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京寻亲,被哥哥死对头宠翻天》 第138章 父亲既已为我发丧,就当我已死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青云街。 卫老夫人喜不自胜,“哎呀,我的好孙儿还活着,儿啊,我与你一道去见他!” 卫父默然,眼下这般田地,父子君臣之间,要如何收扬? 同样被派去劝降的,还有太子。 他裹紧氅衣,揉揉鼻子,太好了,他的少傅还活着,高兴得想哭。 将要出东宫时,太子妃追上他,“殿下!” 因为跑得太快,她有些气喘,整齐的发丝乱了,太子停下脚步,柔声道:“天气冷,太子妃请回吧。” 太子妃颤声道:“就为着苏氏,殿下要一辈子不理我?” “孤并非为苏氏,而是为你,我知父皇不满我,但不料你也在背后伤我。” 太子妃哀求道:“殿下,我不是故意伤害你,我也是为你好,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吗?” 太子给她理理头发,“太子妃回屋吧,孤要出城了。” 任凭太子妃在后面呼喊,他也不回头,带人出了东宫。 在青云街与卫父汇合后,一行人来到卫昭驻兵之地。 卫昭在与江夷欢商量攻城对策,听得父亲与太子来了,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间。 江夷欢握住他的手,体贴道:“你若不想见伯父,就在屋里等着,我去见他。” 亲生父亲为自己发丧,卫昭内心再强大,也会难受的。 卫昭顿了顿,“不,我要见他。” 他整好仪容,同江夷欢见客。 太子见到他,眼睛酸热无比,伸臂抱住他:“少傅啊,你死死生生的,让孤的心也跟着上上下下。” 卫昭嫌弃的推开他,“男人之间抱什么抱?” 太子松开他,转而去抱江夷欢,“行,我抱我的妹妹,总行吧?” 卫昭更恼,揪着拎开他,最烦妹妹这个称呼,让他想起某个讨厌的人。 卫父目光紧紧落在儿子身上,诸多思绪涌动,半天后,他才开口:“...你还活着。” 卫昭屈了屈手指,压下声音中的颤意,“...见我还活着,父亲是高兴,还是担心呢?你若是来劝我的,就不必了,我定要太子继位。” 太子感动道:“少傅不必如此,孤知父皇对孤不满,孤愿离京做富贵闲王,父皇想立三弟为太子,就随他去,孤也不是那么想登基。” 卫昭与江夷欢齐声道:“你做梦呢!” 三皇子心胸狭隘,他登基后,定然会除掉太子,哪容得他做富贵闲王? 卫昭恨铁不成钢,“殿下,从我成为你的少傅那刻起,就注定你要登基,不然咱们都得死。” 太子张张嘴,“可父皇不肯,他醉心权势,立誓要做一番功绩。” 卫昭讽刺:“他能做出什么功绩?不天下大乱,已是祖宗保佑。” 江夷欢诚恳道:“不能这么说,至少陛下在位期间,提拔任用你,你倒是做了不少事情。” 卫昭捏住她的发带,叹道:“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见儿子仿佛当他是陌生人,卫父心头一阵难受。 他叹道:“熹光,你逼迫陛下退位,可曾想过会为此送命?” 卫昭收起笑容,“父亲既已为我发丧,就权当我已死,不必为我挂心。往后还请父亲三餐珍得,爱惜己身。” 卫父默然无语,他宁愿他像儿时一般,向他诉说委屈,发泄愤怒。 心里空落落的疼,不愿再待下去:“母亲,城外天冷,我们回城吧。” 卫老夫人却急了:“你劝降不成,我若你与回城,陛下会不会杀我泄愤?我要与昭儿他们在一起,他们兵多,我看此处安全!” 卫父扶额,母亲真是...无时无刻的不在保全自己,就像他保全家族一样。 江夷欢好言相劝,“老夫人,卫家朝野为官之人极多,陛上一时半会儿不会动你们。你若跟着我们,刀剑不长眼的,风险更大。” 卫老夫人犹豫着,卫父不愿再让她丢人现眼,强行搀扶她离去。 得知卫父与太子劝降无果,皇帝愤恨不已,他是天子,岂能受人摆布? 他是有兵力,但若真与卫昭开战,又没有必胜的把握,怎么就走到这步了?都是卫暝害得! 思虑良久,有了对策。 连续三日,他去跪太庙。 三日后早朝,他瘦了一大圈,对群臣痛哭,道自己治国无能,愧对先祖,愿意传位于太子。 但他担心,卫昭日后会改易江山,需得卫昭前往皇陵,当着先帝与章德太子的面,立誓不谋夺萧氏江山,扶持太子,善待他的朝臣。 说完后,他将写好的传位诏书展示给朝臣看。 朝臣没料到,向来自私无能的陛下,居然也会为他们考虑,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在朝堂上表演完,皇帝又派人将传位诏书送去给卫昭。 卫昭对此冷笑:“陛下真是唱作俱佳,他想耍什么花招?” 江夷欢递给他一盏燕窝粥,“卫少傅想加九锡的名声在外,朝臣担心将来江山改易,定然集体支持陛下,陛下这是逼我们应下。” 卫昭凝视她:“你知道的,江山只会姓萧。” 两人商量好对策,应下皇帝要求。 皇帝冷冷一笑,答应就好,当他这些年是白干的吗? 京中一座不起眼的宅子里,江千里卧榻养病,江宜欢陪着他,给他烤梨吃。 三皇子身披宝蓝色大氅,来找他们兄妹。 进了屋,他也没有多寒暄,开门见山道:“江兄可知陛下在打什么主意?他的计划本王丝毫不知。” 江千里掩拳咳了几声,“殿下放心,陛下是不会传位于太子的。” 三皇子焦躁道:“但万一出了意外呢?太子顺利继位,哪还有你我的活路?” 江千里微微合目,“陛下是天子,有时我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当真不知陛下计划?” “不知,但请殿下放心,我必除去卫昭,没了卫昭,太子不足为惧。且殿下背后还有崔相,没有百官支持,便是有诏书,太子也难继位。” 三皇子冷笑,自卫暝死,卫昭归京,他仿佛失了皇帝的信任,几日未曾召见他,好个薄情多疑的父皇,与先皇不遑多让。 定定神,回江千里:“你说得没错,本王有强大的舅族。你好好养伤,本王告辞。” 他起身,江宜欢送他至门外,他轻轻握住后者的手,眸光温柔,“我与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 第139章 万一陛下发疯,在皇陵弄死她怎么办? 江宜欢轻声道:“殿下可是真心爱我?我嫁过人的。” 三皇子握住她的手,“嫁过人又如何?你照样能做我的王妃。