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替弟从军,归来问我要军职?》
第4章 你要用你的一切,来成全你的弟弟沈业!
那股猩红,自沈飞眼底深处一闪而逝,却带来了一股仿佛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恐怖威压!
杀意!
是真真切切,毫不掩饰的滔天杀意!
这股杀意是如此的纯粹,如此的凝练,仿佛化作了实质,让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带上了一股血腥的铁锈味!
首当其冲的沈建国,只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远古凶兽给盯上了!
一股凉气,从他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脸上的怒火,瞬间被惊骇所取代!
怎么可能?!
这……这逆子,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对自己动杀心?!
他可是他老子!是沈家的家主!
沈建国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被眼前这个五年未见的儿子,给当场撕成碎片!
恐惧,不可抑制地从心底滋生。
但紧随而来的,是更加强烈的羞辱和愤怒!
他,沈建国,堂堂云城沈家之主,竟然被自己的儿子给吓住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你……”
沈建国刚想色厉内荏地再骂些什么,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可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却又让他把话给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
五年前,沈飞虽然桀骜不驯,但终究只是个少年,眼神里有的是不服和锐气。
可现在的沈飞……他的眼神里,是死寂,是漠然,是视万物为刍狗的冰冷!
这五年,这逆子在北境,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在沈建国心神剧震,骑虎难下之际,旁边一直没敢出声的江薇芸母子,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特别是沈业,他离得稍远,但那股冰冷的杀意依旧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僵硬,手脚冰凉。
他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心脏狂颤。
这……这还是他那个可以随意欺辱的大哥吗?
这分明就是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杀神啊!
气氛,凝固到了极点。
沈建国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强撑着家主的威严,不让自己后退半步,可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死死掐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再多说一个字,眼前这个已经彻底失控的逆子,绝对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候。
沈飞眼底的那一抹猩红,却缓缓地,一点点地,退了下去。
那股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滔天杀意,也如同潮水般,悄无声息地收敛回了他的体内,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他再次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消失了,只是被他……更深地,隐藏了起来。
沈建国顿时感觉压力一轻,整个人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又惊又怒地看着沈飞。
这个逆子,竟然真的敢!
他竟然真的敢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
怒火再次冲昏了沈建告的头脑,他忘了刚才的恐惧,身为父亲和家主的尊严,让他彻底爆发了!
“好!好!好啊!”
沈建国怒极反笑,他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甚至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他抬起颤抖的手,怒指着沈飞的鼻子,声音嘶哑地咆哮道:“你这个逆子!在部队待了五年,本事没见涨,这忤逆犯上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连家里的规矩都忘了吗?!啊?!”
“我告诉你沈飞,别忘了!你那个病痨鬼母亲,现在到底在谁的手上!”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沈飞的心头!
病痨鬼母亲……
在谁的手上……
轰!
刚刚被强行压下去的杀意,瞬间再次暴走!
沈飞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发出“咯咯”的脆响!
一股比刚才还要恐怖十倍的气息,轰然爆发!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
下一秒,这股气息又被他死死地按了回去。
他想起了母亲。
想起了那个温柔如水,却为了他,能与全世界为敌的女人。
他不能冲动。
母亲还在他们手上,他若是冲动,只会害了母亲!
沈飞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变得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冰寒。
看到沈飞不再言语,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也随之消失,沈建国终于找回了自己的主场。
他以为沈飞是怕了,是被自己的话给拿捏住了。
哼,逆子终究是逆子!
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大的能耐,你的软肋,永远都握在我沈建国的手里!
沈建国心中冷哼一声,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冷笑。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家主姿态,缓缓坐回了另一张沙发上。
“哼!”
他端起桌上已经凉掉的茶水,装模作样地抿了一口,这才将话题转移到了正事上。
“看在你还知道顾及你母亲的份上,今天的事,我就暂且不与你计较。”
沈建国的语气充满了施舍的意味。
“叫你回来,是有正事要跟你说。”
“三天后,是你弟弟沈业的十八岁成人礼。届时,整个云城的名流都会到场,这是我们沈家近年来最重要的一场盛会!”
沈建国说着,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得意的沈业,眼神中充满了自豪和宠溺。
随即,他的目光又转向沈飞,变得无比的冰冷和理所当然。
“你应该还记得,五年前,为什么送你去北境参军吧?”
沈飞依旧沉默,面无表情。
沈建国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你弟弟沈业,天生便拥有凡级血脉!日后定能成长为天境,乃至皇境武者!”
“五年前,我让你代替沈业去北境,就是为了让你去为他,为我们沈家,博取一份功劳!”
“这五年来,你在北境所获得的一切荣誉,所立下的一切功勋,本质上,都不属于你,而是属于沈业,属于我们沈家!”
这番话,说得是何等的理直气壮,何等的无耻至极!
仿佛沈飞这五年在尸山血海中的拼杀,这五年在生死边缘的挣扎,都不过是为他沈业铺路的一块垫脚石!
一旁的江薇芸和沈业,脸上更是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贪婪和兴奋。
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足足五年了!
沈建国看着沈飞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眉头微微一皱,加重了语气,态度不容任何拒绝!
“现在,你回来了,沈业的成人礼也马上就要到了。”
“是时候,让你这个做大哥的,为你弟弟的未来,做出一点‘贡献’了!”
“三天后,在沈业的成人礼上,你要当着所有来宾的面,将你在北境获得的一切,你的身份,你的战功,你的荣耀,全部,转交到你弟弟沈业的名下!”
“从今往后,你只是沈家的一个普通子弟!”
“这,是你身为沈家子弟的责任,也是你这个当大哥的,必须要尽的义务!”
“你要用你的一切,来成全你的弟弟沈业!让他,成为我们沈家,乃至整个云城,最耀眼的新星!”
话音落下,整个客厅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沈建国的话,就如同一道圣旨,充满了不容反抗的威严。
他要的,不是沈飞的战功,他要剥夺的,是沈飞的一切!
他要让沈飞成为他宝贝儿子沈业的垫脚石,并且永世不得翻身!
这,才是他今天叫沈飞回来的真正目的!
何其歹毒!
何其狠辣!
一直没有说话的江薇芸,此时也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她脸上挂着虚伪而又慈爱的笑容,用一种看似温婉,实则暗藏机锋的语气说道:
“哎呀,建国,你看你,话说的这么重做什么,吓到孩子了。”
她假惺惺地看向沈飞,柔声道:“小飞啊,你也别怪你爸爸说话直,他也是为了我们沈家好,为了你弟弟好。”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一时半会儿有点难以接受。”
“没关系的,我们不逼你现在就做决定。”
江薇芸顿了顿,话锋一转,图穷匕见。
“这样吧,你先在家里住下,好好休息两天,调整一下情绪。”
“等到三天后,你弟弟的成人礼上,你再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亲口宣布,将这份天大的荣耀,当做成人礼物,送给你的弟弟。”
“你想想,那该是多大的一份惊喜啊!不仅能让你弟弟风光无限,更能彰显你们兄弟情深,我们沈家,也会因此成为整个云城的一段佳话啊!”
她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
表面上是在为沈飞着想,给他时间考虑,实际上,却是直接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当众宣布?
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当着全城名流的面,沈飞就算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他要么乖乖照做,成为全城的笑柄,要么当场翻脸,让他沈家,成为全城的笑柄!
无论哪一种,主动权都死死地握在了他们手中!
好一个以退为进!
好一个杀人诛心!
江薇芸说完,得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沈建国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沈业,更是连嘴角的笑意都懒得掩饰了,他看着沈飞,眼神中充满了炫耀和挑衅,仿佛在说:
看到了吗?废物!
你拼死拼活换来的一切,到头来,还不是要乖乖地送到我的手上?
你,永远都只配做我的踏脚石!
第5章 无视!赤裸裸的无视!
云城新星?
兄弟情深?
家族佳话?
呵。
沈飞听着这一家三口你一言我一语,自导自演着这场可笑至极的戏码,心中竟是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这些虚名,这些所谓的荣耀,他何曾在意过?
五年北境,浴血厮杀,九死一生。
他从一个无名小卒,一步步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什么家族的庇荫,更不是谁的施舍。
是他用自己的命,一刀一枪,硬生生拼出来的!
他之所以这么做,为的,从来就不是什么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他所求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让他的母亲韩婉琳,能过上好日子,能得到最好的治疗,能安享晚年!
当年,他母亲身患重病,急需一大笔钱手术治疗。
可沈建国,他这位所谓的父亲,却冷眼旁观,一分钱都不愿意出。
他甚至当着沈飞的面,亲口说出那句让他至今都刻骨铭心的话:“一个快死的女人,一个不能再为我沈家生儿育女的废物,凭什么浪费我的钱?”
也就是从那一刻起,沈飞对这个男人,对他所谓的“家”,彻底死了心。
为了筹钱,年仅十八岁的他,毅然决然,踏上了那条最危险,也最可能带来无上荣耀和财富的道路——参军,前往北境!
他成功了。
他成了镇守北境,令万敌闻风丧胆的绝代战神!
他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和至高无上的权力!
可现在,他回来了。
这个男人,这个家族,却又一次,用他最在乎的人,来要挟他!
简直,可笑至极!
看着眼前沈建国那张理所当然的脸,看着江薇芸那虚伪慈爱的笑,再看看沈业那小人得志,恨不得把“我是废物”四个字刻在脸上的弟弟。
沈飞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切,就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他甚至懒得去愤怒,懒得去争辩。
因为,不值得。
跟一群早已被利欲熏心,亲情泯灭的疯子,有什么好说的?
他所有的耐心,所有的关切,都只留给了那个他日思夜想的人。
客厅里的死寂,被沈飞淡漠的声音再次打破。
他看都未看江薇芸和沈业一眼,漆黑如墨的眸子,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主位上的沈建国,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着之前的问题。
“我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她现在,到底在哪?”
没有愤怒的咆哮,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
就是这么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沈建国、江薇芸、沈业三人的脸上!
无视!
赤裸裸的无视!
他们在这里机关算尽,又是威逼又是利诱,铺垫了这么久,自以为已经将沈飞逼入了绝境,掌控了一切。
结果呢?
人家根本就没把他们的话听进去!
他关心的,从头到尾,就只有他那个失踪的母亲!
这算什么?
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场大戏,在人家眼里,不过就是个屁?
“放肆!”
沈建国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再也维持不住那一家之主的威严,猛地一拍桌子,豁然起身!
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手,他却浑然不觉。
他指着沈飞的鼻子,唾沫横飞地怒吼道:“沈飞!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跟你说的是家族大事!是关乎你弟弟一辈子前途的要事!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那个妈,妈,妈!你脑子里除了你那个废物妈,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有没有我们沈家!”
“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答应!否则……”
江薇芸的脸色也是一僵,脸上的假笑几乎快要挂不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沈飞竟然如此“冥顽不灵”。
她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漂亮,给了他那么一个完美的台阶下,他竟然还不领情?
真是不识好歹!
她心中暗骂一句,连忙伸手拉了拉暴怒的沈建国,继续扮演着她的贤妻良母角色。
“哎呀,建国,你别生气,小飞他刚回来,一时转不过弯来也正常嘛……”
她的话,看似在劝解,实则却是在火上浇油,不断地强调着沈飞的“不识大体”和“自私自利”。
然而,还不等她把话说完。
一声充满了尖酸刻薄的嗤笑,突兀地响了起来。
一直没找到机会开口的沈业,终于忍不住了。
他抱着双臂,一脸鄙夷地斜睨着沈飞,那模样,就好像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我说,大哥,你是不是在北境待久了,把脑子给待傻了?”
“还找你妈呢?呵……”
沈业的笑声中充满了不屑与恶意,他慢悠悠地走到沈飞面前,刻意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阴狠地说道:
“她当然是在她该待的地方了!”
“一个下贱的女人,生出一个下贱的儿子,你们这种人,根本就不配待在我们高贵的沈家!”
“你还想找她?别做梦了!我爸早就把她赶出去了!说不定啊,现在正躺在哪个臭水沟里,等死呢!”
“你……”
轰!
沈业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沈飞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股难以言喻的滔天怒火,夹杂着冰冷刺骨的杀意,瞬间从他的心底最深处,疯狂地席卷而出!
刹那间,整个客厅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原本还怒不可遏的沈建国,巧言令色的江薇芸,甚至是刚刚还得意扬扬的沈业,全都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那股如山岳般沉重,如深渊般恐怖的……杀气!
没错!
就是杀气!
那是真正在尸山血海中,斩杀过千军万马,才能磨砺出的实质性的杀意!
冰冷!
暴戾!
纯粹!
沈建国和江薇芸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眼中充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那个在他们印象中,一直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懦弱的沈飞,怎么会爆发出如此可怕的气势!
这……这还是他们的儿子吗?
这分明就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修罗!
而首当其冲的沈业,感受得最为真切!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远古凶兽给盯上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不再有任何情感,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仿佛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的脖子就会被瞬间拧断!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将他笼罩!
他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我告诉你,你敢动我一下,爸……爸他不会放过你的!”
沈业色厉内荏地尖叫着,试图用沈建国来威慑沈飞。
然而,沈飞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骨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咔咔”的脆响。
杀了他!
一个声音在沈飞心中疯狂地咆哮!
杀了这个杂碎!
杀了眼前这卑劣无耻的一家!
但,就在他即将无法抑制住心中杀意的瞬间,母亲韩婉琳那张温柔而又憔悴的脸庞,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小飞,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冲动,妈妈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母亲的叮嘱,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中的熊熊怒火。
对。
不能冲动。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母亲!
跟这些垃圾浪费时间,不值得!
沈飞深吸一口气,那股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杀意,竟在短短一瞬间,被他尽数收敛回了体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他最后,也是最冷漠地扫了眼前这惊魂未定的一家三口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与决绝。
从这一刻起,他与这个所谓的“家”,再无半分瓜葛!
而后,沈飞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别墅外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决然而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站住!沈飞!你给我站住!”
身后,传来沈建国气急败坏的怒吼。
但沈飞,却充耳不闻。
他现在,只想去一个地方。
一个在他记忆深处,承载了他所有童年温暖,也埋葬了他所有天真的地方。
云城,南郊,老城区。
那里,有他和母亲曾经相依为命的……家。
第6章 没了我,她韩婉琳连一个星期都活不了!
沈飞的身影,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决绝地消失在了别墅大门之外。
“砰!”
那一声沉重的关门声,像是巨锤一般,狠狠砸在了沈业的心上!
他……他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
沈业脸上的得意和炫耀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惊惧和恐慌!
刚刚沈飞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眼神,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不是在看一个弟弟,甚至不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是在看一个……死人!
“妈……他……他不会真的……”沈业的声音都在发颤,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江薇芸的胳膊,像是要寻求一丝安全感。
“废物!瞧你那点出息!”
江薇芸一把甩开沈业的手,美艳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铁青,她狠狠地瞪了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眼,怒骂道:“谁让你去多嘴的?谁让你去刺激他的?啊?你是不是觉得他现在没用了,就可以任你拿捏了?”
“我……我哪知道他会变成这样……”沈业委屈地辩解道。
在他的记忆里,沈飞一直都是那个可以任由他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窝囊废。
谁能想到,五年不见,这个窝囊废竟然变成了一尊杀神!
“你不知道?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江薇芸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一丝真正的忧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万一……万一他真的找到了韩婉琳那个贱人,直接带着她跑了,我们怎么办?!”
这才是江薇芸最担心的问题!
沈飞那个小畜生,现在显然是六亲不认了!
要是真让他找到了他那个病秧子妈,以他刚才那股疯劲,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带着人远走高飞!
到时候,他们还拿什么来要挟他?
他们费尽心机布下的局,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听到这话,沈业的脸色也“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对啊!
要是沈飞带着他妈跑了,那他用什么去换林家的婚约?用什么去换那无上的权势和地位?
“爸!这可怎么办啊!”沈业慌了,彻底慌了,六神无主地看向了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沈建国。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
从沈飞离开后,一直阴沉着脸的沈建国,在听到江薇芸的担忧后,脸上却忽然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嗤笑。
“呵呵……跑?”
沈建国缓缓地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眼神中充满了智珠在握的傲慢与讥讽。
“薇芸,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江薇芸一愣:“忘了什么?”
