 黑夜之中,偶然不时见到一点一点的火光喷出。 随之惊呼声,还有老虎的咆哮声遥遥传来—— 又过了不知多久,桃林之内,又有几十个武林中人狂奔而至。 为首的是个身高不过五尺的老头,扛着个六尺的铁杖,神情狰狞。 “人呢?人呢!” 他一来到桃林就开始左右寻觅,大声咆哮。 身后有人小声道:“这是洛阳‘铁杖门’的王元朗,本来他先遣门下弟子前来此处设伏那三人,可据说” 话未落音,就见老头满眼通红地回眸,厉声道:“哪个狗崽子背后说闲话?不想活了么?!” 这一吼好似雷震,震得桃花簌簌飘落。 也震得众人纷纷噤声。 就在这时,忽听远处有人叫道:“这,这!” 王元朗目光一亮,拽着铁杖就跑,身后众人一见,也纷纷跟上。 却见此地不时可见断兵残肢,树折石裂,宛如飓风扫过。 众人触目惊心,却又并不死心,继续前行。 转过了几个弯,便见一片空地。 月光之下,不见一个活人,满地折刀断剑,尸首散落。看着打扮多为铁杖门的门人,俱是身首异处,其状惨不可言。 “完,完啦!” 只听当啷一声,铁杖脱手落地。 王元朗心中悔恨万千,大声疾呼,跪地恸哭不已。 众人见状,也都觉兔死狐悲,心中怆然。 有人啐了口:“他妈的,这什么邪魔手段,几十个人啊,就算是猪也得杀半天!” 有人上前查看,就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聚集着躺了七八具尸体,蹲身扯开他们的衣服,便见其胸口有一点红点,贯穿前后,却半分血水也没渗出。 这人心头打了个突突,伸手摸了摸,发觉那铁杖门弟子浑身软塌塌的,显是骨骼被大力击碎,竟无一根完整。 这人大惊失声,叫道:“不是,难不成就是这一个创口,便将人全身骨骼统统碎裂?” 其余人也是纷纷上前查看,发现无一例外,均是胸有红点,骨骼尽碎。 “妈妈的,这是什么功夫?”有人惊得直抽耳光,“这分明是一击贯穿了十几人。就像,就像用针将他们串了起来似的!” 此时,月色被乌云笼罩,整个桃林黑森森、冷幽幽,形同地狱。 倏忽狂风凄厉,刮得桃花簌簌直落,好似纸钱一般。 众人全都浑身颤栗,彼此面面相觑。 “任韶扬!” 王元朗突然蹦了起来,仰天大叫:“一定是任韶扬干的!除了‘神剑擒龙’,还有什么兵刃能有如此效果!” “对啊!”众人恍然大悟。 传说神剑大小伸缩如此,硬时无坚不摧,软时柔如缎带。 也唯有这等神兵才能造成如此神奇的杀孽! “哼!”有人冷哼出声,“擒龙落入此等邪魔手里,真是让神剑蒙尘!” “是啊,我们必不可坐视不管,就算集正邪两道之力,也要将神剑夺回来,将那三个邪魔绳之以法!” “没错!”王元朗厉声大叫,“他杀我‘铁杖门’几十门人,与我有血海深仇!我王元朗在此起誓,与他不共戴天!” “说得好啊!” “王掌门硬气!” “王掌门加油!” 王元朗越说越大声,跳着脚大叫:“任韶扬,我草你姥姥!” 就在这时,忽听有人“咦”了一声。 “还敢骂我?” “轰隆”一声大响! 众人大骇,抬眼一瞧,就见远处陡然亮起了熊熊火光! 随后便是一阵惊心动魄的驴叫! 这一声驴叫,当真是铺天盖地,震得众人血气浮腾,为之一怔, 随后便见或光影映照下,那染上了血色白驴,吐舌瞪眼,拖一架烈火驴车,飞奔而来。 行到近处,白驴人立而起,“夯啊”又是一声长啸,气势之盛,无以复加。 便见烈火驴车驶入人群,所带过的劲风,伴随着大火,直撞得众人“轰”地一声,如仙女散花般崩飞。 那王元朗更惨,未及反应,便被驴子踩成了饼饼。 但见不断有人“砰砰”地被车撞飞,尚在半空,嘶声惨叫。 那白毛驴也在疾驰之中,铺了层血色。 等驴车疯狂凿穿人群,轰隆远去,此地死伤狼藉,血流遍地,被碾死,被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残存者,缩着身子不住大叫:“驴车,血色的驴车!” —— 伴随着任韶扬、红袖、定安恶名轰传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同时。 他们的路线也被有心人公布。 第一日。 三大邪魔驾驶驴车于青乡村轧死三十多人。 “狂妄~!!” 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觉忿恨。 更有脾气暴烈,手段凶悍的绿林人在第二日集结拦车。 时值天降小雨,正好给血色石板街道洗地。 第二日上午。 天色阴沉,乌云翻滚。 就见天授镇的大街上,尸体排成排,有的挂在房檐,有的飞到树枝上。 本地武林人见状,无不庆幸昨夜没有强出头。 那驴子狂啸声,火光冲天的轰鸣声,江湖子的惨叫声。 这是驴车? 这他妈是火麒麟! 第三日。 通往京城的小镇上静悄悄的。 唯有火光一闪,驴车车轮碾压石板的“轱辘”声响起。 屋内缩在被窝的武林人士,无不低声乞求神佛保佑。 这疯驴子不要冲进来! 他们知道这驴车过处,根本无法阻拦。 就连铁杖门王元朗、青城派刘连大师、九华剑派秦老谋、西岭老剑客何欢等高手,皆是被撞碎。 这驴车声名大噪,被武林众人称之为。 血驴车! (本章完) 第152章 让人心暖的好朋友 晨色茫茫。 拂晓将至,晓来风急。 “驾!” “驾!” 蒙蒙烟雨之下,几队人马从各个城门口进到洛阳城内。 这一路上的江湖中人当真不少,有马帮车队也有走镖的。 一大群人围着束腰,打着绑腿,有的裹着头巾或是头戴斗笠,携刀带剑地走入城门里。 今日大风格外的狂猛,吹得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吹得马鞍冻臀,吹得心中凉凉。 这时,一个领队镖头喊道:“都打起精神了!最近中原不太平,招子都放亮一点!” 一旁头发支棱的小子笑嘻嘻地凑上来:“师父,又出啥事啦,说说呗?” 就在这时,唿哨传来。 镖车后队一阵大乱,镖师们纷纷退避,让开一条道路。 就见一队人马旋风般冲入城门,轰隆作响,声势夺人。 众人移目观瞧,见这些人马只有十几人,可人马精神,显得极有气势,周遭虽有数百众,却也如萤火对比皓月,都不由暗暗称奇。 当先一匹马上坐了一个大汉,威风凛凛,手掌粗大,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关中大侠山西雁!”那镖头神色严肃,静静地看着这人。 不只是他,后面还有人。 就见三个墨绿长袍的老人,自城外飘了进来,神色傲然,犹似神仙。 众人仔细看去,却见他们前胸衣裳绣着人首蛇身,鸟爪蝠翼的怪物。 这怪物也似有着某种诡异的力量,虽不过是绣在衣服上,可是只要看见它的人,就立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寒意升起,禁不起要打个寒颤。 镖头倒吸一口凉气:“妈的,西方魔教的‘岁寒三友’也来了?” 两旁的江湖人听后,极为忌惮。 西方魔教这些年声势越发显赫,玉罗刹武功盖世,麾下“岁寒三友”更是剑术精绝,乃是天下一等一的剑手。 其后,少林菩提院首座苦无禅师带着十八个龙精虎猛的僧人进城。 武当丹霞真人领着七名眼神锐利的弟子随之而来。 青城、崆峒、唐门、温家、十二连环坞,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大人物纷至沓来。 有的气势狂放,有的内敛和善,有的猥琐油腻,有的清隽秀美。 这般鱼贯而入,让众人瞧的鸦雀无声。 也让那头发支棱的小子脸色渐渐变得惊骇。 “师父啊,到底是什么大事,竟然有这么多人来京城?” 镖头喃喃道:“如今江湖最出名的,便是一辆车。” “什么车?”弟子疑惑问道。 “一辆驴车。”镖头沉声道,“喷火,杀人,不可阻挡之驴车!” “啊?这么厉害?驴子成精了?” “当然不是驴子成精,而是里面的人厉害!”镖头认真道,“这驴车在三天的时间里,在洛阳驰往京城,所过之处动地惊天,血流满地,端的是厉害!” “我知道了!”那弟子高声道,“师父您说的是不是‘神剑擒龙’之主?” “没错!”镖头认真道,“他们所驾的马车,便是血驴车,只是他们前天又原路返回,往洛阳回走!” 弟子疑惑道:“为啥走一半返回来啊?” 镖头摇头道:“任老魔魔心深沉,谁知道在想啥?” “只是咱们把招子放亮,此刻洛阳风云汇聚,着实酝酿一场腥风血雨!” —— 三日前。 “天下第一神捕”金九龄以六扇门的名义下达缉拿文书。 确定任韶扬、任红袖、黎定安三人便是杀害少林苦情,伤害峨眉掌门独孤一鹤,谋害霍休的真凶。 随后,少林武当率先发声,要让邪魔血债血偿,纷纷发出追击令。 一时间,正邪两道应声而动。 天底下的高手,无分正邪,纷纷动身齐至于洛阳。 此刻的洛阳城,宛若一弓数矢,都绷而未发,却又一触即发。 武林人物,苦练一生,无非为了名扬天下,亦是为了无敌天下,更是为了富甲天下! 如今,血驴车之主,神剑擒龙之主,霍休财富的继承人——任老魔已经现了魔踪。 谁都心中火热,万一老天眷顾,擒了三人,那岂不是瞬间就可登顶江湖。 甚至未来一步登天,称霸天下都有可能! 太阳未出,天气阴翳,过不多时,淫雨霏霏。 蒙蒙烟雨之下。 长街两侧茶馆酒肆已经坐满了人。 偶有燕子掠过,也被那肃杀的气机所惊,惶惶逃走。 洛阳最大的酒楼内。 陆小凤已经醉了。 可他还是透过纷纷扬扬的雨幕,瞧见那茶肆酒楼里,一个个探头探脑,冷眼旁观的江湖人。 有的顶着斗笠,有的戴着毡笠,有的甚至带着面具。 他们手中的酒已经很久没有动了。 因为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大开的城门处。 他们在等着一辆驴车的到来。 陆小凤对面,一个少女悄声问道:“你为什么痛苦呢?” 她穿着雪白的衣服,又轻又软,随着春风吹拂,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风吹走。 这个可爱的姑娘正在看着陆小凤,满眼都是他。 满眼都是谁也说不出的柔情蜜意。 陆小凤打了个酒嗝,看着她,竟已看得痴了。 少女的脸红了,轻轻道:“你看了这么久还没看够?” 陆小凤叹气道:“我呀,很奇怪的事情有两件。” “哪两件?” “第一,就是你这么个羞人答答的小姑娘,竟然就是江湖人人见了头大的‘冷罗刹’薛冰。” 薛冰笑道:“你见了我呢?” 陆小凤温柔一笑:“头没大,心跳却快了好多。” 薛冰白了他一眼,娇嗔道:“负心贼,就是长了张好嘴。”她又问道,“那第二件呢?” 陆小凤神色郁郁,指了指楼下那些江湖人:“他们要死了,我却救不得。” 薛冰伸头往下看去,看到有两个人跳出窗户,跳到巷子里,刀剑一亮,片刻后一个倒下,另一个继续回到酒肆里痴痴地望着城门口。 而那尸首,此刻已被乞丐拖走,只留下一滩血泊,被雨水慢慢洗地。 薛冰轻声道:“这样的人也值得救么?” 陆小凤有些羞惭,目光却渐渐地坚定:“我,想试试。” “试试?”总是羞答答的小姑娘,已是冷若冰霜,“你能解决哪一方?任老魔三人,还是天下正邪两道?” 薛冰越说越气,最后声音不由得放大:“你都救不了任何人,甚至还会搭上性命!” 陆小凤揉了揉眉心,痛苦道:“可我无法见到生命在眼前如残花一般凋零,我也没法看着江湖遭此大劫!” “大劫?” 薛冰冷笑:“你是说血驴车的三个人能将整个江湖杀穿?” “他” 陆小凤无话可说。 他没法说出这三人就是百年前的武林神话。 他们不老不死的啊! 这话一旦出口,那便真会有无可预料的风暴席卷天下,甚至远比现在更为狂热,更为恐怖。 薛冰见他又不说话了,冷冷道:“你一定要去?” 陆小凤沉默地点头。 “那带着我!”薛冰倔强地看着他。 陆小凤沉默地摇头,意态极为坚决。 薛冰扭过头去,泪眼婆娑,不愿让陆小凤看见。 陆小凤叹道:“我都没有把握活下来,如何能带你进火坑?” 薛冰凄苦道:“可让我等着你去死,你叫我怎么受得了?” 陆小凤道:“你可以找人聊聊天,喝喝酒。有舌头说话的人很多,有嘴喝酒的人也实在不少,你都可以去找。” “滚!” 薛冰勃然大怒,“你去死吧,你放心,我一定会去找别的男人!你就被那驴车撞死,被‘神剑擒龙’杀死!” “还有可能被‘魔刀烛花红’砍死,被‘烈火焚城’烧死。”陆小凤心中默默想道。 可他没有说,而是看了眼一旁一直在默默喝酒的男人。 这是一个很瘦的男人,面色苍白,却神情和缓。 他叫蛇王,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之一。 陆小凤能在他身上感受完全不同于薛冰的一种力量。 友情的力量。 陆小凤心中有了一丝温暖,觉得就算面对那三位神话,也并不觉得恐惧,他对着薛冰柔声道:“现在时局虽然危险,但我的武功你是了解的。可能很多人我打不过,但是没有任何人能追得上陆小凤。” 说罢,转头看向蛇王。 蛇王微微一笑,开口道:“虽然此地不是羊城,我却可以保证,在此地没有任何人可以动薛姑娘!” 陆小凤笑了。 他很相信蛇王,所以他对薛冰安危放心极了。 身形闪动之际,陆小凤已经朝着城中掠去。 而薛冰此刻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她仿佛变成了雕像。 没了鲜活的气儿。 “你知道的,他是为你好。”蛇王不知从哪取出一壶酒,为她倒上。 薛冰没用杯子,一把夺过酒壶,仰头就灌。 然后,她捂着头,很是怪异地看着满脸痛苦的蛇王,晕了过去。 蛇王叹了口气,喃喃道:“对不住了。” (本章完) 第153章 当做坏事被围观 这是一条很阴暗,很狭窄的巷子。 阴暗潮湿,隐隐有老鼠在“吱吱”叫着。 可屋内和屋外完全是两个天地。 每一样陈设显然都花过一番心思,奢华无比。 这屋子的主人实在是一个很懂得享受之人,每样东西,都是价值不菲。 白玉酒杯装酒,波斯水晶盘装水果,甚至墙上书画,竟也是吴道子的真迹。 蛇王坐在软塌上,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薛冰,满脸的痛苦。 薛冰此刻依旧在沉睡,可是那红润的嘴唇微微嘟起,然后慢慢上扬。 似乎沉浸在一场美梦之中。 “她很美,不是么?” 就在这时,一道得意至极,满含调笑的声音传来。 蛇王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面带笑意的俊朗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桌子旁。 蛇王深吸一口气,恭声道:“见过大人!” 来人衣着华丽,气度悠然,正是少林俗家弟子,也是“天下第一名捕”,六扇门中“三百年来的第一高手”。 金九龄。 金九龄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下去吧。”就好似随手扔掉了一只尿壶。 蛇王红着眼睛,最后看了眼薛冰,咬了咬牙,低头走了出去。 金九龄看都没看他,嗤笑一声:“好人做不成,坏人还做不透。还能活到现在,真是稀奇。” 说完这句话,金九龄转过头来,步伐平稳,不急不徐的朝前走过去,甚至尚有余暇整理衣衫,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容。 一种要将美好揉碎的笑容。 变态一样。 金九龄看着“母老虎”薛冰如今趴在桌子上,就像是一只软弱无力的小猫,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第一次见到薛冰,就很想要虐杀她。 因为他太想看一个如此骄傲,如此喜爱陆小凤的女人在自己手中痛哭哀嚎,然后绝望地死去。 那是多么美妙的场景啊! 金九龄目光扫向薛冰的襦裙,微微一笑:“小猫儿,等我把你剥光了,再把你弄醒,到时候想必会很刺激,很舒爽。”他啧啧轻叹,“我最讨厌床上跟木头一样的女人了。” 边自言自语,边将手往薛冰的臀儿探去。 忽然,一声长长的叹息从身后传来,其音纯和平厚,其意深邃难测. 就像一尊佛陀独坐天外,凝视着世间的丑恶。 这声叹息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狠狠地敲在了金九龄的心上! 金九龄神色蓦地一变:“不好!!!”身子一晃,扭腰,旋转,人如飞鹞,猛地纵身到房梁上。 这还不算完,突然右手一扬,一蓬银针撒出,雨点般射向下方,上下相距丈余,可银针眨眼间到了那人面前。 “呵,雕虫小技。” 一声轻笑传来,旋即就见一宽袍大袖拂了拂。 数十根银针飞到他身前,就像被传说中的“袖里乾坤”收走一般,俱都不见踪影。 随着袍袖落下。 金九龄好似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眼睛骤然睁大。 就见墙口不知何时剜开了个大洞,斜风细雨扑进了房里。 此刻,屋中正立着三人一虎一驴车。 为首那人身着白袍,气度潇洒,湛然若神。 一左一右分别立着血衣球头少女和黑袍青年。 就见他们连同那白毛驴子、斑斓猛虎,一齐杀气腾腾地瞅来。 场面立时寂静了。 金九龄怔了怔,猛然间已猜出这队神奇的组合是谁,不由得魂飞胆裂,口中大叫:“绕我一” 蓦地里寒光一闪. 剑刃已如灵蛇绕枝,遽然到了他的眼前! 金九龄到了生死关头,连忙使出全力,身体似乎是横空挪移了一般,让过那诡异剑刃。 随后倏地出现在任韶扬眼前,骈指抹向他的双眼! 他这一招乃是指中藏针,以大力金刚指驱使银针,只要使出,对手眼睛纷纷刺瞎,无一例外! 可他指出一半时,忽觉手臂一麻,竟是任韶扬一剑已刺上其身。 随后就听任韶扬轻声道:“剑浪!”手腕一翻,剑光陡然卷起波澜,笼罩其手臂。 金九龄只觉周似有数百口长剑刺来,竟迫得他手不能抬,足不能起,连一招也施展不出。 明明奋力躲避,可剑剑虚渺无痕,不可名状,只觉得手臂剧痛,眼前也都是一片血色,心中大感绝望。 锵! 剑光一敛。 金九龄猛觉压力顿消,连忙退了一大步,举手大叫:“不要杀我!我能帮你们作证.” 话未落音,他已惊得目歪眉斜,发现自己的一双手,此刻竟已成白骨! 陡然间只听“哗啦”一声响。 白骨散落在铺满了肉糜的地上. 此时雨已越下越大,如千万根水柱将天地相连。 每一道闪电照亮天地。 金九龄就见到自己的双臂散落在地上,白骨混合着肉糜,红的白的看着好不瘆人。 “啊~!啊啊啊!!!” 金九龄踉跄惨叫,扑倒在地,如蛆虫一般抽搐翻滚,他抬起头,整个人因恐惧和剧痛而颤抖着。 对方武功之高,实在远超他的想象。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韶扬背着墙外的风雨,站在阴沉的天光下,好似萧索无边却又似是倨傲不屑。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朗: “我向来不喜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比如劝人改变、比如无意义地虐杀。但是对于你,你值得我特意过来,打破规矩做些费力的事。” 金九龄嘶声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在少林和朝廷的地位?有我在,就可以保你们不死!” 任韶扬摇摇头:“我不需要。” 金九龄陷入了深深地绝望:“为什么?” 任韶扬笑道:“你没那么重要,可没了你,却对我们很重要。” 金九龄面色陡然惨变:“你什么意思?” 任韶扬道:“让我们心情舒服很多。” 就在金九龄陷入绝望之际。 红袖走到薛冰处,一手贴在她的背上,灼热的内力传输到她的体内。 不多时,一声嘤咛。 薛冰缓缓睁开了双眼,以手扶额,仍感到一阵眩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薛冰神色一冷:“不对,蛇王他害我!”陡然直起身子,杀气四溢。 “这位姑娘,前面那人才是你的大仇人呢。”一道清脆可爱的声音传来。 薛冰转头看去,就见一个圆脸少女对着自己笑着,她疑惑道:“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只是还没等红袖回答,她就很快地发现了躺在地上的金九龄,还有站在远处的任韶扬等人。 红袖微笑道:“我们来杀金九龄,恰好发现他要对你不轨。” 薛冰沉吟片刻,猛地抬头,目光闪烁寒意:“是他指使的蛇王迷晕我?” “是啊,就是他。”红袖点点头,道:“冤有头债有主,他就交给你了。” 薛冰盯着面色扭曲,双臂尽断的金九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多谢!” 走上前去,咬着贝齿咯咯作响,冷笑道:“好好好,金九龄,你真是陆小凤的好朋友。” 说话间,已从袖中划出一柄短刀,刀光舞动,血肉横飞。 金九龄大声惨嚎,整张脸已经被薛冰剐得面目全非。 只是薛冰还在折磨他,手中刀依旧在剐,如果不这么做,根本无法稍泄心中愤怒。 任韶扬淡淡地道:“祝你玩得开心。”转身就走。 “请,请等一下!” 薛冰突然站起身来,身上、脸上满是血迹。 “我知道你们是谁,也知道你们陷入了很大的危机。若有需要,我薛冰舍命以报,绝无二话!” 红袖微微一笑,上前用袖子擦掉了她脸上的血渍:“我们只是恰逢其会,不用谢的。” “不!”薛冰很倔强,“如果没有你们,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红袖拍了拍她的手臂,声音很温暖:“好啦,我们该走啦,不打扰你甜蜜的复仇啦。” 薛冰听到“复仇”二字,脸上又冷了下来,看向血肉模糊的金九龄,微微一笑:“我会好好招待他的。” 红袖微微一笑,和任韶扬等人走出了敞开大洞的墙体,走进了愈发狂暴的雨中。 薛冰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追去,可她出墙的一刻,顿时惊得弓腰缩颈,不敢大喘。 就见小巷子里碎尸无处不在,铺满了整条整整一层,而且就算大雨磅礴,也掩盖不了那烧焦了混合着熟了的肉香。 蛇王的头正对着薛冰的脚尖,那双因为惊骇而睁地裂开流血的眼睛,无神地与她对视。 雨声极大,可薛冰却觉得天地一静。 她看着驴车远去的方向,幽幽地叹了声:“我算明白陆小凤为什么害怕了。” 只是提到陆小凤三个字时,她的言语中已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本章完) 第154章 寇可往我亦可往! 时值午后,穹顶乌云漫卷,渐渐迫向地面,好似将天地卷入无日无夜的境地。 酒肆内的武林中人,眼见外面仍是银河倒泻,沧海盆倾,大雨下个不停,心中烦躁:“他妈的,这破雨,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有心急的披了蓑衣斗笠,冒雨而出。 更多的是焦急地等待消息。 “咱们在这守着,那人会来么?” 有人等的实在不耐。 “放心,他们回洛阳,一定会露出蛛丝马迹,咱们不愁他们不来!” “豁喇剌”! 雷霹电闪,天地一亮。 有人风风火火跑进酒肆内,大叫:“城东!血驴车出现在城东!” 来了,血驴车果真来了! 爆金币的机会到了! 任老魔,我要你助我直攀人生巅峰! 所有人身子无不为之一震,然后瞪大双眼,下意识地看了眼外面的大雨。然后“呼啦”一声,一窝蜂地跑出门外,直奔东城。 东城空荡的长街上,一辆驴车轻快的跑着,远处房顶上几道人影快速闪掠, 那拉车的白毛驴左觑右瞥,神态极其的傲慢,又莫名的贱兮兮的。 小叫花的声音在车厢内传了出来:“咱们是往哪儿走啊。” 驾车的任韶扬笑道:“往前走。” “前?”定安向前看去,一片水气蒙蒙的,“哪是前?” 任韶扬哈哈一笑:“往哪走,都是往前走!” 三人俱是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这空荡的长街上。 突然,只听“噗嗤噗嗤”数十声碎响不绝于耳,便见无数寒星从两侧房顶劈头盖脸射下。 人都说一言不合,便见生死。 房顶的这群人却是见面就要任韶扬三人的性命。 连驴都不放过。 正常来说,天底下九成九的人都逃不过这唐门狂风暴雨一般的暗器。更何况如今有心算无心,借着大雨遮住暗器的破空声响,就算发现了,也回天乏术了。 只是万事都怕意外,万事皆有万一。 就听一声悠悠轻吟:“一寸光阴一寸金~!” 随后就见素手一扬,一只两只三只四只.无数木质的飞刀陡然射出,彼此勾连,便似挪移似的,形成了一圈木色的光圈,激荡的水花四溅。 “当当当~”! 光圈与暗器碰撞不绝,火花或隐或现,如风似雾,就见无数光点被反弹了回去。 便见两旁屋瓦“咔咔”破碎,不时有人捂着要害软倒,压塌了房顶,挟瓦跌落。 那道女声笑嘻嘻道:“收。”五指一转,宛如莲花盛开。 就见那飞刀光圈倏地一散,化作笔直一线,“咻咻咻”地落入那女子手中。 这一切在众人眼中如鬼魅妖邪,瞧的所有人心头发冷,让本来窃窃私语的长街瞬间落针可闻。 众目睽睽中,驴车停下。 三个戴着鸟巢一样的斗笠的人跳了下来。 在他们面前,长街外站了一个人。 此人瘦瘦小小,脸上笑眯眯的,穿着身金色的袍子,袖着手看向三人。 任韶扬正了正斗笠,掸了掸手中的雨沫,淡淡地道:“暗器手法,着实不错。” 那人嘿嘿一笑:“老夫没想到,除了神剑主人,你们中的那只女子竟有如此精妙的飞刀术。” 任韶扬睨他一眼:“我不喜欢‘只’这个字来形容我妹妹。” 那人哈哈一笑:“我就这么说,那又怎么样呢?你们三个邪魔杀人盈野,血污满手,不用‘只’用‘头’吗?” “好!说得好!” 突然有个浓眉大眼的汉子出现在房顶,环臂而立:“唐门的‘泣血唐’唐三四,此话说的在理!” 唐三四拱了拱手,打声招呼:“见过‘关中大侠’山西雁大侠!” 山西雁微微颔首,低头看向伫立在长街的三人,神色严肃,语气僵硬:“最近的诸多血案,你们这三个邪魔认是不是认?” 任韶扬视线微垂,闲闲地道:“我今天做了件好事,心情好,所以会回答你的问题。” 踏踏踏~ 此时,长街上脚步声不断响起。 少林苦无大师,武当丹霞道人,青城、崆峒等门派高手纷纷带着门人将街道围了起来。 远处更是江湖黑道、邪道高手不断飞来,占据两旁房顶。 可以说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天上地下,已经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忽听少林苦无禅师高声喝道:“哼!你们三个邪魔,回答也好不答也罢,还不束手就擒,随老衲回少林受审!” “对!现在还不束手,更待何时?” “哼哼,我看他们还想着负隅顽抗,真是冥顽不灵!” 众人哄然大作,纷纷指着任韶扬三人喝骂。 “诸位!”山西雁大喝一声,震得屋瓦跳动,也震得众人止了声。 山西雁见状,十分满意,先是对着苦无禅师道:“老禅师,正所谓捉贼拿赃,这三人已经落在咱们手里,且先定了他们的罪,再拿下也不迟?” 苦无瞅了他一眼,突然呵呵一笑,双掌合十:“关中大侠考虑周全,就依了您罢。” 山西雁哈哈一笑,抱了抱拳,看向任韶扬时,面色陡然一厉:“邪魔,你还不如实招来!” 任韶扬双眸平静地扫过那一张张神态不一的脸,淡淡道:“首先,‘狂魔’二字我不喜欢。” 丹霞道人冷冷道:“哦?那敢请教你们尊号啊?”此话一出,身后众人尽皆戏谑地笑了起来。 任韶扬神色如常,扬声道:“好说,我们叫‘塞北三凶’,有名有姓,不叫什么‘邪魔’。” “塞北三凶?那不就是关外的土鳖?” 红袖笑出了声:“关外土鳖啊,好亲切啊。” 定安也憨笑点头;“是啊,当年第一个这么称呼咱们的人,死的老惨啦.” 苦无禅师眯了眯眼睛,说道:“好!塞北三凶!你们报个万儿,也叫大家伙儿知道,你们到底是谁。” 这个“到底”二字明显加了重音。 定安上前一步,以手挠着头,鳞甲作响,昂声道:“我是‘残刀’黎定安!” 红袖大眼睛转斗,笑的极为甜美:“‘一刀仙’任红袖。” 最后,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在任韶扬的身上。 山西雁喝道:“神剑之主,你呢?” 任韶扬朗声道:“‘屠夫’任韶扬!” “好个凶恶的名号!”山西雁大喝出口,“塞北三凶,是不是你们出手害了这些仁人义士,为祸江湖?” 任韶扬笑了笑,说道:“我害了谁?” 苦无大师一顿禅杖:“我师兄苦情!” 丹霞道人负剑而出:“霍休施主!” 山西雁纵身而下,冷冷道:“峨眉掌门独孤一鹤!” 任韶扬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独孤一鹤死了?” “独孤一鹤昨日被人发现死于玄真观内,一剑枭首!” 任韶扬点点头:“还有么?” 唐三四冷笑道:“我唐家在洛阳的三名弟子,被你杀害于青乡村桃林!” 有长须中年上前大叫:“我温家弟子也在桃林被你们所杀!” 随后,众多人纷纷上前,义愤填膺,言辞激烈,场面立时发作了起来。 “好啊,说得好。”任韶扬依旧平淡道。 山西雁和苦无大师同时踏前一步,戟指道:“屠夫,你是承认了?” 任韶扬露出不以为意地笑容,迎着所有人炙热的目光,淡淡道:“所有的血债都算我身上罢。” 苦无禅师大怒,喝道:“屠夫!你毫无悔过之心!” 任韶扬大笑一声,说道:“我现在承认,也是让诸位心里有个预期。” “什么预期?”丹霞道人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七名年轻道人。 “任某向来不爱说谎。”任韶扬突然如此说道,“刚刚认了所有的血债,让我很是不爽。既然不爽,任某便要去诸位的门派所在,让自己爽爽。” “好贼子!” “你说什么?” “他妈的,这人还敢威胁咱们?” 山西雁猛地大喝一声:“贼子!既然承认所有罪行,还不放下‘神剑擒龙’,束手就擒!” 任韶扬微微一笑,像是早就猜到对方会这样说,朗声道:“说来说去,不就是为了擒龙?既然如此,你们还等在那里做什么?” “上!” “抓了他!” “先抓那个小姑娘,让他投鼠忌器!” “呛啷!” 刀剑出鞘,就见十几人一跃而起,朝着任韶扬冲去。 与此同时,屋顶众人也纷纷跳下,直冲那“残刀”和“一刀仙”。 任韶扬道:“速战速决吧。” 红袖颔首:“好。” 定安大吼一声:“当猪宰?” 任韶扬长笑一声:“当猪宰了!”袍袖一挥,剑刃蹿出。 只见剑身上有一丝白烟飘过,竟尔凝出一层寒霜。 这还不算完,白蒙蒙的冰尘飘来,剑身竟然慢慢消失无形,幻化成模模糊糊的一团白光,长街寒气大盛,四下都是阴森一片。 任韶扬这一式,乃以“剑寒”、“剑影”、“剑豹”合而为一,乃是速极,剑日:“遁幽”。 却是任剑神整合《昆仑十三剑》之法,重新解构,推陈出新的三套剑法之一。 这三套剑法分称:“天剑崩岳”,“地剑遁幽”,“人剑流觞”。 合起来,便是任剑神自己的“万流景仰”级别的剑法。 《昆仑三元剑》!(必不能让《三达剑》专美于前!) 任韶扬白袍裹着白雾,寒剑森森、薄雾茫茫中,倏忽欺身众人面前,手腕一挑,剑光缭乱,剑风声萧然! 只听“哧哧”轻响,十数人尚未跳下,便见肢体横飞,碎成一滩坠地。 “叮当、哗啦”有声,竟而是碎尸冻成冰块,鲜血也成了冰沙,铺红长街。 呼啦! 碎肉血冰呼地溅在众人身上,他们惊恐万状,齐声惊呼,纷纷后跃。 忽然间,天际骤然一红! 整条大街的暴雨都成了血雨。 众人惊骇欲绝得眼神望去。 就见一道电光曲曲折折,如火蛇般蹿过天穹,映出那弯刀的的精芒,照出红袖傲然立于房檐的黑影。 手中那一口秀美至极的弯刀,迎着天上惊雷,刺眼夺目。 在她脚下,十几个斗笠客软成了流体,顺着大雨缓缓流下了地面。 就在这时,有两个刀客大着胆子,朝着她钢刀抡出。 “当”地一声,火光四声。 一只带着鳞甲的木头手臂伸出格挡,随后也不见弯曲,转腕一拳“啪啪”正中二人胸口。 直把那两个刀客一并砸地齐齐飞出,落地时正好是人群之中。 众人哄然后退,还是被砸地在泥水中滑出两三丈远,将数十名后来人撞得东倒西歪,兵刃乱飞,惨呼仆倒。 可神奇的是,众人被砸得连连后退。 而那两个刀客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板挺得笔直,仿佛两尊泥像,只是两张脸炽红欲爆,模样极其古怪。 踏踏踏~ 定安扭着义手冷眼看着众人,“嗤”!义手白气升腾,掩映的他的脸庞忽隐忽现:“瘸子和小叫花的背后,有我定安守护。” 任韶扬和红袖尽皆大笑。 此刻,俯瞰这条长街。 一黑一白二人背对卓立,面对满街群豪。 房顶上,一袭红衣绰着“烛花红”,站在屋檐处,冷冷一笑。 “今天过后,寇可往我亦可往!” (本章完) 第155章 你死我活的战争 众人眼看任韶扬一剑既出,挡者无不四分五裂,这等神剑,实是骇人心胆。 又见他漠然垂目,神威凛凛,都不由连连后退,露出惧色。 “这、这是什么剑法?” 远远地一处阁楼里,小窗开了一缝,三个绿袍老头眼看任剑神“遁幽剑”恐怖如斯,无不骇然动容。 “一剑之中,但见寒影不见剑,万变之内,只见剑光不见人。” 老大孤松声音低沉,似有丧气:“妈的,剑法怎么能练到这般地步!”他边说边喝酒,喝得很快,喝的很多。 另外两人却不喝酒,滴酒不沾。 实际上,这两人以前的酒量很大,尤其是枯竹。 他们此刻很想喝酒,特别是看了任韶扬的剑法之后。 意兴阑珊。 枯竹苦笑不已:“练剑几十载,如今得见昆仑,仰头之际,为之脱帽。” 寒梅地位最低,此刻竟然流出眼泪:“咱们几十年修行,不过是小土丘而已” 长街之上。 苦无大师瞳孔骤然一缩,周身冷汗刷地冒了出来,口中惊呼:“你,你出手好生狠辣!” 丹霞真人握剑的手心满是汗水,他神色阴沉问道:“阁下这是什么剑法?” 任韶扬淡然一笑:“三元剑。” “好!” 丹霞真人大喝一声,若灵揉纵出,运剑飞刺。 任韶扬微微一笑,竖剑身前,状似祈祷,恰在长剑递来时,手腕一抖。 “刷刷刷刷”! 丹霞真人只觉似有寒风袭来,胸口、肩膀、手臂、大腿无不剧痛。 蹭蹭蹭连退三步,四股血线呲出,老道士双眼大张,满是不信之色。仰天栽倒,手中剑“当啷”一声扔在地上。 “师父!” 七名武当弟子看得目眦欲裂,连忙上前查看。 可丹霞真人此刻已经面色惨白,浑身冰霜泛起,显是被任韶扬一剑四式给刺死了! 苦无大师,山西雁还有唐三四在其身后看得真切,顿时三魂七魄都要走失了。 丹霞真人乃是武当的中流砥柱,可以说是掌门石雁和木道人之下第一人,武功高强,内功精湛,一手太极剑术驰名武林! 可没想到面对“屠夫”,甫一照面竟然就被刺成了血葫芦! 这任韶扬到底有多猛?! 眼见对面白袍目光扫来,三人背骤然挺直,蓄势待发,此人一剑杀了十几名高手,又是一剑刺翻武当丹霞真人,这手剑术当真是可怖到了极点。 同时还有一点。 三人感觉到对方的目光一直锁在自己的周身死穴处,只要自己稍有异动,气机牵动下,必会引来对方的极速一击。 这一刻,周围虽然有成百上千人在身边,可苦无大师等人却觉得自己如同赤身于荒野,对面饿狼盯梢,没有任何人可以保护自己! 忽然,那七名年轻道人大叫一声:“布‘真武七截阵’!为师父报仇!” 说话间,七人蹿了出来,眨眼间围住那白袍,足踏七星,提气疾纵,人影渺渺。 这阵法乃是张三丰观龟蛇二山有感,从中领悟出来精妙阵法,七人合力,气机牵引相连,彼此弥补,则攻守兼备,威力大增。 任韶扬看了眼,笑道:“如果是百年前的‘玄门泰斗’张松溪带你们施展此阵,任某尚且忌惮三分。如今尔等这般照本宣科。”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神技蒙尘,没甚滋味了。”手腕一抹,擒龙剑光闪烁。 “流觞剑”施展开来。 这一式为《昆仑三元剑》中的机巧之剑,最擅“流转无形“之变。 但见几绺剑光迅如电火,矫若流云,于不可思议的角度亮起。 苦无大师等人欲助这几个武当后背,可哪知甫一动身,就听一人惨叫出口,砰然倒地,跟着又是二人胸口血柱急喷,委顿了下来。 山西雁抬头一看,就见任韶扬闲庭信步,澄蓝剑刃在身周如飞舞,似电光如彩蝶,招式意态极妍,美不胜收,也可怕到了极点。 两名年轻道士颈中剑尖透出,陡然一长,又刺入另一名年轻道士口中。 转瞬间,六名道士已死,真武七截阵烟消云散。 最后个年轻道士见任韶扬举手之间,杀人如屠鸡宰羊,剑光之美妙对比招式之狠辣。 顿时吓得哇地大哭出声,转身就逃。 任韶扬脚尖一勾,一柄长剑嗖地飞出,就要刺穿道士后心。 “住手!”苦无大师猛地出手抓住剑身,鲜血直流,“难道你要赶尽杀绝么?” 那年轻道士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转过头来,呆滞地望着眼前的剑尖,下身湿了一片。 任韶扬抬眼看他,轻声道:“你们以为呢?” 苦无大师一愣,突然只觉胸口疼痛异常,有如针戳刀刺,猛地大叫一声,胸口血箭喷出。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松开,长剑猛地一窜,直直插在年轻道士眼中,不由得尖叫一声,声音中满是痛楚之意。 “师父!” “师叔!” 他身后十八个大和尚眼看苦无大师霎时摔在地下,全然不能动弹,顿时大吃一惊,狂奔而来,急忙救治。 方才任韶扬踢出那一剑的时候,使出了“剑蛊”的绝学,藏了一道暗劲在剑上。 苦无大师用手抓时,便已中招了。 虽然他内力不弱,可又如何能扛得住结合“大金刚神力”、“转阴易阳术”、“劲力千幻”的阴损暗劲? 不过几个呼吸,就被钻心剑蛊戳伤心脉,同时也把持不住长剑,一剑刺死了那武当门人。 山西雁手足冰冷,颤声道:“你,你好狠辣!任老魔,难不成你要将在场之人全都屠杀吗?” “是又如何?” 唐三四面色惨白:“你必不会得逞!我们一拥而上,难道你的功力无穷无尽?” “对!你剑法再高,如何抵得上千百人,乃至整个江湖!” “呵~!”任韶扬轻笑一声,道:“你们以为这是江湖械斗?不!现在已经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长街一时寂静了。 众人听到这话,看着那武当道士道士舌伸目突,死状惨绝。 再看那垂手伫立,气定神闲的白袍。 心下越发沉了下来。 只觉他气机越来越强,背后似乎浮现一撑天立地,高拔万仞的参天巨佛,闭眼垂目,俯瞰众生。 众人直吓得手脚冰凉,呼吸艰难,几乎屈膝跪下。 房顶上的江湖子瞧着街上群豪与任韶扬对峙,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就吓得对面众人脸色大变,踉跄后退,心中均感奇怪。 与之相比,街的另一头,定安与众人相斗,则火爆的多,气势也更昂扬的多。 此刻雨下的不再是那么疾了,反而雨线绵密,仿若棉絮般撕不开,扯不烂,化作一团,笼罩全城。 就见侧面一人忽地窜出,也不见如何出手,左掌已按向定安胸口,喝声:“去死!” “笃”! 定安受他一掌竟动也不动,只微微侧目:“你的力气差小叫花太多了!” 右足在地上一踏,脚下数寸厚的青石板碎裂,竟被带起几块,直奔那人射来。 那人惊呼欲躲,可定安一把攥其手腕,不让他跑。 只听“噗噗”几声,那人身子狂震,被碎石打得脑浆崩碎,如个面口袋一般倒了下去。 定安突然仰天大笑,这一笑洪亮异常,四雨水崩散,众人两耳被震,均感头大如斗。 “驴子,随我杀敌!” “夯啊!” 就见白毛驴将颈子一转,竟然挣脱缰绳,狂奔而来。 定安猛地纵身而起,坐在驴背上,大声吼道:“来到这里你们就一直欺负人,没完没了了啊!”白毛驴也放声大叫,甩蹄狂奔,如惊猿脱兔,冲向众人。 定安已动杀念,体内“嫁衣真气”癫狂爆发。 就见一人一驴冲入阵中,燃火的铁链短刀狂甩,左右冲杀。 先是刷刷刷三刀砍得六人成了两截,大火焚成焦尸。 而后义手转成了“电风扇”,打飞射来暗器,反手赤红一拳砸碎一人顶门,左脚起处,踹塌另一人胸口。 白毛驴快似闪电,猛如霹雳。 定安大吼一声,义手抓住一人脖颈当做武器,将另外几人砸得鲜血狂喷,身子腾起,飞向街上商铺的门板。 周遭众人被那巨大的冲力冲得一屁股坐倒在地, 头脑一片混乱,只觉眼前火光乱舞,耳边“叮叮当当”一阵刺耳的金属交击之声,跟着有人长声惨叫。 定安宛如杀神附体,一手持着铁链短刀,火光灼灼,大雨也浇不灭;另一只手掐着一名高手,却是已经手脚俱无,被他掐死了。 豁喇喇! 忽见电光一现,惊雷声起。 却见定安随手抛开残尸,狂笑一声,向众人逼来。 众人眼见一人一驴身上火光腾腾,刀光闪闪,无不胆战心惊,栗栗自危。 有人撑不住了,一时高举双手,奔向出城方向,兀自大哭道:“救命啊!火神爷爷不要杀我啊!不要杀我啊!”此人虽说武功不弱,却被吓破了胆,此时只拔腿直奔,全然不敢应战。 其余众人看在眼里,顿时都气势崩溃,抱头鼠窜。 就见一群大喊大叫,叫得震天价响,从各个小巷逃命而去。 有人脑袋飞起,胸前肩头全是血。 有人腰以下也无影无踪,肠子拖了一地,手脚兀自颤个不停。 有人裤裆一热,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嘿嘿傻笑两声,头一歪,昏死过去。 —— “退啊!” 眼看任韶扬气机越发恐怖,底下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原本一个个虎视眈眈的江湖人物,立马不要命的逃开。 正这时。 长街之上,忽然有道身影闪出,倏地横移到七八丈开外,再一动,凭空出现在另一处檐角。 最后好似一只大鸟般落在众人面前,笑嘻嘻地看着任韶扬。 任剑神叹了口气,一手绰着剑,一手叉着腰:“陆小凤,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 陆小凤苦涩一笑,说道:“前辈,公子,任爷!”他抱拳拱手,“我,我还是想要帮您!” 任韶扬淡淡道:“帮我?” “对!揪出这百年来引得江湖大乱的幕后之人,还您清白!再者,死的人够多了,请不要再杀了。” “就像花满楼说的那样,世间的美好,在于生命的美好,不要让生命无端的凋零。” (本章完) 第156章 你没资格 定安则和驴子一起大叫,挟着火光狂追不止。 一群武林豪杰无不疯狂作鸟兽散。 这番景象看得远处藏着的几个人无不失语。 他们一来心惊定安的恐怖功力,二来也气苦这些武林人的不争气。 “他妈的几百上千人,打不过一个骑驴的!”孤松气得破口大骂。 枯竹也是摇头道:“那个有奇异手臂的年轻人,内功好生厉害,却不知是什么功夫?” “嫁衣神功啦。” 孤松和枯竹转头看向寒梅,一脸惊异:“你咋知道的?” 寒梅一脸懵:“我也没说话啊。” “你没说话?” “那是谁说的话?” 岁寒三友陡觉凉风细雨斜吹,神色猛地一变,连忙转头朝窗口看去。 就见窗口懒洋洋地趴着头斑斓猛虎。 一个穿着红衣的少女骑在虎背上,对他们招了招手,元气满满道:“你们好呀。” 岁寒三友不禁一怔,觉得不对。 在这一刻,他们感觉红袖的目光仿佛秋水利剑,将他们从头到脚划开,一分为二,内里的不堪、秘密统统显露出来。 孤松迟疑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红袖笑道:“你们如此大声的密谋,我当然听得到啦。” 岁寒三友看着此处和那条街足足百丈的距离,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孤松才冷声道:“我不信!” “不信?”红袖淡淡一笑,“那可太好了。” 寒梅冷冷道:“本来我们想要找你,没想到你竟然送上门来。” 枯竹接口道:“倒是省了很多事,也不枉我们三人亲自下山寻你。” 红袖走到三人近前,娇小的身躯对比他们高大的身形,就像小红帽对比大灰狼。 “你们要做什么?” 孤松嘿嘿一笑,指着她腰间道:“魔刀。” 枯竹道:“把烛花红给我们,然后剥光衣服到床上躺着等我们临幸。” 寒梅怪笑一声:“否则我们出手,到时你就是想死也难了。” “呵。” 红袖轻笑道:“刚刚弄死个变态,现在又来了三个老变态。” 孤松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对着枯竹和寒梅吩咐道:“捉了她!” “是!” 枯竹和寒梅身形骤然蹿出,闪电般扑向红袖。 这二人身法快极,同时抓住红袖一臂,两下里向外一扯,欲将她双膀卸下。 红袖不理不睬,看着孤松微笑:“就这么点手段?” 孤松怒哼一声,长剑倏出,剑锋一圈,斜刺红袖眼睛。 红袖此时被二人抓住手臂,无法动弹,眼看就要被刺穿双目,就听她娇叱一声:“起!”双臂陡振,大力骤临,拎着枯竹和寒梅向前便砸。 孤松见状,双眼大张,连忙后退。 红袖哈哈一笑,双手一挥。 “救我!”就听二人惊恐大叫,张牙舞爪地飞向孤松。 孤松面露不耐烦神色,却还是一手用力,剑作云转,以轻巧劲力将他们卸下。 红袖笑道:“功夫可以。”双拳一握,“嗤嗤”激电声传来,骨骼劈叭做响,周身煞气弥漫,“那我可要开始咯。” 眼神陡冷,有寒芒划过,双拳翻天一扬,攻了过去。 岁寒三友见状,纷纷出剑攒刺。 红袖招式未足,身形横移,翻拳当当几下砸开长剑,直逼寒梅。 寒梅匆忙后退,红袖形如鬼魅,转到他身侧,呼呼又是三拳,打得他手臂“咔嚓”折断,只得再退。 红袖抢得先手,翻身躲过孤松和寒梅刺来长剑,又出两腿,踢得寒梅哼一声,缓缓坐倒,目视那少女,露出委屈至极的神情。 “你,你干嘛揪着我不放?” 红袖闪身而走,好似一缕血色微风,只留下嘻嘻笑声:“谁让你武功最差,嘴还最笨呢?” 寒梅气得喷了口血,他脏腑已然碎裂,终于忍受不住,倒地就死。 孤松和枯竹此刻也是没有功夫再看他一眼,因为红袖围着他们拳打脚踢,手挥目送。 一拳砸来,闷响如雷。 二人回剑格挡,但觉力大无俦,顿时闭气,陡然又觉一股天雷烈火般地真气顺着手心袭上心脉,不由得心中大骇,纷纷蹿高伏低,左右游斗。 红袖也不出刀,只是以“南天神拳”应敌,当年在恶人谷内,燕南天太过喜欢她,便传给了她这门拳法。 平素红袖多用魔刀对敌,哪想百年之后,神拳再度出世,却是用在了岁寒三友头上。 也算他们命好,可以见识古龙世界最强的拳法。 一时间,只看三道人影在房内如飞蓬相逐,乍起乍落。 岁寒二友到底是年龄大了,气血本就不足,激斗已久,被“天怒真气”所摧,出招渐渐缓慢。 红袖微微一笑,忽地纵跃而起,一脚正踢在枯竹心口,直将他踢得翻滚而起,破窗而坠。 孤松陡然发现自己已成孤家寡人,心中胆气顿消,忽地运剑刺她面门。 红袖侧身一闪。 就听孤松大叫:“今日之耻,来日必将奉还!” 这老头猛然蹿出窗外,身形闪动中,已飞出几丈。 “呵,竟敢露背后给我。” 红袖双眸一黯,白茶妹妹上线,嘴角一勾,冷声曼吟: “烛花红换人间世~!” “仓啷”! 一道红色冷电闪过,刀气掣空。 孤松飞窜的身形在半空猛地一顿,突见满目变色,天地俱红。 耳畔萧萧风声传来,有如少年时听到的风笛声。 “呵,这是我的血么.” 孤松眼前的景物急剧变幻,忽而苍天变成小巷,忽而小巷变成乌云,到了最后,他见到了同样死不瞑目的眼睛。 那是枯竹 孤松的死人头如是想道。 —— “生命无端凋零?” 任韶扬收剑入鞘,潇洒一笑:“他们的命是命,我们就不是么?” 陆小凤连连摆手:“任爷,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随后又道,“我只是调查后发现了很多的蛛丝马迹。” 他信誓旦旦,像是智珠在握:“百年前头一次传出神剑消息,回雁峰顶那些武林高手的死因,多为极细极柔的利刃切割所致。” “八十年前金钱帮覆灭,六十年前神刀堂、魔教覆灭,还有五十年前‘天尊组织’覆灭。” “全都为这利刃所害!” 陆小凤转身对着众人大声道:“近百年来,就好似有只看不见的黑手,一直在用一种诡异兵刃消灭我们江湖的力量。时至今日,黑手再现,苦情大师也饮恨此种兵刃之下!” “他们更是要挑起纷争,要大家伙儿与任爷拼个你死我活,然后从中得利!” 人群沉默了片刻,忽有人大声道:“如今时过境迁,该死的人都死了,我等便是想去验证也已无可能,又有谁能证明你的推测?” “我能证明!” 这时,就见孙老爷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举着手对众人说道:“大通大智临死前告诉我,江湖上还有个组织叫做‘隐形人’,乃是一批可以震惊武林的高手组成,这些年在中原各地做了很多恶事,灭了很多的门派。” “诸位朋友!”陆小凤接口道,神情肃穆,言辞恳切,“陆小凤再次恳请诸位不要中了幕后黑手的算计,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长街此刻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陆小凤环顾一看,看到的却是眼神冷漠,毫无变化的众人。 其中很多都是自己的朋友们。 “陆小凤!我拿你当朋友,你劝我放下仇恨不要做牺牲?” “他妈的,你说黑手就黑手?刚刚任老魔杀人多狠你没看到么?” “陆小凤!”山西雁冷冷道,“不说你能不能证明什么狗屁‘幕后黑手’,单就是这几日任老魔三人犯下的累累血案,还有他今日当街害死之人,你觉得我们和他有缓和的余地么?” 陆小凤面色一变,看着扑街的丹霞真人和他的七名弟子,看着远处十几个碎尸万段的武林豪侠,又看着倒地不起的苦无大师。 他巧舌如簧的嘴巴再也发不出一言,只剩下了沉默。 就在这时。 “呵” 却乍闻轻笑声响起。 陆小凤猛地抬头一瞧,笑的正是那独立雨中,头戴着可笑的鸟巢斗笠的白袍。 任韶扬对他说道:“陆小凤,我说过这个局你没资格参与。” 陆小凤不发一言,只有苦笑应对。 任韶扬笑了笑,负着手漫不经意地向前一步。 呼啦! 众人骇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 陆小凤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场面古怪无法形容,思来想去,只有一句话。 ——千军万马避白袍! 任韶扬笑道:“他们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名声财富和神剑擒龙。”微微侧头,“你能拦得住天下熙熙为利之人?” 陆小凤沉默良久,涩声道:“拦不住。” “杀劫一起,仇恨顿生,有理无理终归是要靠手中长铗说话。”任韶扬一挥袍袖,擒龙出鞘,吓的众人一激灵,“你能拦住天下攘攘复仇之人?” 陆小凤平静道:“拦不住。” “最后,我问你。”任韶扬睥睨四顾,头也不回道,“你都拦不住他们,确定能拦得住我么?” 陆小凤叹了口气,神情萧瑟已极,“更是拦不住。” “呵~!” 任韶扬轻笑一声,随口道:“对了,提醒你一句,回去看看薛冰。” “什么?”陆小凤一愣,随后面色大变,“薛冰她怎么了?” 任韶扬道:“你找到她,自然就知道自己所谓的‘好朋友’,到底是什么货色了。” 陆小凤此刻已经听不进去了,整个人都似被恐惧的阴影笼罩,浑身发颤,冷汗直流。 他心中只有不断回响的一句话:“薛冰有危险!” 陆小凤猛地纵身一闪,向着蛇王的老巢方向掠去。 任韶扬转头看向面色阴沉如水地众人,微微一笑道:“好了,插曲结束,任某也该继续送各位上路了。” 话音甫落,一声炸雷当空响起,滚滚传出,长街众人一时寂然。 唯有远处定安大喝声混合着驴叫,不时的撩拨着众人本就脆弱的心弦。 (本章完) 第157章 帮我送只堂前燕 雷霆更响,白雨如长练泻地,越下越大。 街上众人脚踏泥水,怔怔地望着眼前那个男人。 山西雁,唐三四更是额上青筋根根凸起,瞪着任韶扬,手指卷曲又抻开,慎重无比。 “师父!” “苦无大师!” 突然,一阵悲愤的大叫声传来。 苦无禅师到底是没有撑得过“剑蛊”侵蚀,胸口鲜血长流,堵之不住。抽搐了不短时间,最终头一歪,死在弟子的怀里。 那少林十八个大和尚仰天大吼,吼声震荡长街,凄惨悲痛之意让身后众人为之动容,更兼之兔死狐悲,看向前方白袍的眼神愈发冷厉。 蓦然间,一个炸雷在众人头顶响起,苍莽大地为之动摇。 “任老魔,你该死!”一个大和尚腾地站起了身,手中长棍指着他大声喝骂,“你竟真的杀了师父!” “杀了又怎样呢?”任韶扬面如止水,“天意如此,他只是撑不过去。” “好贼子,我杀了你!” “对!为师父报仇,为江湖同道报仇!” 大和尚们勃然大怒,纷纷起身齐声大喝。 山西雁也上前,一对牛眼直勾勾地盯着任韶扬手中剑刃,厉声道:“诸位,魔头气焰滔天,咱们一定要同心同力,此獠有‘神剑擒龙’在手,若是被他各个击破,咱们今天谁都跑不了!” “好!” “说得对,江湖正道,岂能被这样的魔头吓倒?” 唐三四大喝一声;“少林的大师们,你们结阵顶在前面,我们暗青子招呼!” 少林寺十八个大和尚大吼一声:“好!” 任韶扬看着他们表演,微微冷笑道:“不跑就好,不跑就好。” “动手!” 唐三四大喝一声,扬起衣袖,猛听“咻咻”几声,三十三道银光乍现,激射飞出。 三十三片柳叶飞刀好似盛开的莲花,拖曳着长长的光痕,划破雨幕,直直射向了丈余开外的任韶扬。 “哗啦”! 两边商品门板猛地破碎,数十唐门弟子擎着兵刃,纷纷扑来,刀光闪烁间,挟裹着冷厉的劲气,欲要将场中那白袍剁成肉泥。 此时雷声隆隆,自东滚来。 两个妇人一左一右滚到任韶扬腿边,十指黑紫肿胀,挥爪抓向其胯下。 与此同时,山西雁也伸手往腰间一抹,抽出一根粗长的鞭子,鞭梢系着铁链。 山西雁大喝一声,手腕疾抖,长鞭矫若游蛇,“啪”地击空作响,迂回摆动,向着任韶扬头颅飞去。 少林十八和尚则骤然分散站位,将白袍围困其间,长棍隙挥出,卷起阵阵恶风,狠狠砸下。 这些人近乎同时出手,将任韶扬的一切退路尽皆封死。 其后众人更是声色俱厉,上百人高声怒骂,扑上前来。 毫无疑问,这些人的确是江湖上的精锐中的精锐,短短时间便可以做到如此娴熟的配合,远、近攻伐无所不有,手段更是一击致命,狠辣无比。 换作寻常高手,即使有十条命在,也得一次性的交代在这里。 可任韶扬不闪不避,气定神闲,飞刀落向他身上,只见蓝光闪闪,耳听“嗤嗤”作响,便见三十三片柳叶飞刀陡然化作细细铁屑,崩散半空。 “怎么可能?!” 唐三四猛见自己得意绝技竟然被任韶扬手不抬、足不动地破去,连飞刀都成了铁砂,不由得目眩神骇,大叫出声。 这时,就听任韶扬说了声:“滚吧!”袍袖拂了拂,巨力排空而出。 两个抓蛋妇人胸口塌陷,身不由主,一个跟斗向后翻出,带的两旁唐门弟子滚做满地葫芦。 任韶扬目光一转,扫向山西雁的鞭子还有十八个大和尚的棍子。 手腕一翻,幽幽蓝光自身上飘起,忽听“铿铿”脆响,一道又一道剑刃在身前飞驰而出,剃光圈转,已在众人兵刃上各撞一下。 “当”地一声,棍头纷纷飞了出去,惨叫声不绝于耳,十八个大和尚手捂胸口,都已倒地不起。 山西雁功力深厚,却也是踉跄后退,只觉心口疼痛不已。 等他缓过心神来,正待上前时,却觉手上不对。举起来看,便见自己仗之成名的鞭子,此刻已被削成了一只马鞭。 又听“刷”地再响。 山西雁手上握着个鼓槌。 刷刷刷风声暴急,山西雁双眼圆睁,喃喃说道:“我在做梦么?”赶忙把手中的“擀面杖”砸出去,也不管面皮,使出了驴打滚,滚着便跑。 可哪知地面倏地破开,跟着伸进一条蓝澄澄的剑刃。 山西雁吓得面无人色,惊声大叫,反手抓了个大和尚拦在身前,剑刃势道不歇,一扫而过。 山西雁和大和尚抱在一起,双目圆睁,竟无声无息地断成两截。 血浪立时腾空而起,浇地后面来人满身满脸。 就在这时,任韶扬长啸一声:“你们想见识‘神剑擒龙’,那就让你们见识个够!” 声似雷霆,如山岳崩塌,震得人耳生痛,纷纷倒跌,长街石板起落不停,喀喀作响,雨水为巨响所震,一蓬蓬扑向众人。 巨响震耳欲聋,众人自是骇异万分,各自掩耳叫苦。 猛然啸声一收,任韶扬高声喝道:“剑芒!” 众人只见无数剑刃好似妖鬼一般陡然射出,那白袍化身虚影飘来,看似不紧不慢,却又翩若惊鸿,捷逾闪电。 恍惚之间,白影已经扑到人群之中,身周无数的剑刃越来越亮,如同无数支光剑,聚在白影身周,精光耀目。 此时天空越发黯然,层云叠起,如苍色大纸上泼了一团浓墨。 剑芒灿烂耀眼,只逼得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遽然。 剑刃不见了形状,只有无数丝缎般的光芒仿佛从九天裁下的星河,缓缓流泻在那白影身周。 他便如九天仙人一般,挟着万道霞光,瞬间在近百上千的武林人中来回穿梭。 瞬间,血浪漫天,又似血瀑逆流,直冲九天! 恍兮惚兮之间,剑光忽然蓬散,绽放为一声清脆的仙音,流贯天地。 那一声铮鸣,清绝万古,仿佛雨夜中听到一声鹤唳。 仰首而望,那仙鹤已上九皋。 此时长街大乱,宛若屠场,剩余众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欲要逃走。 可他们如何逃走? 往往只见白影一闪,便是天地倾倒。 有武功高明者,也只瞧见指尖点来,一线清光挥洒,便有万点夭红,喷薄而出。 幸存之人大声哭叫,眼看长街彻底成了血池地狱,无数人已然烂死在此。 站在屋顶的红袖摇摇头,对着定安道:“这群人又奸又笨,实在死有余辜。” 定安此刻全身是血,却扯着义手放在小叫花头顶,内力运转,手部“嗖嗖”旋转。 当做雨伞使用,竟也滴水不进,殊为神奇。 小叫花转头看了看定安肩头那丝丝缕缕的纤丝,再看看头顶旋转不断的义手,叹了口气:“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定安笑道:“管他们做啥?咱们来到这个江湖后,所见者,除了陆小凤和朱老板夫妇还算是个人,剩下的,连猪仔都不如。” 红袖点点头,说道:“话糙理不糙。”转头看向下方。 就见矫矫剑芒劈地石板碎裂,房屋倒塌。 小叫花皱了皱眉头:“瘸子这招有点失衡啊。” “怎么说?” 小叫花道:“剑芒配合‘剑丝渡虚’确实厉害非常,可瘸子在疾速之间的真气流转却有瞬间的空隙,导致他逸散剑气过多,掌控乏力,从而扫及周遭建筑,看似破坏力极强,却也有了太多的破绽!” 定安眨眨眼睛,说道:“啊,有破绽么?” 红袖瞥了他一眼,无奈道:“你这呆子!” 她低声说道:“这招未来确实不可限量,甚至比起我的‘天怒真气’杀伐更甚!只是破绽太大,面对弱手自是无往不利,可面对真正的强敌,还是不如‘昆仑三元剑’更为趁手。” 突然,惨叫声一停。 乌云垂幔,高天之下,街道之上,百丈方圆已是一片赤色,横陈在地的尸首数不胜数。 此处,已经成了一片死地! 忽喇喇! 一道闪电在浓云中撕裂翻滚,照亮了凄绝的天地。 也映出了卓立在场中的那道白袍身影。 任韶扬正了正头上鸟巢一般的斗笠,转过头去,看见陆小凤慢慢的自街角走出,眼中满是悲恸。 “任剑神,一定要赶尽杀绝?” 任韶扬瞥他一眼,微微点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哪有转圜的余地?” 陆小凤脸色发白,痛苦道:“可你明明无须如此,你若要走,没人能拦得住你。” 任韶扬轻笑了一声道:“我为何要避他们锋芒?” 陆小凤一愣,说不出话来,雷声越发紧了,黄豆大小的雨珠裹着狂风,迎面扑来,凉浸浸透入骨髓。 任韶扬笑了笑,伸手入袖,取出一枚铁燕子递给了他,慢悠悠说道:“你收好。” 陆小凤大感意外,问道:“这是什么?” “可以叫它‘堂前燕’。”任韶扬轻描淡写,“我要你这几日给各大门派掌门送去。” 陆小凤望着堂前燕,心子突突直跳,问道:“任剑神,你,你要做什么?”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任韶扬曼声吟道,而后微微一笑,“告诉他们,攻守异形了。 “任某来找你们了,既决高下也决生死。” 轰隆又是一声雷响,一条闪电过去。清清楚楚映出了任老魔似笑非笑的脸,在他身后,绰立着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更远处则是一虎一驴在高声咆哮。 此刻的长街,尸骸遍地,血腥气冲得陆小凤直欲作呕,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堂前燕”,他有些痴了。 根本没有发现任韶扬等人已经离开。 “堂前燕堂前燕,这是要让高高在上者彻底崩塌啊!” 陆小凤打了个寒战,今天他不仅失去了“朋友”,也失去了爱情。 抬头望天,脸上冷冰冰的,也不知是泪是雨.—— ps:求个月票哈,各位读者老爷们! (本章完) 第158章 他们好像真跟神仙一样 风卷江湖雨暗村,四山声作海涛翻。 中原大地好大的一场雨,连绵下了整整七日,下的百姓怨声载道。 也吓得整个江湖呜咽噤声。 第九个日头。 天气久违的晴朗,照耀在少室山上,灿金秀美。 嵩山由两群山峰耸峙而成,太室山和少室山。 太室山群峰相连,巍峨壮阔,少室山则峰高突兀,俊伟争秀。 “什么!” 方丈室内,木道人,苦瓜禅师,没有死的阎铁珊和霍天青,‘开天掌’卜巨、唐门唐天纵、‘太平剑客’司马紫衣等人,甚至包括大悲禅师在内。 这一瞬间,都露出惊悚的神色。 “全都死了?” “是!此役数百高手无一幸免。” 木道人身子一个趔趄,忙追问:“你的师叔祖和我师侄丹霞呢?” 这名少林弟子低头抹泪,不敢隐瞒:“苦无师叔祖,武当丹霞道长,皆殁于洛阳。” “啊?!” 大殿众人皆变色。 大悲禅师沉声道:“详细说来!” 少林弟子不敢怠慢,用袖子抹了抹眼泪,一五一十地将信息讲来。 当听到任韶扬一人一剑,定安烈火焚天,二人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将全街的高手屠戮殆尽。 此刻,整个方丈室内一片寂静。 “这消息有些太过骇人,我们需要好生确认,到底是真还是假。” 木道人神气郁郁,眉头紧锁:“丹霞师侄的功力和剑术直追老道。就算那任剑神再强,又怎么可能当着苦无大师和诸多同道面前,一息瞬杀了他?” “这不符合常理!” “木长老说的是极!” 苦瓜大师双目垂泪:“只是苦情师兄和苦无师弟皆死,着实令人伤心。” 大悲禅师沉声道:“先不要着急下结论!一人敌百人,还能屠戮殆尽.”他吸了一口气,瞳孔微微放大,“难不成他真的成神仙了?” 众人听到这里,都是难以置信。 唯有木道人悄悄地斜了他一眼。 苦瓜大师连忙道:“主持,我这就下山去洛阳!” “没错,光听没有用。”霍天青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大悲禅师低头沉思了阵,然后抬头看向那弟子,缓声道:“继续说吧。” 那弟子继续道:“除了‘关中大侠’山西雁,唐门唐三四,温家温从容等大侠身死,我们在小巷发现了”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似乎有些难以相信。 霍天青道:“别慌,慢慢讲。”他虽然嘴上说着别慌,可底下已经将拳头捏紧了。 作为昔年“天下第一”天禽老人的儿子,也是‘关中大侠’山西雁的师叔。 霍天青一直有着近乎病态的骄傲,他一直想要做一件大事。 所以,他同青衣楼主合作,并不为财富,而是为了证明单凭自己同样可以办到惊天动地的大事。 可笑的悲凉。 只是随着霍休被杀,山西雁死于洛阳。 霍天青的骄傲让他对于任韶扬嫉恨不已,也忌惮不已。 少林弟子继续道:“我们在小巷发现了‘岁寒三友’的尸首。” 霍天青一窒,没有再说话。 阎铁珊道:“西方魔教长老被斩杀在洛阳巷子口,玉罗刹只怕不日便要前来中原了。” 大悲禅师站起身来,踱了两步,他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盛。 他实在难以想象,在如今内功凋敝,以招式论乾坤的江湖,任韶扬如何能一骑当千,杀光一城的高手? 难道此人真有鬼神之力? 大悲禅师想不明白,便慎重道:“苦瓜师弟,我们一起去洛阳,真假一看便知。” 在场众人也不废话,当即连同几大门派的掌门,同赴洛阳。 此时大雨已经停了,但是路面泥泞至极,纵然骑马而行,也在路上多耽搁了一天。 等来到洛阳之时,已是那惊天一战的第三天了。 此刻,洛阳惊天之战早已传遍了江湖,因为城内死人太多,城内权贵被吓得连夜逃出城,竟显得这座昔日繁荣无比的大城,变得好似鬼蜮。 洛阳城外早就聚集了大批大批武林中人,这些时日已是死了太多太多人了。 他们不敢进去,也不敢去摸尸,洛阳城已成武林禁地,没几个人敢去瞧。 谁都不敢相信,天下间竟然出现了这么三个人。 塞北三凶! 就像是塞外劫道土匪随意起的匪号一般的三个人,他们竟然做下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 两天前天下正道汇聚数百人在洛阳围杀他们,所有人都认为此役十拿九稳。 可谁又能想到? 数百人,在那“三凶”手里没有一个活口。 他们手不留情,从城西砍到城东,杀人如麻,长街成了血路,人命在他们手中真如草芥一般不值一提。 如今正道高手聚集于此,城外武林中人纷纷精神一振,随之进到洛阳城内。 只是明明天气晴朗,可进到城内依旧感觉阴冷湿腻的感觉,鼻腔之中,还是能嗅到那股子血腥气,让人为之作呕。 此刻长街已被洗地,尸体都在义庄等待下葬。 众人转头朝着郊外义庄奔去,这才瞧见恐怖无比的场景。 义庄上上下下俱是白布,尸体,四下都是尸体! 大悲禅师、苦瓜大师和木道人第一时间查看,就见苦无、丹霞道长、山西雁的尸体被摆在台子上。 “一剑点四处死穴,再以异种真气凝结全身气血,好生狠辣,好生诡异。” 木道人看着自家师侄尸身上的四处创口,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我师侄被腰斩而死。”霍天青看着半截山西雁,语调低沉,“与苦情大师的创口如出一辙。” “苦无师弟除了手上有皮外伤,其体表竟然没有创口。”苦瓜眉头紧锁,心生疑窦,“他到底因何而死?” 大悲禅师一脸沉重地走上前,摸了摸苦无尸身的胸口,又看了眼他手上的创伤,白眉一皱:“看!” 所有人都被吸引过来,就见大悲禅师一指从尸体的手臂划到胸口。 刷地一声,皮开肉绽,露出里面的肌肉经脉,甚至白骨都显露出来。 所有人都没时间惊讶少林主持为何毁坏自家师弟的尸身,因为都已被眼前一幕震惊。 只见尸体手臂划开之后,没有一丝血流出,清晰地见有条空腔,顺着经脉直达心脏。 而苦无大师的心脏,已经彻底炸开个大洞。 “好阴毒,好诡异的劲力!”木道人喃喃道,“照此来看,必是苦无大师手抓来剑,却没想到中了一记阴狠暗劲,心脏炸开而死!这是什么剑法,能如此阴损?” 