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做太子外室》 第1章 第一章 京城今年的冬天冷得渗人,寒风裹挟着雨水刮在脸上,凉意似是直接透过表皮,侵袭入骨。 谢杳站在别院的小院里,身上的衣衫被雨水浸透,指尖冻的发青,抑制不住地颤抖,发丝黏在鬓边,脸色苍白,甚至还是能看见脸上清晰的掌印。 巧月撑着伞跑过来,溅起不小的水花,声音发颤:“姑娘,求你随我进去吧!” 竹伞挡住了谢杳面前的雨水,却挡不住刺骨的寒风。 她颤了颤长睫,抖掉了沾在上面的水珠,任命似的闭上眸子。 “回吧。” 屋内更是没有半点可以落脚的地方,桌椅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绿植混合着碎瓷片散落了满地,窗子没关,雨水吹进屋里,满屋的泥泞。 巧月扶着谢杳煨在火盆前,屋内的火盆早就被雨水拍灭了,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巧月第三次尝试生火却还是失败了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眼泪忽的就涌了上来:“殿下怎能准许江姑娘胡来,当初殿下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谢杳仰过头,压下喉咙处肿胀的疼,却还是压不下去眶内逐渐升腾的水雾。 巧月说江姑娘是胡来,其实不是的—— 她才是胡来的那个。 江姑娘是尚书嫡女,皇后娘娘的亲侄女,裴青衍的表妹,当今的准太子妃江鸢。 裴青衍和江鸢的年纪相仿,从小一同长大,今天也不是江姑娘第一次来闹了。 晌午外头一阵嘈杂声,谢杳就知道江鸢的人又来了,提起步子往里头走,却还是被人堵在了门口。 ——啪! 江鸢的巴掌比她怒不可遏的脸更先出现在谢杳面前,脸颊尖锐的刺痛,耳边一阵阵的嗡鸣,连往常打砸的声音都模糊了起来,眼前升腾的水雾更是挡住了站在院中的男人。 “谢杳,你阿爹说的当真不错,你就是不知廉耻,世家女甘心做外室,恬不知耻!” 江鸢一改往日端庄的模样,环着双臂,眼尾一挑:“谢杳,我要成婚了,东宫永远都不会有你的位子。” 谢杳的掌心戳在地上的碎石上,疼得她忍不住蜷住了手掌。 “谢杳恭喜江姑娘。”,她压抑着哭腔,喉咙一阵阵的钝痛,院里站满了人,她跌坐在地上,犹如跳梁小丑,这句话说出口疼得犹如抽筋剥骨。 雨水擦着房檐落到了谢杳的睫毛上,迷了她的眼。 她偏头往外瞧了瞧,恍惚间好像看见一道月白的身影。 这是裴青衍接她过来时为她安排的一进小院,只需看上一眼,外面有什么都瞧得清楚。 那道身影撑着伞上前,伞面倾斜,雨水成串地从伞面上滑落,砸在谢杳的面前,也挡住了她的视线,声音却透过雨幕清晰地传入她的右耳。 “你我就要成婚了,同旁人废什么话。”,男人的声音温和,月白的衣摆就在伞面之后,落在了谢杳面前。 雨水溅在她身上。 好冷。 谢杳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被寒风裹挟着坠入了冰窖。 伞面再次抬起,她看见江鸢呜咽着倒在了裴青衍怀里。 他伸手抚去江鸢鬓边的碎发,没有半点目光落到她身上。 旁人? 可是他接自己回来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一年前,他穿着和今日一般的月白色衣衫,在一边狼藉之中拉住了不受控制的马车,谢杳跌坐在马车里,看着他蹲在了自己面前。 “谢家嫡女?”,她看着他熟稔地撩起她垂落的头发,递上掉落的玉簪,桃花眼微微笑着,眼睛亮得出奇,说出口的话却半点不合规矩:“做我的外室,你可愿意?” 谢杳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他接她来这间别院,当初站在院门口,日头极为刺眼,他的眸子仿佛潋滟着湖水,带着浅浅的笑,醉人极了,修长的睫毛在他的鼻梁上垂落出一片阴影。 他说:“谢杳,你可有小字?” 谢杳微微将头偏向左侧,认真听着他的每一个字,微微点头:“有的,小字昭昭。” 她的声音很轻,落进她死寂般的左耳里,毫无回响。 头顶的男人忽然笑了,低哑地笑声:“昭昭,你留在这,没人能再欺负你。” “除了孤……” 可是他现在也在欺负她。 那他原来说过的话算什么? “姑娘,玉碎了……”,巧月捧着碎玉站到了她面前。 谢杳泪眼模糊,望向巧月手中已经碎裂的玉簪,发簪边缘上的海棠花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她猛地抓起巧月手中的残片,碎屑扎进手掌,很疼。 但眼前的景象却更加清明了起来。 “殿下!”,谢杳冲进雨水里,雨水顺着她的脖颈灌进了她的衣领,她的声音颤了颤。 眼前的两道身影忽然停住了,裴青衍的声音带着些冷意,质问她:“你还想闹要什么时候?” 谢杳满腹的委屈。 