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画昭昭》 024对质 这边的动静,早惊醒了猫在山石下正打磕睡的司昭。她站在一边看着,这种事,还是少往跟前凑。 直到秦家的下人赶过来,大家合力把人给隔开了。 谢墨薇和俞秀兰几人赶来时,双方正犹自对骂不休。 俞秀兰忙和谢墨薇一边一个,分别劝说。 洪丽娟头发散乱,一头发髻全给扯松散了,不让小丫鬟给她整理,只是要扑上去挠回来,她愤愤地跟墨薇告状:“谢姐姐,瞧瞧,这个泼妇,疼......”抬起的手臂好几处指甲印,是被生拧出来的。 “其它可有伤倒哪里?回去找大夫来瞧瞧。你这些地方,不要沾水,抹些药膏,过几日就好,不会留疤。”谢墨薇忍住惊诧,仔细检查她脸上,脖子上,幸好,除了手臂上严重些,都是一些红痕,倒是没有留下大的痕迹。 谢墨薇好言宽慰,一边制止谢墨玲偏帮洪丽娟,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裹乱,一边亲自给她整理发髻。方才听说这边打起来了,她和俞秀兰忙来劝解,洪丽娟和史玉茹一直不对付,没有想到这俩人真的打,瞧这下手可是够狠的。 史玉茹这边,丫鬟巧儿提溜着她的鞋子,她不肯穿,只管骂巧儿方才没用,帮不到她。 巧儿委屈,只得向俞秀兰告状:“俞小姐,是她们欺负人,我们好好地在这儿坐着,也没招惹她们,是她们先骂人......” 俞秀兰见史玉茹衣裳凌乱了些,仔细一瞧,裙摆上似有血迹,提醒她是否有受伤? 史玉茹一把捂住,说伤着了,一边指着洪丽娟。 洪丽娟也瞧见了史玉茹腿上的血迹,有些心虚,不知自己挠到了哪里,竟然这般严重,一时硬着嘴回了两句,声音也是低了许多。 俞秀兰正要问史玉茹伤到了哪里,一声锣响,响彻四下,随即哀乐响,这是起灵了。 众人抬头,见那边不断有人向主路跑过去,俱是穿着白色孝衣的人,俞秀兰也顾不得了,拉了谢墨薇就走:“都快些罢!迟了,可是大家都不好看。” 洪丽娟也赶紧提着裙子跟着跑走了,史玉茹赶了上去,一时人都跑了个干净,偌大的湖边只剩下司昭一人依旧站在那里。 她缓缓摊开手掌,掌中莹光微闪,一枚珍珠耳坠静静地躺在掌心,水红色的珠子,细长的金勾掰了个大口子。方才众人一哄而上拉架时,她也上去了,乘乱卸下了洪丽娟耳上的一枚耳坠,可惜另外一只没有办法了。 秦家的送葬队伍,避开热闹的平安街,从后门出去,一路上,不断有戴着孝帽赶来的人汇聚进来,队伍渐壮,到了西城门,浩浩荡荡地,竟排出好几里地去。有不知情的人打听,知道是秦相府中的小姐早丧,这些都是来送葬的,不免感叹此女没福气。 出了城门,庞大的送葬队伍停下,送葬的人纷纷把香插在城门口泥地里,撕了白帽回转。接下来由秦家亲属送进西华山去。秦家在秦家陵园旁边另买了块地,秦惜雅就葬在那里。秦惜雅少丧,不能进秦家祖坟,只能紧挨祖坟找块地。 二管事等送队伍出了府门,立即回转,还有一大摊子事要料理。刚回到屋子里坐下,小厮说后头大太太找他。 二管家茶也不喝了,脚下带风,一路穿堂越廊,直奔大太太住处而去,就怕晚了一分,回头吃瓜落。小姐今日出殡,家里人不让大太太送,怕她承受不住。现在,找他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刚进院子,太太身边的大丫鬟秋菊迎上来,急声说怎么才来呢? 二管家来不及多想,进去就躬身:“太太!”不妨一卷东西迎面摔过来。他不敢狠躲,生受着。撞到胳膊上,轻飘飘地,落到脚面,散开,是一卷画。 他匆忙一扫,单膝跪地:“太太节哀。” 脚下,秦惜雅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带笑,他悄撇开了眼。心下嘀咕,这画得也太逼真了,刚送上山呢,这怎么感觉又回来了似地。 大太太声音从头上阴恻恻地传来:“画画的那谁,立刻给我找来,快去。” 二管家不敢多问,出了门,忙忙地找人去了。 等了许久的司昭听说二管家找她,忙颠颠地上前,说您忙,一直等着,没敢打扰您。 二管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走走,和我走一趟。去太太那里。” 司昭被强拉着走,她追问:“可是有什么问题?” 二管家只说太太那儿等着呢,他直管走路:“黄毛丫头,办事不牢靠。待会见到太太,只管磕头,让太太消气。太太问什么想好了回答,可别带累我。” 他也不知道哪里不妥,但太太生气是真的,是这画惹恼也是真的。 司昭一进屋子就在管家的示意下温顺地跪下:“给太太请安。”她老老实实地弯下腰去,头磕到了青砖地上。 大太太瞪着地上的司昭,见是这么一个毛丫头,心里愈发地不满:这是你画的?” 司昭看着地上的画卷,点头,这是她一早交的画。 大太太接过一旁丫鬟手中的帕子,掖眼,泪水又不争气地涌出,今日自早起,这泪水就没有干过。 “打。” 她挤出一个字。 仆妇立刻上前按住司昭瘦削的肩膀,钳住。 司昭慌乱:“太太,为何要打我?” 这怎么说打就打?哪里出了问题? “还有脸问?” 大太太泪又涌上来,她深呼一口气,恨恨地指着地上的画:“连你也敢欺负我的雅儿,啊?牡丹、凤凰呢?谁许你改动喜服的?谁给你的胆子?” 她厉声,哭得浮肿的双眼狠狠地扫视屋内。屋内众人纷纷低了头,不敢对上大太太的视线。嫁衣上头的牡丹、凤凰通通不见了,太太已经气得胸口疼了好几回了。 司昭忙喊冤:“不是,不是,是四小姐特意来说,说不必画得那般仔细.....” 她急急地把秦熙诺前头同她说的话,照原样学了一遍,末了大声强调:“四小姐说了,小的才敢这样画的,小的不敢欺瞒啊。” “把小四叫来。” 大太太厉声,有丫鬟急奔而出。身边大丫鬟忙提醒大太太:“四小姐和少爷他们送灵车去了。” 秦家一众小辈都随灵车去了陵园,估摸着这会还没有回转呢。 大太太就仰头,靠在椅子上,半日长出一口长气。然后,牙缝里挤出一声:“打。” 就有丫鬟上来,扳正了司昭的手,朝着她的掌心就是啪地一竹板。 司昭啊地尖叫了一声,眼泪瞬间就不争气地飙了出来。紧接着第二板下来,她挣扎,却被两个仆妇紧紧夹住,动弹不得,一直打了五板,方停下。 仆妇松手,司昭萎顿在地,她吸着气,眼泪刷刷地流,真疼啊, 王妈冷声:“拖下去。” 司昭被拖到一旁的耳房里关了起来。她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掌心红通通,火辣辣地,好像掀了一层皮,钻心似地疼。屋门从外头反锁了,这是要等秦四回来对质吧? 她举着手,靠坐在柱子上,知道自己这回麻烦了。这事要是秦四不承认,那她可怎么好?当时好像就自己和她俩人,再没别的旁证了.....