众人闻言,无不摇头叹息,直言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木道人说道:“任韶扬乃是百年前天下第一,我们只知道他手里‘神剑擒龙’恐怖如斯,却对他的剑法一无所知。” “阿弥陀佛。” 大悲禅师面色很不好看:“只看苦无师弟等人的尸身,便已知晓任韶扬连着使出奇寒,锋锐,疾速,阴毒,刚猛等诸多剑术” “那个,我们昆仑有记载!”远远的,昆仑掌门举手道。 “哦?震阳子掌门快快请说!” 昆仑掌门震阳子道:“据昆仑内部记载,任韶扬此人一身剑术,乃是前代昆仑异人,‘剑神’卓凌昭所传,是一种名为《昆仑十三剑》的奥妙剑术。” “昆仑十三剑?” “也就是说他一人可以分使十三种剑术?” “这就能说得通为何每具尸体创口皆有不同。” 木道人问道:“震阳子道兄,你可知道这十三门剑术分别是什么吗?” 震阳子面露尴尬:“这个贫道便不太清楚了,昔年任韶扬人称‘白衣剑神’,高傲无比,若非他说与我昆仑有旧,我们不会知道他那一身惊天剑术竟出自昆仑。至于具体是哪十三种剑术,却是没有记载了。” 众人听后,气氛有些低沉。 大悲禅师又查看了几具尸体,慢慢说道:“这几人看来是被‘刀皇’所杀。” 众人一起看去,就见这几具尸体焦黑,依稀能辨认出死前的慌乱。 “烈火焚城。”霍天青道,“天下刀道之最,刀出烈火,无双无对。” 众人又看了岁寒三友的尸首,瞧着孤松颈子的创口光滑如镜,枯竹和寒梅的尸体骨骼尽碎。 霍天青面色冷峻:“他们三人是被‘昆仑血衣人’所杀,‘魔刀烛花红’可是不逊于擒龙的神兵!” 大悲禅师点点头:“看这拳印,刚强威猛,应该是传说中的‘南天神拳’。传说任红袖和大侠燕南天相交莫逆,想必是她从燕南天处学会了这门神功。” 苦瓜大师忍不住冷哼一声:“燕南天真是所传非人!” 众人心中都有千言万语,可却说不出来话。 对于这三个百年前的武林神话,尽管他们已经足够重视,可如今看来还是不够。 就在众人招呼门下弟子收敛尸体之际。 大悲禅师低声询问苦瓜:“师弟,任韶扬三人武功之高,骇人听闻,如果只凭咱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抵抗。” 苦瓜低声道:“主持师兄,您想~?” 大悲禅师低声道:“咱们与魏督公交易的火药,可以启用了。” 苦瓜一愣,随后有些骇然:“那可是两千斤火焰啊。” “火药的话,我们武当可以提供啊。”就听木道人微笑着接口道。 大悲禅师微笑转头:“木长老能提供多少?” 木道人想了想,然后自信道:“我们向来喜欢炼丹,提供几万斤,还是有的。” —— 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刚洗了澡,将全身上下每个部分都洗的彻底干净。 指甲修理了一遍,衣服也是崭新的,从内衣和袜子都是白的,雪一样白。 他已斋戒一日。 身上都是好闻的梅花香气。 本来他要去洛阳见识那传说中的高山,可走到一半,便听到洛阳一战的消息传来。 于是他立即调转车头,回到了万梅山庄。 只为养精蓄锐,养出最佳的状态,在最合适的时间,去向那千古剑客的最高峰挑战。 只是此时万梅山庄的花园里。 他一直使用的躺椅上,此刻斜倚着两个人。 一个是有着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另一个则是面带微笑的花满楼。 西门吹雪卓然而立,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陆小凤看了他一眼。 突然“咦”了一声,坐直身子,惊声问道:“你,你怎么跟任剑神如此相像了?” (本章完) 第159章 老实和尚 “像么?” 西门吹雪喃喃道,心中所想,却是旬月前在黄石镇外碰到的那道身影。 “像,非常像!”陆小凤接口道,“只不过你比他少了点东西。” 西门吹雪冷声道:“少了什么?” “从容。” 西门吹雪沉默了片刻,问道:“什么从容?” “历尽千帆,洞彻大观,长空瀚海,万物不萦于心的从容。”一直没说话的花满楼“望着”太阳,感受阳光,轻声说道。 西门吹雪看着他:“在你的话里,他不像是剑客,更像是高僧大德。” 花满楼将手探出,用手感受着花的柔软触感。 万梅山庄还没有梅花。 现在四月芳菲,桃花开得正艳,天孙锦衣般铺满整个庄子,绛红香障之间,这白衣公子,宛如天生就该在此一样,和谐自然,片尘不染。 花满楼面带微笑:“在我心里,他虽有佛蕴,却并非高僧,反倒像是一种说不明白的事物。” 西门吹雪凝视他,问道:“到底是什么呢?” 花满楼道:“天道。” 西门吹雪剑眉一轩,灿然一笑。 陆小凤怔住了。 他很少见西门吹雪笑。 因为西门吹雪说,祖父长海教导他要绝情绝性,才可以真正击败“浪、花、飞、影”四剑诀。 所以他向来不爱笑。 而这次,陆小凤发现西门吹雪笑得极为欢畅,眼中不知何时已有狂热的光芒,仿佛有两团炽热的火焰在跳动着。 “花满楼,你虽然看不见,可是心却灵敏至极。”西门吹雪叹道,“老天,一饮一啄,真是奇妙。” 花满楼也叹息道:“怪不得陆小凤说你和那任剑神相像,你们对我的评价都一模一样。” 西门吹雪摇了摇头,看向颓废的陆小凤,又问道:“你来做什么?” 陆小凤怔怔地看着他:“你这一生中,有没有烦恼过?” 西门吹雪想也不想道:“未有。” 陆小凤说道:“所以你也从不听人劝?” 西门吹雪嘴角一勾:“我要做的事,谁也劝不得,不管谁来都一样。” 陆小凤点点头,突然晒然一笑:“是啊,就比如你一定要和任剑神比剑对吗?” “别人见我如见高山。”西门吹雪负手望着天,神色悠然,“可我见剑神如见青天。”转头看向陆小凤,“怎么能错过?” 陆小凤声色严厉:“可我知道任剑神到底有多恐怖,你根本活不了!” 西门吹雪又笑了,笑容看来有说不出的洒脱。 陆小凤道:“你不信?” 西门吹雪斜睨他一眼:“你是我的朋友,我知道你为我好。可你听过一句话么?” 陆小凤皱纹问道:“什么话?” “朝闻道,夕可死矣。” 陆小凤怔住了。 他知道,这个人孤傲高绝,是从不屑于说谎。 西门吹雪,是真的准备用生命。 向任剑神问剑! 花满楼叹息道:“生命是这般美好,可你却寻找到了远胜于生命的追求。”他沉默了一瞬,然后由衷道,“我虽然不认同。却还是祝福你,我的朋友。” “谢谢。”西门吹雪颔首致谢,面上依旧冷漠。 陆小凤长长地呼了口气,直起了身子,向着门口走去。 西门吹雪问道:“你要去哪里?” “送燕子!”陆小凤摇了摇手中的“堂前燕”。 “为任剑神而送?” 陆小凤顿住了身形,微微侧身:“为江湖送终。” —— 洛阳之战第三日。 消息已经传遍了五湖四海,少林、武当、天禽门、唐门、温家死了五大高手,还有一众弟子和江湖好手数百人命丧长街。 加之洛阳城外义庄停放的尸体被江湖人看到。 尸体上的异状让人不寒而栗。 一瞬间,那些跟着正道喊着要打杀任韶扬的人瞬间沉默。 他们不是没见过高手,也不是没见过残忍的厮杀。 当年的青龙会,天尊组织,金钱帮,魔教,乃至现在的西方魔教。 哪一个不是杀人如麻,霍乱天下的? 可他们杀人再狠,也是有迹可循,有理可依的。 哪像任老魔三人这般如妖似鬼,不可名状,让人心中大感绝望? 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没人知道他们的师门,更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富有。 这两日,随着洛阳之战消息的发酵,江湖整个轰动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 “塞北三凶”有着霍休的财富,也有着神剑、魔刀、烈火焚城三样神兵。 杀了他们,你马上富甲天下!杀了他们,你瞬间就拥有着无双的神兵。 杀了他们,你,就是天下第一人! 与此同时,随着陆小凤拜访各大门派,展示那人人见之色变的“堂前燕”之时。 整个江湖已经陷入了极大的恐惧,他们知道。 攻守之势易形了。 这一次,他们来攻,自己来守。 而就在中原武林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时。 驴车已经休息一夜,奔驰欲飞,再次直奔川蜀。 任韶扬他们为何又来蜀地? 一则独孤一鹤被人杀了,屎盆子却扣在了他们头上,他们要确定是谁干的。 二则洛阳城内,唐门唐三四骂了小叫花。 虽然红袖没说啥,可任韶扬和定安夜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最终清晨熹微之时,挂着黑眼圈定计先来川蜀。 找青城,唐门算完账,再一路由南向北杀向少林。 这一日,三人又到了峨眉山脚下。 此时已近黄昏。 觅着瀑布水声,进到山里,绕了一大圈,眼前忽然一宽,原来已钻出林子。 终于下到瀑布底。 震耳欲聋的轰响传来,仰头为之帽脱,瀑布宛如玉带自天际落入一个深潭,阳光下水珠玉碎琼飞,水雾弥漫,气流升到空中,形成一朵朵白云,飘然而去。 “好了,就这吧!” 任韶扬率先跳下驴车,转头对着小叫花和定安说道:“头一次来地宫的时候,就觉得此地的鱼肉鲜美,如今百年已过,却是得尝尝味道有无不同。” 红袖连连点头:“吃鱼,吃鱼!” 任韶扬笑道:“你俩打点野味,只是鱼肉没甚油水,不好吃。” “好好好!” 小叫花骑着大喵和定安朝着林子内跑去。 任韶扬转头先给白毛驴喂了把草料,然后砍竹竿做了个钓竿,在远处深潭钓起了鱼。 一时间,瀑布声、鸟啾声交相传来,愈动愈静。 任韶扬长长地呼了口气,露出欢畅的微笑。 果然,此地风景怡人,舒缓人心,最适合出大货。 我任老魔要大显身手,灭你蜀山鱼群,饱我肚肠! 时间就像一头发疯的野驴。 等红袖和定安俩人四手提着山珍,就连大喵也口衔一只野生肥鸭,满载而归之时。 便看到任韶扬一脸漠然趺坐。 一旁燃起篝火堆,劈成了几截的竹竿上插满了鱼 “哇,瘸子你的垂钓技艺竟然提升如此之大?”定安瞪大双眼,跑了过来左看右看,嗅着烤鱼的香气,“竟然有这么多的鱼!” 任老魔没说话,而是头一仰,云淡风轻。 红袖放下手中山珍,反手一拳锤的大喵哀嚎一声,赶忙将肥鸭吐出。 小叫花负着手,溜溜达达地走了过来,瞅了瞅篝火上不住翻转的烤鱼。 然后又看了看任老魔的表情。 定安和白毛驴还有大喵似乎被凝滞的气氛所摄,纷纷将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任韶扬没有说话,依旧抿着嘴,眯起眼睛研究天空。 只有一丝冷汗自额头上缓缓滑落。 “嘻嘻,瘸子好厉害哦。”红袖突然一笑,“我快饿死啦,鱼烤好了吗?” 气氛顿时欢快起来。 任韶扬哈哈大笑:“好了,当然能吃!吃吧吃吧!哈哈哈!” 三人一虎一驴围在篝火旁,听着瀑布轰鸣,吃着烤鱼肥鸭,大快朵颐,彼此欢笑。 见到这种情形,谁能想到这三人几天前竟然在洛阳犯下累累血案? 吃饱喝足后,任韶扬在潭边打坐。 而定安和小叫花在玩投掷游戏。 投掷什么?一只叫大喵的斑斓猛虎。 大喵越发的肥硕,筋骨也越来越强。 可在红袖和定安的手里,依然跟个肉球无疑。 “小叫花,我现在又开发了个新玩儿法!”定安义手不住扭动,鳞甲簌簌直响。 小叫花笑道:“好哇,来试试!” 定安笑眯眯地看向大喵,大喵也转过胖脸瞅他。 不好! 大喵“嗷呜”一声,蹦起一丈来高,掉头就跑了出去。 突然,只听“咔咔”声响,便见自四五丈外,猛地飞来一只手掌,“啪”地揪住大喵的颈子皮。 大喵惊得连连刨地,却觉后颈力如泰山,除了在地上刨了四个坑,根本无济于事。 于是四肢一摊,垂头丧气地放弃抵抗。 只听“咔咔咔”机械声响不断,定安的义手缓缓收缩,抓着大喵的颈子皮回来。 红袖看着定安那好似橡胶一般拉长的义手,不由得瞪大双眼:“断手,你这招帅啊!” 定安提着大喵,呵呵憨笑:“我也觉得很厉害!小叫花,准备好了,接着嗷!” 小叫花摆好架势,严肃点头:“来吧!” 定安大喝一声:“走你!”义手猛地向后一抻,带着大喵飞走丈许。 弯弓搭箭一般,“崩”地一声,大喵猛地朝着小叫花弹去! 大喵惊恐非常,却身不由己,滚飞了过去。 红袖嘎嘎大乐,身子一闪,赶上前去,举足一挑,踢在虎臀处,将大喵踢回。 定安也觉得好玩,义手一搭,猛地抻远,将来势卸掉,又反手掷回。 就这样,二人有了“虎球”,心中大乐,来来回回玩了起来。 另一边,任韶扬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场景转换,密林深处。 任韶扬缓缓将剑刃收回鞘内,阳光射下,在密林树叶遮挡下,丝丝缕缕的金辉铺在他身上。 剑神亮如一泓秋水,渐渐消失在袍袖之内。 这地方死了十六人,他们想要下毒,有些影响自己的心情。 于是任韶扬就抢先一步斩了他们。 与此同时,远处的一株树上。 有个穿着破烂僧衣,趿着破烂拖鞋胖和尚正在撅着屁股,捂着脑袋,偷偷看着。 只是这和尚边看边自言自语道:“看不懂啊,完全看不懂啊!比起小老头,他的功夫简直就像天外来的一样。” “你刚刚说的是,小老头?” 突然,和尚背后传来一道笑吟吟的声音。 和尚当即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蹿起身来,三步两跳地就要往树下跳。 不料刚起身,蓦地一只手疾如闪电般伸来,一把握住他右脚脚踝。 和尚左脚往后飞踢,却突感右脚三阴交上一热,一股力道瞬间自右脚传到左脚,双腿同时一软,再也无力挣扎。 突然,那手一松。 和尚顿时重心全失,“哎哟”一声惨叫,翻身栽落树梢。 一路滑落,一路“咔嚓”有声,他也一路“哎呀”连天的叫。 “佛祖啊,老实和尚要死啦!” 终于脑袋“砰”的一下重重撞在最下面的树根上。 和尚顿时双眼一对,好似鹰眼儿。 脑袋一垂,没了声息。 (本章完) 第160章 由南至北(求月票哈!) 月亮从极远的山颠露出头来。 这个地方离瀑布较远,那震天的轰响也变成了遥远的背景音,隐藏在此起彼伏的虫鸣声后。 “哎呦~!这是干嘛?” 树下传来一声哀号。 和尚慢慢坐起身子,捂住后脑。 他还有些晕眩,所以不住地摇头晃脑,似乎想要在天旋地转之中挣脱出来。 过了片刻,和尚哼哼唧唧,转过身就要往外爬。 突然,他的手摸到一样毛茸茸的事物。 和尚迷糊地抬头,正和大喵的虎目对上。 四目相对。 和尚身子一震,清醒过来竟是摸到虎爪,“妈呀”一声惊叫,猛地蹿了起来,就要逃走。 突然,一只手轻轻搭在他肩膀,无俦的怪力瞬间压下。 和尚扑通一声,跪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心中惊慌,忙抬眼看去。 就见月光下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人。 男子宽袍大袖,神气潇洒,女子穿着血色短褂,可爱灵动。 而将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男子,则披散着半长的头发,浓眉大眼大鼻孔,很有正直憨厚的意味。 和尚立马老实下来,他感觉自己被三道气机锁定,一瞬间,后背全是汗水,跑都不敢跑。 只见他光头一垂,委委屈屈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任韶扬斜眼瞥着和尚,问道:“不想着跑了?” “不逃!不逃!”和尚连连摇头,坚定地回答道。 任韶扬又上下打量一番,问道:“老实和尚?” “是我。”老实和尚调整身形,让自己跪地舒服些,“见过任剑神,血衣人,刀皇!” 任韶扬清朗地声音传来:“说吧,小老头找我什么事?” 老实和尚有些懵了,怔了一怔,结结巴巴的说不上话:“我我.和尚” 小叫花的声音传来:“慢慢说,我们也不是吃人的老虎。” 话音未落,猛地“嗷呜”一声吼叫,腥风传来,却是大喵在对月长啸。 老实和尚一哆嗦,直接吓了个半死,心中哀叹:“你们可比老虎更可怕!” 他脸涨得通红,连忙道:“小老头让我来,是来恭喜您们的。” “有意思啊。” 任韶扬和红袖对视一眼,然后轻声道:“恭喜我们什么?” 老实和尚小心翼翼地抬头看来,说道:“恭喜有三,一则三位武林神话重现江湖;二则三口神兵再放光彩;三则又接近了当年慕容家覆灭的真相。” 任韶扬沉下脸来,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这一番盯瞧,让和尚心中惴惴不安,几乎跳出嗓子眼。 让他窒息的几息沉默后,任韶扬突然轻笑一声,继续道:“我知道了,什么时候他来见我?” 老实和尚又是一愣,双手连摆,小心翼翼说道:“小老头想让您去岛上” 话没说完,就觉肩头那机械手臂一紧。 和尚顿时疼得胖脸发白,嘴唇哆嗦,说不得话来。 红袖冷声道:“好大的面子啊,要我们见他?” 定安接口道:“皇帝老儿也不行!” 任韶扬道:“老实和尚。” “啊,啊?”老实和尚痴痴呆呆地看去。 “跟小老头说,等忙完了手头的事儿,让他来见我。” 老实和尚听了这话,惊得魂飞魄散,就连定安什么时候松开了他都不清楚。 过了半响,他抬手捂住胸口,嘴唇哆嗦得厉害:“我,我听到了什么?您拒绝了小老头,不仅不去岛上,还要他亲自来见您?” 任韶扬微微一笑,刚要说话。 定安就闷声闷气地说道:“欸,你们说了半天,那个什么小老头到底是谁啊?” 三人都静了静。 红袖也一拍额头:“对哦,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呢?” 任韶扬看向老实和尚。 老实和尚与他眼光对上,突然一惊,提起手,一巴掌搧在脸上,脱口叫道:“和尚,和尚该打,竟然没有与您们说明小老头是谁,该打,该打!”说着,又啪啪扇了自己几耳光。 红袖和定安几个人面面相觑,想不通这大和尚到底在干什么。 “行了。”任韶扬袍袖一挥,一股巨力排空,老实和尚猛地站起身来,“说说吧。” “是!” 老实和尚恭恭敬敬的说道:“小老头其人叫什么我并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位奇人,精通天文地理,甚至能够预测海上的风暴潮汐,使得天地伟力化为己用。” “哇!”红袖眼睛一亮,扯了扯任韶扬的衣袖:“瘸子,听这个描述,小老头是不是就是你梦见的那个叫‘梁萧’的大聪明?” “对啊,对啊!”定安也是极为兴奋,“如果真是他,是不是我的义手。”说着举起义手,呲呲喷着蒸汽,“可以升级成‘潜龙’版啦?” “不是~!” 任韶扬无奈,摇头道:“他不是梁萧。” 嘴上这么说,任韶扬心中却想着:“奶奶的,如果真是‘西昆仑’在世,那他只怕已过了六次‘六虚劫’。面对这种神仙,老子见都不见,直接带人逃到别的世界!” 看见任韶扬示意自己继续,老实和尚按下心中好奇,继续道:“小老头智谋通天彻地,设计了一件件惊人的大案,但无论谁都以为是意外,而查不到他头上。” “并且他的武学上造诣极为惊人,前人耗尽心血也无法修成的绝学,他往往几个月就能练成,随手拈来,妙用无穷。” 听到这话,定安笑呵呵看向红袖:“小叫花,小老头的武学天赋好像不下于你啊。” 红袖嘻嘻笑道:“是厉害,我是小叫花他是小老头,都是小字辈,哈哈。” 二人相视一笑,嘻嘻哈哈,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老实和尚道:“小老头一人身兼多种失传已久的绝技,并能融为一炉,武功实在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或许已是当世第一人。”话锋一转,“不过,他说过一句话。” 任韶扬笑道:“继续说。” “他曾说,这世上若是真正能让他生出自愧不如想法的人,也只有百年前的‘白衣剑神’任韶扬了。” “无论是‘神剑擒龙’,还是那传说中的‘剑丝渡虚’都让他叹为观止,着迷到不行。” 老实和尚说到这里,小心翼翼看过去:“任剑神,和尚我全都说完了,可以走了么?” 任韶扬沉吟片刻,然后道:“神蛛剑在他手上?” 老实和尚木然挺立,过了会方才说道:“在宫九手上。”咽了咽口水,“他赏赐给了宫九。” 任韶扬笑了笑,然后道:“你的命保住了,回去吧,将我的话传达给他。” “是!” 老实和尚苦着脸,龇牙咧嘴地合十一礼,转身就跑入林中。 红袖看着老实和尚的背影,摇头道:“这和尚一点也不老实。” 定安点点头,一针见血道:“若要对上,一棒子打死,绝不给他任何机会。” 任韶扬微笑道:“定安你现在越来越聪明啦。”说罢,转身悠闲地走出林子。 小叫花拍了拍定安的头,笑嘻嘻道:“塞北三凶,你就是第一大聪明!”边笑着边蹦蹦跳跳地跟上任韶扬的步伐。 定安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我练成了‘舍心式’,惊世智慧得以开发?”说着,神情兴奋起来,猛地向上抻开义手,急剧拉长抓住几丈外的树枝。 随后定安如同长臂猿一般扯着树枝快速穿梭在林间,口中还发出“嗷嗷嗷”的长啸。 —— 月光如水,清辉洒落。 青城山,青城派。 斑驳山阶之上,此时此刻,山门外却发生了件大事。 青城武道源流极长,往上可追溯到张天师入四川青城山修道,其留下“雌雄龙虎剑”以及“降魔功”等奇功传说。 而今的青城派,其剑法辛辣狠厉,追求以无匹剑势震慑对手,向来有“川蜀无双”的美称。 但是现在,青城山上。 却见青城门人,一个个如临大敌,手中持剑,目光凝重地看着来人。 一道娇小的血衣身影,背负着手,缓步登山而上。 她不时左右张望,似乎在游玩观景。 “一刀仙!” 青城掌门玄元子咬牙切齿,恨声道:“你们竟真来了!” 红袖走到了青城山门前的广场上,无视青城弟子那要吃人的目光,而是缓缓看向广场中间那青铜香炉。 上前摸了摸香炉上那道暗红的痕迹,小叫花笑道:“我来做什么,你们是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呀?” “你,你好大的胆子!”玄元子大怒,“上,杀了这个魔女!”说话间,一众弟子便已大吼着扑来。 红袖摇了摇头,对着青铜香炉说道:“老朋友,咱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众人惊恐的眼神中,就见红袖随手抓着一只承柱,呼的抬了起来! 小叫花拎着一人高的青铜香炉,跟传说中的李元霸似的,反手一抡,便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冲得筋骨立折,“当”的一声反射回人群。 数十人只觉一股极古怪的大力袭来,当即撑不住抛剑跌倒。 小叫花擎着青铜香炉,看着玄元子,微笑道:“老杂毛,这一次再来青城,你红袖姐可不是只诛首恶啦。” 玄元子没有说话,而是死死地盯着青铜香炉上那抹暗红血迹。 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当年似乎也有一抹血影擎着这个香炉找上门来.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同一片月光下。 唐门此时也陷入了生死时刻。 无数唐门弟子随着大公子唐天仪,冲向面前那两道如神似魔的身影。 可他们扑到迎面两丈远近,便听到了一声刀鸣! 眼前遽然出现漫天大火,所有人防不胜防,均被烈火灼烧,向后抛飞,衣衫顿时焦黑,皮肤火辣辣疼痛。 定安纵身而起,义手白气蒸腾,噗噗几拳,便将身后几人打得腾空飞起,尚未落地,突然炸裂开来,血肉横飞。 唐门众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都惊得再难说话,只觉见了地狱的火焰恶魔。 忽听唐天仪大叫:“各位!不杀了屠夫和残刀,今天难逃一死!为了唐家,剿灭魔头!” 这段时间,江湖传言愈演愈烈,所有人都知道“塞北三凶”手段极是狠辣,根本不可能弃刃屈服。 当下所有人齐声应道:“为了唐家,剿灭魔头!”发疯般围住定安和任韶扬。 所有唐门弟子同一心思,只想着将二人置于死地,方有生机。 此刻天色熹微,他们一同叫嚷,让此地山谷哗然一片。 任韶扬将一枚“堂前燕”放在地上,忽闻身旁劲风来袭,袖子一拂,来人当即分做两半。 他头也不抬地说道:“断手,速战速决。” “好!” 定安火劲涌遍全身,大吼一声,铁链挟着短刀上下翻飞,顷刻间杀了十几个唐门门人。义手忽长忽短,或拍或爪、或点或锤,又打死了七八个人。 任韶扬身形一闪,纵身跃起,跟着神剑飞出,偷偷过来的一排唐门弟子瞬间分作两端,场面乱成一片。 喊杀声传的很远。 此刻,月色似乎都变成了血色.—— 川蜀境内。 最为奢华的繁宾楼内。 “说说吧,任韶扬是什么反应。”宫九半躺在软榻上,懒洋洋地说道。 老实和尚木木地站着,半响才道:“九公子,任剑神要小老头,亲自去见他。” 宫九坐直了身体,死死盯着老实和尚:“你再说一遍!” (本章完) 第161章 叶孤城 第161章叶孤城 清晨的阳光缓缓透过半开的窗扉进到屋内,窸窣虫鸣、啾啾鸟鸣也随之更加真切。 繁宾楼内。 宫九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地盯着老实和尚。 老实和尚一五一十,老老实实地将经过讲出来。 宫九缓缓起身,沉吟了半响,才又问道:“你没有撒谎?” “和尚从不撒谎。”老实和尚双手合十,“这是我听到看到的全部景象,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 “这个人好傲啊!” 宫九突然一笑,走到窗前。 他的眼睛很漂亮,眼眸中闪烁着纯真的好奇、兴奋等神色,仿佛小孩子看到了喜爱的玩具。 宫九也是个极其骄傲的人,这个世上只有小老头能让他自愧不如。 现在,任韶扬也激起了他的兴趣。 久违的,宫九的心中有股子火在燃烧,他想试试这个人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 “这些话,都是任韶扬让你给小老头代传的?” 老实和尚连连点头:“是啊,要不然我恐怕也回不来哩。” 说到这里,二人沉默良久。 “九公子,该咋办?”老实和尚小心说道。 宫九道:“实话实说。” “我怕小老头迁怒于我.” 宫九晒笑一声:“小老头对于有能力的人向来宽容。” “好的,九公子。”老实和尚说完,又忍不住说道,“还有,一件事。他们已经知道神蛛剑在您手里。” 宫九沉默了。 老实和尚哭丧着脸:“九公子,并非是我说出去的,而是他们基本已经确认了.” 宫九冷冷道:“我又迷路了三天。” “蛤?” 老实和尚一脸懵。 宫九声音冷淡:“所以我三天没洗澡没吃饭。” 老实和尚明白了,三天没洗澡吃饭的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洗一次澡,再美美的吃顿饱饭。 虽然说宫九体质特异,忍饥挨饿如家常便饭,属实是“传奇耐饿王”。 只是无论如何,三天不吃饭终归是人体的低谷。宫九觉得自己还是要吃饱喝足了,再去做打算为好。 不仅仅是尊重对手,更是为自己负责。 宫九坐回软塌,看着老实和尚,嗤笑一声:“在洛阳你就一直挑唆我和任韶扬斗一场,这次你还来。和尚,没完了?” 此话一出,老实和尚立马跪了下来:“九公子,和尚只是好奇你俩谁更厉害!可身为一个和尚,竟然去想这种事。我真该死,菩萨应该罚我爬回去。” 宫九冷冷道:“好,你就爬着回岛上。” 老实和尚怔了下,苦着脸:“好。” 他真的在地上爬了起来,速度还很快,很娴熟。 跟蟑螂一样,快速地爬出了房间。 —— 天空升起了朝霞,晨光淡淡。 唐门所在的山谷之内,有两道人影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川蜀门派众多,无论是峨眉还是青城,都是武林九大门派之一。太多的高手从这里名传出去,而后威震武林,一发不可收拾。 可若说最有特点、最出名的。 那自然是蜀中唐门。 武林中人,暗器、用毒皆奉唐门为祖宗,其门内更是高手众多,威震黑白两道,是任何人都不敢招惹的存在。 可是,这个昔日的武林大势力,或者已不能称为势力。 他们败了,败给了两个人。 两个穿梭了时光,哪怕百年已过,仍然年轻,依旧少年意气昂扬的老怪物。 “塞北三凶”中的“残刀”和“屠夫”! 坊间、江湖,无数人都在讨论他们的武功,可谈及这三人,尽皆变色,纵观他们过往,杀人无算,满手血腥。 不仅洛阳城内杀尽敌手,如今更是驾着大名鼎鼎的“血驴车”向南而行,从青城派和唐门开始席卷武林,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武林浩劫! 出现在谷中的二人,缓步走到了昔日繁华的唐家堡大门口。 尽皆沉默了。 只见沿途过处,遍地尸骸,唐家堡只剩下残垣断壁,不断闪出熊熊火苗,烧得毗剥作响,山林也只剩下焦黑一片,道道弥漫的黑烟飘在山谷上空。 “唐门,唐门被灭了?” 一个穿着白衣,携着宝剑的英俊少年,看着面前好似末日般的景象,目眩神骇,失声叫道。 他的连风度神态和旁边的人很相似,只是没那么冷傲,如今更被眼前场景骇住,不禁露出了少年的胆怯。 “豪迈盖世,难断己期;罕异奇才,上苍妒之;挫锋断刃,福兮祸伏;魂归飘摇,所向披靡。” 过了许久,身边之人方才慨然吟诵出声。少年转身,恭敬行礼道:“师傅。” 只见那人白面微须,身形英挺,两簇长眉斜飞入鬓,眼睛不是很大,却亮如灿星,俨如两口千锤百炼的长剑。 少年目光与之一接,不由心子狂跳。 那个人冷然独立在草径之上,散发披肩,白衣如雪。 他,就是叶孤城。 而少年,正是他的弟子,南王世子。 叶孤城持着剑,声音满是冰冷缥缈:“这句话,说的就那‘独臂刀皇’。” 南王世子低低念诵了几遍,抬头看去:“难道造成这般惨状的,正是刀皇的‘烈火焚城’?”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已经不自觉的颤抖,显是极为难以相信。 “祖父曾说过,当年昆仑玉龙峰之上,五大绝世高手针锋相对,各逞英豪。论及杀伐之盛,剑神的‘剑丝渡虚’千古第一,血衣人的‘烛花红’不遑多让,之后便是大侠燕南天的‘南天神剑’,邀月宫主的‘明玉神功’。” “在这五人中,其实刀皇的‘残焰刀法’,只能居于末位。” 叶孤城声音缥缈,落在南王世子的耳朵里,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绝世灿烂的‘昆仑论剑’之盛况。 隐隐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萧瑟,萦绕在他心头。 世子叹息道:“刀皇的刀法竟然也只是敬陪末位?”他转头再看了眼前恍若末世的一幕,“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你错了。”叶孤城淡淡道,“是‘残焰刀法’敬陪末位,可却不是‘烈火焚城’!” 南王世子一怔,问道:“师傅,有何不同?” “祖父说过,当年他从昆仑回到南海,固然被任剑神的神剑所折服,可甲子以来每每回想,总觉刀皇那愈发未发的‘烈火焚城’才是真正的至雄至霸的盖世一击。” “就算任剑神,血衣人恐怕也接不住这一绝世之刀!” 南王世子轻轻道:“当真能如此恐怖?” “眼前所见,便是佐证。” “有些,有些难以置信。” 叶孤城轻轻摇头,说道:“祖父向来以慧眼识珠闻名,当年也正是因为这一能力,方才得任剑神传了四张‘茴’字,成就我们叶家百年威名。” 南王世子由衷地钦佩:“玉暖公得了四个‘茴’字,悟出‘浪、花、飞、影’四诀,而师傅在此基础上,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创出‘天外飞仙’。” “足可见‘今人岂不如古人’?” “未必。” 叶孤城一拂袖,大踏步走到一株树前,低头看向那一排分做两半的唐门弟子。 “好一记‘剑飞’,好一口无上神兵!” 南王世子走了上来,轻声道:“这,就是任剑神的手笔?”他死死地盯着尸体上的剑伤,神色越来越沉溺,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回神!” 叶孤城猛地一喝,如雷霆轰鸣,猛然在山谷中回荡。 “啊!”南王世子叫了声,猛地吐了口血,连连后退。 “你刚刚差点死了!”叶孤城目光严厉,落在少年脸上。 南王世子道:“徒儿知错了。” “任剑神的剑法意蕴。”叶孤城冷哼一声,“岂是你现在能揣测得了的?” “我”南王世子沉默一下,苦笑道,“徒儿只想为师傅分忧。” 叶孤城神色稍缓,拍拍他的肩膀:“不要想不该想的,不要做超过自己极限的事。” “那师傅为何一定要去找任剑神?”南王世子猛地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 叶孤城淡淡一笑,寒星般的眼睛里,也似闪着光:“我辈剑客得见青天,唯有二字。” 他看着南王世子,吐出两个字来:“亮剑!” “可是,师傅您会死。” 叶孤城哈哈一笑,笑声中,白影闪掠,如一片无垢白云冉冉飘出。 笑声中,一句话经久不散。 “那就来生来世,再为一名剑客!” “来生来世,九死不悔吗?” 南王世子双目睁大,看着叶孤城消失的方向。终于他眼神坚定了起来,身子也随之飘出。 不过几十丈,便已紧紧跟在叶孤城身后,游刃有余,却绝不逾过半点。 世子笑道;“师傅,我也想做名剑客。” 叶孤城没有回头,却是微微一笑,道了句:“不差。” 二人朝着东面浮光掠影一般飞走十几里。 终于。 看到了前方欢快飞驰的驴车,旁边还有只斑斓猛虎相随。 世子很开心,一个加速就要拦住驴车。 可哪知那拉车的白毛驴微微扭头瞥了他们一眼,“夯啊”驴叫一声。 车速骤然加快,一溜烟地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师徒俩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 世子呆呆地问道:“师傅,刚刚咱们是不是被头驴鄙视了?” 叶孤城咳嗽一声,有些咬牙切齿:“追!” (本章完) 第162章 喂剑,查作业 第162章喂剑,查作业 驴车停了。 停在一绿水桥平,青山隐隐处。 小小石桥不过三五丈,叶孤城站在来处,静静地侯着。 等待桥那头驴车里的男人下来。 绿树青草,春光明媚,桥下流水潺潺,一碧到底。 这实在是一个美丽的地方,而且非常幽静。 鸟叫声都远了,似乎怕打扰立在桥两端的人。 叶孤城和世等了有一段时间,可他们并不生气,似乎就该等着,而且是恭敬地等着。 等那武林神话下来。 世子突然脱口一声:“来了!”目光一亮。 只见驴车上下来了一人。 白袍磊落,丰神俊朗,只是腮帮子鼓鼓的,似乎正在嚼着什么。 世子凝神一看,原来此人手里拿着几枚枇杷正在吃。 “驴子调皮,让你们追了一路,实在不好意思。”白袍柔声道,随手一抛,“送你们几枚枇杷作为赔礼吧。” 叶孤城伸手接住,分给世子两枚,然后毫不犹豫地咬开果肉吃了起来。 世子有些吃惊自家师傅这般洁癖之人竟然毫不嫌弃,反应过来后,也连忙吃了起来。 甫一入口,世子便双目一亮:“好吃啊!” “榉柳枝枝弱,枇杷树树香。”叶孤城已经吃完,轻声道,“杜子美当年初入川蜀,尝了枇杷后,只觉味道甜美,也是如此赞不绝口。” 世子看着手中最后一颗枇杷,叹息道:“此果不易保存,出了川蜀,只怕也难以吃到了。” 叶孤城转头看去,便见驴车顶上不知何时坐着一红一黑两道身影。 抱拳拱手,扬声道:“见过红袖姐,刀皇前辈!” 定安哈哈一笑,说道:“你好呀,小叶。” 红袖则对挥了挥手:“是玉暖的后人么?” 叶孤城双眸微微睁大,说道:“红袖姐认出叶某了?” “你和玉暖的眉眼如出一辙,我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 小叫花声音清脆,与流水相合,清新怡人。 “他的后人有这么高的武学成就,我也很替他开心哩。” 叶孤城喟然长叹:“不想红袖姐还记得祖父。”抱拳拱手,“祖父常说红袖姐一眼辨识入微,自愧不如。今日得见,果真名不虚传。” 红袖嘿嘿一笑:“你爷爷眼光真不错。” 叶孤城抿嘴一笑,随后目光流转,身形挺立,气机猛地一变: “拜见任剑神!” 任韶扬垂着手,微微一笑:“叶孤城?” “是我。” 这两个字从叶孤城嘴里说出来,他那寒星般的眼睛里,也闪烁着亮光。 任韶扬看着他,而叶孤城的目光也扫了过来。 二人视线一对。 嗡! 刹那之间,南王世子似乎觉得一切都变慢了,一切也都安静了。 没有人声,甚至连鸟声也没有。 风很轻,几乎吹不动那些柳条,水流亦不怎样急,稍远便已听不到水声。 幸好,幸好还有微风的吹拂,这水流,才让他感觉这不是死亡。 只是这种幽静已不像人间所有。 小桥流水,两个白衣人幽灵一样立在桥头。 任韶扬发现叶孤城和那日碰到的西门吹雪非常非常的相似。 他们都喜欢穿着白衣,也都非常的孤独,而且异常的骄傲。 他们好似雪一般冰冷,所以几乎没有朋友。 最后,他们都是那种孤高绝世的剑客,一生奉献给了手中长铗。 “奇怪啊,奇怪!”任韶扬突然展颜一笑。 南王世子猛地松了口气,只觉整个林间流水遽然一变,似乎从没有任何人烟的幽寂变成了春日暖阳的眷恋。 “哦?”叶孤城淡淡一笑,“任剑神奇怪什么呢?” 任韶扬道:“当年叶玉暖和西门长海都是爱闹爱笑、赤子心灵的好少年。怎么到你们这一辈,全都变成了冰块呢?” 叶孤城沉吟片刻,然后认真道:“可能对于我们这种人,人生意义便只为攀登剑道高峰,整个人已奉献给了剑罢。” 任韶扬道:“你求的是剑,还是我?” 叶孤城剑眉一扬,有些惊讶:“任剑神并非将剑看做全部?” “所谓的只诚于剑,到头来也不过尘归尘土归土,没有修行‘自我’,再美的东西也只是镜花水月啊。” 叶孤城眉头紧皱:“我?你只求‘我’?” 任韶扬笑道:“我与我周旋良久,宁做我。” “原来。”叶孤城突然变得很落寞,也很失望,眼睛不由得暗淡下来,“白衣剑神的剑也并不纯粹。” 任韶扬笑道:“在你眼中的纯粹,是舍剑无我,是唯剑唯纯。” 叶孤城反问道:“难道不对?” “凭什么是绝对呢?” 任韶扬负着手缓步走上石桥。 “你认为‘纯’,他则认为‘钝’;你认为‘无我’,我却认为‘逃避’。谁又能说得清楚明白?” 叶孤城想了想,然后说道:“任剑神的意思,是我行我素,践行我道便是?” 任韶扬笑道:“这便是‘宁做我’。”笑容有些泛苦,“好难的。”叶孤城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可我还是不认同您。” “那就打咯!” 任韶扬哈哈大笑,“孔圣人都不能说服子路,于是将子路打翻在地,大谈‘以德服人’,最终‘说服’了他。” “圣人尚且如此,你我这凡夫俗子,当然也要遵循圣人之道!” 他笑吟吟地看向叶孤城:“你来找我,不也是想跟任某亮亮剑,展示自己的道么?” 叶孤城洒然一笑,说道:“祖父常说,任剑神虽然看着高傲冷漠,实则内心有火,是个有温度的人。如今看来,说得分毫不差。” 任韶扬道:“叶玉暖是个人物。”顿了顿,看着他,“你也是。” 叶孤城点点头,白皙而镇静的面容上,忽然焕发出一种奇异的色彩,寒星般的双眸射出炙热的光芒。 “任剑神,晚辈叶孤城向您问剑!” 任韶扬垂着双手,颔首道:“可。” 柳烟重,春雾薄。 南王世子看着叶孤城的一双眸子烁烁放光,凌厉杀机沸反盈天,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屏住呼吸。 桥头上。 任韶扬依旧伫立当地,言笑晏晏,颇有奔逸绝尘之态。 呛啷! 剑忽自叶孤城腰间弹出,飞腾的剑光矫矫耀耀,破空而去。 任韶扬双目遽然一亮:“‘剑飞’竟让你用推演到了这般境地?”说话间,擒龙出鞘,将剑尖一挑。 叮! 两口长剑抵住一瞬。 叶孤城勃然色变:“任剑神用的也是‘剑飞’?” 手腕轻震,长剑荡得似白花一团,绞向任韶扬。 “好好好!”任韶扬微微一笑:“任某就在百年后,查一查你的作业罢。” 身形微微后撤,让过绞来的剑光。 任剑神忽地朗声吟道:“花台欲暮春辞去,落花起作回风舞。小叶,换‘剑花’!” 剑锋微斜,挽出五朵剑花,袅袅袭来。 叶孤城见任韶扬来剑华美清隽,眼中只见繁花不见剑。可也看出此招华丽在外,杀机暗藏,当即朗笑道: “任剑神,何故如此暮气?岂不闻‘寻春须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 剑法忽转浓丽,如虹的长剑迎着天上阳光,刹那间竟变得无比璀璨。 南王世子只觉桥上二名白衣剑客好似画中人,同使一种剑法,朵朵剑花漫天挥舞。 瞬间让原本小桥流水的素雅景致,变得浓丽烂漫,好似有万紫千红的鲜花盛开。 南王世子看得神驰目眩,渐渐迷离。 任韶扬斗得舒畅,只觉所遇剑客中,就属叶孤城最合胃口。 屈指弹了弹剑,喝了声: “来,将‘剑浪’、‘剑影’使来!让我看看,我的剑在你手中变没变味儿!” 叶孤城双目猛地圆睁,大喝道:“好!” 一道璀璨至极的剑气就在“好”字当止未止之时,突然腾起! 犹如腾蛟起凤,骤然挣脱束缚奋身而起,越波踏浪,直透天际,刹那间便临近任韶扬身前。 任韶扬瞧他长剑已经无形无影,只有一团白雾纵横潦乱,当下晃动身形,使出“遁幽剑”来,以快打快。 刹那间,两条剑光交织在一起,火星腾地溅出。 好快的剑! 好快的出手! 就见两道白影在小桥上来回穿梭,捷逾电闪,状肖鬼魅。 剑成风雨之象,越发迅疾飘忽。 众人初时尚能听到双剑碰撞之声,到后来这声音再不间断,仿佛变成了一个长音。 南王世子武功较弱,眼见师傅剑若飞花,任剑神剑如掣电,腾挪变化之快,让人目不暇接,时间一长不由得头晕目眩。 可他还是强打精神,就算胸中烦恶至极,也要看! 因为桥上这两名剑客,只论招式的变化和速度都似已到了人间极致。 他们每一剑的极巅意蕴,直令他叹为观止,大有所得。 同样的。 在叶孤城心中,已不知天地为何物! “浪、花、飞、影”四诀在他手中,已经臻至进无可进的境界。 甚至在他眼中,任韶扬的身影渐渐消散。 一个从未见过的中年文士的身影,在心中浮现出,对他洒然一笑,笑声中满是桀骜霸道。 那人是谁? 叶孤城有些疑惑,可很快抛诸脑后。 “浪、花、飞、影”四诀此刻已变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浑然合一了。 就是这种感觉! 叶孤城从未感觉如此舒畅,今日问剑,他只觉一切都顺无可顺。 无论是这秀美天光,还是流水潺潺,亦或是顺着自己的微风。 任剑神的剑,也是喂的恰到好处,你来我往,运剑频刺之际。 四诀好似经过堆叠的大马钢,在剑神的捶打下,已经融汇完美!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 时来天地皆同力,他很自然地要用出那一招! “天外飞仙!” (本章完) 第163章 武林弟子,誓灭三凶 第163章武林弟子,誓灭三凶 “小叶好剑法。” 红袖啃着鸡腿,嘟嘟囔囔地说道:“纤云淡雅,绰约如神。这么美的剑,真是头一回见。” 定安打了个响指,义手“噗”地跳出块蜜饯,递给小叫花。 “可我看着,总觉着剑出无情,不留余地呢?” 小叫花“嗷呜”一口吃掉蜜饯,然后道:“就是无情剑,岂不闻‘任是无情也动人’?” 定安有些不安:“瘸子的剑法是无情剑?” “当然是啊!”小叫花理所应当道。 定安道:“小叶都练成了这般模样,瘸子会不会更” “安啦,安啦!”红袖嘿嘿一笑,“有咱俩在,瘸子就一直是好瘸子。” 定安闻言,放下心来,呵呵憨笑着看向场中。 两团剑光飞旋变化,剑气冲霄。 南王世子已看得目眩神迷,震惊失语。 他原以为自己剑法大成,在世间也算是高手,可是眼看桥上两团剑光如此锐利,心中那点自傲已经烟消云散,此时才知道自己和真正的绝世剑手差距多大。 叶孤城身形一晃,飘在桥栏上,绰剑在侧,曼声吟诵:“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 话音甫落,人若飞仙,身形渺渺。 任韶扬笑声洒脱:“等了半天,终于要用‘天外飞仙’了。”随即擎剑指天,却是锋芒拔出,气势雄奇,若高峰万丈,直欲刺破苍穹。 任剑神双眼半开半阖,“来,让任某看一看这最美丽的剑法。” “好!必不教任剑神失望!”叶孤城冷漠的声音传来。 四下回荡,似乎无处不在。 南王世子,小叫花和定安皆仰头观望。 就见叶孤城人在青天,可望不可即。 那道白衣身影,就像冷溶溶的远山上飘着的一抹微云,黛颜娥眉,飘飘然有神仙之姿。 忽俯冲而下,剑光一闪而过,亮如天光,莫可当锋。 叶孤城似已与剑合二为一,剑光似缓实疾。 没有眼花缭乱的变化,甚至连后着都没有,他将整个人都融入这一剑里。 这就是他的道——舍剑无我,剑外无物。 这就是天外飞仙。 真如天界降来的一道辉光,白玉无瑕,浑然天成。 这样的剑法,已经是不可破的招式,堪称剑招中的“神”,江湖上对它的赞誉并不过分。 定安扯了扯小叫花的衣袖,痴痴呆呆的说:“小叶,升仙啦!” 红袖也呆呆地回道:“小叶这剑法,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瘸子岂不是要完蛋?” 红袖实在忍不住“噗哧”一笑,说道:“如果小叶是升仙了,那瘸子就是天上的上帝!” “上帝是谁?” “恁爹!”红袖瞪眼道:“这么多话,看瘸子咋应对!” 定安死死捂住嘴,连忙转头朝着桥上看去。 却见任韶扬依旧一剑擎天,朗声喝道:“纤云弄月,难免小家子气。且看任某的‘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 任韶扬一挺身,气势怒张,运剑直劈而落。 他力贯剑尖,去势却缓,正是昆仑三元剑中的“天剑崩岳”。 这一剑并无多少变化,唯胜在余韵无穷,含蓄凝重。 大有上穷碧落下黄泉,充塞十方之概。 一瞬之间,“擒龙”挟无俦之力,迎头而上,霎时天空好似裂了开来,伴随隆隆雷声,整个林间都郁郁作响,一股剑气排山倒海而来。 “当”! 二剑交错,竟是剑尖相抵,却发出一道令人心悸的金响,在整个天地间回荡不绝。 一瞬的凝滞之后,狂飙乍起,激荡桥下溪水轰然炸起数丈高的水浪,劲风飒飒,剑气森森。 南王世子连忙以袖掩面,连连后退。 就算定安和红袖,亦是如此,只是眼看剑气刮得车厢都嗤嗤作响,出现无数细微剑痕。 定安心疼极了,摇头暗骂了声:“败家瘸子啊!” 当即义手向外,以火劲发动,手掌赤红,旋转如盘,望之如一轮大日。 义手旋转快速至极,白色蒸汽顺着鳞甲嗤嗤散发,远远看去,好似云中升日,氤氤氲氲,让人心生敬畏。 便在此时,那“红日”往外膨胀,将无数剑气拦在白气之外,只听“哧哧”声不绝于耳,驴车却是再无狂飙侵袭之扰。 红袖抚掌笑道:“断手,你还真把这招练出来啦!” 定安嘿嘿笑道:“瘸子告诉我以‘圆’为师,修成圆劲,便可以卸掉天下万劲,立于不败之地哩。” 等了好一会儿,狂飙消退,就见任、叶二人据石桥两头卓立。 南王世子瞪大眼睛,想要看清谁胜谁负。 可二人尚未说话,就听“咔嚓”一声,石桥中央竟陡然现出了一条剑痕,随之爬满了裂纹。 眨眼之间,“轰隆”声响持续不断,石桥猛地破碎开来,簌簌落入溪水,砸的水浪高高溅起,南王世子自己亦是被波及,浑身湿透。 可叶孤城却不闪不避,依旧绰着剑,如标枪一般站着。 他的脸很白,迥异以往的莹白。 而是惨白。叶孤城尽管依旧神色清冷,可南王世子还是看出来,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过了好一会儿,石桥坠落带来的波澜已定,在水流潺潺声中,叶孤城缓缓开口。 “任剑神,那一剑是什么?”他的声音缥缈,仿佛来自天外。 “天剑崩岳。”任韶扬依旧如故,语气淡淡。 “纳十三剑融于天地人三才。任剑神,高!”叶孤城叹服。 “小叶你也吓我一跳,任某所见剑手虽众,唯愿称你为最强!”任韶扬哈哈一笑。 “当真?”叶孤城双眼骤然睁大,语气急切了起来,“叶某,叶某竟然能得任剑神如此赞誉?” 南王世子也是睁大双眼,一脸兴奋的看着师傅,显然高兴至极。 任韶扬点点头,昂声道:“任某从不说谎。” “我知道!”叶孤城深吸一口气,平缓心情,可还是忍不住嘴角上扬,“祖父常说,剑神孤傲,不屑说谎。” “那个.” 任韶扬有些忍不住,问道:“玉暖这小子到底说了多少话?” 叶孤城微微一笑,道:“他以前辈弟子门人自居,将前辈的话都记录在册,让叶家子弟从小便诵读.” “卧槽,论语?!” 定安和小叫花齐声惊呼。 叶孤城笑道:“不敢当这般大的名头,祖父起名叫做《我与剑神二三事》。” 任韶扬,定安,红袖: 叶孤城看着他们的表情,也觉得有些赧然,于是赶紧扯开话题,对着任韶扬抱拳致谢。 “多谢任剑神留手。” 任韶扬摆摆手:“我很不喜欢这个江湖,可你,算是少有的能让我欣赏的人。” 说话之间,他已转身留下个背影。 “任剑神,昨日您先灭青城后灭蜀山。”叶孤城高声道,“这几日消息传出,剩余大派会用尽各种手段对付您,还请小心!” “无妨~!” 任韶扬坐上驴车,挥了挥手,淡淡道:“既决高下,也决生死罢。”说罢,缰绳一扯,驴车呼啸而走。 远处虎吼相随,风起云涌。 叶孤城看着驴车远走,久久不语。 南王世子上前,轻声道:“师傅,您.”还没说完,他突地瞳孔一缩。 就见叶孤城面如金纸,两眼发直,身子晃了晃就往后栽。 南王世子心中一急,抢到师傅身边,内力涌出掌心,为叶孤城平缓气血。 叶孤城缓过一口气,神志稍稍清醒,只觉身子软绵,使不出一丁点儿的气力,不由得慨然一叹。 “徒儿啊,为师今日得见高天,便是死也值了。” 世子大声道:“师傅,您可不能死啊。任剑神不想您死,徒儿也不想。” 叶孤城没说话,只是神气有些郁郁倦怠。 世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突然,他灵机一动。 “那个,那个西门吹雪也不想您死!” 西门吹雪!!! 叶孤城身子猛地一震,沉声喝道:“扶为师起来!” —— 任韶扬三人驾着驴车,一路向北。 他们也不做易容,不换装束,好似夜空中的萤火虫一般扎眼。 当看到血驴车出现。 所有人都知道,杀人无算的“塞北三凶”来了! 他们灭了青城和唐门后,又要开始灭门了! 沿途大小帮派,当地正邪两道,甚至官府都闻风而动,伏击设险,下毒下春药,手段那是花样百出。 任韶扬三人一路打杀,驾着血驴车横冲直撞,破门灭户,更杀死官兵不下百名。 最后杀的兴起,索性光天化日之下打入衙门内。 定安押着当地的知府、知州去到菜市口。 小叫花当街以“心意动”问罪。 任韶扬当着百姓的面,念诵官员罪责,诵读完毕,或是掼死,或是一剑搠死。 三人配合无间,很是杀了几个州府的官员。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自大明建国以来,从没出现像“塞北三凶”这般胆大包天,手段狠辣的凶徒! 不仅屠戮武林,连朝廷命官,封疆大吏都敢杀。 甚至还是不掩饰身份,光天化日之下直闯府衙,跟话本小说似的“替天行道”。 更有刁民不明真相,纷纷上前撕咬、争抢官员尸身,场面一时惨不忍睹,怪骇之极。 短短不过旬月,“塞北三凶”的无双凶名传遍天下,震惊朝野。 甚至漂洋过海,连倭奴都知道他们的凶名。 朝廷震怒,一则派遣大内高手追杀,同时联系少林等各大门派掌门,要他们务必协助。 于是,各势各派高手,无不蜂蛹而至,直追那血驴车。 “谋乱天下者,务必杀之!武林弟子,誓灭‘三凶’!” (本章完) 第164章 杀他娘的沟槽天下 第164章杀他娘的沟槽天下 “你看,瘸子!” 空无一人的酒肆中,红袖啃着苹果,拿着一页海捕文书,边吃边吐槽:“画的一点都不像!” 任韶扬叼着苹果,拿过来一看,忍不住瞠目结舌:“什么玩意儿?!” 定安义手伸长接住落下的苹果,凑来观瞧。 只见任韶扬手上的海捕文书上,画着个大饼脸,满是麻子的恶汉,一双三白眼阴森森地盯着前方。 定安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面色古怪,将苹果塞回韶扬嘴里,道:“画像上面咋有麻子啊?” 小叫花展示自己和定安的海捕文书,无奈道:“咱们也有!” 定安看着画得恶形恶状,丑陋无比的三人,挠了挠头,转头问道:“瘸子,他们为啥这样画咱们?” 任韶扬咬着苹果,摊了摊手,理所应当道:“他们觉得咱们应该有麻子。” “觉得?” “对啊。”任韶扬笑嘻嘻道,“塞北土鳖在中原横行霸道,不就应该满脸麻麻赖赖,形象丑恶嘛?” “晦气!”定安又看了眼自己的画像,只见上面之人豹头环眼,满脸横肉,全无自己的英俊潇洒,反倒像是钟馗在世。 定安一拍桌子,愤愤不平:“辣块妈妈的!我定安号称‘炼锋号第一美男’,竟然被画成这种鬼样子?官府画师太没规矩了!” “是啊,是啊!给我也画的如此丑陋?差评,差评!” 小叫花也愤愤不平,历经三个江湖,她红袖姐向来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哪受过这个气? 任韶扬嘿嘿一笑,拿着酒壶就要添酒,只是拎起之际,发觉酒壶空空,便高声喊道:“小二,上酒!” 可喊声在酒肆来回回荡,却没有一丝人影出现。 “别喊啦。”红袖咚咚咚地抱着壶酒回来,“咱们进来之后,店老板和小二就全都跑了个干净。” “哎~!”定安为二人斟了酒,“咱们又不吃人,跑什么?” 小叫花嘿嘿一笑:“他们可能不是跑,而是叫人呢?” 就在这时,定安忽觉身后劲风陡起,反手一抄,将两口飞刀一并捞在手里。 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站了俩人。 那人看他手法玄妙,当即又射了两口飞刀,左右呈弧线直击定安双肾。 定安皱了皱眉,义手旋转,赤红火劲爆发,便见手中两柄飞刀“崩崩”地激射而出。 “咔嚓”的一声,射来的两把飞刀粉碎,紧接着只听“啊”,“啊”两声。 那二人胸口开了个大洞,飞刀透胸而出,好似弹簧蹦了起来,破娃娃一般落地。 “走吧。”任韶扬长身而起,“去武当!” 就在他们走了没多久,又有十几骑追来,其中一人飞身下马,查看了两个死者的伤口,低低惊呼:“是岷山二鬼!” 领头的大汉表情肃然:“好大的气力,竟然将胸口都轰碎乎了。” 他说着看向众人:“各位兄弟,待会儿动手不要留情,务必先打那驴,打完就跑!” “知道了,大哥!” 十几人催马急追,很快就追到驴车近处。 “准备!” 就听“嗡嗡”声响,众人抽出一对对以绳子相连的流星锤,转动不休之际,猛地打向驴腿。 这些人配合极为默契,时机恰到好处。 可就在这时,猛听“嗷”的一声虎吼! 平地一声狂澜,便见一头斑斓猛虎挟着腥风从一旁的林子扑了出来! 领头的大叫:“卧槽,哪来的老虎?” 就见那猛虎一扑一跃一剪,血盆大口噬人而去,惨叫声不绝于耳,马嘶声连绵不绝,不过几个呼吸,那十几骑便尽数被老虎咬死。 猛虎凶性大发,猛地朝天咆哮不绝。 就在这时,前面颠颠跑着的驴车里传来一声娇俏的声音:“大喵,别鬼叫啦!” 猛虎嘎的一声停了下来,狗狗祟祟的左右看了看,发现四周都是草甸,根本没有人,于是迈着骄傲的步伐,小跑追了上去。 驴车轰隆不停,一路飞驰,不过两个时辰,便看到一座城池扑面而来。 任韶扬看见城门口乌泱泱站着百余骑,其他几个险要所在尽皆有人把守。他也不停歇,沉声喝道:“断手,加速!” “好嘞!” 定安将义手伸出窗外,猛地爆发火劲,顿时只听“轰”地一声,一道烈火倏出,白气蒸腾之间,白毛驴高声大叫,化作一道血色车影,朝着城池狂奔而去! 顷刻间冲入了城门空地。 正疾行之际,忽见两旁树丛中冒出上百人,却见他们个个手持黑色铁管,直直朝驴车喷洒黑色火油。 这时,阵前百余骑忽地分散两旁,便见百十弓箭手拉弓如满月,箭矢上火光灼灼,引而不发。 正中间是个长髯老者,对着任韶扬大喝出声:“三凶,今天就是你们毙命之日!” 话音方落,就听弓弦声响,火箭破空激射。 此时刮得是东南风,以火油配合箭矢,火借风势,大火熊熊落下,务求将他们三人烧死在城外。 就在这时,猛听定安大喝一声,火劲迸发,驴车后方猛地喷出一股爆炸性的大火球。 血驴车驰骋狂奔,呼啸之下,两旁景物,朦胧一片,使得只剩下一道火影。 长髯老者顿时惊呆了,他本拟此阵必能将三人烧死在此,故而将百骑分散两边。 可谁知那驴车快无可快,眨睫之间,竟然已经穿过火场,突脸和自己对掏! 妈的! 我和三凶对掏? 老者还没反应过来,便见驴车内一只小手倏地伸出,豁喇剌一声,将他连人带马,打成一团肉饼。 那驾车白衣人口中大喝:“杀!”说话间,举起神剑,更显出睥睨气势。 就见蓝光猛地延伸十余丈,随着血驴车来回一荡,势若一道火光,将阵型阵剖成两半,直抵阵后。 只听剥地一声,在场的百余骑和弓箭手尚未反应,便都给斩成两段,已鲜血狂流,场面乱成一团。 此时城门口大乱,好似屠宰场,树林里的一众官兵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向着远方逃窜。 一道血影倏地蹿出驴车,身融风中,影子越来越淡,最后好似鬼魅一般闪入林中。 蓦然间,仓啷一声,血光漫天,映得周遭火光一暗,便见无数人影好似一叶纸鸢,抛起丈余,又重重摔下。 时间不过几个呼吸,便听林中惨叫停止。 一道血色影子持刀缓缓走出了密林,圆圆的小脸上,凛凛杀气直透眉梢,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了驴车。 定安看着四周熊熊大火燃烧不绝,到处是残旗断戈,死马碎尸。有许多尸体漂在血泊之中,四下里刀枪弓矢抛得遍地都是。 当他转头看向那大城时,城墙上数十兵卒吓得惊呼奔逃,嘶声喊叫,甚至将刀枪头盔扔了下来,边跑边扒衣服。 显然已经被彻底的被杀怕了,士气全无。 定安摇头道:“这些兵卒也就是能欺负欺负百姓,连滴水崖的马贼都不如!猪仔一样的废物,也敢害咱们,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任韶扬下车,走向大门之际,神剑擒龙缓缓盘旋而出。 “我们与整个江湖乃至天下为敌,这一路万不可心慈手软。” 红袖冷笑一声:“杀他娘的!” 定安点头,大喝一声:“杀他娘的沟槽天下!” 只听“轰隆”一声,大门被十丈的神剑劈碎。 驴车开动,直接入了城。 城内百姓早就听到那连续不断的喊杀声,眼看驴车破城而入,俱都心惊,纷纷躲避,惊呼声不断。 三人对沿途百姓的反应无动于衷。他们虽然被激起了凶性,可冤有头债有主。他们的仇人是那些沟槽的大门大派、各大组织、海外的小老头,甚至是朱家皇室。 无论如何,三凶也不会对穷苦百姓下手。 这是底线。 驴车走到城中,红袖翻身上到车顶,扫视周遭或好奇或惊惧偷看的百姓,按腰大喊:“我们便是‘塞北三凶’!此地知府欲对我们不利,如今已伏诛!” “今日之内,你们有何冤屈,尽可来找我!”红袖大拇指指着自己,昂着小脸,傲然道,“本女侠断案如神,目光所及,罪恶无所遁形!” 说到这里,红袖一个翻身落入车厢内,驴车继续往前走,在一处客栈停下。 三人下了车,任韶扬扔给瑟瑟发抖的小二一锭银子,吩咐道:“给驴子喂草料,好的草料,要不它会踢你!” 小二接过银子后,惶恐不安,急忙牵着驴车走向客栈后方。 (本章完) 第165章 踏平武当 第165章踏平武当 驴车在这座城停了一天。 期间,终于有人小心翼翼地找到了任韶扬,跪地哭诉冤屈。 任韶扬看了一眼,当即喝了声:“红袖!” “有!” 红袖小猫敬礼。 “定安!” “到!”定安跳了出来。 “随本屠夫拿人!” 定安和红袖应道:“好嘞!” 三人当即动身在城内抓人,如果说原本的秩序,是由知府、衙役、大户、乡绅、黑道组成,需要律法和证据作为遮羞,实则是由上至下的统治手段的话。 那么随着“屠夫”、“一刀仙”和“残刀”的出动。 绝对公平的铁拳就这样悄然的降临在了人世间。 小叫花身具“心意动”,任何人都无法欺骗她,甚至将妹妹召唤出来,在绝对冷静的“神性”状态下,两三句话就能将人心底的阴私翻出来,彻底击溃心理防线。 而定安则是最好的执行者,他绝对的信任小叫花,小叫花让他抓人,他不管面前是谁,破门便抓。 任韶扬则安抚群众,倾听他们的呼声。 这一日,整个城市的衙役、大户、乡绅、黑道,这些压榨百姓,欺男霸女的势力和个人,迎来了真正的最终审判。 三凶捉了这些人后,浩浩荡荡地押到菜市口,面对围观的民众,三言两语便确定了罪责后,“烛花红”和“神剑擒龙”出鞘,一日之内杀得菜市口成了血泊汪洋。 如果说由南向北的路上,任韶扬他们是为自保而杀人。 那么如今在城内对罪恶之人的大杀特杀,却是三人豪杰心性的体现。 说到底,他们还是受了燕南天不小的影响,还是想要做一些事。 平一平世间的不平,为底层的百姓出一口恶气,审判那些高高在上、令人作呕的肉食者们。 这一顿好杀,足足杀了近千人。 那些百姓看得目瞪口呆,惊骇若死。 可处在“妹妹”状态下的红袖,并不曾心慈手软,仿佛真正的天罚一般将此地化作了血色的地狱。 等他们三人离开菜市口的时候,百姓看他们的眼神已经是惊惧兼之狂热并存。 忽听左方一人有人大呼:“三凶菩萨!” 定安侧目看去,却见一名老汉望着自己,满脸的狂热。 他觉着此人眼熟,仔细回想之下,心中了然,这个老汉很是凄惨,田地被乡绅霸占,女儿被地主豪强所害,自己也被打折了条腿,只能靠乞讨过日子。 定安心中正在想着的时候,听右旁又是一声“三凶菩萨!” 刹那间,呼叫声一个变成两个,两个变作三个,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如旋风般卷过人群。 群众从最初的惊慌,到后面的狂热,纷纷喊道:“三凶菩萨来了!公平就有了!” 他们一边呼叫,一边向前涌来,前后杂沓,东倒西歪,眼看就要发生踩踏。 任韶扬眼看要好心办坏事,于是双足踏地,按腰长啸。 那啸声真好似一阵春雷,喀喇喇响遍城内,直震得屋瓦跳动,树叶簌簌直落。 在场百姓耳听啸声雄豪激烈,各个浑身麻木,腿脚不灵,僵在原地,不一会儿便纷纷捂着耳朵,四下退却。 眼看街道快速的清空,为防再出现踩踏事故。三人不作停留,回客栈找到驴车便驰出城外。 直奔武当山去。 血驴车速度天下至极,这座城本就是豫鄂交界之地,三人走了半天,待到红日偏西,武当山已隐约可眺。 但见八百里武当,群峰屹立,山峦清秀,端的是好去处。 来到山脚下,定安不识路径,仰头问道:“这地方如此辽阔,却不知道武当派在哪里?” 任韶扬指着树林掩映地一处宫檐飞角,说道:“那,武当道士所在叫做紫霄宫。” 红袖拍了拍巴掌,大声道:“目标确定了,咱们上山!” 三人一拍即合,当即沿着山道迤逦上山。 此时山风凛冽,树木萧瑟,远山林叶簌簌作响,望之如绿色大蟒抖动鳞片。远听瀑布飞流,近闻山鸟声哀,好一派无穷杀机! 狂风越来越大,等转过一方巨岩,便看到一片宫殿群。 任韶扬马尾在山风中抖得笔直,指着前方宫殿群,大声道:“前面就是玉虚宫,由玉虚宫入谷,再向上行便到紫霄宫。” 红袖和定安彼此点头,齐声道:“拜山罢!”任韶扬哈哈一笑:“拜山!” 三人旋风一般蹿出,迎着凛冽山风,眨眼间便到了一方大石下。 解剑石! 忽听岩后数声呼哨,跃出数个道士,各执长剑,拦在当路,大喝出声:“什么人敢闯武当山!” 叮! 没人搭话,只有不断地金响传来。 道士定眼一看,却见面前两男一女面无表情,正“叮”地一齐弹起,又一齐落在手心。 就这样反复起落,动作整齐一致。 有个小道士冷笑道:“你们到武当山来恃强逞能,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给你些厉害,真当”话还没说完,就猛地被一旁的中年道士捏住了嘴。 中年道士神色大变,惊声叫道:“塞北三凶,是塞北三凶来了!叫人,快叫人!” 剩下的几人无不色变,慌忙转身在乱石中急奔而去:“不好啦!塞北三凶来啦!” 声音凄厉,响彻整个武当山。 霎时间,整个武当山顿时都被惊动了。 “铛!铛!铛!” 山上铜钟发出巨大而急促的响声,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高,霎时间,各峰的道士纷纷狂奔向玉虚宫,汇聚如流。 暮风呼啸,刮脸如刀,在山野间呜咽来去,如缕缕幽魂的哭泣。 中年道士反手将小道士抛走,转身一脸凝重地问道:“三位来我武当所为何事?” 任韶扬淡淡道:“你们没收到堂前燕么?” 中年道士遽然一静,面色刷地惨白,颤声道:“你,你真的要灭我武当?” “不然呢?”任韶扬面无表情,“任某向来说话算话。”说罢,袍袖一拂,大力涌来。 那中年道士身不由己,手舞足蹈地滚落下山,不见踪影。 三人继续上山,转了两个弯,前面地势微见开旷,但听兵刃敲击声传来,松林中跃出四十九名道士,持剑怒视。 却见他们分作七个小阵,每个小阵都是左边四人,右边三人,正是摆出七个“真武七截阵”迎敌。 领头长须老道大叫一声:“邪魔!武当岂是你想灭就能灭的?”长剑一荡,厉声道,“布阵!” 就听道士们齐声应喝,阵法流转,四十九口长剑登时分化开来,叠如大江大浪,直朝着三人刺去。 但见剑尖攒动,风啸尖锐,成就惊人阵势。 任韶扬冷哼一声,几个纵跃,已然奔近,“大金刚神力”猛然催动之下,袖中幻化出百来只剑刃,转眼间便将来剑斩断,跟着剑刃缥缈荡去。 蓝光闪烁,血光冲天,登时尘飞叶卷,只闻惨叫声起,转瞬便将四十九名道士刺死,竟无一个活口。 狂风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大喝:“魔头,尔敢!” 这声大喝内功充沛,欺山凌谷,震的鸟雀惊飞,风声鹤唳。 就见远山之间数百道人浩浩荡荡地奔来。 为首的是个方面有髯的的中年道士,身后门人俱是人手一柄寒光闪烁的利剑,目中精光隐现,功力不弱。 众人落地之后,眼看场面血腥,四十九名道士组成的“大真武七截阵”竟然挡不下“屠夫”的一击。 道人眼看现场惨状,不由得手足冰冷,长长闭目吸了口气,蓦然睁眼瞪视任韶扬,两眼喷火,欲要噬人,厉声道:“好,你很好!你竟然真敢上武当山杀人!”语气满是震惊与痛苦。 他身后的道士群情激奋,破口大骂,疯也似的就要扑上来。 任韶扬大袖挥了挥,神剑在背后舞成一道剑轮,嗡嗡直响,看得众人无不色变,满场哗然。 “怎地?只许你们来杀我,就不许我来杀你们?”任韶扬眼中神光暴射,袍袖一挥。 噌噌噌~! 就见十几道剑刃斩来,势若黄河奔腾,激浪奔涌。 “神剑擒龙!” 中年道人惊呼一声,眼见长剑闪出片片蓝光,将自家十几处要害罩定,蓦然与身后十几个白头老道同时出剑。 只听“当当”连声不绝,众人一剑快似一剑,分与那剑刃相对。 不过十几招,武当众人便觉来剑隐隐有风雷之声,劲力如渊似海,而自己则已露窒滞之相。 而那些鬼神般的剑刃却愈发灵动,中年道人和身后老道惊怒无比,偷偷看去。 只见任韶扬一袭白袍立在原地,左手负在背后,右手骈指虚点,飘飘乎好似临虚御风,自有绝世风采。 中年道人心中绝望之际,却也不由得佩服至极:“无量天尊!此人剑法之高,简直简直如神似魔!”转念心中一黯,“可怜我武当此日怕是在劫难逃了” (本章完) 第166章 鬣狗,巨龙,守财奴 第166章鬣狗,巨龙,守财奴 眼看任韶扬一人立在原地,可袍袖中竟然飞出十几只剑刃,如同触手怪一般围着自家掌门和十几个长老打。 武当门人看得手脚冰冷,惊骇已极。 可眼看掌门和长老们左支右拙,浑身大汗淋漓双目赤红,显然败亡就在眼前。 众人之中,有蓄须道人大叫道:“师兄弟们,对付魔头不要留手,一起上啊!” “没错,武当存亡就在今天,咱们誓要除魔于此!” “杀!” 武当弟子纷纷眼露火热,拔剑直逼而来。 就在这时,只听“呼啦”一声。 众人只觉灼灼热风扑面,眼前尽是无尽火光,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抬眼之时,就见定安已经挡在众人面前。 “是残刀!” “一起上,先杀了他!” 就见六七个白面带须的道人抢了出来,剑光闪闪,纷纷刺来。 定安喝道:“来得好!”短刀挟火光劈出,正面几人大叫一声,身上带火,被劈地倒飞丈余。 “再来!” 定安咚咚连踏几步,刷刷几刀又劈了过去。 刹那间,狂风如啸,灼浪逼人。 剩余几个白面道人只觉刀如雷霆,火如燎原,拼死举剑去挡,“当当”几声后,无不被砍翻在地。 刀劲不绝,直劈后面众人,“砰”地一声巨响,武当弟子被巨大的劲气激得破碎开来,惨叫不绝,血与烈火交织,肉与砂石飞溅。 定安再度大喝:“杀!”纵身一跃,已似虎入羊群,刀出无悔,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无数,血水挟着烈火飞洒。 武当山上,喊杀声起,不过盏茶就只剩下火焰毗剥作响的燃烧声。 —— “任剑神!” 武当掌门石雁大叫出声:“我武当自三丰祖师开宗以来,向来是以维护正道为己任。咱们何不坐下谈一谈,消除误会,握手言欢可好?” 噗哧—— 随着清脆至极的一声响。 剑刃干净俐落地刺入一个老道士的喉头,自颈后穿出,将他挑在剑尖。 石雁的话戛然而止。 身后剩余的七八个长老无不面露惊骇之色,只觉冷汗遍体,浑身飕飕发抖。 任韶扬将剑刃从那具肥肥胖胖的尸体里抽出来,淡淡说道:“真胖。” 他只是这么简单的说了句,然后目光扫向石雁。 “你们赢了也不会放过我们。”任老魔微微挑起嘴角,“那为什么要放过你们?” 石雁恨意一闪即逝,怒道:“哪有这样不留余地做事的?” “我们做事就是这样。”任韶扬歪了歪头,“有恩必偿,有仇必报。” “你们太极端了!” 任韶扬踱步向前,内力灌注下,无数剑刀在身周吞吐伸缩,望之如同妖魔鬼怪。 “我只是用了你们的方式,对等反制。这便是极端了?这就受不了了?” 石雁微微一窒,随后缓声道:“任剑神,此次误会,也是大悲禅师和木道人主导!贫道当时正在闭关,实在不知” 任韶扬不等他说完,一挥衣袖:“石大掌门,你刚开始不叫我‘魔头’么?如今怎么又改口’任剑神’了?” 石雁语塞,强自道:“神剑在白衣剑神手里,才能有此神妙,贫道却是刚刚认了出来。” “好个嘴硬的老杂毛啊。”任韶扬冷笑道,“明明是自己默许了木道人的行为。可眼看事情不对,祸及自身了,就把责任一推,说与己无关?” 任韶扬剑眉一挑,冷冷笑道:“想的未免也太美了?” 这时,远处武当弟子的惨叫声传来,燃起的黑烟升腾滚滚,火光冲天,惊得飞鸟呼啦啦飞走。 “魔头!你给我住手!” “掌门,你先走,我给你争取时间!” “诸位师兄弟,今日便是死也要拉他做垫背!” 剩余几个长老耳听弟子惨叫不绝于耳,心知武当今日恐怕就要灭了,无不勃然大怒,纷纷朝着任韶扬扑了过去。 “诸位长老,不要啊!”石雁急忙大叫。 可眼中只见剑光飞舞,但教有物撞上,哧哧声不绝于耳,立时肉烂铁折,人飞剑断。 石雁叫得撕心裂肺,耳听喊杀声渐渐停了下来,不由得心摧胆裂,只能跪在地上,低头垂泪。 忽听脚步声靠近,他猛地抬头,双目流着血泪,嘶声道:“你满意了?” 突地,他一愣。 就见任韶扬低头,半边面目隐匿在阴影里,一双眸子就这么定定地瞧着他。 石雁眼中闪烁着恐惧之色,声音颤抖道:“你!你无法无天,行事随心所欲,天下不会容得你的!” “你还是把一切罪责都推给任某?”任韶扬的声音清冷如月光。 “什么?”石雁的口气软弱软弱了下来。 “你们要得到我们身上的东西。”任韶扬顿了顿,“所以我们反击,来杀你们。”“说来说去,无非就是两货马贼火并,你弄得这么麻烦,是让自己死得心安?” 石雁应声一颤,双眉扬起,苦笑道:“马贼火并?说得好啊,原来你血洗江湖,想得竟然如此简单?” “不错!”任韶扬冷冷道,“就是这么简单,我杀你们,也是这么简单。” 石雁摇晃站起,嘶声道:“任韶扬!我是打不过你,可也不怕你,要取我的命,你来啊!” “倒是没丢份儿。”任韶扬盯着他,点点头,“我会送木道人来见你。”袍袖一挥。 石雁猛听噌然一声,随后眼前地覆天翻,忽而晴空变草地,忽而草地变晴空。最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头颅在地上滚动的骨碌声。 那一袭白袍消失在远处烽火狼烟中.—— 红袖背着手,哼着歌,一步一步地走在武当山后山的小径上。 此地鸟径崎岖,不易落脚,可小叫花脚步犹如小猫轻悄,踏怪石陡坡如履平地,三转两转,却是来到了一片怪石林边。 红袖耳朵动了动,轻笑一声:“还真是有鬣狗啊。”身子晃了晃,化作一道血色微风,消失在了石林之内。 此刻暮色转浓,四周黑松林随着狂风呼啸,抖动如同鬼影。 石林之内一处空地上,数十根火把烧得哗哗剥剥,散发着松香气味。 密密层层站了许多人,人数虽多,却无一人喧哗。 这些人奇装异服,有僧有道,有男有女。有穿着唐时一品朝服的醉汉,有穿着华丽上古衣冠的青年,有酸秀才,也有随意披件长袍的老学究。 红袖隐在一根三丈来高的石柱,心中有些怪讶,这些人举手投足之间,足可见内力强横,却是和现在江湖迥异。 就在这时,一道妩媚的声音笑道:“九公子,酒来了。” 一阵甜香沁来,就见一个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来,怀中抱了个大大的酒坛子。 这是个胸怀宽广,腰肢纤细,年龄很小,眼睛却很大的女孩子,穿的普普通通,可却意外的迷人。 在场众人见她就笑,然后纷纷让开了一条通道。 就见一个白衣公子坐在椅子上,他将脸杵在右手上,有些百无聊赖地笑着:“牛肉汤,带来的什么酒啊?” 那个叫牛肉汤的少女走近了些,便是一阵轻笑:“这是竹叶清酒,奴家特地准备了来祝贺九公子的。几位也尝尝,这酒香醇得很,可别醉了。”说着,又是一阵娇笑。 她声音妩媚,对于这些高手巧笑嫣然,半点恭敬之意也没有。 可众人仿佛司空见惯,只是笑着,也不在意。 夕阳落下,月光升起。 皎洁月光下,宫九语气倦怠而懒散:“哦?那我可得好好尝尝了。” 牛肉汤笑靥如花,轻轻捧起酒坛,为几人浅浅地斟了一杯。 然后捧起宫九面前的那杯,笑着送到了他嘴边:“公子,您先满饮了这一杯。” 宫九双眉向上一挑:“这酒要是不好喝,我可会不高兴的。” 牛肉汤甜甜地笑着:“若是有个好故事下酒呢?” 宫九手托酒杯,漫不经意道:“自然有赏。” 牛肉汤道:“话说天底下有九个最大的守财奴,他们辛辛苦苦几辈子存了好多好多的钱。可是有一天,他们发现有这么三个人,竟然有着他们没有的金子!于是他们密谋起来,想要捉着这三人,夺了他们的金子。” “可哪知这三个人看似弱小,实则是披着人皮的恶龙。九个守财奴不仅没有夺了金子,反而被打上家里,然后一把火将他的房子也全烧掉了,守财奴不仅得不到金子,还把命给弄没了。九公子,我说的这个故事,好不好?” 宫九将酒杯放在嘴角浅浅尝了口,微笑道:“酒一般。故事嘛,也一般。” “一般?” 宫九看向牛肉汤,目光灼灼:“守财奴的钱呢?” 牛肉汤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钱不就在这嘛!”拍了拍手,就见几个大汉抬着几只大箱子走了上来。 她走上前去,将箱子依次打开,笑声妩媚:“您看,张邋遢留下的太极钱,张泰斗留下的玄门钱,还有真武七截钱,玄虚钱,虎爪菊护钱.” “公子,武当这个守财奴的钱,可都被我挖来了,您说这个故事好听不好听呢?” 说到这里,在场众人无不大笑,笑声中满是得意。 宫九点点头,微笑道:“好听,很好听。” 牛肉汤一喜,正要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宫九话锋一转:“只是还不够。” “不够?” 不仅牛肉汤,其余众人也都一惊。 牛肉汤追问:“是我漏了什么钱么?” “不!”宫九摸着手上蓝色的戒指,淡笑道:“是你带来了一只血色的龙。” “龙?” 众人哗然一片,牛肉汤也倒吸一口凉气。 就见宫九手指微微一动,“哧”的风声掠空,蓝影晃动。 左侧一根石柱在黑暗中进出一溜火花。 随后就听轰隆声响,石柱斜斜滑落下来,“砰”地一声撞在地上,碎石遍地。 “红袖姐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了。”宫九突然高声叫道。 灯笼火把齐至,火光狂舞,照得前方亮如白昼。 就在这时,火光似乎突然静止了。 苍白的月华下,松林乱舞,一道娇小的身影缓缓显露在月色中。 夜风从林尖轻轻滑过。 宫九似乎闻到了空气中一抹香甜的血色。 红袖从月色中缓缓走来,口中淡淡道:“鬣狗,小蜘蛛的‘神蛛剑’,是怎么到你手上的?” (本章完) 第167章 打尿了 第167章打尿了 “鬣狗?” 众人哗然一片,既惊叹红袖来的无形无影,又骇然于她那大胆的言语。 要知道宫九不仅对人狠,对自己更狠。 而偏偏他这个疯子武功极高,甚至不下于叶孤城,尤其是有了神蛛剑之后,其杀伤力之强,已然惊世骇俗了。 宫九眉峰一耸,脸色不变,可却咧开了嘴角:“你猜啊?” 红袖走了过来,笑嘻嘻道:“我干嘛要猜呢?” 宫九缓缓起身,摸着手上的指环,淡淡道:“猜对了,我会告诉你所有的秘密,这些‘钱’也都给你。” “猜错了呢?” 宫九双眸闪出一道光,笑道:“你会死。” 红袖哈哈一笑,环顾四周人群,声音清脆:“你这么自信?” 宫九盯着她,声音依旧淡淡:“这里的人,武功都还算不错,而我的武功更是非常不错!” 红袖眨着眼睛,笑道:“介绍介绍?” 宫九指着唯一卧倒的唐朝服饰中年人,笑道:“这个酒鬼叫贺知章,练得五十年前名传一时的‘醉中七杀手’,所谓醉卧流云七杀手,唯有饮者得真传!” “哦~!”红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乖巧点头。 贺知章微微睁开眼睛,瞥了眼红袖,感兴趣道:“血衣人,都说百年前太白居有种‘壮阳酒’,味道很好喝?” 小叫花嘿然道:“燕南天大叔喝了都满脸通红哩。” 贺知章哈哈一笑,蓦然起身:“你还记得配方吗?”话锋一转,“我朋友听说味道很好,想试试。” “不记得了。”红袖摊摊手。 “废物!” 贺知章面色一变,躺了回去。 红袖挑了挑眉,指着他对宫九说:“他是不是没挨过打?” 牛肉汤在一旁咯咯笑道:“老酒鬼就是这样,总是说话得罪人。” 小叫花“噗嗤”一乐,对着牛肉汤甜甜地说道:“我知道啦。” 宫九充耳不闻,指着那群聚赌的几人道:“小胡子练得是化骨绵掌,老学究练得是与藏边一阳指,华山弹指神功齐名的‘指刀’,那个坐庄的秀才,练得是混元气功。” 红袖听得连连点头,说道:“听起来都很唬人哩。” 最后,宫九指着自己:“而我,无论多难练的武功,全都一学就会。小老头都说我是个了不起的天才。” “巧了。”红袖也指着自己笑嘻嘻道,“韶扬也说我是个了不起的天才。” “是吗?既然你也那么天才,能猜出来我手中的‘神蛛剑’是怎么来的么?” 红袖眯了眯眼睛,看向地上的箱子,笑着说道:“跟在狮子身后捡尸体吃,这么舒服的敛财方式,你们不可能只用一回的。” “是啊。”宫九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上回是朝廷,这回是‘塞北三凶’,你们杀得爽,我们吃得饱。” “所以慕容家就是被你们联合朝廷灭了呗?” “不仅仅是慕容家,沈家,李园李家,神剑山庄,拥翠山庄等等武林世家,都被一扫而空。” 宫九嘿嘿冷笑,神情冷如冰霜。 “高深内功被恶意篡改,销毁,抢夺。之后明的,暗的手段齐出,百年时间生生将江湖打落了一个层次。” 红袖连连点头,竖起拇指:“好手笔,好气魄!依照现在来看,你们几乎已经要成功了。” “是啊,几乎!” 宫九蓦地大笑出声,笑得撕心裂肺,笑得前仰后合。 突然,他收敛笑容,冷冷道:“各大门派将高深内功销毁,他们掌控着一切,把江湖变作自己的农田,而武人却已变成佃农,供他们驱驰。” “他们真的几乎就要成功了!” “很可惜,就在他们最洋洋自得的时候,三个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出现了。” 红袖指着自己,很是无奈的叹气:“赖我们咯?” “当然怨你们。”宫九很认真地道,“你们拿着他们眼馋无比的神兵,身具百年前无敌的神功,还有不老不死的秘密。所有一切,在他们看来,跟小儿持金于闹市有何区别?” “不!” 红袖摇摇头,认真说道:“这是整个江湖的错,并非我们的错。” 宫九愣了下,然后笑道:“说得对,可又能怎么样呢?” 红袖莞尔一笑,伸出白皙短小的手指,感受夜风从指尖轻轻滑过。 风儿好似突然喧嚣了。 小叫花身量并不不高,可她站在月光下,广袖凌风,月华的幽光在她的血衣上流转,散开血色的光晕,荡漾在整片石林里,似乎一切都变成了血色。 红袖看了眼宫九,虽然个子远比他矮,可身后的阴影却宛如张开的羽翼,庞如山岳,巍峨地向他压了下来。 无声无息之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霸气扩散开来。 宫九深吸口气,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 红袖脸上慢慢浮起一丝笑容,可爱又俏皮:“你猜啊?鬣~狗。”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一股杀意猛然升腾,空气陡然森寒起来! 所有人的双瞳开始收缩,身躯紧绷,如临大敌般看着一红一白两道身影。 宫九缓缓道:“这是你骂我的第二次。” 红袖淡淡一笑,忽然扬声道:“我准备杀你哩,骂你又算得了什么?” 宫九眼中锋芒一闪,道:“那我就要见识见识‘魔刀烛花红’了。” 红袖轻轻地点了点头:“我也想看‘神蛛剑’。”宫九冷笑:“好!”手一挥,一道迅疾的剑光闪过,直插红袖额头。 “当”! 钟磬金响传来,就见红袖头猛向后仰,久久没有回过来。 而宫九则一手平举,手中蓝光闪烁,满脸惊诧之情:“你,你不躲?” 他说话时,身子微微震动,蓝汪汪的流光在二人中间闪烁不定,显然就是“神蛛剑”了。 在场众人均知宫九的厉害,可方才断石如切腐土的“神蛛剑”,而今竟然破不开面前少女的额头,皆感惊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真够味儿啊!” 红袖大笑的声音传来。 只见她缓缓仰回头,脖子喀拉喀拉直响,眉间显出个红点,殷红如血。 红袖摸了摸,撇撇嘴:“比起那个疯女人,你这个小疯子差了不少啊。” 宫九一蹙眉,喝道:“什么疯女人?” 红袖嘿嘿一笑,伸出两个短短的手指:“你呀,在我这儿最多算两个血刀老祖之力,比起邀月的二祖半之力,可还差着远呢!” 宫九双目陡张,喝道:“胡言乱语,你找死!”身子一晃,一掌迫来。 红袖嘿然一笑,扎个马步一记“南天神拳”抵去。 只听“豁喇喇”一声,宫九猛地倒飞而出。 而小叫花足下岩石顿时碎裂。 就在这时,空中卷起一道狂飚,火把同时一黯,隐约见得蓝色光影缭乱,起落不定。 却是宫九飞在空中之时又射出“神蛛剑”。 红袖傲然挺立,捏着小拳头呼呼连出几拳,雷鸣声不绝于耳。 就见神蛛剑的剑丝,犹如一道道弧光荡漾闪烁着,却被红袖打得四处乱崩。 只听“嗤嗤”声响不绝,周遭石柱被锋利无比的剑丝抽得石屑乱飞,场中一时烟尘滚滚。 在场众人只觉爆鸣声烦躁至极,心口发热,几欲吐血。 宫九猛地将剑丝抽回,盯着烟尘中忽隐忽现的血影,他的目光中突然闪过一阵狂热! 昆仑血衣人! 当年一闪而逝,惊艳整个江湖的女子! 自己手中的神蛛剑,和她的脖子应该非常契合。这让他不由得想到了鲜血从此人脖颈中溅射出的凄厉快感。 于是宫九身形陡闪,再度翻掌抢攻,双掌如风,连环拍落。 红袖冷冷一笑:“你的掌法一塌糊涂!” 宫九大怒:“你说什么?”盛怒之下,一掌拍到。 红袖不闪不避,反打他腰子。 砰! 一个被打中脑袋,一个被击中腰子。 宫九但觉巨力迭起,腰肾疼痛至极,不由得身子一晃,倒退两步。 他呆了呆,喝道:“你是疯子,不躲的么?” “我说了要看神蛛剑的。” 却见红袖额头微红,扭着脖子咔咔直响,咧嘴笑道:“继续啊,看看谁先死?” 宫九大喝一声,一掌倏出再度打她面门,红袖不闪不避,还是一拳打他腰肾。 忽然宫九手腕一翻,神蛛剑从戒指射出,刺向小叫花的眼睛。 可小叫花硬是了得,就是不避! 只见她紧闭眼皮,脸上、眼睛上“叮叮”直响,可小拳头依旧呼呼砸了宫九腰身十几拳。 拳拳重逾泰山,声如沉雷! 宫九哀嚎一声,喷了一大口鲜血,被砸得侧飞而退落在人群里,好一阵混乱。 红袖缓缓睁开眼,脸色满是白印,她随手抹了抹,又恢复原本如玉般的颜色。看着狂喷鲜血的宫九,嘴角勾起一丝傲然的微笑:“你的武功一塌糊涂!” 宫九猛地抬头,大吼道:“你,你就是砸我腰子,你当真恶毒!我要杀了你!” 红袖环臂而立,淡淡道:“你杀不了我的。” 宫九推开牛肉汤,站起来吼道:“我现在只想杀了你!” 他吼完忽觉裤档发冷,低头一看,敢情被那十几拳肾击给打尿了. 红袖微微一笑,声音淡淡:“你内功不济,外功稀松,脚步松散,反应迟钝,没有一个动作像样,而且还没领悟炼神。就你还想和我‘一刀仙’较量?做你的美梦!” 轰隆! 好似雷霆霹雳砸在宫九的头上。 这几句话宛如当头棒喝,击碎了宫九的疯狂。他大大喘了几口气,神情委顿了下来。 是啊,红袖没出那魔刀就已经打得他“尿”了。 如果出刀的话 突然,宫九神色一冷,厉声道:“可我还想看看你的刀!” 红袖手指轻抚在刀鞘上,没有说话。 可漆黑,寂静,黑夜仿佛已与她融为了一体。 小叫花淡淡的声音随之响起:“你若要看,拿命来看!” (本章完) 第168章 看我的刀得用命 第168章看我的刀得用命 “哼,拿命看?” 宫九冷哼一声,缓缓直起了身子,他刚刚被打得口喷鲜血狼狈不堪,可不过缓了口气,竟然神色状态大有起色。 显是有神奇秘术恢复自身。 红袖“咦”了一声,啧啧称奇:“能硬抗我‘天怒真气’而无虞者,你小子是第一个。” 宫九骈指一点,神蛛剑在地上划了一道痕迹,细烟缓缓升起。 “我偏要看看你的魔刀。”他顿了顿,狞声道,“是不是非得用我的命!” “不不不~!” 红袖的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不是说你。”她指着在场之人,很认真地说道,“包括他们也在内,都得用命看。” “哼!” “狂妄!” 两鬓苍苍的老学究以及那坐庄的酸秀才将骰子扔在地上,齐齐冷哼了一声。 贺知章翻了个身,啐了一口:“呸!” 那小胡子突然冷冷说道:“空口说大话谁都会,我不信你能破得了我的化骨绵掌。” 红袖道:“江湖上没有不破的武学,只有无敌的人。” “谁能无敌?”宫九突然问道。 红袖眯起眼睛,嘴角翘起:“当然是我们啊。” “我一直好奇,剑神,血衣人,刀皇你们到底谁最厉害?若是打起来,谁能把谁杀了呢?” 红袖笑容收敛,面色平静地说道:“有我在,这件事永远不会发生。” 宫九笑容也凝滞了:“原来,你比我更自信。” 红袖歪歪头,挑挑眉:“你能掌控一切,自然就会和我一样自信。” 宫九神色冷了下来,只是手中的神蛛剑变得愈发闪耀。 酸秀才和老学究互相对视了一眼,酸秀才缓缓走来,叹气道:“血衣人,看来你自信一人杀我们全部咯?” 老学究紧随其后,冷冷道:“越自信,死得越快。” 小胡子看着红袖,说道:“她武功确实厉害,那一身硬功,神蛛剑竟然都破不开。” 酸秀才道:“你的化骨绵掌正适合破了这蠢笨的硬功夫。” 小胡子道:“难道是要大家一起出手?” “当然啊。”贺知章起身伸了个懒腰,“咱们是讲究公平的人吗?” “当然不是!” “咱们可都是一群饿狼!”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走越近,似乎还要再说下去。 红袖打断他们,说道:“那么多废话作甚?”看着他们依旧在偷偷靠近,皱了皱鼻子道,“距离也差不多了,若是再不出手,我只好先下手了。” “杀!” 话音一落,小胡子,贺知章,老学究,酸秀才都同时飞起,扑杀而来。 只见酸秀才一拳倏出,鼓荡的气息浑圆一体。 老学究和小胡子则一人五指如刀,一人掌风似剑。 而贺尚书更是从侧面掠出,速度快的离奇,只见他右手虚握,像是虚握着酒杯,又像是握住咽喉,攻势处于虚实之间,诡秘莫测。 “隐形人”学的都是杀手绝技,这几大高手联手一击,更是沛然莫御。 当然,这还不算完! 就见宫九眼睛中闪过一阵杀意,神蛛剑倏然从他手中脱出,凌空翻卷,被他的劲气催逼,怒射向小叫花! 湛蓝的剑丝划破空气,迸发出一连串嘹亮的锐音,宛如天雷怒发,更是恐怖到了极点。 一瞬间,红袖身前四大高手各逞绝技,虚侧袭来的神蛛剑如雷似火,已然将她逼入绝境。 “呵,总算有点样子了。” 就在这时,又听小叫花一声轻笑,略一侧身,避过小胡子和老学究,身子左右闪动,又让过酸秀才的拳头。 “仓啷”魔刀出鞘。 小叫花手腕一翻、刀光掠起,挑中错身而过的小胡子的喉咙。 小胡子哼也不哼,立时向前扑倒。 杀了一人之后,红袖莲步轻悄,身化血影,让过雷霆爆炸般的神蛛剑。 蓦地里向前欺身一步。 一刀斫在了风里,老学究头颅“嗖”地飞了起来。 红袖顺手一划,豁开了酸秀才的胸膛,酸秀才看着心子掉落,长声惨叫扑地而亡。 这时,在剩余众人的惊呼声中,贺知章的身形方才扑来。 红袖手腕一翻,刀气凛冽刺逼得人睁不开眼睛,却又隽美绰约,似一道红纱,却比水还柔,比月光还亮。 牛肉汤不禁大叫一声:“小心!” 可贺知章根本反应不及,只觉眼前红光闪动,身子从头至胯蓦然分作两段。半空时不时有狂风绞动,呼啸着吹的松针哗哗直响,场中除了火把噼啪的燃烧声,一时寂静。 红袖转身看向宫九,言笑晏晏。 宫九也抬起头,看向红袖。 当看到她那澄净无暇的眼眸,忽然觉得自己一败涂地,原来以一生所追求的,都不过是一场梦境。 这种酸涩浸满了他的心房,让宫九忽然感到一阵极为悲凉的怅然。 一时间,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我说过。”红袖持刀冷睨,淡淡地说道,“你得拿命来看。” 宫九看着眼前娇小的身影,面色渐渐红了起来,突然一声暴喝:“谁死都还不知道!”身形一旋,身子顿时化作一条龙卷,层层叠叠的蓝光幻出,神蛛剑疯狂斩来。 红袖身子不退反进,手腕一翻,血色刀影沁凉如水,淡如月光。 月光如刀,狂风如刀,天地也如刀。 这般映照之下谁又能躲的掉,谁又能跑的开? 根本不容宫九施展“蛛丝渡虚”的轻功,也容不得他躲闪。 风在这个时候突然凛冽起来,“呼啦啦”从石林中呼啸而过,犹如无数阴魂野鬼聚在一处,无奈而绝望的哭泣着。 宫九只觉天地遽然一红,刀光一掠而过。 随后整个人裂开了两片,鲜血爆开之际,铺撒在了石柱上、地上。 火把这时候已然被狂风吹熄,“隐形人”的剩余余孽心惊胆寒,无不惊呼逃走。 可这一片混乱喧嚣之中,血色狂风漫卷而去,数道血影晃动,忽左忽右的飘浮不定,形若鬼魅,一时间惨叫响起,又突然静止。 突然之间,狂啸于天地间的风声似乎遽然就没了。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 就见红袖将几个大箱子垒得高高的,扛在肩上,一步一步地走出石林。 石林外,一白一黑跟黑白无常似的两道身影靠在石柱上,静静等着她。 见到小叫花出来,定安奔上去接过那箱子,笑呵呵说道:“累不?” 红袖摇摇头,笑嘻嘻道:“土鸡瓦狗而已。”转头看向对着自己微笑的任韶扬,随手扔出一样东西,“瘸子,拿着。” 任韶扬信手一抓,摊开手掌,看到掌心那湛蓝色的戒指,口中喃喃道:“神蛛剑么?” 红袖笑眯眯道:“我把小蜘蛛的东西拿回来了。” 任韶扬面露欣喜之色,在手中翻看那戒指,突然手指一顿,缓缓摸向戒指内侧,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小字。 “为子与剑取名音扬,念兄。” 任韶扬摸着落款写着“黑蜘蛛”三个字的刻痕,轻声道:“小蜘蛛的儿子,叫什么?” “慕容音扬。”红袖指着箱子叹了口气,“我看了武当记载的密录,小音扬死在襁褓之中。” 任韶扬面色漠然,淡淡应了声:“我侄子的命很苦。” 定安叹息道:“算一算,小蜘蛛身死的年纪,也不过是二十八岁。” 红袖上前,轻轻抚摸着任韶扬的头顶,说道:“即生,即死,如生,如死,叹生,叹死,无生,无死。瘸子伤心即可,不要伤怀。” 任韶扬将戒指戴在左手上,轻轻地摩挲着,微微一笑:“小叫花,你现在比我还像秃驴。” 红袖嘿嘿一笑:“少林那帮秃驴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具佛性的人,会来灭他们。” 任韶扬摇摇头:“走吧。” 三人转身而走,小叫花的声音传来:“瘸子,你说人有前世嘛?” 任韶扬沉吟片刻,道:“有,或者没有罢。” 红袖道:“你敷衍我啊。那我问你,有来生么?” 任韶扬摇摇头:“有,会不同。” 红袖道:“就是或有来生咯。小蜘蛛若是来到这个世间,天与地皆已不同,你说他会做什么人呢?” 定安扛着箱子,闷声道:“跟慕容小姐再续前缘?” “天地皆不同,又如何重度一世?” 任韶扬想了想,缓缓说道:“生命如尘,这一世便是自己唯一的一世。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皆会心的一笑,永不可追。刹那之间,便是永恒。” “此世已过,就算再度携手,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从此也再无小蜘蛛,或是慕容九妹了。” “啊~?”红袖心情郁闷,“全都变了?” 定安也很郁闷:“人心变了,人也变了啊。” 任韶扬微微一笑,双手抚在二人头顶:“生命如尘,如露,如雨,如雾,易闪易逝。所以,尊重现在,也尊重当前的自己。” “活着,我们要一直活着。谁又能想得到未来有多精彩呢?” “瘸子,怎么一直活着啊?” “会有办法的。” “哈哈,就你的办法多咯!” 三个人越走越远,身影越拉越长,渐渐融入了山间迷雾之中。 (本章完) 第169章 巴山夜雨 第169章巴山夜雨 初秋,天气还很热。 嵩山少林寺。 方丈室。 苦瓜大师疾步走了进来,便看见屋内早就坐满了人。 昆仑派,崂山剑派,淮西鹰爪门,岭南五虎门,秦家寨,南宫世家,三绝庄等诸多大势力的掌门皆聚在此地。 愁眉不展。 大悲禅师面沉如水,饮茶不语。 苦瓜大师说道:“方丈师兄,木道人已经启程回武当山了。” 大悲禅师和声道:“木长老身体可好些了?” 苦瓜大师苦笑不止:“听闻武当被灭,木道人便狂喷鲜血,面如金纸,狂呼报仇。我阻拦不得,被打得跌了一跤,等站起身之时,已不见木道人踪影。” 大悲禅师沉默半响,叹道:“武当被灭,着实出乎所有人意料。木长老伤心过度,希望不要出了什么意外。”他看向苦瓜大师,“师弟,你没事吧?” 苦瓜大师摇摇头:“除了胸口有些闷,倒是没大问题。” 大悲禅师眉目低垂,拈着一串佛珠,低声道:“那就好。” 这时,昆仑派掌门震阳子忍不住插口道:“大悲方丈,自打任剑神三人杀穿洛阳,所向披靡,魔道声势大涨、愈发猖獗,如今武当都灭派了,却是江湖乱局已成,武林各处争斗尤胜往昔。” “咱们百年的努力,好不容易营造的大好局面,如今已经是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啊。” 大悲禅师瞥他一眼,淡淡道:“震阳子掌门有何高见,但说无妨。” 震阳子眉头一挑,在众人纷纷应和声中,拱手道:“禅师,邪道在任剑神等人的带领下,只怕再度起了声势,日后正邪两道爆发大战的可能性大增。” “如今武当更是灭派,敌我形势异也。为今之计,不可再分散力量,唯有毕其功于一役,由少林牵头,将三凶毙于少室山下,才是正理!” 此言一出,下方的掌门无不点头称是。 “对啊,对啊!最近崂山附近很是出了几个大盗淫贼,这在以往确实不可想象的。” “任剑神三人武功太强,神兵太厉,只靠我们自己个儿,跟以卵击石有何区别?” “是啊,是啊!如今武当不存,少林便是正道魁首,合该一力扛起正道大旗,与那三凶决战嵩山!” “没错,现在不是单打独斗的时候了!我们小门小派真是抵挡不住三凶之威啊。” 耳听众多掌门尽皆哗然,纷纷如此说道。 大悲禅师目光平静,转动着佛珠,缓缓道:“诸位,请安静一下。” 声音不急不缓,却如晨钟暮鼓,震得这些掌门气血翻涌,纷纷噤声,看向这个老和尚。 大悲禅师目光看向窗外,双手合十:“近来江湖动荡,皆因三凶魔威赫赫、手段毒辣,乃是一切祸乱的源头。” 老和尚平静地扫视在场众人,特意道:“他们,是三凶!不是任剑神、血衣人和刀皇。他们,真正的魔头,跟我们你死我活的魔头!” 此话一出,震阳子等人无不色变。 大悲禅师道:“既然各位掌门都有除魔之心,也皆以少林马首是瞻。那么老衲便当仁不让了。” “苦瓜!” 苦瓜大师上前,双手合十:“方丈师兄。” 大悲禅师道:“百年已过,前尘往事成云烟。我少林犹存世间,正邪之间却是该有个了结了。”看向苦瓜,“你去把铁肩师弟叫来,老衲需要他送封信。” “是。” —— 秋雨纷纷,青石地面上已经湿了一层。 川蜀达州的“有间客栈”二楼上。 任韶扬负手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巴山,有些好奇。 正所谓:巴山夜雨话神剑。 古龙世界里有七大背景板,分别是彭家五虎断门刀、十二连环坞、南宫世家、潇湘剑客、巴山顾道人、四川唐门、魔教。 而若论剑术,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巴山顾道人。 “七七四十九式回风舞柳剑”在江湖上传了几百年。 这几日他们一直赶路,从湖北去了福州,又从福州来到了这里。 任韶扬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这闻名遐迩的背景板了。 想到这里,任韶扬转过头,看到红袖和定安将头搭在桌上,有些百无聊赖。 “你们,是不是饿了?”任韶扬挑了挑眉毛。 “咔”! 定安抬起义手,木头手掌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红袖指着里面,娇声道:“没啦!” “好好好,我出去给你们买些吃食。”任韶扬无奈地摇了摇头。 “快去快回嗷!”红袖叫嚷道,“要不然我饿急了下去把白毛驴啃了。” 此话一出,楼下就传来“夯啊”一声驴叫,显然是白毛驴听见了。 任韶扬无奈地笑了笑:“馋嘴丫头猥琐驴。”看了眼傻笑的定安,不改色地道,“旁边还有头傻驴。”说罢,便提起纸伞,下楼去了。 他走了一会儿,定安才反应过来,狐疑地将视线看向门外:“刚刚瘸子是不是骂我了?” 红袖白了他一眼:“他骂驴呢!” “哦~!” 任韶扬去外面街道转一圈,买了些鸭儿糕,又买了些卤味回来。 鸭儿糕有些酸却软糯可口,卤味也入口鲜辣,任韶扬吃了点,剩下的基本都被小叫花和定安吃掉了。 就在三人吃着的时候,外面小雨变大了,楼下大厅也开始坐满了人。 这些人几乎都是佩刀带剑的武林中人,甫一落座,酒菜还没上便迫不及待地谈论了起来。 “听说了吗?”“咋了呀?” 大堂的江湖子,问答得最多的便是这两句话。 与此同时,楼上三人一人抱着一个冰镇西瓜,拿着勺子蒯着吃。 红袖往嘴里塞了一大勺西瓜,嘟嘟囔囔道:“楼下他们说啥呢?” “不知道啊!” 定安“噗噗噗”地吐着西瓜籽,跟豌豆射手似的。 任韶扬吃了口西瓜,含糊不清道:“说来说去,都是说咱呢呗。” 这时,楼下大堂声音继续传来。 “三凶,三凶!”有人感叹不已,却是个耄耋老者,“这三个年轻人横空出世,杀得江湖血流成河,真是好生吓人!” 他的感概顿时引起众人反应,有人接口道:“这三人看着不过双十年岁,怎么能强到这种地步?” “哼,神兵呗!”有个瘦猴冷笑道,“但凡我有神剑魔刀在手,绝不逊色他们!” “呸!”老者啐了口,“就你那三脚猫功夫,神兵在手也护不住!” “他们仨从北到南从南到北,一路灭了青城、唐门、武当三个大派,霹雳堂,淮西鹰爪门等诸多中小势力,正邪两道高手死在他们手里也是不计其数。” “不止于此呢!” “咋啦?” “半个月前,福州倭寇假借‘三凶’名号屠了个镇子,当真是惹的他们勃然大怒,血驴车日行千里,一天时间到了福州。你们猜怎么着?” “我们猜你要挨揍!” 那人讪讪一笑,继续道:“那一日福州四十里外火光冲天,满地的倭寇尸体、散落的兵刃、血染波涛.福州一地的倭寇几乎连根拔起,就连当地大户也因为通倭,被屠了好几家哩!” “好!” “真他娘的提气!” 有大胡子哈哈大笑:“虽然老子看不惯三凶的狠厉,却也不得不说,这事干得漂亮!”说着一口喝干了手中的酒。 “除此之外,还有消息哩。” “快说!” 一个麻杆说道:“我还听说叶孤城也败在那‘屠夫’手里呢!” 此话一出,满场江湖子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有人长叹道:“如今道消魔涨,乱世将至啊。” “呵!危言耸听!”瘦猴冷笑道,“你们当少林是吃白饭的?我远房的舅爷就是在昆仑派,他悄悄告诉我,少林已经准备要和三凶决一生死了!” “啊~?真假的?” 众人大哗,纷纷询问。 瘦猴道:“我也只是听说,那少林铁肩已经下山,准备给三凶下战书哩!” 有人叹道:“妈呀,如果是真的,少林之战,便是决定未来江湖谁主沉浮!此战必为武林千年未有之盛事,若能看到纵是一死也无憾了。” “唔” 定安又吃了一勺,然后撇了撇嘴:“瘸子,这瓜又小籽又多,瓤白还皮厚,完全不好吃。” “对啊,对啊。一个瓜要二两银子,贵的夸张哩!滴水崖买头驴也才三两而已。” 管家婆红袖刮干净了最后的果肉,忍不住嘀嘀咕咕道。 “哎,这个时代能吃到瓜就不错啦!”任韶扬嗤笑道,“物以稀为贵嘛,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此时,楼下已经没了声响,想来这些武林中人吃完了饭各奔东西。 三人吃也完了瓜,便一起下楼,驾着驴车朝着巴山而去。 与此同时。 巴山群峰之间,烟云深处一排阁楼凿山而建,下临深渊,一条蜿蜒小道隐隐然与阁楼相通。 阁楼内,一个道人伸出右手,指节瘦硬修长,骨棱棱有如竹枝,捻起一块栗子糕放入嘴里,嘬了口热茶,缓缓舒了口气。 这道人不过四十,相貌清癯,面白须黑,双眸淡而有神,闪闪发亮。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只见陆小凤和花满楼走了进来。 陆小凤笑呵呵地对着道人打了声招呼:“小顾道人,喝茶呢?” 道人神情自若地喝着茶,淡淡道:“陆小凤,每次看到你,都会给我带来麻烦。” 花满楼笑道:“小顾道人,难道我就是那个麻烦么?” 小顾道人微微一笑:“花公子当然不是,可陆小凤就是最大的麻烦。” 陆小凤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这此,我可不是大麻烦咯。” “还有高手?”顾道人面色一黑,端茶的手一顿,“谁是?” “我。” 一声冷傲的声音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好闻的梅花香。 下一刻,一道浑身散发寒气的白影出现在了门口。 苍白的脸,苍白的手,雪白的外袍,腰旁的剑却是漆黑的。 此人卓立在门口,神色淡淡。 可杀气却如此的纯粹。 小顾道人放下茶杯,一字一顿道:“西门吹雪!” 秋风秋雨秋煞人。 小顾道人转头看了眼陆小凤,嘴唇动了动,莫名的想要骂街。 (本章完) 第170章 真正的剑神(求月票!) 第170章真正的剑神(求月票!) 夜雨总是令人愁,尤其是在巴山。 石径的尽头处,有一座道观,香火久绝,人迹亦绝。 昔年的冲霄剑气,如今已经不在。 自从昔年以“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名动天下的巴山剑客顾道人飘然隐去,他的子弟们也已四散。 如今的顾氏子弟,便在山上阁楼居住。 小顾道人近年来已经很少再下阁楼了,可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陆小凤,此刻却给他带来了个大麻烦。 如果说这个江湖上,“三凶”代表着绝对的无敌。 那么西门吹雪便是远离凡尘,高居天上,漠视生命,令人望而生畏的绝代剑客。 陆小凤如果代表着麻烦。 同样的。 西门吹雪就代表着死亡。 小顾道人的脸上涌起一股红晕,咬牙道:“陆小鸡,你这个丧门星!” 陆小凤捂着脸,闷声闷气道:“西门吹雪要来的,谁也阻拦不了。你放心,有我和花满楼在呢.” “你俩能阻拦他什么?他要干什么?” 西门吹雪缓步走了进来:“切磋。” 小顾道人顿了顿,叹了口气:“西门吹雪从不切磋,只会杀人。” 陆小凤说道:“他已经变了,而且还变化很大!” 小顾道人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看向西门吹雪:“因为什么?” 西门吹雪浑身萦绕着不散的寒气,冷的人心尖打颤,冷声道:“叶孤城败了。” 小顾道人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 “可他也更强了!” 小顾道人不明所以,看向陆小凤和花满楼。 陆小凤捂着脸,似乎睡着了。 花满楼则微笑道:“叶孤城败给了任韶扬后,剑术已然更上一层楼。” 小顾道人还是不懂:“一生不败之人,为何败一次不仅不颓废,反而更强?这不合常理!” 西门吹雪冷冷道:“因为他败给了真正的剑神!” “剑神?”小顾道人笑道,“你西门吹雪不是号称剑神吗?” 西门吹雪双眸蓦然一睁,喝了声:“拔剑!” 小顾道人惊了,西门吹雪一直都号称“剑神”,怎么突然就愤而要拔剑? 他说错啥啦? 西门吹雪看他动也不动,剑眉一挑,“仓啷”一声,剑已出鞘! 剑光如同电光般穿行而来,横封斜掠,尽往小顾道人喉头斩落。 小顾道人猛地弹射而起,身形斜转,突地抖手一剑,剑化飞虹,向那凌空而至的白衣刺去。 他口中惊呼道:“欸~!你咋说杀就杀啊!” 两口剑对撞的刹那,光华四射,剑气猛烈地绞动四下,激荡的陆小凤和花满楼发须飞扬。 西门吹雪抿着嘴,一脸森然,在他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小顾道人。 看得见的,只有他的剑。 西门吹雪身形微侧,剑光飘忽腾起。 小顾道人则身随剑走,昔年巴山道人随身的绿柳剑影幻千点,唰地,亦自攻出一剑。 “叮”! 小顾道人和西门吹雪腾挪之间犹如疾风电闪,剑尖再度点在一起,倏忽又分开来。 二人彼此卓立,相互持剑凝视。 西门吹雪扬了扬剑眉,说道:“果真名不虚传。” 小顾道人气得破口大骂:“西门吹雪,你哈儿嘛?我不过尊你为‘剑神’,就要杀我噻?” “我不是剑神。”西门吹雪冷声道,“没有打败叶孤城和任韶扬之前,我不许任何人称我为剑神!” 小顾道人眼睛陡圆,看向陆小凤和花满楼:“就因为这?” 陆小凤无奈地耸耸肩:“他一直就是这样。” 花满楼摇头微笑:“其实他说的是对的。” “好好好!”小顾道人“锵”地收剑归鞘,看向西门吹雪,“那请问西门庄主,为何说叶孤城败了,剑法反而大进?” 西门吹雪也收剑入鞘,缓缓坐了下来,慢慢说道:“败给任剑神,他真正的将自家‘浪、花、飞、影’四诀融成一体。” 陆小凤接口道:“叶孤城如今因祸得福,只怕除了任爷之外,他就是剑术第一了。” 小顾道人看着好似冰块儿一般的西门吹雪,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一直有一时瑜亮之名,彼此也视作毕生最大的对手。 如今叶孤城武功大进,西门吹雪自然不甘人后,故而前来找自己这个可能并非最强,却是享誉江湖几百年的“巴山道人”的传人来试剑。 “唉” 小顾道人盘坐在蒲团上,绿柳剑平放膝盖,很是不爽。 他已是半隐居的隐士,少有在江湖上走动,尽管如此,如今江湖的风雨如注,还是吹入了巴山小小的阁楼里。 “也罢,贫道虽然久不动剑,却也舍命陪君子,必不教西门庄主失望!” 西门吹雪露出一丝浅笑,淡淡说道:“多谢。” 陆小凤走到小顾道人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小顾道人,你放心,我们一路走来,西门吹雪与人切磋三十三次,只取十六人性命。” 这他妈接近一半的概率会死,我还没事? 没逝吧!小顾道人不想搭理他。 花满楼笑道:“切磋者无虞,我们在路上挑了个山寨而已。” 小顾道人眼睛一亮,笑道:“西门庄主有很大的变化嘛!” 花满楼笑道:“我也是‘刮目’相看呢。” 三人闻言相视一笑。 笑过了一会儿,小顾道人问道:“那个任爷强到什么地步?” 陆小凤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说道:“如果说花满楼是充满了生命的希望,西门吹雪是代表生命的终点。任韶扬,就是生命的掌控。” “掌控?” “没错,面对他,你只能感受一件事。”花满楼认真道,“绝望。” 小顾道人喃喃道:“绝望么?” 西门吹雪也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吗?我觉得我挺儒雅随和的啊。”突然,一声朗笑传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连忙转头看去。 就见雨中缓缓走来了三个带着鸟巢斗笠的人。 两男一女,一黑一白一红。 眨眼之间,已经进到了阁楼之内。 ——终于来了么? 看到那白袍缓缓走近的刹那,西门吹雪的眼睛却有了笑容,那一瞬的光芒极其复杂,仿佛那里有烈火燃起,又仿佛绝望的沉寂。 他脱口低唤:“任韶扬!” 任韶扬! 这三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将在场所有人都钉在了原地,鸦雀无声。 只是看着他们缓步走近,摘下斗笠,微笑着看着自己。 当啷! 一把打翻茶杯,陆小凤腾地站起身来,一脸的惊悸:“任爷,您仨不在福州吗?咋突然来巴山啦?” “驴子脚程快嘛。”任韶扬踏上一步,越众而出。 小顾道人头一次见他,只觉此人身形挺拔、神姿英发,举手投足之间,一股威仪自然而生。为他气势所迫,他不自禁地低呼出声:“这,这就是屠夫?” 任韶扬莞尔,拱手道:“是我,可是小顾道人?” 小顾道人又转头瞪了眼陆小凤,回了一礼后苦笑道:“见过任先生。”看向红袖:“见过任刀仙。”最后看向定安:“见过黎先生。” 此人礼数倒是很全,定安和红袖都笑着给他回礼。 任韶扬看向陆小凤,负手说道:“你和薛冰怎么样了?” 陆小凤一愣,不想洛阳之后再次见面,任韶扬竟然问这个问题,他稍一迟疑,低声说:“彼此不相见。” 红袖突然笑了笑,淡淡说道:“她是个好女孩儿,而你非良人,这未必不是好的结果。” 陆小凤有些失落地说道:“是啊,我差点害死了她,又有何颜面再见她呢?” “陆小凤,这个江湖底色是阴沉狠辣,令人绝望的。”任韶扬幽幽说道,“可就是有了你,花满楼,西门吹雪,甚至叶孤城等人,才为这绝望而无耻江湖,添上了些许浪漫。” 任韶扬的声音轻轻,可语气却带有一种不容置喙的魔力,让所有人都听了进去。 小顾道人越听越上头,不住地偷瞧那白袍,心中暗暗怪讶:“这,这是魔头?如此风采,谁敢说是魔头!” 可若说像什么,他也不清楚。 思来想去突然一晃神,看到了西门吹雪那灼灼闪耀的目光。 对! 剑神! 这个人,才可以称之为——剑神! 同样的,陆小凤也听得失神,喃喃说道:“江湖的浪漫。我,我算吗? 任韶扬笑了笑,没有再多说。 陆小凤若是不管闲事,他若是只有沉沦,那么这个江湖最后一抹色彩就将全部泯灭了。 转头看向花满楼,任韶扬笑得很温柔:“花兄,好久不见了。” 花满楼点点头:“京城的小楼大门常打开,任兄有时间可以常去坐坐。” 任韶扬颔首道:“在小楼看书的一个时辰,是我来到此地后最为放松的一个时辰。” 花满楼哈哈一笑,很是欢喜:“这是我的荣幸。” 任韶扬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时,定安从一旁伸过头来,憨憨一笑:“你就是花满楼吗?” 花满楼侧耳倾听,然后微笑道:“可是定安前辈?” “欸~!不用前辈,不用前辈!”定安连连摆手,鳞甲哗啦直响,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住啊,我之前说过,除了陆小凤和朱老板夫妇还算是个人,剩下的,连猪仔都不如。” “如今见到了你,才知道,你比猪仔可好太多了,比陆小凤还好!” 陆小凤、西门吹雪、小顾道人:“.” 花满楼笑道:“其实当个猪仔也挺好的啊,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无忧无虑,也没有这么多糟心的事,不是吗?” “是啊,除了怕过节、怕被劁啥都好!” 花满楼一呆,然后苦笑道:“定安前辈,您可真会说话” 任韶扬看着西门吹雪,只见他双目灿如星斗,于夜雨之中闪闪发亮。 两人目光相接,便如磁石一般牢牢吸住。 西门吹雪如同冰雕,可衣发却是无风而动。 任韶扬行动自如,举手投足泰然自若,洒然而笑:“你长得有些长海的影子。” “祖父向来以此为傲。”西门吹雪冷冷道。 (本章完) 第171章 九九重阳战少林(求月票!) 第171章九九重阳战少林(求月票!) 巴山阁楼内。 此地虽小,却群贤毕至。 任韶扬和西门吹雪双眼对视的一刹那,众人仿佛听到了利刃碰撞的铮鸣,火花四溅。 西门吹雪道:“你能来,我很高兴。”语气清冷,泛起寒意,言语间没有丝毫感情,不似人声。 任韶扬笑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西门吹雪眉头一皱,说道:“可我见到了你,必然不可能放过。” 不放过? 不放过他,还是不放过自己? 任韶扬摇头笑了笑,负手道:“小子,你的剑意能放不能收,现在还差点意思。” 西门吹雪按在剑柄上的手突然青筋毕露,他寒声道:“可今天若是错过,我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任韶扬叹了口气,说道:“好好好,我应允了。你先到一边等等。” 西门吹雪闻言,竟然真的点点头,走到一旁等待。 众人还来不及惊讶,就见任韶扬笑吟吟地转过头,看向小顾道人。 小顾道人拱手道:“任先生乃是武林不世出的高人,巴山小顾见过高贤!” 任韶扬点了点头:“我来到达州,就想拜访一下巴山道场,见识见识‘回风舞柳剑’。” 小顾道人小心道:“不是灭了我们巴山道场罢?” 任韶扬摇摇头:“只为瞧剑,不为其他。” “那感情好!” 小顾道人闻言,神色一缓,随后认真起来:“任先生,贫道一生所学皆系于这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上,若是与你相争,我也只会攻出四十九剑,全不留手!倘若四十九剑后不能建功,便是再攻四百九十剑,四千九百剑也全然无用了。” 说罢,小顾道人长剑一振,施了一礼:“任先生请见谅,没法让您尽兴啊。” 任韶扬见小顾道人举手投足透出的风采不俗,敛眉一笑,点头说:“你很不错,只是还不够。” 转头看向一旁的西门吹雪:“小子,你也一块来吧。” 陆小凤和花满楼吃了一惊,任韶扬是要以一敌二? 陆小凤走到红袖身边,小声问道:“红袖姐,任爷这么干是不是托大了?” 红袖侧目看他一眼,笑道:“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小顾道人剑术极高,而西门吹雪则修炼的是杀人剑。”陆小凤皱眉说道,“以任爷的剑法,他要杀了我这两位朋友,自是轻松。可若切磋留手,怕会有不测啊。” 红袖微微一笑,目中神光熠熠:“你是担心韶扬受伤,我们出手打杀了小顾道人和西门吹雪?” 陆小凤神色不改,笑着说道:“就知道瞒不住你,毕竟都是我朋友嘛。” 红袖扬眉一笑,淡淡说道:“放心,这才哪到哪。” “哦,啊?”陆小凤一愣,“您这么有信心?” “看下去就知道。” 西门吹雪默默抽出长剑,冷声道:“任剑神,请小心。” 任韶扬面对两大剑客的前后夹击,招了招手:“来。” “噌”! 西门吹雪一剑斩出,风雨声顿熄,整个天地间响动的,全是这一剑的声音! 小顾道人都被这一剑的威势所惊到,他没有着急出剑,而是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任韶扬在这一剑的逼迫下,会用出什么样的剑法。 任韶扬哈哈一笑,右手擎天,神剑擒龙倏现,徐徐劈下。 他这一剑很是缓慢,却带起一道无形狂澜,如龙蛇起陆,似左而右,似慢而快,平平淡淡的一剑,却有着擎天而下的巨力。 “渊”! 天地仿佛都被这一剑劈开! “好霸道、好恐怖的一剑!”花满楼听着剑鸣,忍不住问道,“定安前辈,这就是任剑神名传天下的《三元剑》么?” “没错!”定安点头,兴奋道,“此剑唤作‘天剑崩岳’,最是气势凌厉。” “哪里只是凌厉?”陆小凤插口道,一脸的惊骇,“简直就要将巴山劈开一般!” 几人说话之际,猛听当地一声金响,连忙转头看去,却见任韶扬绰剑立于场中。 一道十丈裂缝如走龙蛇,蜿蜒穿过整座阁楼。 西门吹雪则连退七步,雪白的脸上红晕泛起。可他不仅不气馁,反而极其的兴奋: “我感觉到了,这,这就是打败叶孤城的那一剑!” 西门吹雪猛地抬头,目光炯炯有神:“我的前路已经明了。” 任韶扬扬眉一笑,缓缓说道:“你的天资可真好。” 西门吹雪深吸一口,认真道:“多谢成全。” 任韶扬摇了摇头,说道:“你能悟出来,就是有缘法。”说罢,转头看向小顾道人,颔首,“你也来吧。” “好!”小顾道人喝了声:“任先生,请看剑!”手肘一振,剑光匝地而起,如水银泻地,看似柔和,实则绵密无穷。 任韶扬赞道:“回凤舞柳剑,不愧是百年名作!”说话间,手腕一抖,剑光密如急雨。 这剑光倏忽如飞梭,批亢捣虚,仅仅十几剑便将小顾道人杀得汗流浃背,不觉靠上墙壁。 陆小凤脱口而出:“好精妙繁复的‘流觞剑’!竟然压制了回凤舞柳剑。” 红袖点头道:“你倒是记得清楚呵。” 陆小凤笑道:“洛阳一战,任爷的‘流觞剑’和’遁幽剑’大放异彩,我是记忆犹新啊。” 就在小顾道人面色苍白,穷尽毕生所学变化,可手中剑还是越来越慢,但觉技穷之时。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剑鸣! 西门吹雪长剑一展,如神龙怒卷,电射而至!任韶扬侧目微笑:“来得好!”身未动,可剑光却已腾空而起,挥洒攻来。 只见任韶扬身子犹似穿花蝴蝶,快中带慢,飘逸不群,势如流瀑飞泻,剑光掠空,风声中带着一股动人心魄的颤鸣。 而西门吹雪的剑势却丝毫未停,矫光凌厉,如风雷电闪,瞬息纵横,反击不止。 小顾道人也终于缓了口气,回凤舞柳剑再度施展,高蹿低伏,放手抢攻,一片青蒙蒙的剑光仿佛天河倒影,布下重重重剑幕。 可他们剑术再高,无论多快多沉,遇到任韶扬的神剑,立时如巨石落入万顷湖水,纵有波澜,也不过沉没湖中。 小顾道人心中惊骇之极,他只觉毕生所见之人,和这白袍一比,真就有如蝼蚁一般。更可怕的是,他分明感觉,此时的任韶扬,他还没有用全力! 突然,潇洒对敌的任韶扬纵声一笑,扬声道:“小顾道人,西门吹雪,这地方终归是小了点,咱们去那巴山烟雨,云雾深处打如何?” 西门吹雪冷声道:“可!” 小顾道人点点头,说道:“听任先生的!” 说罢,剑风大作,三人闯入门外的风雨,好似流光一般投入远处烟云,便见铮鸣似龙吟,激荡的金响震荡四野。 远山雾气翻滚流泻,无数道璀璨剑光冲天而起,传遍巴山的深处。 “豁喇喇”! 一道惊雷遽然落下,裂开了云雾,爆发出一道惊天巨响,欺山凌谷—— “咕噜噜” 有间客栈里。 热腾腾的火锅,温好的女儿红。 在这个阴雨绵绵的秋日,历经风雨后进到室内,脱掉湿漉漉的蓑衣,然后坐下。 和三五知己一起吃着火锅唱着歌,喝着小酒听着曲儿。 便是红袖最喜欢的事。 如今,也是陆小凤和花满楼最喜欢的事了。 他们并不缺钱,过得也很潇洒,甚至奢侈,可他们还是觉得少了一点踏实的感觉。 陆小凤转头看着正和定安打闹的小叫花,又看了看在一旁喝酒拱火的任韶扬,由衷地长叹一声:“真羡慕啊。” 花满楼笑道:“他们是家人,你也可以有家人。” 陆小凤顿了顿,然后一口杯中酒:“像我这样的人,配吗?” 花满楼摇摇头,转移话题道:“其实他们看着也就是群年轻人。” “是啊,很真诚的追求公平、追求本心的年轻人。” 任韶扬转头看着二人,淡淡说道:“可这个江湖最难的就是坚持本心。” 陆小凤沉默片刻,点头道:“你说得对,很难。”说着和任韶扬碰了一杯。 任韶扬一饮而尽,说道:“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变。” 陆小凤苦涩地笑笑,举杯朗声道:“敬本心,敬浪漫!” “来来来!”红袖亦是举杯大叫,“杯中酒杯中酒,饮盛!” “饮盛!” 众人连饮三杯,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陆小凤放下酒杯,问道:“任爷,西门吹雪和小顾道人没事吧?” 任韶扬笑道:“受了些内伤,养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陆小凤心有余悸道,“我头回见西门吹雪吐血吐成那样。”说着又露出一抹坏笑,“也头回见西门吹‘黑’.” 花满楼闻言,也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任韶扬笑道:“他练剑太过极端,腑脏早有隐患,如今也是借养伤调理,等他恢复,便是更进一步的时候。” 陆小凤道:“那感情好,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当即放下心来,与众人举杯畅饮,在这个阴雨潮湿的天气,心情却意外地好。 只是,心情越好的时候,越会有人打扰。 就像每过一段好日子,就必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众人喝得正起劲时,红袖突然皱眉道:“扰人兴致的秃驴。” “咋?”陆小凤转头看向门外。 就听一声佛号传来:“阿弥陀佛。” 门外此刻站着几个大和尚,为首的者身形魁伟,留着一部大胡子,双手合十行礼:“少林罗汉堂铁肩,见过任先生,任姑娘,黎先生,还有陆施主,花施主。” 罗汉堂首座? 陆小凤眉头一皱,却是不知少林的大和尚为何敢出现在“塞北三凶”面前。 任韶扬淡淡地说道:“大和尚,你们不在少室山等着,反而跑来任某面前做甚?” 铁肩双目带火,缓缓道:“贫僧前来送请帖与阁下。” 任韶扬眉头一挑,笑道:“终于忍不住了?” “阿弥陀佛。” 铁肩诵了声佛号,冷声道:“阁下行事狠辣,致使武林乱象纷起。方丈不欲生灵涂炭,故而送上请帖,邀三位重阳一聚,结束此等乱局。” 重阳一聚? 结束乱局? 任韶扬笑道:“也好,你们想毕其功于一役,我也想毕其功于一役。”说着,伸出手,“给我吧。” 铁肩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烫金请帖,恭敬地递送给任韶扬。 任韶扬拿到后,缓缓打开,小叫花、定安,陆小凤纷纷好奇地伸头观瞧。 定安为了照顾花满楼,甚至直接念了出来。 “塞北三尊,武行有偏,苍生衔悲。少林秉慈悲心,重九辰时,少室峰前设茶论道。愿止干戈于佛境,化戾气为菩提。” (本章完) 第172章 圆头圆脑小老头(求月票!) 第172章圆头圆脑小老头(求月票!) “止干戈于佛境,化戾气为菩提。” 定安念完了,然后挠挠头,看向红袖:“写得挺礼貌,可我读完咋觉得不舒服呢?” 小叫花看着请帖,啧啧有声:“当然不舒服,这是要把咱们囚禁起来嗷。” 定安恼道:“你们这群秃驴都不是啥好玩意。以前的血刀老祖明着坏,你们暗着坏!” 铁肩眉头一皱,冷哼道:“定安居士请勿说笑。” 任韶扬嗤了一声,闲闲地说道:“定安平素最是直白,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他觉得你不好,你一定就是不好。” 铁肩面肃如铁石,依旧不阴不阳道:“三位施主,老衲此次是为送请帖而来,并不想与诸位发生冲突。” 任韶扬瞥他一眼,神情淡泊如故:“素闻少林铁肩出家前乃是一位名捕,性情火爆至极,嫉恶如仇。金九龄虽说是苦瓜大师的师弟,可那那一身名捕的本事想必就是大和尚你教的吧?” “你与金九龄有师徒之实,可见了我们依旧能忍得住,这份禅定功夫,任某佩服。” 铁肩再难维之前淡漠,双眉竖起,厉声怒道:“邪魔,你欺人太甚!” 身后一黄眉老僧慌忙拦住:“铁肩师兄,不可中了他们的诡计!” “去他娘的诡计!” 铁肩一贯暴躁,性子一起,除了大悲禅师谁也制不住,他一叉手,将老僧掀倒在地,挽起袖子冲向任韶扬。 陆小凤见势不妙,正想出手阻拦。 忽见任韶扬左手屈指一弹,蓝光闪烁,铁肩左腿血海上忽地一麻。 他吃了一惊,还未叫出声来,任韶扬食指闪电般弹动,“嗖嗖”之声不绝,腹哀、胸乡、周容穴几乎同时一跳。 “操” 就那么一剎那,铁肩面色倏白,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双脚搅在一起,木头般直挺挺砰的一下摔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众僧大惊,上前观瞧,却见铁肩两眼紧闭,已经气息微弱,人事不知,当即乱作一团。 那黄梅老僧爬起身来,翻了翻铁肩的眼皮,然后转身对任韶扬道:“任施主,正所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您这般施为,传出去怕是有损‘三凶’威名,略显气度不佳。” 任韶扬笑道:“我蛮夷也。”左手五指轮弹,只听铁肩身上“哧哧”有声。 众人一齐看去,就见一缕蓝莹莹的细线流光一闪,骤然消失在任韶扬的左手中。 一阵血色烟气自铁肩身上冒起,跟着闻到一股腥气。 “你!” 黄眉老僧后退两步,又惊又怒。 任韶扬淡淡说道:“他就是任某的回信,带给大悲禅师,九九重阳,决一死战吧。” 黄眉僧和身后僧侣纷纷怒视,可他们不敢跳脚也不敢怒骂,更无论如何也不敢往前挪动一步。 只得抬起铁肩,急匆匆的离开客栈,朝着嵩山方向而去。 陆小凤和花满楼面面相觑。 过了会儿,花满楼叹道:“这铁肩其实名声不差,任兄何必下此狠手?” 红袖乐道:“花公子,大和尚闷绝倒地,韶扬还留着余地呢。” “红袖姐,人家血都呲到天花板啦!”陆小凤指着屋顶怪道。 小叫花笑道:“那是大和尚火气太大导致。等他们回少林由内功高手救治,休息一阵,或许就会好了。” 陆小凤怪道:“或许会好?” “对啊。”小叫花停顿一下,“最多有点小偏瘫。” 陆小凤吸了口凉气:“以后铁肩口歪眼斜,走路都不稳?” 小叫花扫他一眼:“还得看能不能及时回少林哩。” 陆小凤喃喃道:“希望他们的马车够快吧。” —— 立秋之后,八月已过,本就激荡的江湖,像是又吹起大风。 表面翻滚起浪,内里暗流涌动。 特别是嵩山 只因少林寺大悲禅师携中原正道,九九重阳于少室山,约战如今魔焰滔天的“塞北三凶”。 这一战的消息一经传出,当即轰传天下,举世瞩目! 自打消息传开之际,整个八月里,一波接一波的武林人士蜂拥而至,如蟑螂一般挤爆了少室山下村镇的客栈,只是目测,如今少室山下的江湖中人已逾万众。 现在距离九九重阳还有十天。这人数还远远不是极限。 但凡习武之人,谁愿意错过这绝难再见的武林顶峰之战? 百年前的“昆仑论剑”还有更早的“雁荡山决战”已经被人津津乐道了多年,可毕竟山高路远,所见者是少数。 而如今决战地点定在少林,却是让武功稀疏平常之辈也有机会得见高峰。 这样的机会、这样的决战、这样的武林盛世,过去不曾有,未来只怕也不会再有了。 时值黄昏,三人走在距离少室山几百里的一处小镇街道上。由于快到九九重阳,故而庙里香火旺,镇子人流也比以往多了很多,显得人头攒动。 值此重阳佳节,兼之风云际会之期,入眼还是很多携刀带剑的江湖子,络绎不绝。 此刻,街上穿插的驴车、骡车、牛车,街道两旁店铺叫卖声不绝于耳,一切都如此热闹。 小叫花不过十七八岁,就算经过三个江湖,闯出了“血衣人”、“红袖姐”的匪号。 说白了她还是个小女孩。 小女孩就容易被各式各样的新奇事物吸引。 就像小猫永远会被猫条和逗猫棒勾引一样。 红袖扯着定安和任韶扬的衣袖,左看看,右摸索,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突然,小叫花兴奋的神色一顿,叹了口气:“为什么总在玩的最开心的时候打扰我呢?” 任韶扬掰过她的脑袋:“自己玩罢。”说着,反手骈指一划。 “噌”! 一柄突然刺过来的带有甜腻香气的小刀断成了两截,同样的,侧身而过的一个白面书生胸口猛地豁开了个口子,惨嚎一声,软倒在地。 “啊~!杀人啦!” 大街上的人被吓的惊声尖叫,乱成一团。 人群中几个躲在暗地里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屠夫简直和传说中的‘剑仙’没两样了,只是动动手指,就能杀人于无形?” 这些人显是被震住了,不过眨眼间,便纷纷逃到一个小巷子里,可他们逃走的太过匆忙,并没发现巷子口有几根绷得笔直,隐隐闪烁蓝光的细丝。 此刻,细丝浸染猩红. 任韶扬三人并不关心这些渣滓的下场,眼看天色有些黑了,便找了间茶楼进去,讨了一壶明前龙井,几样北方点心,虽不如江南那么精细,却顶饿管饱,也符合小叫花胃口。 定安吃吃笑道:“啥不合她胃口?她饿极了能把驴给啃了!” 任韶扬闻言哈哈大笑,忙伸手掩住嘴,但眼里已满是笑意。 小叫花勃然大怒,唬着小脸顺手抄起点心就要扔,可是又心疼地放下,反手掷出柄飞刀,劈面朝定安头上砸去。 定安也没阻拦,砰的一下,那刀柄正中额头,弹起老高,掉到楼下。 小叫花指着他大骂:“死断手,你污蔑我!”转头看向任韶扬,“他污蔑我啊!” 任韶扬看着他俩耍宝,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只听楼下传来一声很无奈,很柔和,同时也很礼貌的声音:“请问,是谁扔的飞刀?” “请问”二字刚刚出口的时候,二楼还有不少的人在喝茶,那个声音还很远。 当说完“飞刀”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寂寥的风声。 不知何时,他们出现了个人。 一个圆头圆脸,头顶半秃,和和气气的小老头。 很奇怪,他看起来就是如此的普通,却又如此的不凡。 普通的是,他长得确实太普通了。 不凡的是,他肩膀上插着一枚木之飞刀。 可他却一滴血也没流,连眼睛都不眨。 你说奇怪不奇怪? “哎呀~!”小叫花突然惊叫一声,咚咚咚地跑过去,“老爷爷,你没事吧?我帮你取下来。” “别” “哧!”血呲出来了。 小叫花:(# ̄~ ̄#) 小老头:o( ̄ヘ ̄o#) “欸~!你咋不早说呢?”小叫花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腕被小老头捏着。 小老头苦着脸:“我想说‘别拔’.” “噢~!”小叫花恍然大悟,手一晃,就要往小老头肩上捅,“我再插回去!” “啪!” 小老头又一把抓住小叫花的手腕,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她手上黑黝黝的飞刀,干巴巴一笑: “红袖姐,见面就要插死我,过分了吧?” —— ps:这两天就将陆小凤的世界结束,这几天状态不好,终于调整回来了。 接下来的世界。 各位义父是想看血驴车在温书里驰骋,还是黄书里逛荡呢? 厚颜求一下月票哈! (本章完) 第173章 游戏人间(求月票) 第173章游戏人间(求月票) ps:求月票啊,义父们!就差一百多一千月票嗷! —— 好高明,好迅捷的手法! 这般手法,几乎蕴涵了天下擒拿的所有精粹,就算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都未必能躲过。 可红袖手腕又是一晃便挣脱开来,将飞刀收回袖中后,笑嘻嘻道:“拿错啦,俺不是故意的。” 小老头默默的看了一阵,摇头道:“这柄飞刀,乃是唐代‘飞刀门’镇派至宝,锋利无匹也颇为沉重.”他叹了口气,说道,“果然,都说血衣人对敌不择手段,老头子也算是见识了。” 红袖微微一笑,神色冷静:“你不是为了宫九那些人报仇来的?” 小老头微微一笑,道:“非也,非也!能让红袖姐杀得开心,杀得愉快。我又怎么会生气呢?不生气又为什么会报仇?” 