咚咚的心跳声穿过右耳,攥紧了拳头,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玉簪碎了……” 是当年在马车上他亲手递给她的玉簪。 “碎了就碎了。”,他的声音不真切,没有半点笑意,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剜了她的心,“谢杳,太子妃教训你个外室,是应该的。” 竹伞下倾斜而下的雨幕挡住了面前的人,谢杳的眼眶里又续起了水雾,原本就看不清那个男人,现在更加看不清楚了。 手中的玉簪断成了几节,一时脱力,掉落在水坑里,雨水溅在了她身上,污了她衣裙上的海棠花。 谢杳的左耳天生就听不见,右耳里阵阵轰鸣声还未消,此时更是半点声音都听不见了。 伞面抬起,月白色的衣摆扫过泥水,没有回头。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谢杳和巧月两个人 。 “巧月,簪子的事情他是不是不记得了……”,谢杳的声音很轻,似乎只有嘴唇煽动着。 又或者,不是不记得。 是根本就不曾在意。 就像是他根本不记得,他们幼时曾经见过。 那年她十二岁,是继母嫁到家里的第四年,身上正怀着为父亲养育的第二个孩子。 父亲和继母的目光都在那未出世的孩子身上,根本不曾理会她,她独自溜出去,却将母亲留给她的香囊不知何时遗落了。 她循着原路返回,就见到了裴青衍。 彼时的裴青衍将香囊递到她手上。 他摩挲着香囊上绣着的时候蔷薇花,告诉她:“蔷薇带刺,下次若是再有人欺负你,就亮出你的刺。” 他知道她被欺负了! 她猛然抬头去看他,只看见他背后的金蟒在日头里亮得晃眼。 可是她始终都学不会带刺,任由江鸢一次又一次来闹。 裴青衍却成了江鸢那根最有力的刺,狠狠地扎在了她心上。 巧月忙了许久才终于将火盆生了起来,谢杳拢了拢身上湿哒哒的衣裳,却还是觉得钻心的凉。 巧月抱着干净的衣裳过来,守着谢杳褪去衣衫,泪水却忽然就涌了出来:“姑娘,咱们归家去吧,你求求老爷……” 谢杳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怎么,猛然颤了颤,紧接着一丝苦笑就浮了上来。 归家…… 她还哪有什么家。 她和太子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就算是父亲允许她回去,她也没有颜面回去了。 门前忽然响起敲门声,接着蒋晁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姑娘可方便?” 蒋晁是裴青衍身边的侍卫,这一年一直是蒋晁手底下的人守着小院,也任由江鸢带着人自由出入了多次。 蒋晁的意思,就是在裴青衍的意思。 巧月抬头看谢杳,外面雨水未停,不知道蒋晁这时候来是为了什么。 “说我睡了。”,谢杳环抱着双膝团坐在榻上,声音里不由得都粘上了些许疲惫。 她是真的累了。 本就是中午打盹的时候,又才经历了这么一遭。 巧月走到门口,正准备出口回绝,却在看见外面的人影时猛然顿住了。 雨水未停,却隐约可见日头。 裴青衍负手而立,于门前石阶上,身姿挺拔如青松,日光照在他月白色的衣袍上,面色更显淡然。 “是孤,开门。” 开新文啦~~~[彩虹屁] —————— 【修真界第一背锅侠×他的作精小祖宗】 乔乔作为师门里天赋极高的小师妹,书是不习的,祸是天天闯的。 今天折三青鸟的神羽,明儿偷浮尼的五色粽,偏生全师门都惯着她—— 直到她在路边捡了个清秀俊朗的九尾狐回家,灵药喂着,法宝送着,就连师父送的护心镜都挂到了对方脖子上,全然不顾四师兄谢绥之黑得阴沉的脸。 待到那少年郎终于养好了伤,能跑能跳之时,却在所有人的吃食里下了药,而后偷走师门至宝桃之夭夭了! 师父因此修炼遭了反噬,险些入魔。 乔乔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这次还连累师父走火入魔,躲在房里不敢出门。 大师兄:都怪那少年包藏祸心,骗了我们单纯的小师妹! 二师兄:对啊!都是那少年的错! 三师兄:师妹还是太单纯了。 就连师父也托着病躯前来宽慰她:不怪乔乔,怪师傅修为不够高。 正趴在窗子外偷听的·傲娇·嘴硬心软的谢绥之:单纯?善良?就她?修为不高?呵! 乔乔推开门,环视了一圈瞬间就垮起了小脸,眨巴着眼睛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四师兄呢?” 众人:“嗯……”(目移) …… 谢绥之作为最有望继承师门真传的弟子,一身修为登峰造极,师门能否再登辉煌全仰仗着他。 结果师门里偏偏出了个乔乔这么个麻烦精,每次闯祸最后这些祸事都是他去摆平的! 此时那个麻烦精正没骨头似的趴在门框上,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可怜兮兮地挪到他身边,伸出两跟手指虚虚地抓住了他的袖口,“师兄……”。 往下就什么都不说了,只是一个劲的落泪。 谢绥之捏了捏眉头,愣是没将乔乔那两根手指头打下去,叹了口气:“人跑哪去了?