沈建国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他冷冷地扫了妻子和儿子一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忘了,韩婉琳的命,现在掌握在谁的手里!”
“没了我,她连一个星期都活不了!”
“那个逆子,他就算把韩婉琳藏到天涯海角去,又有什么用?他有本事救她的命吗?”
“呵呵,我敢断定,用不了三天,他就会像一条狗一样,自己乖乖地滚回来,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救他那个该死的妈!”
沈建国的声音不大,但其中蕴含的冷酷与自信,却让江薇芸和沈业瞬间镇定了下来。
对啊!
他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韩婉琳身中奇毒,当世之间,唯有沈建国手里的那张古方能够延缓毒性,吊住她的命!
沈飞是厉害,是能打,是变成了杀神!
可他会医术吗?他能解毒吗?
他不能!
只要韩婉琳的命还攥在他们手里,沈飞这只孙猴子,就永远翻不出他们的五指山!
想通了这一点,江薇芸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她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建国,难道就这么便宜了那个小畜生?他刚才,可是差点就……”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沈飞刚才,可是真的对他们动了杀心!
“便宜他?”沈建国冷哼一声,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自己那身价值不菲的西装,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
“先让他蹦跶两天罢了。”
“一条被锁链拴住了脖子的疯狗而已,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沈建国背着手,走到窗边,望着沈飞消失的方向,语气森然地说道:“等他把东西乖乖交出来,等业儿和林家的婚事彻底定下,我……有的是时间,慢慢炮制他!”
“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建国转过身,看向江薇芸和沈业:“林家主母突发疾病,现在正在市中心医院,我们得赶紧过去探望一下。”
“业儿,这门亲事对我们沈家,对你自己的未来,有多重要,不用我再多说了吧?你未来的岳母病了,你这个做女婿的,必须第一时间到场,好好表现!”
“是!爸,我明白!”沈业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
跟林家联姻,迎娶林清雪,这才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至于沈飞那个废物?
就像爸说的,不过是一条被拴住了的狗,暂时先让他多活两天!
江薇芸也连忙点头附和:“对对对,建国说的没错,看望林家主母才是正事!”
她脸上重新挂上了雍容华贵的笑容,仿佛刚才的惊慌失措从未发生过。
很快,一家三口便整理好了仪容,乘坐着那辆彰显着身份的劳斯莱斯,离开了别墅,朝着市中心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
与此同时。
云城,南郊,老城区。
这里是云城最混乱,也是最破败的地方,与市中心的繁华璀璨,恍如两个世界。
狭窄的巷道,坑坑洼洼的路面,常年不见阳光的墙角布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与生活垃圾混合在一起的难闻气味。
这里,是穷人的聚集地,是被繁华都市遗忘的角落。
这里,也是沈飞的……家。
一道挺拔的身影,与这片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沈飞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甚至没有理会司机那怪异的眼神,径直踏入了这片他阔别了五年的土地。
五年了。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
还是那么的破旧,还是那么的脏乱。
墙上“办证”、“通下水”的电话号码,似乎都还是五年前的模样,只是被风雨侵蚀得更加斑驳了。
沈飞的脚步很快,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对这里太熟悉了。
哪里的路灯坏了,哪里的地砖缺了一块,哪家的大黄狗最凶,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因为这里,埋葬了他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
有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温暖,也有被无数人欺辱的辛酸。
他循着记忆深处的路线,穿过一条又一条熟悉的巷道。
心中的杀意早已被他深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乡情怯般的忐忑与期待。
妈,你还好吗?
妈,你现在在哪里?
妈,儿子回来了……
他的心跳,在抑制不住地加速。
他仿佛已经能看到,在巷子尽头,那栋只有不到三十平米,冬冷夏热的破旧小平房。
他也仿佛能看到,那个温柔的女人,正站在门口,带着慈祥的笑容,等着他回家。
然而。
就在他距离记忆中的那个“家”只剩下最后不到五十米的时候。
沈飞的脚步,却骤然停下!
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猛地僵在了原地!
一动,不动!
他的双脚,仿佛在地上生了根,再也无法往前挪动分毫!
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前方巷子的尽头,瞳孔,在这一瞬间,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第7章 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照顾”?!
巷子尽头。
那栋不到三十平米,冬冷夏热的破旧小平房,还在。
只是,门口已经被人用木板和铁钉,粗暴地封死。
门上,用红色的油漆,歪歪扭扭地喷了两个大字——“贱人”!
字迹猩红,仿佛是用鲜血写就,触目惊心!
而在那破败的平房前,记忆中母亲最喜欢坐着晒太阳的空地上。
可此刻,一副简陋的担架,被随意地丢在泥泞的地面上。
担架上,躺着一个女人。
一个面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嘴唇干裂,气若游丝的女人。
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破旧衣物,上面还沾染着星星点点的污渍,但即便如此,也难以掩盖她那清丽温婉的容颜和骨子里透出的那股书卷气质。
那张脸,那道眉,那个鼻……
纵使被病痛和岁月折磨得憔悴不堪,沈飞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妈!
是妈!
真的是他的妈妈,韩婉琳!
沈飞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瞬间停止了跳动!
然而,下一秒。
比地狱还要恐怖的景象,轰然撞入他的眼帘!
只见在担架周围,此刻正围着四五个满身酒气,赤着上身,露出纹身的壮汉!
他们一个个眼神浑浊,满脸淫邪的笑容,正肆无忌惮地对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韩婉琳,伸出他们那肮脏的咸猪手!
“嘿嘿嘿,这小娘们虽然病怏怏的,但这脸蛋,这身段,啧啧,真是个极品啊!”
“可不是嘛!熊哥真是够意思,说给咱们兄弟几个找点乐子,还真没骗人!”
“妈的,老子都快憋不住了,这皮肤,滑得跟豆腐似的……”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其中一个光头壮汉,更是已经扯开了韩婉琳的衣领,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那只油腻的大手,正要放肆地探入其中!
这一幕,让沈飞的血液,瞬间凝固!
而比这更让他目眦欲裂的,是在那群醉汉不远处。
一辆黑色的豪华商务车,与这片贫民窟格格不入地停在那里。
车门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的男人,正悠闲地靠着车门抽烟。
他嘴里叼着一根上好的雪茄,吞云吐雾,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和玩味,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这活色生香的一幕,仿佛在看一场有趣的马戏。
那张脸……
沈飞认识!
化成灰他都认识!
沈家保安队副队长,熊安!
一个地境巅峰的武者,在沈家也算是一号人物!
是他!
竟然是他!
沈飞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一个念头,如同九天惊雷,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为什么?
为什么沈家的人会在这里?
为什么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被这群人渣侮辱,非但不阻止,反而……像是在欣赏?!
答案,还用想吗?
答案,不言而喻!
那辆车,是沈家的!
熊安,是沈家的人!
这一切,根本就不是意外!
这一切,都是沈家安排的!
原来……
原来这就是他们所谓的“照顾”?
这就是沈建国当年亲口承诺的,会善待他的母亲?
五年了……
整整五年了!
在他离开的这五年里,他的母亲,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活在这种炼狱之中吗?!
“啊——!!!”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暴戾与疯狂,从沈飞的胸腔深处,轰然炸开!
那不是愤怒。
那是足以焚天煮海,毁天灭地的……杀意!!!
轰隆!!!
刹那间,风云变色!
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大片大片的乌云,从四面八方疯狂汇聚而来,如同翻滚的墨汁,遮蔽了天日!
阳光,消失了。
光明,退散了。
整个南郊老城区,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拉入了一个永恒的黑夜!
狂风,怒号!
飞沙,走石!
空气中的温度,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一股冰冷、血腥、狂暴到极致的气息,以沈飞为中心,冲天而起,席卷了整片天地!
这股气息,霸道!蛮横!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意志!
巷子里的醉汉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吓了一跳。
“操!怎么回事?天怎么突然黑了?”
“妈的,好冷啊!这风刮得跟刀子似的!”
他们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惊疑不定地望向天空。
就连那个靠在车边,一脸悠闲的熊安,此刻也是猛地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惊骇地看着头顶那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地境巅峰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恐怖威压,正从不远处传来!
这……这是……
天境强者?!
不!
比天境强者还要恐怖!
这片贫民窟,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存在?!
……
与此同时。
云城数万米的高空之上。
一道快若流光的曼妙身影,正朝着市中心的方向急速飞驰。
正是刚刚安排完军队事宜,赶来追寻沈飞的云雀!
突然!
她疾驰的身影,猛地一顿,豁然停在了半空中。
她秀眉微蹙,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目光瞬间投向了南郊的方向。
“嗯?这股气息……”
下一秒,她的脸色,骤然大变!
那张绝美的容颜上,瞬间写满了惊骇与不敢置信!
“是……是主上的气息!”
“好……好恐怖的杀意!”
云雀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她追随沈飞多年,从尸山血海中一路杀伐,见证了他登临绝顶,君临北境!
她太清楚了!
能让主上释放出如此纯粹、如此恐怖的杀意的,只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有人,触碰到了他心中绝对不容许任何人触碰的逆鳞!
主上的母亲!
不好!
云雀心中咯噔一下,再也顾不上其他,浑身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
咻!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撕裂长空,以比之前快了数倍的速度,朝着那股杀意的源头,疯狂冲去!
主上!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
贫民窟,巷道内。
沈飞,动了。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的身影,就在熊安和那群醉汉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凭空消失了。
是的,就是凭空消失!
仿佛他从未在那里站过,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人……人呢?”一个醉汉揉了揉眼睛,一脸懵逼。
熊安的瞳孔,却是骤然一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让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不好!
他刚要有所动作。
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已经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担架旁边!
正是沈飞!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浑身被一股黑色的气焰所笼罩,那双深邃的眸子,已经彻底变成了骇人的血红色!
他就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
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那刺骨的、让人灵魂冻结的……杀意!
“你……”
那几个醉汉吓得连连后退,酒意都醒了大半。
而熊安,在看清沈飞那张脸的瞬间,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露出了浓浓的错愕与不解。
这张脸……有点眼熟。
好像是……
沈家那个五年前就被送去北境当炮灰的废物大少爷,沈飞?
短暂的惊愕过后,熊安紧绷的神经,瞬间就松弛了下来。
原来是他啊……
一个生下来就是最低等凡品血脉的废物而已,我还以为是哪路高手降临了呢。
搞出这么大阵仗,吓老子一跳!
想通了这一点,熊安脸上的惊骇,瞬间被一抹轻蔑和残忍的狞笑所取代。
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重新将雪茄叼在嘴里,朝着沈飞吐了个烟圈,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哟,我当是谁呢?”
“这不是我们沈家的大少爷吗?怎么着,北境的风光看腻了,终于舍得回来了?”
第8章 当着沈飞的面去干,岂不是更刺激?!
熊安?
醉汉?
蝼蚁而已。
沈飞的眼中,此刻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人,任何事物。
他的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嘈杂的声音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甚至没有理会熊安那张错愕中带着鄙夷的脸,更没有去看那几个吓得瑟瑟发抖,却又在努力装腔作势的醉汉。
他的目光,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死死地、死死地定格在了那副简陋的担架上。
担架上,躺着一个女人。
一个面色惨白如纸,双唇干裂起皮,整个人瘦得几乎脱了相的女人。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若不是胸口还有着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起伏,任谁都会以为这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即便是陷入了如此深度的昏迷,她的眉头,却依旧死死地纠结在一起。
那张憔悴的脸上,写满了挥之不去的痛苦。
仿佛在梦中,她依旧承受着难以想象的折磨!
这……
这就是他的母亲。
韩婉琳!
沈飞的记忆中,母亲永远是那个温柔如水,笑起来有两个浅浅酒窝的江南女子。
她会抚摸着他的头,轻声细语地告诉他,哪怕全世界都看不起他的凡品血脉,他也是她心中独一无二的骄傲。
她会为了他,笨拙地学习武道知识,只为了能在他失落时,给予他哪怕一丝一毫的鼓励。
五年前,他被家族放逐,送往九死一生的北境战场。
临行前,母亲拖着病体,哭得撕心裂肺,将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塞给了他,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飞儿,活着……一定要活着回来见妈妈……”
五年了!
他回来了!
他从尸山血海中杀回来了!
他带着一身荣耀,带着足以让整个沈家都为之颤抖的力量回来了!
可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的是那个永远将他视若珍宝的母亲,此刻却像一条没人要的野狗一样,被随意地丢弃在这肮脏、恶臭的巷道里!
她面如金纸,气若游丝,正在承受着无尽的病痛折磨!
而旁边,还有一群人渣,一群畜生,正对着她,流露出最肮脏、最淫邪的目光!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暴戾与悲恸,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沈飞所有的理智!
他身上那股黑色的气焰,猛地暴涨!
那双血红色的眸子,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妈……”
一声呢喃,带着无尽的哽咽与颤抖。
下一秒。
“噗通!”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
那个周身环绕着地狱般杀意,宛如魔神降世的男人,就这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就跪在那副冰冷的担架旁,双膝重重地砸在满是污水的地面上,溅起一片肮脏的水花。
北境之主,不跪天,不跪地!
这一生,只跪生养他的父母!
沈飞伸出手,那只曾执掌百万雄师、染血无数的右手,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
他想要去触碰母亲的脸颊,却又怕惊扰到她,手指在半空中悬停了许久,终究还是没敢落下。
“妈……孩儿不孝……”
“孩''儿……回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血珠。
而就在他开口的瞬间。
奇迹,发生了。
担架上,那个始终昏迷不醒,对外界毫无反应的女人,纤长的睫毛,竟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她似乎听到了这个日思夜想的声音。
她挣扎着,努力着,拼尽了全力,想要睁开那沉重如山的眼皮,想要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一次。
两次。
三次……
可她实在太虚弱了,虚弱到连睁开眼睛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成了奢望。
眼皮挣扎了数下,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
但是!
沈飞看得清清楚楚!
一行滚烫的清泪,顺着母亲紧闭的眼角,悄然滑落,没入了鬓角斑白的碎发之中。
她听到了!
她认出我了!
沈飞的心,狠狠一颤!
一股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让他几乎想要放声大笑!
母亲还认得他!哪怕五年未见,哪怕病入膏肓,她依旧能从声音里,分辨出他就是她的儿子!
可紧随而来的,却是更加汹涌,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的悲痛与愤怒!
悲的是,自己的母亲,如今竟虚弱到连睁眼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怒的是……
这就是父亲沈建国口中的……“照顾”?!
这就是他承诺的,会好好对待母亲?!
好!
好一个沈家!
好一个沈建国!
沈飞的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与地上的污水混在一起,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因为再剧烈的疼痛,也比不上他此刻心口的万分之一!
而就在沈飞悲喜交加,心神激荡之际。
另一边,被彻底无视的熊安,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一个废物而已!
一个五年前被家族像垃圾一样丢出去的废物!
现在回来了,居然敢无视我?
还搞出这么大阵仗,给谁看呢?
他冷哼一声,也懒得再跟沈飞这个“死人”废话,而是径直走到一旁,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熊安立马换上了一副恭敬中带着谄媚的语气:“家主,是我,熊安。”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威严而又淡漠的男人声音:“说。”
“家主,沈飞……他回来了。”熊安瞥了一眼跪在担架旁的沈飞,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他找到这里了,也……也见到韩婉琳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随即,那个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波澜。
“见到了就见到了吧,早晚的事。”
“家主,那接下来……”
“他若是问起韩婉琳的病情,你就如实告诉他。”
沈建国的声音,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就告诉他,他母亲现在已经油尽灯枯,若再不服药,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但……只要他肯听话。”
“只要他答应,在三天后的家族成人礼上,自愿……献出他的一切!”
“我,自会出手,为韩婉琳续命!”
听到这话,熊安心头一凛,但脸上却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不愧是家主,好狠的手段!
这是要用他母亲的命,来逼沈飞这个废物就范啊!
“是!家主!我明白了!”熊安点头哈腰地应道。
挂断电话,熊安脸上的狞笑更盛了。
他转过身,重新将雪茄叼在嘴里,迈着嚣张的八字步,一步步朝着沈飞走去。
而此时,那几个刚刚被沈飞的杀气吓得屁滚尿流的醉汉,也终于回过神来了。
他们刚才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熊安管电话里的人叫“家主”!
而这个跪在地上的小子,叫沈飞!
沈飞?