说话间,他肩头的血已经止住了。 小老头转头看向任韶扬,笑道:“你好,我叫吴明。见过任剑神。” 任韶扬一伸手:“坐。” “谢谢。”小老头很客气,坐下的时候还对着定安点了点头,“见过刀皇前辈。” 定安环臂于胸,没说话。 小老头和和气气地说道:“还没介绍自己,我姓吴,叫吴明,口天吴,日月明。”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拎着食盒走了进来。 小老头站了起来,从食盒里面取出水晶酒樽依次放在三人面前,歉声道:“老头子来的有些晚,就以波斯带来的葡萄美酒赔罪吧。” 起身依次为三人斟酒。 等他直起身,又打开一平底方樽,里面装着一种暗黑色的酱。 “这是我上次到扶桑带回来的蝶鲨卵,在昆仑以北,有很多人都称之为‘卡维亚’,意思就是用鱼子做成的酱,用来佐酒,风味绝佳。” 任韶扬喝了口酒,尝了尝鱼子酱,只觉满口腥咸,便没有吃第二口。 定安同样反应,满脸痛苦“呸呸”地吐了出来。 而小叫花竟意外地喜欢,连吃了好几口,对着小老头笑道:“不错不错!刚开始有些不习惯,可多吃几口,除了腥咸,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风味,鲜美绝伦。” 小老头抚掌大笑:“红袖姐果然懂吃!”说罢又取出几碟方樽放到红袖面前。 小叫花来者不拒,倒是吃的很开心。 小老头转头看向任韶扬,说道:“我听老实和尚说,你要我来见你?” 任韶扬道:“没错。” 小老头皱了皱眉:“可我从他的嘴里,似乎也听出,你早就知道隐形人,或者是我的存在?” 任韶扬平静地看着他,淡淡说道:“天平而有星,湖平而有浪。你们虽神秘莫测,却也不是毫无痕迹。” “比如呢?”小老头认真问询,就好像个求知的孩子。 “比如霍休的财富。” 小叫花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她是越想越气,那可都是钱! “还有那无所不知的大智大通。” 小老头看着窗外明月,意兴萧索:“隐形人啊隐形人,只要和人打交道,就绝对不能隐形。” “是么?”任韶扬淡淡说道,“你既然想要隐形,又自称吴明。既然想要‘无名’,为什么不等九九重阳来对付我,反而现在就跳出来?” “原因很简单。”小老头声音有些倦怠,“我太无聊了。” “这算原因吗?” 定安有些不解,转头问向小叫花。 小叫花看着小老头的眼神炯炯闪烁,缓缓道:“当然算!如果一个人足够聪明,甚至天下第一的聪明。把世间一切当做已经玩透了的游戏,你也会觉得无聊。” “哈哈哈!说得好!” 小老头竖起拇指,然后抚掌大笑道:“老夫自认天资之高千古罕有。然则天下人拙驽,穷先人之智不及吾等半分。兀自耿耿,一路出海,以天下围棋盘,游戏人间,自寻乐趣。” “乐趣?”任韶扬漠然看着他,“什么乐趣?” 小老头想了想,嗤笑一声:“成与不成,皆是乐趣。” “当年慕容家是怎么回事?” “我那父皇迷信道途长生,听闻任剑神的‘擒龙’有古之剑仙威能,多方寻找不得之后。便将目光转移,听说慕容家的‘神蛛剑’乃是得了您的真传,随便安了个谋反的罪名,灭了慕容家。” 任韶扬喝了口葡萄酒:“原来你是朱明皇子。” “皇子算什么?”小老头不屑一顾,“我出生没几年父皇就死了,皇子的身份对我毫无疑义。” 任韶扬双眼迸发神光,沉声道:“所以你便设计,欲借我们的手,要乱了天下,然后帮宫九刺皇篡位?” 小老头点点头:“是啊!” 他竟然理所当然的承认了。 “任剑神、血衣人、刀皇!你们这传说中的无敌高手重出江湖,若只是随便在江湖逛荡,未免太浪费、太暴殄天物了。” 小老头笑得很慈祥。“所以当霍休这傻子知道你们的身份后,我便把神蛛剑给了宫九,让他推波助澜一下。” “一切便都水到渠成了。” 说到这里,小老头顿了顿,然后叹息道:“只是我没想到,你们仨武功竟然如此之强。神剑、魔刀、烈火焚城的威力,更是远超想象。甚至那拉车的驴都比江湖上的大部分人更厉害。” 他似乎说的有些郁闷,举杯吨吨吨喝起了酒。 定安定定地看着他,然后问道:“那宫九死了,你为什么说杀得好?” 小老头放下酒杯,依旧笑眯眯道:“黎刀皇,老头子说过,天地一切在我眼中,都不过是游戏而已,成败是游戏,生死也是游戏。” “宫九成功了,我很高兴!他死了,我也依然很高兴。” 定安很不解:“你这不是人了。” 小老头哈哈一笑:“说的对啊!我现在是神性大于人性,万物不萦于心啦。” 任韶扬和小叫花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可三人坐在那,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浩瀚的、宛如长城一般的气机,向四面压了过去。 哗啦啦! 周遭好似卷起狂澜,将桌椅推出几尺,桌上碗筷纷纷落地摔得粉碎。 正处于风暴之中的小老头神色猛然变了。 他的瞳孔渐渐收缩,最后形成两道针般的细芒,盯在任韶扬三人的脸上。 他的身上,竟然也渐渐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气机,三人长城般的气势被阻住。 一时僵持了起来。 小老头目中升起惊叹之色:“老头子我真没想到,你们竟然也会以神意影响外界的功夫!” 他突然一掌拍向桌子,定安喝了声:“不让小叫花吃饭么?”义手猛地一横。 可小老头这一掌只是微微一动,更带出掀、摆、圈、点、寸几种极古怪的劲力,恍恍惚惚,欲起又止。 与定安的义手一触即收。 只听“砰”的一声,小老头身形后飘,立在窗口。 任韶扬环臂于胸,淡淡道:“这功夫叫炼神,你能自己悟出来,很厉害了。” “炼神?”小老头念叨了几遍,两眼望月,幽幽叹一口气,“本以为江湖只我有此神异,没想到你们早就悟出此道,而且走得更远。” “悟,悟你奶奶个腿儿啊!”定安突然暴怒而起,“仓啷”一声,火海铺陈! 小老头眉头微微一皱,干枯的双手却散开,仿佛盛开的兰花,却充满了一种奇美的意蕴。 叮叮叮叮~! 定安暴怒之下,刀光再变,如蛟龙,如猛虎,如鹰隼!火焰飞流泻电,汹涌而下,越来越凌厉,声势越来越浩大。 忽然响起一阵惨烈的爆鸣! 就在此刻,奇变陡生。 小老头手指一弹,卷起一圈的指甲就突然伸得笔直,晶莹坚白,闪闪发光,与定安的短刀打得火光迸射,劲气狂飙。 红袖冷冷道:“他这两门武功我在武当石林看过。” 任韶扬道:“都是小老头传给那些人的。” 红袖点点头,说道:“可同样的武功在他手里,却要可怕千百倍。” “这就是天资的差距。”任韶扬道,“吴明此人的天赋才情,的确是咱们所遇之人中最高者。” 嘭! 又一道金响传来。 却见吴明脚步不停,从窗口飘然而走。 “三位,今日并非死战的最佳时机,待到九九重阳,让老头子见见生死罢!” 定安顿在原地,大声叫道:“到时候你别跑!” 任韶扬上前问道:“怎么了定安?” 红袖也蹦跳着上前,好奇问道:“对啊,你咋突然暴怒了呢?” 定安转过身子,脸上通红一片,没多说话,只是抬起了自己的义手。 只见上面得鳞甲已经崩碎,雷击枣木也裂出了细纹,幸好神蛛丝和蠓舌还完好无损。 可定安却很伤心,很生气的嘟囔,他真的很宝贝自己的义手! “我的手,我的手!” 任韶扬眉头一皱,总感觉这句话似乎是开篇就听过呢? 小叫花连忙抚着他的头,柔声道:“定安,定安!蛛丝和蠓舌完好无损,咱们只要找朱老板换了木头和鳞甲就行。” “可重阳马上就要到了” 任韶扬笑道:“血驴车日行千里,足够时间给你换个新的了!” 定安点点头,说道:“也是哦!”倏而面色一沉,“重阳之时,我必不会放过他!” (本章完) 第174章 改良换代(求月票) 第174章改良换代(求月票) “吴明这个人,炼神把自己都练没了。”任韶扬负手走到窗前说道。 红袖也说:“是啊,他看咱们就像小孩子看蚂蚁一样。无关善恶,只遵循内心喜乐。” 任韶扬道:“儒释道魔炼神各有千秋。儒家曰诚,沙门谓空,玄门谈虚,魔门意磨。”他晒然一笑,“小老头容四家功夫于一身,纳四门炼神,可谓是‘空虚诚磨’,看似万物不萦于心,实则大贪特贪,把自己都给磨灭了。” “吴明,便是无名。”红袖冷笑一声,“名者,命也!万变为术,不变为道。他这般走捷径,又如何能到如如不动,千变万化的自在之境?” “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定安突然插口道,“我只知道要打死他口牙!” 任韶扬和红袖沉默了,这一刻,定安的话让他们只觉眼前迷雾都散开,大脑皮层光滑了。 是啊,说那么多玄玄乎乎的有什么用? 既然小老头他不在乎成败,不在乎名利,甚至都不在乎生死了。 那打死不就完事了? 多简单,搞得那么复杂! 任韶扬眼神复杂地看着定安:“断手,你真是直指核心。” 许久未出来的妹妹上线:“定安哥哥好棒!” “啊~?是吗?”定安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哈哈哈” —— 夏半阴气始,淅然云景秋。 夏季不知不觉已过去一半,凉气开始上升。微风吹动满天的云朵缓缓移动。 黄石镇又下起一场小雨。 任韶扬扯了根草叼在嘴里,和小叫花蹲在大老板家的门口,看着街道上行人匆匆。 屋里水壶里的水沸了,“呜呜”的声响在房内沸腾起来。 老板娘匆忙拎着水壶走到院子里,给茶壶里蓄满了水,然后招呼二人进来喝茶。 “老板娘,你们不去少林看热闹?” 红袖捧着茶杯,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到时候人好多的嗷。” 老板娘掐了掐她的圆脸,笑道:“我们去干什么?看你们杀人吗?那我们回来还不得做噩梦?” 又轻轻用手抚在红袖的脸上,叹了口气,“为什么总要打打杀杀呢?” 小叫花噘嘴皱眉:“我们向来与人为善.” 老板娘打断她,认真道:“红袖,你这么狗是跟谁学的?” 小叫花眨巴着眼睛,指了指门外扯着小奶狗看公母的任泼皮。 老板娘叉腰斜了门外一眼:“以后你少学他,女孩子要文静些。” 可能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吵到了任韶扬,他拽着嗷嗷直叫的小奶狗左右张望。 什么逼动静? 就在这时,主屋大门打开,“哧”地一声,蒸汽缓缓散开。 定安和朱老板跟终结者似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定安边走边笑,哈哈笑了半响:“瘸子,小叫花你们看看我的新义手!” 任韶扬闻言当即松开小奶狗的狗腿,小奶狗得了自由,对着他狂吠不止。 二人走进院子仔细看去,只见定安的义手变成了黑色,手指关节、手背至手臂外侧依旧覆着鳞甲,只是原本暴露在外的丝线已经被彻底隐藏。 这只义手如今看来,更像是人手戴着黑手套似得,栩栩如生。 定安笑道:“你们看!”说着义手一挥,对着门外甩去,只听“嗖”的一声响,手臂遽然伸长到门口,一把将惊叫不止的小奶狗抓了回来。 “哎呦!”任韶扬惊讶道,“现在整条手臂都能伸长啦!以前手掌伸出去跟降头似的,如今手臂的材料也变了?” 朱老板笑道:“当然!义手主料变成了黑铁木,以鳞甲编织的方子打造。” 他走上前扯了扯定安的义手,就见那黑色的手臂跟蓑衣黄瓜似的一扯便开,松手又立刻复原。 “这样不仅减震、缓冲、蓄力的能力大涨,而且黑铁木比起枣木更有硬度。”老朱拍着定安的义手哈哈大笑,“这件造物,可以算是我最强的作品啦!” 任韶扬欣喜道:“好啊,定安今日重返双手俱全之境,可喜可贺!” 定安也是开心不已,举着嗷嗷惨叫的小奶狗满院乱跑,小叫花在后面追着逗狗。 院子里立时充满欢声笑语和小狗惨叫。 “对了,任爷。”朱老板问道,“几日之后少林决战我夫妇俩虽然去不得,却还是祝您旗开得胜。” 任韶扬笑道:“朱老板放心,此战荣光必不独享,绝对有你的一份。” “蛤?” 朱停胖脸抽搐,胖手连连摆动,成了残影:“俺也没参加啊。” 任韶扬微笑道:“定安的义手如今已名传天下,待到九月九,只怕又会大放异彩。这等荣光,岂能少得了朱老板的参与?” 朱停和老板娘对视一眼,摇头苦笑道:“任爷言之有理!” “啊~!” 就在这时,定安突然大叫:“它尿了,它尿我义手上了!”说着就要用火劲蒸干狗尿。 小叫花也叫道:“断手,不至于烤了它呀!快放手” 看着鸡飞狗跳的他们,三人忍不住相视大笑起来。 ——九月。 天气骤然燥热。 清远县内的武林中人已经多到数不胜数。 少室山,太室山满是携刀带剑的江湖子。 这段时间也在深山老林里也多了不少尸体,饱了许多猛兽的肚肠。 同一时间,连一些西方魔教人马也出现在少室山。 可中原的正教门派此刻却已无暇关注了。 毕竟魔教对比“塞北三凶”,孰轻孰重他们还是明白的。 少林寺乃武学正宗,所谓天下武功出少林,那是江湖中人仰望的地方。 自建成之后千余年来,盛名垂世不败,任大旗门、移花宫、金钱帮、天尊、魔教纵横一时,都不能掩其锋芒。 江湖风雨飘摇,少林寺始终是中流砥柱。 大悲禅师立在少室山的南天门,俯瞰平缓大地。身后巨山拔地而起,有字书写:“苍山林海”。 此刻大风狂吹,应和着苍劲山峦,树叶也四处呼呼作响。 苦瓜大师走到他身后,双掌合十:“方丈师兄,太室山发现了罗刹教主玉罗刹的踪迹。” 大悲禅师神色平静,拈动指尖佛珠:“阿弥陀佛,红尘俗世,无不可渡之人。” 苦瓜大师道:“那便施降魔手段一网打尽。” 大悲禅师点点头:“朝廷兵马呢?” “已经在山下集结待命,但凡势头不对,便上山斩杀三凶。” 大悲禅师看向下方平原:“此次若是平了三凶之乱,便可遏制邪道猖獗之势。” 苦瓜大师面带怒气:“没错,随着三凶崛起,周边那些躲起来的大盗们纷纷冒头作恶,如今都羊质虎皮,一个比一个猖狂。却是需要算总账的时候了。” “木道人呢?” 苦瓜大师道:“他从少林离开后,就未见踪影了。” 大悲禅师淡淡说道:“木道人武功深不可测,可为一派祖师。” 苦瓜没有接口,眼中却又泛忧色:“方丈师兄,任老魔‘神剑擒龙’恐怖如斯,我们却该如何解决” “不用担心,”大悲禅师徐徐解释,“我已着人打造了一批铁甲,届时以罗汉大阵牵制‘神剑擒龙’,管叫当年血神子之事,重现三凶身上。” 苦瓜连连点头,觉得有道理。 “对了,铁肩师弟如何了?” “不太好。”苦瓜面色冷了下来,“虽然经过全力抢救,可人已经偏瘫,如今起居都需要弟子照料。” “是可忍孰不可忍!”大悲禅师双目精光爆射,转头看向苦瓜,“火药准备好了吗?” 苦瓜大师道:“都已在山道上埋好了,专门派弟子看守。” “再多派些。”大悲禅师道,“以防万一。” “是,方丈师兄。” 这时,大悲禅师已经转身朝着山上走去,口中淡淡道:“泰山,嵩山,华山派掌门都来了。见一次面不容易,我去挈阔一番,师弟你便去忙吧。” “是。” —— 九月初九。 重阳日。 嵩山此刻山风烈烈,风云变色。 一队队人马匆匆奔向少室山。 此刻的少林寺的大雄宝殿内。 大悲禅师正跪在释迦摩尼像前虔诚祷告。 身后则是昆仑掌门震阳子,华山掌门李景浩,泰山掌门金玄真人,珠光宝气阁主霍天青,丐帮的王十袋等高手。 大悲禅师直起了身子,低宣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 众僧随之齐念佛号。 “塞北三凶前来拜山!” 一声如狂龙般地啸声传来,真好似一阵春雷,喀喇喇响遍诸峰,直震得天边几团乌云也抖裂开来,随风化散。 众人猛听这般虎啸龙吟,无不色变,只觉如巨龙撞犯青天,声势威猛之极。 大悲禅师遽然转身,带着众人冲出大雄宝殿,猛向山门看去。 便见山外广场上,站了乌央乌央数千上万的人,不乏江湖豪客,也有亲友死在三凶手里的仇家,更多是无事生非的江湖闲人,来自四面八方,乱纷纷聚在一起。 他们也一起伸脖看向山下。 只见天上乌云囤积、翻涌盘旋,直垂到地面。 远远地平原官道上,一辆驴车漂移而出,旁边有斑斓猛虎拱卫。 欢快的,不紧不慢却又似慢实快地驰来。 一阵低呼从所有人口中传出,上万人低声呼喊,却如闷雷一般响亮。 “他们来了!” (本章完) 第175章 少室山开战(求月票) 第175章少室山开战(求月票) 天光收敛,四野昏暗。 “阿弥陀佛!” “驴车漂移,猛虎相随。”霍天青神色冷厉,“他们果然来了。” 苦瓜大师平静道:“就怕他们不来。” 震阳子声音有些发颤:“来了,就别想走了。”他说完,转头看了眼自家的徒弟,看他们一脸的兴奋,心中却惴惴不安。 大悲禅师道:“诸位,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绝不可放虎归山,否则后患无穷。” “禅师说对啊!” “如今全体正教在此,必不让他们三人逃走!” 各个掌门纷纷点头,大雄宝殿一众高手听到自家掌门如此来说,也都多了些底气。 如今有上千高手,还有少林主场优势,对比只有三个人的“塞北三凶”。 怎么看都是优势在我,此为一胜也。 而山门外广场上、山上、树上近万的武林中人,虽说不过是底层渣滓。 可他们有个好处,那就是谁赢了帮谁。 此消彼长,锦上添花,优势滚雪球。 此二胜也。 最后,道涨魔消,士气大盛,是为三胜。 如此三胜加持,可谓万胜。 万胜在我,三凶无论如何都必埋葬此地! 不少人暗自庆幸。 还好正道有少林牵头,有如此之多仁人志士,不怕他“塞北三凶”。这次少室山大战,必须要杀,还要杀的漂亮!彻底杀掉邪魔外道的气焰! “诸位!” 大悲禅师一振袈裟,阔步走出大雄宝殿,高声道:“请随老衲除魔卫道!” “是!” 众人齐声大喝,眼神中俱是兴奋或者说是疯狂。 “除魔卫道!” “除魔卫道!” 大悲禅师居于首,身后跟着苦瓜大师等少林宿老。之后是霍天青、昆仑掌门震阳子、华山掌门李景浩,泰山掌门金玄真人,丐帮王十丐等人。 最后则跟着正教精锐弟子,少林精锐僧众,浩浩荡荡直往山门而去。 “出来了,出来了!” 山门外的武林中人眼看大悲禅师携众多正教高手走出山门,无不兴奋大叫。 大悲禅师等人迎着众人各异的目光,微微颔首,双手合十施礼。 等带着众人在山门广场站定,就见大悲禅师站定,双手按腰,大喝出口:“老衲大悲,携正教群雄,恭迎‘塞北三凶’!” 长啸声起,真气直冲上焦。 这一啸犹如平地起个炸雷,在半空中愈来愈响,悠悠荡送出去,连周遭寺内钟磬也跟着嗡鸣起来。 霍天青等人站在近处,直震得心惊肉跳。 近旁的武林中人猝闻其声,或跌倒在地,或从树上栽下,人人心旌摇荡,不能自持。暗暗惊呼:“大悲禅师果然不愧是天下正教领袖,内力之强,当真闻所未闻!” 大悲禅师长啸半晌,料已收效,便双掌合十,猛然收住啸声。 众人只觉头上似卸下一个紧箍,耳中虽嗡嗡作响,身上却格外松爽。再往山下看去时,却发现那驴车已然不见了踪影。 众人纷纷惊异道:“哎?血驴车呢?” “他们不会被大悲禅师的啸声吓跑了吧?” 人群之中,陆小凤跟花满楼说道:“你有没有觉得,任爷他总是神出鬼没?” 花满楼微笑道:“他跟我说过,这是一种武学神通。” “武学,还神通?” “对,只有他和红袖姐才会的神通。”花满楼淡淡道,“红袖姐的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而任兄的却是‘匿影藏形’。” “匿影藏形?”陆小凤念叨了几遍,然后苦笑道,“任爷有能在十几丈外杀人的神剑,还有‘匿影藏形’这等神通,这哪是剑神啊,分明就是刺客之神!” “西门吹雪,你怎么看?” 二人身边,一身白衣的西门吹雪抱着剑,闭目卓立,周遭三丈之地空出了好大一圈空地。 西门吹雪冷冷开口:“剑客也好,刺客也罢。我只想见见传说中的‘剑丝渡虚’和‘剑芒’。”说话之间,微微睁开眼睛,看向远山上一道白色身影。 那人也将目光投来,却是在人海之中一眼寻到了西门吹雪。 噌! 虚空似乎响起了一道剑鸣,惊得西门吹雪身边众人又退了几步。 陆小凤自然看到了远山上的白衣人,目光凝重了下来:“叶孤城。” “他也来了吗?”花满楼笑道,“也是,这等盛事他怎能不来呢?” 忽然。 “哎呀,好多人啊~!” 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场中传来。 少室山上,群雄耸动,人人变色惊呼。 山门处。 大悲禅师,苦瓜大师,少林宿老,霍天青,震阳子等一众高手,门人弟子,上万江湖豪杰,齐齐朝声音来处望去。 山道上缓缓行来了三个人,随着暗淡的天光依稀看去,为首者白袍潇洒,中间者黑衣魁伟,最后血衣者蹦蹦跳跳。 白袍踱步而行,飘逸如神;黑袍龙行虎步,脚步沉重;最后血衣却娇俏可爱,好似逛街。 明明三人步伐并不一致,偏偏却又和谐无比,身后那黑云低垂的苍穹,似乎随着他们的到来,变得更加黑暗 有白发老人喃喃道:“霸气侧漏。” 有正教弟子颤声道:“暗无天日。”大悲禅师面色冷肃,双掌合十:“魔焰滔天!” “三凶,三凶他们终于来了!”有人失声惊呼。 无数道惊惧,骇然,愤怒,仇恨等等复杂到了极致的目光随着三人身形而动。 仿佛他们仨本就有着令四方风云激荡的魔力。 人群之中,一道黑袍笼罩的身影默默地盯着小叫花腰间的弯刀,等他抬眼之时,猛地一愣。 就见红袖正身朝前走着,可一只瞳子却诡异地斜过眼来,与他双眼对视。 黑袍人沉默了一会儿,与红袖一同微笑起来。 众人眼看他们走到场中站定,虽只有三人,却大有傲睨万物、驱风凌云之势,都不觉为之气夺,暗生惊叹:“妈的,‘塞北三凶’真他妈遮奢!” 就在这时,突听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全场又是一阵惊呼,四下里已扑来上百名僧人。 众僧奔到距任韶扬三人十几丈远近,便齐齐止步,面色冷肃万状,死死盯着他。 只待三凶有举动,便齐拥上前,护卫方丈。 任韶扬拎着壶朱老板酿的女儿红,边走边喝,目光游弋,巡视全场,对面前的大和尚视若无睹。 这里有上万人,可他一眼便瞧见了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等人。 他们就像夜空中的萤火虫,让人无法忽视。 “嘿!”任韶扬随手一抛,“接着!” 半空中的酒壶划了条弧线,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陆小凤大鸟一般飞出,探手接住酒壶,又一个鹞子翻身,落回原地。 “好轻功!” “陆小凤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爆发出激烈的喝彩。 陆小凤也向着左右拱手,然后举着酒壶仰头就喝,喝了几口后随手递给花满楼,转头看向任韶扬:“任爷,您这风采可真照人啊。” 任韶扬笑道:“吃得好睡得好,自然精神焕发。” 陆小凤苦笑道:“我要是处于您这种境地,只怕吓都吓死了。” 任韶扬摇了摇头,恰在这时,又感到一股惊人的剑气远及近。 他侧目望去,就见西门吹雪卓然静立,看起来既孤傲又寂寞。 西门吹雪沉默地看着任韶扬,忽然道:“多谢。” “你已经走在了炼神的路上,不用谢我。至诚之道,不过是你水到渠成而已。” 西门吹雪微微一笑,说道:“过段时间我便要和叶孤城决战了,希望任剑神能来。” “恐怕不成。”任韶扬摇摇头,又道,“不过我会让定安在心里祝福你们俩,既得偿所愿,又各自安好。” 西门吹雪疑惑道:“您为何不祝福?” 红袖接口道:“定安福气天下第一好,给你们祝福不啻于祖先地下找人哩。” 西门吹雪看着一脸憨憨的定安,眉毛扬了扬,说道:“那谢了。” 眼看三凶来到此地,和陆小凤等人谈笑风生,视众人如无物。 霍天青走了出来,扫视三人,冷然道:“塞北三凶,你们来这里送死,还如此嚣张?”说罢目射寒光,在他们脸上扫了一遍。 身后立即有弟子大吼:“魔头凶狠,咱们不用管什么江湖道义,并肩子上,杀了他们!” “对,杀了他们!” “你们先上!” “你们华山厉害,你咋不上?” “眼瞎了?没看到我胸口十字?” “蛤?” 这些人虽然叫嚷得凶狠,可面对三凶的滔天气焰,还是不敢冲上来。 任韶扬按腰睥睨,对着霍天青道:“你谁啊?” 霍天青在此地如何能表现胆怯?当仁不让道:“我是珠光宝气阁阁主,霍天青!” “阎铁珊又死了?” 霍天青面上青色一闪而逝,强忍怒气:“阎老阁主本就老伤在身,汝等屠戮天下,更是将老阁主气死!”他越说越激动,戟指道,“还没找你们呢,丧门星!这等血仇,我霍天青势必要报!定然教你们走不下这少室山!” 任韶扬回头看了看红袖,耸耸肩:“啥屎盆子都往咱头上扣。” 小叫花撅嘴,妹妹上线:“这王八蛋杀的人。” “欸~!”定安上前道,“妹妹不许骂人嗷。” “嘻嘻~”妹妹略略略吐了吐舌头,小叫花又恢复了神色。 任韶扬看向霍天青,回应道:“我们兄妹仨想去哪就去哪,你拦得住?” 霍天青冷笑一声:“我早就想试试了!” “阿弥陀佛。” 大悲禅师上前一步,走在霍天青身前:“任施主,终于见面了。” 任韶扬看了眼大悲禅师,招了招手:“来吧!咱们之间别废话了,该清算清算,该去死去死。” “哼,任老魔,苦情、苦无、铁肩师兄弟的仇,今天便是你偿还之日!” 猛听几声怒喝,便见苦瓜和当日那黄眉老僧扑出,四手如电。 苦瓜大师双手勾曲,成龙爪之形,这一扑仿佛怒龙出谷,抓扑之威异常凶猛。 而黄眉老僧则一只手臂仿佛软蛇一般,贯穿一气,节节灵通,骈指如箭,点向那任韶扬双目,极是曲折游荡。 二僧一者暴烈悍猛,一者刁钻柔巧。 一刚一柔呈合击之势,内力雄浑激荡尘土飞扬,挟着必得之势冲去! —— ps:多谢上好了,双子座zy,第五长生天,沐,那些年~大佬的打赏,跪谢! 晚安,么么哒! (本章完) 第176章 巅峰之战 第176章巅峰之战 狂风呼啸,云海浮动。 少室山气势雄浑,虽不陡峭,但山石错乱,松柏丛生,奇兀峻峭之处,不亚黄、华二山。 而少林寺始于隋唐,鼎盛于宋元,武学融合印度瑜伽、西藏密宗、中土武术为一体,经过历代寺内寺外高僧不断推陈出新,终归纳名震天下的七十二绝技。 加之寺高僧辈出,尽管如今“塞北三凶”气焰熏天,呈无敌之姿,不可一世。可江湖人提及少林,依旧保持敬畏。 而现在,苦瓜大师和黄眉僧同出,使得一刚一柔两种武功,便是七十二绝技中的龙爪手和蛇拳。 两种南辕北辙的刚柔拳术如今合击而出,好似狂风扫落叶,带着无尽狂飙,破袭而至,凌厉摧折。 任韶扬笑道:“内功有点意思,可还是不够看。”当下也不躲闪,甚至不退反进,竟迎着二人的铁掌撞去! 也不见他如何抬手,双手已经搭在二人臂弯。 苦瓜和黄眉僧只觉臂上一沉,胳膊顿时僵硬不吝,待要运功挣脱。 陡然听见任韶扬喝了声:“还敢挣脱?” 二僧便觉对方手掌好似天坠星陨一般,猛然下沉,无论自己如何推揉卸力,始终压着自己。 猛向地上掼去! 众人惊呼大叫,二僧心中也大为恐惧,此刻他们动也动不了,逃也逃不掉,一身功夫在任韶扬手中,好似小儿遇娘,半点也施展不出。 只能闭目等着砸落地面,脑浆迸裂。 就在这时,只听大喝出声:“魔头,放手!” 便见又有四个老僧飞出。 他们或是大袍一扬,施展“袈裟伏魔功”压下;或是大喝一声,一掌“穿山掌”拍出;或是双手双袖如山,施展“飞云手”罩来;或是千手万手,施展“千手如来掌”。 四种绝学遽然从四个方向,挟着劲风袭来! 任韶扬哈哈一笑,向下砸的劲力一收,腕、肘、肩若动若静,倏地反扬起苦瓜、黄眉二人。 如抡大锤一般抡向四个老和尚。 “啊~!卑鄙!” 四个老和尚见苦瓜、黄眉的老脸猛地闪出,当即吓得收敛劲力,这般遽然一放一收,忽觉浑身上下极不得劲,却是劲力反噬所致。 任韶扬却狡黠一笑:“难受吗?” 臂上猛地又生出一股力道,隔山打牛一般,借二僧的身子击向四个老和尚。 猛听“当”地一声金响。 四个老和尚惊觉一股股极黏连的怪力从而僧身上传来,似实似虚,似收似纵,飘渺无着。 他们掌中发劲,正要一举震开,却又觉对方的力道隐隐牵引,竟带得自己身子站立不稳,脚步一阵摇晃,人人离地。 少室山上,此刻上万人陡见一道奇景。 就见原本气势汹汹的苦瓜和黄眉僧两人冲了上来。 可任韶扬只是一掌就压制二人。 随后又来了四个老和尚各逞雄风。 只是他们雄风不展。 被任韶扬抡着苦瓜和黄眉砸去,顿时一人黏着六人,好似皮影戏伶,操控对方左摇右晃,抬脚伸腿。 在场众人无不惊骇地嘴巴大张,看着老僧们被掌力牵拨,身不由己,随势晃动。 而那白袍则威风凛凛,有如元帅令兵。 但见他双手吐劲,喝道:“滚吧!” 就听众僧“啊呀”一声,尽皆崩了出去。 霎时之间扑跌在地,作滚地葫芦一般,狼狈至极! “苦瓜师叔?” “苦毁师弟?” 就见少林阵内又有十几个和尚飞出,上前扶住六人。 可见他们,面容泛白,犹带着难以置信之色,摸了摸经脉,只觉弦滑振速,竟然呈现枯竭之相,不由得纷纷抬头怒视。 “任屠夫!你好生狠毒,竟然废了师叔他们!” “邪魔,你施展了什么魔功!” “哼!还跟他说什么?一起上啊!” 百余名少林僧众持棍拦在两方面前,但看到自家长辈惨状,忍不住向之叫骂。 喝声一起,登时越来越响。 眼看任韶扬他们只有三人,就算他们真有通天的本领,那也难脱重围。 声势一盛,各人胆气也便更加壮了,大和尚们终于忍不住了,纷纷扬起熟铜棍,,便欲一拥而上,将他们打死报仇。 任韶扬立在场中,摩挲着左手的湛蓝戒指,模样颇似清闲。 远处大和尚们半包围他,步步紧逼。 猛见“呼”的一道火光骤然炸开! 众人吓得后退几步,惊惧不定地看向前面。“呵,以多欺少吗?” 便听红袖冷冷一笑,走上前去,与其同行的还有义手泛红,白气蒸腾的定安。 大和尚见他们仨已经逼了上来,当即叫嚷得更凶,纷纷又要扑上。 “阿弥陀佛!” 这时候大悲禅师上前宣了声佛号,一人压住在场上万人的声音:“任施主,你视我中原正道如无物,甫一前来便害了我寺六人,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 “你这和尚,有僧样,无佛心,身在沙门,心是俗人。”任韶扬举目看天,“我给你什么说法?你又要什么说法?” “任施主功参天人,却大肆杀戮,堕入魔境。”大悲禅师双手合十,“三位本罪无可恕,然则上天有好生之德。老衲不忍汝等身死道消,只肖自缚双手,入寺伴随青灯古佛,却也算功德一件了。” “哈哈哈!” 任韶扬陡然纵身大笑,笑声冲上云霄,激越嘹亮,仿佛雷霆骤闪,顷刻间便要将天地翻覆捣乱。 大悲禅师面色一窒。 在场众人俱都心悸难止,感觉大祸将临,许多人抛下兵刃,纷纷捂耳大叫,场面立时混乱起来。 突然,任韶扬收住笑声,朗声喝道:“大和尚,你还在做着收了我们的美梦么?” “阿弥陀佛,执迷不悟,执迷不悟。”大悲禅师口颂佛号不止。 霍天青站在他身边,厉声道:“任韶扬,你以为现在还能逃的出去?” “不错!” 华山派华山掌门李景浩“仓啷”一声抽出长剑,直指任韶扬:“你个小子,如此狂妄,真该千刀万剐,诸位.呃!” 他还准备怂恿众人围攻,哪知话声未毕,蓝光电闪,已透胸而过。 “当啷。” 一声脆响,长剑落地,李景浩倒地之际,人已成两截,腑脏哗啦流了出来。 场上众人无一不是好手,但那任韶扬如何拔剑,如何杀人,却谁也没有看清,心下无不骇然。 霍天青悚然,更是骇然,动容,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颤声道:“神剑擒龙?” 任韶扬缓缓亮出手中的湛蓝剑刃,淡淡地道:“武功不咋样,眼睛还不瞎。” “一起上!”大悲禅师喝道,“他有神剑在手,杀伤力惊人。诸位不可小觑!” 到了这个时候,老和尚终于不装了。 霍天青大叫:“一起上,咱们扑杀任老魔和其他两个小狗!” 话音未落,在场已有十多个高手向任韶扬扑来,至少有十种江湖绝学降临他身,拳、掌、爪、指,更有六七种兵刃绝学袭来。 花满楼侧耳倾听,委实是被这一幕吓住了,他从没听过如此恶毒的出手,也没听过如此恐怖的声响。 这些人真不愧是江湖大派的掌门,一身内力远超众人想象。 可是,被围攻的任韶扬三人结果又是怎样的呢? 所有人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屏住了呼吸,想要一睹结果。 “呵,遁幽。” 一声轻笑,少室山上像是刮起一道冷风。 任韶扬猛然挥袖,顿见剑刃刷刷而起,刃口泛霜,竟在空中扬起层层雪浪,一袭白袍裹在雪中,霎时模糊不清。 众人就见了这等声势,尽皆惊呼失声,只觉似有昆仑雪顶压来,双目均被那飞舞的霜雪之刃迷住。 眼看雪浪腾空,流光耀眼,所有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猛见那白浪染得血红,十余位江湖好手倏地静止在原地。 眉眼染霜,好似十多个雪雕,突然噗通声不绝于耳,都扑倒在地而死。 众人凝目望去,但见剑刃盘旋,凛凛寒光中,只有一袭白袍怡然独立。 陆小凤直看得喉头发干,他再看到任韶扬杀人,还是觉得惊心掉胆。 任韶扬微微一笑:“大悲禅师,你再不出手,我就去找你了。” 这一笑,笑的群雄色变,无不失声。 这既是世上最动人的笑,亦是天底下最可怕的笑。 另一边,同样亦有人忍不住了。 啪的一声轻响,无数道极细的寒芒猛然朝着红袖背后射去! 这些寒芒细如毫发,飞行之中却无声无息。 若非发射的一声轻响,几乎是无声的暗器! 只是在万人齐聚的少室山,这点声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 这暗器发射,几乎就是必杀的局面。 可惜,红袖就是“必杀”中的异常! 她的“耳聪式”太过灵敏,耳朵遽然一大,忽闪两下,便面色一变,指间亮出黑色飞刀,向这团寒芒反射而出! 只是。 啪啪啪,又是一阵碎响! 五十余道同样的寒芒,分别从天下地下,东、西、北面朝着定安和小叫花一同射出! (本章完) 第177章 不是剑法,是棒法! 第177章不是剑法,是棒法! 变起顷刻,所有人都没想到如此恶毒的暗器激射而出,委实是被眼前一幕惊住了,也吓住了。 定安也想不到,所以他来不及救援。 寒芒默然无声,瞬间就要沾上二人的身体。 就在这时,忽听“嗡”地一声轻响,由远及近,由轻及盛,打着弧线飞回。 一瞬之间,一道黑光瞬间凝出,两人身旁旋开半个弧圆,顿时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叮”! 黑光萦身而灭,落在红袖手中,变回了那黑黢黢的飞刀。 正是峨眉地宫中挡下神剑擒龙的飞刀! 与此同时,大蓬细如牛毛的飞针碎如沙尘,亮晶晶好似下雪一般落入泥土。 红袖看向定安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丝欣然。 定安也哈哈一笑:“好飞刀。” 突然,一股尖锐的恶风,从他身后铺天盖地而来。 定安面色骤然一变。 在场众人也看到一众黑衣人纷纷扑身而上,更有黑袍人一枪捅向定安,看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屏住了呼吸,想要一睹结果。 “哼!” 定安双目精光毕露,霸气四溢,大喝出口:“好一群腌臜货!” 他身上忽然腾起了一阵杀气,他的人立即变了。 憨直、老实,忽然就远离了他的身体,整个人都变得肃杀、狂放! 就连身上那件平凡的黑袍也变得夺目起来。 定安雄壮的身影挡在小叫花身前,左手一挥,暴吼一声,喝道:“残焰!” 万籁俱寂中,猛听“哗啦啦”鸣啸金响,铁链挟着短刀暴射而出。 定安垫步拧腰,半空划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火光,直接截杀那些黑衣人。 轰的一声,当的一声金铁交鸣之音震颤,火劲爆发,回荡在少室山上。 众人忽觉滚滚热浪袭来,好像巨石砸入静水之中,席卷向四面八方,俱都忍不住纷纷倒退。 又听定安大喝道:“再来,再来!再快一点!” 只听“当”地一声,火光闪过,红焰焰地刀锋震碎几人手中弯刀,顺带身子断为两截,死得惨不堪言。 忽见人影一闪,又有数十黑衣人扑来,但见火光一闪,轰隆作响。 地面竟然给定安劈出五尺来深的长沟,沟内血肉成焦。 就见这闻名天下的“残刀”大放异彩,霹雳般地暴吼:“给某家死来!”须发俱张,威风凛凛。 霎时之间,刀刀似慢还快,似轻还重,“快慢刀”配合“轻重刀”连斩,刀光如轮,腾空的烈焰弥漫四周。 但听惨叫声不绝于耳,人声喧哗,扑来的黑衣人无不分尸着火,场中已然已然乱成一片。 如果说定安的“残焰刀法”霸道无匹,熯天炽地的话。 任韶扬那一边,“遁幽剑”使开,却是另一番天凝地闭,霜气横秋的景象。 作为《昆仑三元剑》中的地元之剑,以寒极“剑寒”、无形“剑影”、速极“剑豹”三式合而为一。 当真是快到留下残影,甚至快到连残影也留不下的,让人看不清真实的刺杀之剑。 “哧哧哧~!” 一道道破空之声传来,剑光闪处,又有几名掌门立仆于地。 就在这时,只听大悲禅师大喝出声:“孽障,休得猖狂!”指尖一捻,只见佛珠陡然散开,如天花坠落,汹涌激射出去。 就听“咻咻”声不绝于耳,这佛珠激射之迅疾,远甚于弓箭,更有降魔大力相随。 此功,却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定珠降魔神功”! “老和尚,你终于出来了!” 任韶扬纵声一笑,骈指随心而动,就见数丈剑刃频刺,剑尖好似长了眼睛,将念珠尽皆挑落。 剑法轻灵飘忽,直似无心而为,全无半点支绌之态。 众人见他运剑如神,风雨难侵,都骇然停步。 就在这时,猛听有人喝道:“任老魔,且看我霍某的‘凤双飞’!”随即就见霍天青犹如一团青色云彩,足尖只在地下一点,便纵出几丈之遥,正凌虚踏浪般飘来。 就听锐啸破风,一只神鹰从天而降,十指弯曲成爪,直摧颅顶。 “好啊!”任韶扬淡淡笑道,随即身形微晃,一团白影在微毫之间挪移,只是掰、扣两步,便让过这两爪。 虽说险峻无比,却也彰显任剑神毫厘之间火中取栗的神奇身法。 任韶扬微微撇嘴:“神技蒙尘,不值一哂。”手腕一翻,剑光掠起。 霍天青瞳孔猛然现出无数天光般的剑影,慌忙侧头避让,若非他反应极快,这只怕喉管都会被挑开。 可尽管如此,却也觉耳朵一痛,抬手一摸,一只耳朵竟然被挑飞了! 一只耳重现江湖! “啊~!我的耳朵!”霍天青捂住血窟窿大声惨叫。 耳边劲风大作,却是大悲禅师一掌按出,汹涌无匹的劲气,笼罩丈许方圆,直接将任韶扬纳入掌间。 “阿弥陀佛!妖魔凶狠,诸位师弟,还请助我!” 随着大悲禅师加入战局,一道又一道穿着灰袍的老僧跃进战场,一同举掌扑来。 他们将霍天青挤出战圈外,铁掌频发,一时掌风大作,声势何等惊人! 这些老和尚都是少林底蕴所在,修行高深内功,内力浑厚,天下鲜有人能及。 如今天上地下无不是惊人掌力,便是要将任韶扬打死在此地! “天剑崩岳!” 任韶扬纵声大笑,雷声隆隆,乌云翻卷,却见他猛然擎剑凌空! “神剑擒龙”的光芒照亮整个少室山,嗡的一下,猛然挥下! 豁喇喇! 天上异变忽生,黑云翻腾几下,一道粗长的电光撕裂苍穹,照亮少室山,任韶扬持剑人影显现。 而擒龙挟着天地之威,好似天罚一般降临在众多老和尚身上,剑风忽来,浩气天落。 顿听金铁交鸣之音连绵不绝,星火激溅。 三个老和尚只觉来剑如不周山倒,登时倒飞而出,半空分作两半,砸在十数丈外院墙上,墙面轰然倒塌! “苦境师弟!” “苦痛师兄!” “苦厉师弟!” 大悲禅师等人瞧见了这一幕,目眦欲裂,无不怒吼大叫,已是各展绝技,将数十年苦修的佛功尽数崭露,没有丝毫保留的攻杀出来。 与此同时,霍天青等人也都恢复了气力,无不厉声叫嚷,扑了过来。 在场众人俱都明白,眼前之人的剑术已经到了古今第一之境,更兼之有“神剑擒龙”之神异。 当世之间,没有一人单打独斗,以武功一道上将其击败了! 可是,降魔并非单打独斗,而是全力灭杀对方生机,大悲禅师等人心中清楚,这是一场极为艰辛的斗争,远远不是之前所想的简单。若是不能勠力同心,只怕非但自身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整个天下正道只怕也会荡然无存! 所以,此战势在必得,可胜不能败! “好好好!如今也叫你们见识真正的‘天剑’为何物!” 见他们全力出手,任韶扬也是纵情飞扬,再度擎剑指天! 豁喇喇! 电光爆闪,风更狂,云翻涌,愁云惨雾笼罩山头。 就见任剑神身如旋风,欺身而近,一步一剑,一剑一劈! 剑如天河倒卷,声如雷霆霹雳。 西门吹雪看着双目圆睁,龇牙咧嘴,喃喃道:“这,这哪是剑法啊。” 陆小凤也看大和尚们被劈地咚咚乱飞,人在半空就爆成烂肉,忍不住直嘬牙花子:“我看着也不像啊。” 花满楼听了半天,面色古怪:“这,好像是棒法吧?” “棒法?”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异口同声道。 花满楼点点头,有些不确定:“似乎还是佛门棒法的影子” “哈哈哈!花兄,你说的没错!” 雷声隆隆,乌云翻卷,白晃晃的电光时而出没,可任韶扬大笑声依然传来。 只见他依旧劈剑不停,漫天狂放的大力敛于神剑擒龙之中,好似纳汪洋大海于一粒粟米。 大悲禅师几人连退几十步,使出吃奶的力气,方才化解他这一剑。 任韶扬遽然身形一收,擎剑指天,一手捏着剑诀,嘴角勾起,笑道:“花兄,我这天剑之法,融《昆仑十三剑》与《棒打十方世界》一体。大千世界,无所不斩。天上地下,无不可崩殂者!” 广场众人眼看任韶扬不止剑法盖世,行动也快得离奇,上天化鸟,入水化龙,一时间天上地下都是他的身影。 如此擎剑追着大悲禅师等一众高手猛砸,打得他们节节败退。 到了这个当儿,他依旧还有闲情和花满楼有问有答,无不惊得眉头飞起,只觉此人强的不可思议。 真如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 远远躲在众人身后的震阳子听到任韶扬的话,身子猛地一震,对身后弟子叫道:“听到了吗?听到了么?” 昆仑弟子俱都一呆,傻乎乎问道:“师傅,听到啥了?” “笨啊!拿出秘碟记录啊!”震阳子恨铁不成钢,“《昆仑十三剑》乃是‘天剑’之母剑,任剑神持之劈山断岳,纵意起苍茫!” “难道不值得记录?难道不值得大书特书?” “哦哦哦~!”弟子们眼睛都亮了,纷纷掏出秘碟将这句话记录下来。 有个圆脸弟子小心翼翼靠近问道:“师父啊,你看大悲禅师都在拼命,咱们躲后面,是不是不太好?会不会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我毙你奶奶个腿儿!”震阳子一口口气哽在喉咙,差点气噶过去,“任剑神是什么人?血衣人是什么人?刀皇又是什么人?” 他双指一竖,认真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们,没人!现在咱们站到少林这里,不过是被大势裹挟,身不由己罢了。” 圆脸弟子问道:“那,那咱们该咋办啊,师父?” 震阳子缩头缩脑,左看右看,发现众人都在盯着场中两处激斗,当即大手一挥:“走,现在就走!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说罢,领着十几个昆仑弟子猫头缩腰,快步朝着北面山林跑去。 就在进山之前,震阳子微微侧目瞧去。 猛见那白袍剑光一变,不负之前天剑浩瀚,转而化作“流觞剑”。 几绺电光雷闪的剑影闪过,一声惨叫遽然发生。 远处广场惊呼声大作,此起彼伏,众人好似波浪一般纷纷后退。 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又在惨叫? 原来是战圈之外的霍天青! 他竟然被那剑光一切成了两半! 任韶扬哈哈一笑:“天禽门,绝户了!”挺剑刺出,剑光幻动中,连出四十九剑,势若飞瀑、疾似暴雨,顿时将围攻众人刺翻一大片。 震阳子看的浑身直冒冷汗,连忙叫弟子们快快跑走。 昆仑众人跑了十几里,眼看离开了少室山,耳中那惊天剑鸣也变得若有若无。 震阳子抹了把汗,喃喃道:“老天啊!咱们回山就紧闭山门,这江湖大浪,弄不好可真会淹死人的。” “师,师父,应该没事了吧?”那圆脸少年也连连喘气,一脸的后怕。 “跑!继续跑!”震阳子指着昆仑的方向,“咱们不回昆仑,决不能说没事!” “哦~!” 众弟子无不气喘吁吁,士气低落。 震阳子见状,不由得急得直跺脚:“哎呀,快跑吧,指不定等会来什么魔头呢!”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纷纷打起精神,继续跑了起来。 突然,“仓啷”一声轻响传来。 整个天地似乎红了一红! 震阳子悚然而惊,连忙止住脚步。 身后跟着的弟子不察,纷纷撞在他背后,作滚地葫芦状,哎呦声此起彼伏。 可等他们起身之际,朝远处凝神细看,无不惊得口歪眼斜。 只见十数丈外的一株歪脖子古松旁,灰白的雾气迷迷蒙蒙,里面隐隐约约的,似乎站着一条人影。 一条淡淡的人影,仿佛比雾更淡,比雾更虚幻,更不可捉摸。 很难想象,这是个人,可他太不像人了,仿佛是幽灵是鬼魂一般,就是不像人。 但很可惜,他还真是个人。 这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人听到了昆仑派众人的声响,回头斜睨一眼。 没有人能形容那是双什么样的眼睛。 这双眼睛虽然长在脸上,可却似乎溶在雾中,他的眼睛虽然有光,可是这种光却也仿佛与雾融为一体。 震阳子见过这双眼睛,只要在极西之地的人,都对这双眼睛毕生难忘。 玉罗刹! 他很崩溃,很想转头跑回去。 因为在少室山可能会死,可现在他们碰到玉罗刹,那他妈一定会死啊! 就在他伤心欲绝,心丧若死之际,将眼睛又是一抬。 震阳子整个人都焕然一新,竟然重燃了生的希望。 因为他看到了一抹红。 一抹如血,如残阳的红色。 一道娇小的血衣少女,正持着刀,翘着二郎腿坐在那歪脖子古松上。 翘着的小腿露出一抹雪白,系着红线的铃铛也露了出来。 随着脚丫的翘动,叮铃铃的作响。 (本章完) 第178章 玉罗刹身死 第178章玉罗刹身死 “看到传说中的血衣人,我才感到活着或者说年轻的活着,是多么珍贵而美好的一件事。” 玉罗刹略带西域口音,他的声音缥缈,仿佛与雾融为一体。 “呵,你就要病死了,心急了嘛。”红袖踮着脚,脚踝上的金铃铛哗哗作响,她的声音依旧是俏皮可爱。 “九天十地,诸神诸魔。西方之玉,永存天地。” 玉罗刹身形一晃,雾气若有若无之际,他已经出现在一旁的树枝上,盯着红袖,一瞬不瞬:“你能看透我的气血?” “为什么不能呢?” 红袖圆圆的眸子一眯,笑得像个小狐狸,在他身上上慢慢扫过,笑道:“你呀,真是个笨蛋,竟然来找我的麻烦。” 她脸色突的一沉,冷笑道:“我看起来很像软柿子吗?” “这世间谁要是敢将血衣人当做软柿子,那不是疯子就是傻子。”玉罗刹哂笑一声,“可老夫的确命不久矣,不得已而为之。” 玉罗刹要死了? 这个消息震得震阳子震动不已,如果说整个中原武林威望最高者是大悲禅师,那玉罗刹就是整个西域当之无愧的霸主。 玉罗刹纵横无敌,权势滔天,财富无穷无尽。 这是西域武林人士公认。 可是,这么一个无敌的人物,却要承认自己要死了。 震阳子仰天喃喃道:“果然,神通不敌天数呵。” 红袖轻轻支起玉臂,托着雪腮,笑道:“可我看来,你也不是为了我们‘不老不死’秘密而来。” 玉罗刹声音冷漠,道:“我是疯子,可不是大悲那个傻子。要对付你们仨,我还没那么笨。” 红袖美眸一转,两只小脚在树枝上踢啊踢的:“那你想要什么?” 玉罗刹认真道:“烛花红。” 红袖举起手中隽美绰约的弯刀,眉头一挑:“它?” 玉罗刹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对,就是它!” “哦?” 清风吹破少室山顶的沉沉黑云,阳光透出一线,静静照在红袖的身上,她微微一笑,白生生的手指轻轻弹在刀身之上。 “叮~!” 好似钟磬之声,缓缓波动在整个林间,震荡清脆的响动,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身子骨一阵酥麻。 好一口神兵! “玉罗刹,你发现了什么?”红袖好整以暇道。 玉罗刹此刻已经平复心情,淡淡道:“我看了岁寒三友的尸身,又看了死在武当的宫九等人的尸身。他们的尸骨,都比原本重量要轻了三分。” “所以,我立时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哦~!”红袖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微笑,“继续啊,说出你的结论。” 玉罗刹双眸一凝,缓缓道,“为了验证猜想,方才就在少室山上让教徒对你出手,观察你的变化。” “果然啊,你无论是内力还是肉身跟几个月前,都全然不可同日而语!” 红袖看他一眼,点头道:“观察的还真仔细哩。” 玉罗刹不动声色地将调整了一下脚步,然后继续道:“所以,你这口‘烛花红’,当真是有奇异能力,可以杀人后刮骨吸髓、抽人精血。” 他的话语顿了顿,近乎呻吟道:“然后反哺自身,越杀人你就会越强,对吗?甚至,甚至返老还童。” “对不对?” 豁喇喇! 天上雷声大作,电光照着二人一站一坐的两道身影,忽闪忽没。 “完鸟!要死要死!” 震阳子心中近乎呻吟,缓缓瘫倒在地。 圆脸弟子也吓得尿失禁,扑通坐在地上,口中不住说道:“我真傻,下山有啥好的,昆仑山多好啊” “抽人精血?这么邪恶?”红袖横刀在胸,笑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给我,不就可以了?”玉罗刹手一伸,很客气地笑着。 红袖斜眼看去,语气中带着疑惑:“你也打不过我。我凭啥给你?” 玉罗刹一派淡漠地说道:“我知道要不过来。所以啊,为了活这我只能杀了你。” “你,确定要做这么傻的事么?” 红袖不知何时站起了身,随手摘下那木头雕成的簪子,秀发血衣一起临风而舞,直如魔女临凡。 “呵,你没有临近死亡,又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玉罗刹动了,快如迷蒙,纵是红袖的眼力,也不过是瞧见一条淡淡的人影飞掠而来。 突然,一柄软剑忽自他腰间弹出,轻轻一抖,剑光如虹,直刺红袖心口。 红袖撇着鲜红的嘴唇,不屑道:“只有这些么?”手腕一转,魔刀抹出一缕红电。 叮,一声激鸣,二人刀剑相交,迸出点点火星。 红袖哈哈一笑,纵身而起,血光映着林间一片红晕,刀锋未出,刀气已泄。 剑刃相接,一股沛然之力冲来,玉罗刹虎口发麻,借力一转,剑尖急吐,直奔红袖咽喉。 “呵!”红袖魔刀向前探出挑向玉罗刹心脏。 说实话,玉罗刹这一剑角度离奇,江湖九成九的人都躲不开。 可红袖反手的这一刀,即便他刺中少女喉咙,也难逃胸口挑开的命运。 玉罗刹旨在求活,不肯与之同归于尽,身形飘然一转,又是几剑。 红袖身如血色微风,随着剑光而舞动,手中魔刀随风潜入,润物无声,暗淡的天空下只见一片精芒,笼罩整座密林。 昆仑诸人在远处几乎呆了傻了,只见刀光剑气纵横,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血影和黑影一闪。 刹那间,两道身影来去如鬼魅潜行,起落如夜枭冲天,血光与剑光交错,恰似一红一青两道闪电,若即若离,纠缠反复,如星丸跳掷,变化莫测。 呛啷啷一阵乱响,两人电光石火间已经拼了十多记。 玉罗刹只觉手中软剑陡沉,心更沉:“她的气力之大,简直匪夷所思。如果说任剑神是公认的金刚大力,那么血衣人就是魔神降世!”这时,疲意如潮涌来,恨不得就此睡去。 “果然,你现在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整个人已经不行了。”红袖清脆的声音传来。 随后就听魔刀发出嗡嗡颤响,刀上血光大盛。 烛花红化作一道电光,连挑带刺,叮叮叮攻破玉罗刹的剑幕。 红袖娇叱一声:“着!” 血光忽然散开,化作万千流萤将玉罗刹包裹。 玉罗刹就觉双手剧震,再也拿捏不住剑柄,软剑脱手而出。 流萤炸开,还原成烛花红的样子。 刀锋轻轻掠过玉罗刹的左胸,皮肉翻卷,刀气透体,血雾也从背后射出。 此刻云层翻卷,染上了墨色,遮蔽了一切,天地一片昏暗。二人错身而立。 “好美的刀啊。”玉罗刹仰望天穹。 此刻他束发披散,衣衫破裂,身子四下摇晃,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但他毕竟没有倒下。 “锵!” 红袖反手收刀入鞘,叼着那木簪子,双手绑起球头来。 玉罗刹看着她的动作,微微一笑:“簪子是任剑神雕的?” “是啊!”红袖绑完头发,随手插在发髻上,笑嘻嘻道,“很好看吧?” 玉罗刹道:“好不好看另说。簪子上剑气凛然,却是个极好的宝贝。” 红袖骄傲道:“那当然啦!”随后话锋一转,“好了,人生的路你已走到尽头,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么?” “遗言么?” 玉罗刹的声音越来越缥缈,双眸却在发亮,似有神采迸发,这神采一闪而过,像是长夜余火,慢慢地暗淡下去。 “没有了,死在烛花红下,也算快哉。” 一阵风吹来,只听扑通一声,整个人已经扑倒在地,鲜血侵染了一大片土地。 轰隆!! 电闪雷鸣,照着红袖默然的身影。 “岁月败尽英雄呵。瘸子说得对,所谓一世的豪杰,到头来也不过黄土一捧,尘归尘土归土。没有长生久视,再美好的东西,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啊。” 随着小叫花的话语,天雷再度一闪,她缓缓转身,一袭红衣漫卷,挎着刀,向昆仑众人走去。 “红,红袖姐!”震阳子猛地跪下,五体投地,闷声大叫,“我们,我们是良民啊!” —— “啊~!” “怎么回事,怎么全都是剑光!” “不要,我的手,我的腿!啊,我,我死了?!” 这时从上万武林人中,跳出数十个江湖中人。 与正教高手合杀任老魔,这是何等的诱惑! 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甫一加入战团,还没接近十丈之地,就觉眼前剑光一闪。 转瞬之间,地上已经扑街了十多人。 对于任韶扬来说,这些人都不配他挥手,只是动动手指,擒龙便分出数道剑刃将他们刺死。 紧接着他身如幻影,飘忽来去,一连刺死数个“苦”字辈的大和尚。 随着菩提苑的苦烈禅师手捂胸口,跪地垂首而死。 至此一役,少林“苦”字辈全军覆没。 “孽障啊!” 风声爆响,大悲禅师双掌开合,幻化出千百道掌影,扑面而来。 任韶扬右手顺势抓住大悲禅师前臂,微一坐身,向后捋带。 “给我死来!” 大悲禅师猛地长长突袭,舌绽春雷,反肘肘其胸口! 只听笃地一声,任韶扬面不改色,以“大金刚神力”化解来劲。 而大悲禅师则一声闷哼,嘴角溢血,目带惊恐之色:“佛,佛门神通,金刚不坏?” 任韶扬微微一笑:“是大金刚神力啦!”说话间手上用力,一带之间,竟将他拽了起来,直掼出二三丈远! “大悲禅师!” 就见又是一群正教高手齐齐冲来。 丐帮王十袋与任韶扬拼了一拳,登时忍不住喷出一口血,一跤扑跌倒地。 又见数百江湖中人冲来,任韶扬进退如电,白影闪烁间,剑刃如风,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 如此冲杀,一接触就死了几十人。 这一耽搁,却也保住了大悲禅师的命,便见老禅师呕血不止,灰头土脸。 可这他内力真是雄浑,就算周身骨骼碎成了一团,还是猛地跳起,大叫道:“布罗汉大阵!” “是!” 百余棍僧齐齐喝了一声,呼啦啦散开,将任韶扬圈在中心。 却见他们个个披甲持棍,气血如牛,显然是专门针对任韶扬,或者说是神剑擒龙来的! 就在棍僧围上去之际,大悲禅师又呕了一口血,四处寻觅,想要找到苦瓜。 却骤然想起苦瓜已经被打死了,心中不由得悲痛不已。 可他还是马上收拾心情,抓住一个中年大和尚:“了梦,赶紧去山道找你师弟了然,如今已到了危急时刻,是时候把火药点燃了!” 大和尚闻言整个人都傻眼了,根本没想到主持竟然如此心狠,在场上万人,难道俱要炸死来保少林威名? 只是看着大悲禅师那阴翳凶狠的目光,了梦淹咽了咽口水,低头应了声,便转身朝着山道跑去。 就在少室山上打的如火如荼之际。 远处官道上,却是缓缓行来了一辆马车。 驾车之人,是个戴着斗笠的圆脸老翁,看着极其普通,跟乡下劳动没啥区别。 就在这时,就见一道黑衣身影拦在路中间。 “吁~!” 老翁停住了马车,跳下车来抚掌笑道:“哎呀,来晚了,黎刀皇可是专门等着老头子的?” “呼!” 定安大手一挥,霎时之间,短刀出鞘,身边火花溅起,火浪漫卷,已将他围在核心。 周遭花树被火花波及,登时起火腾烧。 有武林中人跟来,看这等怪事,无不齐声惊呼,乱成一片。 定安喝道:“吴明,这一战,你躲不开的!” 吴明微微挑了挑眉毛:“也罢,老头子我也想看看你的‘烈火焚城’。” “用小叫花的话。”定安咧嘴一笑,“得拿命来看!” —— 少室山的山道处。 一个身披道袍的高大身影正在杀人,无论是武林中人还是和尚,均是一步一剑,一剑一杀。 他面色冷漠,直直朝着埋着火药的林中而去—— ps:还得有一天收尾哈。 (本章完) 第179章 这一剑,是替小蜘蛛问候你们! 第179章 这一剑,是替小蜘蛛问候你们! 天下如此之大,每个时代都会有强人横空出世。 而这些强人练成天下无敌的武功之后,九成九的都会完成一项成就。 横推少林。 而少林寺面对这样的强人,单打独斗是不可能的。 于是罗汉阵便应运而生,作为少林七十二绝技体系中的阵法类绝技,罗汉阵分为“小罗汉阵”、“大罗汉阵”、“十八铜人阵”、“达摩廿四罗汉阵”、“铁桶大阵”等诸多变种。 只是这些阵法都是异常难缠,兼之少林实力宏厚,武僧气血雄浑,一旦发动攻势连绵不绝,简直是天罗地网,永无休止。 所以那些天下无敌的强人被这般车轮群袭硬拼,不是被打死、累死,就是被打崩溃投降。 最后成了沙门护法,为七十二绝技添砖加瓦。为少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慈悲增添注脚。同时也为少林的威名,做了垫脚石。 而现在,随着大悲禅师的一声令下:“布罗汉大阵!” 步伐雷动,一百零八位身穿铁甲头戴铁盔的大和尚齐步向前,迫向任韶扬。 大悲禅师嘶声喝道:“此人已堕入魔道,罪无可恕!许雷霆手段以降魔!” 一百单八僧齐应道:“是!” 僧衣翻动,铁甲作响,阵势一展便把任韶扬围在阵内,真似铁桶一般密实。 如果说群僧动如惊雷,声震四野。 那卓立阵中的任韶扬,便是静若古松,闲适潇洒的多了。 任剑神不仅没有看着拥上前来布阵的众僧,反而抬起左手,翻来覆去地观摩,偶尔还弹弹指甲。 似乎左手有什么特别似的。 他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群僧,但他们不愧是少林的真正核心,虽然大怒,却并未出手。 而是不做什么,只向他走来。 大步走来。 这比什么都可怕。 一百单八人一齐行入,铁甲声哗啦作响中,圈子缩小,一股骇人的气机翻滚挤压。 一百单八个铁一般的大和尚,阔步逼来,似乎要一举将任剑神压死、挤死,彻底碾死! 这股强悍至极的气机,是所有人都没见过的。 甚至比现在晦暗压抑的天穹的压力还要大。 如此天愁地惨的压力,便是让围观的上万高手也都变颜变色了。 陆小凤双眸露出复杂而焦急的神色,连声道:“哎呀!任剑神托大了,为何要等罗汉大阵成型?” 花满楼也是微微摇头:“好恐怖的气势!” 西门吹雪冷声道:“任剑神不屑于偷袭。” “这不是偷袭不偷袭的事儿!”陆小凤急得有些跳脚,“当年魔教血神子知道吧?武功不也是天下无敌?独上少林,无人能敌,比起今日的任剑神也不遑多让了!” “可结果如何?不还是被诓骗至罗汉大阵内,困了三天三夜给熬死了?” 花满楼也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任剑神剑术自是古今第一,可如此血战之后,气力已有所减退。比起昔年血神子而言,反而更是不利了!” 不仅是他们,在广场上的众人也是议论纷纷,无不心惊于罗汉大阵的压力。 而外界的纷纷扰扰,却无法影响卓立阵中,一手轻轻弹指的任韶扬。 “任韶扬,你为何不动?”有大和尚持棍喝道。 任韶扬手指一停,笑道:“心如止水,静中生动,方能幽中见奇。” 那大和尚冷笑一声,大声道:“故作玄虚!” 任韶扬斜眼看他,微微一笑:“你们虽说大动特动,好比千雷迸发、万骑杂来。实则在任某心中自相矛盾、彼此生克,不值一哂。” 就见白袍缓缓转过身来,语气轻松地说道:“若是面对汝等还要惊心动目、大动干戈,哪能显出任某高人一等的手段?” “哼!死到临头还牙尖嘴利!”大和尚喝道,“诸位师兄弟,不必留手,将此獠打死了事!” “是!” 就听脚步隆隆,众僧又紧逼而来,随即当先一名僧人,长棍倏出,直戳任韶扬咽喉。 任韶扬反手一点,“嗤”地直指眉心,但那僧人依然攻来,视若无睹。 在他左右两名僧人持棍并击,一拍开他的手臂,一撩向他的太阳穴。 任韶扬身形一晃,劈手一拳连人带棍打得倒飞,正常来说那大和尚触之必死。 可就见少林僧人稍稍一分,十余人大喝一声以棍卸力,竟然半空便将那僧身上巨力消解。 为首大和尚哈哈大笑:“任老魔,无论你武功多强,气力多大,在这罗汉大阵里也是无用!” 就在他说话之际,又有数个和尚正面持棍劈来。 任韶扬闪避之际,就见虚侧来了个麻杆僧双指夺目,与此同时,背后又有几人躲过其视线,运指头虚点。 任剑神手挥目送,一一躲过,若有所思。 可阵内众僧轮转不定,卸力轻巧,复又施展诸般绝技打来。 此刻,任韶扬身上的压力远超刚刚入阵之时,现今已到了几乎无立锥之地的地步。 在圈外的陆小凤、西门吹雪、叶孤城还有上万武林中人,无不感觉到这摧满于天地间的巨大气机和压力,连呼吸都似乎不畅了。 大和尚双眸迸发出火焰般地厉光,大喝一声:“任老魔,你的人头我收来了!”突然伸手向任韶扬抓去!—— 远山之上,叶孤城和南王世子一同看着。 南王世子见此情形,忍不住问道:“师傅,任剑神已经陷入这等绝境,是不是胜负已分?” 叶孤城看着一百单八位少林武僧,彼此交换阵方位,呼喝之间,气机交感,循环往复,呼吸同体。 其精气神三宝更是呼应交换,已然成为了一个圆融无比的整体。 任韶扬在阵中,真就像是困于琥珀中的小虫,即使挣扎也生机渺茫,更何况他只是挪移身形,被动格挡来棍。 竟似放弃了挣扎? 叶孤城轻笑道:“世子,你觉得任剑神是什么样的人? “孤傲不群,飘飘然如遗世独立的神仙人物。” “说的没错,可就是少了一条。” “少了什么?” 叶孤城看着下方人群中那道白色身影:“洞彻大观!” 南王世子喃喃道:“洞彻大观么” “祖父曾说,任剑神目如明烛,善观人心,谋而后动则所向披靡。”叶孤城负手道,“所以,你觉得他会没有反击的手段?” 南王世子惊呼:“任剑神是故意的?” “韶扬当然是故意的啦!”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二人遽然抬头,就见一旁的树上坐着个少女,身着血衣,腰挎弯刀,笑嘻嘻地望着自己。 “见过红袖姐!”叶孤城和南王世子一同拱手道。 “免啦免啦!” 红袖跳下树枝,负着手,跟小大人一样傲娇地走来,看着年轻人,直接道:“南王世子?” 年轻人十分吃惊的说道:“红袖姐有何吩咐?” 红袖笑了笑,看着他说道:“你们想要篡权夺位?” 南王世子双瞳猛地睁大,闪烁着不敢置信的光芒,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叶孤城道:“世子,在红袖姐面前,任何人都没有秘密。” 南王世子轻叹道:“真正直面神话,我才知道有多恐怖。”他边说边很老实的点了点头,承认道,“是的,我要趁此机会夺得王位!” 红袖笑道:“很有趣啊。” 南王世子瞪大了眼睛,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叶孤城也讶道:“红袖姐,您” 小叫花道:“山下禁军集结,咱们一齐除之如何?” 叶孤城双目遽然亮了:“红袖姐既然邀请了,叶某怎敢不从?” 南王世子也很兴奋,他突然问了句:“红袖姐,请问‘塞北三凶’是要与小王结成盟友么?” 红袖一挑眉,看向叶孤城:“我有说过结盟吗?” 叶孤城笑道:“没有。” 红袖白了世子一眼:“谁敢跟我们结盟啊?要不要名声啦。”说罢,转身就往山下走。 南王世子被小叫花突如其来的喝叱弄得一脸懵,看着师傅。 叶孤城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相比任剑神和刀皇,血衣人更为底线灵活,也更不择手段。她愿意做一些对两方都有好处的事,咱们好好配合就行。” 世子还想争辩:“可” “世子!”叶孤城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面色严肃,“不要想着收服他们!”他目光炯炯,一字一顿,“真会死人的。”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红袖步子一顿,看向下方,笑道:“小叶,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神蛛剑。” 叶孤城面色一变,猛地向广场看去。 —— 大和尚猛地扑向那被逼得无立锥之地的白色身影。 可他飞到半空,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已完全不能动弹! 和尚意识非常清晰,但身体却已完全不受控制,他大叫一声:“这,这是怎么回事?”猛地抬头看向正面那白袍:“是你,是不是你施展妖法?” “妖法?”任韶扬左手一抖,手上戒指拴了条湛蓝的丝线。 而这丝线,却是将大和尚绕住,提在了半空。 “你们不一直想看看苦情怎么死的么,现在就让你们好好感受一下。” 和尚只觉身上丝线层层围绕,越是挣扎越紧,他蓦然睁大双眼:“神蛛剑!” 任韶扬一挑眉毛:“你们早就知道啊。”微微摇头,“真是死不足惜。” 就在此时,却见剩余的大和尚纷纷举棍,排山倒海地劈来。 “这一剑,替小蜘蛛问候你们!”任剑神微微抬手,猛地攥拳! 铮! 无数蓝丝在他手中骤然显现,一股巨大的力道狂涌而出,丝线陡然拉直、弹起! 那些大和尚狂呼乱叫,直直扑来,可陡见精芒一闪,似有微风拂过。 “嚓”的一声轻响。 熟铜棍纷纷坠地,一小截兀自握在他们手里。 