我去给你追回来。” 乔乔的眼泪就瞬间收住了,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寻踪符:“颖都!我偷偷给他贴了这个!” 身边人明显地雀跃,两根手指瞬间从他的袖口上挪了下去,全然不顾谢绥之皱起的眉头。 谢绥之将目光挪到符纸上歪歪扭扭的朱砂印——这麻烦精连符都画不利索,倒是会使唤他。 他忽然眯起眼:“你早知道他要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谢杳从臂弯里抬起头,眸子里微微泛着红,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现在不是应该和江鸢在一起吗? “殿下。”,巧月却已经拉开门,侧过身子,为裴青衍让出了位置。 谢杳从里屋转出来,就看见裴青衍站在廊下,面色有些阴沉。 他阴沉什么,明明她才是委屈的那个。 鼻腔里又忍不住泛起了酸,玉簪的碎屑还嵌在掌心,很疼。 她借着福身的功夫微微垂首,避开了他的脸。 刚烤火暖和了一会身子,现在又猛然吹了一阵风,谢杳忽然就又觉得有些冷了。 裴青衍走过来,修长的身影挡在了她面前,但是她却丝毫没觉得暖和。 “疼吗?”,裴青衍的声音和往常没什么区别,温和得仿佛永远都在笑。 她摇了摇头,却忍不住偏了头,将左耳对准了裴青衍。 声音果真小了许多。 粗粝的手指擦过她的耳廓,揉捏着她的耳垂,紧接着就是他的声音:“昭昭,你再等一等,江鸢闹的越厉害,皇后就越放心……” 她的左耳听不清楚,但是哪怕是不仔细听,他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这句话他已经不止说了一次了。 从一年前他接她回来就开始说,等他在朝堂站稳脚跟。 谢杳真的在等,可她等着等着,等来的是他和江鸢成婚的消息。 她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裴青衍粗粝的手指擦过她的耳垂。 “我知道的。”,谢杳回答,乖乖巧巧的模样和她往常也没什么区别。 谢杳感觉到自己面前的人顿了一瞬,随后抓起她的手掌,沉声道:“昭昭,拿着。” 掌心蓦的被打开,随后落下一个瓷瓶。 谢杳的手臂随之颤了颤。 宫里都难寻的琼玉膏,一模一样的药膏,这是谢杳收到的第三瓶同样的药膏了。 江鸢来闹一次,这别院就多一瓶。 “多谢殿下关心,我无碍的。”,谢杳收紧掌心,连同药瓶一起。 微凉的瓶身硌着碎玉,疼痛瞬间让她又清醒了一些。 她喜欢裴青衍,甚至不要名分,连女儿家的清誉都不要了,离开家一年,却也只得到了太子即将成婚的消息。 裴青衍又上前了一步,谢杳的身后就是床榻,已是退无可退。 “昭昭,不过是个簪子,你要多少孤都能给你,你乖一点。” 裴青衍的手指穿进她的发丝,潮湿的发丝勾住了他的玉扳指,迫使她不得不摆正了头。 他的眸色漆黑,一双桃花眼像是永远都在笑,但是却又如寒风般凛冽,没有半点温度。 “昭昭,你不要闹。” 谢杳攥着药瓶的手又猛地收紧了一些,强烈的疼痛让她的眼前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垂下头,垂落的发丝挡住了她的眼睛,但是鬓边被玉扳指勾住的发丝却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原来他回来就是为了和她说这些。 他担心她会闹什么? 担心她伤到他的心尖尖太子妃吗? 她又将左耳转向裴青衍,压下那些哽咽:“殿下,我无事的。” 以往总是因为左耳听不见而想尽办法仔细听他说话,生怕落下一个字,这竟是谢杳第一次不想听裴青衍说话。 但越是不想听,却越是听得清楚,裴青衍的话一字不落的掉进谢杳的耳朵里。 “孤知道昭昭惯来是个懂事的。” 谢杳的心被猛然揪了起来。 这一年相伴就只换来一句懂事吗? 裴青衍很快就离开别院了,却独独留下了这句话,刺得谢杳心疼。 竟比手上的伤口还要疼。 巧月拿来了白纱。 谢杳手上的残片本就是极薄的一片,伤口如今又因着那药膏又深了一分,和碎石划破的伤口连成一片,巧月仅仅只是看着就红了眼眶。 “姑娘也真是的,自个也不知道心疼自个,怎么就任由药瓶砸到了伤口上……” 说着缓缓抽出陷在谢杳掌心的残片,钻心的疼痛瞬间遍及整个手臂,谢杳整个手臂都跟着颤抖,疼得面色发白。 “姑娘……”,连巧月都不忍心再看。 谢杳的面色白下来,脸上的红肿就显了出来,哪怕是过了这么久,红肿的掌印仍旧清晰可见。 巧月看见殿下抓着江鸢的手问“疼不疼”,可就是再疼,又怎么能有姑娘这心上疼。 巧月拿过裴青衍刚才送来的药膏,才准备打开给谢杳用药。 “扔了吧。”,巧月诧异抬头,却看见谢杳将脸埋进了膝盖上,声音发闷:“我不想用。” 巧月又红着眼眶,道:“好。” 只是这药到底还是没扔,巧月看着姑娘睡下,又偷偷地给谢杳涂了药。 到底是殿下送来的好东西,就是再如何生气也总是要比她去买的药好的。 