这不是那个传说中,沈家五年前就被送去当炮灰的废物大少爷吗?!
凡品血脉!整个东海市上流圈子的笑话!
我靠!
搞了半天,是个银样蜡枪头啊!
一个废物,装什么大尾巴狼?!
想明白了这一点,几个醉汉的胆子,瞬间就肥了起来!
酒精再次上头,恐惧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加倍的兴奋与扭曲的快感!
“妈的!吓老子一跳!原来是沈家那个有名的窝囊废啊!”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一个废物,也敢学人家玩什么王者归来?他配吗?”
“啧啧啧,你们看他跪在那的样子,真像一条狗啊!”
几个醉汉相互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淫邪与恶意。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更是搓着手,狞笑着开口了,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巷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兄弟们,我突然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咱们之前还想着偷偷摸摸地玩,多没意思?”
“现在,当着她儿子,这个废物大少爷的面,去干他妈!”
“你们说,这……他妈的是不是更刺激?!”
第9章 出手!秒杀!熊安:难道是皇……皇境强者?
“你们说,这……他妈的是不是更刺激?!”
那满脸横肉的醉汉,声音里充满了变态的兴奋,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脏刀,狠狠地扎在沈飞的心上。
巷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几个醉汉粗重的喘息声,和他们那令人作呕的淫笑。
他们相互对视着,眼中的恶意与淫邪已经不再有丝毫掩饰,仿佛已经看到了接下来那让他们血脉贲张的画面。
刺激?
当着儿子的面?
好!太好了!
几个醉汉的胆子,在酒精和扭曲欲望的催化下,已经膨胀到了极点!
他们狞笑着,一步步,再次朝着担架上的韩婉琳围了上去。
“嘿嘿嘿,小美人儿,你儿子可就在旁边看着呢!”
“放心,哥哥们会很温柔的……”
“啧啧,这皮肤,比那些会所里的小姐嫩多了!”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熊安站在一旁,嘴里叼着雪茄,脸上挂着残忍而又玩味的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他就是要看戏。
看沈飞这个废物,在亲生母亲受辱之时,那种无能为力、痛苦绝望的表情!
而此时,跪在地上的沈飞,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的双眼,已经不再是猩红,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那是一种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纯粹的、极致的黑暗。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死寂。
宛如九幽之下的万年寒冰。
“你们……在找死。”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只是呢喃,但巷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几个醉汉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们回头看了一眼沈飞,随即爆发出更加张狂的哄笑。
“哈哈哈!找死?就凭你这个废物?”
“跪在地上的狗东西,也敢说这种话?你他妈站得起来吗你?”
“别理他!一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妈被干的窝囊废!咱们继续!”
满脸横肉的醉汉不屑地啐了一口,转过头,那双肥腻的大手,已经伸向了韩婉琳的衣领!
千钧一发!
沈飞那漆黑的瞳孔之中,杀意瞬间沸腾!
然而……
就在他准备动手的刹那。
异变,陡生!
“咻——!”
一道尖锐到极致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远方天际传来!
那声音,仿佛撕裂了夜幕!
熊安脸色猛地一变,作为地境巅峰的武者,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一股致命的危机!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璀璨的流光,宛如九天之上坠落的星河,以一种超越他理解的速度,轰然降临!
那是什么?!
念头刚刚升起,流光已至!
那根本不是什么流光!
那是一道……一道由极致能量压缩而成的……水流?!
一道晶莹剔透,散发着湛蓝光辉的流水!
流水所过之处,空间似乎都微微扭曲!
“噗!”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那个满脸横肉,手即将触碰到韩婉琳衣领的醉汉,身体在接触到那道蓝色流水的瞬间,就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瞬间抹去了一样!
整个人,连带着骨头和内脏,直接化作了一蓬细腻的血雾!
紧接着,那道看似柔和的流水,如同拥有生命一般,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噗!”
“噗!”
“噗!”
又是三声轻响。
另外三个还在狂笑的醉汉,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来不及变化,便步了同伴的后尘,相继化作了漫天的血雾!
前后,不过一秒!
四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从世界上被彻底蒸发了!
温热的血雾,夹杂着浓烈的血腥味,在小巷中弥漫开来。
之前还喧嚣淫邪的巷子,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血雾缓缓散去。
一道身穿笔挺军装的曼妙身影,不知何时,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了沈飞的身旁。
她身姿挺拔,面容绝美,只是那张俏脸上,却覆盖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寒冰。
正是云雀!
此刻,她那双冰冷的眸子,正死死地盯着站在不远处,已经彻底呆滞的熊安。
熊安的身体,在疯狂地颤抖!
雪茄从他嘴里掉落,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冷汗,如同瀑布一般,从他的额头、后背疯狂涌出,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衫!
死了……
全死了!
就在他眼前,那几个他故意找来羞辱沈飞的混混,就这么……没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
从那道蓝色流光出现开始,一股强大到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威压,就死死地笼罩住了他!
在那股威压之下,他引以为傲的地境巅峰修为,就像是汪洋中的一叶扁舟,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他体内的元气,更是被压制得死死的,如同凝固了一般,根本无法调动分毫!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玄境武者?
放屁!他队长虎犇就是玄境武者,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实力!
天境武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东海市最强的沈家家主,也不过是天境后期!
家主虽然能轻易杀死这几个普通人,但绝对做不到如此……如此轻描淡写!
这简直不像是杀人,更像是神明在抹除尘埃!
那……那难道是……
一个传说中的境界,一个让他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的词汇,不受控制地从他脑海深处冒了出来。
皇……皇境强者?!
轰!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九天神雷,狠狠地劈在了熊安的天灵盖上!
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皇境啊!
那可是传说中,能够开宗立派,坐镇一国,寿元近千载的无上存在!
整个龙国,明面上的皇境强者,也屈指可数!每一个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活神仙!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一位皇境强者,突然出现在晋城这种小地方?
还出现在这个连路灯都坏了好几个的贫民区小巷里?!
熊安的脑子彻底乱了,他想不通,也根本不敢想!
难道……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沈飞。
难道是为了这个废物大少爷?
不!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熊安自己用尽全身力气给掐灭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沈飞是什么东西?
一个凡品血脉的废物!一个五年前就被家族当成炮灰扔出去的弃子!一个连家主都一口一个“逆子”叫着的笑话!
如果他背后真的站着一位皇境强者,五年前他会被送去当炮灰?
如果他有这种背景,家主沈建国敢用他母亲的命来逼他就范?怕不是要亲自跪下来求他回家族!
对!一定是这样!
这位皇境强者,一定是恰好路过!对!一定是路过!
然后,她看不惯这几个醉汉的龌龊行径,所以才出手抹杀了他们!
一定是这样!
跟沈飞这个废物没有半点关系!
可想通了这一点后,熊安非但没有半点轻松,反而更加恐惧了!
因为他,是这几个醉汉的“同伙”啊!
“噗通!”
熊安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猛地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地面上,瞬间蔓延开一滩黄色的骚臭液体。
他,被活生生吓尿了!
“前……前辈饶命!前辈饶命啊!”
熊安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了,对着云雀的方向,开始疯狂地磕头,把青石板地面磕得“砰砰”作响。
“前辈!晚辈沈家熊安,与那几个畜生绝无半点关系!晚辈只是奉家主之命,前来……前来看望韩女士!对!晚辈是来看望她的!”
“晚辈见他们在此骚扰,正准备出手教训他们,没想到前辈您先一步替天行道了!前辈英明神武!前辈功盖千秋!”
他语无伦次,疯狂地撇清着关系。
然而,云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已经死了的虫子。
虽然眼前的熊安是地境巅峰武者,在世俗界已经算是一方高手。
但对她而言,杀死他,和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敢纵容他人羞辱主上之母,此罪,当诛!
云雀缓缓抬起了手,一缕更加璀璨的蓝色流光,开始在她白皙的指尖萦绕。
巷子里的温度,骤然下降!
熊安感受到了那股凛冽的杀机,整个人如坠冰窟,连求饶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脸上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他要死了!
然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莎莎……’
云雀身旁,一直跪在那里的沈飞突然动了。
他伸出双手,动作轻柔到了极致,仿佛在触碰一件世间最珍贵的瓷器。
他小心翼翼地,将气息微弱、陷入昏迷的母亲,从那冰冷的担架上,缓缓抱起。
他将母亲瘦弱的身躯,紧紧地、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中,仿佛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她那即将熄灭的生命之火。
然后,他抱着母亲,缓缓站了起来。
整个过程,他甚至没有看云雀一眼。
仿佛这位能秒杀地境、疑似皇境强者的存在,只是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一般。
沈飞转过身,那双吞噬一切的漆黑瞳孔,越过云雀,直接锁定在了地上那个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熊安身上。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告诉我。”
“我母亲,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10章 晋城城主被惊动!皇境强者来我们晋城了?!
而就在沈飞抱着母亲,询问熊安他母亲韩婉琳的病情之时。
晋城,城主府。
这座城市真正的权力核心,一座占地广阔、守卫森严的宏伟建筑群。
最高层,那间象征着晋城至高无上权力的城主办公室里。
装修奢华而又不失威严,巨大的落地窗可以将半个晋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城主钱弘扬,一位面容儒雅、身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负手立于窗前,眉头紧锁,遥遥望着城市边缘,贫民区的方向。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足足一分钟。
身为天境后期强者,晋城当之无愧的第一高手,他的感知力何其敏锐?
就在刚才,一股令他都感到心悸的恐怖元气波动,如同深海中猛然苏醒的远古巨兽,在贫民区的方向一闪而逝!
那股气息……霸道、凌厉、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意志!
仅仅是泄露出的万分之一,就让他这位天境后期的强者,感受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到底……是谁?”
钱弘扬的眼神凝重到了极点,心中翻江倒海。
“咚!咚!咚!”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房门被极为急促地敲响,声音之大,甚至带着一丝慌乱,完全不符合城主府应有的沉稳。
“进来!”
钱弘扬沉声喝道,并未回头。
房门“嘎吱”一声被猛地推开,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来人正是晋城城防队的队长,朱子桐。
此刻的朱子桐,这位同样是天境初期武道强者的城防队最高长官,脸上却写满了惊骇与仓皇。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一路用最快的速度狂奔而来。
“城……城主大人!”
朱子桐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他快步走到钱弘扬身后,顺着钱弘扬的目光望向窗外,结结巴巴地汇报道:
“不……不好了!城主!城西的元气监测大阵,就在刚刚,检测到一股……一股无比恐怖的元气波动!”
“方位,正是贫民区!”
他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里的恐惧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根据能量等级的初步判断,那股波动的强度,至少……至少是天境武者级别!而且,极有可能是天境中后期的大佬!”
“城主!这……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立刻封锁贫民区,派出城防队最高战力前去探查?”
身为天境初期,他只能模糊地感知到一个大概的强度。
但在他看来,天境中后期的强者,已经是需要他,乃至整个晋城都必须仰望的存在了。
记住本站: 毕竟,他的顶头上司,一城之主钱弘扬,也不过是天境后期啊!
有这等级别的强者在晋城,尤其是在鱼龙混杂的贫民区突然爆发元气,这绝对是足以震动全城的大事件!
然而。
听完他的汇报,钱弘扬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转过身,那张儒雅的脸上,神情是朱子桐从未见过的凝重,甚至……还带着一丝苦涩。
“子桐,你错了。”
钱弘扬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啊?”朱子桐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城主大人,难道……难道是监测大阵出错了?”
“不,大阵没有错。”钱弘扬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错的是你的判断。”
“那股气息,我也感觉到了。”
“你的修为在天境初期,感知还比较模糊,能判断出是天境级别,已经很不错了。”
钱弘扬的目光再次投向远方,仿佛能穿透层层建筑,看到那片混乱的巷道。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但我是天境后期,对元气的感知,比你清晰百倍!”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
钱弘扬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重重地砸在朱子桐的心头。
“那根本不是天境武者能释放出的元气波动!”
“那股力量,浩瀚如渊,霸道绝伦!天境在它面前,渺小得就如同溪流比之于汪洋!萤火比之于皓月!”
“来人……”
“定然是……皇境强者!”
“轰隆!!”
皇境强者!
这四个字,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朱子桐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傻了!
彻底傻眼了!
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石雕!
皇……皇境?!
那是什么概念?!
放眼整个华夏国,人口数十亿,武者何止千万?
记住本站: 可皇境强者,那是真正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存在!每一个都是国家的定海神针,是传说中的人物!
别说他们小小的晋城,就算是整个行省,都未必能有一位皇境强者坐镇!
这种级别的存在,跺一跺脚,整个华夏都要抖三抖!
可现在……
城主竟然说,有一位皇境强者,降临到了他们晋城?
而且……
而且还是在那个被誉为城市“下水道”的贫民区?!
这……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比听到母猪会上树还要离谱一万倍!
朱子桐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他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皇……皇境?城主……您……您确定吗?这……这会不会……”
“不会出错!”钱弘扬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眼神锐利如刀,“那种威压,那种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除了传说中的皇境,绝无第二种可能!”
得到如此肯定的答复,朱子桐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他的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无尽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那可是皇境啊!
是随手一击,就能将他们整个晋城从华夏地图上彻底抹除的恐怖存在!
这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一位皇境强者若是在晋城大开杀戒,他们这些人,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我们晋城?”
“贫民区……贫民区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竟然能招来一尊皇境强者亲临?!”
朱子桐百思不得其解,脸上血色尽褪。
钱弘扬心中,又何尝不是充满了同样的疑惑和惊涛骇浪?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
身为一城之主,他肩上扛着的是晋城数百万民众的安危!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侥幸心理都是找死!
他必须,也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应对!
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都必须小心谨慎,万万不能触怒了那位神秘的皇境强者!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钱弘扬的眼神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从震惊、不解,转为了决然与坚定!
记住本站: 他猛地凝眸看向面前的朱子桐,整个人的气势都不由变得凌厉起来。
“朱子桐!”
“到!”
朱子桐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高声应道。
“听我命令!”钱弘扬的声音不容置疑,充满了威严。
“你!立刻返回城防队,动用最高权限,给我调查贫民区最近三个月内所有的档案!包括但不限于人员流动、异常事件、邻里纠纷!任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都绝对不能放过!”
“我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知道贫民区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位皇境强者,究竟是为何而来!”
“是!”朱子桐重重点头,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敢有丝毫怠慢。
“那……城主您呢?”朱子桐忍不住问道。
钱弘扬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光芒,沉声道:
“我要亲自去一趟!”
“什么?!”
朱子桐大惊失色,连忙劝阻,“城主!万万不可啊!那可是皇境强者!您现在过去,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
钱弘扬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声若洪钟。
“危险?如果那位前辈真是心怀恶意,你以为我们躲在城主府就安全了吗?”
“在皇境强者面前,整个晋城都如同纸糊的一般,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躲,是躲不掉的!”
“身为晋城之主,我必须去!至少,要去表明我们的态度!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事态恶化!”
话音未落!
钱弘扬根本不走正门,他浑身元气轰然爆发!
“轰——!”
一声巨响!
他身侧那面由特殊钢化玻璃制成的巨大落地窗,瞬间被狂暴的劲气震得粉碎!
在朱子桐骇然的目光中,钱弘扬的身影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直接从数十层高的办公室一跃而出!
他没有坠落!
而是无视了地心引力,稳稳地悬停在了半空之中!
凌空而立!踏空而行!
这,便是天境强者的标志!
下一秒,钱弘扬再不犹豫,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的流星,撕裂长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朝着贫民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记住本站: 只留下满脸呆滞的朱子桐,和一地破碎的玻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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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什么?!这位皇境强者,竟是沈飞的手下?!
就在晋城之主钱弘扬化作流星,以惊天动地之势划破长空,朝着贫民区急速赶来之际。
与此同时。
贫民区。
在听到沈飞的询问之后,刚刚还对着云雀跪地求饶的熊安顿时愣住了。
他咬着牙,看看面前的云雀,又看看一旁的沈飞。
熊安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是该执行家主沈建国的安排,将韩婉琳的病情如实告诉给沈飞,还是该继续向面前这个身穿军装,俏脸冰霜的女人求饶了。
最终……
思索再三,熊安还是决定先告诉沈飞,韩婉琳如今的病情。
他扭过头来快速对沈飞说道:“家主让我告诉你,你母亲体内的奇毒已经侵入肺腑,油尽灯枯,没有几日可活了。”
“但只要你在三天后,在二少爷的成人礼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自愿将你的一切……包括你在北境五年所得的所有荣耀、地位、财富等等全都奉献给二少爷。”
“并告诉众人,你这五年来所取得所有功勋,都是在二少爷的‘远程指导’下完成的,家主就会立刻用手里能延缓抑制毒性的‘古方’为你母亲续命!”