事成后,我必重赏你与你哥哥。咱们相处这么久,我待你之心,你还不懂吗?” 这些日子,他一直表现得很尊敬她,没有碰过她。 见江宜欢不说话,三皇子又道:“你放心,萧扶光拥有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她的地位,她的宅子,她从前的亲人,全属于你。” 江宜欢动容,她道:“好,我答应殿下,尽力助殿下。” 绞着细白的手指,回到寝屋,给江千时烤梨吃,神色闷闷不乐。 江千里揉了揉她的头发,“妹妹,哥哥最近太忙了,难免疏忽你,等事情忙完,我带你回吴州,拜祭父母。” 江宜欢吸吸鼻子,“.....哥哥。我想问你,要是萧扶光死了,你会伤心吗?” 江千里怔了半天,“......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江宜欢捂着脸哭泣,她到底该听谁的呢? 天气愈发寒冷,城外更是如此。 好在卫昭准备的粮食衣物充足,士兵们都精神饱满,等着入墙。 见卫昭神色疲倦,江夷欢捧着他的脸,“呀,你又瘦了。别紧张,咱们做点事情放松一下,谈情。” 卫昭嘴角扬了扬,“.....大白天的谈情?这,这不合适吧?咳,那我去关窗户。” 朱弦大着嗓门道:“关啥窗户?弹琴还要关窗户?” 卫昭嘴角笑容凝住,敢情是弹琴? 也行,他亲手做的琴,江夷欢还没弹过呢,忙里偷闲听一曲也好。 江夷欢跟简玉宁学过琴,像模像样的奏起来,她眼睛闪闪发亮,“怎么样?我弹得怎么样??” 卫昭沉默刻,他只能咬牙鼓掌,“好!天籁之音!”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琴声这么难听,到底是琴的问题,还是江夷欢的水平问题? 江夷欢得到鼓励,“行啊,我再多弹几声给你听!” 令人牙酸的琴声中,梁剑上前报道:“将军,殿下,咱们的暗线报,最近天气太冷,城内有不少冻死者。” 江夷欢停琴罢手,“陛下可有令人救治?” “有,陛下在思子台下亲自施粥,百姓们都赞他仁德。” 卫昭无语,年年京城都有冻死者,陛下往年一毛不拔,今年这般卖力做何?想临阵磨枪? 江夷欢托着脸,“卫昭,你明日就要去东山皇陵了,我还是与你同去吧。” 卫昭将琴从她怀中接走,“你别担心,为着你,我不敢有任何闪失。” 江夷欢抱住他,蹭他胸口:“待太子登基后,咱们就成亲,好不好?” 卫昭揉揉她的乌发,“好,成亲。” 两人心情都不轻松,相拥到深夜才睡去。 他们互相依偎,皇帝却孤家寡人,在寝宫干瞪眼睡不着。 天蒙蒙亮时,他忍着寒意,带朝臣与太子去皇陵。 太子还困着,被冷风一吹,清醒不安,父皇平静得可怕,还有爱闹事的三弟,哪去了? 心惊胆战的赶到皇陵,等了半天,却不见卫昭踪影。 朝臣们议论:“他是不是怕了?” “他怕什么?他手上有那么多兵力!” “西北军也在城外,此地又是萧氏皇陵,阴气极重,他能不怕?” 皇帝沉默不语,若卫昭今日不来,他有其他对策。 落雪纷纷中,卫昭率军而来,马上的青年耀眼明媚。 “陛下!太子殿下!” 他神气扬扬的样子,仿佛在说:我卫昭又回来了! 皇帝嘶一声,好想弄死他,牙疼道:“朕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卫昭嗤笑,“我若不来,太子哪能得位?” 寒风裹着碎雪砸过来,身边的小太监给皇帝撑伞,君臣二人对视良久。 皇帝拨开伞,“萧扶光呢?她没来?” “由我来就够了,万一陛下发疯,在皇陵弄死她怎么办?” 皇帝牙根生疼,礼官小跑上前:“陛下,一切准备妥当。” 皇帝深吸口气:“卫昭,立誓吧。” 卫昭下马立于皇陵前,郑重道:“先帝在上,章德太子在上,我卫昭立誓,此生只为人臣,绝不谋夺萧氏江山,若有违誓,当粉身碎骨,天地不容!” 朝臣暗暗道:我们不信,你哪肯甘心扶持太子? 皇帝颌首:“太子,该你了。” 被点到名的太子一惊,“怎么还有孤?” “你也需立誓:来日继位,当以萧氏基业为重,不可纵容臣下。” 眼见皇帝狠狠瞪着自己,太子只得发誓:“我立誓,荣登大宝后,绝不纵容有功之臣,否则...否则粉身碎骨,天地不容!” 皇帝喘口气:“好!誓言既成,你们随朕回城,去太庙!” 卫昭不敢松懈,陛下敢让他入城,定是做足了准备。 一众人浩浩荡荡回城,行明德城门处时,羽林卫密密麻麻守着,显然是皇帝在防他。 梁剑与玄一盯紧着四周,生怕有埋伏,但直到入城,除了街边人少些,未见异常。 前方的皇帝连连打喷嚏,脸色潮红,太子关切道:“父皇是不是受风寒了?” 皇帝喘道:“.....朕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 太子朝后面道:“少傅,孤与父皇先行一步,咱们东宫见。” 卫昭朝他挥手,示意他小心些。 父子俩前行,他跟在后面,行至思子台时,十几位流民不由分说围上来。 “你就是卫家公子吧?听说满京数你最富,施舍些吃食于我们吧。” 卫昭皱眉:“别拦路,让开!” 流民谴责他:“思子台下,你也敢逞凶?我们要找章德太子告状!” 他们不由分说,冲向思子台,爬上台阶哭喊。 有朝臣大惊:“皇家圣地岂可擅入?卫将军你快阻止他们,章德太子是你岳父!” ****** 江夷欢从东宅的暗道爬出来,搞得灰头土脸。 几个大表哥扶着腰,“妹妹,你男人真行啊,他咋跟耗子似的,在哪都打洞?” 朱弦拍拍手上的灰,“将军这叫狡兔三窟,他比谁都怕死,所以才给自己准备这么多暗道。” 江夷欢来不及洗脸,“我们去金光门!” 想夺权,必须领大军入城,但城池坚固,墙壁厚达数丈,硬攻费时不说,伤亡也大,她便入城亲自开城门。 守门护卫见她率军而来,以武器相对,他们正戒严呢。 几个大表哥神武无双,加上青字营的人,守卫不敌。 正要开城门,却听到一声闷声巨响,似乎是从地皮下传来的。 第140章 小黑炭,我家将军呢? 大表哥愣了愣,“莫不是太上老君的炼丹炉炸了?还是地龙在翻身?” 朱弦惊道:“我觉得像是黑火药!可这得多少黑火药啊!” 江夷欢心道不好,来不及解释,只道:“跑!快跑!” 话音刚落,耳边炸开一声巨晌,黑色烟雾腾起。 耳鸣嗡嗡过后,她整张脸都是乌黑的,手指也生生的疼。 忍着痛,捡起剑,支撑着站好,跌跌撞撞向墙门,使出吃奶的劲儿,缓缓拉开城门。 城门外的曹副将见到她这副样子,一把揪起她,震惊道:“哪来的小黑炭?我家将军呢?