思来想去,怨自己,一心想着工期紧,想省些功夫,才落下了这么大一个空子,自己本应该老道些,问过王妈,得了太太的准信,就没有现在的事了。亏司空道一再嘱咐自己谨慎些,谨慎些,还是疏忽了??她抓着越发麻痛的手,盯着五福窗格子外头的院子发呆。阳光照在窗格子上亮堂堂的,已经是晌午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昭重新被带了出来,她猜是秦惜诺回来了,忙打起了精神。 025她说有 屋子里,秦惜诺一身缟素,站在那里,旁边还坐着一个人,二太太,紧绷着脸,见司昭进来,目光冷厉地瞥了她一眼,很快收回。 秦大太太指着进来的司昭,肃声:“你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拣重要的,我不耐烦听你磨叽。” 司昭就向秦熙诺看过去,她也转过脸,对上司昭的眼睛,她的眼皮有些肿,许是一早上哭的,满脸的哀戚和无奈。 司昭只得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可见你真不是个东西,小贱妇养的,我的雅儿碍着你了?敢这样欺辱她?” 秦惜诺还未开口,大太太就伸手要掴她的脸,被一旁的二太太使劲给按住了:“大嫂息怒。” 她抱住大太太的胳膊,不让她打人。 秦惜诺早软软地跪下,叫一声母亲,哀声:“太太容禀。昨日女儿确实叫她快些赶工,说三姐姐的衣裳要还回信王府的,可耽搁不起。就这一句话,并没有说其它的。” 说完转向司昭,气愤地:“说话要原原本本地说,不能随意改动一字,这样会出事的。” 司昭见她果然反口,心下一沉,大声分辨:“四小姐,昨日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不必画得太细,太太看了伤心。还说......” 她声音异常响亮,极力描述当时细节,力求人相信她。然而二太太开口打断她的话:“这外头的野丫头就是奸诈,明明是你这自己偷懒省事,怕被责罚,才扯了小四来替你掩盖。想来是小四这几日都守在灵棚里料理,来去得多了,被这小蹄子给过了眼,这才胡乱攀扯上的?” 司昭扭头盯着秦四,见她脸上神色哀戚,坚定地回看着自己。 司昭眉心直跳,知道此刻自己但凡松口,按照秦二太太的话,还得再摊上一个攀诬主家的罪名。 屋里没有人说话,大太太手里的佛珠也停止了转动。 “小的没有添油加醋,确实是原话。昨日午时,小姐真真切切同小的说,不必纠结那些花样,只用红色就行。小的还觉得光版红色,太过素净,不符合小姐的身份,还是把上头的缠枝莲花纹给添上去的。太太,小的是手艺人,事事都遵照主家的意思,画什么,怎么画,我们都是按工时来付银子的。我们没有理由偷懒的。府上工钱给得足,我们只有尽力画好的理,哪里会偷工减料,自砸招牌的。再说,小的一个外人,同三小姐近日无冤,往日无仇的,更没有理由去玷污小姐的遗像。所以,就是把小的给拘到承天府衙,拿大棒子打,小的也是这般说的。” 司昭向太太磕了个头,最后挣扎:“小的没有攀诬,也不敢。借小的十个胆,也不敢的。”她挺直了身子,同秦四认认真真地对质起来。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到底,绝对不能退缩。 大太太目光在司昭和秦惜诺两人中间来回穿梭,脸色阴得发黑。屋子里的人都屏息,大太太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了,两人都不承认,接下去,可怎么是好? 秦惜诺也丝毫不退缩,她抬了下巴,傲然:“好,你说我冤枉你?可有证人。” 司昭目光收紧,正是那日只有她们两人,所以此时才会这般费口舌。 她只能死死咬住:“那小姐又可有证人?” 秦惜诺的丫鬟那日并不在跟前,要是她来作证,司昭并没有办法,她方才在厢房里,思前想后,把所有的细节都想过了,自然想到了最坏的后果,但是真的事情发展到此,她还是急怒。 二太太早不耐烦,她再次起身:“顶简单的事。嫂子,依我说,她们这些跑江湖买卖的,每日里进出各家,早练就了一幅油嘴。我听说,她为了赶画,已经两个晚上没有睡觉了。想来还是怕赶不出来,又不敢明说,丢了到手的银子,就想着偷奸耍滑混过去。现被戳穿了,自然到处扯人。依我看,狠狠打上一顿,就肯说实话了。白在这里瞎磨什么嘴皮子功夫?嫂子越发菩萨心肠了,这可事关乎咱们雅儿呀。” 司昭背脊发凉,她此时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输了,从她扯出了秦家四小姐那一刻,她就输了。 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复给大太太磕头:“太太,求您明断,求太太给小的做主。小的真的不敢。” 哭得脸面浮肿的大太太,看着地上声声乞求的司昭,终于开腔,声音缓慢,却字字惊心:“给我打,往死里打。雅儿不在了,还有我这个亲娘,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上来踩一脚么?” 司昭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自己此刻被大太太杀鸡儆猴,是逃不过去了。她睁着泪眼环顾四周,见众丫鬟仆妇面无表情,披了眼睛,恭敬地站在那里,个个如泥胎木塑般。司昭被几个仆妇拖走,挣扎间,脚在门槛上磨得生疼,她一激灵,瞬间喊出一声:“太太,三小姐死得蹊跷。”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纷纷抬头望向地上如小鸡子般挣扎的人。 大太太腾地起身,袖子带翻了几上的茶盏,她厉声:“你说什么?” 倒下的茶汤尽数淋在大太太裙上,王妈忙不迭地去擦,被大太太一把推开。 司昭被松开,瘫在地上直喘气,大太太赶将来,蹲在她面前,疾言厉色:“说清楚,有半句不实,立刻打死。” 司昭话既已出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一字一句地:“三小姐的脖子后有道淤青,这么长,那日小的给三小姐画像的时候发现的。” 周围一片吸气声,众人惊异。大太太全没了平日的体统,歪坐在地上,一叠声地叫人去把人叫来。小丫鬟飞跑而去,王妈试着去扶大太太,被她一把挥开,打在脸上。 二太太此端了已凉了的茶水,慢慢地喝了起来。秦惜诺站在二太太身后,也是目露惊疑之色。 很快,秋红她们几个被带了过来,进门就跪了一地。