巧月看着谢杳熟睡的脸也是满眼的心疼,姑娘现在躺在整间屋子里为数不多没被损毁的床上,哪怕是睡着了,面上也满是不安,两行泪更是无声的落了下来。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些话就是再如何巧月也不敢当着谢杳的面说。 殿下平日里对姑娘好,什么好的都紧着姑娘,她跟着姑娘这一年更是见惯了曾经没在谢府看见的好东西。 只是唯独这江姑娘…… 江姑娘每每派人来打砸过一次,殿下总是很快就将那些砸坏的东西补齐全了,只是再如何也熬不住这三天两头的闹。 何况,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姑娘的心怎么会不疼呢? 殿下偏偏就是不懂这个道理。 巧月看着谢杳忍不住流泪,院外却又忽然传出一阵吵闹。 “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门外的声音气愤又沧桑,这声音巧月再熟悉不过,是谢杳的父亲,当今的户部侍郎。 自打来这这别院,巧月听见这声音就仿佛如临大敌。 巧月挪到窗口,蒋晁的部下拖着刀剑已经开始行动了起来。 “父亲又来了?” 巧月落在窗棂上的手猛的一激灵,身子还没摆正,手却已经先一步地将窗子关了起来。 “不是,姑娘。”,巧月下意识地否定,转回身子的时候谢杳却已经穿好了鞋子,立在她面前。 谢杳没理会她的谎话,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苍白,说话声音本就轻,现在更是有些有气无力:“打开吧,我好久没听见父亲的声音了。” 巧月背靠着窗子没动。 姑娘已经一年没和老爷见过面了,姑娘心里委屈,她都是知道的,只是这窗子一旦打开,外面又是什么污言秽语她又怎么会不知道。 “巧月。”,谢杳轻声唤她。 巧月认命似的打开了窗子。 老爷那些话她靠在窗子上隐隐约约都已经听见了,姑娘耳朵天生不好,关上窗子听不见,打开了就定是能听见了。 果不其然。 “谢家此女,不知廉耻,当真……” 声音戛然而止。 不必想就知道是蒋晁的部下拦下了,自打谢杳来了这,就没见过家人。 裴青衍不允许她见。 谢杳立在榻前,身子晃了晃,猛地跌坐在床上。 巧月费力扶住谢杳,颤声道:“姑娘,我去请郎中。” 谢杳却忽然抓住了巧月的袖口,睫毛颤了颤,“巧月。”,下一句却是无论如何也绷不住了,哽咽出声:“我想回家……” “我想要阿娘……”。 谢杳后来抱着巧月来来回回重复这一句话,巧月废了好大的功夫才又将人哄好。 谢杳说的阿娘早在她七岁那年就离世了,巧月从小就照看姑娘,这些事情自然是门清。夫人才走了一年老爷就娶了当今的夫人,新夫人比小姐也就大了十岁,又过了一年就怀了当今的二小姐,打那之后,老爷就没再仔细照看过姑娘。 如今又嫌姑娘给家里丢了脸面,可是若不是老爷和新夫人打小就对小姐不闻不问,小姐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巧月抹了把泪,到底还是将郎中请了过来。 老郎中将手搭在谢杳的手腕上,面色凝重,忽然挺起了身子,唇边的胡子都跟着颤动,拱手笑道:“姑娘,是喜脉!” “姑娘这身子到底还是弱了些,老朽为姑娘开几副药。”,手下的笺纸被翻得刷啦刷啦响。 “巧月,送客。”,谢杳突然出声。 姑娘突然有了身孕,这消息到底是出乎了巧月的意料,但是谢杳的反应更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诧异看向谢杳,谢杳面色苍白,脸颊上一个很细微的手印,面色凝重,垂首呆呆地望着锦被。 见巧月没有动作,猛地抬起头,干净的眸子望向她,无声控诉。 谢杳本就是个文静的性子,平日里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怜爱,现在病弱的身子更是惹人心疼,琥珀色的双瞳里充盈着些许泪光,垂下睫毛的瞬间掉落一颗泪珠。 饶是巧月每日看着姑娘,瞬间的心疼涌上心头,一时也呆在了原地。 郎中有些不知所措:“诶,这……”, 巧月送客的手却已经伸向了郎中,老郎中的药箱稀里哗啦地晃着,三两步就跨了出去。 巧月回来的时候看见谢杳裹着锦被,头颈低垂,长发松散如瀑,垂落在肩颈后,听见她的动静也没什么动作,闷闷地哽咽声却传了出来。 “巧月,我不想爱他了,我想离开这。” “什么?” 巧月蓦的呆立了原地。 昭昭下一章跑路[垂耳兔头][发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姑娘想去哪?”,巧月声音发颤,略带着哽咽,姑娘在想什么她怎么能不知道,但是却不敢细想。 抖着声音安慰:“姑娘,等明儿我就随姑娘回家,姑娘求求老爷……” “巧月,我不想回家。” 巧月的身子抖了抖,果真和她想的一样。 巧月还没来得及细问,蒋晁就忽的敲响了门,二人齐齐的噤了声。 “姑娘,殿下稍后会过来。”,蒋晁冰凉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裴青衍要过来。 