殿下呢?” 江夷欢从嘴里吐出灰,在半空扑腾:“...曹将军,是我啊。” 曹将军张张嘴,讪讪丢下她,“原来是殿下啊,他娘的黑火药,威力真大!哎呀,听说西北军才有这玩意儿!” 他忙让士兵上前检查受伤者,几个大表哥被火药灼伤,哼哼喊着,军医给他们擦药救治。 江夷欢抹把脸:“曹将军,你留些人救治他们,剩下的跟我走,去找你家将军!” “成啊殿下,但京城这么大,咱们去哪里找将军?皇陵?还是进宫?” 江夷欢疼得嘶一声,“若无意外,他们该从皇陵回来了,派人去各个城门处寻找!” 她纵身上马,冰碴子砸在她脸上,冰凉凉的,不由想到自己被关卫家阁楼上的情形 心中有个声音,在慢慢鼓噪,卫昭肯定入城了! 她勒住马缰,朝曹副将喝道:“走!咱们去思子台!” 皇帝欲置卫昭于死地,但他应该不会在皇陵下手,联想到他最近跑去思子台布粥,应该是在那里设有埋伏。 匆匆赶到思子台,却见满目破损,地上伤者诸多,惨不忍睹,除了士兵,还有平民百姓。 她双手在发抖,搜寻着卫昭,玄一微弱的声音传来,“.....殿,殿下?” 玄一衣衫被灼伤得破败,身下是双眼紧闭的卫昭,额头上肿着大包。 江夷欢眼泪直跳,让人救治玄一,抱着卫昭,轻拍他的脸:“卫昭,卫昭,你快醒醒啊!” 玄一边上药,边讲述情由。 炸药在思子台上,但卫昭死活不肯上思子台,他策马就跑,但街边商铺也有炸药,关键时,玄一扑将他护在身下,人是没死,但他撞他时太用力了,给磕昏过去。 江夷欢怀里是昏迷不醒的卫昭,眼前是残破的思子台,再瞧瞧周围人的凄惨样。 她愤怒道:“他娘老子的!给我攻入皇宫!” ...... 另一边,皇帝将太子禁足在太极殿。 太子吃惊,“父皇你要做什么?” 皇帝沉声道:“朕是在保护你,你可知,你三弟要杀你?” 太子丧气垂下头,“我不明白,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他,他为何一定要杀我?” 皇帝恨铁不成钢,“收你那副丧气脸!朕已在思子台与各个城门处,都埋有黑火药,他们便是不死,也得残。朕的西北军已入进城,足与他们一战!” 太子嘴里发若:“父皇啊,非要闹到这地步吗?” “太子啊,你最大的优点是仁慈,缺点亦是,朕很多次想废了你,但又不忍心,你真是——” 羽林卫来报:“陛下,平原王在金光门被炸伤了!” 皇帝起身:“她怎么样?还活着吗?卫昭呢?” “回陛下,平原王和她属下都受了伤,思子台已毁,卫将军昏迷,平原王正在往宫里来!” 皇帝一迭声道:“好,好!没有卫昭,她一介女流又能如何!有西北军与羽林卫,她就等着束手就擒吧。” 太子急道:“父皇,你手上有羽林卫与西北军,足以与卫昭一战!但黑火药有伤天和,不是早被禁用了吗?何必伤这么多人?” 皇帝状若癫狂,“朕受够了!朕从前忍章德太子,忍先皇!继位后,朕还要忍朝臣,忍卫昭,还有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朕殚精竭虑,可得到什么了?朝臣们始终看朕不满,先皇更是,更是......” 先皇那个老糊涂,他临死前还想将皇位还给章德太子一脉,可惜活下来的是个女孩。 ****** 江夷欢给卫昭包扎后,让梁剑守好他,她领兵去向皇宫。 行至半道,遇上了刚入城的西北军,其将领眼锐如鹰,拦下她的去路。 江夷欢毫无惧意,她道:“烦请将军让开,我进宫找陛下谈点事。” 西北将领胡子发白,他还算客气道:“你就是章德太子之女?倒与我想象不同。我奉陛下之令,今日定要拦下你。” 江夷欢示意她的士兵亮出兵器,“将军拦不住我,你们兵器不行。” 卫昭说过,两军对战时,除却个人能耐外,兵器是最关键的。 西北将领拱手,“我等食君之禄,尽君之事,纵然兵器比不上殿下,也当尽忠职守。” “将军错了,你们所穿所食,皆是百姓所给,而非陛下。我不愿与将军血战,不如我们各挑一队士兵对战如何?” 西北将领早就听说过卫昭的领军能耐,小战一番,也好知晓对方实力,爽快应下。 两方各出列一队士兵,他与江夷欢都紧紧盯着。 兵器激撞之下,西北士军手上的兵器几乎断裂,没几个回合狼狈落败。 江夷欢笑道:“将军看到了吗?你若真与我交战,除了让手下死伤,并无胜算。像这种兵器,我还有呢!” 西北将领揉着眉心,陛下答应明年给他们换兵器,可眼下怎么办? 江夷欢趁机道:“只要你们退下,我年前就给你们换兵器,再给你们补充军饷,你也知道,卫昭不缺钱。” 西北军士交头议论,他们兵器不行,真打起来,不是死就是伤,但自家将军不发话,他们不敢应声。 江夷欢又道:“我听说,黑火药是西北军武备师所制,但就在方才,陛下用黑火药将思子台炸毁,伤及诸多百姓,众位真要为陛下死战?” 西北军将领愣住,“殿下所言属实?陛下用了黑火药?他不是,他不是....” “将军若是不信,大可去思子台自己看。” 江夷欢不再多话,扬剑道:“烦请将军让开!儿郎们,随我走!” 第141章 陛下!平原王率兵围攻丹凤门! 西北军将领身形不动,既不拔剑,也不退让。 曹副将道:“老兄别那么死板,你得留着力气打西戎,太子殿下仁善,他继位岂不很好?” 他将亲兵的武器扔给对方,“来,咱们过几招!” 说完,不给对方反应就开打,西北军将领下意识应战。 江夷欢对西北军再次扬剑:“此剑是章德太子遗物!他生性仁德,定然不愿你们命丧此剑之下!退开!” 风雪中,少女乌发扬起,脸颊与脖子上还有黑灰点,然而众人只觉她凛然不可侵犯。 天气愈发阴沉,太极殿前。 皇帝负手立于汉白玉台阶,凝望屋脊上的九只脊兽。 它们或凶猛,或威风,或优美,给庄严的大殿凭添趣味。 太子搓着手道:“父皇,要不我与卫少傅商量,你继续做你的皇帝,他做他的少傅,你们互不相残,直到父皇百年可好?” 这是他所能想到最好的主意。 皇帝牙疼道:“你在痴人说梦,朕早就想弄死他!” 先皇临终前的眼神,他始终难忘。 多少次午夜梦回,先皇扼紧他的脖子,斥责他软弱无能,不能治天下。 他委屈,先皇留下一堆烂摊子,他登位后战战兢兢,与多方周旋,才能保住江山。 时至今日,他终于发了狠,成就成,若败就—— 羽林卫来报:“陛下!平原王率兵围攻丹凤门!” 皇城有九道门,丹凤门即正门。 皇帝眸光森寒,“西北军呢?就没住拦她?” 羽林卫惴惴不安:“他们交战过,但不知为何,西北军没能拦下她。” “传令下去,让羽林卫准备弓箭!对平原王格杀勿论!” 太子跪下揪他衣摆,“父皇,扶光妹妹是章德太子唯一幸存的骨肉,你别杀她好不好?” 