她们几个送灵回来,正在收拾包袱,准备去庵里,这回又突然被带了回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个个吓得面无人色。 “雅儿脖子后头可有黑色印记?” 大太太鼓着眼睛,嘶声。 众丫鬟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都说没有。 “她说有。” 大太太一把拽过司昭,摁到秋红面前:“她说有。” 秋红惊慌地看着司昭分辩:“在哪里?我不曾看见,什么时候?” 她确实没有看见,小姐捞上来的时候,是她和秋月几个更衣的,浑身上下都检查过了,并没有。这脖子后,她使劲回想,确实没有啊? 司昭在众人的否认声中,大声:“确实有。前日我在上妆时,发现的,二指头宽,隐在发根,先前没有,估计还没有显出来,故看不见。” 秋红更加惶然,给小姐上妆,有印记吗?她怎么不记得? 大太太已经怒火烧红了眼,这些人都该死,她的雅儿死的时候,她们也是一概不知道,现在又是这样一幅鬼样子,该死,真该死。 她抡了巴掌使劲扇过去:“你到底看没看见?说,是不是你们害了我的雅儿,啊?” 秋红挨了巴掌不敢躲,噼啪声中只能求饶:“太太!” 周围的人目光复杂,各自思量,这事麻烦了,现在秦惜雅人已下葬了,难不成再去刨出来验看不成? 二太太看着疯狂打骂丫鬟的大太太,想说什么,又吞下。这会子,大太太怕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吧?她插话,说不得也遭一顿排揎吧? 她端了杯子,继续喝茶。 026他也看见了 大太太不解气,脱了鞋子,没头没脑地打那些丫鬟:“都是该死的,就不该饶了你们,都不说,是吧?都给我打死,去给雅儿陪葬去,到了地下去说。” “太太饶命,太太饶命。” 秋红她们只是哭求,屋子里闹哄哄的。 一个小丫鬟挨了好几下鞋底子,躲到司昭面前,一把抓住她哭骂:“你为什么害我们?” 司昭躲闪不及,被抓了好几下,听着对方绝望的哭喊,她木然,生死关头,她只能说出这件事来,至于说出来,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她也不想理会,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能不能过了今天这个劫,还是个未知数。 脸上火辣,她狼狈护住头脸,好在秋月打了几下,又被大太太的鞋底子给拍到了别处去。 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门外有人匆匆跑进来。 “母亲切莫动气。” 秦廷芳抱起地上的大太太,拖坐到了椅子上。大太太不肯坐,双手揪住儿子的衣襟,嚎哭:“你可来了,你要给你妹妹做主。” 秦廷芳一个眼色,王妈忙上前:“太太且听公子说一句。公子自是向着太太的。” 秦廷芳见大太太顿一顿,这才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大太太松了手,倚在椅子上喘气。 秦廷芳遣散了屋内其它人,单独留下司昭和几个丫鬟问话。大太太死活不愿离开,秦廷芳无奈,只得让王妈带她先到一旁厢房去净面更衣。二太太虽满脸的八卦,也没有办法,只得一步一回头地出去了,秦惜诺也被秦廷芳赶下去换衣裳。 厅堂内,秦廷芳抓紧询问:“你不用害怕。你只管把你看到的事情说清楚,不得有半点隐瞒,真假,开棺就可以查清楚。现在,我相信你,你说吧。” 司昭看着他的眼睛,因为连日熬夜,眼底有红血丝,但依旧温和。 她把方才的事又说了一遍,只说自己更衣的时候发现的,其它的,没有再多说。 “小的没有说谎,公子不信,可以开棺验尸。” 司昭信誓旦旦地,即使开了棺,她也不怕。她自然要把此事搅混,越混越好,只有这样,她才能转移大太太的注意力,逃过那一顿横加飞来的板子。 秦廷芳却沉吟着,他一时没有说话。 开棺验尸?秦惜雅刚刚落葬,就传出要开棺验尸,这不轰动京城?秦家不成了大笑话?惜雅是在自家园子里落水,当日的船娘、丫鬟都已经处死了。先前母亲还要处分剩下的其它丫鬟,信王带口信阻止,说不要把此事再扩大。现在再查死亡原因,秦家势必要成为京城的是非地了,怕是连圣上都要关注了。 至于妹子后脖颈的淤青,初始莫说母亲,他也是十分震惊,他也迫切想知道,妹子的事是否同这个有关联?不过方才听了这丫头一通描述,他认为这个问题不大,脖颈后,应该不是致命处?? 思前想后,他很快做了决定:“你说的,她们几个都没有看见,只有你看见了,莫非是你眼花了。为了逃脱责罚,怎可胡言乱语?” 秦廷芳对司昭喝道,见司昭要争辩,他截断:“妹妹已经入土为安,岂能仅凭你说一句,就贸然去开棺,惊扰了她。” 司昭听他的意思,是断了她胡说,眼见事情越发朝不好的方向去发展,弄不好自己再得加一顿板子。加上前面的事,她是罪上加罪了。 大太太换了衣裳进来,连声问如何了?她红着眼睛,看着儿子:“你去,开棺,去看看你妹妹,是不是真的.......我不把她们碎尸万段,难解我心头之恨。” 大太太用力擤了一下鼻子,表示质疑:“我信她的话,雅儿就是被那些黑了心的小蹄子给害死的。她好好儿地游个湖,如何就栽进了水里?定是她们,定是的??” “母亲是伤心得糊涂了。” 秦廷芳耐心地:“妹妹确实是掉落湖中呛水死的。当时仵作就弄清楚了。她脖子后的青色印记,平日里有个磕磕碰碰的,也是平常。妹妹现已入土,就让她安生去吧。今日是个好日子,妹妹会托生个好人家的,享一世太平。” 大太太却是执拗,瞪着儿子不肯:“你别糊弄我,我信她的话。你妹子就是被人害的。好好的,大中午要去采菱角,不是她们撺掇的,又是谁?还有,那船怎么会翻了?船娘又不是第一次划。” 她泪水涟涟,冲花了刚匀好的脸:“不是好东西,不能便宜她们,......把她拖下去,打,打到她们说实话为止。” 大太太记恨先前的事情,依旧要处罚她们。 秦廷芳见劝不动,只能随她:“来人,把她们拖出去,各打二十板子。” 秦惜诺已经离开,横竖她们都是这家里人,她是没有地方说理去了。 情急之下,司昭只能再赌一把。 “小的没有说谎。公子若是不信,小的有证人。” 她再次说道。 秦廷芳皱眉看她:“你还有证人么?” 他有些恼,这小画工还嫌事不够大,专门来裹乱的吗? 司昭不顾他警告的目光:“当日是有一位公子,他那日也在,他也看见了。” 司昭很快把那日的事情说了出来,提到了周锦绣。这件事。她只能把越多的人扯进来,她才好脱身。秦家看样子,是不肯相信她,想糊弄过去。她还是得挨板子。 秦廷芳吃惊不小。 大太太也愣了一瞬,这里头还有其它人的事?她一时也收了哭声。 秦廷芳严肃地:“是谁?” 司昭只能硬着头皮:“那日正午时分,恰巧一只野猫跑进来,他帮小的赶猫......” 