轰!
病入膏肓!
时日无多!
那股被沈飞抑制在体内的冰冷杀意瞬间爆发!
可仅仅只是一刹,便又被沈飞给压了回去!
因为,此刻母亲就在他怀里,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而伤害到母亲!
沈飞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低下头,静静地看着怀中母亲那苍白如纸的脸庞。
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呼吸。
沈建国……
我的好父亲啊。
五年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么的冷血,那么的无情,那么的……自以为是!
你以为,用我母亲的命来威胁我,我就会像五年前一样,任你摆布,乖乖就范吗?
你以为,你手中的那张破“古方”,就是我唯一的希望吗?
你以为,你沈家家主的身份,还能压得住我沈飞吗?
可笑!
沈飞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他不再理会地上那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只是轻轻地、温柔地,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母亲冰凉的额头。
记住本站: “妈,别怕。”
“儿子回来了。”
“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
“我带你回家。”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仿佛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说完,他抱着韩婉琳,缓缓转身迈步,走向了面前那间连三十平米都不到的破旧小平房。
虽然它真的很破,真的很小。
但却是他和他母亲,在这世上唯一的、温暖的港湾。
……
看着沈飞‘失魂落魄’般地转身走向小平房。
跪在地上的熊安,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嗤笑,甚至还想扭头往地上吐口口水!
但很快!
他脸上的那抹嗤笑便僵住了!
因为他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不好!
熊安脸色大变,连忙扭头转身对着身旁的云雀疯狂磕头求饶。
“前辈饶命!”
“女侠饶命啊!”
“求求您,求求您看在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童的份上,您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我给您钱!我有很多钱!我把这些年攒的所有积蓄都给您!求您饶我一条狗命!”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试图用一切可能的方式,来换取自己的生机。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云雀那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冰冷声音。
“敢欺辱主上的母亲。”
“该死!”
简简单单的十个字,却像是一道九天惊雷,在熊安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主……主上?
谁是主上?
欺辱主上的母亲……
难道说……
韩婉琳是她……主上的母亲?!
记住本站: 熊安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疯狂磕头的动作,也瞬间停滞。
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一个荒谬到让他无法呼吸、让他头皮炸裂的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
难道……
难道……
他艰难地、一寸一寸地抬起头,用一种见了鬼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云雀。
他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旧的风箱。
“主……主上……你……你说的主上……是……是沈飞?!”
云雀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没有回答。
但这种无声的默认,却比任何肯定的回答,都更具冲击力!
轰——!
熊安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快被掀开了!整个人的世界观、价值观,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冲击得支离破碎!
沈飞?!
那个五年前被家族抛弃、被沈建国视为耻辱、被整个晋城上流社会当成笑话的废物大少爷……
那个被流放到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北境战场的丧家之犬……
他……他竟有了一个……一个疑似皇境强者的手下?!
一个能随手捏爆天境武者的绝世强者,竟然……竟然称呼那个废物沈飞为“主上”?!
这……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熊安的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而涣散。
他像是傻了一样,跪在地上,口中不断地、机械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脸上的表情,在惊恐、骇然、不解、癫狂之间,来回切换。
这个事实,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震撼,太过于颠覆!
就好像一只蚂蚁,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一直瞧不起的另一只蚂蚁,其实是一条翱翔九天的神龙!
这种认知上的毁灭性打击,直接摧毁了他的心智。
记住本站: 他疯了。
云雀看着脚下这个已经变成白痴的家伙,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懒得再多看一眼。
这种蝼蚁,连让主上亲自出手的资格都没有。
只见她缓缓抬起右手,纤细白皙的食指之上,一抹幽蓝色的元气光芒,如同星辰般,悄然亮起。
那光芒,美得令人心醉。
却也蕴含着足以毁灭一切的恐怖力量。
“嗡……”
云雀指尖朝着熊安的方向,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也没有华丽炫目的特效。
跪在地上、已经变得痴傻呆愣的熊安,身体只是微微一震。
下一秒。
“噗!”
一声轻响。
他就如同之前那几个想要对韩婉琳不轨的醉汉一样,整个人凭空炸开,化作了一团绚烂而又血腥的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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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你就是此地城主?
唰!
而就在熊安的身体,化作那团血腥的雾气,被风吹散的同一瞬间。
一道身影,快如闪电般轰然降临!
来人,正是晋城之主,钱弘扬!
他身为天境后期的强者,在察觉到城中出现皇境强者时,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
他紧赶慢赶,最后看到的,竟然是如此……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
钱弘扬整个人都僵在了半空中,瞳孔,在这一刻,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看到了什么?
他亲眼看到,那个身穿笔挺军装、身姿窈窕的女人,只是……只是那么随意地,对着那个地境巅峰的武者,轻轻点了一下手指。
然后……
然后那个在他看来,也算得上是高手的地境巅峰武者,就“噗”的一声,没了!
是的,没了!
不是被击飞,不是被打伤,更不是被杀死!
而是像一个被戳破的水球,直接凭空炸开,化作了一团血雾!
连一根骨头,一根毛发,都没有剩下!
彻彻底底的,从这个世界上,被抹除掉了!
嘶——!
饶是钱弘扬身为见惯了风浪的晋城之主,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天大的凉气!
一股寒意,从他的尾椎骨,瞬间窜上了天灵盖!
这……这是何等恐怖的手段?!
这又是何等霸道的实力?!
秒杀!
不!
这根本就不是秒杀!
这是……碾杀!抹杀!
就像是人碾死一只蚂蚁,甚至都不需要用脚,只需要轻轻吹一口气!
钱弘扬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可是天境后期啊!
距离那传说中的皇境,也只剩下一步之遥!
记住本站: 可他扪心自问,自己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别说让一个地境巅峰的武者凭空爆炸了,就算让他去秒杀一个地境巅峰,都得费上不小的力气!
可眼前这个女人……
钱弘扬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云雀的身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惊骇,充满了恐惧,更充满了……深深的忌惮!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她……她绝对是皇境!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皇境!
一个皇境强者,为什么会出现在晋城?
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此干脆利落地抹杀掉一个地境武者?
无数的疑问,像是潮水一般,涌上钱弘扬的心头。
但他不敢问!
一个字都不敢问!
他缓缓地,从半空中落下,双脚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甚至下意识地收敛了自己天境后期的所有气息,生怕引起对方一丝一毫的不快。
在真正的强者面前,他这个所谓的晋城之主,算个屁啊!
他轻轻走到云雀身后约莫五米远的地方,便停下了脚步,再也不敢上前分毫。
他深深地弯下了腰,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恭恭敬敬地开口:“晋城城主,钱弘扬,见过……见过大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办法,实在是刚才那一幕,给他的冲击力太大了!
那是一种源自于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
让他连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云雀缓缓转过身。
她那双漠然的眸子,淡淡地瞥了钱弘扬一眼。
那眼神,冰冷,空洞,不带丝毫感情。
就像是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或者……一具尸体。
钱弘扬被这一眼看得头皮发麻,后背瞬间就被冷汗给浸透了!
好可怕的眼神!
这究竟是杀了多少人,才能练就出如此恐怖的眼神?!
云雀的目光,在他的身上,短暂停留了半秒。
记住本站: “天境后期,还不错。”
“你就是此地城主?”
“是!是!在下正是晋城城主,钱弘扬!”
钱弘扬的腰弯得更低了,姿态放得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云雀的眼睛,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大人慧眼如炬!不知大人驾临晋城,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云雀没有理会他的客套话。
她的语气,依旧是那样的平铺直叙,仿佛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刚才那个人,我杀的。”
轰!
钱弘扬的脑袋,嗡的一声!
虽然他亲眼看到了,但此刻从对方口中亲口承认,那种感觉,又是截然不同!
这代表着……对方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城主,放在眼里!
杀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甚至都懒得找个理由!
然而,还没等钱弘扬从这股冲击中回过神来。
云雀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眼皮狂跳。
“除了他,那边,还有四个。”
云雀抬起纤细的手指,随意地指了指小巷的另一头,那几个被她捏爆了脑袋的醉汉尸体所在的方向。
“那四个,也是我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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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十分钟之内,把你们晋城最好的医生全都带来
咕咚。
钱弘扬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
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又杀了四个?!
这……这他妈的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了啊!
他作为晋城之主,有守土之责!
如今城中发生如此恶性的杀人事件,他难辞其咎!
可是……
怪罪?
问责?
他敢吗?!
钱弘扬的脑子在飞速运转。
他看了一眼云雀身上那套笔挺的军装,尤其是肩膀上那枚代表着无上荣耀与杀伐的北境麒麟徽章,心中的那点不忿和职责,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北境!
竟然是北境战区的人!
而且,看这实力,看这气势,眼前这位,在北境战区里的地位,绝对低不了!
那种地方出来的,全都是一群杀神!是一群疯子!
在他们眼里,人命,或许真的跟草芥没什么区别!
别说杀五个了,就算她把整个晋城给屠了,自己又能把她怎么样?
去北境战区告状?
开什么国际玩笑!
怕是自己前脚刚走出晋城,后脚就得人间蒸发!
想通了这一点,钱弘扬的后背,再次被冷汗打湿。
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
只见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怪罪之色,反而挤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杀得好!”
钱弘扬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大人杀的,必定是该杀之人!这些败类,死有余辜!简直是脏了大人的手!”
“大人为我晋城清除此等祸害,是我晋城百姓的福气!我代表全城百姓,感谢大人!”
这一番话,说得是那叫一个慷慨激昂,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记住本站: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亲眼看到了那几人作恶的全过程呢!
不过对此,云雀的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而钱弘扬见云雀不说话,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再次试探着问道:“不知……不知大人来我晋城,所为何事?若有任何需要,在下定当万死不辞,为大人办妥!”
他必须得搞清楚对方的目的。
一个皇境强者,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跑到晋城这种小地方来杀人。
这背后,一定有天大的事情!
而他作为晋城之主,必须得知道!
否则,他怕自己后面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这个问题,云雀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轻轻蹙了一下。
来做什么?
当然是追随主上而来。
她本想如实告知。
毕竟,以主上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一个区区的晋城城主,还没资格让他隐瞒行踪。
可是……
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不对。
主上这次回来,是秘密回来的。
按照军令,主上此刻应该坐镇北境大营,统御百万雄师。
是他自己违抗了军令,擅离职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晋城。
而自己……也是因为担心主上的安危,才偷偷跟了过来。
这件事,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
否则定会给主上带来没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里,云雀眼中的漠然,瞬间化作了绝对的坚定。
她看着钱弘扬,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她不再理会钱弘扬之前的问题,而是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口吻,直接开口。
“现在,立刻,马上!”
“把你们晋城,所有最好的医生,全都给我叫到这里来!”
“记住,是所有!最顶尖的!一个都不能少!”
“十分钟之内,我要见到人!”
记住本站: “做不到,你就自己把脑袋拧下来,给我当夜壶!”
声音,冰冷刺骨!
话语,霸道绝伦!
钱弘扬整个人,当场就懵了!
啊?!
什……什么情况?!
医生?
在这里?
他彻底傻眼了。
这……这画风转变得也太快了吧?!
前一秒,还在说杀人的事情。
怎么下一秒,就突然要找医生了?
而且,还是全城最好的医生?
还要在十分钟之内,全都叫到这个……这个偏僻血腥的小巷子里来?
这……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
钱弘扬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是这位大人受伤了?!
不对!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
开什么玩笑!
一个能随手抹杀地境巅峰的皇境强者,在晋城这种小地方,谁能伤得了她?
那又是为了什么?
钱弘扬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但他不敢问!
他看着云雀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睛,心中很清楚。
自己只要敢多问一个字,下场,绝对会比地上那滩血迹,好不到哪里去!
“是!是!大人放心!”
钱弘扬的冷汗“唰”的一下就下来了,他想都没想,立刻点头如捣蒜。
“我马上就去办!十分钟!不!五分钟!五分钟之内,我保证把全城最好的医生,全都给您带过来!”
记住本站: 说完,他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
对着云雀又是深深一躬,然后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天而起!
他必须得用最快的速度,去完成这位大人的命令!
这,可能关系到他自己的小命,甚至……整个钱家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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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这就是沈家家主的手段吗?
而就在云雀安排钱弘扬去找医生的同一时刻。
晋城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上。
一辆价值千万的劳斯莱斯幻影,正平稳无声地行驶在宽阔的马路上。
车内。
宽敞奢华的空间里,铺着顶级的羊毛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木香气。
沈家家主沈建国,正安然地靠在真皮座椅上。
他身着一套剪裁得体的中山装,面容儒雅,双目开合间,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流露。
身为天境后期的强者,执掌沈家数十年,他早已将那份滔天的权势与力量,内敛到了骨子里。
在他身旁坐着的,正是他如今的妻子,沈家主母江薇芸。
江薇芸今天穿了一身淡紫色的旗袍,将她保养得宜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她气质温婉,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大家闺秀的风范,玄境初期的修为,更是让她显得比同龄人年轻了至少十岁。
而在他们对面,则坐着沈建国的二儿子,沈家二少爷沈业。
沈业二十出头,面容俊朗,眉宇间继承了沈建国的几分英气,但更多的,还是一种属于年轻人的锐气。地境中期的实力,让他在同辈之中,也算得上是佼-佼者。
此刻,车内的气氛,略显安静。
“建国,”最终,还是江薇芸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秀眉微蹙,有些担忧地开口,“咱们这次去市中心医院,看望清雪的母亲……就这么空着手去,是不是不太好?”
“林家主母这次病得突然,我们做长辈的,又是业儿未来的亲家,总得表示表示心意才行。”
江薇芸的声音柔柔的,带着一丝商量的语气。
她口中的清雪,自然就是沈业的未婚妻,林家的大小姐,林清雪。
两家联姻,本是强强联合的好事。如今亲家母突然病倒住院,于情于理,他们沈家都必须做出足够的姿态来。
这不仅是礼数,更是面子问题。
听到这话,正襟危坐的沈业,也连忙点头附和道:“是啊,爸。妈说得对,要不……我们先去附近的商场,买点顶级的补品?”
他心里也有些着急。
这次去看望未来的丈母娘,可是个表现的好机会。要是礼数不周,让林家觉得他们沈家傲慢无礼,那就不妙了。
然而,面对妻子和儿子的提议,沈建国却只是淡淡一笑。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和自信。
“呵呵,心意,自然是要有的。”
“只不过,我们沈家送的礼,又岂能是那些寻常的凡品?”
说着,在江薇芸和沈业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沈建国不疾不徐地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那是一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机,甚至有些老旧。
但在沈建国手中,它却仿佛成了一件能够搅动风云的权杖。
他熟练地翻找出一个号码,按下了拨通键。
记住本站: 电话“嘟”了几声后,很快就被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略显沉稳,又带着几分疏离的男人声音。
“喂?哪位?”
沈建国将手机开了免提,他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语气温和地开口:
“孙院长,是我,沈建国。”
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顿了一下。
似乎是没想到,会接到这位沈家家主的亲自来电。
“哦?原来是沈家主。”
那个被称为“孙院长”的男人,语气虽然客气了一些,但依旧听不出多少热络,反而带着一股子属于技术人才的孤高与傲气,“沈家主日理万机,今天怎么有空,想起给我这个闲人打电话了?”
听到这里,江薇芸和沈业两人不用想都已然知晓,电话那头,便是晋城医学界的泰山北斗——晋城第一私人医院,仁心医院的院长,孙浩!
这位孙浩,可不是一般人!
他不仅是玄境初期的武道强者,更是整个龙国都排得上号的心脑血管科专家!
一手医术,出神入化!
据说,只要人还有一口气在,他就有办法给拉回来!