皇帝甩开他,“一个姑娘家家的,也敢攻皇宫?她要找死,怨不得朕!” 宫门处,羽林卫严阵以待。 宫墙高达数丈,江夷欢让士兵架起云梯,全副铠甲攻入。 天寒地冻中,喊杀声震天。 曹副将已与西北军将领打完架,赶来与江夷欢会合。 他牙疼道:“殿下啊,末将估摸,咱们约莫要天黑才能攻进去,但皇宫地形咱们不熟,打起来怕是要吃亏。” 雪花落在江夷欢睫毛上,她揉揉眉心,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拿出战形图,用冻红的手指拂过至德门,这是进东宫的门,防守应该没那么森严。 对曹副将耳语几句,后者惊道:“殿下,我家将军还昏迷不醒,你不能再出事!” 江夷欢口吻轻松,“你家将军太累了,他就是想多睡会儿,很快就能醒来。我也会好好的等着他,咱们就差一步了!” 曹副将揉揉眼,“哎,哎,殿下说得对!章德太子定会护佑殿下!” 江夷欢仰脸,眼眶湿润:“是啊,他那么好的人,真的很好。” 时间紧急,她安抚好曹副将,带精锐到达至德门。 同样令士兵架起云梯,这次她自己攀爬宫墙。 亲兵纷纷劝阻:“殿下不可!让我们来吧,我们誓死护佑殿下!” 江夷欢调皮道:“不行呢,此处是东宫,我父亲的居所,由我先攻入最合适,你们跟在后面!” 至德门防守比正门弱,她一手举盾牌,一手持剑,在几个亲兵的掩护下,终于翻进了皇城。 宫门内的守卫大惊,箭矢射向她。 江夷欢用盾牌挡箭,但她手指被黑火药灼伤,便是涂了药,也疼得很,动作没之前那么利落。 雪花在她耳畔扫过,她咬紧牙关,拼力朝宫门攻去。 守卫被她不要命的架势震住,眼看宫门即将失守。 不远处,一队禁军服饰的人匆匆过来。 守门护卫大喜道:“太好了!陛下命人来增援了!” 然而下一刻他们傻住,那些禁卫攻向了他们。 江夷欢愣住,莫非是—— 一猩红宫装女子急奔而来,头上金钗散乱,她急促喊道:“扶光妹妹!” 江夷欢扑上前:“太子妃嫂嫂!是你!” 太子妃扶住她,“妹妹!太子被陛下软禁,我在东宫怕得要死,听说你在攻至德门,便带东宫禁卫赶来助你,来得够及时吧?” 江夷欢愣了愣,抱紧她,“及时,非常及时!多谢嫂嫂。” 她本来的打算就是由东宫攻入太极宫,但没想到太子妃会冒险来助她。 太子妃淡笑:“妹妹此前安慰我,替我陷瞒苏氏之事,我得回报你。再说陛下早对东宫不满,也就是你太子哥哥天真,但我可不天真。” 江夷欢握紧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此时,守宫门的护卫全被制住,禁卫打开宫门,“太子妃!平原王!” 江夷欢立即着人通知曹副将,让他带兵到至德门。 曹副将没料到她这么快就攻入东宫,喜滋滋道:“殿下啊,你可真能干!下一步咱们是不是要攻入太极宫?” 江夷欢望向黑压压的兵甲,不由想到十五年前的那场宫变。 她的父亲,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情,放弃与先皇决战的?她此时,非常想了解他,那个活在传说中的人物。 风急雪骤,得知此消息的皇帝身形晃了晃,他不敢置信。 “太子妃襄助萧扶光?助她打开至德门?” “是,陛下,平原王这会儿正在攻东宫与太极宫之间的永春门,羽林卫将领死守!” 除了外面的九道宫门,东宫与太极宫还有三道隔门,永春门是其一。 皇帝气喘不定,太子妃柔弱卑怯,最多会些后宅阴私手段,哪来今日之胆量? 揪住太子的衣襟,“是不是你?你提前嘱咐过太子妃?” 太子叫冤:“父皇,你晓得儿子的,儿宁死不与父皇兵戎相见!” 他对十五年前那场宫变刻骨铭心。 为保全自身,他事事小心谨慎,不与皇帝争权,再与卫昭大力交好,以图卫昭庇护,哪知还是走到这地步。 他也不怪卫昭,卫昭天性狂妄,不可能难改,而父皇铁了心要除去卫昭,多次派人刺杀卫昭未果,卫昭只是防卫,没有反击。 时到今日,父皇逼得太狠,卫昭全力反击他不意外,但没料到,他柔弱温顺的太子妃又横插一脚。 第142章 卫昭头疼得厉害,想醒来 此时,东宅秘道里。 卫昭头疼得厉害,想醒来,又数次被人摁下去。 挣扎许久才睁开眼,视线模糊得厉害。 舅公舅婆见他醒来,拍拍胸口:“你可算醒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夷欢不得哭死?” 他们只帮江夷欢杀过人,救人倒是第一次。 卫昭动动嘴,眼睛上方像是有什么挡着,下意识摸向额间。 嘶——好大一个包,热辣辣的疼。 舅婆道:“哎哟,你莫要用手,回头我给你煮熟鸡蛋,在额头上滚滚就好。” 卫昭懵懵的,习惯性喊:“梁剑 !梁剑!” 梁剑应声而来,喜道:“将军醒了?” 卫昭茫然道:“...我不是在街上吗?怎么会突然来了密道?” 梁剑将事情经过讲给他听。 卫昭苦苦回忆,只记得玄一发疯般扑向他,还以为玄一要谋杀他。 “殿下呢?玄一呢?” “玄一与朱弦受了伤,殿下也中了黑火药,但伤得不重,她留属下照看将军,带着曹副将去往皇城。” 卫昭忙爬起来:“她受伤了?那得有多疼!她最爱哭了,我得去找她!” 舅公摁住他,“大夫说你脑中有淤血,随时可能陷入凶昏迷,不能乱动!” 卫昭几欲呕血,以江夷欢的性格,她见自己昏迷不醒,定会将账算在皇帝身上,以死相搏,没人能拦住她。 见舅公死拉着他不放,梁剑劝道:“两位老人家,若让我家将军干等着,等于要他的命。将军,属下陪你去!” 卫昭喘口气,出了密道后,纵马向皇宫。 到此刻,他才理解,江夷欢当日在陵州城外的心情。 心尖尖上的姑娘生死难料,他五脏像扔进油锅里炸,半刻不得安稳。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江千里带江宜欢入宫。 皇帝见到他,感慨不已。 那帮冠冕堂皇的朝臣们,连个救驾的人影儿都无,连最爱向他表忠心的三皇子,也丝毫没有动静。 他不禁自问,他做皇帝有这么失败? 江千里跪下行军礼,道:“陛下,微臣虽身体抱恙,力有不逮,但亦愿为陛下尽力。敢问陛下有何打算?” 皇帝道:“朕的羽林卫不是吃素的,萧扶光未必能胜,就算她攻进太极宫——” 一旁的太子缩着脑袋,可怜巴巴道:“就算她攻入太极宫,父皇还能拿孤做人质。若孤死了,她扶持的人没了,岂不白忙?就算卫少傅登基,天下人也不服他,江州与西南,定然与他干仗。” 江千里心道:太子也不算太糊涂。 