她并不知道那人是谁,只记起那人脱了外裳,里头一件圆领青衣贴里,那是监生的衣裳,以前三哥就常穿的。 听说是国子监的监生,秦廷芳下意识地想到了周锦绣,那日他确实来过。他皱了眉头,详细询问那日的情形。 司昭一五一十地把那日她和周锦绣赶猫,发现脖子后淤青的事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遍。自然,猫是野猫,猫也没有进棺木,只从灵棚上方过,她去捡掉落的猫毛,然后发现秦惜雅脖后的淤青。周锦绣帮她赶猫,也看见了。 大太太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一声,然后哭出了声:“该死的遭瘟的死猫,怎么进来的?都是死人哪?” 秦廷芳只得说涉及到了外人,还得等人到了,再做处置。大太太被王妈等人搀下去了。 027慢慢打 周锦绣半个时辰后,来到了秦家。 他一进门就被秦廷芳给拉住,把司昭先前的话三言二语说了,然后,急切向周锦绣求证:“阿苏,惜雅的脖后果真有一块印迹吗?” 周锦绣抬了眼,角落里跪着的司昭,见她抬头殷殷地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恳求,他缓缓点一点头,司昭瞬间就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否认就好,至少她没有说谎。 秦廷芳已连声急问:“可看出是怎么弄的?有多大?” 虽司昭先前几次描述过,他还是得再向周锦绣确认一遍。 “这个倒估不准,可问问丫头们,她们应该知道。” “问过了,丫鬟们不知,说没见过。” 秦廷芳猜测:“会不会是落水时,磕到了船帮或者什么的?” 周锦绣附和:“是,我当时也想过这件事,这个地方不致命,所以就没同你提起,徒增烦恼。没想到,现在有人要邀功,给抖了出来。” 司昭跪得两眼发花,周锦绣肯承认就好,顾不得他言语里的讥讽,只作耳聋。 秦廷芳松了一口气:“这印迹多日才显现,丫鬟们也都说之前不曾见过,应是溺水前碰去的。三妹妹确是溺水,可母亲听了这话受不住,直说三妹是被人害死的。这才巴巴地烦了你来。一来是证实了这事,二来,也是怕这丫头为了脱罚,乱嚼一气,坏了府里的名声。” 秦惜雅溺水在自家池子里,外头就有流言蜚语,现在再加上这一条淤青,可真是一时消停不了了。 周锦绣认同:“先前就有传言,说你们家要用活人陪葬。现在再出一个谋害致死,秦家后院女眷恐怕是要引人非议??” 司昭仰着脸,越听越不妙,这听起来,自己又错了? “公子恕罪,公子恕罪。小的也不想惹事,也不想乱说话,只是小的体弱,经不起三十板子。” 司昭求饶,话是对着秦廷芳,眼睛却是看着周锦绣:“小的怕疼,一疼就容易管不住嘴,说了不该说的话......” 周锦绣听这话说得实在,认真地看了司昭一眼,见她脸色潮红,两只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看来是吃了些苦头了。 周锦绣看着秦廷芳,说真聒噪。 秦廷芳沉声:“拖出去打十板子,叫她爷娘来领人。” 司昭瘫软在地上,怎么还要打十板子? “公子饶命。” 司昭磕头求饶,这回求秦廷芳。 周锦绣掏掏耳朵:“聒噪。打一顿就清净了。打完了,重画就是。” 司昭如闻梵音,忙磕头:“小的重画,重画,画到满意为止......” 秦廷芳还未说什么,周锦绣曼声:“打还是要打的,是非口舌生。不打不长记性。看你浑身没有二两肉的,别一板子给拍死了,晦气,五板子吧。” 秦廷芳就点头,仆妇利索地架了司昭往外拖。 院子里早架好一张春凳,司昭被死死按在上头,因她瘦弱,也不用绳子捆绑,只两个人按住她的手脚,动弹不得。司昭恐慌地看着一个健壮的仆妇举着的一把大红色竹杖走过来,头皮瞬间发紧,十仗,这么宽的板子,她还从未挨过板子,以前家里也没有这个..... 仆妇怕她吵闹,扰了客人的清净,脱出来时,贴心地顺了抹布塞她嘴里,堵得严严实实,一切停当,方开打。 丈长的红色竹杖,薄薄的一片,一掌宽,拍在身上,只啪地一下,春凳上的司昭痛得猛地弓起了身子,却手脚被死死按住,只象征性地挺了一挺,就瞬间瘫了回去,紧接着第二杖又落了下来...... 周锦绣背手过来,再次高举竹仗的仆妇忙停手,望着他,不知他有什么指示。周公子的话同少爷的一样一样的。 周锦绣目光淡淡掠过春凳上的人,因为堵着嘴,只是发出呜呜的声音。 “打了几下?” 周锦绣慢条斯理地问,声音闲闲地,就好像问今日饭吃了没有?天气如何? 司昭一顿,继续挣扎。 “二下。” 仆妇忙回答。 “啧啧,看准点,往屁股上打,那里肉厚,别碰着手和脚,你家公子还要留着她干活呢。” 周锦绣细细指点着说。 司昭愤怒地呜呜叫着,奈何又一竹仗下来,结结实实落到屁股上,她瞬间就止住了呜咽,只顾着掉泪了。 周锦绣凉凉的声音:“口舌生是非,乃是大忌讳。不痛不长教训。” 屁股上又啪地一下,司昭全幅身心都聚集到了屁股上,战战兢兢地等着第四仗。 一连打完了五下。 仆妇停手,恭敬地:“大少爷。” 秦廷芳背着手走出来,向周锦绣解释:“母亲神思不属,有失礼之处,还请阿苏见谅。” 周锦绣摆手:“我晓得。太太好生歇息。我走了。” 秦廷芳拢过他的肩膀:“我送你。”俩人说着话,亲亲热热地出了院子。 身后的仆妇也松开了司昭。 司昭滚落在地,抚着火辣辣的屁股龇牙咧嘴。 这竹杖子,看着薄薄地,却是痛得要死,打在屁股上,像是要生生揭去一层皮似地。 秦廷芳回来,去向大太太回禀,他见母亲盯着那嫁衣,叹一口气。 大盛皇子大婚,按惯例,都是宫中出嫁衣,统一规制缝制,宫制的暗花缎大衫,霞帔上织金云霞凤凰。信王的嫁衣月前送过来,准备秦熙雅出嫁时穿。现在,人没了,这嫁衣也是要送回去的。母亲心痛妹妹未成亲,就早丧,要画工画下妹妹穿嫁衣的模样,也是想留个念想。 然而,他叹一口气。这件衣裳要还回去,就会穿在下一任信王妃身上,怎好画在未过门的秦惜雅身上?四妹妹其实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喜服依旧是喜服,但不能是信王妃的喜服。可惜娘心疼妹妹,执拗地听不进去。 大太太扁嘴:“你也欺负你妹妹,她可是你亲妹子,她才是尊贵的信王妃,怎么就穿不得。我只不过是自己画着看看,又不挂到他们信王府里去,怎么就不行了?” 秦廷芳温声:“母亲的心,儿子理解,可是,先前给妹妹画像时,来灵堂拜祭的人许多人都瞧见了不是?谁知道这里头,哪个又做了下一个信王妃呢?” 来得都是勋贵家的女眷,还真保不住她们中就又人成为了下一个信王妃。 大太太一时噎住,然后哽咽:“我不能??