正因如此,孙浩的地位在晋城,那是相当的超然。
想请他看病的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但这位孙院长脾气古怪,从不轻易出诊,更别提是去别的医院了。
用他的话说,他的时间,只留给最有价值的病人和最高端的疑难杂症。
寻常的富豪权贵,在他眼里,跟路边的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沈建国自然也清楚孙浩的脾气,他也不恼,依旧笑呵呵地寒暄道:“哈哈,孙院长说笑了。我这次打电话来,主要是想跟你这尊大佛,求个情,帮个小忙。”
“哦?”电话那头的孙浩,似乎是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沈家主的面子,我自然是要给的。”
“不过,你也知道我的规矩,我从不去别的医院会诊。有什么病人,直接送到我仁心医院来就行。”
这话说得,已经是相当不客气了。
潜台词就是:我很忙,别拿小事来烦我,有事就按我的规矩来。
换做晋城任何一个人,听到这话,恐怕都得悻悻然地挂断电话。
但沈建国是谁?
他可是沈家的家主!天境后期的顶尖强者!
他要送出去的“礼”,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拒绝的?
“呵呵,孙院长,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沈建国依旧不急不躁,他轻轻敲了敲车窗,慢悠悠地说道:“这次的病人,情况有些特殊,不太方便转院。她是林家的主母,也是我未来的亲家母。”
“我想请孙院长你,亲自跑一趟市中心医院,帮忙给瞧瞧。”
记住本站: “这……”
电话那头的孙浩,明显是犹豫了。
林家,他自然是知道的,在晋城也算是一流家族。
若是林家主母,那这个面子,倒也不是不能给。
可……为了这个,就破了自己的规矩?
他孙浩的招牌,还要不要了?
“沈家主,这恐怕有些为难了。我医院里,还有好几台重要的手术等着我……”
孙浩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明显的拒绝之意。
他刚想找个借口挂断电话,沈建国的下一句话,却让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孙院长,先别急着拒绝。”
沈建国轻笑一声,如同一个诱惑魔鬼的低语,缓缓抛出了自己的筹码。
“我听说,你们仁心医院那套从德意志进口的‘全功能生命监测与循环系统’,用了快十年了吧?虽然保养得不错,但终究是有些落后了。”
“这样吧,只要你今天肯跑这一趟。我沈家,出资帮你把你们医院所有科室的医疗设备,全部更新换代!”
“就换目前国际上最顶尖的那一款!”
“我算了一下,这一整套下来……嗯,不多,也就十个亿左右吧。”
“孙院长,你看我这份薄礼,如何?”
“嘶——!”
沈建国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十……十个亿?!
就为了让他跑一趟市中心医院,就直接砸十个亿?!
疯了!
这沈建国是疯了吗?!
孙浩整个人都懵了!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怦怦”狂跳!
他是个医生,也是个院长!他比谁都清楚,一套最顶尖的医疗设备,对于一个医院,对于一个医生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不仅仅是钱!
那是无数的生命!是更高的医学成就!是他毕生的追求!
别说十个亿,就算是一个亿,都足以让无数医院抢破头了!
而现在,沈建国,就这么风轻云淡地,把这十个亿,当成一份“薄礼”,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这谁顶得住啊?!
记住本站: 什么规矩?什么原则?
在十个亿面前,那算个屁啊!
电话那头的孙浩,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
他沉默了足足十几秒,似乎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最终,理智,或者说,是金钱,战胜了一切。
“咳咳!”
孙浩清了清嗓子,之前的孤高和疏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和郑重!
“沈家主!你这说的是哪里话!”
“既然有人生病了,那我这个当医生的,岂有不闻不问之理?!”
“规矩?规矩算什么东西!在生命面前,一切规矩都要让步!”
“您放心!我现在就出发!不!我已经在路上了!”
“十五分钟!最多十五分钟!我保证出现在市中心医院的大门口!”
这态度转变之快,让一旁的江薇芸和沈业,都听得目瞪口呆。
沈建国脸上笑容更甚,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在市中心医院门口,恭候孙院长大驾了。”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车内,一片寂静。
江薇芸和沈业,还沉浸在刚才那通电话带来的巨大震撼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这就是沈家家主的手段吗?
这就是天境强者的手笔吗?
一通电话,十个亿!
就为了请动一个医生!
这哪里是送礼啊!
这分明就是用钱,硬生生地把晋城医学界的泰山北斗,给“请”了过去啊!
过了好半晌,江薇芸才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感慨道:“建国,你这……你这礼物,送得也太重了。”
沈业更是满脸的崇拜和激动,他看着自己的父亲,感觉自己的腰杆,都挺直了许多!
霸气!
太霸气了!
什么名贵补品,什么古董字画,跟老爹这份“礼物”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
可以想象,当他带着孙浩这位大神,出现在林家主母的病房前时,林家上下,会是怎样一副震惊的表情!
记住本站: 这份面子,简直大到天上去了!
沈建国看着妻子和儿子震惊的模样,只是微微一笑,深邃的目光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有时候,人情,比任何礼物,都更加贵重。”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我们沈家来说,就从来都不是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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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沈家!皇境强者来晋城竟是因为沈家?!
而就在沈建国跟孙浩约定好的同一时刻。
晋城,城防队总部。
一道身影,几乎是化作了一道流光,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了总部的操场之上!
“轰!”
一声闷响!
整个地面都仿佛微微一颤!
来人,正是晋城城主,钱弘扬!
此刻的他,哪还有半点平日里身为一城之主的威严与从容?
他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眼神中更是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惊悸与……恭敬!
“城主大人!”
一道同样气息强悍的身影,快步从大楼内迎了出来,正是城防队队长,朱子桐!
朱子桐看着钱弘扬略显狼狈的模样,瞳孔微微一缩,心中骇然。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身为天境后期的城主大人,会露出如此惊惶的表情!
那位……那位大人,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子桐,别废话了!”
钱弘扬根本没有时间跟他解释,语气急促得如同连珠炮一般!
“立刻!马上!动用城防队的一切力量,将晋城所有最顶尖的医生,一个不留,全部给我‘请’到贫民区去!”
“记住,是所有!”
“一个都不能少!”
什么?!
朱子桐懵了!
把全城所有最顶尖的医生,都弄到贫民区去?
这……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是因为之前检测到的那股,疑似皇境强者元气波动一事?
可……
晋城什么时候能有人伤得了一名皇境强者了?!
朱子桐不解,更不明白。
不过,哪怕他此刻满心疑惑,但面对一脸着急的钱弘扬,他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疑惑,并连忙点头道:“是!属下明白!”
“好!”
钱弘扬看着他,眼神无比凝重,继续吩咐道:“我们分头行动!这样效率更高!”
记住本站: “除了市中心医院的李子柒李老,人民医院的赵文赵老,还有私人医院的孙浩孙院长之外,剩下的那些医生,由你亲自带队去请!”
“记住,动作一定要快!用最快的速度,把人带到贫民区!”
“至于李老、赵老、孙老这三位……”钱弘扬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这三位都是玄境初期的武者,身份尊贵,脾气也……不太好。寻常人去,怕是请不动,我亲自去!”
身为晋城城主,天境后期的强者,亲自去请三个玄境初期的医生!
这要是传出去,绝对会惊掉一地的下巴!
但钱弘扬很清楚,在云雀大人的命令面前,他的这点面子,算个屁!
别说让他去请了,就是让他跪下磕头,他都不会有半点犹豫!
“属下领命!”朱子桐重重地点头,没有丝毫的迟疑,转身就要去调集人手。
“等等!”钱弘扬忽然叫住了他。
“城主大人,还有何吩咐?”朱子桐恭敬地问道。
“之前我让你查的,关于贫民区的资料,查得怎么样了?”钱弘扬沉声问道,这是他心头的一个巨大疑惑。
好端端的,那位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贫民区?
“已经好了!”
朱子桐闻言,立刻从怀中掏出了一份文件,双手递了过去。
“城主大人,您要的资料都在这里。属下已经加急处理了,没想到……您这么快就回来了。”
钱弘扬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份薄薄的文件。
“好!你抓紧去办!记住,速度一定要快!”
“是!”
朱子桐领命,转身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大楼之中。
整个城防队总部,瞬间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无数城防队员,全副武装,紧急集合!
而钱弘扬,则是看了一眼手中的文件,深吸一口气,双脚猛地一踏地面!
“嘭!”
他整个人,宛如一枚出膛的炮弹,冲天而起,直接踏空而行,朝着晋城市中心的方向,极速飞去!
天境强者,御空而行!
凛冽的罡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钱弘扬一边急速飞行,一边飞快地翻开了手中的文件。
文件的内容很简单,记录了近三个月来,贫民区发生的一切。
前面大部分的记录,都平平无奇。
偷窃、斗殴、邻里纠纷……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一切,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记住本站: 但,当钱弘扬的目光,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上面,用红色的笔,标注出了一行醒目的文字!
【近半月内,每日黄昏时分,都有一辆牌照为‘晋A·S6666’的黑色劳斯莱斯,从沈家庄园驶出,进入贫民区,并于次日清晨离开。】
沈家?!
轰!
钱弘扬的脑海,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的身体,在半空中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那个车牌,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晋城第一豪门,沈家家主沈建国的备用座驾!
而更让他感到头皮发麻,浑身冰冷的,是他脑海中,瞬间浮现出的另一幕画面!
就在不久前,在贫民区那栋破旧的小楼前!
那位身穿军装,宛如神女临凡的皇境强者,是如何轻描淡写,一指点出,就将一名地境巅峰的武者,瞬间抹杀成一片虚无!
而那个被杀的倒霉蛋,正是沈家的保安副队长!
当时,他还以为是沈家的人不开眼,冲撞了那位皇境强者。
可现在看来……
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沈家的豪车,连续半个月天天出入贫民区!
而那位皇境强者就恰好出现在了贫民区,不仅毫不留情地杀了沈家的人,并且还要找全城最好的医生去贫民区……
一条条线索,如同一道道闪电,在钱弘扬的脑海中疯狂串联!
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肉跳,几乎不敢相信的大胆猜测,不受控制地浮现了出来!
难道……
难道说,那位皇境强者之所以会出现在晋城,之所以会出现在贫民区……
就是因为沈家?!
这个念头一出,钱弘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身为晋城城主,对城内各大势力的关系,了如指掌!
沈家,是晋城当之无愧的土皇帝!财雄势大!
可……
那也要看跟谁比!
跟一位皇境强者比起来,沈家……算个什么东西?!
那简直就是一只强壮点的蚂蚁,和一头史前巨龙的区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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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那位皇境强者真的是冲着沈家来的……
那晋城,恐怕要变天了啊!
“呼……呼……”
钱弘扬剧烈地喘息着,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不管那位皇境强者和沈家是什么关系,到底是敌是友,都轮不到他来揣测!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完成那位皇境强者的命令!
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想通了这一点,钱弘扬不再犹豫,将文件收起,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速度再次暴增!
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晋城医学界三大泰山北斗之中,最好找的一个,晋城私人医院院长,孙浩!
……
片刻之后。
一座金碧辉煌,宛如五星级酒店般奢华的医院大楼,出现在了钱弘扬的视线之中。
晋城最顶级的私人医院!
钱弘扬没有丝毫的停留,身形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医院的正门口!
“轰!”
强大的气劲,将地面震出一片蛛网般的裂纹!
不过还不等他冲进医院,一道熟悉的身影便从医院中快步走了出来!
钱弘扬的眼眸微微一缩,嘴角却是不自觉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他认出来了,出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要找的,晋城医学界三大泰山北斗人物之一的孙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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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的事很急!非常急!
看着刚好从医院里走出来的孙浩,钱弘扬心中一喜。
他整了整略有些凌乱的衣衫,完全无视了自己脚下那片狼藉的地面,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
“孙老!这么巧啊!您这是……准备出门?”
钱弘扬的声音洪亮而热情,仿佛是遇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充满了亲切感。
而那位刚刚走出医院大门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钱弘扬此行的目标——晋城医学界三大泰山北斗之一,仁心私人医院的院长,孙浩!
孙浩正准备上停在门口的一辆专车,冷不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他本身也是一名玄境初期的武者,对气息的感知远超常人。
在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到一股宛如山岳般沉重的威压从天而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是……天境强者的气息!
而且,还是天境后期!
孙浩心中大惊,下意识地抬头望去,正好就看到了钱弘扬那张笑呵呵的脸。
“钱……钱城主?!”
孙浩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他怎么来了?!
不过,他毕竟是活了七八十岁的人精,短暂的惊愕之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连忙快走几步,对着钱弘扬拱了拱手,脸上堆起了同样热情的笑容。
“原来是钱城主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啊!”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钱弘扬脚下那片龟裂的地面,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浓浓的疑惑。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是天境后期的强者,也不至于闲着没事干,跑到他医院门口来踩地板玩吧?
这动静,未免也太大了点!
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
钱弘扬自然也注意到了孙浩的眼神,但他却像是没看见一样,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
“哎,孙老言重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他亲热地拍了拍孙浩的肩膀,一副咱们关系很好的样子。
孙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心里直发毛,但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不知钱城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可是……身体有恙?”
他一边说,一边心中暗自揣测。
钱弘扬身为晋城城主,位高权重,平日里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却如此反常地亲自登门……
事出反常必有妖!
“哦,不是我。”钱弘扬摆了摆手,随即话锋一转,笑呵呵地问道,“倒是孙老您,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儿啊?”
听到这话,孙浩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顿时又强烈了几分。
但他还是不敢隐瞒,毕竟,对方可是晋城的城主。
他苦笑一声,无奈地解释道:“不瞒钱城主,是沈家的沈建国沈家主刚刚来电,说是林家主母突发恶疾,情况危急,请老朽务必去市中心医院会诊一趟。”
沈家!
林家!
听到这两个名字,钱弘扬的眼角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但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变。
果然……又是沈家!
那个皇境强者和沈家的关系,恐怕真的不简单!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心中虽然念头百转,但嘴上却是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然后笑道:
“巧了!”
“我今天来找孙老您,也正巧是有件事,想请您出手帮忙!”
轰!
这话一出,孙浩的脑子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一道惊雷炸响!
巧了?
巧个屁!
孙浩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历过?
他要是再听不出钱弘扬这话里的意思,那他这几十年就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什么叫“巧了”?
什么叫“也正巧”?
这分明就是告诉他,别管你之前答应了谁,也别管你要去干什么!
现在,我!晋城城主钱弘扬!有事找你!
你必须,也只能,先跟我走!
人老成精的孙浩,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钱弘扬的潜台词。
否则的话,以钱弘扬的身份地位,在听到自己要去给林家主母——这个同样是晋城顶流圈子里的大人物看病后,但凡他的事情不那么急,都会客气地说一句“那孙老您先忙,忙完了我们再谈”。
可他没有!
那这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这是要让他当场退掉沈建国那边的差事,先办他的事啊!
一瞬间,孙浩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我的个老天爷啊!
这叫什么事儿啊!
怎么两边都赶到一块儿去了?
如果是放在平时,别说沈建国了,就算是晋城所有豪门家主加起来,请他出诊,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推掉,然后屁颠屁颠地跟着钱弘扬走。
毕竟,一个是商界的土皇帝,一个,可是官方认证的,真正掌控着一城生杀大权的封疆大吏!
更何况,钱弘扬本身还是一位天境后期的恐怖强者!
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可……可今天这事儿,它不一样啊!
孙浩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刚才沈建国在电话里,那充满诱惑力的承诺。
将仁心医院所有的医疗设备,全部给换成世界最顶级的!
全部换新!
还是世界最顶级的!
这个条件,对孙浩这个将毕生心血都倾注在仁心医院上的院长来说,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让他愿意为此去冒一些风险!
那可不是一笔小钱啊!
那是一笔足以让他奋斗一辈子的天文数字!
有了那批设备,他的仁心医院,将一跃成为整个晋城,乃至周边数个城市里,硬件设施最顶尖的医疗机构!
这是他做梦都想实现的目标!
一想到那即将到手,却可能要飞走的顶级设备,孙浩的心就在滴血!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探性地对钱弘扬说道:
“钱城主……您看……您这边的事要是不急的话……”
“能否……能否先容老朽去一趟市中心医院?”
“您放心!那边的事情一结束,我绝对会第一时间赶去城主府!”
“届时,您但有吩咐,老朽万死不辞!”
他把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在用一种恳求的语气说话。
他希望,用这种方式,能够打动这位“笑面虎”城主,给自己留下一线余地。
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钱弘扬此刻的决心!