只听太子又道:“但孤不明白,父皇为何不早点弄死孤?早点弄死我,哪有今日之战?” 皇帝刚要骂他想多了,护卫来报:“陛下,平原王攻势迅猛,羽林卫快要守不住永春门!” 皇帝吃惊,“这么快?朕倒小瞧她了!”,目光望向江千里,“你是不是教过她武艺?” 江千里道:“微臣没有教过她武艺,她从小力气就大,又爱与跟人打架,久而久之,她自己便琢磨出一套野路子。” 妹妹岂止是有几分厉害?吴州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她手上。 两人来往的密信里,妹妹日常废话连篇,提到最近又宰了谁时,却简略带过,语气平常得,像在说她又挖到了哪种野菜。 皇帝乱了神,“朕的西北军呢?怎么还没来?就这还想问朕要兵器军饷!幸亏朕没给他们!江爱卿——” 江千里应声:“陛下,微臣愿迎战平原王。” 皇帝紧皱的眉头松开,“好!好!朕没看错你!” 命人取来长枪给江千里,“爱卿此去,定要多加小心!” 见江宜欢要也跟去,皇帝道:“江姑娘留下,若你哥哥能打败平原王,朕封你为县主。” 江宜欢愣住,三皇子说要娶她做王妃,皇帝要封她做县主,他们有这么大方? 江千里柔声道:“你就留在此处,陪伴太子与陛下。” 安抚好妹妹,他拿起长枪,疾步出太极殿,赶到永春门时,双方激战正酣。 江千里一眼就看到了江夷欢,后者一身戎装,运剑如神。 他扬声道:“平原王!” 江夷欢耳尖一动,跃到空旷地,才敢答话:“江大人!你不是病了吗?为何还要来凑热闹?本王的兵器不长眼!” 江千里扯了扯嘴角,“是吗?江某愿讨教平原王高招!” 江夷欢毫无惧意,“那就请吧!” 江千里持枪而上,江夷欢弃剑,从亲兵手里接过枪,两人交手,谁也不敢马虎。 双方士兵不由停下来,平原王流落民间,认江千里做哥哥之事,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两人对打起来,该是何等精彩? 从前在乡下,江夷欢的武器多是竹子所抽,杀伤力有限,如今有趁手兵器,加上天生神气,势不可挡。 不多久,她一枪砸过去,江千里的长枪砸出火星来,震得虎口发麻。 他嗓子一阵腥甜,却强忍咽下去,眼中似有祈求,“.....我问你,你真不愿除去卫昭?就算我想他死?” 江夷欢喘口气:“是,我知道你恨他,但我不可能杀他。” 羽林卫首领立功心切,他发动袖子里的弩机,射向江夷欢。 箭破空而来,江夷欢瞳孔缩紧,横枪去挡。 但箭没到她跟前,江千里替她挡下了,箭射入他肩膀处,他脸色瞬间一白,嘴唇微动:还给你了。 江夷欢脑子嗡鸣不止,他说的是入城那日,射向自己那一箭吗? 所有的话都堵在她嗓子里,视线模糊一会儿后,逐渐清晰。 发了狠,不要命的进攻,寿春门失守。 曹副将喜不自胜,扯着嗓子大喊:“殿下!妥了!” 江夷欢擦了把眼汪,第一个奔进去,“随本王入太极宫!迎新君!” 将士潮水般随她涌向太极殿。 刻有云气四神图的青石板颤动不止,朱红色的宫殿恢弘美丽。 江夷欢眼眶热辣辣的疼,她在奔向她想要的,即便哥哥受了箭伤,卫昭还在昏迷,但他们都在意她。 她绝不能退缩。 第143章 爱卿们,和朕一块死吧! 跑到太极殿,她停下脚步。 皇帝从里面出来,他嗬嗬笑:“江千里没能拦住你?还是说,他对你手下留情了?朕就知道,他只想杀卫昭,并不想杀你!” 江夷欢喘口气:“他受伤被抬下去救治,太子哥哥呢?” 皇帝往里面瞧一眼,讽刺道:“他好着呢,江姑娘也在里面。” 太子被羽林卫押住,他又惊又喜:“扶光妹妹,你真攻进来了?少傅怎么样?还能不能活?” 就算江夷欢扶他继位,但卫昭若不醒,他也危矣,还有极不省心的三弟呢。 江夷欢忍着翻滚的心绪,吸吸鼻子笑道:“卫昭无事,他就是得多睡会儿,很快就能醒。” 太子松口气,“那就好!孤还等着给少傅写催妆诗呢。” 江夷欢眼中更酸,太子还有心情想这个?但听到这么他说,她有些高兴。 她委屈道:“陛下啊,你背弃承诺,设计伏杀我与卫昭,着实令人心寒。” 皇帝嗤笑:“卫昭狼子野心,早就该死!朕忍他很久了!朕忍卫家,忍崔家很久了!” 他说这些时,神色中带有一丝丝骄傲,他也是有抱负的。 “萧扶光,你之所以扶太子上位,无非是想让卫昭掌权,届时他挟天子耀武扬威,卫家势力空前壮大!你当朕傻吗?” 江夷欢扯扯嘴角,果然,这根深蒂固的观念啊,难道只有男人才能掌权吗? 想掌权的是她萧扶光,卫昭是助她实现抱负之人。 抬头望向太极殿的十只神兽,这是最高权力的象征。 她郑重一拜,道:“我对天发誓,最高权力只会握在萧家手中!我父亲来不及做的,陛下没能做的,我可以做成!” 她乌黑明亮的眼珠凝视皇帝。 皇帝瞳孔一缩,她..她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别再犹豫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一位朝臣来营救陛下,陛下不心寒吗?” 皇帝有些难堪,努力维持镇静,哼道:“朕输了,但当年你父亲也没赢,他千好万好又如何?宫变时,不也无人劝阻先皇?他们只会放马后炮,再时不时提及你父亲打压朕!” 江夷欢怅然:“当年先皇发疯,见人就杀,他们不敢也正常。孙叔叔说过,我父亲之死,与陛下脱不了干系,陛下是不是嫉妒他?” 皇帝被戳到痛处,怒道:“你闭嘴!此事罪魁祸首是先皇!与朕何干?” 太子觑他脸色,小心道:“父皇,儿了解你,你的神情是恼羞成怒,说明你真有参与。” 皇帝气得发抖,蠢儿子是嫌他死得不够快? 一个眼神过去,亲卫将刀放太子脖颈上。 太子忙道:“父皇别激动,孤不是很想做皇帝。扶光妹妹你也冷静,孤真不想死。” 江夷欢正待伺机救下太子,护卫来报:“殿下,崔相率文武百官前来,要不要放他们进来?” 皇帝抚掌大笑:“好啊,朕还以为他们要放弃朕呢!萧扶光,你敢不敢放他们进来?” “有何不可?请他们进来!太子登基需要他们观礼。” 崔相一袭深紫衣袍,眉目威严,他进来后,向皇帝深深一礼。 皇帝见到他,如遇救星:“爱卿,你们可算来了!” 君辱臣死,萧扶光逼他退位,百官应该像乔少卿那般以头触地,用死逼退萧扶光。 然而,大理寺少卿赵至洁道:“微臣恳请陛下退位。” 雪花打着旋落下,皇帝头懵懵的疼。 “..赵少卿,你在说什么?你的少卿之位,还是朕提拔的呢!” 赵至洁跪下道:“大理寺有权审判皇族内斗谋反。