亲自去送她,我这心里.......”她拿了帕子,就要嚎哭起来。 秦廷芳只能继续耐着性子劝说,好不容易劝得大太太安静下来,他疲惫地揉一揉额头,叫来了门外的小厮,低声吩咐了几句,小厮应声而去,他自己则往后仰在大圈椅上,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梁柱:妹子脖颈后有淤青,这事已得到证实。 028谨言慎行 司昭撅着屁股,一边吸溜着气,一边提笔在雪白的纸面上画衣袂。 两股现是火辣辣地,一坐就疼,只能站在那里。 丫鬟给敷了伤药,疼痛消了许多,能走能动,只能继续干活。 秦庭芳要她重画秦惜雅的像。 管家找来方大勇,掏了十两银票,只说这是给司昭的工钱,多的5两,雇司昭继续留下作画。 方大勇捏着银票,回去回复了司空道。 司昭立刻着手干活,只想着早些完成这桩子倒霉催的差事,平安回家才是。 铺设好的绢面上,笔尖游走。四下无风,院子里一株黄木香,藤筋缠绕,遒劲的枝干上没有一点绿意,平添几分苍凉。 秦惜雅的院子人去楼空,现偌大的屋内就只有司昭。 她揉揉酸涩的眼睛,见洗笔的水见底了。 她只得提了木桶,去提水。 院子东南角有一口水井,她放了木桶下去,桶浮在水面,她用力地甩动绳子,木桶只在水面上转悠。她学着平日里司空道打水的样子,用力一抖,牵扯了臀部的伤处,她咝了一声,继续抖动绳子,无奈那桶在水面滴溜溜打转,就是不下去。 她松了手,把桶重新提溜上来,“咕咚一声,朝下扔进去,一碰水面,却又翻转了过来。 盯着木桶,想着是不是横过来放下去?又试了一回,还是不行。 她丧气地盯着水面,她不会打水,每回都是司空道打的水,好不容易打上一回,那大半也是运气所致。 她盯着晃悠悠的水面正琢磨,忽在水面上看到了一张脸,忙回头,是王妈。 王妈绷着脸:“丢了魂了?” 司昭尴尬地笑,说打不上水。 王妈鄙夷地赶开她,利索地打上了满满一桶水:“莫要偷懒,我来替太太看看,好好画。” 王妈走了。 司昭歪着身子拎了水回去,继续画。 画第二回了,速度相对来说要快一些了。 又有人来,见了来人,司昭默默地行礼,然后站在一边,抿了嘴。 秦惜诺双手拢腹,走进打量。 架子上的嫁衣垂挂,火红絢丽,上面的金线双凤,展翅欲飞。画面上的嫁衣,勾画的却是鸾鸟。 秦庭芳吩咐她改的,参照原来的喜服,把皇室的金凤改成鸾鸟,再辅以牡丹,虽少了皇家规制中的凤鸟,看着依旧雍容华贵。大太太并不记得嫁衣的具体样子,虽秦廷芳给打了包票,大太太那里不会有异议。可司昭依旧忐忑,用心把鸾鸟画得像小凤凰……虽有四不像嫌疑,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秦惜诺穿着牙白色素面妆花小袄,下系暗花白棉裙,柔柔地站在那里,人畜无害的样子。 她看了一会,漫声:“画得很好。”她说,歪头看着司昭,司昭见她脸上似笑非笑,一凌,恭敬地行一礼,并不搭腔。 “这回好好画罢。” 她眯起眼睛,继续。 司昭批了眼,依旧沉默。 秦惜诺见她始终低头,同那日的伶牙俐齿相比,恭顺许多。她满意地转身往外去,外头守候的丫鬟紧跟,很快走了。 司昭见人已去得远了,方松一口气,洗笔,红色在水桶里蔓延开来,很快不见。她重新调了金粉,开始给祥云加色。 画中火红的嫁衣,鸾鸟牡丹高贵大气。秦廷芳说好好画,要是太太不满意,还得重画。 天色渐浓,厅堂里烛火噼啪,映照着司昭的影子在板壁上,忽明忽暗。 黑漆漆的院子外头,有仆妇经过,见院子里有灯火,疑惑走进,无人,一路进入厅堂。 烛火摇曳,大红色的嫁衣支在架子上,她近前细看,一抬头,三小姐正睁着眼睛俯视着她??仆妇吓得喉咙里呵了一声,手脚并用地一路跑出了院子。 屋内,端着水盆进来的司昭,继续作画。 园子里,小厮在前头掌灯:“小的让老张头赶车,能快些。梅公子他们在望江楼等了也有小半个时辰了。” 然后,他的腰被人猛地一撞,差点扑倒,他一把扯住妄图逃脱的仆妇。 “瞎跑什么?没看到公子么?”小厮提高了灯笼喝斥,见是厨房打杂的仆妇。 仆妇见是秦廷芳,惊声:“回来了,回来了!” “胡咧咧什么呢?” 小厮恼。 “三小姐,三小姐回来了。” 仆妇惊慌失措地扭头,颤颤地指向身后的院子。 “我瞧见三小姐了,穿着嫁衣,站在那里。” 仆妇结结巴巴地讲不清楚。 小厮年轻气盛,自然不相信那仆妇的胡言乱语,这些老娘婆,整日里神神叨叨地,吓唬人呢。 小厮挑着灯笼,跟着秦廷芳往秦三院子里去察看。进了院子,果见厅堂里有烛火,俩人往里头去。 待得到了里头,方才见一个人在那站着,是那个小画工。 司昭正聚精会神地描画衣领子上的金线,烛火昏暗,她一手端烛台,凑近,细描。 身后一声响,她回头,看见小厮提着灯笼见了鬼般张着嘴。 她忙向秦廷芳行礼:“公子。” 心道秦廷芳怎么这会子来了?她幸好没偷懒。 小厮提了灯笼,这才看清,嫁衣上方竖着秦惜雅的头像,忙闭眼。 司昭恭敬地解释,王妈来说大后日要拿回衣裳,她得把衣服先赶出来。 小厮四下张望,却是不敢再往那嫁衣上头瞧,总觉得三小姐在看着他,这画得也太像了,这小画工怎么把先前的画像套到衣架上头,这白日还好,这大晚上的,非把人吓出毛病来不可。然而,那是小姐,三公子的亲妹子,他可一句也不敢说。心下只是感叹司昭当真胆大。 这暗夜里,黑灯瞎火地,她一人在这屋子里画像,画得还是一个死人,难怪那仆妇会被吓去。换成是他,恐怕也是不敢的,毕竟,三小姐人死了,这院子又是她居住的地方。 现在秦家有二处地方是最让人忌讳的,一处是湖边,还有一处是这里。公子让这个小画工在这里画像,也是不想众人知道她画的是什么,她倒真是,大晚上的也敢画上了。 029 画好了,谁又能看到 秦庭芳打量了一下四周,见屋内四盏灯笼,均掀了灯罩,围在画架左右。 “灭了吧!” 他淡声。 顺子应了一声,指指蜡烛,警告司昭:“天干物燥,要是走了水……” 司昭忙请罪:“公子饶恕。”利索地把烛火一一套回灯罩。灯笼昏暗,她掀了灯罩,只为能看得清楚些,倒没想到这一层。 “歇了吧,明日早点起一样的。” 顺子催她。 司昭见蜡烛也燃得差不多了,就灭了蜡烛,去休息了。 一早,司昭继续画画,矮身弯腰,偶尔画累了,欠身坐一坐,又唉得一声跳起来。 王妈期间过来看了一眼,走时,她忍不住提了一句:“把小姐的画像拿下来吧。” 这嫁衣挂在那里,领子上竖着小姐的头像,瘆得慌,只是王妈不好明说,自家的小姐,怎么能害怕呢?昨日有巡夜的仆妇回去说,三小姐显灵了,回来穿着嫁衣。闹得几个同屋的仆妇人心惶惶,被她狠骂了一顿,才消停了。早起过来一瞧,知道定是这头像惹的祸了。 司昭见王妈走了,却没有动那头像。 她在嫁衣上头放着秦惜雅的头像,就是要找一找秦惜雅穿嫁衣的感觉,没有人,只能拿先前画的这头像来充数了。 