突然间,百名大和尚忽觉眼前的景物无端散乱,一股莫名剧痛袭来,凄声惊叫还没出口,便纷纷被切成一团绞肉,鲜血喷涌而出,如烂泥般的洒在地上。 “轰隆”! 青石地面遽然碎做千万细屑,猛然崩飞又势如雨坠,“哧哧”声不绝于耳,灰尘漫天现出无数血色。 “什么?!” “这是什么武功,怎么一瞬间就将罗汉阵百多名和尚全杀了?” “这是剑法还是妖法?” 围观众人无不惊呼,自小腿起不住颤抖,吓得如潮水般后退。 只听“当啷”一声,有人吓得兵刃掉落,忍不住双手举起,转身转身便跑,剩下一群人也如法效仿,纷纷逃往山下。 而在远山之上,叶孤城和南王世子却看得清楚。 “嘀嗒嘀嗒.” 此刻场中遍布沾满血的滴血丝线。 这些丝线被暗淡的天光照耀,闪烁着血色的光芒,如此的诡邪。 只见任剑神依旧绰然而立,睥睨四方。 他的表情依旧漠然,叫人望而生畏,生出不可战胜之感。 所有正教高手联手,甚至最后威震天下的大罗汉阵齐上,竟也不是他的对手。 这种武功,若非亲眼所见,怎敢相信? 这一刻,整个山门广场沉默了,无形的恐惧,又一次弥漫心头。 “神蛛剑。” 叶孤城沉声道:“没想到竟是一人成阵之剑!” 方才任韶扬无论是抬手、弹指甚至转身、挥袖,都是在射出神蛛剑的剑丝,这些剑丝无形无影,再加上大和尚们兴奋于将他逼到绝境,根本就发现不得。 故而任韶扬抬手攥拳,剑丝一振之下,百僧俱碎! 南王世子嗓子发干,看着下方那一地的血红,无边的恐惧化作一股冷气亘在胸口,令他几乎直不起腰来。 “这,这若是再长十丈、百丈,是不是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便是土城灭国也不在话下?” 豁喇喇! 雷电过后,风雨大至,白雨如注,水雾昭昭。 红袖掏出来鸟巢斗笠戴在头上,声音缥缈:“小蜘蛛死后,这世间可再也没有神蛛丝了。” (本章完) 第180章 定安遇险 第180章 定安遇险 闪电交加,大雨滂沱! 此刻狂风暴雨,终于还是下了起来。 雨点实在密急,好似当头泼浇而来,当真好大的雨,不过一会儿,地下已经积水盈尺。 看来是百年罕见的暴雨。 定安火劲爆发,周身赤耀耀的,雨水哧哧作响,纷纷在他身上化作蒸汽,升腾起来。 吴明不曾练过这等功夫,自不能凭借热气蒸发雨水。 但他武功强横足可争天下第一人,自也有御水之道,真气鼓荡之下,衣衫灌满了内力,彷如钢盔铁甲,雨水难浸衣衫,便顺着袖口洒落地面,直似透水不入。 就这样,四下闪电交加,雷声隆隆中,两人相对而立,虽然大雨如幕,白亮亮雨蒙蒙的。 可定安和小老头卓立雨中,身上竟都甚干爽。 小老头盯着披发在肩,神色肃穆的刀皇良久,突然叹了口气:“你为啥就要盯着我呢?”他看了眼定安的义手,“是因为我打坏了你那木头手臂?” “不!”定安扬声道,“我们这一路受的腌臜气,全都因你而起!”声若洪钟,威震四野。 他说话间,长发随着风雨飞扬,望来如烈火熊熊,倍显威风。 小老头听后有些沉默,幽幽说道:“我以为你们会很享受凌虐世间,纵横天下的快感。” 定安闻言,登时呸了一声,喝道:“你是变态,我们不是!” 短刀忽然轻轻颤动起来,发出荡人心魄的嗤嗤响声。 “呵~!”小老头突然吃吃低笑,道:“原以为你们和我是一类人。哪想到,竟然还有你这样的白痴。” 定安被骂了也不以为意,反而勾指笑道:“老瘪犊子,上来受死啊?” 火光一闪如虎啸霹雳,雾气氤氲,短刀倏地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已经化作一道弧光斩出。 铿地一声大响! 一柄刀索横与洁白如玉的手掌碰到了一起,火光迸射,劲气排空。 小老头摇摇头:“嫁衣神功名传百年,怎么到你手里竟变得如此野蛮?” 定安变换劲力,重刀倏变轻刀,口中笑道:“我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身形一侧,拖刀一剌。 小老头也不敢大意,他虽说武功极强,可面对“嫁衣神功”的攻伐,还是觉得体内如遭雷轰,气血翻腾。 当即双手指甲弹出,作剑势一圈,一股柔劲挑开短刀,手指一抖,泼洒雨珠入眼,顺手直取定安胸口。 定安被雨珠扰乱了视线,等到还醒过来,已入凶险境地。 他怒喝一声,左手短刀连斩,义手与小老头的“指刀”激战一处。 只听叮的一声锐响,短刀向右弹开,指尖掠肩而过,带起一溜带着火花的鲜血。 “好硬的身子!”小老头一惊,不由心头一沉,感觉有些不妙。 他心中分神,另一只手出招自然稍慢。 定安缓过气来,义手倏弹中指,火劲使处,嗡嗡直响间弹开小老头的“指刀”。 给他来了个脑瓜崩! “我尼玛!” 小老头大叫一声,被弹得向后脑袋冒火,向后跌去。 可他到底武功强悍如斯,只退了一步,便止住了身形,一脸不可思议叫道:“你这是什么怪招数?” “这个啊?”定安嘿嘿笑着举起义手不断抖动的中指,得意道,“瘸子说这叫‘一汪春水指,能挖能弹羞煞人’!” 小老头:( ̄△ ̄;) “以后你少跟他玩!” 说话间,小老头须发皆张,周身雨幕俱是被向外迫开四五尺,双手疾风骤雨般扫过来。 定安也是义手短刀齐上阵,与其对上。 就见两人双手分使一套武功,定安以残焰刀法对上指刀;一神拳对如意兰花指,四只手甫一相接,各自变了几十个方位。 就见二人在山道上边打边走,一挥攻向周身死穴,打得噗噗作响,一会儿又专打下阴要害,二人各自弓腰。 只看得围观众人心惊肉跳,目瞪口呆。 两人以快打快,刀光大火对上铁掌剑气,撞击声叮叮当当,如同炒豆,招招都是狠辣杀招,一路可以说是火光带闪电,树木摧折,喀喇喇作响,纷纷倒地起火。 小老头呵呵冷笑:“黎刀皇,刀法不错。可如果只是如此,那就勿怪老头子要摘了你的头颅,上山去见任剑神了!” 他探手一按,一股雄浑大力自掌心内喷涌而出,击在地面之上,泥土混合雨水立时被掌力所掀动,猛然拔升而起! 定安受此大力,顿时向后连退十余步撞入了一处密林里。 “莫要跑,莫要跑!”小老头笑呵呵道,“我还没玩够呢!”足下轻轻一点。 砰! 一道碎裂的轻响在他脚下绽开。 紧接着面前大树好似连锁反应,以他足下为中心,喀喇喇声响不断,连绵不绝地倒在了地上。 眨眼之间,一条康庄大道显露眼前。 可吴明骤然一愣。 只见此处是个空地,周遭大树围拢,大约四五丈方圆,只是尸横遍野,血都流满了整个地面。 尸体有男有女,有僧有道,无不是被一剑枭首,这等剑法便是小老头看了也忍不住赞叹。 同样的,对面站了两个人。 一个正是定安,只是他面色有些苍白,嘴角带血,身上两处剑伤,显得很是狼狈。 另一个,则是个戴着斗笠的高大道士,手中持着一口长剑。 这剑寒光熠熠,剑身森然,黄铜的剑锷,手柄顶端上嵌着个小小的太极,正是武当佩剑的标志。 这个道士状态也不好,胸口有一处刀伤,气喘吁吁。 显然刚刚和定安力拼一记,并没讨要到好处。 小老头扬了扬眉毛,有些意外道:“武当木道人,还是幽灵山庄的老刀把子?” 木道人声音冷厉,语气淡然道:“武当已经没了,现在只是复仇的老刀把子!” 小老头点点头,然后建议道:“那,咱们一起配合先杀了这个刀皇怎么样?” 木道人冷笑一声,说道:“阁下武功超凡脱俗,一人便可打杀此獠,何须贫道?” 小老头摇了摇头,叹息道:“速战速决啊!若是等血衣人或是任剑神到了,那就不好办了。” 木道人沉默了,他知道,红袖和任韶扬武功强的令人发指,攻伐凌厉更是远超面前的残废,若是被他们找上门来,恐怕就不好过了。 “好!柿子还是要捡软的捏!” 木道人话音甫落,长剑猛朝定安咽喉刺来! 他这一剑绝无武当的刚柔并济,反而险奇无比,极是狠辣。 定安忙侧身避开来剑。 只是这一剑递出,木道人势不稍缓,又是连绵几剑,皆指向他要害。 定安见他剑法狠辣,实乃生平仅见,觉得就算曹督公与之相比,也显得堂皇正大,于是大喝一声:“该我了!” 短刀连劈,叮叮当当和又交了数招。 就在这时,小老头步步进逼,指刀、如意兰花手、醉卧流云七杀手、化骨绵掌、大手印诸多绝技飞舞不尽。 如此二人攻伐之下,定安顿时应接不暇,忽听风声劲急,他心下一凛,只得侧身避让。 这时,木道人刷刷几剑刺来,定安痛哼一声,手臂、胸口、大腿连受几创,血流不止。 那一边,小老头呵呵笑着,霹雳般地打出几记“大手印”。 定安义手挡不住,防御溃堤,只震得筋骨欲折,疼痛彻心间,身子几乎软了下去。 “哈哈,什么刀皇好大的名头!” 木道人嘴角勾起阴狠笑容,厉喝不止,剑出如风。 他深恨“塞北三凶”灭了武当。 尽管木道人成立“幽灵山庄”,为祸武林,可他内心最大的野望,还是成为武当掌门,发扬武当门楣。 可就在几个月前,“塞北三凶”亲手将他的念想摧毁了! 木道人恨极,怒极,怨极! 他怨恨着一切,他忿怒着一切! 如果不是“塞北三凶”,自己的武当如何会灭派? 如果不是大悲这老秃驴,他们武当如何会招惹这三个疯子? 如果不是这虚伪无耻的江湖,他又如何会成不了武当掌门,以至于成为这等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所以。 木道人等到这天,等三凶与群豪打得不可开交之时,跑到这少室山山道上,将所有看守火药的少林弟子一一诛杀。 他要做件事,要做一件大事! 他要将整个少室山炸了,他要让这江湖上的高手都为他的梦想陪葬! 所以他差遣幽灵山庄的人,带来了近万斤的火药埋好。 可就在他准备好一切,马上要点火之时。 该死的老天爷,竟然他妈的下起了大暴雨! 这一番变故让他几欲抓狂,正兀自颓唐之际。 定安竟又闯到了他面前! 世事难以预料,一饮一啄,谁都不明白。 木道人和小老头疯狂夹攻之下,威力倍增。 定安左支右拙,面色惨白,挡下左侧攻势,也难逃右翼杀招,闪过左右连环,躲不开足下急攻。 非但败象已成,尚且有性命之忧。 又过了十几招。 定安周身遍布数十创,鲜血淋漓,衣衫褴褛。 他自知性命岌岌可危,霎时咬紧牙关,磨牙允血,心中发狠道:“好,好好!都到这时候了,我他妈还顾忌什么?” 定安最听韶扬和小叫花的话,对他们的指示奉为圭臬,只是如今已到了如此要命的时刻。 他再也管不了其他啦! (本章完) 第181章 烈火焚城! 第181章 烈火焚城! “呼啦啦!” 定安猛地一刀挥出,忽见一股炽热气流向前猛冲,须臾之间,便已烧起一团大火。 饶是二人早已熟悉定安的火劲,此时也不禁为这无俦的刀意吓得一惊,当下撤剑弃招,急急往后跃开。 定安彻底放开限制,怒火直冲颅顶,整张脸变得赤红欲滴。内力泉涌,如同惊涛翻江,“嫁衣真气”势若百川汇海。 他猛地向上蹿起十余丈,目光亮如星火,平视万里江山,发出怒声厉嚎! 吼声震天动地,威势凛然,仿佛呼应定安霹雳雷霆的怒吼,天上又轰隆隆一声打了个大雷。 此刻,山门广场的任韶扬,远在少室山另一侧红袖、叶孤城,陆小凤,花满楼,西门吹雪等人,乃至在场的群雄,都像是有了大祸临头的不好预感。 无不纷纷望向吼声的来处。 此时天色暗淡,雷霆俱敛,雨水竟然也停了。 当刀皇即将使出咆哮世间的那一刀的时候,天地间竟生出了从未有过的宁静祥和。冥冥间所有人都生出一股天下太平,舒畅宜人的意象。 而在此刻,定安默默仰望苍穹,面容全然不见以往的憨厚。 有的只有肃杀。 苍穹之上,乌云囤积、翻涌盘旋,就好像大漠上的那场黑风暴一般,漫卷成了个巨大旋涡,好似一只巨眼,深深注视着他。 刀皇提起了那口短刀,内力灌注之下,火光若隐若现。 此刻,定安已经不仅面皮发红了,他全身都在发红,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发出“嗤嗤”的声响,白气四溢。 可定安却一点也不觉得炙热,他反而觉得痛快,觉得异常的满足,觉得这才是他长久以来追寻的刀意。 定安不由得想起瘸子说的那句话:“我比你更相信你自己啊!” 是啊~ 定安呵呵憨笑起来:“我应该相信我自己。” 手中短刀的刀身上,火光应声缓缓亮了起来,一点点火星在他身上缓缓泛起,不断的跳跃。 “这就是,我自己的‘烈火焚城’!” 话音甫落,火光大盛,望来有如太阳一般耀眼夺目,便是韶扬“剑芒”的光辉也有所不及! 远在少林山门的众人被火光的耀眼光泽逼得惊叫一声,一同掩上了双目。 这时魔火更加闪耀,全数从刀中窜流出来,围绕着定安的身躯,摇曳变幻,若明若灭。 定安长发飞舞,目眦欲裂,牙关更是咬得喀喀作响,涌动的火劲却似乎并未休止,滔滔江水般一浪接一浪不停的冲击着身体。 内力激发之下,脚下树林里霎时间燃起了冲天大火,远处浓云滚滚而来雷鸣大作,宛如世界末日就要降临。 突然,一只手骤然出现。 紧接着就是小老头那圆圆的老脸。 只是此刻的他没了笑容,一脸严肃道:“黎刀皇,可不能让你劈出这一刀!” 说话之间,砰砰声不绝于耳,响若擂鼓。 小老头点戳拍震,指掌爪拳、劲气排空,仿佛骤风暴雨,又似涎玉沫珠。如此数十击落在定安身上,打得他身躯狂震,鲜血横飞,看着凄惨至极。 “死吧!” 砰!小老头一拳锤在额头上,打得他凌空倒飞。 定安口中鲜血不住喷出,面庞渐渐扭曲变形。他突然一震,如中电击,眉宇之间透出癫狂。 眼前赫然出现了任韶扬和红袖的身影。 看着他们身前身后横七竖八的插满了刀剑,血流如注,映得周遭一片紫红色,遮天蔽日。 定安惊慌喊叫:“瘸子,小叫花!你们,你们怎么会伤成这样?” 韶扬和红袖没有多说话,而是微笑着将手一同缓缓向他伸来,满脸血污。 定安双眼通红,伸手哭叫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要死吗?是要扔下我么?你们怎么敢扔下我?” 听着定安的悲哭,韶扬和小叫花报以一笑:“抱歉.”话音未落,人头已经掉落了下来。 定安放声大哭,连连尖叫:“不要死啊!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啊!” 可韶扬和小叫花却也抛弃了他,让他孤孤单单地活在这天地间。 韶扬和小叫花死了。 天地之间,只余自己孤身一人。 定安整个人都呆住了,眼前一片黑暗,剩下来陪伴自己的,只有无尽孤独,以及永无止尽的汹涌怒意! 寂寞、孤独、伤心、困苦,全部的痛苦融成了两个字。 毁灭 “瘸子,小叫花,你们死了,这世界毁了又怎么样呢?” 蓦地黑影闪动,木道人和小老头各呈绝技,剑光、拳掌飞舞,正向他颈中砍来。 “嗡!”光芒大炽,宛如烈日刺目伤眼! 定安持着太阳一般耀眼夺目的短刀,乱发横飞,双眼已成血红。 “我去你妈的!” 手臂中骤然涌动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沿着一条从未尝试过的角度,迅捷无比地拉出一道火光。 剎那间,定安只觉全身所有的力量、精神、甚至性命都已融入这一刀中。 所有的一切,都已成为这一刀的附庸。 短刀划过绚烂而无垠的空间,直至排山倒海的火劲,顺着这一刀劈了出来。 向着那少林寺的方向,劈了出来! 火! 无尽的烈火遽然爆发,染得空中黑云变作火云! 似要摧毁世间一切,一声闷雷少室山上空炸响。 小老头和木道人惨叫都没发出,瞬间气化成飞灰。 “砰!” 一股巨大的冲力迎面而来。 定安被震得猛地向远处倒飞,眼前一片混乱,四周的一切都在拼命晃动。 他心中更是茫然一片,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觉得说不出的畅快。突然背心一震,重重撞到一棵大树上,终于停下身形。 定安摇摇脑袋,定睛看去,只见十数丈外的大片的树木泥土,突然腾空而起! 原来是那些被雨水侵蚀的火药,此刻尽数被大火烤干水分。 点燃,炸啦! “轰”的一声巨响! 一连串的爆炸爆发而出,山道旁的整片树林被翻了个底朝天。 剧烈的爆炸连连惊起,震天动地,群山皆颤。 遽然之间,火光中亮起了绝世光华,整个少室山在这异乎寻常的光华中纤毫毕现。 天地都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天上的刀气好似火云,又似百丈巨瀑倾泻而下,扑向向少林! 这一刻,天上地下的火焰俱都奔向少林,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一时之间,风云莫测犹如鬼怪,便要降临世间。 “啊~!” “救命啊!” “这,这是天罚吗?” “逃啊,快逃!” 广场上,山道上乱成一团,还有人被活活炸死。火云尚未来临,不少人已经推搡践踏,因之丧命。 所有人被逼到一起,为了活命,厮杀更加惨烈。 “我尼玛!” 任韶扬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这烈火焚城的威力简直犹似玄幻,天上火云降世,地上还伴随着爆炸? 显然,任老魔并不知道大悲和木道人先后埋了上万斤的炸药。更不知定安这一刀竟然烤干了受潮火药中的水分,使之爆炸。 他只知道,极目所望三面全是大火,耳中俱是轰鸣。心中惊骇,竟有要死之感! 看那从天而降的巨大火云缓缓覆盖少林,忽然豁剌剌一声响,似有惊雷声起,梁柱倒塌,屋瓦破碎。 紧接着大地震荡,好似地龙翻身,便见血雾碎肢弥漫腾飞,火焰从地底蹿起,势如长枪大戟,瞬间殛死多人,更有多人衣服起火,旋风一卷,化为团团火球,哀叫悲号,此起彼伏。 “妈的,定安这‘烈火焚城’只怕也是【人神共嫉】的神技!”任韶扬微微摇头,有些担心,“只是他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住?” 心中想着,任韶扬稍一凝力,“目明式”使出,无数火焰彷佛半空静止,目光飞出,直从这天上地下无处不在的烈火中穿过,看到了岌岌可危的陆小凤等三人。 “也罢,任某还是不忍心看着你们死啊。” 任韶扬伸了伸手,遽然不见了身影。 —— 任韶扬身形闪烁,恍如流星曳空,顺着神蛛剑的轨迹,轻盈地像风一样,滑过去。 剑丝渡虚! 当世最快的身法! 这一瞬间,烈火跳跃缓慢,爆炸在慢慢侵袭,万事万物好似都变慢了。 任韶扬闪身而进,先是一把将陆小凤的屁股提起来,给他摆了个双臂环抱的姿势。 而后又坏笑着,将花满楼在半空摆了个双手抱胸的姿势,塞到陆小凤怀里。 然后他又是一闪,将西门吹雪扛在肩头。 身形一晃,如一道白烟疾驰向定安所在的方向。 “嘭”! 一声滔天巨响传来! 陆小凤“哎呦”一声,一把搂住怀中的花满楼,差点亲了上去。 西门吹雪也觉得腹部骤然受到冲击,差点吐了出来。 可当他们回头看去之时,只见火海一片,熊熊烈火弥漫在残垣断壁,无数着火的武林中人四处乱窜。有人身上着火,惨嚎着掉落山崖,更有的,早已被炸得尸骨不存。 山道上,已铺满了尸体,焦熟破烂,好不惨烈。 好一条血路! 望着一具具狰狞惊恐的焦尸。 陆小凤三人心跳加剧、僵直了身子,豆大的冷汗流淌下来,不敢呼吸,也不敢闭眼,耳听得惨叫不绝于耳,一声声都如在他们心尖上刮来刮去。 —— 少室山下的清远县城。 无论是本地居民还是远道而来的武林中人,俱是指着少室山,惊惧地说不出话来。 少林寺炸了!—— ps:接下来便是收尾一下。 为了应对下个世界,得让小任再经历个小副本升级一下。 我也正好整理下个世界的大纲。 当然,更新不会减少! 晚安,么么哒。 (本章完) 第182章 千古无双 第182章 千古无双 九月初九重阳日。 一个震撼的消息传遍天下。 “塞北三凶”三人独闯少室山,大破少林寺。 大悲禅师、苦字辈和尚、霍天青、华山、丐帮、崆峒等正教高手联手绞杀。 却被“屠夫”任老魔一人单剑杀败。 据零星逃出生天的几人回忆,任老魔那“神剑擒龙”可长可短,长者达十数丈,短则纳入手中。也可作无影之剑,快如霜寒雪影,劲如天塌地陷。 真跟传说中的剑仙剑丸一般。 其后便是罗汉大阵也被他一人挥手破去,一百单八个大和尚俱都碎成肉泥,惨不堪言! 当然,这还不是最恐怖的。 最为可怖之事,乃是突然天降天罚,火云烧天,大地崩裂。 巨大的爆炸声和光亮,便是远在几十里外的清远县的众人也都看得清楚。 据说大火烧了整整七天,少林寺被烧成了一片白地,与会的上万武林人士死伤惨重,逃出者十不存一。 整个中原武林可以说而经此一役,彻底没落了. 同样的,山下蓄势待发的朝廷禁军也受到波及,溃散败逃,死伤惨重。 消息传来,京城皇帝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 少室山一战的余波犹在天下传播,搅动的整个武林如沸腾的江河,亦是让塞外、沿海的外族势力蠢蠢欲动。 一个月之后。 京城十月竟然就下了初雪。 放眼望去,偌大京华满眼苍茫。似乎在悼念着上个月少室山那血腥凄惨的一役。 有间客栈的天字号客房里。 韶扬和小叫花杵着脸,一起看着打着呼噜的定安,面色复杂。 此刻的定安浑身泛红,红得甚至有些发紫,呼吸之间,竟然缓缓吐出一股股的白气,看着极为惊人。 二人一同转移目光,看向桌子。 就见桌子上放着一截焦炭似的木质手臂。 “哎,我都能预见了。”小叫花杵着脸,圆乎乎的脸被挤得嘟起了嘴,“断手醒来后,要怎么叫嚷了。” 任韶扬也是苦恼,扶额说道:“他先能醒再说。” 红袖猛力摇着头,道:“断手福运惊人,命比小强,绝不会出事的!” 任韶扬幽幽说道:“他的十四条经脉已毁其八,五脏俱空、筋骨烧得快成了木炭” 红袖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正常人早就成了灰灰了,可定安还能活着,不正是福运?”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异口同声道:“神照经!” 任韶扬道:“想来便是了,他又得了我的‘大金刚神力’度化,如今倒是不虞有性命之忧。” “哎!难道练‘嫁衣神功’之人,都有这么一道坎儿?”小叫花叹气道,“本以为断手有‘神照经’之助可以不用重修,没想到还是躲不过。” 任韶扬道:“能活着就是成功!”他拍了拍小叫花的头,缓声道,“断手的‘烈火焚城’太过凶悍,身体受不了那凶暴的火劲,就连义手都被烧毁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可这也未必不是好事。” “好事?”小叫花扬了扬眉毛,突然眼睛一亮,“就像我‘天怒真气’一样?” “没错!”任韶扬点点头,“原版‘天怒真气’噬主吸血,练到最后怕不是自寻死路。可你将天怒真气打散到全身窍穴后,却再无这等隐患。这不就是历劫过后,反而因祸得福嘛!” “那断手他醒来后,能控制好烈火焚城吗?” 任韶扬笑了,淡淡说道:“定安的福缘深厚,想必是没有问题的。” 红袖拍手笑道:“哈哈!那就好!” 就在这时,只听咚地一声,而后惨叫传来。 二人转头看去,就见定安趴在床上,撅个大腚,捂头呼痛。 “额滴神,这么能蹦跶。”任韶扬不由得吐了个槽,“他这是‘筋骨朽坏’? “你还说啥风凉话?”小叫花给他一肘,叫道,“快去扶他啊。” “哦哦~!” 二人连忙上前扶起定安 只见定安身上缠满绷带,脸红的跟关公似的,正捂着额头长声呼痛。 等看见韶扬和红袖,他突然一呆,然后颤声叫道:“瘸子,红袖你们没死啊?” 任韶扬和红袖互看了看,搔搔脑袋。 小叫花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疑惑道:“你也没烧啊?咋说胡话嘞?” 定安呆呆地伸出左手掐她的脸。 红袖不明所以,还是任他来掐。 定安只觉触手滑腻,一扯就跟大饼似的,忍不住嘿嘿傻笑:“真的,真的,你们没死!没死啊.哈哈哈哈哈哈!”放声大笑,却忍不住流下两行热泪。 任韶扬上前问道:“定安,你咋啦?” 定安闻言一呆,然后闷闷道:“我,我跟小老头还有一个道士打了半天,然后就梦到你们都死,死在我面前,可我就是救不了你们。”说着说着,两眼盯着他们,眼泪怔怔地流了下来,“你们丢下我,丢下我就死啦!” 说罢,哇哇大哭起来,那眼泪流在脸颊上,被热力一烫,哧哧作响,瞬间烘干。 红袖听得心酸难忍,上前抱住他,涩声道:“好啦好啦!我们不还在吗?放心,不会丢下你的!” 任韶扬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咱们呀,还要活很久很久,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定安听闻这句话,终于破涕为笑,抬手抹泪。 突然,他如遭雷噬。 整个人定住了。 “完了!”任韶扬和红袖齐齐扶额,“要来了。” 下一刻,就听定安凄惨大叫:“啊!我的手啊~!” —— 如果说九九重阳的少室山血战,让整个武林甚至整个天下都陷入惊恐的话。 那么正月十五上元节。 白云城主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之战,便再度将江湖引爆。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夜中月明,寒光浸骨,前夜嘉雪纷纷,将万物俱都染白,却又映得天上的冷月冻云,冷得璀璨! 整个紫禁城如今静谧的紧,除了太监宫女细碎的踩着雪的吱嘎声。 所有人都去了皇极殿观看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 而在一处偏殿。 南王世子已经换上了宽大龙袍,整装待发。 另一边,红袖和叶孤城一红一白,坐着饮茶。 偏殿寂静无人,内应王安打点好了一切,只要穿过这扇门,就能直达御书房。 红袖打眼看去,只觉这轩敞的宫殿,此刻也异常的寒冷,犹如一座巨大的牢笼,将人关在里面。 高墙、宫苑,就像栅栏一般,坚不可摧,人们想进来,可出去却再也出不去了。 叶孤城突然问道:“任剑神和刀皇?” 红袖笑道:“他们打赌输了,答应我去做一件极难达成的事情。” “哦?”叶孤城笑道,“还有什么事能让您们都觉得困难?” 世子也很好奇,凑过来听着。 红袖傲然一笑,红唇吐出两个字:“豆汁儿!” 叶孤城和世子一呆,彼此看了眼,然后俱都苦笑:“这个的确难嗷。” 红袖笑了笑,忽然眉头一挑:“皇帝要反杀咱们?” 叶孤城一顿,南王世子身子一颤。 就见远处突然亮起了火光,由远及近,兵甲声、兵器碰撞声、脚步声轰然传来。 这个时候,屋里的四人神色各异。 王安面色惨白,浑身抖如筛糠,人已经瘫软。 而世子的脸上也失去了血色,闭目颤抖。 叶孤城看着他,问道:“你可后悔?” 世子遽然睁眼,苍白着脸笑道:“成功了就是成就大业,失败便是乱臣贼子。师父,身为剑客的我必不会首鼠两端!” 叶孤城看着他,微微颔首:“能成为你的师父,是我的骄傲。” 世子微微一笑,眼眶有些发红:“以师父和红袖姐的武功,杀出去” “哎呀,你们磨叨什么呢?” 红袖摇摇头,叹息道:“杀进金銮殿,斩了狗皇帝,多简单的事?”说着,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世子一脸懵地看着红袖,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红袖姐,禁军可是有几万人啊!” “直面我的,说白了不过就几个人。” 红袖摆了摆手,走出了房门。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就见门外灯火通明,禁军占据着各个宫门要道,持盾立枪,挽弓拔刀,将他们围得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看见有人出来了,为首的禁军统领大喝道:“意图谋反,其罪当诛!杀!将这几个逆贼砍了,杀无赦!” 可是红袖看都没看他,反而正在笑。 她这一笑,好似春花开在夜色里,又像是阳光融化了雪水,让小溪汨汨流动起来。 因为她看到正对面的宫殿房顶上。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背对着月光,一脸无奈地看着自己。 地上禁军疯狂地冲了过来。 而红袖正和房上的二人相视一笑。 任韶扬叹息道:“小叫花,下次要是还敢私自行动,我便灌你一肚子豆汁儿!” 红袖笑声如同银铃,随着魔刀出鞘的声音一同回响在皇宫之内。 “好哒!” —— 哐当! 书房大门洞开。 门外刀断枪折,头颅抛起,血水飞溅,惨叫遍地。 书房里还有个人。 一个身穿龙袍的年轻人,眼神慌张,略有阴沉,背着手站在书案后,看着缓步进门的几人。 “大胆逆贼!” 左右护卫终于反应过来,大喝着扑来,可他们身子尚在半空,便没有声息,盖因一道如盘蛇蜿蜒的剑刃连挑,这几个护卫全都被挑的高高飞起,待到落到地上时俱都分作了两半。 “这,就是神剑擒龙吗?”皇帝看着身周剑刃吞吐,一身白袍不染的任韶扬,近乎呻吟道。 门外京城禁卫纷纷而动,由红袖和叶孤城在阻挡。 任韶扬没有搭话,身子一幻,化作一道激烟绕场一周。 只听噌然剑鸣,几声闷哼传来,紧接着便见数个持剑太监瘫倒在地。 一道白影遽然在房中现出,却见任韶扬一手负在背后,另一只手则拈着一只火铳正在细细观瞧。 皇帝如梦初醒,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面色灰败。 “已经添着弹丸和火药了。”任韶扬笑道,“想要反杀?” 皇帝漠然道:“朕不是孬种。” “呵。” 任韶扬一声轻笑,不置可否,竟然抬手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脑袋。 身后的定安大急:“欸~!瘸子,你疯啦!” 隐藏在一旁的世子也急的伸手,可是突然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竟慢慢放下手来。 “砰!”手指扣动扳机,火光一闪,烟雾气味刺鼻。 就在这时,只听噌地一声,蓝光闪烁,碎片四散。 众人大惊失色,抬头看去之时,就发现白袍依旧卓立无事,身边立着一条缎带似的湛蓝剑刃,地上则洒满了钢珠碎片。 任韶扬将火铳扔在地上,闲闲地说道:“你有科学,我有神剑。” 皇帝脸色铁青,他直直瞧着任韶扬:“你,你想怎么样?难道你要弑君?” “弑君?”任韶扬也不看他,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你算是君王么?” 皇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又为什么转身就走。 可是下一刻,皇帝看到了个披着黑袍的人走了上来,他的眼睛立时瞪大了。 因为这张脸竟然与他一模一样。 在这一瞬间,皇帝终于明白了一切。 可下一刻,剑锋就刺破了他的脸,毁去了他的容貌,顺带封了他的喉。 —— 三个月后。 一辆驴车停在了山海关外,旁边一只胖虎正趴在雪中打盹。 “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任韶扬带着那顶可笑的鸟巢斗笠,对陆小凤、花满楼二人笑道。 “任爷,你们真的不回来了吗?”陆小凤问道。 “不回了。”任韶扬笑道,“关外那群野猪皮最近跳得很,我们找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花满楼抱拳笑道:“花某代表中原百姓多谢任兄了。” 陆小凤也急忙抱拳,叹息道:“西门吹雪受伤不轻,当时若非任爷出手拦了一下,只怕他早就身死了。” “他如今躺在万梅山庄没法相送,可我知道,他还是想见你最后一面的。” “哈哈哈!” 任韶扬纵声大笑:“何必做小女儿姿态?走啦!”说罢,一振缰绳,驴车一溜烟的朝着山林深处驶去。 噗噗,红袖和脸色通红的定安从车窗伸出头来,连连挥舞手臂。 “再见啦!” 【叮!】 【世界名望:千古无双(两个世界的威望合并,达成隐藏成就。)】 【任务完成:无双纵横副本*2】 (本章完) 第183章 无双副本 第183章 无双副本 正在驾着驴车的任韶扬眉头一皱,抬头看向虚空的文字。 无双副本? 还乘二? 他想起了“三祖寺副本”,这个副本给他带来了的提升是巨大的。无论是“镇魔六绝”还是“本相”的领悟,每次进入之后,都能让他获益无穷。 三祖寺副本还剩下谷神通这个最强的对手没有打,还有浑和尚没有拯救。 现在又来个无双副本? 任韶扬双目射出感兴趣的目光:“让我看看怎么个事儿,以老子如今的实力,我还怕谁?” 【无双副本一:紫禁之巅(在谷神通和万归藏的围攻下存活。)】 【奖励:二人身上随机掉落神功一部。】 任韶扬: 【无双副本二:泰山之巅(在乐之扬和梁思禽的围攻下存活。)】 【奖励:神功大转盘。】 任韶扬:(⊙⊙) 系统,我平时也爱撒点小谎,能收回刚才的话不? 不是,我现在也就敢和谷神通呲呲牙,碰到万归藏我人都麻了。 现在你就给我来个谷神通加万归藏,乐之扬加梁思禽这样的组合。 还要我分别单刷他们的组合围攻? 我踏马有这种实力,我还在武侠世界混啥混啊?直接去《神兵玄奇》,《天子传奇》里面不吃牛肉了! 任韶扬无能狂怒,边驾车边撸着一旁大喵的虎头。 然后随手点开了大转盘。 “嗯~?” 入目是个粗糙的圆盘,上面摆着数本书册,仔细看去,分别是: 【《周天流火功》】 【《先天破体无形剑气》】 【《天罡剑指诀》】 【《紧那罗拳》】 【《风月之剑》】 【《长青一剑》】 “怎么说呢。”任韶扬看着转盘上眼花缭乱的武功,馋地口水直流,“俗话说高风险高回报,副本难度高也是可以理解的嗷。” “只是,想要得到这些神功,我确实还需要增强一波。” 任韶扬心中暗暗在思考。 自己最强的功夫乃是“剑丝渡虚”,此功威力的确强的可怕。施展之际,似鬼魈一般,人眼根本捕捉不到身形。 可惜,如小叫花所说,还是有瑕疵。 那就是在高速运转之下,他始终没有办法完全掌控身体。 急停急起,快速变向,兼之躲避攻击,寻隙反击。这些操作他能做,但是还是会有难以觉察的卡顿。 没办法,人体反应需要时间,处理也需要时间。 谁都不可能提前预知未来. 等等。 任韶扬眼睛一眯,暗暗道:“如果我得了‘天子望气术’,不就将问题解决了?” “还有,按照以往的尿性,参悟‘天子望气术’的时候,‘耳聪式’自然也会水到渠成的悟出来,到时候三式合一,将那个‘心意动’给学会。” 任韶扬眼睛遽然发光,嘴角忍不住咧开:“只是舍心、目明式就给我带来如此大的提升,再加上‘心意动’那我不是要起飞了?” “好,既然如此我便去三祖寺救浑和尚,顺便见识见识那谷神通的厉害!” 虚空文字显现。 【三祖寺副本是否开启?】 【挑战boss:谷神通(打败即可掉落相应秘籍。)】 “是!” —— 耳边传来一声清啸,如风激浪。 任韶扬缓缓睁开眼,只见四下的景物已然变换,不再是关外那大雪漫天、满目苍白。 时值日正当空,纤云不流。 此地正处盛夏,泉石通明,山风舒爽,远处高峰有如撑天石柱,凛凛穿入白云之中。 任韶扬缓缓吐了口气,跳上一块圆桌大小的孤岩,一手按腰,意态昂扬:“天柱峰,我任韶扬又回来了!” 他环顾四周,却见此地是处悬崖峰顶,山势险恶,顽石重重。面前凌空,脚下惊心动魄,云雾缭绕,望不见底。 这一刻,风渐渐吹得大了起来,将一丝丝迷雾吹拂到了山顶。 忽听“咦”的一声,从身后传来。 任韶扬微微转身,就见云雾之中影影绰绰有人晃动。 他眉头一轩,说道:“是来观景的么?” “可以是。” 那人微微一笑,柔声道。 任韶扬听那声音淳厚,语气雍容,不由得也笑道:“何不一同观之?” “感君盛邀,自携诚而至。”那人话说的很文雅,也很真诚。 随后就见崖顶云雾翻涌,一宽袍雅士缓缓浮现而出。 任韶扬回身观瞧,发现此人年过四旬,剑眉如飞,容貌英俊,眉宇间却透出一丝倦怠。 那汉子也看到了巨石上的白袍,瞧着他风物潇洒、眉飞入鬓的俊朗面容,也不由得一愣,心神震动,脚步都顿了顿。 任韶扬笑道:“可是谷岛王?” “正是谷某。”宽袍人剑眉一挑,沉吟片刻,有些犹豫道,“阁下很是面善啊。” 任韶扬看着远山大日,笑着欢迎道:“谷岛王何不来石上近观?” “好!” 忽见人影一闪,谷神通已晃到巨石上,与他并肩而立,一瞬不瞬地盯瞧任韶扬面容,口中啧啧称奇:“像,真的太像了!” 任韶扬看着景色凤舞,双目半睁半闭,闲适道:“像谁?” “一幅画。” “画?” “阁下与画中人。”谷神通认真道,“几无二致!”他说完一句话后,似乎费了许多气力,脸上又露出浓浓的倦意。 任韶扬转过目光,看向谷神通。 此人乍一看去面目显得很是潇洒年轻,可此时心有所想,双眉微微皱起,不觉现出暮气,却是显得老了很多。 任韶扬淡淡一笑,道:“真就如此相像?” 谷神通低沉着嗓音道:“那画收藏在东岛宝库,乃是西昆仑所著。”他说着抱拳拱手道,“敢问阁下姓名?” 任韶扬道:“我叫任韶扬。” 谷神通双眸一亮,不可思议道:“阁下名字竟然也与画中人一致?可这已是几百年前” 任韶扬闻言笑而不语。 谷神通又道:“不知阁下与那画中人有何关系?” 任韶扬不答,反而负手望天,缓缓地道:“谷岛王,你可知我来到这三祖寺是为了什么吗?” 谷神通眉头一皱,旋即一舒,也是转过身抬眼望天。 此刻的天穹疏朗,明净皎洁,白云如纤羽连缀,静荡荡流过天际。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 忽听谷神通轻轻一笑,说道:“阁下气机勃勃欲发,引得这云雾鼓荡。”他微微侧头,“想必是来找谷某的?” 任韶扬笑道:“任某一身功夫自成体系,如今却是遇到了门槛,需要谷岛王相助,方可突破。”他侧目微睨,“想必岛王必不教我失望。” 此刻罡风呼号,山巅巨石之上。 一白一青两个身影并肩而立,衣袂翻飞,全无敌对之色,倒似一双许久未见的挚友。 谷神通深深地望着他,忽地大笑一声,朗声道:“任先生如此风采,令人倾倒。实为自万归藏后,谷某仅见之高人!” 任韶扬颔首道:“你也是我见过的最强者。” 谷神通点头道:“任先生是为了‘天子望气术’而来?” 任韶扬叹道:“此术与我大有渊源,请恕任某无礼。” 谷神通见他礼数到位,不觉莞尔一叹道:“任先生若是想要见识,那就来试试。” 他笑容倏敛,目光射来,似能直入灵魂深处:“只不过谷某若是打死了你,却也可惜了。” 任韶扬背负双手,静静打量这个人,笑道:“岛王很愿意杀人?” 谷神通一愣,然后叹道:“手上染血蘸污,百十人还是有的。” “哦。”任韶扬忽然问道:“那昨天呢?” “啊?” 谷神通一愣,忽觉面前一爪倏伸,当胸抓来。这一抓平淡无奇,却快得难以想象。 谷神通反应过来,摇头笑道:“任先生真爱说笑。”上身不动,一手如执鼓槌,上下起落,势如狂风骤雨。 只听“笃笃笃”声起,二人双手一接,撞击声繁密高低、惊心动魄,一口气打完,忽然停下手来。 谷神通抬起自己的右手,神色很是惊讶:“三祖寺的‘雕龙爪’?” “没错。”任韶扬亦是抬手观瞧:“岛王手法精妙,叹为观止,所谓‘头如青山峰,手似白雨点’,可是击鼓之法?” “头如青山峰,手似白雨点”是唐朝宋璟形容击打羯鼓的诗句,说的是击鼓时上身不动不山,鼓槌下落如雨。 谷神通点头笑道:“这手法传自中原雷家的‘夔雷鼓’的技法,后被我伯父谷元阳化到东岛功夫里。” 他顿了顿,然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任先生,你方才用的可是‘大金刚神力’?” 任韶扬颔首道:“没错。” 谷神通啧啧称奇,问道:“金刚传人一脉单传,此代不是陆渐那小子么?” 任韶扬抿嘴一笑,又又又回应道:“一脉单传,就不能是两个人么?” 谷神通一愣,失声笑道:“你啊,真是爱说笑。”说话间,袍袖挥舞,凝注前方,五指犹如轮转,俨然所有精神气力,全都注入虚无缥缈的琴弦之中。 是时红日当升,云白风轻。 可谷神通这一手连弹,朔风飒飒,任韶扬耳中静似惊涛骇浪,风狂雨暴扑面而来。 任韶扬大笑一声:“好个空弹琵琶,实动气劲!” 当即跨上一步,臂转掌翻,劈向谷神通手指。 这一掌劲气激荡,四周弥漫的雾气都被打得“呼啦”一空。 谷神通见状,闪身拍拨来臂,不料触及其臂,忽似被什么东西吸住,竟然挣脱不得。 任韶扬见以“大金刚神力”吸住了他,当即就要发力举起。 “任先生,见面就搂抱抬举,有些失礼了吧?” 谷神通含笑出声,紧接着一股真气透脉而入,直冲丹田,任韶扬面色一红,吸力顿时消解。 谷神通双眸闪亮,正要乘胜追击时,陡然一股凌厉至极的剑气冲来。 “啪!” 谷神通虎口剧震,不觉咦了一声,徐徐收回手去。 二人不分胜负,各自负手而立。 谷神通静静打量任韶扬,脸上的倦容挥之不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声道:“任先生身为‘金刚传人’,不想竟有如此剑术?” 任韶扬微微笑道:“我师父很多,除了‘大金刚神力’,还有门剑法可以让岛王品评一番。” “不可思议。”谷神通摇头惊叹,“哪有将十三种剑气容纳于身的剑术?” 原来刚刚短短接触的一瞬。 谷神通以“天子望气术”瞧破了任韶扬的剑气流转,甚至性情真气。 只是瞧破之后,他反而心下一沉。 对面这白袍剑气分作十三种,却又彼此阴阳交融,形成了力、速、巧三种剑气,对应天、地、人三才,极为巧妙。 同样的,此人性情冷峻,不为外物萦绕,性情与真气自成循环,圆融如一,修为之高,见所仅见。 谷神通缓缓吐了口气,驻足皱眉:“他还没拿剑便已如此之强,若是持剑而攻,又该是何等光景?” 任韶扬似乎看出了他所思所想,目光熠熠生辉:“岛王,将十三种剑气容纳于身的剑术还是有的。” “哦?”谷神通潇洒道,“愿闻其详?” 任韶扬道:“此乃《昆仑三元剑》。” “这”谷神通皱眉道,“闻所未闻。” 任韶扬笑道:“当然,换个称呼更容易理解。” “请说。” 任韶扬负手道:“剑神。” 谷神通笑容收敛,目透锐芒,沉默一下,忽道:“谷某却是要见识一下‘剑神’了。” 任韶扬道:“我也正要见识‘天子望气术’。” 二人相视一笑,倏而笑声渐大。 就在这时,突听呼打斗声从下方传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金衣的俊美男人和一个满头白发的美男,一齐飞上了悬崖! (本章完) 第184章 三元剑vs天子望气术 第184章 三元剑vs天子望气术 天色渐晦,暮气升腾。 天柱峰高拔万仞,一柱擎天,偌大天柱山,以此峰为最。 值此期间,西城东岛高手在此大战。 而东岛的“九变龙王”狄希也就是那金衣人,与西城风部之主左飞卿约战。 二人都自诩风流倜傥,故而不屑蛮牛大战,便以天柱峰为注,先登者为胜。 狄希和左飞卿无论武功才情在西城、东岛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彼此也都是老对手。 故而一路打一路登山。 可哪知他们突破流云缠绕,刚刚接近峰顶,长眼辨别景物之时。 冷不丁传来“咦”的一声。 左、狄二人一惊,心中均想:“这里还有人么?” 这时清风拂来,云消雾散,天气明朗,苍松怪石,历历可见。 二人目光一转,就看见一白一青两道人影站在巨石之上,一同斜睨过来. 这一刻,狄希二人耳听罡风怒号,心中则如千军万马四面冲来。 白袍人他们不认识,可那青袍人不正是东岛岛王谷神通? 左飞卿也不废话,疾向后退,袖中纸蝶“呼啦”一声,如云雾一般笼向谷神通。 谷神通笑着用两根指头轻轻一拨,将蝶群带在一旁,轻笑声中闪到左飞卿身前,一把揪住他前襟,举在空中,信手舞弄了几下。 左飞卿只觉地转天旋,烦恶欲呕,心中又羞又急。 狄希长笑一声,大声说道:“岛王好功夫!” 谷神通微微一笑,正要回话之时猛然神色一变:“小心!” 狄希闻言一惊,双袖齐出,有如两口金光长剑,左右闪烁而出。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岛王,你我以这二人为注,一同下山如何?” “是谁?” 狄希惊于此人竟然欺身入了自己的虚侧,剑袖子更是朝着声音方向,如一条飞蟒凌空抖去。 那白袍冷哼一声:“你这也叫剑法?”话音未落,已绕到狄希身后,探手一抓,彼端袖口已被揪住。 “这人武功竟如此之高?”狄希的呼吸急促起来。 任韶扬出手如电,将袖子在狄希身上打了个结,反手按住其背心大穴。 狄希只觉背心痛麻难当,整个人当即被制住,就在这时,忽觉身子一轻,不觉背生冷汗。 原来那白袍竟然腾身一纵,带着自己向山下落去! 这时,耳边响起了谷神通的笑声:“好!那就同行而下罢。” 随后狄希就听见轻雷似的一声爆鸣,一股大力往来反复,在自己头顶上“噼啪”对撞,山石哗啦啦碎裂,崩起的小石子打在脸皮上极是生疼。 此时日色向晚,山风渐厉,呜呜呜如响号角。 二人手中各自提着一个高手,谷神通提着左飞卿,此人白发如飞蓬飘扬,就好像持着个大号的蒲公英似的。 而任韶扬提溜着狄希,用袖子给他绑上,还系了个蝴蝶结,好像提着个礼物送礼一样。 二人在空中越斗越快,渐至于形影模糊,巨大响声震动方圆十里,震得山石掉落,树木簌簌直晃,鸟儿扑啦啦乱飞。 就在四人势如陨石,向着山下坠落之际。 忽听一阵惊呼传来,就见地上一群人跑了过来。 任韶扬笑道:“诸位,旅途已到终点,咱们该落地咯!” 谷神通亦是哈哈大笑:“好说好说!”说着,手一吐劲,左飞卿闷哼一声,满头白发自行张开,二人竟荡荡悠悠飘然而落。 任韶扬叹息道:“岛王这‘天子望气术’竟能以自身内力强行驱使左君侯的“周流风劲”,说是武功,更像神通矣!” 说话间,他左手一探,猛听“嗤嗤”声响,一缕缕湛蓝细丝射出,任韶扬就这么一荡一荡地在崖壁飘落。 二人各呈手段,最后竟同时飘然落地。 东岛和西城的众人已经赶了过来,望见如此情形,只觉一阵错愕,方欲上前之时。 忽听任韶扬笑道:“岛王,此地人多嘴杂,咱们何不找个清净之地放对?” 谷神通大笑一声,朗声道:“请!” 任韶扬道:“请!” 就见二人身影一幻,俱都消失在了原地,再一现身却是十余丈外,几个闪烁已然消失在了天际。 “那,那个白袍是谁?他们怎么能和谷神通斗得旗鼓相当?” 这个奇怪的念头盘旋在东岛和西城众人脑海中,待看到狼狈不堪的狄希和左飞卿之后。 不解和好奇更深了。 而任、谷二人直飞了盏茶时分,终寻了个山清水秀,群峦涌翠之地。 一声长笑,任韶扬倏地落在一处树梢上,迎风而立,衣袂翻飞,郎朗说道:“谷岛王,此地山明水净,倒是很适合。” 谷神通立在一处枝丫上,微微一笑,说道:“谷某很好奇,任兄和那画中白袍是何关系呢?” 任韶扬道:“谷岛王若是赢了在下的手中剑,我便告知与你。” “哦?赌斗是吗?”谷神通扫量了任韶扬周身上下,问道,“任兄的剑在哪里?” 任韶扬哈哈一笑,手腕一翻,“噌”然剑鸣,一口湛蓝长剑出现在手中。 “剑在此处。” 谷神通忽觉凉意漫生,神色微微一变,认真道:“好剑器。” 任韶扬眉头一挑,微笑道:“我知道。” 谷神通眼中含笑,大大跨出一步,瞬息之间,一指点向任韶扬眉心。 这一指堂堂正正,可却在微风、树影、阳光、甚至任韶扬呼吸的节奏空挡。 正正刺入他最为薄弱的地方! 任韶扬勃然色变,他只觉这一刻无比的别扭,如鲠在喉如芒刺背,无论如何扭动身子,均是不能让开破绽。 可他毕竟是杀人盈野的“白衣剑神”。 遇事不决,可问天剑! 天剑不决,再来一剑! “渊!” 任韶扬面对来指,不闪不避,反而利剑擎空,口中喝道:“崩岳!” 蓝光一闪,擒龙在他手中光芒吞吐不定,一线龙吟从剑身上发出,猛劈而下之际,化作一丛怒放的剑华,在他身周蓬炸而开! 厉啸震响林间,欺凌整片山谷。 谷神通眼角一跳,惊呼:“好强的剑!”当即一步踏入虚侧,反手又是一爪抓来。 任韶扬手腕一翻,身如狻猊,刷刷两剑,刺向谷神通右肋。 可哪料谷神通臂如软蛇,抓来的方位十分古怪刁钻,兼之“天子望气术”捉住了那一丝一毫的时机。 只听“叮”地一声,谷神通只以拇食二指捏住剑身,口中笑道:“任兄,这一剑是什么章程?”说话间左掌一挥,劈空奔他打去。 任韶扬忽觉左侧有一股极特异的气流袭来,当即反手一拳抵之,口中喝道:“此乃‘流觞剑’!” “笃!” 拳掌一接,劲力爆发之下,二人所站的树木顿时“咔嚓”一声碎裂开来,大批木屑飞洒半空,如飞箭般射出,直朝二人门面而去。 木屑飞来,有若暗器,二人各自又对一掌,彼此迫开,身子倒飞之际,也是让过了“暗器”。 就在这时,任韶扬犹在空中,可体内“劲力千幻”使出,由正及反、转头为尾,竟然半空止住身形,复又疾冲而至。 刷刷刷连刺三剑,任韶扬这三剑一并刺出,剑剑飘忽难测,剑点迷离,剑身上蓝光闪耀,好不眩人眼目。 谷神通见这几剑不露不张,方向莫辨,忍不住高声叫道:“好神剑!”说话间大袖飘飘,屈指连弹,神力贯注之下,噹噹有如金石相击。 二人指、剑相击若有符节,钟磬之声悠扬不定。 转眼之间,就见一白一青两道身影在林间穿梭,越斗越快,蓝色光影如同飞梭相随,木石一被扫中,登分两半,截面光华,照人可鉴。 谷神通见神剑威力惊人,以他之能也不敢轻撄其锋,只有避实击虚,借大树来回阻拦。 可任韶扬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长剑挥洒之际,树木摧折无数,纷纷倒塌。 蓝光电吐,翠浪翻滚,两人大开大阖,出手之快令人不及交睫。 斗到三十合上下,谷神通渐感落入下风,见对方与自己相持数十招,气力不但不衰,反而越战越强。尤其是来剑雄奇,大有阔立天际,惟我独尊之意。 心中顿感不妙,猛然翻身连出数腿。 任韶扬见他翻腾起落,出腿怪谲突兀,正好卡在自己出剑的间隙,于是也只能以拳相对。 “笃笃笃!” 二人拳脚连对,大力迸发之下,无法在空中再度维持身形。 却见各自画出一道幻影,倒飞数丈,落在地上。 谷神通落地只觉微微有些眩晕,眼看对面白袍顾盼神飞,神采奕奕,忍不住叹道:“任兄剑术之神,直教人叹为观止。” 任韶扬轻拈剑身,身姿卓然,微笑道:“谷岛王,三元剑您只见其二,尚有‘遁幽剑’未品评哩。” 谷神通哈哈一笑,说道:“任兄弟那‘崩岳’和“流觞”二剑,一者以势压人,一者以巧破阵,立意之高,谷某见所未见。却不知最后这‘遁幽’又有何种不凡?” 任韶扬微微一笑,绰着长剑,笑道:“咱们就以这最后一剑定输赢如何?” 谷神通笑道:“可!”说罢,宽袍一卷,卓然而立。 刹那间,一股如山如岳,高壮绝伦的气势陡然迸发。 任韶扬目露赞叹之色:“好个‘天子法相’!”话锋一转,“任某却不能让谷岛王专美于前!”身子一振,气势陡涨。 谷神通眼睛骤然睁大,只觉面前白袍消失不见,转而一座闭眼佛陀趺坐林间,撑天立地。 竟然和自己的“天子法相”相持不下,旗鼓相当。 谷神通冲口而出:“洞彻大观佛相!” (本章完) 第185章 回归 第185章回归 若说沧海世界,乃至武侠世界最有逼格的武功。 天子望气术绝对坐二望一。 习练者先内后外,先看清自身之气悟通内视,再能洞悉天地人三才之气。 其本质便是观测天地之“气”,看穿对手神意真气,预知环境变化,然后因对手性情克制其真气,又能因对手真气攻其性情薄弱之处,神妙无比。 拥有此功的谷神通,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我很纳闷他咋就能被下毒暗算死的。) 至于来源,其根本就是梁萧的“谐之道”发展出来的审敌之术,结合花晓霜的看穿血气运行之术。 其实从这里就不难看出,“周流六虚功”和“天子望气术”都是“谐之道”的具体应用,前者御敌后者审敌。 “洞彻大千佛相。” 谷神通眼中神光迸现,动容道:“这是任兄的本相?” 任韶扬笑道:“谷岛王似乎认识?” 谷神通唔了一声,点头道:“这个本相我在一本密录上见过。其拥有者,花生大士都称之半师,乃是当年的天下第一神剑——‘白袍剑神’。”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盯着任韶扬的眼睛。 任韶扬哈哈一笑:“你以为我和几百年前的剑神是同一人?” 谷神通洒然一笑:“怎么可能?谷某只觉得你是他的后人弟子而已。” 任韶扬袍袖一翻,说道:“话不多说,咱们最后一剑定输赢?” “好啊。”谷神通颔首,突然他一抬头,轻轻道,“要下雨了。” 这句话很突兀,可任韶扬眉头一皱,仰头看去,但见天空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哪有半点下雨的征兆。 任韶扬双眸炯炯闪光,过了半响,这才说道:“唔有云” “云来!” 谷神通话音也随之一同落下,他猛地看向对面白袍,死死盯着任韶扬的眼睛,低沉喝道:“你竟然能看到?你看到了什么?” 任韶扬目光扫去,微微一笑:“我的眼睛能到天上的水汽凝结,能看到风比方才要大了不少,也能看到云在往这里移动。” 话音刚落,但见天空猛的风云乍动,乌云漫卷磊堆,恶风吼急,天光转瞬便昏暗了下来。 真是要下雨了。 谷神通一脸的不可置信:“任兄这双神眼,是天生的么?”抬头一笑,“雷来!” 豁喇喇! 乌云中雷声激荡,如同战鼓响彻天际,转瞬即逝。 任韶扬抿嘴一笑:“这是门神奇的功夫,叫做‘目明式’,再适配不过‘天子望气术’了。”然后看了眼苍穹,喃喃道,“该下了。” 霎时间,雨点应声而落。 谷神通慢慢垂下视线,摇头叹息:“任兄,我以气机窥天地人三才之变,你只以眼瞳便可窥探,真是让人.让人眼热啊。” 任韶扬笑道:“你想学么?” 谷神通淡淡说道:“咱们就以《天子望气术》和《目明式》做赌如何?” “可以!”任韶扬哈哈一笑,一振长剑,“来!” 谷神通又看了眼天上,说了句:“一刻便歇,是场急雨。” “那就一刻定输赢!” 任韶扬喝了声,阔步向前。 但见一丝白烟飘过,剑上竟尔凝出一层寒霜。 谷神通只觉空中雨水都在变冷,仿佛空气也要凝结成冰,不由得凝目细瞧。 任韶扬走到谷神通面前,身上伴随着白蒙蒙的冰尘飘来,剑身竟然慢慢消失无形。 谷神通瞳孔有些震荡,说道:“遁幽之剑,竟然真的看不见了剑影。” “刷刷”! 谷神通只觉眼前蓝光夺目,猛然侧身一躲,寒气掠过鬓角,一缕发丝咔嚓一声,冻成冰丝,掉落在地。 任韶扬喝道:“遁幽!”长剑吞吐如电,绺绺剑光忽直忽曲、忽长忽短、忽刚忽柔,灵动奇诡快若惊鸿。 谷神通左摇右晃,总是于不可能之间让过,双掌一挫飘飘然拍来,却是似轻还重,似快还慢,如天坠陨石,劲力无俦。 任韶扬哈哈一笑,反手绞剑。 不料谷神通洞悉玄机,见任韶扬气机一变,也立刻生变,随形就势,反手一指。 任韶扬回剑攒刺,嘴角一扯,笑道:“谷岛王,技穷矣。” 谷神通这一指落在空处,并不气馁,也是笑道:“早得很呢!” 陡然气机也是一变,让任韶扬这十余剑顿失所指。 二人掌剑相对,在雨中彼此挥洒而出,皆是节奏变化奇快,似百花怒绽。 倏尔谷神通一个大劈手,恰似雄鹰高飞。忽而任韶扬当心一划,又如霹雳天降,急促繁乱。仿佛流云飞月,从容潇洒之极。 这时,天上雨水已经有些淅淅沥沥,乌云渐散,显然快要到了一刻钟。 任韶扬道:“谷岛王,请观任某‘剑丝渡虚’!” 谷神通越发惊奇,他往日对敌,极少拳来脚往,谈笑间任何强敌一击即破。像如今这般处于下风的情况绝无仅有。 只是二人斗到现在,面前这白袍竟然说还有绝招? 谷神通不由得大喝一声:“好!倒教谷某好好看看!” 当下纵声长啸,拳脚飞扬,来去如电,招式也变得难以揣摩。 就在这时,任韶扬忽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似是在浩叹生命的脆弱。 身形倏地消失。 紧接着谷神通眼前一白,一道凌厉的白光忽然升起,如一轮皓月在面前绽放。遽然,那道月光轰然撞在在他身前,一阵断金曳玉的巨响爆出。 谷神通被撞得猛然倒飞而起。 人在空中之时,便听到任韶扬叹息声:“谷岛王,这一式我还有瑕疵。” 谷神通侧目望去,却见任韶扬的身子快速闪烁着,化成一道朦朦胧胧的光芒,闪电般穿过了层层雨幕。 宛如一缕光,一缕风在他身边游荡,如妖似魅。 “真是生平仅见的剑术啊!” 谷神通淡淡一笑,心中清明空阔,不萦一物。生死荣辱,似乎都如此之轻。 “不对!”谷神通猛地一睁眼,瞳孔骤然收缩,“他说有瑕疵,必然就有瑕疵!” 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 “唔~?”谷神通双眼一亮,“雨幕!他还没法做到真正的和光同尘,无形无影!” 想到这里,当即一掌扫来,无俦巨力汹涌而出,竟然真的碰到实体! “空!” 谷神通只觉手中猛地一空,任韶扬的身体宛如一道流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他身旁缠绕而过。 雨声渐渐的停了,树影隐隐的透进清光来。天上乌云散了,树叶上的残滴,映着皎月,好似萤光千点,闪闪烁烁的动着。 二人错身而立,四周树木喀喇喇地断倒在地,划拉作响。 “咳咳.” 任韶扬突然咳了一声,嘴角带血,却畅然而笑:“谷岛王,破的好!” 谷神通缓缓转身,神色十分困惑:“任兄,你若是不提醒我,谷某必死在你这惊世神剑之下。” 任韶扬笑道:“胜败在我这里已经无关紧要,我要的是真正感受‘天子望气术’,完善自己的武学体系。” 谷神通双眸猛地一睁,恍然道:“你是要将天地人三才变化了然于胸,一剑出而破万法?” 任韶扬手腕一翻,画出一个圆圈,一蓬银丝,仿佛云笼花林,月照寒沙,纷纷扬扬自各处收回,圆未划尽,四周银丝收拢,化作一道剑刃收回袖中。 谷神通咽了咽口水,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剑擒龙’么?” 任韶扬笑道:“正是。” 谷神通一叹,说道:“可惜青螭剑随着叶灵苏祖师而遗失江湖,否则谷某持此剑与任兄放对,倒可称件美事。” 任韶扬笑道:“以后有机会的。”他话锋一转,认真道,“任某如今所想的武学体系,乃以天下万物而为己之剑心。” “以天下万物而为己之剑心?” 谷神通喃喃道:“你这是要万物无不为我所用,敌亦为我所用,是以不败不灭?” 任韶扬道:“这便是任某想到的化解‘剑丝渡虚’瑕疵的方法。” “以敌人剑法、剑气、兵刃甚至真气化为己有,敌动而己动。”谷神通越说越是激动,忍不住连连摇头道,“任兄,你这剑法若是练成了。” 他仰头看着天上明月,如梦似幻地说道:“那你每一动,都宛若一片光,一朵云,先天就立于不败之地。” “称之为‘剑之闪光’也不为过!” 卧槽! 永带妹! 任韶扬摇了摇头,然后徐徐开口:“谷岛王,此战可是任某胜了?” 谷神通拱手道:“任兄这一剑称之‘剑神’,实至名归!谷某拜服!”说着苦笑一下,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我这本书里载有一点儿心得,以任兄的能力,想必不难领会。” 任韶扬伸手接过,笑道:“谷岛王多谢啦。” 谷神通笑道:“明日我与人决斗,不知生死存亡。再者若是活下来了,我也想看看任兄那大成的‘剑丝渡虚’的风景。” “多谢岛王。”任韶扬道:“任某觉得你一定能看到。” 谷神通沉默一下,笑道:“承您吉言。” 顿了顿,他又问道:“只是谷某还有疑问,您和当年的‘白袍剑神’的关系~?” 任韶扬微微一笑:“我即剑神,剑神如我!” —— 天柱峰下。 “老和尚,这一掌,你如何抵挡?” 一个穿着蓝色丝袍的英挺男子大喝出声,吐一口气,身形一纵,双掌怒出! 浑和尚竖掌于胸,“笃”的一声,向后连退几步,跌坐在地。 那人大喝一声,又是一掌呼地拍来。 远处三祖寺众僧一片哗然,浑和尚只守不攻,这一掌拦不住的话,只怕就要死在这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大喝:“天剑崩岳!” 豁喇喇! 天上骤然惊雷电闪。 一道十几丈的剑刃直指苍穹,挟惊雷而至! 在场众人见到这等骇人景象,仿佛置身梦境,各个如痴如醉,呼吸艰难。 连狄希和左飞卿这等高傲之人,到此也呆若木鸡,作声不得。 唯有坐在地上的浑和尚双手合十,微微一笑。 他知道,那个穿着白袍的孩子,说话算话。 来救他了。 (本章完) 第186章 八百里洞庭 第186章八百里洞庭 一间很普通很简洁的屋子。 基本没有什么装饰。简单,但绝不简陋。 屋中坐着个男人,穿着粗布织成的袍子,很随便地坐在窗边。 随手处放着酒壶,也并非什么好酒。 这个人长得绝不算好看,甚至可以说很是丑陋,可当他的眼眸扫过来之时,宛如远山,袅袅地一直入窗外八百里洞庭深处。 这双比起黑曜石还要明亮的眸子,宛如秋江大壑,渺无尽头。 他一口喝干了酒壶的酒,头也不回地笑道:“战天,明天你就要启程了,来喝两杯,我为你践行!” 身后之人苦笑道:“你居然知道了?” 那人转过头去,看着他略显不满的神色,温和地道:“放心去吧!有我浪翻云在,保管你妻儿无虞!” 凌战天愤愤不平道:“大哥,明天后咱们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帮主上官鹰继位后,他做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 “提拔自己亲信,打击怒蛟帮的元老,不是权力被削,调任无关重要的位置!甚至还要被派予完全没有可能成功的任务,不幸的身死当场,较幸运也横加上办事不力的罪名,以致人心离散。” 浪翻云平静道:“我知道。” “知道?”凌战天怒哼一声,“他这么做,无非就是告诉咱们,怒蛟帮新时代的大船,就没你我的位置!” 浪翻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窗外,只见夕阳摇落,洞庭秋波袅袅。 凌战天又说了一大堆诸如妖女干政,新帮主昏聩,重用戚长征等废物,架空咱哥俩,外敌入侵等等 说得口干舌燥,言辞真诚,哽咽不止。 而浪翻云再干两杯烈酒,神色落寞,还是没有回话。 凌战天面色更加凄苦,他知道,很多时候,不回话,其实就代表了回答。 —— 岳州府。 “抱天览月楼”是岳州府最有派头的酒家,俯瞰观望,便可看到洞庭气势如虹,水势汪洋。 这不。 有俩土鳖正趴在栏杆上,齐齐发出了土包子的感叹。 “好大啊!” 这时,另一个土鳖也探出头极目望去。 只见八百里洞庭波涛起伏之间,一座岛屿在远处若隐若现,岛畔碧草如丝,岛上芦花飘雪。大船小船、白帆如云,载沉载浮,渔歌悠扬。 “瘸子,那是什么岛啊?”红袖披散着头发,指着远处小岛娇声问道。 任韶扬拿着本书,看了两眼,说道:“怒蛟岛呗。” “那是什么势力啊?”一旁定安问道。 “这可就有的说了!” 任韶扬将书册一合,摇头晃脑道:“话说这天下大势,分作黑白。” “欸~!” “白道,便是那八派联盟。”任韶扬道,“黑道呢,就不得不说那三大凶地!” “嚯!”小叫花和定安一同起哄,“你说说,我们听听。” 任韶扬嘿嘿一笑,指着西面道:“西陲乃是‘盗霸’赤尊信的尊信门。”又指了指北边,“而乾罗的‘乾罗山城’雄踞北方。” “那,怒蛟岛呢!” 小叫花和定安一同指着洞庭湖里的那座岛屿。 “这便是怒蛟帮的驻地啦!”任韶扬笑道,“怒蛟帮一向被称为‘黑道里的白道’,长江第一大帮。以这洞庭湖为老巢,藉此影响长江东西的交通,势力几乎遍及中原。” “嚯!”小叫花叫道,“这不就是南宋杨幺翻版嘛!” 定安连连点头:“对呀,对啊!” “你们想啥呢?就大怂那帮人咋能跟朱元璋比?”任韶扬不屑道。 “对嗷!”小叫花一拍脑门,“现在是太祖年间哩。” “所以嘛,怒蛟帮也就是贩运私盐,从事各种买卖,坐地分肥。”任韶扬笑道,“不过他们手中有着十来艘巨舟,却是让人很眼馋啊。” 定安纳闷道:“这么多大船,官方能放心?” 小叫花笑道:“任谁也当然放心不下啦!”她看了看今晚的明月,幽幽道,“皓月于天,天机无限,今夜怕是要起战火啊。” “呵,小叫花你对杀气已然如此洞悉了?”任韶扬又看起书来。 小叫花叉着腰,哈哈大笑:“厉害吧?” “厉害!”任韶扬头也不抬道,“对了,木簪子呢?” 小叫花嘎的一声,然后道:“我给昆仑派了。” “为啥啊?”定安问道,“凭啥给他们?” 小叫花伸出手,扯着定安肩膀上的蠓舌,玩起了编花绳,随口说道:“心血来潮就留给他们咯。” 任韶扬瞥她一眼:“你是嫌江湖不够乱嗷。” 红袖嘻嘻一笑,翻着绳花:“也是给昆仑一个机会,如果真有昆仑弟子能借此悟出一丝‘剑神奥义’,也很有趣不是?” 定安左手跟着翻绳花,脸色还是微微泛红,闷声闷气道:“可我觉得,他们更可能被人给灭了!” “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红袖继续翻着,满不在乎道,“风险和收益永远是并存的。” 任韶扬看着书,没有多说话。 红袖做事,他放心。 这手上的书,便是《天子望气术》的手抄本,这心法内照精神,外窥玄机,谈虚说玄,极尽微妙。 任韶扬此次进入副本,虽然没有直接悟出“耳聪式”,可每日参悟“天子望气术”的心法,心湖越发的平静,仿佛久绷的弓弦松弛下来。他有种感觉,过些时日就可以突破了,只待突破,便会顺带着将“耳聪式”一并参透。 届时,便是他又一次的武功快速进步时期。 “好啦,咱们下楼吧。”任韶扬将书册合上,塞给小叫花,“望月团的《琵琶记》快开场了!准备准备出发吧。” 定安道:“这么快嘛?不说要在戊时开演么?” 小叫花将《天子望气术》在腋下一夹,搓着手掌兴奋道:“今天去的人太多,提前过去,省得跟人挤。” 定安“哦”了一声,便跟着下楼,三人坐上驴车,前往南市。 此时,夜市正酣,华灯四映,车马辚辚,三三两两向南市方向行驶,显然都是为了看戏而去。 申时刚过,天已暗了下来,身后外城的影子,远处的湖水波光粼粼,城头灯火烂漫。 一切都代表着这是个更辉煌、更精彩的时代。 “瘸子!”小叫花坐在车头,低头看书的时候,冷不丁开口,“这个世界能长生吗?”顿了顿,幽幽说道,“你相信命数么?” “我不清楚。”任韶扬笑道,“我只知道咱们正走在命运的道路上。” 红袖又翻了几页,抬头笑道:“有时候我会梦到,瘸子你并没有出现在我们身边,只有我和定安。” 定安伸出头来:“蛤?” 任韶扬懒懒散散,看着四处的灯火。 小叫花继续道:“我不会武功,定安依旧修炼了半本的刀谱,最后还是杀了飞龙。” “嚯!”定安一只手拍着肚皮笑道,“那不也很好?俺也不是废物嘛!” “只是。”小就发叹了口气,“我们继续行侠仗义,可最后还是被新的一波马贼虐杀在一处峡谷里” 定安:( ̄△ ̄;) 他不说话了,扯着肩膀上的蠓舌就往车顶上挂。 任韶扬道:“照你梦到的来看,我还是挺有用的哈。”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小叫花嘿嘿一笑,“瘸子你的出现,可能真的改变了我们的命数。” 就在这时,只听当啷一声。 二人一愣,转头看去,就见定安将头伸进蠓舌打得死结里。 卧槽,他要上吊! “哎哎!不至于不至于!” 小叫花和任韶扬一起抓他。 