当年章德太子之死,陛下亦有参与,若先皇有知,定然不会饶恕陛下,故,请陛下退位。” “赵至洁!萧扶光给了你多少银子,你敢这般编排朕?” “陛下,此事...是崔相告诉微臣的。” 皇帝死死盯住崔相,从牙缝里挤出话:“崔相——” 崔相道:“陛下,当年先皇身边有位得力宦官,名姜冲,他曾得罪章德太子。陛下暗示此人,章德太子来日即位后,定会处死他。姜冲便罗织证据,诬陷章德太子。彼此先皇热衷于长生之术,易怒多疑,所以不加查探,便血洗东宫。” 皇帝脸色惨白,“你胡说!” “陛下,姜冲虽未有妻室,但养有干儿子,当年你找姜冲,他也在场。后陛下唯恐事发,煽动先皇处死姜冲,陛下以为再无证据。可天理昭昭,岂会放过害章德太子之人?” 崔相望向江夷欢:“上天垂怜,章德太子还有骨肉存活于世,时至今日,微臣总算能将真相说出来了。” 江夷欢静默无语,崔相这么好心?他是见形势于己不利,前来投诚的,还是别有用心? 眼神示意曹副将,让他盯紧些。 崔相率百官伏拜:“恳请陛下退位!” 皇帝眼珠瞪得突起,好啊,是他们逼他,不顾及他的天颜。 太子揉着鼻子,捅捅他:“父皇别难过,待儿登基后,定会善待父皇,让父皇安度晚年。” 父皇的努力他看在眼里,但在父皇的治理下,国力越来越弱,还是先皇眼睛毒辣,知晓父皇志大才疏,非帝王之材。 皇帝笑得眼泪就要咳出来了,他道:“好,朕退位!诸位,请去太清宫吧!” 太清宫是举办册封废立的场合。 群臣松口气,齐声道:“陛下圣明!” 他们也没办法,三皇子挟持了他们的家人,只能让皇帝退位了。 寒风中,皇帝入太清宫,写下退位诏书。 江夷欢望着他颤抖的手,虽然知他自作孽,但仍有些可怜他。 这些年皇帝虽然没有善待百姓,但对朝臣多有宽宥,然而朝臣却—— 礼官宣读完退位诏书后,群臣伏地而拜,恐惧者有之,同情者有之,心思各异。 江夷欢静静道:“陛下,今日就让太子即位。” 皇帝颌首,“一废一立,得重新开始,太子,你到殿外再进来。” 太子应是,转身出殿。 皇帝盯着他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慈爱。 江千里可为太子所用,两人一仁厚天真,一忠勇强悍,倒也算君臣相得。 江夷欢脸上伤疼得不行,她意识到什么,急忙奔出殿,殿门即将合上,她卡在中间,死死撑着。 朝臣都慌了,皇帝漠然一笑,“爱卿们,和朕一块死吧!” 第144章 卫少傅似乎乘马踏雪而来 皇帝推翻烛台,殿中空旷,且有高高的窗户,中间又有两排柱子,火苗瞬间燃得老高。 江夷欢眼睛睁得溜圆,朝臣更是惊骇万分,失声道:“陛下——” 皇帝愤怒道:“朕这些年来,对你们还不够好?你们骂朕,朕忍下!你们懒政,朕不发落你们!便是到今日,你们不来救驾,朕也不对你们。可朕没想到,你们居然合伙逼朕退位!” 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呢,他们将君颜踩在脚底,那他就拉这些人陪葬。 赵至洁忙道:“陛下啊,我们也没办法,父母妻儿皆被三皇子挟持,你放我们出去吧,我们以后对陛下再无二心!” 皇帝冷笑:“是吗?谁知道你们所说是真是假?你们这帮趋炎附势之人!” 赵至洁圆滑道:“那要不这样?我们把崔相这东西打一顿,给陛下出气如何?” 皇帝呵呵一笑,“你当朕是三岁小儿?” 崔相朝服厚重,身上火苗乱窜,他忙着灭火,没功夫答话。 皇帝此时最恨他,“崔相你还有脸说朕?章德太子之死,你就很无辜?别人不知道,朕还不知道?当年章德太子欲改科举,废除五品官员推荐,广纳寒门子弟。此事一旦成了,受牵连最大的是你们几大世家,你当时愁得半死,天天拉着卫大人密谋。” 赵至洁捂住嘴,不会吧?大理寺又来案子了?要是他的老上司乔少卿在,定然乐意审一审崔相。 崔相一边扑火,一边道:“陛下勿要胡言乱语,快把门打开,臣是怕卫昭报复臣,才出此下策,并非针对陛下。” “崔相就等死吧,待到九泉之下,自有十殿阎罗审你。” 其他朝臣也苦苦哀求,皇帝置之不理,他一生憋屈,鲜少痛快过。 如今形势他还算满意,卫昭昏迷不醒,江千里肯定会杀了他。 三皇子没了崔相,实力大减,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由江千里扶持他继位。 至于朝臣,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官员,他的朝臣他带走,不给太子留烦恼。 卡在门缝里的江夷欢听着他们谈话,太子与外面的士兵扒着门,纹丝不动。 太子抹把汗:“扶光妹妹,你身体把门缝卡得死死的,孤觉得,你要饿上几天,就能钻出来了。” 江夷欢哭丧脸:“你说没错,但到那时,太清宫也被烧毁,我还能活?” 大业未成,她不想死,朝里面道:“赵少卿,机关就在殿内,你们别废话了,赶紧找啊。” 赵至洁身上四处窜火,忙着扑火:“陛下不告诉我们机关在哪,四处都是火苗,我哪里找机关?” 江夷欢大吼:“你不是大理寺出身吗?审问犯人的手段呢?陛下身娇肉贵,他不抗事!” 赵至洁张张嘴,大理寺的审讯手段,能用在皇帝身上? 江夷欢调匀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是的没错,他也是血肉之躯,你肯定能行的!赵青天!” 她吼完,有点想哭:“太子哥哥,我想让卫昭陪。” 太子也想哭:“别说你,孤也想让他陪,太子妃她...她一再让孤意外,孤竟有点怕她,孤不知该——” 太子絮絮叨叨,东宫禁卫来报:“殿下!三皇子挟持太子妃,让你去见他!” 太子一惊:“什么?三弟怎敢?”,他搓搓手:“妹妹,孤得去救太子妃,你等着,孤救完她再来救你。” 江夷欢冷静道:“好,你多加小心,若三皇子让你用命换太子妃,别答应,一般这种情况,他会把你们俩全弄死。” 太子应声,步履匆匆离去。 江夷欢拼命缩小自己,企图钻出去。 她不由想到,当初在卫昭私宅,卫昭被青苔滑倒,她故意砸他身上,将他死死压在地上,百般轻薄嚣张英俊的少傅。 那会儿真是快乐极了,美妙极了,她忍不住嘴角上扬。 汉白玉台阶上落下薄薄一层雪,卫少傅似乎乘马踏雪而来。 江夷欢闭目傻笑,咋还有幻象了? 再来一个,她牵着卫昭的手,登上高台的幻象。 再来一个,他们成亲生孩子后,卫少傅哄孩子的幻象。 ...... 一张冰凉的,微微颤抖的大掌抚向她的脸颊。 