她远近端详,继续画。 秦惜诺前往景荣院去给二太太请安。 秦二太太正斜倚在罗汉榻上,一身蓝色的直领大袖锦袍,半曲着腿,露出里面的月白色百迭裙。秦惜雅刚落葬,家下人等也不好穿得太鲜亮。 她看秦小五翻花绳。五岁的小人儿,两只嫩嫩的小胖手努力张着,笑得咯咯的,惹得二太太脸上的笑容也一直没有断过。 “四姐姐!” 秦小五眼尖,对着窗户叫道。 秦惜诺快走几步进门,向二太太恭敬行礼。 秦小五跑过来:“我们翻桥!” 秦惜诺熟练地套过了她手上的花绳,灵巧地翻了一张网。 丫鬟搬过矮凳。秦四矮身坐下,陪秦小五翻花绳。俩人你来我往,玩得开心。 有妈妈掀帘进来:“太太,老太太叫人传话,说是嫁衣请太太安排一个妥当的人这二日送回去。” 二太太唔了一声,指着丫鬟:“你去那边催一声。就说老太太吩咐的。” 二太太颇有些头疼。 现在任何秦三的事,都要小心在大太太面前提及,尤其是嫁衣的事,更是大太太的心结。昨日刚开了个头,大太太当时就不乐意了,阴着脸呛了她好几句,弄得她好没脸。现过了二日,老太太又在那催催催的。 “你跑一趟,横坚她说什么,你只管听着,东西拿回来要紧。明日一早给送回信王府,这事咱就算了结了。” 丫鬟点头,又提醒说那衣裳现正画着呢,今日去也是白跑,不如明日一早去拿了,直接送过去。 “这衣裳还真画上去了?” 二太太提了声。 那日她们被秦廷芳撵了回来,后面的事情懒得理会了。 丫鬟说应该是的,听说把巡夜的婆子给吓去了,三公子叫移到书房里去画了,不叫人去打搅。 二太太皱眉,对这些事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这衣裳真要画到秦惜雅的身上,可是麻烦。那日,信王府管事妈妈送衣裳过来时,秦惜雅就落水了。当时乱糟糟地,管事妈妈也急着赶回去送信,这衣裳一直就搁置在秦大太太那里。现在事毕,人又没有说不要,自然得送回去。 “这画也就大太太独自一个人在自己房里看看。画好了,谁又能看到?” 身边的妈妈觉得二太太的担忧不是个问题。秦三走了,只大太太这个亲娘会时时思念亲女,小像也不会拿来示人。以后的信王妃,自然是见不到的。 “你记得把衣裳仔细再检查一遍,莫要有什么脏污破损的地方,回头再生出什么事情,反怪到我们头上,冤不冤?我这几日是睡不好,吃不香,就怕哪里出了砒漏,被人指摘出来。大嫂子倒是好,一推二六五,啥都不用管了。” 二太太只得吩咐。 “现在整个府里都仰着太太呢,太太可不得再受些累。” 妈妈忙拍马屁,二太太管事这几日,虽然累了些,但连带来的好处可是多了,尤其是她这个管事妈妈,被人追着捧着喊妈妈,丝毫不比王妈妈差。 俩人叽叽咕咕地谈论着,一旁,秦惜诺和小五的花绳轮番翻得投入。 间或又有婆子来回事,秦惜诺就起身告辞。 二太太刚听那婆子说了二句采买的事,一声尖叫响起。 原是小丫鬟拉秦小五洗手,小五不肯,尖叫着咬了一口银红的手。 见二太太望过来,小五停下,睁着一双眼睛无辜地看着她娘。 “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么叫有失体统。” 二太太无奈地对秦小五说。 小五是她的幺女,她连生了三个儿子,只小五一个女儿,难免宠了些。 秦小五就扁嘴,一幅要哭的样子。 妈妈忙笑着:“好姑娘,咱们先洗手手,再吃糕糕,好不好?” 秦小五蛮横地拒绝:“不好!” “那叫银红在水盆里放上桂花香片,洗了小手也香喷喷。” 林妈妈指着碟子里的桂花糕,继续哄。 秦小五依旧不肯,狡辩:“四姐姐说过,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二太太就把茶盏一放,气性上来:“又胡说。去,把水盆端过来。” 小丫鬟银红忙去端了铜盆过来,二太太亲自捉过小五的手,用力按到了水盆中,一根一根手指掰着洗。 “你四姐姐的话,你倒是听。我说的,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二太太气恨地教训秦小五。秦惜诺平日里不哼不哈地,三拳头打不出一个屁来,偏偏小五就愿意跟着她,对她这个姐姐是说什么听什么,竟比她这个娘说话还管用些。 什么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都是那些厨下的婆子的糙话。也就秦熙诺这个贱婢生的,认同这话,竟敢拿这话来教她的小五。 且不提二太太叨叨地教训秦小五。 030观察细致 秦惜诺回到自己屋子里,坐到窗下绣架子前,拈针开始绣花。 身边丫鬟就悄悄地退到外面。 秦惜诺捏针引线,凤穿牡丹插屏,绣了小半个月,堪堪完成一半,前二日因家中丧事,断了几日,今日继续。 秦惜诺自小做得一手好针线,五岁就捏着针给嫡母绣帕子,做到现在,二太太房里的大小针线都做了个遍。这个插屏,原是给秦惜雅贺喜的,紫檀木砌的四方架子,准备摆在新房里的。 秦惜雅出了事,丫鬟原要收起来的,秦惜诺不让,说要把它完成。 屋外的天光透过推窗照进来,洒在绣架上,花儿艳丽,凤凰璀璨。当日为了效果,秦熙诺特意向二太太要了孔雀羽金线,金翠辉煌,壁彩流光。映衬着大红色的牡丹,更见华贵。 她凝神,一针一线,很是仔细。 窗外,小丫头们翻晒衣物,低声说笑,时不时地回头望一眼廊下,声音又压下去一些,小姐绣花时,最忌吵闹。 小姐的事,她们不敢多嘴,只更加尽心服侍好主子。如今府里的丫鬟少了好些,原先三小姐院里的那些死的死,发配的发配,都不见了。她们这些还好好走动的,自然倍加珍惜。 入夜,秦府东边小书房内亮如白昼。 二座八臂铁制大灯架,燃了数十支白蜡,直照得画纸上的人像明晃晃的。 司昭凝神描画,秦三公子让她上这书房来作画,说是莫在三小姐院子里吓人了。 她感叹,这秦庭芳的书房好啊,宽敞明亮,四下镂空窗户,四面透光,夜晚合上,纱窗透气又舒适。取水也方便,门外一口大缸,蓄满了清水。 她画得专心。 秦庭芳进门的时候,司昭正专心描画霞帔上的凤尾,秦廷芳说这凤尾得留着。凤凰尾羽缀着蓝色的丝线,光滑璀璨。她凝神,手中狼毫蘸着蓝色色料,慢慢拖动,这色料重,轻易晕染不开,得一笔一笔来。 听到有脚步声,懒得回头,一股作气,继续运笔。 直到画完两根尾羽,伸手去舔笔,方才瞥见一角银白色的袍角,抬头,就见秦庭芳正背着手站在那里。 “公子。” 她放下笔,就要行礼。 司昭暗道自己疏忽了。她原以为是小厮进来打扫,就没有在意。 “你这里用罩染,会不会太厚重?” 秦庭芳伸手指着一处,温声。 司昭小心解释:“这料子厚重,衣料叠积,用罩染加上晕染,能把茧绸的光亮表现出来。这片平整的地方,亦是有不同深浅的颜色变幻的,平涂表现不出来,须得两相结合......” 