定安则哭丧着脸:“小叫花做梦都觉得我没用,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儿?” “哎呀,这只是做梦嘛!”红袖连忙安抚,“现在你可是‘少林毁灭者’、‘绝世刀皇’、‘烈火焚城’的黎刀皇!哭哭啼啼的,多不成样子?” “欸~”定安破涕为笑,“也是嗷。”说着,他凑过去,憨笑道,“再来夸夸俺呗?” “呸~!”红袖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推开他的大脸“你就想听夸你的话,滚一边去。” 任韶扬听着他们打闹,驾着驴车来到了南市的勾栏瓦舍。 这里由王府出资,从原来临时搭建的瓦房棚屋,逐渐演变成正规的戏园子,并且占地面积越来越大。 “到了!” 将驴车停好,三人兴奋地跳下来,一同来到戏园。 由于朱元璋喜欢看《琵琶行》,上行下效之下,全国风靡,故而门外排队的人很多。 三人排队良久,这才进到里面,进去后左顾右盼打量着内外的装饰。 只见乌压压的人头在戏台 此刻,戏台上已经有戏子在热场,语声软糯,唱到精彩处,下边的看客一迭声叫好。 任韶扬三人寻了个桌子坐下,瞧着这热闹的景象,都是很快乐。 小叫花更是磕着花生喝着茶,也不管听懂听不懂,别人叫好她拍手,别人抹泪她也跟着像模像样地揉揉眼角。 周围看客见这小女孩儿可爱,也都跟着哄笑起来。 等戏曲开场,小叫花眉飞色舞,肘了肘任韶扬,笑道:“瘸子,你看是我漂亮还是台上那个伶官漂亮?” 任韶扬笑道:“要不你上台比比看?” “小意思!”小叫花大模大样地摆了摆手,“嗐,我若上去,定然成个名角儿!” 任韶扬笑了笑,看向戏台。 定安突然直愣愣说道:“我觉得那伶官漂亮。” 小叫花叉腰怒道:“臭断手,你竟然不向着我!” 定安用手比了比胸前的弧度,然后指了指身旁看的眼睛都直了的看客,小熊摊手。 小叫花一呆,转头环顾一圈,然后看着定安也贼眉鼠眼地盯着戏台上那“胸”猛的名伶。 勃然大怒,伸手就要抓定安的耳朵。 忽听一道平淡冰冷的声音传来:“你们,闹够了么?” 三人都“咦”了一声,转头看去。 就见身旁站着一瘦高男人,身形修长,精悍有力,脸上颧骨高起,双睛神采异常,光华隐现。 任韶扬看了眼他背上斜插的长刀,说道:“这位老兄,是我家妹妹打扰了你的兴致?” “不是。”那人惜字如金。 “碍了你的眼?” “也不是。” 任韶扬环臂于胸道:“那来找我们作甚?” 那人瞥了任韶扬一眼,然后看向红袖:“我要看看她的刀!” (本章完) 第187章 带着裸女跑的男人 第187章带着裸女跑的男人 当一个男人对你说让我看看的时候。 基本就代表对你有意思。 无论你是男是女。 同理,当这个精悍的男人对小叫花说“让我看看你的刀”的时候。 任韶扬和定安同时双眼一眯,一股危险的气息散发出来。 红袖看着他,那人也看着她。 红袖缓缓把手放在腰间的刀柄上,眯着眼睛唬着脸:“额滴!” 那人眉头皱了皱,说道:“我只是想看看刀。” 任韶扬说道:“这么多人,你怎么就想看她的刀?” 那人瞅他一眼,冷声道:“因为我背后的‘天兵’宝刀在颤动!” “没听过!”定安摇头晃脑地说道,“你自己的刀得了羊癫疯,跟我家红袖有什么关系?” 那人面色沉了下来,他没时间与这三个土鳖拌嘴,他来到此地的目的,是为了怒蛟岛上的那个绝世剑手。 刚刚听曲之时,背后宝刀嗡鸣,让他看到了红袖腰间的“烛花红”,这才上前询问。 可谁知这三人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他是谁? 他是当世“黑榜”高手,“左手刀”封寒! 自封为浪翻云的死敌! 封寒双眸冷了下来,淡淡说道:“你们如果再多说一个字,浪费封某的一丝时间,我就劈了你们。” 劈了,我们? 任韶扬三人面面相觑,眨巴着眼睛。 小叫花鼓起腮帮子,抱着刀说道:“哇,你明明就想抢,还说什么‘只是看看’?怎地,要动手吗?” 封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定安摇头惊叹:“我好久没听到这么硬的话了。” 封寒眼中冷冽寒意几乎抑制不住,用一种压抑之极的声音说道:“你们,说完了?” 任韶扬笑道:“没” 刀光回旋,冷冽电闪,直接劈了过来! 任韶扬眯起双目:“给脸不要脸了是吧?”话音未落,只听“叮”的一声,刀光偏左,咔嚓,将桌子劈断。 “啊呀!” “杀人啦!” “跑啊!” 戏台下的看客大声尖叫,纷纷跳起,向着园门狂奔。 而在人流之中,封寒和三凶彼此对峙,如海水冲刷的礁石一般凝立不动。 封寒看了看自己的手中的“天兵”宝刀,又看了看对面坐着的白袍手中莫名出现的剑器,神色很是凝重。 妈的,是高手! 封寒面色一正,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任韶扬笑道:“怎么,怕打不过了?” 封寒目中几乎喷出火来:“你不敢告诉封某吗?” 定安跨前一步,拦在他背后,沉声道:“我要看看你咋劈了我们。” 红袖也是围了上去,掏出铜钱:“来,一起!” 任韶扬和定安同时掏出铜钱,一齐弹了起来。 就听“叮~”地一声,封寒看到三枚铜钱一同飞上了天,围着自己的三个土鳖也是眯着眼,紧盯着自己。 封寒突然有些后悔。 他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浪翻云。 因为今晚“盗霸”赤尊信和“毒手”乾罗一明一暗进攻怒蛟帮。 作为自认为是浪翻云的“死敌”的自己,只要让浪翻云难过伤心的事,他必然愿意去做。 所以,封寒孤身一人来到洞庭,务必要来帮帮场子! 可谁想到竟然被三个名不见经传的土鳖给围上了。 更重要的是土鳖还挺厉害! 封寒右肩向前微倾,左脚弹起,右脚前跨,整个人俯冲向任韶扬。 “噌!” 宝刀光华团团,恰似一轮朗月,划向其喉咙!此人武功最高还最托大,一直坐着不起,正适合拿他做突破口! 就在这时,猛听定安哈哈大笑,怒吼道:“滚了!”一轮火光倏现,奋力直劈。 封寒遽然而惊,没想到背后之人竟如此凶蛮,当即划出一个小半圆,刀尖平指背后定安的小腹。 他的左手刀,果然阴诡非常。 只是定安的“残焰刀法”经过少林一役,又有极大的进境,刀法霸烈犹胜之前三分! 却见火光遽然又闪,当的一声巨响声中,“天兵”宝刀被劈地火光迸射。 封寒猛觉一股蛮横至极的火劲冲入经脉,忍不住闷哼一声,咔咔咔连退几步,踩得石砖破裂。 “哼,得罪了‘三凶’还想跑?”定安大步冲去,提刀就斩,火光连闪。 当当当~! 余韵悠长,前声未泯,后声又起,层涛叠浪,波乱云回。 黑夜中火花忽闪而灭,热浪滔天,封寒被劈得节节败退,有如置身无限火海。 任韶扬举着茶杯美美的嘬了口:“定安刀法真棒。” “对面的武功也很强。”红袖说道,“一身真气浑厚凝实得很,而且很善于卸力,是个大高手。” 眼看二人又斗了十几招,红袖猛地娇叱一声,化作一团红烟冲将上去。 趁着定安的攻击空隙,十根指头如莲花轮转击打在封寒的刀上。 当当当~当当当~! 这一次,定安和小叫花合力攻之,威力当真恐怖,响声直如万马纵蹄,响彻整个岳州府。 封寒只觉每一声全都落在心头,气血为之震颤,心魂随之摇摆,俨然站立在旷野之上,直面千军万马呼啸而来,声势狂暴绝伦,直要将人碾成粉碎。 突听“砰”地一声! 任韶扬最后一锤定音,一脚踢在刀身上。 封寒牙关随之一颤,猛地吐出带着十几颗牙齿的鲜血,身子倒飞而出,咔嚓,将一根台柱拦腰撞断。 任韶扬缓缓落地,有些感叹地道:“真不愧是能‘破碎虚空’的江湖,此人卸力、护身的功夫,可直追燕老兄了。” 小叫花现出身形,看着自己的手掌,怪道:“打了十几拳竟然都没破他的防,此人这刀法真是一绝。” 定安也有些纳闷道:“瘸子,这个江湖的高手都这么厉害么?” 任韶扬也有些纳闷:“应该.不会吧?” 忽见台上封寒脚步踉跄,横刀厉叫:“你们到底是谁?围攻于我算什么本事!” 三人沉寂时许,小叫花指着他缺牙的嘴,大叫道:“欸~?大叔咋含着个耙子?” 耙子? 封寒一呆,然后用舌头一舔牙齿,发现上下缺了十几颗,可不跟耙子似的?登时气的双目圆睁,发出一连串低沉的吼叫:“你们,你们欺人太甚!” “欸~?你说对啦!”定安呵呵憨笑,“我们不仅欺人,还气人呢!” 任韶扬摇头笑道:“话糙理不糙。” 封寒只觉气血翻涌,体内火劲、雷火之气、金刚大力相互纠缠,仿佛从小认识的玩伴,彼此你追我赶,弄得他烦恶至极,一口老血顶到喉咙上。 他连忙一口咽了下去,面色陡然白中泛青,认真问道:“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这般强横武功,不可能是无名小辈!” 任韶扬负手笑道:“既然你诚心的问了。” 红袖拍着“烛花红”的刀鞘,大声道:“我就仁慈的告诉你。” 任韶扬道:“我们是风起塞北的刀客。” 红袖鼓着腮帮子:“我们是游走不同江湖的豪杰!” 任韶扬傲然道:“贯彻真诚与慈悲的道路。” 红袖昂首道:“可爱又迷人的主角。” “任韶扬。” “任红袖。” 定安举手道:“定安!” “穿梭在纷繁时空的三凶。” “为了追寻侠客最大秘密的探寻者!” “夯啊!”远处传来了驴叫。 封寒:(°ー°〃) “你们到底是谁啊?”他盯着 任韶扬微微一笑,神色自若,风姿潇洒:“你可以叫我们‘塞北三凶’。” “塞北三凶么?”封寒念叨着,然后面色一冷:“虽然没听过你们的名字,但是你们武功之高,足以名传天下,成为‘黑榜’之上的绝世高手!” “黑榜?”任韶扬笑了笑,“我们不是黑社会,又不干欺压百姓的坏事,上那玩意儿作甚?” “嗯嗯!”红袖和定安一起连连点头。 “好咯。”任韶扬闲闲地说道,“我们介绍完了,你的时间也到咯。”说着,三人步调一致,向着戏台走去。 封寒咽了咽口水,心子不断沉下去,却不敢后退。 此刻他只觉周身发寒、浑身发紧,原是被气机锁定,不动还好,一动只怕立即遭到雷霆霹雳般地打击。 “完啦!”封寒内心不断大吼,“不行!没见到浪翻云,我怎么能死在这里?我怎么能死!” 噌~!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剑鸣。 几人都觉出一股惊天剑意传来,不由得朝着远处怒蛟岛方向看去。 月黑风高,封寒和定安看不出来什么。 可韶扬和小叫花身怀目明式,隔着几里也看得清楚。 只见月光下,一个彪形大汉手持利剑,扛着个光屁股的裸女,直窜升天,然后夺命而逃。 “小心长针眼!” 任韶扬一把捂住小叫花的眼睛,心中却忍不住笑了声。 “嘿,真圆!” (本章完) 第188章 夜游洞庭 就在浪翻云一手挟着赤条条的帮主夫人,另一手舞动名震天下的覆雨剑,撞破了屋顶,直冲空中,疾驰而走的瞬间。  戏台上的封寒也借机纵身而逃,他虽说受伤颇重,一瘸一拐,可为求逃命,依旧是身法如风。  只见封寒在人群中穿梭,借着人体遮挡,两三下就晃身不见了踪影。  “哎呀~!”  红袖一把打开任韶扬的大手,很不满的的鼓起腮帮子:“瘸子,你不让我看屁股,自己看的眼睛飞起?!”  “屁股?”定安眼睛遽然一亮,左右张望,“在哪里?”  任韶扬看他的样子,忍不住想起前世大学时,那个穿着小裤衩窜寝来找片的同学,心中一乐。  “哎呦!”定安一声惨叫,拼命退后。  小叫花猛地揪住他耳朵,咬牙切齿:“好啊!臭断手,还敢问!”  定安一手乱舞:“哎呦,疼,疼!要掉啦!”  “还想不想偷看?”  定安一手捂耳,委屈道:“我看啥了?”  红袖没好气道:“屁股!”  定安瞪大眼睛,问道:“哪有啊?”  “天上呢!”  定安猛地安静下来:“你是不是不敢揪瘸子的耳朵,拿我撒气呢?”  “聒噪!”  “哈哈哈!”任韶扬看定安的惨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嗯~?”任红袖凶恶转头,“戏都唱完了,还不走?”  韶扬立马捂嘴,点头跟上。  三人上了驴车,此刻月上西楼,夜空澄净,由于戏没唱完,所以时辰还早。  看着远处姗姗来迟,意态闲散的衙役。  定安神色腼腆,揉着耳朵道:“瘸子,这么早咱们去哪啊?”  任韶扬微微一笑,说道:“逛逛洞庭湖咋样?”  “欸~!这个可以啊。”定安拍着肚皮道,“我最近有些灵感,正好可以籍洞庭之雅感悟一番。”  任韶扬笑道:“断手,你又来了什么灵感啊?”  定安笑道:“咱们去关外杀野猪皮的时候,我突然就灵机一动,除了轻重、快慢刀路,隐约摸到了‘刚柔’刀路的门槛。”  任韶扬一振缰绳,驴车慢慢跑了起来,他沉吟了一番,然后说道:“刚者为火劲,你已经是霸烈至极。若要得柔者,你想由火转水?”  “瘸子你真聪明!”定安边用蠓舌和小叫花玩翻花绳,边夸他。  任韶扬看着前方宽阔的大道,两侧络绎不绝的市民,随意说道:“改弦易辙可不是容易的事,尤其小心水火不容。”  “嘿嘿,你放心。”定安憨笑道,“开水也是水吗!”  吱嘎!  驴车一停。  韶扬和红袖看着定安。  定安苦着脸道:“我,我说错啥了吗?”  任韶扬沉吟半响,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在想,咱们仨人中,是不是。”顿了顿,指指自己,“我才是最笨的那个。”  定安和红袖都没说话,显然不信任韶扬这般自谦。  驴车又跑了起来。  小叫花突然笑了起来:“瘸子,你要去洞庭湖,是不是想钓鱼?”任韶扬悠悠道:“夜晚出大货嘛!”  小叫花撇撇嘴,嘟囔道:“哪次不是我最后帮你钓,你用擒龙敲晕了鱼?”  “聒噪!”任韶扬唬着脸,“竖子安敢乱我道心?”  此刻,驴车已经跑出岳州城,跑进了一片林中。  旁边就是一片宁静的洞庭湖。  月光拂过水面,仿佛水鸟飞渡后飘下的一缕白羽,不曾惊起一丝涟漪。  湖面如一块巨大的琉璃,吸收月华,再从最深处荡漾而出,随着微风粼粼而动,交相辉映。  红袖此刻已经飞跃到了车顶,抱膝而坐,举头望月,低头观湖,似乎看得痴了。  忽然,一阵虎啸传来,惊起了一片已经睡着的水鸟,忽喇喇尽数飞了起来。  一只胖虎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狗腿子一般朝着白毛驴谄笑一下,然后就狗狗祟祟地走在驴车边上。  “大喵~!”红袖有些无奈的叫道。  “嗷?”胖虎歪头。  红袖纵身跃下,一把攥住它的颈子,目光蓦然暗淡。  妹妹上线,面无表情道:“下回你再乱跑,老娘劁了你,教你用不了这臊根!”  大喵:(≧w≦  “妹妹,不要说脏话!”定安大叫道,“你都把大胖喵吓尿了!”  妹妹甜甜一笑:“好哒,定安哥哥。”  神情一变,小叫花一脸嫌弃的捏着鼻子,邦邦又是两拳,打得胖虎嗷嗷叫。  待她撒了气,忽见韶扬驾着车,面露微笑,似乎有什么高兴之事,便问:“瘸子,你咋这么高兴,跟姐说说?”  任韶扬白了她一眼,道:“咱们要去见一位天赋才情绝世无双,风采照人千古未有之剑手。”  红袖想了想,猛地一拍手:“那个扛着光屁股女人的男人?”  任韶扬伸手给她一个爆栗,红袖坐在虎背上,熟练地一缩头,逃过一劫,一边略略略吐着舌头,一边叉腰大笑。  “哇!”  定安从车厢里伸出头来,塞给小叫花几块烧饼,问道:“瘸子,你对这位前辈的评价好高啊。”说着,也递给他一块烧饼。  任韶扬将烧饼转来转去,笑道:“这个江湖里有很多极为出彩的高手,足以称得上惊天动地。可比起咱们要去见的那位,却还是略输才情、稍逊风骚。”  “那个人叫什么?”定安问道,然后有些脸红,加了句,“就是小叫花说的那个扛着光屁股女人跑的。”  小叫花有了吃的,下口是又狠又快,边吃边竖着耳朵听他们对话。  她几口吃完了自己的烧饼,见任韶扬在那转着烧饼,就眨巴着眼睛盯着。  跟猫一样。  任韶扬微微一笑,随手递给她,然后对着定安说道:“他叫浪翻云,‘覆雨剑’浪翻云。”  “嘿嘿,好瘸子!”红袖嘻嘻一笑,不客气地接了过来。  “覆雨剑。”定安念叨着,“浪翻云好名字。”  “唯能极于情,故能极于剑。此人以八百里洞庭为师,剑道臻至天人之境。”任韶扬悠然说道,“你说厉害不厉害?”“自己悟出来的剑法?”定安瞪大眼睛,转头看向红袖,“那岂不是跟小叫花一样?”  红袖将烧饼两口吃掉,然后拍着手说道,“这么厉害的人物,竟然如此狼狈?”  “人这一生啊,风光总是暂时的,唯有狼狈才是永恒。”任韶扬袖着手笑道,“就好像有的人裤衩都破了,可外表还必须得光鲜亮丽。”  定安面色一变,扯了扯自己的裤子。  红袖小嘴一嘟:“那人的剑法如此惊世骇俗,都能被逼到这个境地,显然就是内部有矛盾啦。”  任韶扬笑道:“什么都瞒不住你。”他看向远处渐渐火光冲天的怒蛟岛,淡淡说道,“如果没有不合传闻传出,赤尊信和乾罗又怎么敢趁机攻打怒蛟帮?”  “同样的,作为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绝世剑手,若非他想借外力来化解内部矛盾。这些人又怎么能攻入怒蛟岛?”  “哇!听你说完,这个人好厉害啊!”定安叫道,“那他岂不是当世第一?”  任韶扬笑道:“算不上,还有两个人和他不相上下。”  “什么人?”  任韶扬道:“一个叫鹰缘,是和尚。哦对了,他爹破碎虚空了。”  红袖整整微斜的发髻,道:“那他一定很厉害。”  定安问道:“另一个呢?”  任韶扬道:“那人名叫庞斑,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是整个世界最强、最遮奢的魔王。同样,这个魔王日后必要和浪翻云斗上一场,以求破碎。”  “哈哈哈!”定安眼中精光四射,从车厢里跳出来,按腰大笑,“这个世界好生精彩,俺的大刀却是要饥渴难耐了!”  红袖被他这番模样吓了一跳,道:“你一惊一乍的作甚?缩回去!”  “哦。”定安嗖地缩回车厢。  此刻,大风怒号而起,远处也隐约传来船号的声音。  红袖看向远方那火光冲天的小岛,说道:“那咱们现在过去,岂不是搅乱了所有的局面?”  任韶扬笑道:“咱们到哪不是搅屎棍?”  “咦!”红袖咧嘴道,“你好恶心!”  就在这时,忽听蹄声,只见前方树林忽然转出一群骑士,皆是身着黑衣,手中提着各式各样兵器,只是垂头丧气,一副打了败仗的样子。  忽又见迎面又奔来两匹黑马,骑者分别是一个持拐老者,一个捏着分水刺的青年。  只是二人如今十分凄惨,老者襟前血渍殷开一大团,青年则以左手提着右手残肢,二人皆是面色惨白无比。  任韶扬漠然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和红袖说笑。  就在两方人错身一刹那,忽听那持拐老者冷笑道:“妈的,老远就听你夸赞浪翻云,真是取死有道!”  说话间,猛地将拐扫来。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284fsie5d.lol 第189章 毒手乾罗 这个老头虽然受伤颇重,可他内功深厚,拐法精湛,一扫之间,腰力传上拐身,拐端立时重逾千斤。  但听“嗡”的一声爆鸣,铁拐挟恶风而至,其势癫狂无羁,而又巧妙快捷,属实厉害!  “找死么?”  任韶扬一抖手,掌心蓝光吞吐。  那老者未料此变,只觉眼前一蓝,无数光影倏忽激射而至,一股熟悉的恐惧袭上心头,不由得浑身一抖。  不是,我刚刚从浪翻云手里逃走,胸口还有他随手留下的十几道剑痕。怎么随便在路上,就碰到几乎不逊于他的剑手?  老者惊声惨叫,手上铁拐疯狂反击,可那剑光甫一接触,他虎口一麻,铁拐便险些脱手落地,心中惊呼:“不对!这人气力比浪翻云还大!”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碎玉断金般的脆响。  但见铁拐被切成了无数铁锭,切面光滑,一块一块映着皎洁的月光,四面散落。  老者浑身巨震,胸口鲜血泼墨般的迸出,软得似全身已无一根骨头般从马上滑落下来,栽倒在地。  “葛老!”  身后原本那看戏的断手青年不由得面色大变,挟着身后数十黑骑就要冲上来。  “嗷呜!”  胖虎大吼一声,带着红袖也要扑将上去。  断手年轻人骇了一大跳:“不是,这么个斑斓猛虎从哪冒出来的?我刚刚竟然没看见?”  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一瞬间,忽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  “住手!”  随着他这一声,对面的山坳处,突然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此刻天色虽暗,可月光皎洁,远处岳州城灯火烛天、人声鼎沸,远处的河面上,悠悠飘来清婉的船歌。  一阵疾风扫来,吹得此人一身黑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那魁梧的身材。  这个人面庞消瘦而苍白,高挺微勾的鼻很是引人注目,随着他的走来,连同洞庭的波浪,都裹挟在一种奇异的波动中。  他一步踏出,倏地现身挡在断手青年等人前面。  断手青年和黑衣骑士同时大叫:“城主!”  那鹰钩鼻男人微微摆了摆手,看了眼地上扑街的老者,目光微微一凝,缓缓说了句:“扶葛老起来,为他治伤。”  “是!”几个黑衣骑士抱拳拱手,连忙去扶老者。  鹰钩鼻吩咐完,转过头来,眼眸似开似闭,缓缓扫量任韶扬和红袖。  顿时,一股浩瀚的气势,滔天盖地般压了过来。  半响,他看着从车厢里冒出头来的定安,慢条斯理地开口:“在下乾罗,手下行事欠考虑,给诸位赔礼了。”说着拱了拱手。  来人竟是威震黄河流域,乾罗山城的主人,“毒手”乾罗。  任韶扬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什么?”  “好个狂悖的小子,竟敢如此无礼!”  那断手青年勃然大怒,身后众多黑骑也都群起激愤。  这乾罗虽然看似三十多岁,可他成名已久,实际岁数恐不下六十多。  浪翻云未崭露头角时,他便是“黑榜”中成名最久的高手,号称无敌的黑道巨擘。其创立的“乾罗山城”,阵容实力极其强大,雄霸北方,乃是江湖三大黑道门派之一。虽说如今携着“破心拐”葛霸和“封喉刃”谢迁盤,还有近百精锐手下突袭怒蛟岛,反而被浪翻云一人给打得灰头土脸,抱头鼠窜(乐)。  可他到底还是这个天下最强的高手之一!  驴车上这个白袍,怎么敢如此托大?  乾罗也是憋了一肚子火,盯着任韶扬目光冷冰冰的,仿佛一对蛇眼,继续说道:“只是,乾某手下就算有些许差错,也应当由我来惩戒。阁下出手如此之重,过分了吧?”  “好说。”  任韶扬“呵”地一声轻笑,跳下驴车,长剑斜指,漫步走向乾罗。  对面乾罗神色微微一变,他身周几十名精锐手下严阵以待,有意无意地将他拱卫起来,照理来说应该是极具安全感的。  可对面这白袍绰剑而来时,乾罗却只觉一股莫名气机充塞天地,一时天上的星斗仿佛都眩亮了起来,与脚下的大地组成天罗地网,轰然塌下!  乾罗的脸色更变,灰褐色的眼睛紧紧盯住他的足下,敏锐地察觉到,任韶扬的每一步踏出,距离都惊人地相同,绝无分毫差别。  坏了!  这人是个大高手!  任韶扬在他身前站定,一手按腰,冷笑道:“乾山主,你是想要任某给你个说法?”  乾罗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道:“若是没有说法,乾某恐怕不能服众。”  任韶扬手腕一翻,剑身映着月光,显得更是蓝莹莹、幽熠熠,殊为神异,他朗声大笑道:“你想要什么说法?”  乾罗死死盯着他手中的擒龙,冷声道:“阁下也是有惊人艺业,乾某乃是爱才之人,阁下何不入我山城,把酒言欢,化干戈为玉帛?”  任韶扬冷冷道:“又是‘化干戈为玉帛’?听着真是厌弃。”  乾罗神色微变,道:“你是什么意思?”  任韶扬道:“当年荆州有人这么说,死了老鼻子人了。”  “没错。”红袖点头道,“洛阳那也是。”  定安呵呵憨笑:“武当也是嗷。”  白毛驴:“夯啊。”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乱七八糟的话,甚至连驴子都在叫唤。  乾罗脸色阴沉,冷冷道:“阁下,我敬你是个人物,本想真心以待,现如今,只怪你自己不识趣。”  “放屁!”定安呸了一声,“我们‘塞北三凶’啥没见过?你个小屁大点山城城主就敢威胁我们?”  乾罗冷哼一声,扬声道:“竖子不足与谋!”  “那个。”红袖突然举手说道,“老爷爷,你现在受伤不轻,要是真跟我们打起来,会不会有些吃亏啊?”  “我会吃亏?”乾罗瞪大眼睛,仰天大笑道,“老夫不过是爱才心切,这才与你们客气客气。我成名三十年,未学走路先学内功,岂是尔等所能比拟?”  红袖又道:“那您可别说我们欺负老人家啊!”  乾罗又是仰天一笑:“小姑娘,就凭你这番话,乾某便会放你一马。”  “是吗?”红袖吐了吐舌头,笑道,“那我还要感谢老爷爷的不杀之恩咯?”  乾罗笑容收敛,转头看向那白袍,淡淡说道:“可惜,三人中我却只能放过那可爱的女孩子了。”  任韶扬轻轻抚过剑锋,微笑道:“好啊,我看你怎么‘不放过我’。”又是一阵疾风扫来,倏地金铁之声鸣响!  “死来!”  乾罗背负的手掌猛地现出一条长矛,自斜向而出,刺向任韶扬小腹。  这一刺后发先至,潇洒舒展,一式中附了缠、滑、挑诸法,如苍龙破雾,尾动头摇,丰采多姿。  身后众人见他一刺间形神威武,刚柔难辨,俱都大声喝彩。  就在乾罗长矛势如惊雷掣电,凌空掠去之时。  突听任韶扬长笑一声:“好枪棒,果真不负威名!”  “噌”的一声剑鸣传来。  转瞬时间,洞庭湖畔骤然亮起一片耀眼夺目的剑光。  当当当当当~!  剑、矛碰撞交击之声连鸣,迅疾缭乱,快若连音,震得黑衣众人耳鼓生疼。  忽然,鸣响合作一音,骤然升起高音,势如一支怒箭射入云霄。  “当!!!”  远者无不掩耳,近者只觉胸口好似挨了一拳,纷纷“哇”地吐了口血,瘫倒在地。  声音遽然一静。  两道身影错身卓立,静谧无言。  月影寂寥,湖面泛波,哗啦啦的潮起潮落声,反而映衬着双方的寂静。  任韶扬拈着剑锋,突然微笑说道:“江湖秋水多,浮波人生,不知西东。”抬起锋利的眉眼,眺向凝立不动的乾罗,“乾山主,是否预料到今日不仅破了不败金身,而是连续败了两败?”  乾罗没有回话,嘴角、肩头、胸口、手臂、大腿纷纷飚出了血,可他还是没有管,而是盯着手中长矛的裂纹呆呆出神。  身后众人也都惊得难以接受事实,均想:“本以为浪翻云已经天下无敌了,没想到有人比之亦不逊色,这是何等人物?”  乾罗沉吟许久,忽然道:“浮波人生,不知西东?阁下却是要往何处去?”  任韶扬淡淡笑道:“不分南北,前方即正途!”  乾罗遽然一惊,猛地抬头看去,就见月色溶溶之下,那抹白影卓然而立,风姿若神。  “阁下如此横冲直撞,难道不怕八派联盟,不怕黑榜高手?”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甚至是浪翻云,和那庞斑么?”  任韶扬道:“天大地大,若是碰到,何须避他锋芒?”  乾罗声音变了,拱手问道:“仁兄贵姓?”  “我叫任韶扬。”  任韶扬朗声一笑,转身向着驴车走去,语气淡淡回道:“乾山主,你还算是比较尊敬我等,当然,这份涵养也救了你。莫要挡路!”  话音甫落,驴车已然飞驰而来。  呼啦!  黑衣人没人敢多说话,如劈浪分波一般向着两边散开。  驴车疾驰而去。  后面还跟着那个骑虎少女,对着乾罗甜甜一笑:“老爷爷,回去好好养伤嗷。养好了伤,你可就要武功大进啦!”说罢,猛虎一声咆哮,朝着驴车猛追而去。  在场众人看着远去的驴车和猛虎,无不变颜变色,说不出话来。  寂静了许久,乾罗咳了一声,喷出一大口血,感觉舒缓多了,这才叹息道:“他妈的,江湖上怎么突然蹦出来这仨玩意儿?”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284fsie5d.lol 第190章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 丑时初。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  熊熊大火燃烧着,把怒蛟岛近岸一带照得明如白昼。从码头一直延伸到主峰“怒蛟岭”,满地的尸体、散落的兵刃、铺撒的血液。  “怒蛟岭”上,长长蜿蜒向上伸展的三百多级石阶,满布敌我双方的尸体和残肢。  帮主上官鹰,半跪在地上,手中持着两截长矛,一脸愤怒。  翟雨时倒在地上,手上还紧握着长剑,只是身上连受十余创,根本起不来。  梁秋末跪倒地上,长戟跌在两丈开外。  戚长征则被打的晕倒在地,长刀脱手而飞,不知所踪。  在他们对面,乌泱泱的站着一群头戴红巾的大汉,正是名震西南的“红巾盗”。  却见为首一人高大粗壮,气势威猛,身后跟着十二名凶徒,带着各式各样不同的利器,紧随而上。  正是名震西陲的黑盗霸主,“盗霸”赤尊信。  照理来说。  赤尊信直捣黄龙,一路横推到了怒蛟帮的总部,打得其帮内四大年轻高手落花流水,打得对面无不噤声。  他应该志得意满的,可此时此刻的赤尊信却满脸的严肃。  他也没法不严肃。  因为在他对面,站着一个人。  一个身量很高,身材魁伟矫健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素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那野性而健美的身材。走动之间,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轻轻颤动着,渲染出狂放而精致的力量感来。  当此人用手指轻轻敲着剑鞘的时候,一种奇异的气机缓缓笼罩了整片天地。  似乎天地、君山、洞庭、怒蛟岛都化作了一柄如烟如雨的神剑,骤然发动,铺洒截杀过来!  “浪翻云!”  赤尊信的脸色再变,一字一顿道。  浪翻云嘿嘿笑道:“赤兄,何苦来哉?不在老家作威作福,反而来害你这损失了几千人。”  赤尊信冷笑一声:“浪翻云,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赶绝我?”  浪翻云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道:“我不用赶绝赤兄,只肖将你刺翻在地,所有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赤尊信嘿然道:“好!让赤某领教高明。”向身后拿兵器的手下打个手号。  ——  在怒蛟岭上的一处参天建木之上,噗噗噗噗冒出四个头颅。  三人一虎,贼溜溜地看着远处的决斗。  “瘸子,那个丑汉子就是浪翻云?”定安有些不可思议道。  “对啊。”任韶扬拈着块猪肉脯,边吃边说道,“咋啦,不相信?”  定安神色古怪,仔细看了看远处的浪翻云,又转头看了眼韶扬,搔搔脑袋说道:“同样是大剑客,你俩容貌差得有点大嗷。”  任韶扬一手抵开着凑上来的虎头,耸耸肩,说道:“觉得剑客都是帅哥,那是升斗小民的猜想!浪翻云没秃顶就算好的啦。”  “也是哦。”定安点点头,说道,“那个吴明,武功天下第一,不也是秃顶了嘛!”  红袖看着浪翻云不丁不八地站着,灵活而剽悍,宛如猎豹一般,忍不住赞叹:“瘸子说得没错,这个‘覆雨剑’真的很厉害,由人力带动天地三才浑聚,共营之一击,这种剑术天下有谁可以相抗?”  定安伸头看去。  就见赤尊信左手紧持一面高可及人的大铁盾,把他的身体自颈以下完全遮盖着,右手则持着长达两丈的大铁矛。此人一矛一盾,配上他高达七尺的身形,垂地黑袍,满脸虬髯,形状威武。  赤尊信一阵长笑:“痛快啊,痛快!三十年纵横无敌,无有抗手!浪兄,请!”  定安看他这般强横的形态,有些发懵,转头看向韶扬:“瘸子,这俩人你能打得过不?”  任韶扬微微一笑:“那个配盾持矛者,百余招拿下。”  “浪翻云呢?”  任韶扬眉毛一挑,说道:“等我完善了‘剑丝渡虚’体系,自信可胜他。”  “啊?”定安有些惊诧,“瘸子你现在还打不过他?”  “是啊。”任韶扬很坦然的承认,“天下英雄多如过江之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总有比我强大的存在。”  就在这时,猛听一声剑鸣,浪翻云出剑了!  一道惊虹般的剑光蓦然爆开,化作一天光雨,漫天遍地撒向持盾的赤尊信。  一连串声音响起,活像骤雨打在风铃上。  每一点光雨,硬碰上无数矛影的尖端。  霎时间,整个怒蛟岭都被巨大而刺目闪的闪光照耀,淹没赤尊信的同时,也将众人逼得惊叫一声,掩面而退。  远处,树上的三人一虎此刻也不说话了。  林巅树梢染了一抹抹的耀眼光泽,剑光掠过,忽明忽暗。  三人一虎眼神复杂难明,懵逼的脸色也随之变换。  “瘸子。”定安呼出一口气,忽道,“你说的没错,天下英雄,一山还有一山高哇!”  任韶扬也是看得一阵失神。  半响,他忽的一笑,声音轻忽飘渺,露出白牙:“断手。”  “到!”  定安拍着肚皮。  “小叫花!”  “有!”  红袖小猫敬礼。  任韶扬轻笑道:“天下能人辈出,莫要自满。记住,咱们始终是那登山寻路的小孩。”  “好哒!”红袖和定安一同说道。  “不过。”任韶扬话锋一转,“自身渺小不是放弃伟大的借口,只有懦夫才四处寻找借口。就算输了又怎样,被打翻在地又如何?”  “对!”红袖举着小拳头叫道,“就算被打得嗷嗷跑,咱们还是爬起来,继续攀登寻长生。这才痛快!”  “嗷呜!”胖虎也吼了一声。  “哎呦~!”定安一扯住虎舌,“胖虎,你再把人招来。”  这时,四周突然万籁寂静,微风不起。  整个空间似乎都沉静了起来。  定安猛觉不对,深深的吸气,心中怦怦乱跳,看向前方,只见树影摇晃,明月洞庭相映成银色,好似霜降扑在树叶上,幽幽摇曳,若明若灭。  他再看向任韶扬和红袖二人。  却见一向云淡风轻的二人,此刻也面色严肃,一瞬不瞬地盯着侧方。  定安和大喵一同望去,就见侧方树杈上,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他穿着素袍,举着个酒壶,正对月浅酌。  这人身形雄伟,面貌粗犷豪雄,脸目丑陋,一对黄睛似醒还醉,却犹有一股子潇洒风采。  定安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浪翻云是谁?  他竟然隔着如此之远,就找到自己三人,还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得树来?  浪翻云看向他们,双眉向上一挑:“塞北三凶?”  任韶扬和红袖互看一眼,拱手道:“见过‘覆雨剑’浪大侠!”  定安连忙也跟着拱手:“俺也一样!”大喵见状,歪着头不明所以,也跟猫儿似的拱了拱爪。  浪翻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封兄说你们仨武功极高,可又不走常路。言语古怪,气人之余又让人发笑。”  他又看了仨人外加那只胖虎,忍俊不止,“说得还真没错!”  任韶扬面露微笑,挡在二人前面:“浪兄可是放了那赤尊信了?”  浪翻云闲闲地说道:“他啊,走啦。”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任韶扬负手而笑,“经此一战,浪兄天下第一剑手的威名,便再也没人置喙了。”  浪翻云将酒壶里的酒灌入口中,淡淡说道:“相比于虚名,某家更想看看你的剑。”  “现在?”  浪翻云点了点头,笑得很开心:“现在。”  任韶扬看着额头带伤,胸口殷殷有血迹的浪翻云,摇了摇头,憾然道:“你太吃亏了。”  “欸~!”浪翻云一摆手,“今天开心,我也正好见识见识被封兄推崇备至的剑手,岂不美哉?”  任韶扬笑道:“浪兄都这么说了,我要再谦让,怕是不美了。”  “这才对嘛!”浪翻云一口将酒壶的酒喝干,随手一扔,朗声道:“如今脱离旧枷锁,无形无相亦无我!”  他有些浪荡无羁,一对黄睛似醒还醉,猛然冷电在眼眸中一闪。  “任兄,小心了!”  “锵!”  覆雨剑像有灵性般从背后跳出来,落在手中。  此剑长达五尺,剑身狭窄,但精芒烁闪,一看就是好剑。同样的,持剑之手雪白纤长,却与粗犷外表分外不符。  一股尖啸骤然响起。  但见剑尖在任韶扬眼前蓦地扩大,爆成满天的细碎光点。  如暴风骤雨,鲜花般盛开着。  任韶扬被这狂暴的剑气激地衣袂翻飞,马尾如旌旗般向后扯直。  任剑神朗笑一声:“好个沛然莫御的覆雨剑!”话未落音,一脚横扫而出,脚尖扫过一排剑雨,带起一串金响。  这一下出人意料,非但小叫花和定安看得一愣。  就连浪翻云也都一怔,没想到对面白袍竟然如此应对。  但听“噌”地一声,擒龙遽然出鞘。  任韶扬身如游龙,以剑尖对剑尖,着点准确,出剑时机诡谲,配合若合符节的响声,仿佛堂堂之阵突出奇兵,衍生出许多难以言喻的变化。  但见明月之下,怒蛟岭上,天地奇景显现。  一丑汉子凌空飞起,手中撒下万千光雨。  一白袍身化激烟,以剑对剑冲和精准。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二人以快剑对快剑,窜高伏低,一白一蓝两道剑光好似漫天流星相互激荡,碰撞无数火花。  当的一声长鸣,余韵悠悠。  二人身子犹在半空,飞鸟似的盘旋两圈,方才飘然落回树枝。  浪翻云见对面白袍身子潇洒,风流不拘,不由得高声喝彩:“好剑术,却不知是何名号?”  任韶扬卓然而立,长剑斜指:“流觞剑!”  “好!我便见识见识任兄的流觞剑!”  月夜之下,二人又迎了上去。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284fsie5d.lol 第191章 铁幕缓缓开启 “嘶~烫!”  清晨的岳州城西市,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熹微的阳光下,市民百姓走出了屋子,开始一天的劳作。  同样的,西市的早点摊上,坐着四个奇奇怪怪的人,正在喝着芝麻粥,边喝边哎呦。  被烫的跟三孙子似的。  只见那穿着白袍的小子,一身棉布质地的白袍子布满了孔洞,整个人就像草船借箭后的草人,一脸衰样地吸溜的粥。  他旁边那个丑脸汉子,本身就丑,眼眶还被人打了一拳,乌青泛紫,同样也在面无表情的喝着粥。  一旁的那个断手残废,夹在两人中瑟瑟发抖。  正中间的那个球头少女,却是谁都不管,更不管芝麻粥滚烫,仰起脖子就灌下去。  看得老板一阵龇牙咧嘴,生怕她烫个好歹然后找自己麻烦。  丑脸汉子也两口喝完了芝麻粥,然后就斜眼瞪着那白袍小子。  “别看我呀!”任韶扬哼了一声:“你差点把我捅成血葫芦!”  浪翻云重重地哼了一声,他现在脑袋还有些发晕,这小子的拳头不输于剑法,打在他眼眶上,差点叫他见了太奶。  “你也知道?”浪翻云冷笑道,“我要是不收手,你就死定了。”  任韶扬耸耸肩:“我也收了大部分的力,彼此彼此。”  “你这小子,剑法如此之强,真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浪翻云啧啧称奇,“可但凡高手无不是在江湖拼杀出来的,怎么会如你们这般名不见经传?”  红袖嘿嘿一笑,一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豪气地说道:“浪大叔,我们的武功乃是天授,你当然没听过啦!”  “对啊,对啊!”定安几口吃了一张饼,嘟嘟囔囔道。  浪翻云看着他们惫懒的样子,不由得摇头一笑,随手从摊子处扯了根稻草叼在嘴里,淡淡道:“任兄,你那‘流觞剑’机巧之强,实乃天下一等一的剑法。可剑意未绝,大有勃勃生机,却不知后续为何种剑路?”  任韶扬递给他几块猪肉铺,边吃边道:“还有两剑,遁幽剑和崩岳剑。”  “遁幽,崩岳。”浪翻云吃着肉铺,只觉满口留香,忍不住眯起眼睛,“流觞为机巧,剩下两剑便是极速和气势了?”  任韶扬哈哈一笑,竖起拇指:“正所谓:‘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任某有浪兄这等知音,剑道不孤啊。”  一旁红袖听了他的话,不禁心中偷乐。  定安则微微一呆,连忙从怀中掏出个小本子记上。  红袖好奇看了眼,只见封皮写着“如何说话好听”六个字。  小叫花偷偷地伸出个拇指。  定安嘿嘿一乐。  “任兄可否演示一番?”  “自无不可。”  任韶扬说话时,擒龙陡然出现在手中,他动作虽快,可浪翻云却看得清楚,神色不由得一变。  就见任韶扬刷刷舞出两剑,好似小儿玩闹,看不出甚么奇特。  却让浪翻云眼睛一亮:“返璞归真,却又有磅礡之霸气,与敌同偕之勇气,还有不见胜负绝不回头之决心。”  任韶扬抚掌笑道:“浪兄好眼力!”  浪翻云听罢,那乌眼青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天下高手虽多,可纯正的剑客却少了。就算是‘剑僧’不舍,塞外的‘花妖’年怜丹,在浪某看来也不纯粹。”  “见到任兄,我很开心。”  任韶扬冷不丁道:“有多开心?”  浪翻云一呆,直愣愣地说道:“你没听到‘很’么?”任韶扬哈哈笑道:“彼此彼此,终于在眼前有一座绝顶供我攀登了。”  浪翻云笑了下,然后道:“谬赞了,不知之后任兄要去哪里?”  任韶扬淡淡说道:“多走走,再多找些书来看,丰富自身底蕴。”  “说得好。”浪翻云不动声色,可眼中却泛起了赞赏意色,“咱们练功夫的,练到最后比的就是胸襟和底蕴。”  任韶扬笑了笑,大声说道:“就好比浪兄现在,挣开枷锁,照见自我,也是处在破境之时了。”  “快了,这几年的事。”浪翻云自矜一笑。  这时,红袖在一旁大叫道:“来来来,包子好啦!”只见小叫花双手各扛着十屉肉包子走了过来。  早餐摊位上吃饭的众人看得啧啧称奇,大受震撼。  任韶扬笑着邀请:“浪兄,我知道你没吃饱,一起吃。”  那边定安已经整理好碗筷、醋碟,甚至掏出一壶女儿红摆在浪翻云面前。  任韶扬拔开盖子,为他斟酒:“来,浪兄辛苦一夜,也该喝顿早酒,解解乏。”  定安已经举杯,道:“请!”  浪翻云微微一愣,这般光景,自从纪惜惜死后他有好多年没见过了。  小叫花也则换了个大碗,举起来叫嚷:“来,不醉不归嗷!”  浪翻云瞧着他们,一对黄睛闪烁着说不出道不明的色彩。  那一年,怒蛟帮初创,“矛圣”上官飞和自己还有凌战天等三十多位好兄弟雄心壮志,谁知十多年间,三十多位好兄弟死的死,残的残。就连爱妻也死在自己的怀里。  到最后除了自己和凌战天这位老伙计,故人都如风中落叶,尽数飘零了。  难道自己真如算命的所说,乃是天煞孤星?  浪翻云看向红袖,她的豪迈和娇俏,似乎是一面镜子,让他窥见了当年那段铁血柔情的岁月。  这个早餐摊还是当年的味道,他依稀记得那时候砍完人,几个兄弟便相约来此喝早酒。  只是,如今的摊主早已变成了当年摊主的儿子。  自己,却不再是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浪翻云举起酒碗,和众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然后看向任韶扬:“任兄,昨夜观你剑道有缺,不知何时能完善呢?”  任韶扬幽幽一叹:“快的话明天就行,慢的话得几年哩。”  浪翻云点点头,没有评价,抱起一屉包子来吃。  有红袖和定安这俩大胃王在,浪翻云的胃口都好了很多。  四人风卷残云,将二十屉包子吃了个干净后。  浪翻云抹了抹嘴,然后拍拍任韶扬肩膀,嘿嘿笑道:“我等你哦。”  任韶扬看着肩膀上的油渍,有些无奈道:“浪兄给我这一‘油掌’,任某必会奉还。”  浪翻云哈哈一笑,叼着稻草潇洒离去,留下一句话。  “我又不穿白袍,随你摸也无妨!”  任韶扬对着红袖大眼瞪小眼,然后骂了句街:“这人真小气!”  ——  天长雁影稀,月落山容瘦,冷清清暮秋时候。  暑气渐渐消散,秋色由淡变浓,缓缓覆盖在了中原大地,由绿变黄,开始萧瑟。  一辆驴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  落叶铺满在地上,黑、红、褐、黄、绿色斑驳多彩。  在夕阳的光照里,形成了一片绵延的泼墨彩画。  绣工大师红袖又出山了,坐在车厢里慢悠悠的缝着一件新的白袍。  车厢外是定安在驾车,时不时听着车内他们谈话,然后掏出小本本记录,看着已经翻页过半,显然这段时间他没有懈怠。任韶扬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红袖逗着闷子,一边看着武当山的道家典籍。  这是上个世界红袖获得的战利品。  知道任韶扬想要增加底蕴,她便誊抄出来,供他路上读书。  三人辞别浪翻云后,在江南东游西逛地玩耍了一年。  如今心血来潮,便想着往西走走。  久闻“桂林山水甲天下”,他们便向西行之,看看这桂林山水和巴山楚水以及江南烟雨有何区别。  时值秋日,天色晚的早,避免绕弯路,一路寻人打听,终于在太阳西沉之前进了桂林府。  几人吃了一天的烧饼,为了不亏待五脏庙,红袖运足功力使出“目明式”,寻了个酒肆,停下驴车。  三人下车,闻着那诱人香气,看着酒肆内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彼此都露出开心的笑容。  掀开门帘,进到店内,一股热气冲了出来,当地人说话声音很是响亮,粤西口音虽然听着晦涩,却也能连蒙带猜弄个明白。  土灶上的铁釜咕嘟作响,炖着田螺,味道酸爽。桂林府的人自古爱吃田螺,只因桂林田螺大个肉肥,味道鲜美。通常与酸辣椒、葱、姜、三花酒等配料炒煮,酸辣爽口,极其开胃。  红袖咔地一声,拍出银两,招呼伙计过来。  那伙计赶忙恭声笑问:“客爷要吃什么嘞?”  红袖掰着手指头数着:“米粉,荔浦芋扣肉,三大盆饭,一只肥鸡。酒的话,一小坛就行!”  “好嘞~!”  任韶扬一摆手:“等等!”  小二转头:“这位爷还有什么吩咐?”  任韶扬笑道:“荔浦芋头给我蒸三个,用细线切开端上来。”  “哎呦!”小二眼前一亮,“客爷懂吃?”  “热爱!”任韶扬云淡风轻,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缓缓打开。  几人好奇,一齐伸头看去。  只见纸包上是细碎的白色晶体,细细闻之,一股香甜味道散发。  小二惊呼:“哎呦,糖霜?”忍不住佩服地拱手弯腰,“您果然会吃!”  任韶扬哈哈一笑,自矜道:“去吧!”  小二一边将钱扒拉到木托中,一边陪笑而走。  “瘸子,那什么荔浦芋头真好吃?”看着小二走了,红袖眨巴着眼睛问道。  任韶扬声音飘忽,幽幽道:“皇帝吃过,说好吃到抽耳光都不放手哩!”  “哇!”小叫花两眼放光,转头看向后厨方向,急不可耐。  另一边,定安一直在研究桌子上的白砂糖,实在忍不住了,用手拈了点,然后塞到嘴里。  “哦耶~!”  定安:(* ̄︶ ̄  小叫花瞥见了,邦地给他一肘,怒道:“断手,你跟胖虎学坏了!竟然偷吃!”  “我没有,我只是帮你们尝尝味道.”  “哎呀?还学会狡辩了?”小叫花大怒,扑上去和定安又开始厮打起来。  就在他们厮打的时候,一旁江湖子喝酒说话的声音传来。  “听说了吗?”  “啥啊?”  “咱们西陲绿林要变天啦!”  “咋回事啊?说这么吓人?”  “我舅母家的表哥说,黑道三大门派之一尊信门的门主,‘红巾盗’的老大,‘盗霸’赤尊信失踪了!”  “蛤?”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284fsie5d.lol 第192章 泛舟江上 “吹牛呢!”  他们几人的议论被一旁的武林人士听到,有人发出质疑。  “赤尊信乃是‘黑榜’高手,乃古往今来最能博通天下武技的宗师,怎么可能失踪呢?”  “对啊,他手下‘七大煞神’,凶名卓著,你这般瞎说不怕被找上门来?”  那个说出‘赤尊信失踪’的大汉脸一耷拉,兀自嚷嚷道:“我咋吹牛了?这几个月你看大事小情哪个不是‘人狼’卜敌出面?”  “那咋啦?”  “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你们不知道啊。”  “有什么门道?快说快说,休卖关子!”  大汉继续道:“有谁出现不重要,瞅不见谁很重要!谁不出来不重要,谁要老不出来。”他嘿然一笑,“那就有意思了。”  “咦?”有人有些恍然,“谁呀,赤尊信?”  大汉比了个“一”的手势:“一个多月没露面,代表什么?说明不是生病就是失踪!所以啊,你看他师弟‘人狼’卜敌是是不是风头最盛?”  大家一听,都有些默然,这老小子说的多半是真的。  “卜敌这人狠残狡辣,连赤尊信也瞠乎其后,只怕.”  “欸~!喝酒喝酒!”  众人及时终止了话题,又喝上酒来。  这个时候,小二也终于将酒菜上来。  一直支棱着耳朵的三凶,也便放下心神,专攻美食了。  桂林府的三花酒名声极大,宋时称之为“瑞露”,工艺讲究,故而口感柔绵,回味无穷。  当然,好酒自然要配好菜,小叫花嘬着田螺,吃着蒸肉嗦着粉。  定安则用荔浦芋头蘸白糖,抱在怀里啃,吃得不亦乐乎。  任韶扬则手托一只酒杯,独饮浅酌,意态悠闲,微微侧头,发现有一书生打扮之人频频看向自己桌子的酒菜,此人身形瘦削,看着很是落魄。  任韶扬笑了笑,请他来一起凑桌,又喊小二上酒添菜。  书生道谢坐下,聊过两句,方知他竟也是武林世家出身,只是如今家道中落。  “几位少侠、女侠还要向西而去?”  任韶扬道:“桂林山水终归是要看的。”  书生叹了口气,认真道:“少侠,最近此地不安生,风景何时都可以看,可命只有一条,还是莫要在此逗留,早些离开为好。”  任韶扬问道:“桂林府可是有何不妥?”  “别看现在平静,小弟前几日瞧见魔师宫的‘黑白二仆’出现在此地。这二人乃是‘魔师’庞斑的仆从,如今出现在此地。”  书生喝了口酒,忧心忡忡:“只怕桂林府要翻天了。”  任韶扬笑了笑,说道:“多谢,我省得了。”  书生见他神色淡淡,显然并未听进去,又看到对面能为块荔浦芋头争起来的俩吃货,暗暗叹了口气,心道果然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于是和任韶扬他们推杯换盏,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待到吃饱喝足,几人便做告别。  任韶扬三人驾着驴车沿街而走,寻了家客栈。  住店时跟伙计打探,果然最近桂林府多了很多陌生面孔,口音也多是鞑子口音,行事蛮横。  情况真如那书生所言,甚至可能比他说的还要严重——魔师宫的人通过“人狼”卜敌已然控制了尊信门,进而控制整个西陲的黑道势力。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红袖扯着任韶扬的手,指着窗外的星斗说道,“咱们只怕又要卷入一系列的大事件中了。”  “对啊!”定安在一旁冒了头,“就像瘸子讲过的故事一样。咱们到哪哪出大事,欸?那个主人公叫啥来着?”边说边搔搔脑袋。  “死神小学生!”“对!”定安一拍肚皮,叫道,“咱们是不是很像他?”  “像个屁啊!”任韶扬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这是好词啊?”  他悠然地端起茶,就嘴边喝一口,忙又“呸呸呸”的吐出来。  好烫的茶。  “瘸子,小叫花。”定安看着夜空,繁星点点,“你们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啊?”  红袖看了眼天空,那双含烟似雾般淡淡的眸子一转,笑道:“明天天气好,漓江泛舟如何?”  “好啊。”任韶扬笑道,然后看向定安,“断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这个世界注定要发生的事,咱们阻止不了,随他们去,何必想得多呢?”  “再说以你的脑子,想这么多有用吗?”  定安一呆,挠着脑袋说道:“也是哦。”  “早点睡吧,累了一天了,明日咱们去漓江玩。”  “好哒!”  ——  秦塞重关一百二,汉家离宫三十六。  桂殿嵚岑对玉楼,椒房窈窕连金屋。  三条九陌丽城隈,万户千门平旦开。  复道斜通鳷鹊观,交衢直指凤凰台。  台”字甫落,场中那翩然翻飞的红裙舞女骤然一停,簇拥着中间领舞的白衣女子,摆出百花盛开的模样。  四周叫好声轰然雷动。  可方夜羽抚掌微笑之后,还是忍不住捂着嘴,微微地打了个哈欠。  实在是,乏味啊。  此刻的他,坐在尊信门的主位之上,面前山珍海味珍馐玉馔应有尽有,他统统只略尝了一点,有的甚至原封未动。  饶是如此,也让他有些泛腻。  两旁作陪的除了有“人狼”卜敌等尊信门高手,还分别坐着“白发”柳摇枝和“红颜”花解语,江湖三大邪窟之一的“万恶沙堡”堡主魏立蝶以及他的手下高手恶和尚和恶婆子、“缠魂棍”谢开成等人。  四周的桌子也密密麻麻挤满了人,有人干脆就一直站着,可谁也不敢往这边多看一眼。  “哈哈哈!”卜敌大笑一声,对着方夜羽敬酒,“小魔师智计通天,手段高明,不过短短一周便控制了尊信门,将‘盗霸’赤尊信赶绝,在下属实佩服!”  方夜羽淡淡一笑,此人容貌英秀俊美但却体格轩昂魁梧,看着如此不和谐,却又如此和谐。(这不就是港漫风格?)  他和卜敌敬了一杯,一饮而尽,闲闲地说道:“卜门主只肖守好西陲武林,以待天时。”  卜敌连连点头,大声道:“小魔师请放心,我尊信门必然倾力相助!”他话锋一转,“您如今已然收服‘乾罗山城’,‘十恶庄主’谈应手和逍遥门主莫意闲这两位黑榜高手也入彀中,一同对付怒蛟帮。”  紧接着,卜敌全身都似绷紧,伸手在脖子处一比,小心地问:“却不知何时,才是天时呢?”  “呵,卜门主还没到时机,何必如此心急?”  方夜羽看他一眼,爽朗一笑,然后伸了伸懒腰。  “哎,今日真是累得慌”  卜敌心领神会,忙道:“小魔师,在下已经备好房间,您劳累多日,尽可好好休息一番。”  方夜羽笑道:“懂事。”  卜敌急忙附和一笑。  就在这时,方夜羽突然说道:“一年前出现在怒蛟岛的‘塞北三凶’你知道吗?”  卜敌眉头皱了皱,仔细回想一下,问道:“恕在下寡闻少见,对这三人却是并没听过.”  “并非你见识少。”方夜羽悠然地端着茶,道,“这三人怒蛟岛那一夜出了手,之后就销声匿迹了。”  “他们当时也出手了?”  方夜羽微微一笑,道:“出了,而且还战绩惊人。”“请小魔师明示。”  方夜羽幽幽说道:“这三人先是合力围攻打伤‘左手刀’封寒,之后又欺负受伤的‘毒手’乾罗,打得他养伤大半年。”  “蛤?”卜敌大惊失色,知为何心中一寒,“这什么‘三凶’竟然如此凶狠毒辣,不讲武德?”  方夜羽嘿嘿一笑,道:“这般行事,如此名号,岂非魔道中人?”  卜敌小心翼翼道:“小魔师如今提起他们”  烛火辉煌,却照不到方夜羽,他的脸隐藏在阴影里,看不分明。  “这三个魔头,早不来晚不来,非得咱们布局处在关键时间点而来?”方夜羽淡淡的叹了口气,嘴角奇怪的翘起,“你让方某怎么看?”  卜敌神色一沉:“他们就在桂林府?”  方夜羽悠然道:“卜门主,不要想着打打杀杀的,先弄明白他们有什么诡计,再看看是收编还是打杀罢。”  卜敌眼中神色闪动,抱拳:“还是您想的深啊!”  ——  翌日。  三个魔头驾着驴车,笑哈哈地奔去漓江。  租了条乌篷船,便泛舟江上。  此刻,清晓的江头,白雾濛濛,将层峦叠嶂的青山所笼罩,江水碧绿,风便掠过,如同揭开女子的头纱。  江作青罗带,山如碧玉簪。  此地山水之盛,足可称得上人间绝色。  三个走南闯北已久的塞北土鳖,看得也是目不转睛。  定安在船尾摇橹,发出轻灵的水响。  任韶扬负手立在船头,考虑着要不要像泰坦尼克号那样张开双臂,只是担心晦气,最终作罢。  而红袖则脱了鞋袜,将白生生的脚丫伸到江里,踢着清澈的江水,咯咯直乐。  此刻,染着凤仙花红的指甲瓣儿和清澈的江水,相映成趣。少女娇俏可爱的笑声响彻江褚之上,让漓江山水的柔美、灵秀,更显得入木三分。  一旁游船上的姑娘小媳妇,看着一旁乌篷船上卓立的白袍,目不转睛。  而文人骚客们,则盯着船上浣足的血衣少女,色授魂与,不由得感叹:“果然,最美的风景,还是人啊。”  此刻,一阵雾气自江上飘来。  远山在此刻化作深浅不一的黛色,在氤氲雾气中若隐若现,近山浓墨重彩,轮廓清晰如刀刻,远峰则化作淡青色的剪影,与云雾融为一体。  任韶扬微微一笑,长剑斜指,在雾中翩然起舞。  只见他仪态端庄、法度严谨,下身稳如磐石,剑光狂如飘风急雨,绕着他上下翻飞,如此动静相得、刚柔并济。  到后面,剑光势如大江大河一泻千里,又似一团火焰在小舟上翻滚燃烧。  可上身如此大开大阖,他足下依旧纹丝不动,小舟行得稳稳当当。  任韶扬练得性起,手挥目送,仪态潇洒,在雾中真好似白衣仙神一般。  直看得两旁船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入了迷、过了瘾,紧咬樱唇,攥紧襦裙,如中疯魔一般。  文人书生也是看得骇异,由衷叹道:“古人言‘剑舞天涯意气扬,洞宾仙迹韵悠长。寒光闪过星辰动,剑气冲霄岁月彰。’只当古人妙想天开,万不想真有如此神人!”  有人夫嫉妒非常,大皱眉头,啐了口:“显摆什么呀?呸!”  旁边彪形大汉摸了摸头:“你吐我?”  “啊,我没有”  大汉勃然大怒,一拳捣之:“彼其娘之,不仅吐我,还他妈骗我?”  就在这船上乱成一团,呼痛、尖叫齐声发作之时。  十里之外,卜敌已经带着十余骑朝着漓江方向而来。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284fsie5d.lol 第193章 你脸上都是撒谎的味道 刷刷刷!  剑光漫舞,洒下点点蓝光,好似星夜闪烁。  这一下人剑和谐,意象万千,忽如柔风轻荡,宛似天成。  倏忽。  任韶扬手腕一抖,快剑连出。  刹那间雾气随着剑身所向,顺剑势四下激射,如同万箭齐发,激荡的水面“咚咚”而响,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繁音纷纭,变化万方。  任韶扬将这一路“流觞剑”纵情挥洒,若合符节,满心畅快。  “锵!”  收剑回鞘,这时清风拂来,上下忽变明朗,如黛青山,澄澈江水,历历可见。  遽然消散的雾气,让众人都目露惊奇,却见那白袍负手远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山连绵起伏,与云雾融为一体,恰似宣纸上自然晕染的水墨,浓淡相宜。  任韶扬俯仰宇宙之大,挑览剑道盛景,所以游目骋怀,信可乐也!  “哈哈哈!”  任剑神按腰而笑,久违的少年意气宣泄,惊得两边游客以为此人走火入魔。  “哗啦!”  “哎呀!凉!”任剑神被泼了一脸洗脚水,转头不善地盯着红袖,“小叫花,你这样弄得我很狼狈嗷!”  红袖此刻抱膝而坐,浑圆雪白的足踝上,金铃铛铃铃作响,雪白的脚背上缀点青葱,更见可爱。  小叫花略略略地吐舌头:“死瘸子,你是练剑还是骚包?”  “对啊,对啊!”定安摇橹摇得一头汗,“这些大姑娘小媳妇都看着你发骚呢!”  “欸~!”任韶扬皱眉道,“说得忒难听了。岂不闻:‘原以卿是景中画,谁料卿为吾心景’?”  “咦~!”小叫花龇牙咧嘴,“瘸子你这个闷骚的家伙。”  “哈哈,这些大姑娘小媳妇还是是腼腆了。”任泼皮自矜一笑,“若是‘天命教’的豪放女侠,可能已带着春药上船攀谈啦!”  红袖咬牙切齿,双眼冒火:“妖女!”  定安“欸”了一声,大声道:“你怎能这么说女菩萨呢?”  小叫花大怒,上前肘之:“臭断手,你就是个大色狼!”  小舟顺流而下,到了阳朔的渡口。  此地因阳朔山两峰对立,形如羊角,因而取谐音“羊角”而改名阳朔。  三人下了小船,也没着急走,反而等着小叫花在渡口找人攀谈。  过了盏茶功夫,就见红袖抛着银子,笑嘻嘻地蹦跳着过来。  任韶扬笑道:“船卖出去了?”  红袖一昂首,叉腰道:“我红秀姐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已经卖给这几位青年俊姐啦!”  说话间,就听那几个负剑青年站在乌篷船上,挥手大喊:“红袖姑娘,等到了京城,欢迎来西宁派做客啊!”小叫花亦是跳着挥手大叫:“好哒!一定会找你们啊!”  待看到小船划得远了,任韶扬环臂看她:“二两银子买的,你卖五两银子。就不怕他们反应过来,找你麻烦?”  红袖一抛银子,反手抓住,抹着鼻子臭屁道:“你红秀姐把他们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嘴都咧到腮帮子了,他们一辈子没有这么开心过!三两银子算多吗?有没有多要他们一文钱?”  任韶扬想想,忍不住笑道:“这么说的话,卖亏了嗷。”  二人对视良久,忍不住坏笑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车轮“轱辘”声传来,却是定安驾着驴车过来。  这白毛驴也是厉害。  桂林府到阳朔六十多里,硬是自己拉车跟了过来,正好等着三人下船,一同上车。  驴车快乐地行驶在小路上,阳朔县的轮廓在渐次清晰。  这地方四面环山,而山却不是连绵不绝,反而像是一个又一个包谷堆,看着三个土鳖一阵惊呼。  进到县城后,看着临水而居,俱是大片的白墙青瓦的建筑,与黝黑的石板和淡墨的青山。  一同倒映在雨水积蓄的水泊里。  是的,又下雨了。  下船时还是好天气,这时候随着一声雷,大雨滂沱,浇灌着此地山水。  “哗啦啦~”  驴车碾过积水,镇子的倒影细细碎碎。  三人在一座酒楼停了车,安排妥当之后,便进去打尖。  定安去问小二:“可还有饭菜?”  “哎呦,客爷来得晚了。肉卖完了,酒也见底,唯剩粉了。”  定安想了想:“那就来三大碗粉,多烫些新鲜菜叶子。”  三人在二楼习惯性的找到凭栏处坐下。  正所谓吃火锅要靠墙,吃饭要靠窗,这是颠不破的江湖经验。  不多时,粉端上来。  “这地方人美景美,山水甲天下。”红袖嗦着粉,自顾自地絮叨,“嗯,粉也不错。”喝了一大口汤后,话锋一变,“就是这雨说下就下,天气闷热潮湿,不太爽利。”  “有得有失嘛。”任韶扬两三口吃完了粉,摩挲着戒指笑道,“如果老天的好处全都占了,那就必有人祸灾殃啦。”  “哈哈,打来些米酒,来尝尝!”  定安拎着一小坛酒走来,嘴里喊着:“拿碗出来,我倒给你们。”  就在这时,整个酒楼吵吵嚷嚷声,忽地安静下来。  三人动作一顿,正觉诧异,忽听马蹄声响。  “驾!”  “驾!”  “驾!”  三凶凝目望去,只见远处驰来一彪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骑士,人壮马高,斗笠下隐隐有红巾露出,携刀带剑,气势不凡。任韶扬眉头一挑,说道:“红巾盗?”  红袖尚未答话,一旁之人纷纷起身结账走人。  有个老者心善,对他说道:“小哥新来的吧?这尊信门红巾盗来了,还是赶紧走为妙。”  “他们是净街虎吗?”红袖惊讶道,“这么凶恶?”  定安边看着楼下的骑士,边嗦粉:“冲咱们来的。”  任韶扬喝着米酒:“好可怕呀,这些人来者不善。”  小叫花笑道:“咱们才是吧?”  老者看他们嘴上说着可怕,屁股却一点也不动,于是叹了口气,连忙朝门口跑去。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整个酒楼已经变得静悄悄的,除了窗外的雨声和三人嗦粉的声音,寂静无比。  就在这时,忽听脚步声纷杂。  便见一穿着黑袍的瘦削汉子抢先上得二楼来,此人留着八字胡,颧骨高耸,眼眶发青。  唯有一双桃花眼,一扫便钉在红袖的脸上,兀自凛凛射出精光。  三凶同时眯起了眼睛。  随后便见十几个黑衣人纷纷上来,随着他一同向任韶扬他们这一桌逼近。  几个黑衣人飞快的从楼下抬上来一张酸枝交椅,供那瘦削汉子坐下。  他从怀里掏出个烟锅子,由手下点燃,嘬了两口后,才笑吟吟说道:“在下尊信门卜敌,见过‘塞北三凶’各位兄弟姐妹了!”  定安冷哼一声:“谁跟你兄弟姐妹?”  卜敌看着红袖,举起烟杆,又抽了几口,高声叫道:“在家靠父母,出门靠兄弟!三位乃是我黑道人才,岂不是我卜某人的兄弟?”  红袖漠然看着她,说道:“是谁叫你来试探我们的?”  卜敌抽烟的动作一顿,变了脸色,认真地看着她:“果然不愧是败了封寒和乾罗的高手,好生敏锐的洞察力!”  他笑了笑,然后道:“诸位武功高强,手段诡秘。沉寂一年,突然来到我尊信门的地盘。”  “卜某当然要来尽一尽地主之谊啦!”  任韶扬将酒杯放下,淡淡道:“你在撒谎。”  卜敌一愣,阴沉脸道:“我怎么撒谎了?”说着又嘬了口烟。  任韶扬道:“你脸上满了撒谎的味道。”沉吟一会儿,然后说道,“是方夜羽要你来的?”  卜敌大惊,双眼睁圆,精光暴涨。  ——  ps:多谢星辰非昨的打赏,多谢大佬!  请收藏本站:。笔趣阁手机版:m.284fsie5d.lol 第194章 “小魔师”方夜羽 第194章“小魔师”方夜羽 这人的眼睛怎么这毒! 卜敌心念电转,愣神的一瞬之后,忽然笑道:“果真不愧是小魔师都慎重以待的高手!” 他点点头:“卜某现在就在‘小魔师’方夜羽手下做事。来找诸位,也是他的指示。” “我们就是来游玩的。”任韶扬道,“难不成撞破了你们什么阴谋了吗?” “无妨。”卜敌做了几口烟,吞云吐雾,干瘦的脸露出笑意,“如果诸位效忠小魔师,那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自然会和盘托出。” 任韶扬摇了摇头,哂笑道:“我们兄妹三人一路走来呵佛骂祖,无论是千古人杰还是绝世魔头,甚至天下共除之的危局,不能夺坚刚之志。” “对啊!”