谢杳拢了拢身上的被子,有点冷。 以往江鸢闹完他都不会过来了,哪怕是她一再装作自己不知道,但是那些话也总是会掉进她的耳朵里。 裴青衍往常都是在哄江鸢。 待到裴青衍踏着月色站在谢杳床前的时候,谢杳已经睡了。 巧月跟在裴青衍身后解释:“姑娘今天睡得早。” 裴青衍却像是没听见巧月的话,自顾自地坐在了谢杳的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匣。 “昭昭,我们有孩子了。”,毫不掩饰的笑意,手指擦过谢杳的耳尖,惹得谢杳一阵战栗,到底是没忍住,睁开了眼睛,却在看见裴青衍那张脸的瞬间将头扭了过去。 “殿下。”,话才出口,就被裴青衍的抱在了怀里。 “昭昭,我们的孩子!”,含着笑意的气音擦着谢杳的耳尖划过。 谢杳很少见到裴青衍如此欣喜的模样,哪怕是裴青衍看不见也还是扯起了嘴角,声音很轻:“是,殿下,我们的孩子。” 却在裴青衍看不见的地方蓦的垂下了眼睛。 裴青衍很期待她能生一个孩子,曾经他们耳鬓厮磨的时候,他抱着她入怀,叫着她的小字:“昭昭,给我生个孩子。” 谢杳原本也是愿意的,只是现在这个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她如今不愿意了。 裴青衍身上的薄荷香萦绕在自己身前,如今却只让她觉得恶心。 谢杳的心思只是这么想了一瞬,喉咙处却忽然滚动了起来,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抓着裴青衍的手臂止不住的干呕,身子不住地打颤,但是却什么都没呕出来。 今天这事闹起来就什么都没吃。 巧月慌忙上前,但是却被裴青衍先拦了下来,宽大的手掌一下接一下地抚着谢杳的背,却丝毫不见起色。 谢杳本就瘦弱,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宛若无骨,轻飘飘地靠在他的手臂上。 他的脸色霎时就又阴沉了起来:“去请太医!” 谢杳抓着裴青衍的胳膊呕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了些许,眼前还是一阵阵地发黑,她看见裴青衍将床边的木匣子打开,递到了她面前。 谢杳抬眼,里面是一支玉簪。 和今天打碎的那个一模一样。 就连上头的海棠花都一样。 裴青衍喜欢海棠,谢杳以往就连衣服上的绣纹都是海棠花,只是,谢杳不喜欢。 可就是不喜欢也还是努力喜欢了这一年。 裴青衍的手掌拂过她的发顶,声音温和,像是在哄她:“昭昭,就是一个玉簪子,你要多少孤都能给你。” 谢杳接过簪子,玉质温润,上面和海棠花雕磨细质。 初看好像一样,但是细看下来,分明比她之前那个好上许多。 可就是再好,原来再求之不得,她现在也不想要了。 她牵了牵嘴角,看向裴青衍,那句“喜欢”却卡在了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面前人桃花眼里带着笑,面目温和,说出口的话却是一如既往的教训:“昭昭,你乖一点,等我稳住脚跟。” 到底怎么才是乖? 和江鸢一般大闹就是乖吗? 谢杳的手指抓着裴青衍的胳膊,愈发用力,指尖甚至隐隐泛白,眼前却是一阵阵的发黑,男人的面容都变得模糊了起来,随后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砸在了裴青衍的身上。 谢杳再次睁眼,已经是夜半了。 巧月守在床榻边上,看见她醒了又赶紧张罗饭菜,趁着谢杳吃饭的功夫还忍不住唠叨。 “姑娘,殿下待你还是极好的,你如今是两个身子的人了,这些东西都是殿下送来的。” 谢杳随着巧月的动作看过去,桌上各类补品全是不常见的,甚至还有宫里少见的糖酪浇樱桃。 巧月还在絮叨:“姑娘是没看见,殿下刚才有多急,殿下还是关心姑娘的。” 若真是待她好,现在又怎么会不在此处,怎么平日里都能来,今儿就不能来了。 谢杳握着勺子的手不由得颤了颤,“吧嗒”一声落在了汤里。 巧月的声音蓦的停下了。 抬头就看见谢杳仰着脖子,白皙且瘦弱的仿佛随时都会被折断,眼角上的泪珠摇摇欲坠,哽着嗓子艰难开口:“巧月,我后悔了,我不想喜欢他了。” 后悔飞蛾扑火地爱了他这一年。 他说他有苦衷,那她呢? 她坐在桌前,双手却不自觉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抓着衣服的手指尖泛白,似是只要用力这个孩子就能不复存在一般。 谢杳觉得她现在应该是该难过的,但是却半滴泪都流不出来。 反倒是巧月抱着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我们走,你要去哪,奴婢都陪着你。” == 裴青衍再回到别院已经是三天后了。 端着药碗递到谢杳面前,硬朗的面庞上一双桃花眼笑得尤为显眼,揽着谢杳的腰颇有些小心翼翼,手掌下纤瘦的腰,任谁都不会觉得这已经是有了身子的人。 “昭昭,把药喝了。” 