或者说,是低估了那位皇境强者带给钱弘扬的恐惧!
只见钱弘扬脸上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温和,那么的亲切。
他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孙老。”
他轻轻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的事……”
“很急!”
“非常急!”
“急到……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陡然加重,那双始终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抹骇人的厉色!
虽然他没有把话说完,但他话里的意思,已经昭然若揭!
——所以,沈家的事,你推了吧!
嗡!
孙浩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板,毫无征兆地直冲天灵盖!
他看着钱弘扬那张笑眯眯的脸,却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面对一头即将择人而噬的洪荒猛兽!
完了!
没得选了!
这位以“笑面虎”著称的城主大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如果自己再敢多说一个“不”字,恐怕下一秒,自己这把老骨头,就要和脚下这片大理石地板,一个下场了!
一边是看得见摸不着,还可能得罪沈家的顶级医疗设备。
另一边是马上就要发飙的,能一巴掌拍死自己的天境后期强者,晋城城主!
这道选择题,还有的选吗?
没有!
“呼……”
孙浩长长地,也是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不甘、惋惜和恐惧,全都吐出去一样。
他那张原本还纠结无比的脸,瞬间变得一片平静,甚至还带着几分决然。
他对着钱弘扬,深深地鞠了一躬。
“老朽……明白了!”
“城主大人但有吩咐,老朽莫敢不从!”
“请城主大人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回绝了沈家主!”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转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当着钱弘扬的面,就准备拨通沈建国的电话。
第17章 我说了,我的事很急!
眼看着孙浩颤颤巍巍磨磨唧唧地掏出手机,要拨打电话。
钱弘扬不由眉头一皱。
旋即下一秒,一只看似温润如玉,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大手,猛地伸了过来,一把按住了孙浩的手!
“嗯?”
孙浩浑身一僵,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愕然地抬起头,正对上钱弘扬那双依旧在笑,却笑意冰冷的眸子。
“钱……钱城主?”
孙浩的声音都在发抖,他完全搞不明白,这位城主大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您让我回绝沈家的吗?
怎么我这要打电话了,您又给拦住了?
这……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就在孙浩满心惊疑,大脑几乎要宕机的时候,钱弘扬那温和,却又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声音,悠悠地响了起来。
“孙老。”
“我都说了,我的事很急。”
“所以……”
钱弘扬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孙浩头皮发麻的弧度。
“……就不要再浪费时间,打什么电话了。”
话音未落!
钱弘扬抓住孙浩手腕的那只手,猛地向上一滑,如同一把铁钳,死死地扣住了孙浩的肩膀!
“啊!”
孙浩只觉得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道传来,他那玄境初期的修为,在这股力量面前,简直就像是三岁孩童面对一个成年壮汉,脆弱得可笑!
他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做不到!
下一秒!
不等孙浩有任何反应,甚至不等他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
嗖!
一股强大的气流,猛地将他整个人包裹!
天旋地转!
孙浩只觉得眼前一花,脚下坚实的大理石地面瞬间消失,整个人瞬间腾空而起!
“这……这是……”
失重感!强烈的失重感,让孙浩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瞳孔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只见脚下,仁心医院那栋他奋斗了一辈子才建起来的大楼,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缩小!
周围的高楼大厦,街道上如同蚂蚁般的车辆和行人,全都化作了飞速倒退的流光!
飞……飞起来了?!
自己……竟然被城主大人,直接带着飞起来了?!
嗡!
孙浩的脑袋,比刚才更加空白!
他整个人都懵了!彻底地懵了!
这……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要知道,武者虽然强大,但想要做到御空而行,那至少也得是天境强者才能拥有的手段!
而且!
即便是在武道昌盛的今天,为了维持普通民众社会的稳定,各国官方都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那就是,非紧急情况,任何武者都不得在城市上空御空飞行!
而钱弘扬作为晋城的城主,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可现在!
他竟然就这么做了!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带着自己,直接从市中心飞掠而过!
这……这简直是疯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才能让这位一向以沉稳、儒雅、老谋深算著称的“笑面虎”城主,不惜破坏铁律,也要如此火急火燎地赶路?
孙浩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能感觉到,抓住自己肩膀的那只手,虽然稳定,却也透露出一丝丝的焦躁!
钱弘扬,很急!
但到底什么事,能让已是天境后期的钱城主如此着急?
……
天境后期强者的速度,何其之快?
几乎就在孙浩心中念头百转的几个呼吸之间。
呼!
风声骤停!
钱弘扬已经带着他,从高空之中,急速降落,稳稳地站在了另一栋大楼的天台之上。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孙浩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回落了一些。
他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定睛朝着四周看去。
当他看清这栋大楼的标识,以及天台上站着的那些人时,他的瞳孔,再一次收缩了!
晋城市人民医院!
这里……竟然是晋城市人民医院!
而在天台上,此刻赫然站着七八个身穿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者!
为首的那人,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虽然同样是满脸焦急,但身上那股属于玄境中期强者的气息,却是丝毫不加掩饰!
正是晋城市人民医院院长,李泉德!
而在李泉德的身后,站着的一众老者,也全都是人民医院的副院长、主任医师之类的核心高层!
这些人,随便拎出去一个,都是晋城医疗界跺一跺脚,就能引起震动的大人物!
可此刻,他们却全都像是在罚站的小学生一样,恭恭敬敬地站在这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而在人群之中,一个看起来比孙浩还要年轻几岁,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老者,显得尤为突出。
孙浩的目光,瞬间就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赵文!
晋城市人民医院的头牌医生!公认的外科第一刀!
也是和自己齐名的,晋城医学界三大泰山北斗之一!
他怎么也在这里?!
难道……
一个让孙浩感到难以置信的猜测,浮上心头。
就在这时!
看到钱弘扬带着孙浩从天而降,人民医院院长李泉德,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来!
他那张老脸上,堆满了恭敬到近乎谄媚的笑容,对着钱弘扬深深一躬。
“城主大人!”
“您……您来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钱弘扬此刻,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那张始终紧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只是默然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李泉德却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满,反而腰弯得更低了。
他连忙侧过身,指了指身后的赵文,用一种邀功的语气,飞快地汇报道:
“城主大人,按照您的指示!”
“我已经让赵文医生,把他手头上所有的工作,全都推掉了!包括一台已经进行到一半的重要手术!”
“人,已经给您带来了!绝对没有耽误一分一秒!”
听到这话,孙浩的心猛地一沉!
城主大人的目标,竟然不仅仅是自己!
还有赵文!
到底是要救谁?
究竟是什么样的病人,需要如此大的阵仗?!
钱弘扬听完李泉德的汇报,默默点了点头。
接着,他的目光越过李泉德,而后直接落在了那个气质儒雅的赵文身上。
赵文显然也被这阵仗给吓到了。
他虽然也是玄境武者,但一辈子都扑在医学上,哪里见过城主大人亲自降临,还如此火急火燎的场面?
他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知所措。
然而,钱弘扬却根本没有给他任何适应的机会!
他松开了抓着孙浩的左手,身形一晃,瞬间就来到了赵文的面前!
而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伸出右手,同样一把,死死地扣住了赵文的肩膀!
“啊!”
赵文惊呼一声,本能地想要挣扎!
可他的力量,在天境后期的钱弘扬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简直就是蚍蜉撼树!
钱弘扬的右手,纹丝不动!
紧接着!
他那空出来的左手,再一次,抓回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孙浩的肩膀!
左手孙浩!
右手赵文!
晋城医学界三大泰山北斗,直接被他一个人,控制住了两个!
做完这一切,钱弘扬的目光,才终于扫向了天台上的其他人。
“你们立刻下楼去医院门口候着。”
“待会儿朱队长会带队来这里找你们,等他到了之后你们跟着他走就行了。”
“记住,不要多嘴,更不要多问!”
话音落下,钱弘扬不再理会他们。
他脚尖在天台边缘,轻轻一点!
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磅礴的气劲,猛然爆发!
他整个人,带着孙浩和赵文,如同一枚出膛的炮弹,再一次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远处的天际,激射而去!
第18章 公然违抗禁令?是城主钱弘扬!
晋城市中心医院,正门口。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稳稳地停在了台阶之下。
车门打开。
走下来的是三个气度不凡的身影。
为首的正是沈家家主沈建国!
他的身后,则是跟着他那位风韵犹存的妻子江薇芸,以及他最引以为傲的二儿子沈业。
然而,他们三人下了车后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医院,去看望那位所谓林家主母。
而是就这么站在医院门口的广场上,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们等的,自然就是刚刚才和沈建国通过电话的孙浩。
在他们看来,让孙浩院长亲自过来给林家的主母看病,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他们在这里稍等片刻,迎接一下,更是将姿态做到了极致!
可就在这时!
一阵突兀且急促的脚步声,毫无征兆地从医院大楼里传了出来!
声音密集,杂乱,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骚动和紧张!
“嗯?”
沈建国眉头微微一皱,下意识地朝着医院大门看去。
紧接着,让他感到无比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市中心医院的院长,那个被誉为“晋城第一神手”,公认的晋城医术第一人,李子柒!
他竟然亲自带着医院里几乎所有的中高层领导和科室主任,乌泱泱一大群人,快步从大楼里冲了出来!
这阵仗,未免也太大了吧?!
沈业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压低声音对沈建国说道:“爸!您看到了吗?这李子柒,肯定是知道您来了,特意带人出来迎接您的!”
“哼!算他识相!知道我沈家的地位!”
江薇芸的脸上也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容。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沈家三口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只见李子柒带着那一大群医生,脚步匆匆地来到医院门口的广场上后,径直在距离他们不到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李子柒,以及他身后的所有人,就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沈建国他们一家三口一样!
别说上前来迎接了,就连一个招呼,一个眼神,都没有给!
他们只是齐刷刷地站定,而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地望向了远方的天空,一个个神情肃穆,甚至带着一丝……紧张?
这……这是什么情况?!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
沈业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无视!
当众打脸!
他沈家未来的继承人,跟着他那身为天境后期强者的父亲站在这里,竟然被一个医生,给无视了?!
“岂有此理!”
沈业的拳头瞬间攥紧,刚要发作!
“闭嘴!”
沈建国一声低喝,制止了他。
沈建国的脸色,也同样阴沉了下来。
他想不明白!
他完全想不明白,这李子柒,到底是要干什么?!
就算你医术通天,是晋城第一神手,可我沈建国也是晋城沈家的家主!更是与城主大人同级别的天境后期强者!
你竟然敢如此怠慢我?!
一股怒火,在他心中升腾。
但,沈建国终究是执掌一家的枭雄,他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快。
他看了一眼李子柒那严肃到极点的表情,心中隐隐感觉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沉默了片刻,沈建国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主动上前一步。
不管怎么说,他沈家的面子,不能就这么丢在这里!
“李院长。”
沈建国主动开口,声音沉稳,听不出喜怒。
“别来无恙啊。”
听到声音,李子柒那望向天空的目光,终于收了回来。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沈建国。
那眼神,平静,淡然,甚至带着一丝……敷衍。
“原来是沈家主。”
“别来无恙。”
李子柒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了个礼。
然后,就仅仅是这样了!
一句话多余的话都没有再说!
而他的目光则再一次越过沈建国,直直投向了远处的天际!
那双苍老却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嘶!
这一下,沈建国是真的被惊到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李子柒这不是在故意给他难堪。
而是……真的有天大的事情,让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
到底是什么事?
能让晋城第一神手摆出如此大的阵仗,在这里翘首以盼?
沈建国心中惊疑不定,但他也是个极为识趣的人。
他知道,这个时候再多说什么,都只会自取其辱。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子柒的侧脸,而后默默地后退了两步,退回到了江薇芸和沈业的身边。
“老爷,这……”江薇芸满脸都是不解和屈辱。
“爸!这李子柒也太……”沈业更是气得满脸通红,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然而!
他们的话,还未说完!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建国,那张冷峻的脸上,神情猛然一变!
身为天境后期强者的他,那敏锐到极致的感知,在这一刻终于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波动!
一股磅礴、浩瀚,甚至带着几分蛮横霸道的气息,正在以一个极其恐怖的速度,从远方的天际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疯狂逼近!
“都别说话!”
沈建国猛然抬头,目光如电,死死地盯住了李子柒一直注视着的那个方向!
他的心脏,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这股气息……好强!
甚至,比他自己,还要强上一线!
是谁?!
就在江薇芸和沈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也下意识抬头看去的时候!
而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
一个小小的黑点,骤然出现在远处的天际!
那黑点由远及近,速度快到令人发指!
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已经从天际线,来到了医院的上空!
轰!
伴随着一声刺耳的音爆!
那道黑影,在空中一个急停,而后带着一股狂暴的气流,朝着医院门口的广场,笔直地坠落而来!
“是……是人?!”
“天呐!有人在天上飞!”
“这……这是在公然违抗华夏官方颁布的禁令啊!”
广场上,无数前来就医的普通人,全都发出了惊骇欲绝的尖叫!
华夏官方明令禁止,除紧急情况外,任何武者,都不得在城市上空凌空飞行!
而沈业和江薇芸此刻也已经彻底看傻了眼!
他们也终于看清楚了,那个胆敢无视禁令的人,究竟是谁!
晋城城主!
钱弘扬!
竟然是城主大人亲至!
可……可这还没完!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钱弘扬的手上时,瞳孔,再一次,狠狠地收缩了起来!
他们看到了什么?!
城主大人的左右手上,竟然……竟然像是拎小鸡一样,分别抓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者!
而那两个老者他们也认识!
那模样,那气质……
分明就是晋城医学界三大泰山北斗中的另外两位!
仁心私人医院院长孙浩!
以及晋城人民医院的头牌医生,外科第一刀,赵文!
轰!
这一刻,沈建国的脑子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瞬间就想通了一切!
难怪!
难怪李子柒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
难怪他会无视自己!
原来……原来他等的,根本就不是自己!
他等的是城主大人!
是城主大人……亲自抓来的孙浩和赵文!
没想到晋城医学界的三大泰山北斗,此刻竟然会以这样一种诡异而又震撼的方式,齐聚于此!
第19章 完了!这下沈家的脸,是真的丢尽了!
轰隆!
当钱弘扬那双脚稳稳地踩在医院门口广场坚硬的地砖上时,整个地面仿佛都跟着轻轻一颤!
一股无形的、霸道绝伦的气场,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广场上那些因为恐惧而尖叫的普通人,在这股气场之下,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脸色煞白,感觉就像是有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地压在了自己的胸口上,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
这……这就是天境后期强者的威压吗?!
仅仅是随意散发出的气息,就足以让成百上千的普通人噤若寒蝉!
一时间,整个医院广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汇聚在钱弘扬的身上,每个人的脑子里,都盘旋着一个巨大无比的问号。
城主大人……
他来这里做什么?!
而且还是用这种石破天惊、完全无视官方禁令的方式,公然踏空而来!
甚至不惜亲自出手,将另外两位医学界的泰排,强行“请”了过来!
这到底是要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啊?!
所有人都想不通!
包括站在不远处的沈建国!
他的大脑,此刻依旧处于一片轰鸣之中。
作为和钱弘扬同为天境后期的强者,他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钱弘扬身上那股气息的凝练与磅礴,甚至……隐隐还在自己之上!
这个笑面虎,实力又精进了!
沈建国心中凛然,但更多的,却是疑惑。
他和钱弘扬虽然同为晋城金字塔顶端的人物,但平日里交集并不多。
钱弘扬此行,阵仗如此之大,目的绝不简单!
难道……是为了李子柒?
可李子柒一个玄境中期的医生,何德何能,能让城主大人如此兴师动众?
他想不通,也猜不透!
他身边的江薇芸和沈业,更是已经彻底傻了。
江薇芸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屈辱和不甘的脸,此刻只剩下了一片煞白。
她紧紧地抓着沈建国的胳膊,身体都在微微发抖。
那是城主啊!
活生生的城主大人!
她嫁入沈家这么多年,也只是在一些顶级的宴会上,远远地见过几面而已!
而沈业,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之前的那些愤怒和嚣张,在钱弘扬落地的瞬间,就已经被碾得粉碎,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引以为傲的沈家二少爷的身份,在晋城城主面前,简直就是个笑话!
然而!