她睁开眼,赧然是卫昭,他睫毛上冰雪未融,身体在发抖。 “......小呆子。” 卫昭声音像是挤出来一样。 江夷欢眼泪决堤,“卫昭啊,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我今天好累。” 卫昭眼眶瞬间湿润,“别哭别哭,我来推开门。” 梁剑赶紧提醒道:“将军别乱来,你脑中淤血未散,不能用力。” 将军路上纵马太急,中途昏过去一次,爬出来又翻身上马,继续赶路,他瞧得十分难受。 江夷欢吸吸鼻子,“卫昭,你别乱动,我努力让自己快点瘦,没准就能钻出去。你头还疼吗?” 卫昭咬牙:“我不疼,玄一这个帮倒忙的!我本来能跃出去很远,哪知被他砸倒。” 江夷欢破涕为笑,“他怎么样?没事吧?” “他被灼伤了,你的五彩姑娘在照顾他。里面什么情形?” 江夷欢瞥向里面:“赵少卿在审问陛下呢,我瞧陛下就要抗不住了。” 卫昭用力去推门,额间青筋直跳。 江夷欢咳了几声,“没用的卫昭,你推不开,有你陪着,我能忍下。” “缩骨功你会吗?孙峻臣有没有教你?” 江夷欢摇头,多学一门武功是多么重要。 卫昭深吸口气,“你跟陛下说,我愿用性命换他开门。” 江夷欢咬牙不语,继续缩小自己。 殿前护卫喝道:“站住!不许靠近!” 是三皇子带着江宜欢前来。 他捏着后者手心,低声道:“他们不让我靠近,但你可以,照我说的做,这是最佳时机。” 江宜欢指尖捏得发白,嘴唇颤动。 第145章 江宜欢傻哭什么?动手啊! 哥哥受了重伤,皇帝被劫持,太子也被三皇子的人围困住,她怕得很。 她看到卫昭在焦急的推门,被卡在门缝里的江夷欢望向他,活像一对苦命鸳鸯。 她小步上前,士兵拦她,她道:“你转告平原王,我哥哥重伤,托我带句话给她。” 士兵请示卫昭。 卫昭吼道:“江千里的妹妹?让她离远些!” 江夷欢睫毛抖了抖,她低声道:“卫昭,江千里替我挡箭,伤势颇重,你让她过来吧,但定要多加小心。” 卫昭幽怨道:“好吧,让她过来。” 江宜欢走到殿门,身体阵阵发凉,卫昭脸色能冷死人。 江夷欢费力道:“...江姑娘,你哥哥还好吗?” 江宜欢声音微颤,“......他伤势严重,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来他落下一身病根,我好怕,我怕他会死。” 她曾劝哥哥离开京城,回吴州过平凡的日子。 但哥哥说他热爱权势,不想再做遭人欺凌的平民百姓,必须要有权力。 江夷欢眼泪盈出来,卫昭冷声道:“江姑娘,我听舅公说,当年江千里把你送走,是因为你们快活不下去了。你哥哥虽养着她,但也就是没饿死她。我已把你哥哥养她的花费结清,你又跑来说什么?” 江宜欢恨恨的瞧着他,他凭什么轻松带过? 卫昭不再理她,用剑砍向大门,但门坚固无比,只留下几道浅浅划痕。 他恨恨道:“梁剑!去叫武备师,让他们想办法,务必破门!” 梁剑领命而去。 三皇子暗急,江宜欢傻哭什么?动手啊! 另一边,殿内的火快要烧到门边,朝臣们在对皇帝用刑,他们不想烧死在太清宫。 “陛下,你再不打开门,别怪我们将你分尸!你尸身残破,连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 皇帝目眦欲裂,自己临死前,居然还有这遭遇? “放肆!尔等岂敢!” “臣等命都没了,哪还有什么敢不敢的?” 赵至洁吼道:“陛下开门吧!太子仁孝,他定会奉养陛下到晚年!” 大理寺的刑讯手段,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承受不住,何况皇帝? 他受不住了,指向机关所在处,但朝臣都不敢贸然,推他过去。 皇帝咬牙爬过去,扭动机关,大门缓缓打开。 江夷欢胸前骤然轻松,卫昭喜极而泣,慌手慌脚将她拽出来。 光线从门缝处透到殿中,朝臣欢呼,得救了! 他们齐齐涌向门边,但跑还几步远时,无数支利箭破空而出,射在他们后背。 皇帝抚掌大乐:“尔等敢用刑讯手段折腾朕?当朕是什么?” 他又反手扭动机关,这次没了江夷欢卡在门缝里,大门闭得死紧,毫无空隙。 江夷欢手脚冰凉麻木,卫昭用衣袍裹着她,眼泪同雪花一起砸在她脸上,像冰中之火。 江夷欢抚着他的额头,“卫昭啊,在你怀中的感觉真好,就那次我从楼阁上跳下来,你接住了我。” 卫昭嗓子堵得说不出话来。 江夷欢给他擦眼泪,“我没事的,我们快去救太子殿下,等武备师来了,让他们设法破开太清门。” “好,咱们去救太子殿下。” 卫昭抱着她,转身迈下迈向台阶。 江宜欢朝殿角望去,三皇子没了踪影儿,忙跟上江夷欢与卫昭。 重伤的哥哥在三皇子手中,若还不下手,三皇子会杀了她哥哥。 江夷欢将头枕在卫昭怀里,她轻声道:“江姑娘,咱们商量个事呗?” 卫昭停顿下来,“你要与她说什么?” ****** 另一边,三皇子挟持太子与太子妃,东宫禁卫不敢冒进。 见江夷欢与卫昭来了,三皇子扬声道:“太子,卫昭狼子野心,萧扶光助纣为虐。父皇既已传位于你,你理应赐死他们,然后登基。” 太子翻白眼:“且不论他们听不听孤的,待孤赐死他们后,你首先要杀的就是孤。” 三皇子道:“我舅舅活不成了,我哪敢与太子相斗?还得求你给我留活路呢。” 太子神色有所松动,“是吗?孤能信你?” 太子妃急道:“殿下别犯傻,他的话不能信!” 三皇子甩她耳光:“贱妇!你闭嘴!” 太子妃脸颊立时红肿,她哭道:“殿下,你再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先走一步,黄泉以候殿下!” 太子心疼不已,“好好好!我不生气了,你也别犯傻!” 见太子妃要以身要触刀,三皇子踹倒她,太子妃还有用,暂时不能死。 江夷欢怒喝:“你住手!别打嫂嫂!” 三皇子嗤笑,“萧扶光,太子与太子妃把你当亲妹妹,你真不顾他们死活?” “要他们死的是你!你快放了他们!” “本王若放了他们,你与卫昭岂会放过本王?本王也是没办法,哦对了,江千里也在本王手中。” 他多费唇舌,一是为拖延,二是为提醒江宜欢,她哥哥的命捏在自己手中。 亲卫把重伤的江千里抬上来,他肩膀处不断渗出血来,十分骇人。 江宜欢双睛通红,似乎下定决心般,咬死嘴唇朝他点头。 跑到卫昭身边,对他怀中的江夷欢道:“平原王,我哥哥他养过你,你救救他吧!我给你磕头!” 她叩首不止,额头沁出血来。 江夷欢从卫昭怀里滑下来,“江姑娘别这样,若你真没了哥哥,以后我替他照顾你。” 