他的话永远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谢杳将头扭向一边,手掌落在小腹上,轻声答道:“我不想。” 原来拒绝的话也不是那么不容易说出口。 她呼出了一口气。 身后的男人却根本没有想过放过他,手掌摩擦着她腰间的衣料,说出口的话依旧不容置喙:“昭昭,就当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谢杳站着没动,无声的拒绝着。 裴青衍却将药碗又向前递了递,苦涩的药味飘过来,谢杳躲避似的抬头。 裴青衍一双好看的剑眉微蹙着,面色愈发地沉了。 在谢杳的记忆里,裴青衍和所有人都永远在笑,唯独和她,总是眉宇紧蹙,说出口的话也总是不容拒绝,原本的她也永远不会拒绝他。 “昭昭。”,他叫着他的小字,剑眉微蹙,像是警告。 谢杳忽然觉得心口有些堵。 认命似的接过了药碗,黑褐色的液体入口,喉咙却一阵翻滚,药液更是分毫未入口,悉数呕了出来。 谢杳自打知道这孩子的存在后,但凡食过吃食后就必定会呕,如今不过短短几日,身子却是越发消瘦了。 裴青衍的眉头蹙得更甚,将人捞在他的臂弯处,一下接一下地抚着谢杳的背,眉宇间满是不悦。 巧月忍不住解释:“殿下,姑娘如今的身子实在是喝不了药。” 再喝下去不论孩子,她们姑娘的身子都会先受不了。 谢杳有些头眼昏花,待缓过来就从裴青衍的身上撤了出来:“脏了殿下的衣袖。” 脏了他袖口的金蟒。 从十二岁桎梏到今天的金蟒。 谢杳昏花的视线里忽然出现了琵琶,是母亲留给她的琵琶,裴青衍喜欢听她弹琵琶,她原本也是喜欢给他弹的。 “殿下,我再为你奏一次琵琶吧。”,就当这是最后一次。 “昭昭,这件事不急。”,裴青衍向她招了招手,企图让她回到他身边。 谢杳又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她讨厌他身上的薄荷香。 == 建元十五年,芙蓉巷大火。 消息传到东宫的时候,裴青衍的面前正堆叠着成堆的奏折,建元帝并不喜欢他的这个儿子,他能成为太子,只是因为他是嫡子,是当今皇后唯一的养子。 蒋晁的部下将消息带回来的时候腿脚都打着颤,蒋晁听见消息连规矩都忘了,破门而入,猛地跪在了地上。 裴青衍搁了笔慢条斯理地望向他,神色几分不悦:“规矩都忘了,莽撞什么?” 而下一瞬,莽撞的人就成了他自己。 “别院失火了。” 建元帝不喜太子,朝堂上人人皆知。 裴青衍平日里谨小慎微,唯一破格的一次就是将谢杳接到了别院,如今又一次因为谢杳,莽撞而目无规矩。 东宫的总管陈让端着茶盏过来,却连殿下的人影都没看见,只见着了蒋晁跪在地上。 开口问道:“你跪着这做什么?殿下呢?” 地上的人开口,他手中的茶盏却蓦的掉落了。 “你这呆子!”,陈让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却是转眼就追了出去。 殿下待姑娘是什么态度他是最清楚的,建元帝抓着殿下一点错处就能骂上半日,平日里更是没少因为谢家姑娘的事骂殿下,几位皇子虎视眈眈,皇后是江尚书的亲妹妹,兄妹二人更是迫不及待架空殿下的势力,殿下能做到如今,已是破了天了。 但到底是没追上去。 他赶到的时候殿下已经冲进了火海。 那天芙蓉巷里的百姓人人都听见了太子的嘶吼声,一声又一声的“昭昭”接连不断,到后面更是连喊的是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陈让拼尽全力将殿下从火场里救出来,已经昏睡不醒了,手臂和腿上被烈火灼出的伤口已经溃烂发黑,嘴里还含糊地念叨着“昭昭”。 后来百姓都传太子的了失心疯,好端端的要和青梅竹马的太子妃退了婚,陛下勃然大怒,险些夺了太子的位子,皇后娘娘一己之力保下了太子的位子,却还是免不了责罚。 太子发配岭北,戍边三年。 而芙蓉巷那场大火,谢杳亲眼看着裴青衍冲进了大火。 挎着包袱转回身子。 “走吧。” 他们之间的过往总是要了结的,裴青衍的生死,从今往后都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巧月前几日问过姑娘:“姑娘准备去哪?” “去淮陵。”,谢杳的外祖家在淮陵。 谢杳却在踏上船的一瞬间突然停住了脚:“巧月,我好难过……”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了甲板上。 == 四年后,淮陵。 “殿下,前面就是淮陵了。” 裴青衍坐在马车里,慢条斯理地听着蒋晁的呈报,手中的折扇“刷”的一声合上,攥着扇柄,在岭北三年手指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扇柄尾端。 “淮陵的人该到了。”,掀开眼皮,桃花眼里没有半点笑意,清冷疏离。 “吁——”,蒋晁停住了马车,声音冷淡:"殿下,前面有人来了。" 裴青衍用折扇挑开挑开马车的门帘,天青色的袍子漏出一角,城门口的人就已经迎了上去。 “微臣参见殿下。”,为首的是淮陵县令汪锦文。 