就在沈建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震惊,准备上前去跟钱弘扬打个招呼,探探口风的时候。
一道身影,却比他更快!
是李子柒!
只见这位刚才还对他沈家不假辞色的中心医院院长,此刻脸上带着无比恭敬的神情,快步走到了钱弘扬的面前,微微躬身。
“城主大人!”
李子柒的声音不大,但在此时这死寂的广场上,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您吩咐的事情,老朽已经办妥!中心医院除却必要留守的岗位,所有在院医生,共计三百一十二名,已全部在楼下大厅集合待命!”
“请城主大人……做出下一步指示!”
轰!
李子柒的话,就如同又一颗重磅炸弹,在所有人的心中轰然炸响!
什么?!
把医院所有的医生都叫出来了?!
这……这是要干什么?
难道城主大人是要把整个中心医院的医生都给带走吗?!
所有人都懵了!
而钱弘扬在听完李子柒的汇报后,脸上那和煦的笑容却更盛了几分。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得力的下属。
“嗯,李院长辛苦了。”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做得很好。”
钱弘扬赞许了一句,随即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你现在回去,吩咐一下。”
“待会儿城防队的人会过来带走你们医院的医生,你让他们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到时跟着城防队走就行了。”
“是!城主大人!”
李子柒没有丝毫的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着医院大楼内快步走去,执行命令去了。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半句废话!
而也就在李子柒转身的这个空档,钱弘扬那带着淡淡笑意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不远处的沈家三人身上。
他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瞬间就让江薇芸和沈业的心脏狠狠一抽!
而这时。
反应过来的沈建国,脸上也是立刻露出一抹标准化的笑容。
毕竟他很清楚,不管钱弘扬今天来是做什么的,他作为沈家家主,作为同级别的强者,于情于理,都必须要上前问候一声!
这不仅是礼貌,更是他沈家地位的体现!
于是当即,沈建国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足够沉稳和恭敬的笑容,迈开脚步,朝着钱弘扬走了过去。
“钱城……”
他刚要开口,刚要走到钱弘扬的面前。
然而!
就在这时!
刚刚转身离去的李子柒,此刻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并快步返回,重新站定在了钱弘扬的身前!
“城主大人,已经吩咐下去了!”
李子柒躬身,一丝不苟地复命。
这一下,沈建国的位置,就变得无比尴尬了起来!
他距离钱弘扬还有三步之遥。
他是继续上前?还是就此停下?
继续上前,就显得他好像非要凑上去一样,姿态太低!
可若是停下,他这走到一半的姿势,岂不是更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沈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而他刚打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可结果,钱弘扬在看到李子柒回来之后,目光便直接从他身上移开了!
就仿佛……根本没有看到他现在的窘迫境地一样!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表示都没有!
完完全全的……
无视!
是的!
就是无视!
赤裸裸的,当着整个晋城无数人的面,对他沈建国,进行了彻底的无视!
此刻,钱弘扬只是对着李子柒再次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的目光扫过李子柒,又扫过旁边还一脸懵逼的孙浩和赵文。
而后!
他猛然大手一挥!
“走!”
一个字,宛如九天惊雷!
下一秒!
一股磅礴的真元之力,瞬间从他体内爆发而出,直接将李子柒、孙浩、赵文三人笼罩!
嗖!
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钱弘扬的身影,就带着这三位晋城医学界的泰山北斗,冲天而起!
那速度,比来时更快,更猛!
一道璀璨的流光,划破长空,在空中拉出一条长长的白色气浪!
其飞去的方向……
赫然是晋城最为混乱、最为贫瘠的……
贫民区!
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音爆,在天际炸响!
而那道流光,也已经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尽头。
快!
实在是太快了!
从出现到离开,前后加起来,甚至不到一分钟!
整个医院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道流光消失的方向,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城主大人……就这么走了?
带着晋城医学界的三大泰山北斗,去了贫民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数的疑惑,在人们的心头疯狂滋生。
但此刻,却没有任何人,敢于去关注这些了。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汇聚到了广场中央,那个孤零零的身影上。
沈建国!
沈家的家主!
他就那么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只脚还保持着向前迈出的姿势,身体,纹丝不动。
他的脸上,那刚刚挤出来的笑容,还凝固在嘴角,显得无比的滑稽,无比的讽刺。
屈辱!
前所未有的屈辱!
愤怒!
滔天彻地的愤怒!
沈建国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他的双拳,死死地攥紧,指甲甚至已经深深地刺入了掌心的血肉之中,可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因为,肉体上的疼痛,又怎能比得上他此刻心中,那被当众践踏、无情羞辱的万分之一?!
他被无视了!
他沈建国,堂堂沈家之主,天境后期的强者,竟然被钱弘扬当成空气一样,无视了!
那一眼!
钱弘扬最后离开前的那一眼!
沈建国看得清清楚楚!
那眼神里,根本不是没看到,而是看到了,却懒得理会!
那是一种源自骨子里的,更高层次的漠视!
仿佛在他钱弘扬的眼里,他沈建国,根本就不配让他停下脚步,不配让他开口说一句话!
“爸……”
“老爷……”
沈业和江薇芸也终于从极致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看着沈建国那僵硬如石雕的背影,和那张已经由红转紫,再由紫转青的脸,声音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完了!
这下,沈家的脸,是真的丢尽了!
第20章 莫不是你沈大家主把我这小小的林家给忘了?
“嗡……嗡嗡……”
突兀的手机铃声,像是划破死寂夜空的一道惊雷,在整个中心医院门前的广场上,疯狂地响了起来。
刺耳的震动声,瞬间将沈建国的神智给拽了回来!
他的眼角,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了几下,但目光,却依旧死死地盯着钱弘扬消失的那个方向。
过了足足好几秒,他这才伸手将口袋中还在震动的手机给掏了出来。
低头看了一眼,发现屏幕上跳动着的,是“林陈枫”三个字。
林家家主!
他未来的亲家!
沈建国的瞳孔微微一缩,接着他深吸一口气后,这才抬手按下了接听键。
“喂,林贤弟。”
电话刚被接通,一道中气十足、带着爽朗笑意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哈哈哈,建国兄,你这可不够意思啊!”
林陈枫的声音里充满了熟稔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埋怨:“之前电话里不是说好了,要来医院探望一下你弟妹吗?”
“我这茶都泡了三壶了,怎么还不见你的人影啊?莫不是,你沈大家主贵人事忙,把我这小小的林家给忘了?”
这番话,若是放在平时,不过是盟友之间一句再正常不过的玩笑。
可此刻听在沈建国的耳朵里,却像是带着无数根钢针,狠狠地扎进了他那颗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贵人事忙?
呵……呵呵!
是啊,真是忙啊!
忙着在晋城中心医院的广场上,当着成千上万人的面,像个小丑一样,被城主大人当成空气一样无视!
忙着丢尽沈家百年来的所有脸面!
沈建国攥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昂贵的定制手机给捏成齑粉!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勉强稳住自己的声线,让它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林贤弟说笑了……刚才在路上,确实……确实是发生了点意外,耽误了。”
“哦?”林陈枫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好奇,“什么意外,能让建国兄你都耽误了?”
“一点小事,无足挂齿。”
“我已经到医院楼下了,马上就上来!”
“好!好!那我等你!咱们兄弟俩,今天可得好好聊聊!”林陈枫似乎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依旧是那副豪爽的语气。
挂断电话。
沈建国下意识抬头,又深深看了一眼钱弘扬消失的方向后,这才猛然转身朝医院大楼走去。
“走!”
冰冷的字眼,从沈建国的喉咙深处迸发而出。
他不再看周围那些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人群,抬起那只之前迈出、却被凝固在半空的脚,重重地踏在了地上!
“砰!”
坚硬的花岗岩地面,竟被他这一脚,踩出了一片细密的蛛网裂痕!
他转身,迈开大步,快步朝着市中心医院的大门走去。
“爸……”
“老爷……”
沈业和江薇芸也终于从那无边的震惊中彻底清醒过来。
他们看着沈建国那孤绝而愤怒的背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想要安慰,或者只是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
话到嘴边,再感受到沈建国身上此刻那极其不爽的情绪后,两人最终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
默默地跟在沈建国身后,快步走进了医院大楼。
……
市中心医院,顶楼VIP病房区。
这里与楼下那人满为患、嘈杂不堪的环境完全是两个世界。
安静,奢华。
其中一间最为宽敞明亮的单人病房内,此刻,林家一家三口人正齐聚于此。
名贵的恒温加湿器,正无声地喷吐着带着淡淡药香的雾气。
病床上,躺着一位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颇为虚弱的中年美妇,正是林家主母。
病床边,一个穿着一身名牌、画着精致妆容的年轻女孩正不耐烦地削着一个苹果,她正是林家大小姐,沈业的未婚妻,林清雪。
而在不远处的会客区,一套昂贵的真皮沙发上,林家家主林陈枫,正悠然自得地品着一壶上好的香茗。
他神态轻松,气息沉稳,丝毫没有因为妻子的病情而有任何的担忧之色。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林陈枫放下茶杯,朗声道。
病房门被推开,沈建国阴沉着脸,率先走了进来,江薇芸和沈业则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
“哈哈哈,建国兄,你可算来了!”
一见到沈建国,林陈枫立刻满面春风地站起身来,大笑着迎了上去,给了沈建国一个热情的拥抱。
“弟妹和阿业也来了?快,快过来坐。”
但江薇芸和沈业哪里敢坐,他们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江薇芸连忙对着林陈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拉着沈业,识趣地走向了病床边。
“林姐姐,你感觉怎么样了?”
“伯母,您身体要紧,要好好休养。”
沈业也连忙开口问候,同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自己的未婚妻,林清雪。
林清雪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连手上的苹果都没放下,语气平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
这让沈业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有些尴尬。
而另一边。
按照礼数,沈建国本该亲自去病床边,探望一下自己未来亲家的病情。
可此刻,他哪里还有那个兴致?
于是他远远地朝着病床的方向眺望了一眼后,便直接开口问道:“林贤弟,弟妹的病……碍事吗?”
林陈枫笑着摆了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建国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婆娘,她不是武者,只是一介普通人,这体质嘛,自然就差了点。”
“再加上这几十年落下的陈年老疾了,每年总要犯上那么一两次,没什么大不了的,来医院挂点营养液,修养修养,过两天就生龙活虎了。”
“来来来,建国兄,别站着了,坐!”
“尝尝我这从南疆新弄来的云雾茶,味道可是一绝!”
说着,林陈枫便拉着沈建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并亲自为沈建国斟满了一杯茶。
碧绿的茶汤在杯中舒展,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沈建国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动作粗暴得像是在喝酒。
不过对此,林陈枫却似是没有察觉到沈建国的火气一般,而是笑呵呵地又为沈建国斟满了茶杯。
同时,语气平淡的开口说道。
“不知建国兄听说了没有,十分钟前,由城防队队长朱子桐亲自率队,突然开始去往各大医院‘搜集抓捕’医生……”
第21章 确认了!这一切的源头都来源于城西的贫民区
“你说什么?朱子桐亲自带队抓医生?”
“哪个朱子桐?”
沈建国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下意识追问了一句。
“建国兄,这晋城之内,除了城防队的那个朱子桐,还能有哪个朱子桐?”
“嗯?!”
沈建国脸上的神色顿时一僵。
同时眼中的疑惑之色也是愈发浓郁了。
朱子桐他自然知道,晋城城防队队长,一身武道修为已达天境初期!
也算得上是城主钱弘扬的心腹大将了。
而平日里,像朱子桐这种天境武者根本不可能会亲自出面去抓人,但现在怎么亲自带队干起了“抓捕”医生这种小事?
不合理!
非常不合理!
除非……
除非这根本就不是小事!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沈建国的脑海,他瞬间就联想到了刚刚在医院楼下看到的那一幕。
“是了!是了!我刚刚上来的时候,亲眼看到城主钱弘扬,亲自带着赵文、孙浩还有李子柒那三个老家伙走了!”
沈建国猛地一拍大腿,脸色变得无比凝重。
赵文、孙浩、李子柒!
这三位,可不是什么普通医生,他们是整个晋城,乃至周边数个城市里,医学界真正的泰山北斗!每一个都是国宝级的存在!
能让城主钱弘扬亲自出面“请”人,现在,连他的心腹大将朱子桐都开始满城搜罗医生……
这背后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闻言,林陈枫的眼中也不由闪过一丝讶异。
同时脸色也是变得凝重了起来。
两人都是活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执掌着偌大的家族,对于晋城内的风吹草动,远比常人要敏感得多。
他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得出了一个惊人的共识——
晋城,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惊天大事!
而且这事,十有八九是和某个大人物的生死有关!
否则,绝不可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
“会是谁?”
沈建国眉头紧锁,在脑海中飞速地盘算着。
是城主钱弘扬自己受了重伤?
不可能!
钱弘扬乃是天境后期的顶尖强者,在晋城这一亩三分地上,谁能伤他?
是其他家族的老祖?
也不太像,若是其他家族出事,钱弘扬没必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甚至有些……遮遮掩掩。
一时间,整个会客区都陷入了沉默,只剩下那名贵的加湿器,还在不知疲倦地喷吐着药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气息。
就在这时,林陈枫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放下茶杯,表情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他看着沈建国,缓缓开口问道:“建国兄,大约……半个小时前,你可曾察觉到一股……一股惊天动地的气势?”
沈建国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就要摇头。
但话到嘴边,他却猛地顿住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浮现出骇然之色!
有!
当然有!
半个小时前,他正要出发来市中心医院的时候,确实感觉到一股无比恐怖、霸道绝伦的气势,从远方一闪而过!
那股气势,虽然只出现了短短的一瞬间,却宛如神明降世,带着一股碾压众生的无上威严!
只不过那股气势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错觉一般。
再加上当时他着急往医院这边赶,也就没有太过深究。
可现在,被林陈枫这么一提醒,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你……你也感觉到了?”沈建国抬头问道。
林陈枫凝重地点了点头:“不止是我,恐怕晋城所有天境以上的武者,都感觉到了。”
“那股气势……太强了,强到……让人心悸!”
说到这里,林陈枫的眼中,竟是闪过了一丝后怕。
他也是天境中期的强者,可在那股气势面前,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就像一只蝼蚁!
沈建国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了!
当时那股气势爆发的方向……
是城西!
正是之前钱弘扬带着赵文、孙浩和李子柒赶去的方向!
“哗啦——”
而就在这时。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嘈杂无比,打破了病房内的宁静。
沙发上的林陈枫和沈建国皆是一愣,下意识地扭头朝着窗外看去。
但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
“爸!林叔叔!你们快看!”
一直站在病床边,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的沈业,此刻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窗边,探着脑袋往下看。
他身旁的林清雪,虽然动作没有那么夸张,但也蹙着秀眉,好奇地走到了窗前。
“是城防队!好多的城防队!”
沈业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和震惊,他指着楼下,回头大声喊道:“他们把医院门口广场上那些医生全都带走了!一个不剩!”
沈建国和林陈枫闻言,心中又是一震!
“带去哪里了?!”
林陈枫更是连忙开口询问道。
不过这一次回答他的,不是沈业,而是他的闺女林清雪。
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似乎在极力分辨着车队离去的方向。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确定地说道:“看车队去的方向……好像是……朝着城西贫民区那边去了。”
“而且,看上去……很急!”
轰!
此言一出,不亚于一道惊雷,在沈建国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城西!
又是城西!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全都串联了起来,最终都指向了那个他最不愿提及,也最看不起的地方!
他猛地转过头,与同样面露惊骇之色的林陈枫对视了一眼。
无需任何言语,一个眼神,便足以说明一切。
看样子,真的……真的是城西贫民区那边出大事了!
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能把钱弘扬这个城主都给惊动?
甚至不惜调动城防队,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连医学界的泰山北斗都给“请”了过去?
贫民区……
那个地方,除了低贱的蝼蚁,还能有什么?
沈建国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百思不得其解。
而就在他暗自皱眉思索之际,一旁的林陈枫,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却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关键的事情,嘴角再次勾起了那抹标志性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建国兄啊……”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这贫民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沈建国正心烦意乱,听到这话,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我怎么会知道!?”
说完,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林陈枫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我比你清楚?