红袖接口道,“武功、资历、财富、容貌、诡诈我们见多了人杰。”她微微咧嘴,“一个所谓的‘小魔师’又算什么?就算‘魔师’又算什么?” 卜敌听着他们胆大包天的话,脸色阵红阵白,到最后,忽地笑道:“小魔师有礼贤下士的想法,可惜他看错了你们的狂妄!也罢,等捉了你们后,揉圆搓扁,想打想杀皆能自处。” “况且,死人不会打扰我们的大计,还能保守秘密,多好。” 任韶扬笑了声:“你就这么有信心?” “呵呵。”卜敌最后吐了口烟圈,“我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任韶扬微微一笑:“看来你并不了解我们。” 卜敌猛的一愣。 不对! 这么久了,他们怎么半点反应也没有,为何还不瘫软倒地? 红袖闻了闻,厌恶地撇撇嘴:“下三滥的迷魂药。” 定安点头道:“这人比我还憨兮兮的,以为咱们怕这个。” 红袖道:“派你来,其实就想要探探我们的底。可你太想邀功,太急于表现自己。便想捉了我们,甚至杀了我们。” 任韶扬闲闲地说道:“当然,你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所以用迷烟偷袭。” “好粗糙、好老土的手段!”红袖摇头不屑道:“果然啊,坏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卜敌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竟然将自己内心剖析开来,不觉身子后仰,椅子吱嘎一声,在寂静的二楼殊为明显。 卜敌不由心想:“妈的!我若叫他们三言两语吓住,怎么能够服众?”想着毒念陡生,猛地一口迷魂烟喷向小叫花,擎着烟锅忽弹起一天火星烟屑,刺向她胸口。 忽听“当”的一声,烟锅刺中小叫花的胸口,却如中金铁。 红袖一拳将烟锅敲碎,反手又一把攥住他手腕,淡淡说道:“你找死。” 卜敌只觉手腕被捏地剧痛难忍,不由得大叫:“一起上啊!” “噌!” 刹那间,蓝光电闪,众人耳边传来咔嚓细响,突然剧痛侵袭,叫都没叫一声,纷纷被齐腰斩断,连着远处桌椅咔嚓碎做一团。 蓝光半空中一个转折,电卷回去。 就见任韶扬袍袖一挥,将血雾碎屑尽数打得一空。 “啊~啊!你们!”卜敌被红袖拽着手,眼看着十几个门人一瞬惨死,惊呼不已。 红袖摇头:“你竟对我起坏念头?取死有道。” 卜敌猛地抬头,正要求饶之际,忽见眼前红光一闪,跟着下身一空,低头看去,却发现自己已经齐腰而断,鲜血泼墨似的落在地板上。 红袖随手将半截“人狼”扔在地上,漠然道:“此人恶心,不逊于江玉郎。” “他不过是炮灰而已。”任韶扬转头看向楼梯口,忽地朗声道,“小魔师等了这么久,不敢上来么?” “哈哈哈!” 一声长笑传来,便见楼梯口走上来一个文士打扮的年轻人。 英秀俊美但却体格轩昂魁梧,缓步走来。 对于地上的残肢断臂视若无睹。 站在众人三丈之外,彬彬有礼地道:“久闻三凶名号,今日一见果然魔焰滔天!” 文士温和一笑道:“本人方夜羽,乃魔师次徒,敢问诸位高姓大名?” 任韶扬看着他,微微一挑眉:“你竟敢一人面对我们?” 方夜羽摆摆手,苦笑道:“任兄,夜雨虽然自矜在年轻一辈中无有抗手,可也不敢以一人之力,对付三大‘黑榜’级的高手。” 他的话刚落音,突听屋瓦一响,霍然开了个大洞。 只见一个高瘦老者落了下来,坐在房梁上,此人面容蜡黄透青,似乎有病在身,可那一身轻功却着实不差。 与此同时,楼外又是一阵惊呼,只见三人背后的栏杆上,骤然显现一男一女。 女人面如桃花,娇俏可人,身姿摇柳扶风,看着很是娇弱。 一阵夜风吹过,掀起了此女早已敞开的裙脚,一对雪白浑圆的大腿露了出来,在星光下腻滑的肌肤闪闪生辉,诱人之极。 定安瞥了一眼,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再看哪怕一眼。 小叫花笑着问他:“断手,你咋不看哩?” 定安闷声闷气地说道:“我觉得她从内到外都是腐朽的,不值一看。” 此话一出,不仅任韶扬和小叫花听得一愣。 就连那方夜羽都忍不住侧视于他。 而那动人的女子,桃花眼微微眯起,咯咯一笑后,嗔道:“很好,你这乱嚼舌头的小子,别落在我手里,否则我非割了它!” 一旁的英俊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柔声道:“解语,这两个青年一者丰姿俊秀,一者高大威武。你这般煞风情,确实不好。” 他说话时,一头白发风中飘舞,看着殊为潇洒。 红袖微微一笑:“又来了个人渣。” 白发人身为魔宫两大护法之一,地位何等尊崇,所到之处真是人人敬畏,听到红袖的话,脸色一寒道:“不知天高地厚!小姑娘,要知道祸从口出啊。” 红袖斜睨他一眼,然后对着任韶扬怪道:“瘸子,这些人都很傲慢嘛!” “你瞧!”任韶扬摊了摊手,笑道,“这就是江湖的本质。” “什么本质?” 这是方夜羽的声音,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任韶扬慢慢道:“江湖上死的最快的未必是功夫最差的,很有可能是最傲慢的。” “噢~!我明白了!”小叫花一砸手心,“就比如你说过,生存最大的障碍不是弱小,而是傲慢。对不对?” 此话一出,一边的白发人哼了一声,正待开口反驳时。 这边方夜羽已经抚掌叫好:“说得好!发人深省,直指核心!” 这边少主都发话了,白发人一肚子的脏话骂不出来,只能悻悻地再冷哼一声。 “卜敌这个人啊。” 方夜羽指着半截的“人狼”叹息道:“当真是‘子系山中狼得势便猖狂’,甫一坐到高位,便随意行动,阳奉阴违。” “自己惨死事小,可恶了诸位却是事大。” 方夜羽显得极为温和有礼,对着任韶扬三人抱拳道:“夜羽在此,先行致歉了。” 任韶扬看着他仍是那副谦谦佳公子的姿态,忍不住摇头叹道:“小魔师竟有如此风度,乃师的风姿绝世,可见一斑。” 方夜羽微微一笑,直起身时,背后的两支短戟“咔咔”响了声,他微笑道:“三位,此地污秽,不忍直视。咱们何不移步对面茶楼,再行详谈?” 任韶扬长身而起:“方兄,请!” 方夜羽哈哈大笑:“任兄,请!” 众人跨过满地残尸,向楼下走去。 突然,任韶扬身形一顿,斜睨栏杆上那一男一女:“你们就是‘白发红颜’?” “我是‘红颜’花解语。”女子娇笑道,随着笑声,敞开的柔纱露出肚兜,两团白腻震颤不已。 “我是‘白发’柳摇枝。”白发人目露冷厉的光芒,寒声道。 方夜羽笑着介绍:“任兄,这二位是我魔师宫的护法,房梁上的,却是‘万恶沙堡’堡主魏立蝶。” 任韶扬点点头,“呵”的一笑,对着“白发红颜”说了句:“你们,该吃吃该喝喝。” “蛤?” 白发红颜二人一愣,不明白这人为何如此说话。 红袖和定安哈哈一笑,看也不看他们,随着任韶扬走下楼去。 方夜羽神色骤冷,深深地看着他们,没有多说什么,也跟着下了楼。 任韶扬三人到了楼下,才发现街上站着一群大汉,皆是面色冷峻地盯着他们。 方夜羽携着白发红颜和魏立蝶下来,扫了众人一眼,张口便笑:“诸位,请吧!” 任韶扬唔了一声,说道:“好。” 转眼之间,众人又进到茶楼里。 这间茶楼的大堂已经清空,居中只有一张大圆桌。 方夜羽和三凶坐下,微笑着为他们斟茶,待到茶过三巡,这才斟酌着开口。 “任兄一身好风度!”他先夸奖了一句,然后又问道,“你可知天下人,可分作一、二、三等道行?” 任韶扬听得有趣,微微一笑:“道行还分高下么?敢未请教?” (本章完) 第195章 道行三流和人生三宝 第195章道行三流和人生三宝 “人分三六九等,肉分五花三层。” “若说最为下流者,那便是嘴里说着一心为正道,实则心中满是鬼蜮心思的正教之人!”方夜羽道。 任韶扬想了想,点头认同:“这些人大多表里不一,皮里阳秋。方兄话糙理不糙。” 方夜羽忽地哼了一声,说道:“正所谓:‘逛青楼未必是淫人,坐庙堂未必是君子’,吕洞宾说过:‘花街柳巷觅真人,真人只在花街玩!’禁酒色只是三流道行!那些所谓的高僧、正教高人,一脸的清高肃穆,满心的男盗女娼;满嘴仁义道德,实则色中饿鬼!” 任韶扬听得畅快,笑道:“三流禁欲,二流呢?” 方夜羽淡淡道:“二流见酒色会动心,但能悬崖勒马,如走独木桥。虽险,却远胜伪君子。” “不错不错!”任韶扬抚掌又问,“第一流呢?” “一流者饮酒不醉,近色不淫,出淤泥不染。视万丈红尘为资粮,如如不动,磨砺赤子心!” 任韶扬笑道:“这论调有意思,可是魔师金口玉言?” 方夜羽笑而不答,抿了一口茶,淡淡说道:“正是家师耳提面命,夜羽时刻谨记之圭臬!” 任韶扬叹一口气说:“魔者,磨也!虽有尊魔抑道之嫌,却不失豪气,庞斑当是气概万千的不世人杰。” 方夜羽自矜一笑:“单论气概,家师不输古往今来一切大宗师。” 任韶扬笑道:“那么敢问方兄,你觉得任某算是第几流?” 方夜羽看着面前丰神俊朗的白袍,笑着抿了口茶:“夜羽自认为是年轻一辈中的一流,可见到任兄后,才明白天下之大能人辈出之理。” “在夜羽心中,任兄当得天下风云第一流!” 定安指着自己:“俺呢?” 方夜羽笑道:“大愚若智,霸气侧漏!” 红袖笑嘻嘻地说道:“我呢,我呢?” 方夜羽深深看她一眼,柔声道:“红袖姑娘钟灵毓秀,气质亲和。人见人爱不逊于慈航静斋传人,也是一流人物。” 定安和红袖不胜惊喜,齐声叫道:“哎呀,方小哥你说话真好听!” 方夜羽被逗得哈哈大笑。 任韶扬脸上流露出嬉笑神气,抿了口茶:“方兄头回见我们,竟有如此高的评价?” 方夜羽收敛笑容,坦然地道:“夜羽在乾罗山城和怒蛟帮都有眼线,故而比绝大部分江湖中人,更清楚三位的能力。” 任韶扬看他风度潇洒,言语诚恳。忽而转头,朗声说道:“茶博士,来一壶碧螺春,方公子买单!” 方夜羽一愕道:“任兄真是够惫懒的。”说着忍不住摇头一笑,挥了挥手。 手下领命而去。 不一时,茶博士奉新茶上桌,任韶扬若无其事,为桌上所有人斟茶,笑道:“方兄如此关注我们,任某喝你壶好茶不过分吧?” 方夜羽微微皱眉,手托茶杯,既不啜饮,也不放下。 短短几个照面,他就明白了。 眼前这个白袍青年,虽然看着惫懒,可内有傲骨,唯我独尊,除了旁边的红袖和定安,谁都不放在眼里。 这等傲慢之人,真的可以臣服于我么? 方夜羽有些犹豫,可瞥见任韶扬那噙着微笑的嘴角,他下定了决心。 “方才听任兄话里话外,似乎对家师推崇备至?” “天下英雄众多,可唯有魔师和浪翻云执牛耳。” 任韶扬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赞道:“奇香流荡,回味无穷,好茶。” 方夜羽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端起茶碗,也品了一口,闭上双目,叹息道:“说得好,茶也不错。” 方夜羽睁开眼睛,发出邀请:“任兄若是喜欢,可来我魔师宫与师尊饮茶论武,必是一件美事。” 定安凑近小叫花耳边,说道:“看上去挺好喝的嗷!” 少女白了他一眼,恶狠狠道:“你要敢喝一口,我扯着你肩膀上的蠓舌勒死你!” 定安挪挪屁股,离她远点,嘟囔道:“不喝就不喝,吓唬我干嘛!” 红袖冷哼一声,低声说:“喝了就是上贼船,上贼船就别想下来。” 定安扭扭身子:“那还是别了。” 小叫花冷哼:“别介!你最近主意正,要喝便喝,我才懒得管你!” “黎兄弟要喝吗?”方夜羽忽然看他一眼,笑道,“诸位人中龙凤,师尊见到定会极为高兴的。” 任韶扬淡淡说道:“只是一个‘魔师欣赏我等’,便要将我们吃干抹净?” 方夜羽眉头一挑:“不够?” 任韶扬平视他,举起瓷碗,抿了一口,漫不经意地说:“无趣。” “好!”方夜羽拍拍手掌,朗声道,“那就送上几件礼品,看看夜羽的诚意。” 说话间,身后走出一条光头大汉,恶形恶状,肩上横一根熟铜棍,担着两口大铁箱,来到众人面前。 任韶扬光头大汉将两个铁箱放下,微微一笑:“金银财宝?” 方夜羽笑道:“诸位虽名声不显,可观形貌显是吃过见过。然则世事无论大小,皆需金银,否则寸步难行,各位认同否?” 任韶扬三人齐齐点头:“这话说的对嗷!” 方夜羽大笑出声,太喜欢他们的反应了。 当即命人打开铁箱,打开瞬间,一缕金光进出。 众人定睛一瞧,只见铁箱中,竟然装满粗大的金条,不由得哗然一片。 红袖双眸睁大:“小钱钱~!” 定安也语音缥缈:“这些金条可以融了,铸造一条黄金义手不?” 少女猛地清醒,斜眼看他:“你要拿着老娘的钱铸造义手?” 定安挪挪屁股,靠她近些:“小叫花,这么多金子放箱子里多不方便啊!若是铸成义手,不就相当于金在我身,你随时都能看到嘛!再者,敌人见到纯金义手打来,他们又如何抵挡黄金的魅力?不也分分钟目眩神晕,被我打败?” 红袖愣了片刻,倒吸一口凉气:“断手,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说罢,二人啪地击掌,相视坏笑。 方夜羽道:“人可胸无点墨,却不能腰中无财。不知任兄对于这金银财宝,认同否?” 任韶扬微微一笑:“方兄,这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老师曾说的三句话。” “哦?”方夜羽笑如春风,目似星斗,淡淡说道,“敢闻其详细?” 任韶扬举杯对月,郎朗道:“吾师卓凌昭曾言:‘人生第一宝,乃是知足乐’!” “人若知足,粗茶淡饭也逍遥。若不知足,金山银山也嫌少!整日里财来财去,心难静,意难平。如何求武学进境?” 此话一出,茶楼里顿时寂静无声了。 在场的魔师宫众高手,无论是“白发红颜”还是新收复的“万恶沙堡”魏立蝶等高手,尽皆动容。 见任韶扬谈笑风生可视钱财如粪土,心中既鄙视其满口道理,却又不由得暗暗佩服。 小叫花则双眼含泪,使劲吸鼻子。 定安奇道:“小叫花,你咋了?” “我,我太感动了”小叫花僵直一瞬,又吸了吸鼻子,略带恍惚,“白毛驴没吃饭呢,我给它喂点儿草料去!”说罢,就朝着门外走去。 白发红颜见状,招呼手下跟上。 另一边,方夜羽听任韶扬说完,却也不气恼:“任兄视钱财如粪土,那也没关系。”说罢,又是拍了拍手。 “且看第二件礼物如何?” 就见楼梯上缓缓走下一个女子,边走边唱:“翠凝仙艳非凡有,窈窕年华方十九。鬓如云,腰似柳,妙对绮弦歌醁酒。” 此女歌声吴侬娇语,柔若无骨,偏偏又声声入耳,让人打心底里软的酥痒,不知身之所处。 待她轻步下楼之时,满堂众人也不由得哗然出声,大为惊叹。 定安俯过身来,在任韶扬耳边兴奋地道:“瘸子,好漂亮的美娇娘啊!”边说边拍着他的手,睁大了眼睛看。 只见这个女子年方十六岁左右,唇若丹朱,粉脸赛似白雪,两腮不施粉黛,却天生带有一股子撩人的娇羞,堪称媚骨天成。 可奇怪的是,她眼眸清澈纯净,仿佛有千万种柔情要与你诉说。 同样,亦能抚慰你心中的豪情与苦闷。 任韶扬一见便知,此女是件终极的武器! 她身上的气质亲如长姐,娇似幺妹,端凝时贵如国母,慰解时柔似妾婢,举止高贵,心意温柔。 甭管你是江湖豪杰、高僧大德还是王爷君主。只肖见到此女子,皆陡生豪气,欲要征服怜爱,据为己有! 任韶扬环顾四周,果见上至“白发”柳摇枝、魏立蝶等成名高手,下至魔师宫弟子。 只要看了她的亲切笑颦,无不全身发抖,扶着桌椅,双腿一阵阵发软。 跟吴老二见到白云似的。 任韶扬目光转向方夜羽,却见这个壮硕的清秀文士,依旧在悠然的喝着茶,正眼也不看那个女子。 任泼皮双眼滴溜一转,笑道:“方兄为何不正眼看她?” 方夜羽“呵”的一笑:“夜羽尘心未了,却是不敢看此美好,唯有将眼与心放空而已。” 任泼皮哈哈一笑:“你若是不看,又怎会两眼空空?”说话间,看向女子,“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穿着一袭淡青长裙,削剪得体,衬得她娇小动人的身体愈发玲珑,她星目回眸,温软轻叹:“小女子无名无姓,只盼郎君能真心待我,未来为郎君素手添香,养儿育女,便是满足。” 此话一出,在场男人无不齐齐一叹。 定安在那一瞬间,只想到了一个词——“女人”。 原来一个女人可以女人成这样! 方夜羽猛地双眸一睁,看向任韶扬,朗声道:“任兄,自古英雄惜美女!这等一流的美娇娘,你满意否?” 此话一出,旖旎气氛立即一空,众人尽皆看向那背脊挺直的白袍。 看他是否会弯下脊梁! 任韶扬哈哈一笑:“否!” 方夜羽一皱眉:“不够?” 任韶扬微微一笑,声音淡淡却极具魅力:“方兄,吾师曾说过的人生第二宝,便是志气高!” “温柔乡是英雄冢!温柔香枕,莺啼燕叱,碍心碍手,何求高峰?佳人为注,俗气!” 方夜羽眯起了眼,说道:“金银不要,美女也不要,你到底要什么?” (本章完) 第196章 不低头 第196章不低头 “哼,狂妄!” 花解语冷哼一声,扯开了裙带持在手里,衣衫敞开,露出里面的红肚兜。 柳摇枝:“少主,我看他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对,少主以魔师指点、金银财宝、绝世美女相送。如此诚意,绝无仅有!”魏立蝶恶狠狠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嫉妒和愤恨,“可这小子却将咱们的善意当作软弱!” “对!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身边秃头身穿袈裟,手提方便铲的壮汉暴喝道,“好胆!满口胡言,我恶和尚恨不得第一个铲爆你爹头!” 另一边传来一声尖利的笑声。 只见一个白发如银,但形相丑恶若巫婆的持杖老婆子笑道:“这二十年来,我们‘万恶沙堡’奉魔师之命,潜藏退隐,才任由你这等江湖小卒坐大。真以为给点面子,就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方夜羽没有和身后的众人一样拍案而起,而是头也不回地轻声道:“茶博士,把烧好的水提一壶上来。” 此话一出,众人尽皆偃旗息鼓,看着神魂俱失的茶博士应声拿来水壶。 便见花解语轻笑一声,拿出个茶叶盒,拈出一小撮茶叶,轻轻放在茶碗里。 茶色苍青,形似夏蝉,看来无甚奇处,可是沸水冲下,楼中登时弥漫出一股奇香,沁人心脾,殊为动人。 定安盯着那茶,问道:“哎呀,瘸子,这茶香好似檀香,好古怪啊!” 任韶扬也是摇头,不清楚此茶的来历。 方夜羽笑道:“这茶叫做‘叶蝉茶’,出自重阳真人种在成道宫旁的一株老茶树上。” 任韶扬笑道:“形似夏蝉,气味却清雅芳馨,果真是好茶。” “当然是好茶啊。”方夜羽悠然一笑,眼神锋芒毕露,“当年师祖蒙赤行踏破重阳宫山门,强掠此茶树于天山。经过三代人努力,方才老枝发新芽,让后生晚辈喝上了这道家名茶!” 说话间,一推手,将茶碗推到二人身前。 “任兄,黎兄。尝尝吧!” 任韶扬看着碗中茶汤,皱眉道:“借古讽今?” 方夜羽笑笑嘻嘻,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幽幽道:“任兄,方才送了你两样宝贝,最后一样宝贝却是一句话。” 任韶扬笑道:“说吧,任某洗耳恭听。” 方夜羽笑容收敛,双眸开阖间神光迸发:“人生如攀山,挺身不如躬行。” 任韶扬自坐椅上,傲然道:“你是叫我低头?” 方夜羽微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任韶扬剑眉一挑,锋芒毕露:“何为‘时务’?” 方夜羽左右环顾,双手一张,背后众人缓步上前,他也锋芒毕露:“这就是‘时务’!你若识相,便是我魔师宫的俊杰。若不识,便是无人问津的残尸!” “我呸!” 猛听定安“呸呸”吐着茶叶沫子,叫嚷道:“什么玩意?一股子尿骚味!”他气不过,猛地一拍桌子,斜眼看着方夜羽,“狗鞑子,是不是你尿了?” “放肆!”柳摇枝大喝一声,戟指二人,“敬酒不喝喝罚酒,给脸不要脸!” “砰!” 定安拍案而起,一脸的凶狠霸道:“给脸不要脸怎么了?”他冷冷一笑,拍着肚皮,“觉得不爽就去报官啊!” “你!” 白发红颜等人大怒,就要上前。 “停!”方夜羽喝了一声,缓缓起身,深深看向任韶扬,“任兄,你对于魔师宫的善意,就这么视若无睹么?” 任韶扬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后,说道:“方才说完人生二宝,其实卓师还有未说出口的第三宝。” “哦?”方夜羽淡淡道,“请说。” 任韶扬缓缓起身,眼里嬉笑尽去,透出刀锋也似的锐芒,声如洪钟:“人生第三宝,乃是不低头!此‘不低头’,非是莽夫逞强,而是脊梁如铁,风骨撑天!” “风骨?”方夜羽双眸寒若冰霜,“看来你我注定是敌非友。” 任韶扬把玩着手中兔毫碗,笑道:“气岸遥凌豪士前,风流肯落他人后?” “草!你小子胡说八道没完了吗?” 一旁有个持棍大汉暴叫一声,手中长铁棍一沉一挑,挟着凌厉劲气,戳往任韶扬! 这一着显见对方早有预谋,硬要挫任韶扬锐气。 任韶扬忽地斜睨过来,笑道:“别闹。” 说着一冲茶碗,手指轻轻一挑,“嗖”的一声向大汉掷来。 那碗打着旋儿飞出,大汉正要一棍扫落。 忽听方夜羽喝道:“别碰!” 可话音甫落,茶碗倏地加速,似有无形之手推了一把。 大汉见状连忙起棍反挑,却陡然觉得胸口一震,只听喀喇喇声响,整个人倒飞而退,“砰”的一声,砸在墙上,整座阁楼轻轻一震,房梁上也簌簌直落灰尘。 “当啷”一声,铁棍落地。 众人转头看去,就见那大汉胸口嵌着茶碗,直如挂画一般贴在墙上,双目圆睁,却再没有半点生命的神采。 任韶扬看着目露惊骇之色的众人,不急不缓道:“这就是任某的‘不低头’!” “杀!” 白发红颜等人厉声大喝,冲将上来。 就在这时,呼地一声爆响,眼前顿时现出一道恢弘火光! 火光炽热,茶碗的茶汤受了激发,冲起尺许来高,如涛如雪,晶莹亮白。 那茶汤陡然散发丝丝白雾,直朝众人扑去! 猛听那恶婆子大叫:“小心,这茶汤有古怪!” 话未落音,就听嗤嗤声响,惨叫迭起。 却见十多人被茶水泼中,纷纷痛嚎,身上陡然燃起火焰,四下奔逃! 火光白雾之中,定安健硕的影子缓缓向前移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定安缓缓吐了口白气,沉声道:“柔刃,水火既济!” “白发”柳摇枝、“红颜”花解语,魏立蝶等人面色凝重,分散位置,缓缓向着定安围来。 另一边。 任韶扬和方夜羽彼此相对而立,虽未说话,可四目碰撞之下,似电流般哧哧有声。 —— 红袖走出茶楼,凉风迎面而来,浑身一激灵,头脑霎时清醒。 只见风雨停歇,山水如画。 “景色倒是真不错,可以在这里住一阵子。” 红袖哈一口气,心中顿时欢欣起来,袖着手走在街上。 天上还似有似无的飘着细小的雨雾,一丝丝的濡湿她的头发,不多时便让少女看着更加的水灵。 红袖背着小手,哼着歌,就这么漫无目的向街角走去。 她信步而走之际,不知怎么的,转到了一处笔直而狭窄的巷子。 巷子两边都是房屋的防火墙,修得很高,墙体原本是白色的,只是在时光和雨水冲刷下,露出里面黑色的底,便多了一丝斑驳沧桑。 此刻月儿升起,月光却不明。 这巷子墙高且窄,明明不长,却给人一种十分幽深的感觉。 红袖看了小半天,突然双手拢嘴边,叫道:“喂,有人吗?” 声音悠悠荡荡,回响逛荡,却无人回应。 红袖挑挑眉,背着手大步走进去,一直往前。 很快就走到巷子的尽头,只是左侧有个拐角,小叫花很自然的转过去。 便见眼前霍然开阔,竟然发现一处绿树环绕的楼亭。 红袖眉头皱了皱,朝着点燃灯火的楼亭走过去。 进了楼亭,只见四周石灯笼内纷纷燃着一支上等红烛,映得满亭堂皇。 桌上摆着酒菜,却没见主人在此。 小叫花用小手在上面一探,咦,还是热的! 她眼睛滴溜溜一转,咧嘴笑了笑,便大模大样地坐在正中,抓起准备好的筷子,准备大快朵颐。 红袖喝了几口热汤,又灌了几口米酒,状态起来了,便吃了几口牛肉肥鸡。 她又喝了一口酒,砸吧着嘴,大声道:“这等排场,只怕太祖爷爷也不过如此吧?” “是这样吗?” 一把充满了男性魅力的低沉声音,透过亭外飒飒的风声传来。 飘飘忽忽,隐隐约约。 红袖似乎早有所感,一手把玩着酒杯,一手按在腰间“烛花红”上,笑嘻嘻地说道:“先生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聚?” “好个动心明性的”那声音慨然一叹。 随后就见巷子的尽头处卓立着一个魁伟的身影。 劲风漫漫,吹得他衣袖不住狂乱的翻滚,可这高大的身影依旧纹丝不动,傲然挺立。 他那一双好似神魔般的眸子缓缓扫来,似乎能将小叫花全都看透,微微一笑,续上未说完的话。 “魔女啊~!” (本章完) 第197章 魔师庞斑 小叫花剎那间心头一跳! 她从没有过如此毛骨悚然之感,只觉得此人站在哪里,他便是绝对的中心,即便是天之大,地之阔,也无法夺其光芒一般。 红袖眨了眨眼睛,娇声道:“大叔,我可是人见人爱的好孩子,为啥叫我魔女呢?” 那人哈哈一笑,道:“口是而心非,人人说我是天性邪恶,是妖魔的化身,可我看你这丫头犹有胜场!” 红袖装作听不见,拿着酒壶倒了两杯酒,双手举杯:“呐!干嘛站在雨里啊?过来喝杯酒,取取暖吧。” 那人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真是有趣。也好,是有些累了。”说话之间,阔步而来。 红袖面色一变,她明明看着此人大步流星走来。姿势风度无一不透着惊人气势。 可是当闭上眼,在她的心湖里,却是毫无此人的踪影! 小叫花再度睁眼,就见那人已在楼亭之内。 他走得并不快。 但稳。 稳得如同肩扛天地的巨人一般。 他的步伐也出奇的一致,一步一步,一步步走到最高,跨步距离毫无二致。 红袖突然冒出个古怪的念头,觉得这个世界就像是个偏心的家长,将所有的好处都尽数给了他。 转眼之间,那人站在了红袖身边,淡淡地笑着。 烛火照亮了他的脸,红袖才看出来者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他的样貌近乎邪异的俊伟,肤质如玉石般晶莹,一头长发披在肩上。 整个人显得如此器宇轩昂,让人一见难忘。 那人淡淡道:“夜阑侵袭,风声鹤唳。一时看得走了神,险些忘了寒气袭人。只是在下惊扰了姑娘,抱歉之至。” 红袖竖起大拇指:“大叔好超然的气度,好优越的皮囊!” 那人一愣,似乎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可又觉得少女说话真诚而有趣,忍不住仰首长笑。 红袖见他笑得豪迈,一指身边石凳:“大叔,请坐吧。不知是谁这么晚还准备了如此丰富的饭菜,嘿嘿,正好便宜我们了。” 那人大马金刀地坐下,笑着调侃:“可能真是大明皇帝朱元璋准备的呢?” 红袖白了他一眼,见那人看自己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诙谐。两人相视一阵,突然都是忍俊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 那人更是觉得这少女可爱率直,比起自己的徒弟、仆人、护法甚至是敌人,都让自己开心。 与之那些三流的伪君子一比,更是恍如有天渊之别。 红袖将酒杯递给他:“呐!喝酒!” “好!” 那人很是听话地接过杯子,仰头干了,放下酒杯,笑道:“没打扰到你吧?” 红袖大气地一摆手:“无妨,无妨!小叫花我借花献佛而已。对了,还不知道大叔你的尊姓大名,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那人淡淡笑着,声音低沉而有磁性:“红袖姑娘早已猜出来,为何还要问呢?” 红袖挑挑眉:“我不确定是不是你啊!”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也是啊。”笑声一敛,说道,“我叫庞斑。” 红袖颔首,状似惊讶:“啊呀,还真是天下第一的庞斑,庞大叔啊!” 听她还是称呼自己为“大叔”,庞斑神色有些古怪,问道:“你就不怕庞某吗?” 红袖动手为他端来碗筷,道:“有啥怕的?你这人说话又好听,还很尊重人,可比传闻中的要好多啦!” 庞斑笑道:“红袖姑娘这话说的有意思。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红袖想了想,笑道:“庞大叔这话,倒是让我想起了韶扬曾说过的一句话。” “哦?任韶扬么?”庞斑双肘支在桌上看她,“他说了什么?” “什么是真的自己?”红袖道,“你眼中的别人,才是真的你。” “我眼中的别人?” 庞斑凝视小叫花良久,默然良久,忽然笑了。 他不笑的时候,严肃如冬日冰雪,凛冽不可逼视。可如今这一笑,仿佛花开月明,整座楼亭也无端明亮起来。 红袖“哇”地一声,双眼发亮地盯着他:“庞大叔,你笑起来真好看!”说话间,双手大拇指举起,连连点赞。 庞斑微微摇头,说道:“小丫头,你可真是天生的魔女!” 红袖一呆,愣愣地道:“啊?” 庞斑再看她一眼,眼里有种古怪的神情,道:“你刚刚看我那一百二十三眼中,气机变化了三十六次。” 魔师顿了顿,眉头一皱,叹了口气,轻轻地道:“这想必就是你的刀法罢?三十六刀化作一刀,刀出无悔,泣血惊心,真是魔刀啊。” 红袖被说中了心事,可她并没变颜变色,反而鼻子一哼,得意的道:“这是俺的‘血泪劫’刀法。”说着拍拍腰间魔刀,“配合‘烛花红’,天下刀法第一嘞!”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少林寺的那场天火降临,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庞斑一笑,道:“血泪劫?烛花红?好名字啊。”双眸一垂,看向那魔刀,“红袖姑娘,可否将魔刀给庞某看看呢?” 魔师说话柔和至极,可语气却不容置喙。 红袖微微一笑:“庞大叔,我的刀,一般人得用命来看哦!” “是吗?”庞斑微笑道。 他虽然眼角带笑,可眼眸中尽是漠然无情。 —— “任兄,失敬了!” 方夜羽还是那么的有礼貌,话音一落,忽地长啸一声。 “你茶杯没了,我的给你吧!” 反手一扫茶碗,只听嗖的一声,茶碗带着股疾风直直冲向任韶扬。 任韶扬身子卓立不动,可足下石砖骤然碎裂。 嗡! 一股无形大力凭空立显,那茶碗尽管带有方夜羽的内劲,仍是遽然粉碎,无数碎瓷夹杂一蓬白雨,刺啦啦地反射而回。 方夜羽神色凝重,倏出一拳,只听“空”的一声,瓷片茶汤崩散飞溅,落了一地。 “神意动而劲力生!”方夜羽缓缓道,“任兄好生了得的佛门功夫,敢请教是什么功法?” 任韶扬身形又微微一动,似笑非笑道:“这叫‘大金刚神力’。” 方夜羽神色猛地变了,他只觉一股恐怖到了极点的气机袭来,身子如被针刺,向后微微一缩,忽又挺直腰背,厉声喝道:“厉害!可夜羽从没听过!” 任韶扬叹道:“没听过正常。” 方夜羽脸色铁青,半晌方道:“夜羽便来讨教讨教任兄的‘大金刚神力’了!” 白芒闪烁间,两支长三尺八寸的精钢短戟,落在手中,魁梧高大的身材遽然向前一蹿。 这一下快若电闪,双戟斜出,刺向任韶扬小腹。这一刺虽然招式险恶,可动作大方舒展。 嗤地一声,转瞬已到任韶扬胸口! 任韶扬哈哈大笑,忽地手里多了一柄蓝色的长剑,反手间,一道寒光便掠了出去。 铮然金铁交鸣中,便将双戟架在了颈外一尺处。 “双戟本是两条龙,张牙舞爪向前行。” 任韶扬有些惫懒地笑起来,手腕转动,剑身不停轻震,在一瞬间挡住了七戟,犹有余力曼声道。 “说得好!” 方夜羽连连出戟,上挑下拦,却越见吃力。 “方兄,再使点劲!”任泼皮坏笑一声,“我可有的是力气!” 手腕一抖,剑光如诗如画,浓淡相宜。照耀在二人俊朗的侧脸上,忽明忽暗。 最后一剑。 “当”地一声,火花四溅。 两名年轻人各自错身而立。 “噔噔噔”却见方夜羽连退三步。 白袍则长剑垂下,捋着一绺发丝,微笑道:“方兄,武功还不赖嘛!” 方夜羽没有多说话,他心内的震骇却是难以形容。 要知他从小随着天下无敌的庞斑学艺,长大后更是被授予了其师的成名神兵“三八戟”。 此戟是用北海海底的玄铁所制,重达一百五十七斤。 方夜羽持之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寻常人碰到这对神兵,可谓是蹭着便死擦着便亡。 哪知在对面白袍那潇洒从容的剑法之下,竟然完全处于下风。 无论招式精妙、内力浑厚、气力大小、拼杀经验甚至精神气机竟然全都处在下风。 差的也不多,就低上一线。 可这低上的一线,怎么看都有种高手控分的既视感。 方夜羽摇头苦笑道:“任兄,你这剑法着实震惊到我了。”他像完全忘记了任韶扬是他的大敌般,认真道,“在下今年虽只二十七,可搏杀经验都是不少,却从未像今天一般,被人死死压制。” 任韶扬微微一笑,在湛蓝的长剑上弹了一下,听着神剑发出的长吟,目光忽地变得雪亮。 “那你有考虑过今天死在这么?” 方夜羽笑容收敛,冷冷道:“生命如此美好,怎么轻言放弃?” 手腕一动,倏起以戟斩来,将圆桌斩的粉碎。 任韶扬笑道:“这一戟还算有点看头。”身子又是一侧,目光微微一斜,落向“三八戟”的着点。 方夜羽猛然一惊,连忙转身避开证明,绕向他的虚侧。 可任韶扬目光如炬,只是轻轻一瞟。 方夜羽又是浑身冷汗直冒,身形左右蹿动,在他四周弄影,可是来来去去,三八戟怎么也抵不上去。 此刻,任韶扬目光所向,均是方夜羽的薄弱之处。 小魔师大汗淋漓,心中有苦难言,他只觉对方眼光好似天罚,自身气机被看破,只消一剑,自己非死即伤。 方夜羽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不断变换身形,好叫任韶扬无从把握,以寻求破地之机。 可任韶扬此刻施展的功夫,乃是沧海世界中最为顶级的气机功夫——天子望气术! 正所谓“天子望气,谈笑杀人”! 任凭方夜羽耍猴般左右摇摆,却还是被任韶扬的目光抢先一步,觑破他的行藏。 不发一剑却让他心神沮丧。 如果有人在看的话,就会发现方夜羽此刻脸色惨白,浑身大汗浸湿了衣袍,两眼呆滞,目光越来越绝望。 他,已经快要被玩儿的崩溃了。 任韶扬微微叹了口气:“方兄,你呀还得多练!” 挥剑反刺,只是一刹,“叮叮叮”五声急响,擒龙和三八戟碰撞着、发出尖锐的响声。 噌! 猛见一个身影遽然倒退十余步,忍不住呕了口血,沾满了前襟! 方夜羽则咳嗽两声,恨声道:“好阴损的剑气!”话未落音,胸口有血渗出,已然中了“剑蛊”的暗劲。 “好说。” 任韶扬长剑斜指,漫步走来,白衣飘飘。 就在这时,一阵疾风扫来,猛听两声大喝:“去死!” 却是“白发红颜”携着众手下冲了过来! (本章完) 第198章 刀剑峥嵘 面对滚烫之极的水蒸气。 立于最前方的魏立蝶当即后撤,左右两侧的恶和尚和恶婆子,一铲一杖,在怒叱尖叫声里,全力向定安迎上。 背后的十多个手下也都一拥而上。 一时吼声滔天,轰鸣贯耳。 定安长长吸了一口气,内息周游全身各处经脉,将嫁衣神功运至极限,周身笼罩着一层似云似雾,不断扰乱空气变化的气劲。 嫁衣神功乃是“铁血大旗门”无敌于天下的秘门神功,博大精深,修炼极难,但只要练成此功后,便将天下无敌。 自上个世界定安一刀劈碎少林之后,嫁衣神功经强敌激发潜能,终如神兵淬火,重修大成。 再由这一年自洞庭至江南游山玩水,观天地浩大,览乾坤风物,终得刚柔两路刀法。 刚刃,火水未济。 柔刃,水火既济。 这两路刀法互相补充,又轮转不休,可谓是尽得易道“圆”的精髓。 面对恶和尚和恶婆子等人的围攻。 定安先发制人,短刀携着热腾腾的蒸汽,舞得有如电光雷霆,来来去去,声势惊人,烫得众人连忙闪避。 抓住众人躲闪的时机,电光石火间,定安连出三刀。 众人纷纷抬起武器抵挡,茶楼内响起一阵铁马叮叮鸣响。 躲在厨房的茶博士伸头看去,就见整个大堂,已经没入了一片火光。 “山火贲!” 定安蓦然一声长啸,手臂轮转如风,刚柔刀路施展开来,就见又拆数招,忽然刷刷几刀,短刀左挑右拨,击中几人的兵刃。 “嗤嗤嗤!” 忽然劲气横逸,十余步外的手下纷纷仰倒,扔掉手中兵刃,捂脸惨嚎。 “白发”柳摇枝转头看去,却见他们脸上赤红一片,俱都被烫上了一个“火”字。就好像宋代“黥刑”,让他们痛苦不堪,哀嚎不已。 花解语脸色大变:“好歹毒的刀法!” 柳摇枝也是面色冷厉:“此人不好相与。” 就在这时,猛听定安又是一声大喝! 二人转头望去。 却见那独臂青年周身水汽弥漫,如云遮雾绕于群山之间,手中刀法幻化为万千,疾速在空中写了几个字,口中吟诵道: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天地奇景骤现,便见水雾中骤然射出一颗颗水滴、一根根水线、一条条水浪。 魏立蝶见此情形,立即一声尖啸。 恶和尚暴喝一声,有若平地起了一个轰雷,离地跃地,迎头一铲,全力向那滚烫的水珠、水线、水浪迎上。 恶婆子白发根根直坚,一招横扫千军,扫向定安的腰身,附近尘屑杂碎随杖而起,像一道烟云般向他卷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这二人武功之高,若是放在绝代和陆小凤这两个江湖里,绝对是横扫天下的大高手。 白发红颜也看得耸然动容,心知若是自己异地处置,也只有闪避一途,别无他法。 定安咧嘴一笑,忽以左脚为轴,滴溜溜转了起来。 旋即就见原本还仅是残缺的水流笔画,随着他的旋转,渐已可在空中凝为字迹。 水是天下至柔之物,但在定安“残焰刀法”的驱使下,就如同形状变化不休的暗器,虚实相间,错落有致。 刹那间,水流就会像锋利的刀刃“咻咻”激射。击中恶和尚和恶婆子的兵刃上,发出叮叮之声。 每响一声,二人就觉兵刃一热,到最后蒸汽呼的尽数逼来,只听“咔嚓”一声,一铲一杖,纷纷折断。 “哎呦!” “啊呀!” 恶和尚和恶婆子浑身被蒸得白气缭绕,身子打着转飞跌开去,每一转鲜血便像雨点般从身上开来。 “当当当当当!” 与此同时,魏立蝶的重戟硬接了十多下水流。 每一下硬接,硬功修炼大成的“万恶沙堡”魏立蝶便向后猛退。他只觉自己的重戟仿佛撞入一张大网,阻碍重重,越来越慢。 这速度一慢,便出了破绽。 定安长啸一声,短刀携着火光乘虚而入,好比庖丁解牛,尽在节奏间隙游走。 一来二去,便将魏立蝶剔得血肉横飞,身上血光伴随火光骤然亮了起来。 肉香四溢。 “救我,救我啊!” 魏立蝶展尽浑身解数,也不能改变败亡之势,十多刀下来,他不由得深恨自己修炼硬功,竟然受此剐刑之苦。 “救我啊!二位前辈,快救我啊!” 眼看恶和尚和恶婆子早已扑街,魏立蝶终于脸无人色,凄声大叫起来。 可“白发红颜”却无暇顾及魏立蝶这个魔师宫的爪牙。 因为他们瞧见了“小魔师”方夜羽此刻已经处于危难之际,故而已然放弃对魏立蝶的援手。 柳摇枝袖中滑出长四尺四寸的白玉箫,花解语蛮腰一扭,手中的鲜红长带有如灵蛇绕枝,吞吐不定。 这二人大喝一声,带着剩余手下扑向任韶扬。 任韶扬眼眸微侧,勾起一丝笑意,手腕陡然一翻,长剑划出了一道凌厉的寒芒,弧形展开,瞬间将扑来众人全数拦截! 叮当声响,力道相击的一瞬。 柳摇枝和花解语身子微微一震,虽然脸上依旧狰狞,然而眼神里却有了惊恐害怕的神色,手指间已经在微微发抖。 任韶扬淡淡说道:“你们不吃饭,黄泉路上岂不是成了饿死鬼?” 兔起鹄落之间,任剑神又连出数剑。 剑光好似划开一丛天光。 任剑神的身法快得离奇,剑锋所指,方夜羽的三八戟被一挑而飞,化作一道黑光直直插在房梁上。 那些魔师宫的手下纷纷大叫,举着兵刃攒刺。 任韶扬闪转腾挪,飘忽来去,像是鬼魂似的,手腕一抖,长剑如烟似雾,荡起一片蓝光。 “哧!”刺过来的枪头被削断,连带着持枪之人齐腰而断。 “刷!”耍着大刀之人左胸一凉,心子掉了出来,鲜血喷涌,以头抢地。 “叮叮叮~!”一阵叮当急促声响,却见一人手中铁锏上的锯齿被一扫而空,剑光顺带着掠过,五根手指也齐刷刷落在地上。 那人正要张大嘴惨叫,猛见眼前蓝光一闪而逝,头颅顿时掉了下来。 方夜羽见任韶扬一剑打得“白发红颜”僵直,手下全都成了靶子,长剑挥洒,残肢断臂漫天乱飞。 手段之凶狠,剑术之诡绝,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方夜羽仰头看向钉在房梁上的三八戟,心里升起一股悲愤。 对手并非如自己所想,只是高出自己一线。 他是在玩弄自己! 他根本将自己视为待宰的羔羊! 好个狠毒的“塞北三凶”,你们真是狠人呐! 方夜羽大吼一声,单戟抡成一团圆光,声如风雷,向着任韶扬扫去。 此刻,小魔师真是发了力,但见戟光好似走马灯一般,光如轮转,变幻无穷。 白发红颜二人也都恍然醒来,眼看方夜羽奋力冲杀,他们担心少主出岔子,就算心中惧怕面前白袍,也都咬牙跟上。 柳摇枝手中白玉箫忽高忽低,白光流溢,虽说质地轻巧,可内劲灌注之下,却如飞絮魅影,飘忽难定。 而花解语则不同,她红带飞出之时,紧身的红衣立时敞了开来,露出小衣包裹的酥胸,还有光滑白腻的大腿,可谓之一动一静之间,皆有无限春光骚情。 定力稍差者,被她肉体美景所诱,便会立时陷于万劫不复之境地。 如今,这三人又冲杀而至,劲气之盛,有若冷电,啸风阵阵,鬼哭狼嚎。 任韶扬眼中神光湛然,朗笑道:“微末之技,安敢献丑耳?”身子一扭,脚步一滑,悄然躲避开来。 就见三八戟、白玉箫、红腰带铮然撞在了一起,爆起一团火花,劲气四射。 这一团细碎的火光乍现时,便见任韶扬身子纹丝不动,任由劲风檫身而过,双眸看向三人之时,两眼明净无翳,宛如深潭。 (本章完) 第199章 做我的女儿吧 方夜羽和“白发红颜”三人与任韶扬目光相接,面色陡然一变,纷纷就要后退。 却听一声倨傲的声音传来:“天剑崩岳!” 任韶扬长剑擎天,连着劈出数剑。 三人奋力抵挡,可任剑神一反之前诡绝的剑路,变得堂皇、规整。 一挥一送间,清楚明白! 挥、挑、抹、扫俱都堂堂正正,劈在何处,刺在哪里,沉着精准,仿佛用尺子量过以后方才出剑。 更可怪的是,白袍出手随心所欲,神情超然无我,两眼古井不波,仿佛面前不是三个大高手。 而是少年时,持棍扫过的那片油菜花田。 当当当当当~! 四口兵刃对撞声,都变得平平淡淡,既无大起,也无大落,可音符在任剑神的剑下飞出,却如大道坦途,天空海阔。 此刻的大厅内静得出奇,除了势如疾风卷来荡去的四人,就只剩下一手按腰的定安还站着。 渐渐地,便见星星点点的血污地向外飞溅,紧接着泼墨般挥洒。 陡听两声惨叫,“白发红颜”纷纷倒飞而出,撞在墙壁上轰然作响。 柳摇枝一道剑伤从左眼划到后颈,眼珠崩裂,耳朵也丢了一只,惨叫不已。 花解语肩膀、胸口、大腿鲜血淋漓,皮肉翻卷,好似一张大嘴,微微抽动不已。 定安看得直呲牙,口中连连抽气。 而方夜羽此刻浑身颤抖地站在原地,帽子不知所踪,长发四散披落,身受十几创,成了血葫芦了,却兀自站着,不肯倒下。 “任兄!”方夜羽大喝道,“不知你这是什么剑法?” “昆仑三元剑。”任韶扬认真道,白衣胜雪,手中一片蓝莹莹的剑影,“任某独家的剑法。” “好!” 方夜羽举起三八戟,大喊一声:“死在如此神剑之下,夜雨在黄泉路上,也要回味无穷!” 任韶扬颔首道:“此话倒是不假。”说话间,长剑如一抖,骤然变得混沌一团,蓝光莹莹,宛如雨夜绽开的蓝色妖姬,朝着方夜羽罩去。 方夜羽闭上双眼,感受那袭来的剑气,心中苦涩:“师尊,这次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任兄!”突然,一道声音传遍整个阳朔城,“红袖在我这,你过来~” “来”字说完,如一阵怒雷,震荡漓江,喀喇喇响遍诸峰,直震得天边几团乌云也抖裂开来,随风化散。 此言一出,长剑倏止。 任韶扬和定安面色陡然变得极为惊恐,纷纷身如电闪,猛朝门外扑出,消失在了细雨之中。 —— 楼亭之内。 随着“是吗”这两个字出口。 红袖只觉天地遽然一动,体内气血竟然被引得震颤,浑身麻木,腿脚不灵。 庞斑眼光扫来,像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好似人和事都无法欺瞒过他。 “魔焰滔天!” 红袖心中冒出这四句话,她嘿嘿一笑:“庞大叔,一般人用命可都看不了我的刀。” “哈哈哈!” 庞斑朗笑一声:“那庞某这个‘一般人’是否有幸看一看呢?” 红袖起身,背起手,深思熟虑般走来走去。 庞斑看着这个小丫头片刻不得安静,当真哭笑不得,于是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红袖又将他拍醒,笑嘻嘻地道:“庞大叔,就这么给你看的话,不符合我的心思。” 庞斑淡淡地看着她。 红袖又道:“要不这样,你我互怼一拳,打完我再给你看怎么能样?” 庞斑心神电转,冷笑一声道:“红袖姑娘,你是在给你兄长探路么?” 红袖摇摇头,依旧笑道:“我是觉得好玩啊!而且好玩的很呢!” 庞斑无心与她胡闹,依旧冷冷道:“你可能会死在我的拳下。” “难说啊。”红袖微微一笑,小拳头来回比划,“我这身子铜皮铁骨,力大无穷,还没受过伤哩!” “是么?” 庞斑仰天长笑,声如雷鸣,突然他笑容一敛,说道:“你若能接我一拳而不死,庞某便答应你一个要求。便是上天入地摘星拿月,我也帮你做到!” “真哒?”红袖大喜,呼呼喝喝,撸起袖子。 庞斑冷冷一笑:“出拳罢。” “好!”红袖深吸一口气,一手攥拳,手腕旋转,拳影变幻,拳劲如山涌出,尽似巨象撞山,威猛无俦。 正是“南天神拳”! 庞斑“咦”了一声,他一生中从未见过这等激壮雄烈的拳法,若非亲眼目睹,真不信一个小姑娘的拳力,竟可傲然比天。 他放在桌上的双手终于有了动作,右手忽然出现在身前,握拳缓缓轰向前方。 红袖不敢相信此时眼见之景象,一方面她看清楚了庞斑的每一个动作,但她对时空的感官却更清楚地告诉自己。 他看似缓慢的伸拳,实际上都在一瞬间完成,甚至他叠加了不止三拳在这一次出手! 这种种彻底的快慢极端对立的拳法,当真让人咋舌。 “笃!” 一大一小两只拳头碰到了一起。 红袖也第一之间领教了庞斑的无匹气劲。 只听“轰”的一声。 拳劲撞向亭柱,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震得亭摇楼撼。 突的一阵狂飚自亭外卷起,吹的蜡烛一跳,几乎熄灭,人的影就在忽明忽暗的灯火里变得狰狞怪诞。 红袖双足深深嵌入石板,可依旧坐着石凳向后滑出几尺,留下两道深深地辙痕。 小叫花口鼻之中鲜血狂喷,全身骨骼劈啪乱响,发髻瞬间爆开,长发遽然倒竖如飞天一般。 庞斑双手一抚,骤然狂风消散,四下平静。 他们刚刚对了一拳,好似惊涛骇浪一般,可石桌上的饭菜依旧完好,甚至酒水都没有洒出一滴。 显是庞斑将四散劲力随意推走,不想酒菜被打翻。 一身功力之强,可见一斑。 “呐!” 庞斑递给红袖一杯酒:“喝吧,喝了就好了。” 红袖剧烈喘息,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有些埋怨他:“庞大叔,要不是我身子骨结实,你真就打死我啦!” 接过那杯酒,二话不说仰头就喝。 庞斑眼睛眯起来,微笑道:“你这身子骨,比起绝戒老秃驴还要强横,真不知道你咋练得。” 说来也奇怪,这酒一落肚,红袖忽觉一股真气自体内升起,以前所未有的路子流转,不过几个呼吸,便消弭了体内的淤伤。 红袖“咦”了一声,她生性好奇,遇上如此怪事,忍不住盘膝而坐,摒除杂念,不一时,体内真气按照方才一般走了数匝,体内渐渐生出无穷无尽的力量,跃跃欲起 小叫花但觉这股真气好似风暴,有若同策四驹,需极强的定力把持。可她天资惊人,面对遽然出现的幻象不但不受影响,反而收拢真气,如臂使指。 但见这股诡异却有着勃勃生机的真气,由涌泉穴升上,与从头顶泥丸宫流下的冷气,穿过大小经脉,汇聚往丹田气海,冷热合流,交融旋转,当旋力聚积至顶峰时。 天怒真气突然冒了出来,悄咪咪地和这股真气融合,自丹田射出千万道气箭,闪电般蔓延全身。 这么一瞬间。 小叫花灵觉猛地一涨,只觉天地苍茫似乎骤然近了,天地与她的精神共舞,只剩下她和她的宇宙,孤单但是恒久无边。 奇异的力量如潮水般在她的经脉澎湃,每一次流转,都给她带来全新的感受。 红袖缓缓地睁开眼,细雨似已笼罩一切,何处是天,何处是地,什么是近,什么是远,已经看不分明了。 半晌,少女长长的吐了口气,看向庞斑。 嘿嘿地笑了。 “哈哈哈!” 庞斑死死地盯着她,突然仰天大笑:“好,好好!这就悟出来了?果真不愧是绝世魔女!” 他来了兴致,忽然露出一丝霸气,道:“红袖,庞某很欣赏你,我没有后代,你来做我的女儿吧!” “蛤?” 红袖一呆,细看庞斑,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当然是你!” 庞斑微微一笑,全身袍服无风自动,颔首道: “我虽有两个徒弟,可却都没有你这样绝世的资质。你若是成了我的女儿,不出三年,必然可以将‘道心种魔大法’推演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甚至‘破碎虚空’也不过是水到渠成!” 红袖拍了拍手,活力满满地跳了起来,笑道:“方才那就是‘道心种魔大法’?” “是!你觉得如何?” “妙不可言!” 庞斑看她昂着小脸的臭屁模样,那双清澈至极的眸子毫无怯意地向自己看过来,也禁不住暗自喝了声采:“好个有胆识的女孩!” “那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女儿?” 红袖耳朵动了动,叹了口气,说道:“庞大叔,先别说愿不愿意,再等等的话,你家徒弟就要死了个屁的啦!” 庞斑笑容骤然收敛,猛地转身看向茶楼方向,按腰大喝一声:“任兄!红袖在我这,你过来~” 几乎同一时间。 一声爆喝传了过来:“我来了!” (本章完) 第200章 我来了! 我来了! 这一声刚刚响起,庞斑便看到一抹白影自月光中分离。 仿佛龙涎香烧,又似云烟初现。 白影凝聚变幻,如龙似鱼,如鹤如蝶,就见白烟一变十、十变百,陡然近前游走,忽合忽分,越来越多,布满庭院。 人影若隐若现,如在深山幽谷,四周茫茫一片。 “好玄妙神奇的身法。”庞斑眼中闪烁诧异的神情,双眸越睁越大,“不对!是剑法!” 白袍遽然现身,骈指倏出,修长食中二指俨如白玉凝成,点在庞斑额前。 庞斑随手一拦。 “喀喇!” 忽听天空雷鸣一响,电照长空。 天威浩瀚。 任韶扬倒飞而出,落在亭外,看着面前那卓立如山般挺立亭内,悠然负手的伟岸男子。 “魔师果真名不虚传。”任韶扬看着指尖上宛若火烧的焦痕,不由得慨叹一声。 “我也很是惊诧。”庞斑抬头望天,露出一丝怅然,“倘若早见到任兄,庞某便不会以浪兄做敌手了。” “别介。”任韶扬笑道,“你跟浪翻云是前生造定是注定缘分,我可不能插足其中。” “我现在才明白。”庞斑摇头失笑,“红袖这般有趣,原来是受任兄的影响。” 红袖哼了一声,略略吐了吐舌头。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任韶扬摩挲着左手戒指,有些无奈道。 “妙论,妙论!”庞斑哈哈大笑,忽又笑容收敛,略带惋惜道,“任兄妙参天理,剑术造诣与浪翻云相去几何,何不弃暗投明,偏要拼死一搏?” 任韶扬无奈道:“说是相去几何,其实就是霄壤之别。”他话锋一转,“庞兄也不用诓我,你我气机针锋相对,绝无可能携手。” “还有。”任韶扬眯起眸子注视对手,“你故意引红袖来此,又是为何?” “红袖钟灵毓秀,乃是天生的道心道体。”庞斑漫不经心地而笑,“庞某自然要见一见。” “只是见一见?” 庞斑淡淡说道:“红袖很对庞某的性格,我想要收她为义女。” “义女?”任韶扬洞若观火,冷冷道,“我看是炉鼎罢!” “收她为义女是真。”庞斑轻轻摇头,又抬眼看他,幽幽道,“种为炉鼎也是真。” 他丝毫也不隐瞒内心想法,侃侃而谈:“红袖天资之高,千载难逢。更难得全身道功散于诸窍,天生躯壳便是‘至阳’,同样,其道心生机勃发,只待以魔种倒卷,道心转化为至阴,不过三年便可道魔合流。” 任韶扬眉头一皱,他知道庞斑所说的意思。 红袖“天怒真气”至阳至刚,却正好被散于全身窍穴,可谓是经历了一次死而复生。 而她修炼“心意动”有成,也正好对得上“道心”至纯至净。 两相结合,可不正是千年难逢的绝顶“炉鼎”?只待魔种全面进驻,“道心种魔大法”的过程便可迅如雷闪,几是一蹴即就。 可是,天底下哪有绝对的好事? 庞斑不是傻子,更不是圣人。 他是绝对的自私自利的“魔中之魔”! 所有一切,无非是为了攫取魔种和道心,成就“破碎虚空”而已。 言静庵、风行烈、薛冰云、韩柏甚至浪翻云,到最后,都不过是他破碎路上的资粮和燃料。 现在表现出来的春风明媚,气魄庞大,都只是假象。 庞斑。 他就是天生邪恶,视万物如草芥的魔头。 任何事、任何人、任何战斗都在与他想亦或不想去做、去得到而已。 任韶扬太明白这个人了,因为他也是一样的人。 “很多时候,都是事推人走。”任韶扬轻轻叹息,“别无选择。” “说得在理!”庞斑微微一笑,“就如今夜之事,最后竟然闹成了这样。” 任韶扬很认真道:“我们其实就是来游山玩水的。” “我知道。”庞斑微笑道:“可当庞某看到了红袖后,一切便都不可逆了。” “果然啊,便是你影响了方夜羽。”任韶扬冷笑道,“怪不得这小子在小叫花走后,突然就要喊打喊杀。你还真是个混账东西,盗大魔之名,行独夫之事,虐徒以逞,可恶透顶!” “好一句‘盗大魔之名,行独夫之事’!”庞斑缓步走上前,放声大笑,“你可知天地万物都逃不出哪两个字吗?” “我不知道。” 任韶扬摩挲着戒指,闲闲地道:“可我清楚你要装逼了。” “哈哈哈哈!” 庞斑笑道:“说得好!”他双手张开,雄壮的身子呈现在雨中,声音掷地有声,“我想战就战,我想走便走,我想破碎自然就可以破碎!” 忽听“轰隆”一声,电光照亮长空,响起了一声惊雷,酝酿久久的雷霆,终于在乌黑的云层中翻滚明灭。 照得他俊朗邪异的面容,忽明忽暗,声音淡淡道:“天地万物,都逃不过‘我想’二字!” “痛快!”任韶扬抚掌大笑,“可我有三个字亦要送与庞兄。” 庞斑看向白袍,柔声道:“任兄请说。” 任韶扬按腰卓立,朗声道:“汝虽受此天地所钟,亦不过是棋子耳!殊不知高天之上犹有恐惧?任某三字便是——‘我不想’!” “我不想?”庞斑扬眉一笑,“孩子气啊。” 忽喇喇! 风雨大作,雷光电闪,惊雷急落。 雷光中,两道身影遽然追逐而飞,倏闪忽没,二人未曾施展拳脚,然风雨中气机碰撞,噗噗噗迸发无数水花。 庞斑目如冷电,疾飞中与任韶扬相对而立,负手笑道:“任兄这门洞悉三才,明性心意的功夫是何名讳?” 任韶扬亦是白衣飘飘而飞,随口道:“天子望气术!” 庞斑抚掌笑道:“好!好名字,好魄力!好大胆!” “此功就是大明死敌的后人所创,自然大胆!” 任韶扬身影在枝丫树叶中时隐时现,犹如一团鬼影。 话音未落,白影恍若一抹烟雾,遽然消散。 庞斑面露赞赏之色:“任兄轻功好生了得,真想看看你和赤媚比试轻功的画面。” “依照我们这闯祸的性格。”任韶扬声音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估计避不开。” 庞斑大笑:“恰逢其会,庞某便是远在万里也会赶来一观!”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传来。 “那么多废话,你先看看我的刀罢!” 铮! 刀鸣铮铮,庭院内温度急剧上升,便听一声吟诵:“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倏忽间,蒸汽升腾弥漫,又凝结成一道白浪扑来。 庞斑感受着这股炙热,忍不住笑叹道:“自传鹰大侠之后,好久没有这么漂亮的刀法了。” 说话之间,右手屈指一握,随手一拳击去。 只听“空”的一声,漫天雾气溃散。 只是水雾虽散,可炽气未散,只听“咻”的一声,一滴水滴激射而至! 这一记水滴来得极快,好似活了过来,凝成笔直一线,直向庞斑冲去。 庞斑不悲不怒,负手而立,好似孤峰耸峙,屹立于天地风雨之间。他的衣衫寂然不动,眼中眸光一动,如有熊火升腾。 “好魄力,竟然由刚转柔,转火为水,走出自己的路!” 他边说着话,一掌随意翻出。 这一掌,信手拈来,可无论角度、速度、力度皆是妙到巅峰,皆恰到好处。 就见魔师掌如牛舌,凌空将水滴握于掌中,那一瞬间,他的右掌如同胀大了数寸,水滴在掌心中消散。 突然,耳听风声掠空,白影晃动。 任韶扬的身影骤然出现在庞斑面前,一拳捣来! 庞斑眼内精芒一现,声音转冷道:“任兄,你胜过夜羽,便以为胜得过庞某了么?” 说话间,庞斑的目光如剑,像望进了他的灵魂里那样,洞悉了一切。 瞬息间变化起招,连扎三拳,以束其动行。 任韶扬冷冷道:“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手腕一翻,抢先一步瞧破气机,让过庞斑无俦的神拳。 右手一挥,只见剑刃暴长,一条灵动剑刃从袖中窜出,煞那间激射而来。 (本章完) 第201章 无敌魔师 庞斑眼看一点寒星倏出,森寒剑尖灵动无比,不由的“咦”了一声,当下拳势一变,右手五指微分,掌心虚涵,轻轻柔柔地向任韶扬右肘托去。 他原本拳术如同雷霆闪电,乃天下至刚之拳,可此刻骤然转柔,却是劲气横生,四面八方的虚空瞬间好似凝成了一方囚笼,让白袍避无可避。 豁喇喇! 天上竟然打下来一道白亮亮的雷霆! 仿佛配合庞斑的拳头。 这人武功之高,已经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层次。 此时此刻,任韶扬只觉天、地、人皆和自己为敌,气机危险至极,恍如刀山火海。 甚至整个空间,整片天地都似乎在排斥他,厌恶他!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他妈的,庞兄你是练成仙了!” 任韶扬运转“舍心式”,浑身一震,挣脱了庞斑的精神束缚,身形一转,左手向他眼前抹去。 庞斑只觉白袍左手上发出了淡淡的冷光,一闪即逝。 想都来不及想,拳头一顶,将面前所有空门都挡得滴水不漏。 当! 擒龙在任韶扬的左手骤现,和庞斑对了一击。 任韶扬只觉手腕被震得发疼,剑刃也如同飞梭般倏没入袖中,随收曲手臂,出腿踢向对方小腹。 庞斑见他仍能收臂,倒是一怔,右手五指勾曲,中指骨节微突,向来腿膝缝处击去。 可哪知又是“噌”的一声。 那湛蓝剑刃竟然从白袍后踵处蹿出,扫向庞斑胸腹。 庞斑眉头一皱,沉声喝道:“好诡诈的兵器!”当即五指轮转,叮叮叮弹在上面。 任韶扬此刻只觉浑身震颤,庞斑的劲力有如利刃穿纸,直透体内,“大金刚神力”竟然有瓦解之势。 可任剑神到底是拼杀出来的高手,当即手挥目送,拳脚频出之间,剑刃千奇百幻,吞吐不定。 神剑擒龙犹如真正的一条龙般,随着他的出手,在身上游走不定。 他出拳是剑,出掌是剑。 手肘、挥袖、出腿、膝顶,甚至一扭胯、一撅腚、一头槌。 全都是剑光闪闪,犀利变幻。 就见二人好似两道流光在庭院里穿梭,眨眼之间,只见光芒不见人,只闻声响不见影。 庞斑双拳十指一拢,握拳如捣锤,电光石火间,轮转如风,劈手对撞。 当当当当当~! 二人动辄皆有万钧力道,拳风震耳,雨水爆散。 任韶扬然而虽是拦住了庞斑的拳头。 却也觉雄浑外力涌遍全身,百骸欲散,金光满眼。 踏踏踏! 连退三步,后背猛地撞上一株大树。 咔嚓!树木好似爆炸般瞬间坍塌,树叶纷飞。 “哇!” 任韶扬积蓄已久的内伤终于爆发,鲜血瞬间从口鼻喷出! 这几下兔起鹘落,快逾闪电。 小叫花发一声喊:“瘸子!”声音满是惶恐之情。 而庞斑也摇晃了几晃,面色忽白忽红,明暗不定。 就在这时,忽见火光一闪,定安展动身形疾行,当真如星驰电走,吐气扬声大喝:“看刀!” 火苗四起,烈焰窜流,一道火光旋转不定,直往他冲去。 庞斑面目被火光映得通红,一皱眉,左手探出,火光中,一根食指俨如烧红烙铁。 “哧” 指尖透过火光,毫无阻滞,轻轻地点在刀刃上。 “叮!” 两人应声一震,庞斑闷哼一声,而定安则满脸通红,如醉酒一般蹬蹬蹬连退三步,扑通仰倒在地。 还没等庞斑缓过来,猛听绷地一声轻响,一道寒光再度袭来。 庞斑眼看任韶扬竟然面色如常,显然恢复极快,也是不由面色阴沉,反手一拳。 忽听四面八方传来轻响,任韶扬大袖一扬,就见凭空显现无数剑刃,好似半空显出个大海胆,狂乱的刺了过来。 庞斑脸色被剑光映衬的发蓝,他见此情形,眼中精光一烁,双手陡然虚抱,又如爆炸般打出。 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兵刃拳脚交击碰撞,满是锵锒之声。 庞斑拳脚奇快,可任韶扬速度更快,无数剑刃从四面八方盘旋而出,一时响声急如密雨,挡之不尽,挥之不绝。 每当庞斑出拳愈疾,任韶扬便立生感应,反而更是成千上万的剑刃杀出,与其对撞。 就在这时。 小叫花猛地大喝道:“庞大叔,你也看看我的刀!” 仓啷一声,天地骤红! 烛花红出鞘! 一道柔柔的血色辉光,染得夜晚都披上了一层红纱。 也让庞斑蓦然胸口一紧,精纯的内息中仿佛陡生一丝杂质,下一拳骤然出现了节奏的一顿。 这一顿,让庞斑眉头微沉,心知有自己“道心种魔大法”非是无懈可击。 想到这里,脸色已经阴沉至极。 同时,他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持着魔刀攻来的小叫花,嘴角微挑。 “红袖,这么快就要弑父了?” 红袖咯咯一笑:“还没认呢!” 就在这时,定安爆喝一声:“庞斑,还有我呢!”火光摇曳变幻,忽地向前急飞。 这一刀,是为“刚刃,火水未济”,乃是脱出刀法局限,不但将大刀的挂劈、利剑的云绞、长矛的挑刺,尽数合为一体,也隐含着缠、捻、撕、抓之术。 面对三人围攻,庞斑骤然面色狰狞!略略转身,封出一拳,小叫花浑身一震,向后弹了出去。 不待他转身,定安火刀已至。 庞斑并不回头,曲臂反出一肘,火光砰然爆炸,声如霹雳,定安灰头土脸,又仰倒在地,额角上破了一个口子,汩汩淌出血水。 这边任韶扬剑光袭来,奇魄雄魂,矫若飞龙,纵情挥洒。 庞斑神色凝重,陡然跃起,倏忽间倒飞数丈,两人在空中电光石火般拆了两招,人影乍分乍合,拳、剑云飞电闪,几乎不容细看。 二人彼此举手投足,无一不是指向气机破绽。 突然“空”的一声,任韶扬胸口挨了一拳,骨头都酥了。 “渊!” 也是同时,任剑神反手一记“天剑崩岳”。 只见星空幽蓝、明月在天,一束剑光缥缈,重重抽在庞斑胸膛上。 二人俱是倒翻出去。 豁喇喇! 雷霆再度闪烁,任韶扬心绪忽动,后心突然又挨一记重拳,整个人腾空飞出,向前扑倒。 人影一闪,庞斑已到空中,衣衫破碎,左胸到肩头,多了一条长长的剑痕,嘴角亦有斑斑血迹。 庞斑大喝一声:“死!”就要一拳击出。 可哪知任韶扬左手一挥,蓝光倏闪,整个人宛若一片白光,形似一条游龙,抱住小叫花和定安,在庭院中闪电穿行,宛如轻尘般遽然消失在了远方。 庞斑站在那儿,犹如一尊雕像。 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无声凝立。 忽然,他踉跄几步,伸手抵在楼亭柱子上,震得楼亭都是一晃,灰尘簌簌落下。 庞斑咳嗽一声,叹息道:“原来我以为除我和浪翻云之外,天下只有厉若海可堪与我一战。” 他缓缓坐在了台阶上,慨然道:“没想到又冒出来这三人!他们一起出手,气机彼此互补,竟然让我也受了伤。” 庞斑周身发出肉眼可见的轻微颤抖。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受伤了,如今再次尝到伤痛的滋味。 竟让他产生了久违的新鲜感。 同时对任韶扬和黎定安产生了无可比拟的滔天杀意。自他们出现后,一切的发展便逃出了他的掌控。 非但任韶扬神剑惊人,定安流刃若火,强横超出了他的预料。 那“天子望气术”更是令他有一种措不及防之感。 任韶扬以无俦神剑施展此技,时机掌握的极其精准,甚至对于自己“道心种魔大法”那唯一的漏洞都洞若观火,持续打击。 这个白袍小子,无论是剑术,还是那古怪的兵刃,亦或是掀天大力,他使出的每一种功法都令庞斑眼前一亮,叹为观止。 这么多神功绝技汇聚一人身上,便是庞斑都觉得棘手,故而将他的威胁,上升到了与厉若海同级的层次。 “此人剑术犹有余蕴,显然他还有底牌没有掀开。”庞斑眼中闪烁着所未有的好奇之色,随后目光一凝,“好胆!” “哈哈哈哈!” 庞斑腾地起身,大步而去,纵声长笑:“天下又出现如此对手,痛快!” 随着他的离去,那楼亭忽然形同一个醉汉,晃了又晃,忽然豁剌剌一声响,梁柱倒塌,屋瓦破碎。 (本章完) 第202章 新的高手到来 如果说白天的阳朔,日头高悬,青山绿水间壮观不已。 那么夜晚的阳朔则完全相反。 尤其是那白天看起来很是壮观的山峰,自山脚向上望去,高耸矗立,好似巨大的魔物俯瞰匍匐在脚下的小镇。 当方夜羽来到金宝南峰寺时。 便看到庞斑负手而立,仰望着菩萨金身,木无表情。 身后是一众亲卫,沉默地伫立。 庞斑平静地道:“夜羽,你来了。” 方夜羽跪地磕头,涩声道:“师尊,夜羽让您失望了。” 庞斑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道:“为何这么说?” 方夜羽一招手,身后随从以门板抬来了“白发红颜”、魏立蝶、恶和尚、恶婆子等人的尸首。 看到这些尸首,庞斑面色漠然,使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事实上自懂事以来,方夜羽就从来不知道庞斑在想什么。这让他对于师尊又敬又畏,绝不敢有任何逾越。 “死了!全死了!” 方夜羽慢慢道:“师尊,夜羽实在有负您的栽培。 庞斑道:“这些致命伤是怎么打的?” 方夜羽道:“魏堡主和手下皆为黎定安所害。白发红颜二位护法,则是突然暴毙而亡!” 庞斑平静地道:“你和‘白发红颜’一齐围攻任韶扬对吗?” 方夜羽沉重地点了点头:“是。” 庞斑“唔”了一声,然后走到柳摇枝的尸首前,垂目看去。 只见他面上一道剑伤划破了半张脸,眼球碎裂,耳朵不翼而飞,只是伤口极小,流的血也微乎其微。 按理来说,如此伤口,不足要了柳摇枝这等高手的性命。 可现实,便是他死了。 而且面目依旧保持着似笑非笑,劫后余生的表情,无不代表着他死的很突然。 庞斑眼睛一眯,突然挥袖。 “嗤”的一声,柳摇枝自面颊到脖颈然后到胸口,猛地皮开肉绽,就像利刃豁开了一样。 