裴青衍从马车上下来,眼睛里就呈上了些半真半假的笑意。 “诸位请起。” 城门大敞着,入目就是流民,以及些许已经倒坍的房屋。 淮陵多水又靠山,如今水患已经发生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城内的流民却还是没得到安置。 裴青衍在岭北三年,三年的时间里皇后娘娘和江尚书已经基本掏空了他这十几年里费尽心机攒的所有势力。 他回京一年,江尚书因操纵国事一罪入狱,家人及其党羽悉数入狱,唯独少了一人,江尚书的儿子——江坤。 尚书一家入狱,但皇后永远是皇后,只要皇后还在,江家势力就永远不会倒。 建平十九年,淮陵水患,太子出巡淮陵。 离京前,裴青衍将陈让留在了东宫,陈让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殿下,奴才不行,奴才不能一个人留在京城。”,江家党羽虎视眈眈,殿下回来的这一年雷霆手段,朝廷上下都看不惯殿下,现在殿下要因为一个莫须有的消息独自一人深入虎穴,还要将他丢在这东宫处理江家余下党羽的事情。 陈让自然是不愿意的。 却不想殿下俯下身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靠近他,却无半点光亮,宛如一滩死水:“陈总管,你能,岭北三年你都能活下来,现在有什么不行。” 裴青衍在岭北三年,只带了蒋晁一个人,事事亲力亲为,受尽苦楚。 陈让再不愿意也只能愿意,只是他想不明白,三年前谢家姑娘焚身于大火,殿下冲进火海也没救出来人,结果偏偏因为没找到尸骨,殿下死活不愿相信姑娘已经没了。 这四年更是没少派人打探谢姑娘的消息,只是因为探子说淮陵有一琴师和谢姑娘长相八分相似,就自顾自地跳入了皇后的圈套里。 淮陵,去了就是九死一生。 汪锦文带着裴青衍踏入城内,周围流民自然看得出裴青衍来头不小,虽然有些畏畏缩缩,但是倒也还是有一些胆子大的冲了出来。 “公子,求求你给我写吃食吧。”,一个看起来刚刚十二三岁的男孩上前,声音有些怯懦。 裴青衍垂眸,长睫遮挡了双目之间的荫翳,俯身的间隙向蒋晁示意蒋晁分发吃食。 双手抚摸着男孩已经散落的发髻,“官府没有施粥吗?” 小男孩声音有些瑟缩,垂下了眼睫:“施了,我阿爹阿娘都死了,我抢不过……” 裴青衍五官深邃,一双剑眉挑着,眸子里满是肃冷,让人不寒而栗:“县令说说,到底有没有施粥?”,全然没有之前笑着时的亲和。 “施了!”,汪锦文还未作答,身边人就抢着替他回答:“怎么会没施粥,只是淮陵的粮仓所剩粮食不多,若非如此,殿下也不会来了。” 到底是有江家做靠山,连汪锦文身边的人胆子都大了起来。 裴青衍勾唇,并没作答。 淮陵水患是真,只是贪污枉法、谎报灾民也是真。 但鱼线总是要慢慢地收的。 淮陵官员簇拥着裴青衍前行,巴结着说是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府邸,耳边却突然传出一阵嘈杂声。 裴青衍循着声音抬眸。 只一眼,瞳孔就猛地一颤,眼尾霎时变得殷红。 眼前女子身姿曼妙,束发素钗,盈盈走来,站在了粥桶前,声音柔柔的。 “不必急,人人都有份。” 一模一样的面容,就连声音也如此熟悉! “昭昭。”,出口的声音已是沙哑又哽咽。 昭昭:马甲穿好了[狗头叼玫瑰] 下一章宝贝女儿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谢杳就站在他面前。 笑容温婉,纤细单薄的身子,弱不禁风的模样都和从前一样。 那是他的昭昭。 裴青衍双目通红,跌跌撞撞的挤开人群,不管不顾地抓住了谢杳的手臂。 “你……你做什么?”,谢杳用力的甩着手臂,滚烫的粥液飞溅到裴青衍的脸上。 他猛地闭上眼,又倏地睁开,眼睛红的渗人。 “昭昭……你没死对不对?”,裴青衍的眉头紧锁,眸子深邃,仿佛要将她身上看出个洞,抓着她的手腕却半点没有松懈。 淮陵的一众官员面面相觑:“这……殿下,这位姑娘似乎并不认识您……” 然而裴青衍眼底暗潮翻涌,紧盯着谢杳,并没有理会官员的话。 汪锦文悄悄面向众人摆了摆手。 太子得了失心疯,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有了消息,如今……不过是又发疯了罢了。 这才是江家想在淮陵看见的。 谢杳吓的面容扭曲,不断转动着手腕,但是却未能憾动裴青衍分毫,拿着勺子的手突然松懈,“咕咚”一声掉进了粥桶里,缓缓下沉。 “你是谁……你在说什么?”,一双明亮的杏眼望向她,满是困惑,声音有些发颤:“我不认识你……” 不断扭动着手臂,眸子不断闪烁,躲避着他的目光,“你放开我……我不认识你!” 裴青衍在岭北三年,手掌上磨出的薄茧摩挲着面前女子的手臂,瞬间就染上了些许红痕。 红痕之下是一块宛若铜钱般大小的疤痕,和他腿上的疤痕如出一辙。 他声音沙哑的厉害,出口却是颤抖得不成样子:“昭昭,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谢杳的手猛地盖在了裴青衍的手上,挡住了他的视线,“……那是我的胎记。” 