然后,她顿住,看着秦庭芳,忽想起墙壁上挂着的山水图,笔力雄健,气势磅礴,她暗道自己班门弄斧,忙闭嘴。 “你观察细致,很是肯动脑筋。” 秦庭芳唇角浮起一丝微笑,他目光停在司昭脸上,继续:“你几岁习画?” “小的自小跟随家父研习画像,糊口饭吃,让公子见笑了。” 司昭恭声。 秦庭芳:“画得这般精细,自是画工扎实,技艺好,不必谦虚。我看你这画拿到图画署去,比那些经年的老画工也是不逞多让。” 司昭更加恭敬:“公子这是抬举小的了,哪里敢当。” “我问你一件事,你仔细回答。” 秦廷芳声音愈加温和:“你可记得,小姐的伤痕是什么样子的?可能画出来?” 司昭吃一惊,抬头,见秦廷芳脸上神情未变,似乎突然想起这件事来问她。她想说不记得,又知道恐怕不行,只能点头。 秦廷芳拿了毛笔递过来,循循善诱:“来,现在画,越细越好。” 司昭只得提笔,在画纸上勾画了起来。 “好。” 秦廷芳两个手指拿起了纸,细看,又问了几句话,然后扔到了火盆里。 司昭低下头,看着火苗腾起,瞬间就吞没了,留下红红的灰烬。 “知道祸从口出吗?” 司昭忙说公子尽管放心,又赌咒发誓,说前次就是犯了口舌之忌,公子心善,小惩大戒,记住了。 见她态度诚恳,就差跪地表忠心了。 秦廷芳这才唔了一声,说慢慢画,现在没人催她。 她诺诺,谦卑地说她定早日画完。 他不再说话,踱到一旁书架上,抽了一本书出来,到书案前坐下,开始提笔写字。 司昭也回到画架子上去继续画她的凤凰尾羽去了。 人都说,秦庭芳温文尔雅,在京中高门公子中素有盛誉,与谢家谢广乾一文一武,当年有多少贵女想嫁于他为妻,然,翩翩公子早有所属,娶妻史氏,一时多少少女空留遗恨。此刻,司昭绷紧脊背,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人不可貌相。秦家公子与传说中那个谪仙似的人物似乎有点出入。 秦庭芳离开书房走了。 之后一连几日,司昭每日赶画,很少见到秦廷芳。 妈妈捧了嫁衣到二太太屋里。 二太太看着乌木托盘里的嫁衣,眼皮直跳,总觉得这嫁衣有些不祥。 虽说这衣裳也只是捧着在秦家过了一遍,但因为原主已不在,这红衣总觉得有些晦气。她摆手,叫妈妈把衣裳放到一个乌木锦盒里,捧去了信王府。 二太太从信王府回来时,秦二老爷正在换下朝的衣裳。 他伸着手,丫鬟给他扣腰封,有些紧,他皱眉,有些不耐烦。 二太太忙脱了外头大裳,示意丫鬟出去。 “你说,会是谁家呢?” 二太太低声,一边弯腰给二老爷重新系腰封。 她方才在信王府,和李侧妃兜兜转转说了好些话,琢磨出了一个意思:信王妃很快会重新落定,且在年下。不然,不会急着把衣裳给要回去。新制一件新王妃嫁衣,至少要六个月。现在离年底还有四个月,来不及。 李侧妃掩饰不住的怅然若失。无他,信王一日不纳正妃,李侧妃就是信王府的事实女主人。先信王妃先逝二年,府中中馈一直是李侧妃在主持。现在未过门的王妃没了,原本以为会再拖个半年一载的,谁料想,竟然这么等不及。 031不知者无罪 一个个不断推演,计算,有一种入魔一般的冲动,不敢相信又惊恐万分,因为眼前所见到这一切,他们只听说过,却从来没见识过。 灰地精,就是血精灵对洞穴地精的侮辱性称呼,都到了这会了,这些血精灵却还是有点死性不改。 虽然没有任杰的九九阴阳镇神旗,没有那八条器灵龙,没有那太阳镇压,可他们再度构建的时候就会发现以前三十倍时间加速的空间已经不是任何问题,再次构建的各种空间都稳定了许多。 法师的一个法术,可能就覆盖几十米范围,两三米完全没有用,但融入了命运石板之后,这个法术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夫只晓得是,其他九人,每一个都比殿下年纪要大,其中有那么三个,是与老夫同一个年代之人。”太安音没有多说,但这几句话,已然点出了很多关键之处。 全直角魔力反应炉的生产流水线已经做出来了,那些被机械做出来的全直角魔力反应炉,仅仅比炼金师收工制作出来的平均水平差了一点点,制作失败的概率也控制在百分之五左右。 塞米尔膝盖上的黑箭早就被拔出,只是毒素污染已经进入了体内,根本无法驱逐。 虽然这会消耗能量晶石,但以福克斯商会的财力物力,这点儿奢侈还是完完全全能够承担的。 一股惊人的气势从其身上散发出来,这股气势,如君临天下,如他所在地方,便是王土,这世间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让他的脚步有所停顿。 他挥挥手,指挥着身后排成数列的一千多名血色十字军战士迈步进入了奎尔萨拉斯王国的土地。 “剁啥剁,你管好你自己吧,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肯定没吃早饭。”红艳很生气地朝父亲说道。 可见雪银牛一般是不会杀戮的,就算是被别人攻击,也只会逃走而不会反击。 “哈哈~~!岳武穆,岳元帅。我没有他的忠肝义胆,没有他的仁慈豁达。我也不敢说效仿岳元帅,而只能跟着他的脚步,把那些侵虐我们故土的野蛮人,赶到他们该去的地方。还我朗朗华夏之威仪。”理仁昂首地天说到。 薛浩奸笑道“你不是不去吗?打听的那么详细干什么?田志勇,这个事交给你了,你去办吧”说着故意指向田志勇。就是为了激韩志军。 张涛刚刚喊完,拿着手枪的那个男人就被叶白一脚踹飞,他的身体砸在了墙壁的大屏电视机上,他的手枪则已经在叶白手中变成了废铁。 万成峰微笑着对他点头道:“慕尘免礼,我叫你来是要送你件东西。”说着在他手上出现几片黑黄的竹简,隐隐的有一种说不出的灵韵溢出。 “别着急,先把她放下来,让我看看。”一位带着眼镜满脸麻子年近半百的老医生很淡定的说道。 所有人眼眸微微一缩,看着那道黑影,心中更是无比震撼,出手之人自然不是冰壹,而是那名侍奴,只是这名侍奴的实力,远远超出了他们想象。 别忘了,系统给了基地据点三天的保护期,却没有给玩家们任何的保护期。 顾铁把来自现实世界的神经信号与来自量子网络的电信号平均分配,一心二用观察两个世界的动静。 大灰熊立刻接住,愣愣的看着王扬,好半晌才大吃特吃起来,没一会儿就吃掉一块肉。 直升机已经飞了过来,可以清晰的看到驾驶员的模样。飞机上的广播正在朝着他们大声的喊着,至于是在喊什么,没有人在意。甄凡不在意,两个孩子更不会在意,他们想要的就是继续的往上爬。 走的时候,候军故意落在后面,刘远知道他有事想跟自己说,也刻意放慢脚步,这样一来,二人就与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 “今天我请客,三天之后,我们去中东地区。放心……我们不是作为大兵去打仗的,我们是在安全区拍电影。”