卫昭神色傲慢,“你管她做什么?就让她和她哥哥一块死,全了他们兄妹之情。” 江宜欢似乎被激怒,眼神骤然发狠。 藏在袖中的银针无声无息而出,射向江夷欢与卫昭。 江夷欢与卫昭眼中满是惊愕,嘴角溢出血。 梁剑怒喝:“将军——” 江宜欢捏紧暗器筒,连滚带爬扑向三皇子,声嘶力竭:“殿下!救我!” 三皇子曼然一笑,扶起她,“很好,你再射向太子与太子妃,之后你就同你哥哥回去休息,我择日迎娶你。” 他不愿落下残害太子的罪名,等诸事定后,把江宜欢交出就是。 江宜欢爬起来:“......是,殿下。” 将竹筒对准太子与太子妃。 太子嗓音都劈了,“不要!别杀孤!” 三皇子嘴角扬起,下一刻,他身上又痛又麻,动弹不得。 第146章 是你策划巫蛊之案,生生逼死他 江宜欢的竹筒正对着他,身体抖得厉害。 他脖颈间中了飞针,五脏六腑剧痛,重重摔在雪地里。 这个卑懦的,无趣的,他瞧不上眼的姑娘。 卫昭与江夷欢趁机救出太子与太子妃。 三皇子的府兵被眼前的一幕惊呆,挟持太子本就是在造反,大势已去,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三皇子不苦的瞪大眼,垂死问道:“....为何?” 江宜欢崩溃道:“因为你不可信!我同你入宫那日,你无视殿外乞求的穷苦书生,还要轰走他们!我住你王府时,更知你生性冷酷!我哥哥都病成什么样了?你还不顾他死活,驱使他为你做事!你就没把我们当人看!” 方才在太清宫前,平原王叫住她,问她是不是想杀自己与卫昭。 她吓死了,以为平原王要杀自己。 哪知平原王道,只要她愿意配合,她不但可以救回江千里,还可以给他所有想要的, 她没有多犹豫,同意下来。 平原王从始至终,都在帮她,让在书坊做工,给她夫君讨公道,让她有安身之所,最后又让她们兄妹相认。 虽然她不喜欢她,但她信她。 擦了眼泪,方才她快紧张死了,还好成功了。 重伤的江千里似有所感,双眼微睁,扫到江夷欢时,眼神亮起。 江夷欢惊喜道:“哥哥你醒了?” 她欲奔上前,卫昭拉住她:“他祸害遗千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咱们去太清宫。” 眼睛红肿的江宜欢道:“殿下,你走吧,我哥哥由我陪。” 江夷欢颔首,同卫昭太子等匆匆赶往太极宫。 太清宫那边,武备师用上威力最大的攻城车,撞击大门。 因着殿内密闭,可燃物烧又有限,火熄灭了,但人员也伤亡惨重,残的残,死的死。 皇帝还有一口气,听到撞门的声音传来,殿顶都在颤动, 赵至洁爬到他跟前:“陛下,你的臣子们死的死,伤的伤,你也该解气了,开门吧,不然殿体撞塌后,砸着陛下的龙身怎么办?陛下也不希望尸身有损吧?” 皇帝打起精神,见崔相衣袍尽毁,脸上全是烟灰,已没了气息。 其他几位他最讨厌的臣子,也死得差不多了,他大体还算满意,眼神瞧向赵至洁。 赵至洁缩小自己,求饶:“陛下,微臣其实也有风骨!微臣定忠于新君!微臣今日也算见识到了陛下的能耐,定会替陛下宣扬美名!” 皇帝哼了哼,这个臭不要脸的赵至洁! 他拧开机关,殿门打开。 撞门的冲车猝不及防,险些辗到地上的朝臣。 江夷欢等人堪堪赶到,卫昭扫视一圈太清宫,大大松口气:“还好烧得不严重,收拾一下,就能举办登基大典。” 皇帝一口老血卡在嗓子里,为何就弄不死卫昭? 太子与太子妃齐齐跪在他面前:“父皇!” 皇帝嫌弃而慈爱的摸摸太子的头:“你三弟呢?他有没有作妖?” 太子将三皇子劫持他之事说出。 皇帝怔了怔,“他死了也好,朕并没有打算传位于他。那些糟心的老臣,朕也给你带走了,还有一位——” 太子哭泣,诚恳道:“父皇,卫少傅真不会篡位,你相信儿。” 皇帝扶额,傻儿子自求多福吧,他已无力再为他做什么。 眼神落到江夷欢身上。 江夷欢轻声道:“陛下是不是有话说?” 皇帝恨恨道:“你想听什么?让朕承认自己错了?你父亲从小过目不忘,出口成章,少年时骑射精绝,风姿夺人。青年时他征东夷,平西南,救江州于水火,百姓把他当神!活在这种人的阴影下,朕能不恨?” 他嗓子痒得厉害,差点岔气,太子忙道:“父皇别说了,你休息会儿。” 皇帝呼哧几声,“朕知大限将至,让朕把话说完。” “先皇疼爱他,处处维护他,养得他良善纯粹,纯粹得让朕生恨。” 江夷欢嗓子堵住,眼泪涌出来,“可他还是死了,是你...是你策划巫蛊之案,生生逼死他。” 皇帝呆了呆,“...不能全怪朕,朕也没想到先皇如此狠心,朕本以为他最多废去你父亲太子之位,哪知他会派人血洗东宫?” 顿了顿又道:“这其中肯定有崔相的手笔!不然先皇哪至于对亲儿子用兵?你父亲死后,最大的获益者是谁?不是朕,是卫家与崔家!他们必然有参与!” 章德太子死后,他削弱世族的举措随之消散。 先帝服用丹药过多,失了神智,整日怀疑诸皇子,不顺眼就赐死,皇子们胆战心惊,世族朝臣趁机钻空子,势力空前壮大。 “崔相已死,萧扶光,你不如去问卫昭父亲,你父亲之死,他可有插手?哈哈,哈哈!” 卫昭脸色微白,章德太子之死,父亲不会真有参与吧? 虽然涿县县令说小呆子不是章德太子的女儿,但他相信长公主眼光毒辣,不可能看错。 慌张无措的望向江夷欢,江夷欢握住他的掌心。 皇帝脸色越来越灰败,江夷欢急道:“陛下,你可了解我母亲?先皇对她态度如何?” 皇帝神色有点茫然,他不大记得章德太子妃,那个女人深居东宫,存在感极弱。 想了半天,才道:“先皇好像并不待见她,但也不曾为难她,你突然问这个做何?”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江夷欢知他没说谎,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到的声音道:“陛下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江山姓萧,萧扶光的萧。” 皇帝手筋暴起,死死抓住她,神情破裂:“.....你,你——” 江夷欢离开他耳边,静静道:“陛下不宜激动。” 此时,天色昏黄,两只大雁掠过殿前,落雪纷飞。 梁剑闯进来:“将军,殿下,西北军将领带人围宫,他要见殿下!” 皇帝像是回光返照般,突然大笑几声。 卫昭拔剑,“无妨,我去会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