周围都是等着分粥的流民,没一会儿就闹出了些许怒骂的声音。 “官老爷们要闹回衙门闹去!我们饿了三天了!” “孩子都饿哭了,公子你看着也不像是缺一碗粥的样子,就让我们先喝粥吧……” 老妪的哭诉到底是拉回了裴青衍的理智,却还是抓着谢杳的手臂没放手,“胎记?也是琴弦所伤吗?”,抓着她的手臂假意试探。 面前的人虽然害怕得浑身都在抖,声音发颤却还是哽着嗓子回答他。 “没有什么琴弦所伤……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她不是昭昭。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昭昭。 昭昭性子柔弱,他教了她很多次要反击,但是她一直没学会,若是他的昭昭,现在只怕是会躲进他的怀里了。 裴青衍倏地放开了面前人的手,长睫垂落,勾唇苦笑:“姑娘长的像我离世的妻子……腕上的伤疤也像……” 面前人琥珀色眸子泛着光,随着他放开手臂的动作猛地往后退了一步,瑟缩地躲避着他,绯色的衣裙翻飞:“我腕上没有伤,只有胎记。”。 粥桶挡住了他些许视线,手中折扇徒然刺了他的手。 谢杳又站在了粥桶面前,声音又恢复了轻柔:“公子请让一让,水镜阁今日施粥……” 裴青衍眼底的猩红渐渐退了去,视线随着谢杳的动静上移,头顶上的牌匾上赫然写着“水镜阁”三个字。 探子传来的消息,“水镜阁琴师魏昭,与谢姑娘形貌相似,十得有八”。 魏昭,她就是魏昭。 “姑娘是琴师?”,裴青衍的声音喑哑,本就是平常的话,却显得有些可怖。 谢杳呼了口气,微微点了点头,避开了裴青衍的目光。 “今个还施粥吗?”,身后的流民却再也等不及了,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出来,身边带着一个幼童,黝黑消瘦,甚至看不出年纪。 “施。”,谢杳像是突然回过了神,轻咳一声:“施的,再等一等。” 谢杳手掌摩挲着,衣袖落下完全地覆盖着腕上的“胎记”,微微偏头,余光扫向戏院里,神色有些慌张。 裴青衍微微眯起了眼睛。 谢杳身上,颜色浅淡的绯色衣裙,衬得她颜色极为好看。 和在别院时没什么区别,唯独少了那朵海棠花。 裴青衍摩挲着袖口里的玉簪,指腹下海棠花的形状清晰可见。 那场火海里什么都没留下来,唯独留下了这个玉簪。 “姓魏吗?”,裴青衍勾唇轻笑,一双桃花眼仿若深不见底的牢笼,死死的盯着谢杳。 谢杳感觉到裴青衍的目光,拿着勺子的手抑制不住地颤了颤。 微风忽然穿堂而过,带过一阵熟悉的草药香。 谢杳舀起一勺热粥,视线却不自觉地转向了戏院内。 “当心孩子!”,拥挤的流民里突然有人惊呼。 谢杳猛地回头,见身后的门缝里隐约可见一双小手,试探着往外探了探,又飞快地回缩。 门扉被“哗啦”撞开,一个藕色身影踉跄扑出,发髻松散,贴在额间,慌慌张张地扎进了谢杳的衣裙上。 奶里奶气地唤着:“阿娘,海棠花!”,手里攥着的不知道是哪里找来的锦帕,上面的海棠花栩栩如生。笑容又忽然收起,抱着谢杳的腿口齿不清地嘟囔:“阿爹说阿娘在忙,不让我找阿娘……” 再抬头时,仰着一张小脸,一双桃花眼乘着泪,与裴青衍更是有七分相似。 “阿爹是不是骗人?”,出口的话含糊又哽咽,让人不自觉的心疼。 谢杳蹲下身子,恰好挡住了裴青衍的视线:“绾绾,阿娘在忙呢。” 裴青衍的手中的折扇蓦的掉落,双腿却仿佛黏在了原地,动弹不得,想要张口说话,却是口唇煽动了几次都没成功。 “魏姑娘成亲了?”,裴青衍的声音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浸在沙砾里。 谢杳肩颈的线条蓦的一紧,抬头撞上了裴青衍阴沉的目光,那双桃花眼里现在仿佛浸着血。 谢杳侧过身子,将身前的女儿挡的更加严实。 心跳声竟比刚才煮沸的粥还要响。 “是……”,她的肩颈微垂,甚至都没察觉到裴青衍不知何时知道了她姓魏。 一阵微风吹过,一股清列的草药香漫过粥糜热气,谢杳紧绷的肩线忽然一松。 一双手越过了谢杳的发顶,先是轻按住了她颤抖的肩膀,又自然地抱起了她的女儿。 不过垂髫年纪的孩子看见来人欢呼地叫着“阿爹”,那人也是自然地捏了捏她的小脸,“绾绾,莫累着你阿娘。”,男子一边单手托起孩子,另一只手捻走谢杳发丝间不知何时沾上的米粒。 而后慢条斯理地替谢杳回答:“是,她成亲了。” 声音温和有力。 裴青衍指向谢杳身旁的男子,袖口上的金蟒都随着手臂的动作振动,质问道:“昭昭,他是谁?” 谢杳忽然抬起了头,看向裴青衍,琥珀色的眸子在阳光下更显纯净:“我不认识公子所说的昭昭。” 谢杳突然的变化让裴青衍呆立在原地,谢杳也只是低头整理孩子的衣领,指尖触及到某处刺绣时微微一滞。 ——绾绾衣领的褶皱里藏着一小处海棠花。 “他是我夫君。” 下一章表哥和太子殿下修罗场[亲亲] 欢迎宝宝们来微博找我玩呀(虽然我发的不多)[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