方夜羽看去,眼神一凝,却见柳摇枝心脏已经炸成了肉糜,而一条细小的通道,却是从脸颊一路延伸到了心口。 这就是他暴毙而亡的原因! “我知道了!”方夜羽突然道,“当时我也感受到了那股阴损剑气” 他话没说完,就猛地看见庞斑一皱眉,反手掌打在自己的胸口。 方夜羽神情错愕,却也心中解脱,暗道:“也好,死在师尊手下,也是不错。”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手掌已经离开胸口。 方夜羽突然觉得胸口一痛,有如针戳刀刺,紧接着这股疼痛转移到了肩膀,“嗤”的一声,肩头血箭喷出! 左右护卫连忙上前扶住他,而庞斑则拍了拍手,淡淡说道:“是够阴损的,若再晚些,你的心脉便被戳坏,回天乏术了。” 方夜羽挥退左右,捂着肩膀道:“多谢师尊救命之恩!” “起来吧。” “谢师尊。” 庞斑负手淡淡道:“你步声较平时重了少许,显是受此大败影响,心乱了。” 方夜羽恭身道:“夜羽一念之差,为师尊招惹如此大敌,所以心情沉重。” 庞斑微微一笑道:“你是我庞斑的徒弟,招惹任何人都没问题,哪怕是朱元璋也都一样。” 方夜羽脸上泛起一阵感动,认真道:“我明白,师尊!” “唔。”庞斑点点头,继续道,“将你碰到任韶扬他们后的情况,全都说出来罢。” “是。” 方夜羽恭声回应。 随后事无巨细和盘托出,待说到任韶扬以“人生三宝”回应自己招揽时。 庞斑长笑道:“夜羽,某得‘道行三流’之言,足可压制江湖九成九的高手。”他话锋一转,摇头道,“可任韶扬以‘人身三宝’应对,却显得为师言论,单薄蔽塞了。” 他眼光凝望远方,此刻天光已亮,朝阳照耀下,伟岸的身形如山伫立。 “如此一来,为师倒是失了面皮。” 方夜羽呆了一呆,急忙道:“师尊,何至于此?” 庞斑笑道:“武功到了我和浪翻云、厉若海、任韶扬这个层次,比的已经不是武功招式了,更多的是胸襟气度!” “道行之说,拘泥于道魔之别,比起人生志向,终归是眼界狭窄了些。” 方夜羽心湖激起了千丈巨浪,说道:“任韶扬这人,他为何要” “他为何与你论道是吗?” 方夜羽点点头。 庞斑笑道:“这人犹擅批亢捣虚,自是抓住了你未得自悟的弱点。便顺水推舟,隔空占了为师的便宜。” “不当人子!”方夜羽恨声道,“真是泼皮啊!” 庞斑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夜羽,不用灰心。人生不可能每一步都选对,错就错了嘛。再来一次,以当时的阅历和心智,只怕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要责备当时的自己。” “岂不闻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方夜羽点点头,恭声道:“夜羽受教了。”他又问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做?请师尊教我!” 庞斑道:“任韶扬此人已达技近乎道的境界,乃是绝不逊于厉若海的绝世高手,身边的红袖和黎定安亦是强横至极。” “方才我与他们三人交手,虽说重伤了他们,可我自身也受伤不轻,三个月无法与人动手。” 庞斑仰天一阵长笑道:“好一个‘塞北三凶’,六十年来,我庞斑还是首次负伤。” 方夜羽心中一震,连忙问道:“师尊” 庞斑一摆手,声音转寒:“立即发动所有的人手,杀了任韶扬和黎定安,将红袖带回来!趁其病,要其命!否则错过这次机会,除了为师和浪翻云,天下无人可制他们!” “是!” 方夜羽和众人轰然答应。 —— 三日后。 日出时分,距离阳朔几百里外的一处小镇上。 老武正在自己的炊饼摊前忙得不亦乐乎。 一笼笼热气腾腾的炊饼被他细心的摆好,再端上几坛自家做的咸菜,这就开始准备迎接客人的到来。 正忙着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隆隆之声。 老武一愣,他知道这镇子上的石板路极不平整,老鳖爬快点也要磨穿壳,平常走路都要小心翼翼。 可听着这声音。 卧槽! 有人在镇上飙车! 老武急忙转头,这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就见一头白毛驴,瞪眼歪嘴吐舌头地拉着一辆驴车,车正对着自己飞奔而来! 车上一个破衣烂衫,胸口满是鲜血的青年,正在驾车狂奔,那驴子“夯啊,夯啊”地叫着,蹄子倒腾地如旋风一般,真就看不到影子了! 老武真就是五短身材,黑瘦黑瘦的,此刻见那驴子疯狂冲来,吓得嗷嗷直叫。 左邻右舍此刻也奔走呼叫,都喊:“老武,快闪开!” 可老武早已软得抽了筋似得,哪里移动得了分毫? 眼看驴车就要冲过来,老武心疼炊饼咸菜,本能地往后一退,想要堵在摊位前。 可驴车上那青年猛一拉缰绳,“吱嘎”一声,驴车漂移,漂亮至极的一个甩尾,擦着老武的鼻尖,潇洒离去。 只留下呆立原地的老武,一脸蒙蔽。 就在他转头看去之时,猛地蹄声又响,驴车竟然倒着退了回来! 老武他吓得惨叫一声,就要摔倒在地,忽地只觉一股大力缠在腰上,拦了自己一拦,紧接着一张疲惫的俊脸凑了过来,说道:“多少钱!” 老武被骇住,颤声道:“我,我”连忙从兜里掏出几枚铜币,肉疼道,“全在这里,都给你!” 任韶扬气的鼻孔都大了,喝道:“我要钱作甚?任某是问你这些炊饼多少钱?” “啊,啊?”老武一愣。 任韶扬用手一划拉,说道:“快点,老子包圆了!” “呃,呃大概九十文吧。” 任韶扬不待他说完,伸手到怀中一掏,掏出锭二两的碎银,用手指划开一一半,往他怀里一塞,说道:“给我打包!” “好,好!” 老武如梦初醒,连忙找来荷叶包好炊饼,一步一步搬过去。 却见任韶扬左手一挥,哧地一声,那堆炊饼便凌空跳起,落在了他手里。 说来也怪,老武费劲巴拉去搬的炊饼,在这个破衣烂衫的青年手中,却是如根稻草,随手就塞到车厢里。 就在老武看得发呆之时,驴车里传来了一声虚弱的声音:“来点咸菜佐饼子” 任韶扬翻了个白眼:“你还怪会吃嘞。” 那个声音委屈道:“单单吃饼太噎了嘛。” 又一道声音传来:“就是就是。” 任韶扬叉腰道:“要不要给我你们买点驴肉就着吃?” “好啊,好啊!”2 那两个虚弱的声音立马高兴起来。 白毛驴: 正说话间,老武已经将一坛子咸菜搬上了驴车,嘿嘿憨笑:“大侠,送您的,不要钱。” 任韶扬意外地看着他,微微一笑:“好。”将剩下的一半碎银扔给了他,“别给人说我们的去向。” 一拍驴臀,白毛驴“夯啊”大叫一声,拉着车继续猛跑。 老武捏着银子,往远处看去,见那驴车雕工精美,倒是辆好车,可惜不知在哪里弄得全是泥水,已脏得不成模样,不由得叹道:“这,这是遭了贼了?” 话未落音,忽然石板路的那一头又是一阵喧哗惨叫,更隐隐夹着雷鸣般的马蹄声。 老武心中一惊,抬头看去。 卧槽! 这次是几十骑凶神恶煞之人,正打马急行,将来不及收拾的小摊冲得七零八落,赶得人群飞也似的逃命。 当他们旋风而过时,老武隐隐看到骑士之中,有个眉清目秀的高瘦男子,眼神阴柔,斜睨了自己一眼。 “当啷!” 老武如遭雷噬,手中银子落到了地上。 (本章完) 第203章 来任务了 “唳!” 随着一声清脆的鸟鸣,一只苍鹰极快地由东至西掠过长空。 林间驿道,两旁古木参天蔽日,枝丫斜插,在阴沉沉的日头下,好似枯焦的手臂,抓向天穹。 驴车飞速疾驰,卷起了漫天金黄的落叶。 到了十月,天气日渐寒冷,树枝上的乌鸦在凄惨喊叫。 引得驴车内披头散发的少女抬头观望。 只是驴车走的极快,那些乌鸦一掠而过,自然无从再寻,但那少女仍伸头回望了半响,这才把头缩回去。 沉默了片刻,红袖探头出来,道:“烤乌鸦好吃不?” 驾车的任韶扬摇摇头:“酸的。” 红袖嘿嘿一笑,道:“肚子饿了的时候,可…可什么都吃得下。”说着咂咂嘴,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任韶扬咳嗽了一声,用袖子胡乱抹了抹嘴,呲牙笑着:“又想起滴水崖了?” 红袖瞥了眼他袖子上那刺眼的红,微微有些沉默。 任韶扬头温言道:“别自责,谁也想不到咱们一进阳朔镇就被庞斑老鬼盯上了?” 小叫花摇摇头:“我只是心惊于那晚竟然一点也不想对他出手,若非妹妹及时出手,恐怕到最后” 任韶扬见她还是气恼,笑着说道:“你呀,还是不太了解这个‘道心种魔’。” “这玩意儿专讲精神异力,使精神有若实质,无孔不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说的对。”红袖点点头,一手捏着下巴,跟老学究似的认真道,“我当时就是被克制了心神,半点怒火也烧不起来,就算借助妹妹强行出刀,却也使不出全力,被老魔头轻松破解!” “哎呀,你想的多啦。”任韶扬笑道,“要知道,解救之道就在自己身上。” “解救之道,自己身上?” 小叫花念叨几句,突然眼睛一亮:“瘸子,你是说‘心意动’?” “对啊!”任韶扬道,“这门武功潜力极大,以你的天资,再开发开发,等下回再见到天生邪恶的庞斑老鬼,给他下狠的!” 他忍不住骂街:“他妈的,咱们除了被马贼欺负,何时还受过气?” “东厂算不算?” 任韶扬斜眼一瞥,挥挥手:“没篮子的阴阳人不算!”他继续道,“而且那庞斑老鬼还要用你当炉鼎,他成功了,你就精枯血竭而死呀!” 他想了想,比划一下:“死状老惨了,跟腊肠一样!” “哎呀!” 小叫花蹦了起来,撸胳膊卷袖子,大叫道:“这老混蛋!我‘一刀仙’在此发誓,现在开始积蓄刀势,总有一天得给他一刀!” “我,我也是!”躺在车厢里的定安醒了,虽然动弹不得,却也举手叫道。 任韶扬哈哈一笑,眼睛却是看向虚空。 熟悉的文字再度蜿蜒而出,速度比以往似乎要快了些。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碰到了此世界的最强之人,你不仅不退,反而勇于亮剑!虽然非其对手,却也一示拼死决心!】 【新目标:给庞斑老鬼一下狠的!(寻找机会给他毕生难忘的一击)】 【奖励:《心意动》最强使用者,手把手教学三天。】 任韶扬面无表情,心道:“手把手教学?是挨揍三天吧!”可是,他想着想着,嘴角一勾,“也不是不行嗷!” 任剑神眯了眯眼睛,又咳了一口血,用袖子抹掉后,他暗暗发狠:“天生邪恶的庞斑老鬼!等着,等我捅你个窟窿的!” 这么一想,心中沮丧之情一扫而空,精神重新振奋,抖抖缰绳继续向前驰骋。 就在这时,帘子掀开,红袖递过来一件新的白袍:“呐!换上吧。” 任韶扬随手接过,笑着调侃道:“这也算是未雨绸缪了。” 小叫花轻轻一笑,突然看到任韶扬袖子上又添新血,没由来鼻子一酸,眼圈顿时红了。 眼神变化,妹妹上线,恨声道:“庞斑老鬼,我操你妈!” “妹妹!”任韶扬和定安一同叫嚷,“不要说脏话!” 妹妹噘着嘴,一脸的倔强,最后还是红着眼睛,换回了小叫花。 小叫花则一脸舒爽地表情。 任韶扬斜了她一眼,玩味儿道:“开心了?” 红袖哼了一声,闷闷道:“早着呢!”说罢,纵身从车窗跳出。 一声虎啸。 大喵不知道从哪蹦了出来,接住少女。 就这样,又走了半天,驴车和胖虎绕过一处山头,众人前一亮,却是已出了山。 面前一条宽阔的河流破山而出,浩浩荡荡向南而行,远远的炊烟缭绕,阡陌纵横。 红袖兴奋莫名,一个劲催马前行。 过河后,再过百里,就是一个大城邑,名为黄州府 而黄州府则离武昌府并不远了。 深秋初冬的天空,乃是一年内最了无生趣的时候,映得河上也弥漫着一层无精打采的灰。 但红袖看不到这些,她的眼光早飞到曲曲折折的河道拐弯处。 在那个目光极远处,有百来座稀稀拉拉的房子组成一个简陋的小镇。 只要有小镇,那就有医馆,就有大夫。 那么无论是躺着的笨断手,还是不停咳血的傻瘸子。 都可以得到医治了。 同时红袖也在想着,是不是自己可以找找医书来看,到时候就算有些伤病,也可以自己医治了? 就在这时,任韶扬换好了新的白袍,他拿着已成一团染血烂布的旧袍子,想了想,扯下来一块布头。 “身上的袍子是小叫花缝制的,可不能弄上血。就用这个布头当做手帕。嗯,计划通!” 任韶扬为自己地机智高兴,随后将烂布递给小叫花。 小叫花双手运功,天怒真气发动,顿听豁喇剌一声轻响,烂布顿时烧了起来,在她手中慢慢烧成了一团火球,最后化作了灰烬。 红袖抬头笑道:“好了,没有痕迹了。”扬手将灰烬散到了风里。 突然,她笑眯眯地眼神一凝,猛地转头看向河岸。 任韶扬眉头皱了皱,也看了过去。 就听“哈”的一声,从山梁后转出两个人来,一穿黑一穿白,身形高瘦,面色冷厉。 就好像地府的黑白无常,然人感到不寒而栗。 看清楚这两人的长相,任韶扬已然才出来者是谁了,他们就是庞斑身边的黑白二仆! 这二人虽是以“仆”自居,可在江湖上,却没人敢小觑。魔师宫威震江湖六十多年,宫中高手之众,可称天下第一,其中尤以他们最为出名。 黑仆冷笑道:“继续跑啊?怎么不跑了?” 白仆漠然道:“就算你们跑得再远,也改变不了必死的命运。 任韶扬咳嗽了一声,从车上下来,白袍崭新,捏着手帕,一脸倦怠。 白仆嘿嘿冷笑道:“你小子有种,这么多年我头次见到有人敢挑战主人。” 黑仆也是笑得狰狞:“竟然还敢伤了主人,老子还真看轻你了。” 白仆道:“主辱臣死,所以你必死无疑!” 黑仆道:“没错!” 任韶扬哂笑一声,语气倦怠:“你们想要取我项上人头?” 黑白二仆同声道:“是!”话音未落,就见他们心意相通似的往左右飘开,各自发出高亢和低沉两声绝然相反的长啸,全力出手。 他们的动作奇怪无比。 黑仆的右手拍出,恰好迎上白仆横推出来的左掌。 “嗡!” 一股旋劲,以那双交接的手为中心旋卷而起,刹那间急剧扩张。 任韶扬挽起擒龙,屈指一弹,渊渊有金石之声,口中淡淡说道:“有点意思。” 任剑神脚尖一点,飘然飞天,身子凌空扭转,长剑一抖,嗤嗤几道蓝光,忽直忽曲地刺了过去。 黑白二仆见他出剑虽说舒展大方,可速度并不快,显然伤重影响颇大。 当即狞笑一声:“伤成这样,你还有几分力?”左右掌一拍即分。 二人身形倏地加速,侧身分左右两翼包向白袍。以手撮成刀,分插他左右两胁。 这种合击之术厉害无比,首先藉奇异的内劲,激起气旋,往敌人卷去,紧接着分左右施以雷霆万钧的猛击,确是威力无俦。 任韶扬微微一笑:“杀你们用不了几分。”说话间,挽起神剑,左右挥洒。 却见剑光势如飘云飞电,蓦地扩大,爆成两绺光雨,清隽华美。 黑白二仆只觉手掌好似陷入一片流沙,空荡荡无处着力,登时心头大震。 就在这时,蓝光满眼,剑影到处都是,二仆无处躲藏,只好鼓起气旋风声,硬挡绵绵而至的剑影。 忽然,二人如遭雷殛,纷纷向两侧踉跄而走。 噗! 黑白二仆连退数步,不分先后的同时喷出一口鲜血,相顾骇然。 此刻二人身上各有七个剑伤,汨汨鲜血直流,模样狼狈不堪。 可他们却都嘿嘿冷笑。 与面色倦怠地任韶扬形成鲜明对比。 黑仆狞笑道:“好恐怖的剑法!” 白仆点头道:“你没受伤的话,刚刚一剑就能杀了我们!” 任韶扬冷声道:“多出来的六剑,权当送你们的礼物了。”他微微一笑,“希望你们喜欢。” 黑仆嘿嘿一笑:“可惜啊,你现在经脉受损,真气不足,虽然刺了我们七剑,却杀不死我!” 白仆冷冷道:“你听,来人了。” 正当此时,任韶扬忽觉地皮震动,接着听得蹄声,举目遥观,只见几十骑人马飞奔而来。 任韶扬知道,刚才的黑白二仆只不过是开胃菜。 接下来一大批高手,才是正餐! (本章完) 第204章 “人妖”里赤媚 怒蛟岛。 观远楼上,浪翻云凭栏而立,身后桌子上放着一口剑和一壶酒。 剑,是名震天下的“覆雨剑”。 酒,是清淡温和的“清溪流泉”。 他悠然的抚着剑鞘,喝着酒,看着深秋洞庭的景色。 不一会已尽一壶。 就在这时,脚步响起。 凌战天出现在楼梯口,嘿然道:“又是清溪流泉,大哥是非此不饮了。 浪翻云悠悠道:“只有这酒才配得起洞庭湖的湖水。”说话间,眉宇闪过一抹沉色,问道,“出什么事了?” 凌战天道:“刚收到千里灵带来的讯息,三凶和庞斑在阳朔斗了一场。” 浪翻云双眼神光爆射,问道:“韶扬他们情况如何?” 凌战天继续道:“任韶扬、任红袖、黎定安皆身负重伤,如今正被庞斑手下追杀。” 浪翻云望向凌战天,淡淡道:“你立即使人侦查庞斑有否受伤,如果他依旧完好,那么天下所有人,包括我在内,都非他百合之敌。” 凌战天一愣,半响之后才反应过来:“三凶竟然这么厉害?” 浪翻云喝了口酒,微微一笑道:“这三人有多强,我、封寒还有乾罗可是知之甚详!” 凌战天何等机灵,立时捕捉了浪翻云话中的玄机。 “赤尊信和乾罗攻入怒蛟岛的那晚,你和他们也斗了场?” “我跟任韶扬斗了场,红袖和定安并未出手。” “结果?” 浪翻云悠然一笑:“一线之隔而已。” 差一线? 谁高?谁低? 凌战天心中了然,可还是吃惊于这名不见经传的“塞北三凶”的厉害。 一个任韶扬就能和浪翻云相提并论,那再加上强横的定安和红袖,三人合击得多强? 浪翻云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继续道:“以我现在的功力,与他们三人性命相搏,最多便是同归于尽。” “所以。”凌战天涩声道,“如果庞斑真的没有负伤,那就是远超所有人的恐怖了。” “没错。” 浪翻云举起“清溪流泉”,一饮而尽,然后道:“对了,查一查庞斑在阳朔干什么,他在赤尊信的地盘出现,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 太阳终于在灰色的天际露出了脸。 几抹霞光流晖,一旁大河波光潋滟,远处钓叟正在垂钓。 突来蹄声震耳欲聋,那几十骑人马飞奔,快速到来。 打碎了深秋的宁静,也让本来上钩的河鱼受惊而逃。 须臾间,马队逼近江岸,却见来人个个人高马壮,手持腰配弯刀,肩挂大弓,顾盼之间凶恶无比。 那群人来到来到江边,停了下来。 任韶扬头也不回地说道:“小叫花,保护好断手!” 红袖跳下虎来,捏紧拳头:“放心吧!” 就在这时,路上马蹄声又响,十六骑人马呼啸驰来,骑士衣衫四色,依次是灰、白、黑、黄,四人一排,分持刀盾、长矛、长剑、大戟,瞧见驴车被拦在此地,一齐高声欢呼,旋风般冲来会和。 这一刻,双方均是凝立不动。 但见任韶扬绰剑伫立,任凭江风吹起白袍,身子却渊渟岳峙,静静观瞧。 就在这时,一把悦耳之极,甜美如糖浆的男声响起:“可是任兄当面?” 任韶扬眉头一挑,歪头说道:“来者何人?” “呵,在下里赤媚,见过任兄。” 那声音轻笑一下,对面几十骑士居中分开,让出通道。 便见一个眉清目秀的黄衣男子,悠悠扬扬地驱马而出。 任韶扬看着他出来,淡淡一笑:“塞外三大宗匠?” 里赤媚的凤目精光一闪,柔和地看来:“江湖朋友抬爱而已,比不得任兄的大胆。”他抿嘴轻笑,“竟敢向庞老出手,还活了下来。” 任韶扬看着他,点了点头:“把你都给召唤过来了,看来庞老鬼也不好受。” 此话一出,对面骑士无不躁动,纷纷喝骂起来。 这些域外武士以庞斑为神灵,崇敬无比,自然难以忍受有人侮辱他。 “噤声。”里赤媚冷喝一声,转头看向任韶扬,露出笑容,“任兄,你们若是没有受伤,赤媚我二话不说,转头就走。” “可是,如今你经脉受损,真气不济,就不要怪我趁人之危了。” 这里赤媚外貌之秀美,尤胜女子,声音悦耳动听,言笑晏晏之际,却已定死了任韶扬三人的命运。 这里赤媚虽然在中原名声不显,可在域外却是小儿止哭的存在,与“花仙”年怜丹还有红日法王,并称“域外三大宗匠”。 其绝学《天魅凝阴》已然大成,实力直追庞斑,在整个魔师宫中,他的实力,俨然就是一人之下的存在。就连庞斑都测评价道:“只要不遇到浪翻云,江湖中没人能奈何得了里赤媚!” 任韶扬笑了笑,淡然说道:“这些年死在我剑下的高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每个都如你一般。” 里赤媚道:“如我一般什么?” 任韶扬道:“骄狂。” 里赤媚被逗得娇笑了起来。 他身后一对双胞胎大汉忍不住喝道:“放肆!” 任韶扬瞧他们一眼,问道:“里兄,介绍介绍这些人,免得我不认识,随手杀了。” 里赤媚皱一皱眉,又笑着说:“好。”一指双胞胎,“他们是蒙氏双魔。” 指着一旁持刀带剑的两人:“这是十大煞神的绝天、灭地。” 又指着身后穿着金、绿、红、啡五色衣服的人:“这是金、木、水、火、土五煞。” 里赤媚笑道:“再加上我和黑白双仆。任兄,天罗地网在此,你怎么逃呢?” “逃?”任韶扬道,“逃什么逃?” 里赤媚笑道:“你要负隅顽抗?”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戏谑大笑,纷纷摩拳擦掌,就要将面前二人就地擒杀,好好将魔师宫的面子找回。 任韶扬却抬起擒龙,伸出食指轻弹了两下,“叮叮当当”,弹罢笑道:“你们自以为围杀任某,其实,任某又何尝不想反杀你们?” 面对白袍公然挑衅,众人无不不震怒。 就在这时,忽听两声暴喝道:“死!” 两道身影突然跳起,刀剑齐齐扫出,杀气浪潮飞扬,岸边树叶哗啦作响。 来者正是魔师宫十煞神的绝天、灭地二人,正所谓主辱臣死,他们一刀一剑闪电劈刺而去,务要一击建功。 任韶扬抬眼观瞧,绰剑不动。 待到风声劲急,刀剑临身之际,任剑神身子不动,只是双指轻拈剑尖,弯折如勾,骤然一弹! 但见蓝光流转,画过一道浑圆的弧线,在惊涛骇浪似的刀、剑光中若隐若现。 当地一响! 绝天、灭地二人惨呼一声,胸口血箭喷出,霎时摔在地下,全然不能动弹。 众人一见大惊失色,六七个人打马而出,连忙上前抢救。 任韶扬依旧不动,只是再度拈起剑尖,遽然一弹。 铮然剑鸣声响,只听悲嘶声起,数匹战马前蹄被被斩落,马身屈曲,将主人颠了下来。 又是一声剑鸣。 只听数道惨叫,那些堕地骑士躲闪不及,残肢断臂此起彼落,鲜血如泼墨般挥洒大片土地。 众人一见,无不大声惊呼,仅仅一个照面,便将十煞神之首的绝天灭地杀败,还随手屠了六名魔师宫的精锐武士? 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只觉面前之人剑术之高,简直挑战了自己认知。 这等神剑,恐怕可与浪翻云争锋吧? 这个时刻,任剑神依旧卓立原地,剑尖垂下,没有挪动半步。 里赤媚盯着任韶扬的脚步,冷冷一笑:“任兄,你是不屑于挪步,还是不能挪步?” 任韶扬笑道:“我怕冲过去吓你们一跳。” “好可怕呀!”里赤媚柔声笑道,看向他身后的马车,还有在一旁的骑虎少女,“车内的应该就是刀法通神的黎定安咯?” 里赤媚一拍手:“难道黎兄受伤过重,没法出来,所以你也不敢过来么?” 任韶扬冷冷道:“你说这么多作甚?” 里赤媚眼睛一亮,欢笑道:“原来如此!你是忌惮我的速度,怕我伤害车里的黎兄,所以你才不动的?” 任韶扬没有搭话,长剑斜指,终于漫步走向他们。 里赤媚觑得分明,喝道:“放箭。”弓弦骤响,一排箭迎着任韶扬射去。 “刀盾手在前,长矛手在后,蒙氏双魔压上!” 里赤媚再度下命令,然后对着五煞、黑白双仆还有剩下的持剑骑士,持戟骑士喝道:“你们两面绕行,包抄驴车!” “是!” 任韶扬骤然迎着箭雨前冲,身形快得离奇,口中喝道:“小叫花,杀无赦!” “好~!” 红袖面对两面包抄而来,刀光胜雪,剑气茫茫的众骑士,口中淡淡回应。 只见她双眼一者灵动一者无神,却是与妹妹合而一体,共同迎敌。 “此刻,你们要见识真正的魔刀!” 仓啷! 魔刀出鞘! (本章完) 第205章 我的大刀饥渴难耐口牙! “冲呀!” 骑士们一齐呐喊,却只像一个人狂叫,只不过大了十多倍,声威慑人 “好死!” 红袖轻叱一声,持刀腾空而起,弯刀破空之声,萧萧如北风怒号。 最前一排四名骑士的大戟挥砍,战马冲刺,如雷迸发。 红袖手腕一抖,便撒出一道如烟如雾的红光,轻飘飘的绕过来戟。 嗤嗤几声,便见四个无头骑士骑马远走。 小叫花握着魔刀的手微微一颤,刀刃上的鲜血倏地一敛,锋刃重新变作晶莹剔透。 而此时,红袖幽幽地叹了口气,面色陡然显出一抹绯红。 “这姑娘凶狠,一起上!” 五煞见状一声疾喝,脚步杂沓,左手向内,右手向外,脚下不丁不八,围成五行阵势转动。 只见他们单掌虚引,真气涌出,五道真气凌空交织,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相荡,真气结成一团,如雷般呼啸而至。 五煞衣发飘动,五色人影窜动,疯狂发出无俦掌力,向红袖送出。 红袖声音重叠,微微一笑:“来得正好!”她和妹妹心意相通。“烛花红”再度划过一道弧线,随风荡漾,刀中的意境陡然开阔,血海涛涛,淼淼澄波。 这一刻,影涵万象,不止众人息声。 不止山不动、水不流、风不起、鸟不飞、云不飘、人不至,万籁俱寂,天地间仿佛只有刀鸣声。 当五煞结成的阵势,与红袖这仿佛水流云散、归于寂静“血泪劫”刀法接触的一瞬。 霎时间,狂风大作,沙土乱飞,风沙围绕六人,有如狂龙升腾,其中夹杂红白刀光、火光,纵横四溢,好似电蛇乱窜。 有骑士收势不及,撞入其间,顿觉风沙扑面,紧接着刀气、劲气、掌力纷纷而至。 慌乱中哇哇惨叫,向着虚空乱砍乱刺,可无济于事,转瞬便无声无息。 转瞬,便见人马俱成一团烂肉飞散了出来。 眼看狂沙滚滚,刀剑铮铮,有如庞然怪兽,汹涌膨胀,大口怒张要将众人吞噬。 剩余四个持剑骑士见如此奇景,均是骇然驱马后退,无人胆敢向前。 黑白二仆见势不妙,大声吼道:“不管他们,先去驴车抓了那残废!” 持剑骑士如梦方醒,应声掉头,齐齐大喊一声,纷纷挥舞着长剑冲向驴车。 红袖瞥见,娇叱道:“滚开!” 刀花一抖,金将、木将同时响起一声压抑的惨哼,滚到一边。却见他们脸上左右各多了一条伤口,皮肉翻卷,微微抽动不已。 可奇怪的是,伤口泛白,竟然没有血液流出,好像被什么东西,把血液抽走了似的。 金、木二人如丧魂魄,口中连连抽气,指着小叫花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红袖笑的愈发妖媚,身化血影,左冲右突,先是一刀斫了水将的脑袋。 紧接着转身之际,忽又向后扫出,叮叮当当,将火将的判官笔扫断。 火将骇得连连后退,但觉一股雷火般凶恶的内力顺着半截判官笔传来,洪涛怒潮一般灌入体内,他猛地喷出口血,一个跟斗向地面栽去。 此刻,金、木二人已经倒地死去,五行阵势已破,只剩下土将一人。 吓得他连忙大叫逃走。 红袖看出他的心意,一道血影闪过。 土将的身子无法动弹,忽觉后心一凉,烛花红穿胸而过,嘶声大叫:“妖,妖刀!” 哧!魔刀抽出,土将浑身瘫软,烂泥般扑在当场。 红袖脸上神光湛然,眼波流转,漠然看向那四个持剑骑士。 就在这时,忽觉疾风扑面。 转眼望去,黑白二仆各自出掌,挑起马尸向她压来。 红袖不闪不避,刀锋上挑,马尸四分五裂。 就是这么一耽搁,四个持剑骑士已经奔袭到了驴车前。 二人持剑刺向白毛驴,另外两人刺向车厢里!—— 面对射来的箭雨。 任韶扬脚步不停,刷刷两剑,尽数斩断。 蒙氏双魔见状,大喝一声:“上!” 便见持刀盾的四骑冲至丈许外,向着任韶扬逼来。 与此同时,四个持矛骑士加速奔来,四支矛扇般散开,只是一招“孔雀开屏”,已可见惊人的功力。 在这八骑之中,亦有“蒙氏双魔”分持铁尺和短矛攻来。 这般上天下地的攻击,当真是把所有空隙都给堵死。 就是趁着任韶扬伤重内力不足,彻底地弄死他! 此刻夕阳西下,云如火烧,天光之中,映得他们的笑容是那么的嘲讽。 这嘲讽,似乎在宣示,任韶扬已身陷绝境! 但他并没有慌乱,依旧阔步向前,甚至步伐都没有一丝的变化。 噌! 一声龙吟,擒龙终于再度挥出,却并非以往那般硬打硬抗之法,反而沿着来枪、大刀、铁尺、短矛依次云绞,顺势一带。 任韶扬轻笑一声,身法逝如轻烟,长枪、大刀、铁尺、短矛五种兵刃,十口兵器铮然撞在了一起,爆起一团火花。 便是这一团细碎的火花,让任韶扬对于这十个人的招式、表情、真气运转,看得清清楚楚。 “是时候了。” 任韶扬低声笑了笑,手腕一颤,长剑陡然化作十绺辉光,各自在他们兵刃处一点。 一连串铮鸣零珠碎玉似的响了起来。 众人何曾见过如此神技? 蒙氏双魔一齐惊声大叫,只觉手中兵器好似活了的孽龙,竟全然不受他们控制,闪电般向彼此刺了去。 这一剑,便是任韶扬以“天下万物而为己”的剑意,施展出来的“流觞剑”。 虽然他如今内力不足,可运剑之时,万物无不为我所用。从心所欲,随机生变,以绝妙才情将敌手之器用为己器,由此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剑,可称得上天下机巧之冠了。 十个人陡觉冷气森森,对方的兵器尽数往自己身上招呼。 就听噗噗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众人纷纷彼此刺中要害,扑倒落马。 蒙氏双魔一个被铁尺打的吐血,一个被短矛刺中胸口,哥俩相互抱着,栽倒在地。 任韶扬笑了笑,突然反手一剑封出,但见剑刃倏长丈许,犹如一截蓝色缎带,飘飘摇摇,空灵悠远。 “叮!” 里赤媚骤然现身在任韶扬身后,白玉般的双手缓缓放下,一脸的惊诧。 “任兄,你这是什么兵刃?竟然长短软硬随心所欲?” 任韶扬笑了笑:“神剑擒龙啊。”身子一晃,向前一步,跟着神剑飞出。 “神剑擒龙?” 里赤媚念叨一声,却是毫无概念,只是突见二人相隔几丈,剑尖却已袭来,不由得吃了一惊。 “好神剑!” 黄色身影一闪,迫至任韶扬身前,身法之过快,鬼魅也不外如是。 里赤媚笑道;“任兄,你这剑器放长击远是不错,可我近身了,你又该怎么办呢?”说话间,一掌推来。 任韶扬“呵”地轻笑一声:“我就等你来呢。” “不对!”里赤媚面色一变。 就见任韶扬右手一晃,噌噌又蹿出两条剑刃,蓝光闪动,朝着他的脸刺来。 “妈的,怎么还能分裂?” 里赤媚心中大恨,掌穿花蝴蝶般扬起,交互穿飞,招式使美至无可比拟的地步。 只听当当两声,迫开袭来剑刃。 可就在此时,原先那道剑刃陡然从地里蹿出,直插里赤媚下阴。 里赤媚眉头皱了皱,突然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反蹴一脚,脚尖踢上剑尖。 叮! 任韶扬只觉对方内力阴柔之极,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流血。 而里赤媚也不好受,任韶扬的“大金刚神力”刚猛无俦,也是借着剑刃之力,一举将他顶飞! 里赤媚“噗”的喷出一口血,可他非但没有灰心丧气,反而发出一声长笑。 “任兄,多谢相送!” 人影骤然消失,闪电般向着驴车射去! 此人和任韶扬火拼是假,真正目的竟然是驴车里的定安! 这一刻,任韶扬伤重难以追赶,小叫花也被黑白二仆拦了一拦。 驴车旁,四个持剑骑士分别砍向车内和白毛驴。 空中,还有里赤媚这个绝顶高手扑来。 无论如何,看起来受伤更重的定安,已经在劫难逃了。 可是,任何事情都有例外。 猛听一声暴喝:“一刀倾城!”这一声犹如虎啸龙吟,振聋发聩。 “轰!” 便见一道火光狂龙般自车厢涌出,激荡的帘子有如旌旗飞扬。 那四个持剑骑士猛觉热浪扑来,身上衣服头发无火而燃,登时惨叫一声。 “砰”的人马俱碎,碎肉过火燃烧,一时火光熊熊,化作无数火流星,朝着里赤媚射去! “不好!” 里赤媚大叫中计,空中陡然调转身形,一个转弯横移开来。 就在这时,定安爆喝的声音再度传来:“娘娘腔,我可是在车里呆了三天,就为了给你一刀口牙!” 就见车内猛地跳出一个独臂大汉,浓眉大眼,怒目看来,一头倔强的怒发在风中如浪般翻腾,身着黑袍,腰间系着一根火红的缎带,亦在风中飘荡。 正是定安! “刚刃,火水未济!” 定安猛地将刀上撩,一股滔天火光再度朝着里赤媚立足之地射出,“轰”的一声,方圆尺许尽变酥黑。 里赤媚忽觉狂飙袭来,天地炽热如火,嗤的一声,后背显出一道刀口,深可见骨。 惨叫一声,就地一滚,贴地蹿出。 只见他浑身带火,血流一地,大叫着疯狂逃走。 速度之快,远超平时巅峰。 —— ps:今天有点感冒,强撑着码出来。有啥问题等明天再改吧。 (本章完) 第206章 古筝计划 斜阳落尽,一阵风吹过,河边的芦草随风舞动。 晴空下潇潇洒洒地飞起细雨,是时薄暮初至、夜岚未生,明霞映照之下,千万雨丝晶莹发亮。 仿佛一片璀璨灵光照耀世间。 雨落烟起,衣襟微湿,任韶扬三人彼此卓立,急剧的喘息着。 此刻,竟无一人发声。 突然,任韶扬先是仰天大笑,紧接着定安,小叫花俱都跟着笑了起来。 笑声粗犷、清朗夹杂着娇俏,满满的劫后余生之感。 笑声一敛。 任韶扬捂着胸口,走到驴车上。 噗! 他的身子重重摔了进去,头脑昏沉,鲜血止不住从口中狂喷而出。 他自从在庞斑手里逃走后,便一直苦苦压制体内伤势。这个期间,魔师宫的人一直紧追不舍,让他根本没有时间恢复。 于是他便和小叫花、定安定计,让他们尽全力疗伤。 而定安则表现出伤重难愈,不能行动的假象。 最终,他们毕其功于一役,狠狠地阴了魔师宫众高手。 最后若非实在撑不住,但凡任韶扬跟上一剑,那里赤媚必死无疑。 可实在没办法,他拖着伤躯先后和黑白二仆,蒙氏双魔,五煞手下十六精骑还有里赤媚剧烈交手。 这些人哪个都不是易于之辈,尤其里赤媚和黑白二仆,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任韶扬将有限地内力、无双的剑术压榨到了极致,也只能做到伤而难亡的程度。 他自身在这个过程中,实则亦是苦不堪言,每次出手皆是经脉如刀割,被庞斑残留体内的魔气所损害。 此刻一口血喷出,整个人反而感到轻松好多。 小叫花见任韶扬面如金纸,顿时哭出声来,叫道:“瘸子!”扑倒他身边。 任韶扬咳嗽一声,吃力道:“走,赶紧走!” 红袖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连连点头道:“好,我带你找医生。” 任韶扬喘几口气,摇头道:“不行,这地方不安全,去黄州府再说。” 定安走上来,抓住他的手为他输入“嫁衣真气”,凑到他耳边大叫道:“瘸子,你别睡啊,听见了吗!” 任韶扬“哎呦”一声惨叫,拼命挣扎,喊道:“烫死我了!还有,我的耳朵都要震破了!” “啊?” 定安呆呆地看着,看着任韶扬狼狈地被强忍笑意的小叫花扶起。 任韶扬晃了晃脑袋,一面不住掏耳朵,一面脸色通红地喷了口白气。 “断手,你差点把我耳朵喊聋了!” 小叫花说道:“好啦,咱们赶紧跑,先找地方疗伤!” “嗷嗷,对哦!”定安反应过来,马上一跃而起,将任韶扬推到车厢内,一振缰绳,大叫道,“跑!” 驴车轰隆地飞驰而去。 小叫花愣在原地:“我,我还没上车呢!” 暮色四合,弦月初上。 十几里外静静流淌的江边,一处隐蔽的小溪之流拐弯处。 噗噗噗噗噗! 三个人影、一头驴、一只胖虎,鬼鬼祟祟地从芦苇荡里探出头来,看着河两岸隐隐约约的火光,一齐眯起眼来。 “瘸子,你还真猜对了!”定安兴奋道,“他们在码头还有前面小镇,的确是埋伏了很多人!” 任韶扬犹不放心,四处打量:“哼,当年东厂抓咱们,可比他们要狠多了!方夜羽这个小鞑子撅起屁股,我都知道他拉什么屎!” 红袖嘎嘎一乐,妹妹上线:“是狗屎!” “欸~!” 任韶扬和定安一竖大拇指:“妹妹骂得好!” 妹妹咯咯一乐,重新换成小叫花:“瘸子,既然既定线路不行,咱们接下该怎么走?” 任韶扬捏着下巴,沉声道:“此地是巴河上游最大的一处码头,往前走就是巴河镇,过了江直走便是黄州府。” “可前方全都是魔崽子,既然如此,咱们便向南去到荒五里,然后经由长江坐船,直接去武昌府如何?” 红袖低声念叨:“武昌”她突然眼睛一亮,“武昌鱼对吧?” 任韶扬知道这丫头满脑子吃的,无奈笑道:“是!而且现在正好是最肥的时候。” 红袖拉着他的手,笑道:“那就走吧!咱们早些坐船过去。” 任韶扬感到握着自己的手冰冷,默默点头,正要说话。 突然,定安连连摇头:“我觉得不好!” “嗯?” 任韶扬一愣,问道:“断手,你有何见解?” 定安脸上一红,不无忧虑地看着远处的火光,闷闷地说道:“我不知道,就是觉得不好!” 任韶扬面色冷峻了起来,和红袖对视一眼。 沉默了片刻后,任韶扬沉吟道:“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修生养息的时间。” 红袖摇头:“可他们并不会给咱时间!” 任韶扬眼睛一眯,已经察觉不妥:“方夜羽只怕早就渗透到了武昌府这种九省通衢之地!” “没错!”红袖一拍手,“咱们既然能预判他们的预判,他们自然也会预判咱们的预判。” “可咱们还是要养伤的。” “是啊。”任韶扬一叹,“若是走水路,闷头闯进他们的包围圈。到时候再来个什么年怜丹、红日法王、青藏四密、‘秃鹰’由蚩敌之流,咱们一路和这帮渣滓应付,说不定还真会翻车!” 红袖撸着大喵的头,定安扯着白毛驴的耳朵,各自沉思。 当然,红袖是是真沉思。 定安就像数学课上的学渣一样,老师提问题,他在假装很认真的思考,实则思维已经发散到不知哪里去了。 红袖大眼睛一眯,冷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不跑了!”小手一攥拳,恨声道,“咱们干他娘的一炮!” 任韶扬连连颔首道:“方圆几十里地,只有巴河镇最适合修整,咱们就在他们必经之地伏击,打一枪就跑!” “没错!”红袖恶狠狠地说道,“他们以为咱们会狼狈逃窜?呸!咱们偏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任韶扬点点头,说道:“你有飞刀,定安有火劲,而我有神蛛剑。” 心中有了定计,任老魔自然凶性大发,:“他妈的,以前功夫不好咱们逃,现在功夫好了还逃,这他妈神功不是白学了吗?” 定安也是小声叫道:“对啊,对啊!在咱们大明江南腹地,这些鞑子还敢如此嚣张,杀!狠狠地杀!该逃的是他们才是!” 他说着话,递给了任韶扬几壶箭矢还有一张铁胎弓。 “欸~?你啥时候拿的?” 任韶扬接过弓箭,睁大了眼问道。 “俺看没人要,捡的!” 定安嘿嘿笑道:“咱们走之前,我被这张弓给绊了脚,这不就想到瘸子你射箭厉害嘛!就拿给你啦!” “桀桀~!”任韶扬抚摸着铁胎弓,冷笑一声,“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咱们可以开始准备计划了!” 红袖和定安一同问道:“啥计划?” 任韶扬看着天上明月,清冷异常,摩挲着左手的戒指,自信微笑:“就叫古筝计划罢!” 他说罢,对二人嘱咐道:“你们先在原地别动,我去弄一艘小船。” 二人,一驴一虎连连点头,看着白袍消失,然后乖乖在原地等着。 盏茶时分,就见一艘乌篷小船悄无声息地划了过来。 任韶扬用撑杆支住小船,对他们招呼:“来,上船!” 红袖和定安上了船,然后对着驴子和大喵一挥手:“你们先藏着,等我们召唤!” 驴子和大喵低低地叫了声,伸头在三人身上蹭了蹭,然后颠颠地跑走了。 “好了!” 一阵夜风拂过,河间芦苇沙沙地响。 任韶扬撑动竹竿,划进巴河水道中,不知不觉间,河中雾气上来了。 小船在河中静静地飘着。 任韶扬死死地盯着码头,一双眸子在黑暗中盈盈生辉,摩挲着左手的戒指,狞笑一声。 “咱们先在船上过夜,等他们人到齐了,再开始狩猎!” (本章完) 第207章 终于上当了 寅时。 小船自僻静的河道内悄咪咪地顺流而出。 河滩外是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树林,其后则是悬崖峭壁,偶尔听到猿鸣声自崖顶传来,或是单飞的鸟长叫着划空而过。 任韶扬撑着船,慢慢地驶向码头,红袖趴在船头,双手搭了个帐篷,向着码头处观望。 观望一阵,发现他们躲在了码头两面的林间,并未看到有哨兵之类的人手,显然有很大一部分人去了黄州府、武昌府,分身乏术。 红袖抬了抬头,每抬一下,双眸便炽亮一分,亮至极处,有如电光耀霆、穿云裂水。 “瘸子,远处有人来了,不少人。” “码头上的人只是几只小猫。”任韶扬撑着船沉声道,“现在来的,才是大猫。” 他边说着话,也抬眼看去,目光忽又炽亮,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 “来的还真是熟悉的大猫啊。” 定安问道:“谁啊?” 过了片时工夫,任韶扬目中神光渐转衰弱,鼻尖沁出点点汗珠:“方夜羽那小子呗。” 定安“呔”的一声,狠狠道:“这老小子还敢追来?” 红袖轻轻笑道:“他身边带了不少高手,有四个喇嘛,有个秃头,还有一群身手高强的骑士,无怪敢追过来。” 话音未落,远处火光亮起,马蹄杂乱,一队轻骑举着火把穿破黑夜而来。 红袖道:“走吧,断手咱们过去放把火!” 定安兴奋地点点头:“好!” 任韶扬轻声提醒道:“火光一起,你们便赶紧回来,把他们引到码头,剩下的交给我!” “瞧好吧!” 红袖和定安各自从船上跃下,“欻欻歘”蜻蜓点水蹿到码头,消失在了黑夜里。 圆月高照。 方夜羽骑着白马和青藏四密,“秃鹰”由蚩敌等人,率领这支人马,穿过山侧所辟道路,前往巴河的码头,欲要连夜渡河到巴河镇修整。 魔师宫灵药无数,兼之庞斑为他以内功疗伤,故而方夜羽此刻虽然面色依旧惨白,可身体所受的剑创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 只是,此刻他策马而行,前方起了薄雾,笼罩道路,所过之处只有宿鸟惊飞,或是岸边鸣虫的鸣唱之声间或传来。 这一切似乎都充满了不真实感。 这时,由蚩敌追了上来,说道:“少宫主,收到消息了,里老大并无大碍。” 方夜羽策马不停,神色冷厉道:“真想不到任韶扬他们受这么重的伤,却还阴了里老师一把!” “是啊。”由蚩敌感慨道,“可里老大虽然被砍了一刀,可任韶扬的伤势却也愈发加重。” “所以咱们绝不能放过此次机会!” 方夜羽声音不自觉高亢起来:“诸位,三凶危险至极,我们务必要抓住他们重伤的机会,一击必杀!” “否则等他们恢复过来,到时只怕除了老师外,天底下没人能奈何得了这三个土鳖了!” 身后青藏四密等高手无不轰然响应。 说话间,众人绕过山脚,忽见前方一块山石,将道路阻了大半,人马虽可绕行,却也只余一人经过。 方夜羽心中忽然生出警兆,猛地抬眼看向山林,大喝一声:“敌袭!” 呼! 话音未落,一根燃火的树干猛地破空而至,宛如夜空中的流星。 直直钻入阵中。 异变陡生! 那燃火的树干触地之后,好似内藏炸药,发出砰的一声炸响,猛地爆散开来,马匹受此惊吓,第一个念头便是向前狂奔乱突,摆脱危机。 刹那之间,众人措手不及,人仰马翻。 方夜羽等高手面对变起仓促,整军也是不能,眼睁睁看着马群混乱,骑士被摔下,一片哀嚎声中,被踏成肉泥。 “什么人!” “敌袭!” “人在哪?” 就听一声轻笑,远处的树枝上,立着个红衣少女,随风轻轻摇晃。 这时候,方夜羽指着他大声道:“是任红袖!捉住她!” “是!” 青藏四密这四个老喇嘛一撑马鞍,从马上飞起,四手把住拦路巨石,用力举起向着红袖扔去! 就在他们举石头的时候,红袖一声长笑,笑声冲天而起。 只听“呼呼”两声,林中又飞出两个燃火的树干,直直撞向青藏四密。 “好胆!”由蚩敌大喝一声,一对细眼陡然睁大。双手在腰间一抹、一撑,一条金光闪闪的连环扣索,猛地向前劈去。 只听砰砰两声,火光四射间,两条树干尽被劈碎! 这人虽然看着矮小秃头,实则武功高强,来头极大。 昔日元朝覆灭时,蒙古八大高手护送元顺帝北逃,与“鬼王”虚若无率领一队高手血战,最后拼的剩下五人,元顺帝才能幸存逃回塞外。 而“秃鹰”由蚩敌便是侥幸不死的五大高手之一,尤擅轻功,在江湖上也是一方霸主的人物。 就在这时,青海四密大喝一声,猛地将巨石朝着红袖砸去! 与此同时,方夜羽也整理好了混乱,持着三八戟,朗声喝道:“上!” 剩余骑士纷纷提着弓箭长矛,铁锤刀枪,向着树林奔去。 红袖见状,哈哈一笑:“见面就送礼物,多不好意思!”笑声中,猛地冲天而起,半空中双手大张抱住那飞来的巨石。 只是巨石冲力极大,而红袖又太过娇小,惊呼声中竟被带着又往天上飞了几丈远。 待到冲力抵消,小叫花这才欢呼一声,大叫道:“走你!”在空中猛地转了几圈,一把将巨石反掷了回去! 青海四密和由蚩敌,耳听巨石挂着凄厉之极的破空唳啸,向自己射来之时,都不由得纷纷变色,连忙拉着方夜羽向远处躲避。 而其余高手却很难反应过来,只是一瞬间,便听“砰”、“啪叽”一声,原地就有数个倒霉骑士被砸成了肉酱。 地上被挤出了血泥,犹如一朵朵妖艳的花,在地上绽放。 与此同时,有人惊呼一声:“后面!” “夯啊!” 就见定安骑驴从他们背后蹿出,一驴当先,刀光纵横,残肢断臂好似落叶纷飞,血火四溅。 他几个起落,便几乎将剩余骑士砍死。 这时,由蚩敌见状,怒喝连声,跃起凌空一爪,劈头落下。 就在此千钧一发的紧张时刻,定安猛地扭头看向“秃鹰”,原本憨憨的面容突然对他俏皮地眨了眨左眼,口中还慢慢喊道:“你来抓我呀~!” “飕!” 就见他猛地劈出一道火光,白毛驴快若闪电,疯狂逃窜。 紧接着猛听一声虎吼,就见小叫花跨上只猛虎,二人朝着码头飞奔而去。 由蚩敌怪叫一声,气急下坠,大骂道:“真她妈气人!” 就在这时,大地震动,却是大批人手从黑暗中冲出,援助而来。 这一下带着震天喊杀声,方夜羽看向码头,大喝道:“追!他们要渡河!” “是!” 所有人都大声应道,纷纷朝着码头策马追杀。 待奔袭到了渡口时,忽听有人高声唱道:“虏其名王归,系颈授辕门。潜身备行列,一胜何足论!” 方夜羽听得耳熟,举目一看。 但见江上泛着一小舟,舟上有人白衣如雪,正拉弓满怀,对自己温柔一笑。 可不正是任韶扬? 再看他身边,定安、小叫花、白毛驴、胖虎无不坏笑着盯着自己。 方夜羽一愣之际,猛听“崩”地一声,身边一个骑士惨叫一声,被箭重重钉在地上! “反射回去!”方夜羽见状,连声大叫,也从手下那接过弓箭,力挽强弓,箭出连珠,射向乌篷船。 霎时间,二人隔江对射,彼此皆不闪躲。 就听“飕飕”声响,船篷上“砰砰”一阵乱响,箭像下雨一般射来,好在定安和小叫花早将船篷加固,没有一只箭射进篷来。 白毛驴朝着码头“夯啊”大叫,并无害怕。 那胖虎就废物一个,捂着虎头“嗷嗷”直叫。 任韶扬双眼炯炯有神,山一般稳稳站在船头,火光照耀之下犹如天神一般,竟视周围箭矢如若无物。 手中开弓引弦不停。 每出一箭,码头便有一人大叫一声,被射得腾空而起,跌落马下。 如此羽箭如一字长蛇,逶迤而去。 众人眼前一花,还未看清楚状况,周围惨叫迭起,已有二十几人中箭身亡。 一轮箭雨互射之后,魔师宫这边三十多名高手毙命当场,或头手断裂,或洞穿身子而过,惨叫声惊起了宿鸟惊飞。 剩下的人魂飞魄散,连忙分散,朝着林中钻去。 任韶扬喝道:“夜羽兄,多谢相送!”随手拔出最后十支箭。 “崩崩崩崩~!” 连射不停,就听树木炸裂,土石崩碎,羽箭到处,多有将人钉在地下,甚或钉在树上,更有两人合着中了一箭,哼也不哼一声,串在一起而死。 眼看箭囊没有箭矢了,任韶扬将铁胎弓攥在手里,举手大叫:“夜羽兄,不要想我,我走啦!” 红袖和定安也都从船舱冒出头,大叫:“再见啦,小方!” “夯啊!” “嗷!” 就连白毛驴和胖虎都仰天大叫。 方夜羽登时勃然大怒,厉声喝道:“追!他们小船上有驴又有猛虎,跑不远的!给我将他们击沉在这巴河之上!” 红袖耳朵灵,手指一勾,大叫道:“小方,有种你就来!”话没说完,就急急忙忙和定安摇桨划船去了。 眼看乌篷船处在江心,速度却不快,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境地。 方夜羽冷哼一声:“好胆!”大手一挥,手下骑士纷纷寻了小舟,朝着江心驶去。 眼看十几艘小舟乘风破浪,快速的逼近。 舟上众人纷纷点起火箭射来,任韶扬大叫一声,手中擒龙一抡,立时舞得密不透风。 只听“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 江中火光闪耀,一团快捷无比的蓝光晃动,竟将射来的箭一一挡住。 方夜羽站在码头,大声指挥:“船浇火油,撞他!” “是!” 最前面的几个手下纷纷应道,浇灌火油,用火点燃。 他们点燃小船后,当即翻身落入河中,在水下推着火船,朝着任韶扬他们地小舟撞去。 由蚩敌、青海四密等人见状,无不大笑,他们恨任韶扬入骨,巴不得这三人被火烧死。 到时候,如果没有被火烧死,他们也会用长矛搠死这帮王八蛋! 眼看火船逼近,任韶扬缓缓地抬起左手,湛蓝的戒指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终于上当了!”任韶扬捋着头发,低低笑道:“古筝计划,启动。” 左手猛地一握! (本章完) 第208章 切洋葱一般 随着乌篷船上那卓立的白袍,笑眯眯地一伸手。 “嗡!” 十数根细丝自水中猛地跳了起来,湛蓝晶莹,有如天孙织锦,玉女投梭。 细丝一端钩住码头石碇,延伸十几丈远。这细丝淡如炊烟,轻如流萤,与河面波光粼粼相互映衬,平时根本发现不了。 任韶扬将其先是藏在河里,等追击者来临时,当即分作两股扯起,内力灌注其中。 只听崩地一声! 两股细丝绷直,好似两只大剪刀,又像是两只大手遽然合上! 方夜羽顿感一阵难以言说的死气袭上心头,大惊失色之下,猛地朝江心看去。 却见十余艘小舟上,手下身体突然僵住了,江风吹过,所有人纷纷扑通倒地,分作几截。 有的掉水里扑通几下就沉了下去,有的则在船上上拖着肠子爬行,绝望地哀嚎传遍了整个巴河! 被神蛛剑切割的小舟,整齐地像是刀切的豆腐,木头吱嘎爆鸣,却盖不住那惨叫的凄厉。 随着一声声刺耳的船体破裂声响起,十余艘小舟纷纷溃散,如被切了碎的洋葱,分做了十几片。 由于惯性的原因,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逐渐错开来,就像一叠叠被向前推开的扑克牌。 哗啦! 小舟终于爆散开来,激起了高高的水柱,里面还夹杂着无数的残肢断臂。 火光照耀下,河水呈现明显的殷红色,无数碎木漂在河上,看着恐怖血腥至极! “这,这是什么?” 由蚩敌等人很是崩溃,他们虽然也杀人盈野,经历过当年那场蒙元溃败的大战。 可是如此杀人,这般将人当菜一般切割,冷酷无情至极的杀法。 却是他们见也未见,想都未想过的。 任韶扬左手一挥,襟袖飞扬,就听哧哧几声,十数根蓝莹莹的细丝如倦鸟归巢,带起一汪水流,尽数收到他的戒指里。 方夜羽死死盯着码头上的石碇,看着上面纷乱的痕迹,然后抬眼看向风一般远去的乌篷船。 任韶扬悠然地声音从远处传来:“可惜了,你咋就没上船。” 方夜羽恨他入骨,大吼一声,抓起地上长矛,猛地掷出。 只是乌篷船距离码头几十丈,长矛飞到一半,便无力为继,扑通落到水中。 方夜羽听着他们嚣张的大笑,只觉身子冰冷僵硬,双眼空洞。 由蚩敌和青藏四密依旧惊魂未定,看着方夜羽的样子也不敢上前劝慰。 或者说他们不想去劝慰。 万一方夜羽头铁,再要他们去追击那三人怎么办? 任韶扬此次出手,虽然没有用任何剑术、内力,却给他们留下极深的印象和极大的恐惧。 由蚩敌等人至此知道了他们为何被称为“三凶”。 太残暴了! 众人寂静无声地伫立了半响。 方夜羽深吸一口气,正待说话之时,忽然眼前一花。 里赤媚面色苍白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方夜羽看清来人后,大惊失色:“里老师,你,你不是在养伤吗?” 里赤媚徐徐说道:“庞老传信给我,说你可能有性命危险,要我来救你。”他转身看向河面,摇头道,“幸好你没有渡河,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方夜羽有些凄凉地说道:“是我没用,没有看出他们的诡计。” 里赤媚拍拍他的肩膀,略一沉默,由衷道:“照你这么说,我不也是被他们阴了?” 由蚩敌等人连忙接口,纷纷直言三凶狠辣诡诈,非战之过,里老大和小魔师不要放在心上。 里赤媚看向方夜羽,淡淡地说道:“莫要灰心丧气!咱们只要不放弃对他们的追杀,三凶便一直无暇疗伤!等咱们恢复后,再一鼓作气剿灭他们!” 他此番话一说完,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心中那份恐惧也消散了很多,当即转过马匹,向附近的镇子奔去。 —— 乌篷船本就只能坐两三个人。 如今加上了一头驴和一只胖成球的老虎。 任韶扬三人将船桨摇的飞起,待看到方夜羽等人终于调转马头之后,也便松了口气,纷纷瘫在船上大口喘息。 任韶扬他们这一天消耗实在太大,精气神都处在极度透支的状况,一躺下,便都想要睡去。 可一想现在还没安全,当即勉力爬起。 定安喘云几口气,眼从怀里摸出个小包递了过来,说道:“瘸子,你看看里面有没有能用到的疗伤药?” 任韶扬一挑眉:“你从哪得来的?”边说边打开,映入眼帘是十几个瓶瓶罐罐。 定安笑道:“我从他们背后冲杀出来的时候,发现有个人很是爱惜怀里的包袱,就随手捡走了。”边说边挠着头。 红袖拍了拍他的手:“好断手,等有时间,我给你弄块好料子做义手!” 定安哈哈一笑,开心不已。 任韶扬在这些瓶瓶罐罐里面翻找,半响没说话。 过了好久,红袖二人觉着一直寂然无声,只有宿鸟惊飞,或是岸边鸣虫的鸣唱之声间或传来。 定安忍耐不住,低声问道:“瘸子,都,都不行吗?” 又过了一阵,任韶扬指着写着“我爱一条柴”,“荡妇露真容”,“白洁最爱”的瓶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定安,你杀的是个淫贼,这里面都是春药” “啊~?”定安面露失望之色。 任韶扬想要说两句安慰的话,正犹豫说什么的时候。 忽见小叫花猛地扯过那包袱,卷吧卷吧,嗖地扔到河里。 “欸~?”任韶扬和定安一同伸手。 小叫花斜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怎地?你们还想当淫贼不成?” 定安嗫喏道:“我只是好奇嘛” 任韶扬则一脸严肃:“我想着碰到庞老鬼时,给他来记春药试试!” 红袖一呆,问道:“这也可以?” 任韶扬科普道:“有位姓颇懂毒药医理的范姓前辈,就是用春药暗算了个大高手哩!” 小叫花一脸的怀疑:“真的?” “我从不说假话!” “哼!算你过关啦!” 过了一会儿,三人又躺在船上,看着天上。 入眼是广漠无垠的星河,璀璨反应闪烁不定,就好像一直对着他们眨眼睛似的。 红袖痴痴地跟着它们眨了几下眼,方才说道:“瘸子,断手,咱们要不去这个世界的滴水崖,再建一个小木屋?” “好呀!”定安眼睛一亮,拍肚皮笑道,“正好休整养伤。” 任韶扬想了想,摇摇头:“不行,魔师宫在关外势力庞大,几个邪道宗师也大多在此。咱们现在不适合去。” “噢~!知道了。”红袖柔柔地回道。 任韶扬想了想,说道:“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去荒五里,然后转道武昌。找个地方先把伤养好,只要咱们恢复过来,想去哪就去哪!” “好。”小叫花连连点头。 任韶扬一挑眉,道:“到武昌,咱们先去吃武昌鱼。” “哈哈!”红袖举起双手,开心大叫,“好耶!” 任韶扬无奈地摇头。 突然,定安“哎呀”一声惨叫,猛地蹦了起来,没头没脑地转了两圈。 “咋啦?” “出啥事了?” 任韶扬和红袖起身追问。 定安一脚死死踩住船舱,一颗心扑通乱跳,哭丧着脸:“漏水了” “啊!?”2 就在这时,“汨汨”的声音传来,不止一个地方开始漏水。 船舱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赶紧,赶紧舀水啊!” “没有瓢怎么舀水?” 定安大吼传来;“我用火劲烧干它!” “滚一边去!”韶扬和小叫花一齐大骂,“你想把我们都煮熟是不?” “那咋办?” “看吧,看是咱们划得快,还是沉得咕噜噜~” —— 拂晓。 武昌府。 薄雾还未散尽,一点灯火,在长江沿岸快速移动。 一个瘦弱的少年,骑着匹高头大马,一手持灯笼,正在赶路。 远远望见前方炊烟缭绕,船帆点点,这个少年搔了搔头,显然为错了渡头而苦恼。 他跃下马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渡头,唉声叹气:“奶奶的,回去后那恶人管家必要我好看啊!” 这时,那马儿亲热地把马头凑上来,用舌舔他的后颈。 少年爱怜地拍着马嘴,苦笑道:“灰儿啊灰儿,你去吃草吧,我自己一个人坐会儿。” 那马一声长嘶,去到边的草地吃起草来。 少年在渡头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为接下来的遭遇担心。 如此这般走了很远,突然下方河岸传来一声驴叫。 “夯啊!” 少年吓了一跳,拿着灯笼往下照去。 就见水里噗噗噗噗噗冒出五颗黑乎乎的脑袋。 “妈呀!鬼啊!” 少年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双脚一跳,仓皇间扔了灯笼,一时高举双手奔入林中,兀自大哭道:“救命啊!不要害我啊!我只是个小小奴仆,要害就害那个恶人管家罢!” 突然,一只湿漉漉的大手拍在他肩膀上。 少年整个人直蹦三尺高,颤颤巍巍地转头,全身冰冷,抖个不停。 只见三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对他露齿一笑:“你好。” 少年魂飞魄散,等他强忍恐惧继续看的时候。 就看到一只斑斓猛虎正在那抖身子,水珠都蹦到他脸上。 少年“嗷”地一声,浑身抽搐,双眼泛白。 在晕过去之前,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埋怨:“大喵,你又吓唬人!” 大喵? 谁家老虎叫大喵? 它以后怎么在老虎堆里混?母老虎怎么看它? 少年嘿嘿傻笑两声,头一歪,昏死过去。 (本章完)随着乌篷船上那卓立的白袍,笑眯眯地一伸手。 “嗡!” 十数根细丝自水中猛地跳了起来,湛蓝晶莹,有如天孙织锦,玉女投梭。 细丝一端钩住码头石碇,延伸十几丈远。这细丝淡如炊烟,轻如流萤,与河面波光粼粼相互映衬,平时根本发现不了。 任韶扬将其先是藏在河里,等追击者来临时,当即分作两股扯起,内力灌注其中。 只听崩地一声! 两股细丝绷直,好似两只大剪刀,又像是两只大手遽然合上! 方夜羽顿感一阵难以言说的死气袭上心头,大惊失色之下,猛地朝江心看去。 却见十余艘小舟上,手下身体突然僵住了,江风吹过,所有人纷纷扑通倒地,分作几截。 有的掉水里扑通几下就沉了下去,有的则在船上上拖着肠子爬行,绝望地哀嚎传遍了整个巴河! 被神蛛剑切割的小舟,整齐地像是刀切的豆腐,木头吱嘎爆鸣,却盖不住那惨叫的凄厉。 随着一声声刺耳的船体破裂声响起,十余艘小舟纷纷溃散,如被切了碎的洋葱,分做了十几片。 由于惯性的原因,上半部分和下半部分逐渐错开来,就像一叠叠被向前推开的扑克牌。 哗啦! 小舟终于爆散开来,激起了高高的水柱,里面还夹杂着无数的残肢断臂。 火光照耀下,河水呈现明显的殷红色,无数碎木漂在河上,看着恐怖血腥至极! “这,这是什么?” 由蚩敌等人很是崩溃,他们虽然也杀人盈野,经历过当年那场蒙元溃败的大战。 可是如此杀人,这般将人当菜一般切割,冷酷无情至极的杀法。 却是他们见也未见,想都未想过的。 任韶扬左手一挥,襟袖飞扬,就听哧哧几声,十数根蓝莹莹的细丝如倦鸟归巢,带起一汪水流,尽数收到他的戒指里。 方夜羽死死盯着码头上的石碇,看着上面纷乱的痕迹,然后抬眼看向风一般远去的乌篷船。 任韶扬悠然地声音从远处传来:“可惜了,你咋就没上船。” 方夜羽恨他入骨,大吼一声,抓起地上长矛,猛地掷出。 只是乌篷船距离码头几十丈,长矛飞到一半,便无力为继,扑通落到水中。 方夜羽听着他们嚣张的大笑,只觉身子冰冷僵硬,双眼空洞。 由蚩敌和青藏四密依旧惊魂未定,看着方夜羽的样子也不敢上前劝慰。 或者说他们不想去劝慰。 万一方夜羽头铁,再要他们去追击那三人怎么办? 任韶扬此次出手,虽然没有用任何剑术、内力,却给他们留下极深的印象和极大的恐惧。 由蚩敌等人至此知道了他们为何被称为“三凶”。 太残暴了! 众人寂静无声地伫立了半响。 方夜羽深吸一口气,正待说话之时,忽然眼前一花。 里赤媚面色苍白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方夜羽看清来人后,大惊失色:“里老师,你,你不是在养伤吗?” 里赤媚徐徐说道:“庞老传信给我,说你可能有性命危险,要我来救你。”他转身看向河面,摇头道,“幸好你没有渡河,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方夜羽有些凄凉地说道:“是我没用,没有看出他们的诡计。” 里赤媚拍拍他的肩膀,略一沉默,由衷道:“照你这么说,我不也是被他们阴了?” 由蚩敌等人连忙接口,纷纷直言三凶狠辣诡诈,非战之过,里老大和小魔师不要放在心上。 里赤媚看向方夜羽,淡淡地说道:“莫要灰心丧气!咱们只要不放弃对他们的追杀,三凶便一直无暇疗伤!等咱们恢复后,再一鼓作气剿灭他们!” 他此番话一说完,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心中那份恐惧也消散了很多,当即转过马匹,向附近的镇子奔去。 —— 乌篷船本就只能坐两三个人。 如今加上了一头驴和一只胖成球的老虎。 任韶扬三人将船桨摇的飞起,待看到方夜羽等人终于调转马头之后,也便松了口气,纷纷瘫在船上大口喘息。 任韶扬他们这一天消耗实在太大,精气神都处在极度透支的状况,一躺下,便都想要睡去。 可一想现在还没安全,当即勉力爬起。 定安喘云几口气,眼从怀里摸出个小包递了过来,说道:“瘸子,你看看里面有没有能用到的疗伤药?” 任韶扬一挑眉:“你从哪得来的?”边说边打开,映入眼帘是十几个瓶瓶罐罐。 定安笑道:“我从他们背后冲杀出来的时候,发现有个人很是爱惜怀里的包袱,就随手捡走了。”边说边挠着头。 红袖拍了拍他的手:“好断手,等有时间,我给你弄块好料子做义手!” 定安哈哈一笑,开心不已。 任韶扬在这些瓶瓶罐罐里面翻找,半响没说话。 过了好久,红袖二人觉着一直寂然无声,只有宿鸟惊飞,或是岸边鸣虫的鸣唱之声间或传来。 定安忍耐不住,低声问道:“瘸子,都,都不行吗?” 又过了一阵,任韶扬指着写着“我爱一条柴”,“荡妇露真容”,“白洁最爱”的瓶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苦笑道:“定安,你杀的是个淫贼,这里面都是春药” “啊~?”定安面露失望之色。 任韶扬想要说两句安慰的话,正犹豫说什么的时候。 忽见小叫花猛地扯过那包袱,卷吧卷吧,嗖地扔到河里。 “欸~?”任韶扬和定安一同伸手。 小叫花斜了他们一眼,冷笑道:“怎地?你们还想当淫贼不成?” 定安嗫喏道:“我只是好奇嘛” 任韶扬则一脸严肃:“我想着碰到庞老鬼时,给他来记春药试试!” 红袖一呆,问道:“这也可以?” 任韶扬科普道:“有位姓颇懂毒药医理的范姓前辈,就是用春药暗算了个大高手哩!” 小叫花一脸的怀疑:“真的?” “我从不说假话!” “哼!算你过关啦!” 过了一会儿,三人又躺在船上,看着天上。 入眼是广漠无垠的星河,璀璨反应闪烁不定,就好像一直对着他们眨眼睛似的。 红袖痴痴地跟着它们眨了几下眼,方才说道:“瘸子,断手,咱们要不去这个世界的滴水崖,再建一个小木屋?” “好呀!”定安眼睛一亮,拍肚皮笑道,“正好休整养伤。” 任韶扬想了想,摇摇头:“不行,魔师宫在关外势力庞大,几个邪道宗师也大多在此。咱们现在不适合去。” “噢~!知道了。”红袖柔柔地回道。 任韶扬想了想,说道:“还是按照原计划,先去荒五里,然后转道武昌。找个地方先把伤养好,只要咱们恢复过来,想去哪就去哪!” “好。”小叫花连连点头。 任韶扬一挑眉,道:“到武昌,咱们先去吃武昌鱼。” “哈哈!”红袖举起双手,开心大叫,“好耶!” 任韶扬无奈地摇头。 突然,定安“哎呀”一声惨叫,猛地蹦了起来,没头没脑地转了两圈。 “咋啦?” “出啥事了?” 任韶扬和红袖起身追问。 定安一脚死死踩住船舱,一颗心扑通乱跳,哭丧着脸:“漏水了” “啊!?”2 就在这时,“汨汨”的声音传来,不止一个地方开始漏水。 船舱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赶紧,赶紧舀水啊!” “没有瓢怎么舀水?” 定安大吼传来;“我用火劲烧干它!” “滚一边去!”韶扬和小叫花一齐大骂,“你想把我们都煮熟是不?” “那咋办?” “看吧,看是咱们划得快,还是沉得咕噜噜~” —— 拂晓。 武昌府。 薄雾还未散尽,一点灯火,在长江沿岸快速移动。 一个瘦弱的少年,骑着匹高头大马,一手持灯笼,正在赶路。 远远望见前方炊烟缭绕,船帆点点,这个少年搔了搔头,显然为错了渡头而苦恼。 他跃下马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渡头,唉声叹气:“奶奶的,回去后那恶人管家必要我好看啊!” 这时,那马儿亲热地把马头凑上来,用舌舔他的后颈。 少年爱怜地拍着马嘴,苦笑道:“灰儿啊灰儿,你去吃草吧,我自己一个人坐会儿。” 那马一声长嘶,去到边的草地吃起草来。 少年在渡头漫无目的地走着,似乎为接下来的遭遇担心。 如此这般走了很远,突然下方河岸传来一声驴叫。 “夯啊!” 少年吓了一跳,拿着灯笼往下照去。 就见水里噗噗噗噗噗冒出五颗黑乎乎的脑袋。 “妈呀!鬼啊!” 少年吓得头发都竖起来了,双脚一跳,仓皇间扔了灯笼,一时高举双手奔入林中,兀自大哭道:“救命啊!不要害我啊!我只是个小小奴仆,要害就害那个恶人管家罢!” 突然,一只湿漉漉的大手拍在他肩膀上。 少年整个人直蹦三尺高,颤颤巍巍地转头,全身冰冷,抖个不停。 只见三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对他露齿一笑:“你好。” 少年魂飞魄散,等他强忍恐惧继续看的时候。 就看到一只斑斓猛虎正在那抖身子,水珠都蹦到他脸上。 少年“嗷”地一声,浑身抽搐,双眼泛白。 在晕过去之前,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埋怨:“大喵,你又吓唬人!” 大喵? 谁家老虎叫大喵? 它以后怎么在老虎堆里混?母老虎怎么看它? 少年嘿嘿傻笑两声,头一歪,昏死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