比特挥了挥手,让剧务、副导演等人收拾拍摄现场,然后报了请客的地方,就开始带人离开了。 在恋伤手中,一个金光灿灿,仙气缭绕的仙婴忍不住尖声叫道,这个仙婴,正是失去了肉身的血魔金仙。 陈逍可以肯定,纳兰世家的人,绝对知道金仙国度的存在,甚至是对金仙国度,志在必得。 林铮的话一出口,龚宏伟和聂建忠的目光登时齐刷刷的落在龚宏伟和莫夫丘克的身上。满是急切。 刘远点点头,这礼物收下了就好,从对刘全的态度来看,李丽质对自己。还是满带着善意的。 “我们进去说吧!”等到韩宇进去的时候,却发现九个妹子都在客厅里等着自己呢。 “老先生,一口价,两千万,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给你钱,全款。”少君看着唐儒林改变了脸色,他继续说道。 眼下对自己的这番吹捧做派,想来也是看在那位化神前辈份上的缘故,虽然表面热情,但是齐风却能感觉到,这些人对自己皆是有着几分轻视之意,只不过是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而已。 在那个韩浩然看到这个世界,让他过得十分不开心的时候,他也对自己的生活有些绝望了。 那个暹罗国的雷东靠着自己的艰苦训练,在那个电竞圈有了一定的地位,那个雷松非要让那个自己的儿子和自己一样,一辈子卑躬屈膝,活得那么憋屈,那么没有尊严。 032我让你进国子监 本该作为后招的一掌被哨箭破坏,直气得左右护法咬牙切齿,不约而同的看向谢半鬼。他们看到却是谢半鬼诡异而冷酷的笑脸。 “固所愿耳!”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变得有些僵硬,索性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哪一个都是面厚心黑之辈,只是片刻功夫,便遮掩了过去。 刺客的隐身,不单单是为了偷袭,大多数是为了侦察危险地区,隐身状态后,就算有大量的怪物,也会非常安全的,只不过要是目标等级太高,还是可以发现了。 领地主频道和帮派频道一样,而且领地主频道能听到的人有加入领地的全部玩家与npc,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频道,同时说话的同时需要钱!!众人知道后非常汗颜,而且这些钱全部都是系统的,不过安迪有的是钱。 好在陈家人都聚集在这里,否则陈鱼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她让陈涛去找朱雪,过来帮忙照顾林氏,让人去请大夫,然后让陈林去山上找陈冬生回来……这一忙乱,把林和顺都丢一边了。 对此,白晨倒也是没有多说什么,随手便是掏出了一块玉牌,就是给拧碎了去,而随着玉牌的拧碎,在两人的面前,一条黑色的空间通道,缓缓呈现。 “喂,我来了那么久了你们都没好好的理过我。”这时,于子芊和那位外籍男孩朝着他们走来。 到了苏州,天已经黑了下来,俞升又往北三十里找到了一座荒山,现在已经接近半夜时分,四周静悄悄、黑漆漆。俞升还要去找梅超风练功用的骷髅,不禁一阵寒意袭上心头。 两拨人中也有认识的,有些人找到自己的同伴围了上去,纷纷开口询问起来。 刘大山虽然不是世家子弟,但是刘大山他爹厉害,青海军区政委,算是当下很厉害的人物了。 “哈哈哈哈哈。”赵凯都要笑死了,竟然还有这样的特效,果然无愧低成本武侠剧的名字。 整个镰风谷范围巨大,别说现在这种程度数量的修炼者,就算再多几万人进去,恐怕也掀不起太大浪花。 虽然侏儒刺客已经是杀手中少有达到大剑师等级的强者,但是面对处在宗师巅峰并且暴怒发狂三长老,下场可想而知。 孙启明一听梁北山是从南边退下的来的人,心里就猛的一颤,紧跟着又听到梁栋说梁北山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立刻就被吓的后退了好几步。 而在秋收之后,战争,再度开始了,楚云和武蕴儿继续率大军西进,现在楚云名义上是监军,却做了将军所有的事情,而武蕴儿这个将军,一直是在全程划水。 方义没有丝毫慌乱,左手控制苍磁剑,摆动几下,飞出去的苍天剑顿时灵活在空中飞舞,一一避开了那些血色雪球。 楚云的无耻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居然用替身,反倒折损他手下三个大将,而这个替身能有如此武力,想来也非常人,王肃的理智渐渐回归,本来他身在暗处,便是一种优势,但贸然出手,一旦被逮到,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哗啦啦~~~”大树被突如其来的巨力拉扯的摇晃不定,无数枝叶向下掉落,飘飘荡荡的随着山风消失在脚下漫漫云海之中。 一声令下,无数火球顺着山坡翻滚而下,弓弩手亦将箭头的绑缚的松脂点燃,胡乱的朝山谷中射了下来。 她喊顾承川的名字带着笑音,川在舌尖打着卷出来,显得格外的亲昵。 余光瞄向灶台上,发现总共有五个大菜碟子,不多,但这在七十年代的农家来说,已经可以说非常热情丰盛了。 而这段时间内,只怕底下宁府的弟子们,连天狼宗的山门都走不进去。 宁不悔点头,跟着罗云飞一路来到炼药塔第三层会客厅,见到了一个穿着银阶上品炼药师袍服的老人。 阿六回过神来,眼神恍惚的看了看我,随手把烟头戳灭在一旁的路灯柱子上,顺手弹出好远。 “喂喂喂,你们别忘了,三千年了,河流早已经改变方向,说不定以前那是一片平地呢?”秃头大叔谢广元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太不可思议了,这世界竟然还有亚特兰蒂斯的遗民?”李程一脸兴奋。 显示器上出现可怕的一幕,水中黑雾弥漫,水浪翻滚。一个巨大的漩涡,仿佛一张血盆大口,无情的吞噬着一切。 但是她出其意料的没有生气,反而一把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许久,才贴在他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随着一个个黑色的分身倒下,只听“嘭嘭”两声,红光和白光闪烁起,两个侍卫被穿透了身体,魂飞魄散,化作了烟雾。 一步踏进茶花林,璃雾昕便看见紫笙迎了上来,看样子,好像隐隐有些担心。 一句话便是将克蕾尔说的不知道如何反驳,这个时候艾莉丝也是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