他抬起头,正对上林陈枫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只听林陈枫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建国兄,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谁不知道,你沈兄的第一任老婆,那个叫……叫韩婉琳的女人,可就一直住在贫民区那边啊。”
“那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会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林陈枫的声音顿了顿,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要将沈建国彻底看穿。
“还是说……你只是单纯地……不想告诉我林陈枫?”
“嗯?”
最后那个“嗯”字,被他拖长了尾音,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质问和……怀疑!
刹那间,病房内的气氛,降至冰点!
第22章 沈建国: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逆子沈飞?
林陈枫那最后一个拖着长长尾音的“嗯”字,就像一根淬了毒的钢针,狠狠地扎进了沈建国的心里!
怀疑?!
质问?!
他林陈枫竟敢怀疑他沈建国?!
刹那间,一股滔天的怒火,自沈建国的心底轰然升腾!
他堂堂晋城沈家家主,天境后期的顶尖强者,什么时候轮得到区区一个林陈枫来质问了?!
若不是看在两家即将联姻的份上,若不是为了他最心爱的儿子沈业的未来,他现在就想一巴掌拍碎眼前这张令人厌恶的笑脸!
病房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空,变得粘稠而压抑。
沈业和林清雪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紧张地看着各自的父亲,生怕这两位执掌晋城风云的大人物,会在这里当场翻脸。
沈建国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旋即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的动作不快,甚至可以说有些缓慢,但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向林陈枫宣告着什么。
他没有理会林陈枫那玩味的眼神,径直点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备注为“熊安”的名字,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了拨号键。
不仅如此,他还直接按下了免提!
“嘟——”
“嘟——”
“嘟——”
单调而又急促的拨号音,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病房内突兀地响起,一下又一下,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林陈枫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倒是没想到,沈建国会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有点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电话那头,却始终无人接听。
沈建国的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
怎么回事?
熊安这家伙,搞什么鬼?
终于,在响了将近一分钟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冰冷而又机械的电子女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啪!
沈建国猛地挂断了电话,脸色愈发难看。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林陈枫那双带着一丝疑惑的眼睛。
很显然,林陈枫也听到了。
沈建国强压着心头的烦躁,不信邪地又拨了一遍。
“嘟——嘟——”
结果,还是一样!
无人接听!
“妈的!”
沈建国低声咒骂了一句,心中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他接连又打了两三个,可电话那头,除了那冰冷的电子女音,再无任何回应!
这下,就连站在一旁的沈业和林清雪,都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沈建国终于收起了手机,他抬起头,看着林陈枫,声音沙哑地解释道:“刚才我打的,是我沈家保安队的副队长,熊安。”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烦闷。
林陈枫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他终于明白沈建国刚才那番举动的意思了。
这个叫熊安的,应该就是沈家一直以来负责处理贫民区那边事务的人。
可现在,这个关键人物却联系不上了!
这足以说明,沈建国对自己刚才的质问,并非是装模作样。
他,恐怕是真的不知道贫民区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通了这一点,林陈枫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
连沈家安插在贫民区的人都失联了……
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而沈建国在跟林陈枫解释完之后,并没有就此停下。
他那颗本就烦乱的心,此刻更是被一团迷雾所笼罩。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熊安这个家伙,虽然实力不怎么样,但办事一向稳妥,更不敢不接自己的电话。
半个小时前,自己才刚刚跟他通过话,确认了那个逆子沈飞已经回到了贫民区,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难道……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
他不敢再往下想,再次拿起手机,这一次,他直接打给了沈家保安队的总队长,冷潇!
电话几乎是秒接。
“家主!”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恭敬而又冰冷的声音。
“冷潇!”沈建国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股命令的口吻:“立刻给我查!城西贫民区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马上给我找到熊安那个废物!问问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是!”
冷潇没有多问一句,干脆利落地应下,便挂断了电话。
而在沈建国安排人手调查的同时,坐在他对面的林陈枫,也同样没有闲着。
只见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着,显然也是在向林家的人下达着同样的命令。
作为晋城的两大家主,他们都有着各自的情报网络。
一时间,病房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沈建国和林陈枫都没有再说话,只是各自沉着脸,等待着手下人的回报。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没过多久,沈建国的手机率先响了起来。
是冷潇!
沈建国立刻接通,依旧是免提。
“家主!”冷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凝重,“查到了一些情况。”
“说!”
“城西贫民区,目前已经被城主府下令,由城防队进行全面军事戒严!别说是我们的人,现在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至于熊安副队长……他所有的通讯方式都已经中断,暂时……联系不上,恐怕……”
冷潇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轰!
沈建国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戒严了?
熊安也联系不上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林陈枫的手机也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收到的信息,脸色同样变得无比难看。
他抬起头,与沈建国对视了一眼。
不用任何言语,一个眼神,便足以说明一切。
林家得到的消息,和沈家一模一样!
贫民区被彻底封锁,他们安插在里面的所有眼线,全部失联!
“建国兄……”林陈枫的声音干涩,再也没有了之前那份从容和试探,只剩下深深的困惑与震惊,“这……这贫民区里,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钱弘扬那个老狐狸,不惜出动整个城防队,也要将消息彻底封锁?”
是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建国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无数的线索和疑点在他的脑海中交织、碰撞。
城主亲临、医学界的泰山北斗被集体“请”走、城防队全面戒严、自己的人手失联……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那个他最看不起,也最不愿提及的地方。
贫民区……
贫民区……
那个地方,除了低贱的蝼蚁,除了那个被他赶出家门的废物女人韩婉琳,还能有什么值得钱弘扬如此大动干戈?
韩婉琳?
不可能!
一个靠着自己手里的古方,才能苟延残喘这么多年的废物女人罢了,怎么可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
那……还会是谁?
等等!
忽然间,一道身影,如同闪电般划过沈建国的脑海!
那道身影,既熟悉,又陌生!
是他……
是那个逆子!
沈飞!
那个在北境五年未归,今天却突然出现在晋城的逆子!
熊安失联前,最后跟自己汇报的,就是那个逆子回到了贫民区!
难道……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一个荒唐到极点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沈建国的心中疯狂滋生!
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沈建国的大儿子,那个五年前被他亲手送往北境的废物,怎么可能会拥有如此通天的能量?!
惊动城主?
调动城防队?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
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第23章 空有屠神之力,却救不了生身之母
与此同时。
晋城,城西贫民区。
那座不足三十平米的破旧小房中。
外界的喧嚣与戒严,似乎与这里彻底隔绝。
在吩咐完钱弘扬之后,云雀便转身,紧随沈飞的脚步,踏入了这座充满了岁月痕迹,虽然破旧,却又被收拾得异常干净温馨的小房。
房间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
一张老旧的木桌,两条长凳,还有一个掉漆的柜子,便是客厅里全部的家具。
可就是这样简陋的环境,却处处透着一股生活的气息。
桌子被擦得一尘不染,地面扫得干干净净,就连那破旧的窗户上,都挂着洗得发白的窗帘。
这里,是家。
是沈飞在北境五年,浴血奋战,午夜梦回时,唯一能让他感到温暖的港湾。
云雀跟在身后,看着自家战神那宽厚如山岳的背影,此刻却在微微颤抖。
她不敢出声,只能默默地跟随着,踏入了卧室。
卧室里,更是简陋。
一张硬板床,占据了房间近乎一半的空间。
沈飞小心翼翼地,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将母亲韩婉琳轻轻地放在了床上,为她盖好了那床洗得有些发硬的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才在床边坐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将手,搭在了母亲枯瘦的手腕上。
冰冷!
刺骨的冰冷!
这是沈飞触碰到母亲手腕时的第一感觉!
这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该有的体温!
沈飞的心,猛地一沉!
他不敢再有丝毫犹豫,神境强者的磅礴神念,瞬间涌动,顺着母亲的脉搏,小心翼翼地探入了她的体内。
下一秒。
当沈飞“看”清楚母亲体内的景象时,他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只见母亲的五脏六腑,此刻竟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黑气!
那诡异的毒素,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将所有的生机都牢牢包裹、侵蚀!
五脏衰败,六腑枯竭!
生机,已然如同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沈飞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揪!
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噗——!”
强烈的悲痛与心神冲击之下,沈飞体内一股气血再也压制不住,疯狂上涌!
他只觉得胸口一闷,喉头一甜,一口殷红的鲜血,便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溢了出来!
那是当年他还是宗境巅峰时,在北境深处越级斩杀一头神境妖兽时,被对方临死反扑所留下的心脏旧伤!
伤口,本已在他突破到神境之后强行压制住了。
可此刻,在看到母亲惨状的剧烈心神激荡之下,那道被压制的伤口,竟瞬间撕裂!
“战神!”
云雀看到这一幕,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之上,瞬间布满了惊骇与担忧!
她想也不想,一步便要上前搀扶。
“别过来!”
沈飞却猛地抬手,声音沙哑地制止了她。
他的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母亲,嘴角挂着血迹,可他仿佛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疼痛。
是啊……
和他这点旧伤相比,母亲如今的情况,又何止是差了千倍万倍!
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眼神中的悲痛与自责,瞬间化为了无尽的坚定与决然!
“妈,您放心,儿子回来了!”
“这一次,儿子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您!”
话音落下,沈飞眼神一凝,再也没有丝毫犹豫!
他立刻调动起自己丹田气海之中,那股属于神境强者的、金色的武道真元!
嗡!
一股磅礴浩瀚,却又被他控制得无比温和的气息,瞬间自他掌心涌出,小心翼翼地,顺着他与母亲接触的手腕,缓缓灌输而去!
这,是神境强者的本源真元!
每一缕,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但此刻,却被沈飞以一种超乎想象的精妙控制力,化作了最温柔的涓涓细流。
金色的真元,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流入韩婉琳的体内,迅速在她那早已衰败不堪的五脏六腑表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却坚不可摧的金色护膜!
真元流转,将那些盘踞在脏腑之上的黑气,暂时隔绝开来。
做完这一切,沈飞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他缓缓收回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不过心中却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有了他这缕神境真元护体,那些毒素的侵入速度,绝对会慢上千百倍!
这也算是……间接地为母亲续上了一口气!
一旁的云雀,将这一切都完整地看在眼里,直到此刻,她才终于敢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战神……夫人她……情况怎么样了?”
沈飞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看着母亲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声音低沉得可怕:
“毒素已经攻心入腑,五脏六腑的生机,几乎断绝。”
“现在,必须尽快找到将毒素彻底逼出的办法!”
云雀闻言,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问道:“战神,以您的实力,难道……”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以您神境的通天修为,难道还化解不了这区区毒素?
沈飞摇了摇头,眼底深处,是深深的无力感。
这是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面对域外神魔,他都未曾如此无力!
“不行……”
沈飞的声音无比干涩,“母亲的武道修为早已尽失,这些年,这毒素早已与她的血肉、脏腑融为一体。”
“她的身体……太脆弱了!脆弱得就像一件布满了裂痕的瓷器!”
“武者的武道真元霸道无比,若是用真元强行去驱逐那些毒素,恐怕……不等毒素被逼出来,母亲的五脏六腑,就会因为承受不住我真元的力量,而当场……碎裂!”
说到最后,“碎裂”两个字,几乎是从沈飞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空有屠神之力,却救不了生身之母!
这,是何等的讽刺!何等的悲哀!
云雀浑身一震,再也不敢多问。
她明白,这是战神心中最深的痛!
房间内,再次陷入了压抑的沉默。
良久。
沈飞缓缓转过身,那双之前还满是温柔与悲痛的眸子,此刻却已经变得锐利如刀,冷冷地落在了云雀的身上。
“我不是让你留在北境军营么?”
“谁给你的胆子,敢私自跑出来的?!”
冰冷!
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那股久居上位,执掌生杀的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云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让她浑身一僵!
她很清楚,沈飞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她知道,战神这次回来,是违抗了龙国最高司令部的军令!
是私自脱离战区!
按照军法,这是足以被送上军事法庭的重罪!
战神为了母亲,可以不顾一切,他自己承担所有后果。
但他不想,也不愿,让他最信任的部下,因为他,而同样背上这天大的罪名!
所以,他才会如此愤怒!
这愤怒的背后,是保护!
“战神……”
向来在北境战场上杀伐果断,面对千军万马都面不改色的绝美女子,此刻在这股威压之下,却慌乱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那张冷若冰霜的俏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扑通!”
下一秒,云雀竟是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了沈飞的面前!
“战神!云雀知错!”
她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更有着无法掩饰的坚定。
“云雀的命是战神给的!战神在哪,云雀就一定要在哪!”
“请战神……责罚!”
第24章 沈……飞!是沈飞!
“请战神……责罚!”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与自己一同在北境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部下,沈飞心中那股滔天的怒火,不知为何,竟是缓缓消散了些许。
他何尝不明白云雀的心思?
正如云雀的命是他给的,他又何尝不是将云雀,将北境那三十万将士,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自己的手足!
他可以为了母亲,背负一切罪名。
但他绝不希望,自己的“亲人”,因为自己,而走上那条不归路!
“唉……”
一声轻叹,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无奈。
沈飞刚想让云雀起来,可就在这时——
“吱呀——”
那扇破旧的木门,竟是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
紧接着,一道略显谄媚,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传了进来。
“大人!大人您在里面吗?您要找的人,我……我都给您带来了!”
这声音的主人,正是晋城城主钱弘扬!
他此刻满脸堆笑,脚步匆匆地走进了这间狭小的房间。
他刚刚在外面喊了好几声,都没得到回应,心里那叫一个七上八下!
这位可是皇境强者,自己要是怠慢了她,那后果……
钱弘扬简直不敢想!
所以,他也顾不上什么礼数了,直接就推门而入。
可这一进来,他脸上的笑容就瞬间僵住了!
整个人,就仿佛是被一道九天神雷给劈中了脑门,呆呆地愣在了原地,眼珠子瞪得滚圆,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大得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傻了!
他彻底傻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那个让他敬畏到骨子里,那个修为高达皇境后期,那个足以被他称之为“大人”的军装女子……
此刻,竟是双膝跪地!
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前!
而且,看她那副惶恐不安,甚至带着一丝哀求的模样……
那哪有半点皇境强者的威严?分明就像一个……等待主人发落的奴仆!
轰!!!
钱弘扬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瞬间,被震得粉碎!
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这世界是疯了吗?!
一个皇境强者,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下跪?
这要是传出去,别说晋城了,恐怕整个龙国武道界都得掀起滔天巨浪!
这年轻人……到底是谁?!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一位皇境大能,如此……卑躬屈膝?!
而就在钱弘扬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
房间内的两人,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沈飞缓缓转过头,那双本就因为母亲的病情而冰冷到极点的眸子,此刻更是多了一抹毫不掩饰的不悦。
一股无形的煞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现在心中只有母亲的安危,根本不想被任何不相干的人打扰!
而跪在地上的云雀,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沈飞情绪的变化。
她心中一凛,也顾不上请罪了,连忙扭过头,急声解释道:“战神!您别误会!”
“此人是晋城的城主,钱弘扬。是我……是我刚刚让他,去把全晋城最好的医生都找来,想让他们看看,能不能……能不能有办法医治夫人……”
云雀的声音很小,带着一丝忐忑。
她知道,自己这是自作主张了。
以战神神境的通天修为都束手无策,凡俗界的医生,又怎么可能会有办法?
她这么做,几乎是徒劳无功。
但,她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战神如此痛苦,如此绝望!
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想去试一试!
“医生?”
沈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但很快,他眼底的不悦便被一抹沉思所取代。
是啊……
自己的真元霸道无匹,的确不敢轻易去触碰母亲那脆弱的身体。
可那些凡俗界的医生,他们所用的方法,与武者截然不同。
或许……
或许他们真的能有什么奇特的法子,能够另辟蹊径?
想到这里,沈飞那紧绷的脸部线条,终于稍微柔和了一丝,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吐出一个字:“好。”
听到这个字,云雀顿时大喜过望!
她生怕战神会责怪她多此一举,没想到战神竟然同意了!
“是!战神!”
云雀重重地应了一声,然后猛地从地上站起,转身看向门口那个还处在石化状态的钱弘扬。
此刻的她,脸上的惶恐与不安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北境统帅的杀伐果断与无上威严!
“钱城主!”
云雀的声音陡然转冷,“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让你带来的人进来!”
这一声呵斥,她的声音中,还特意夹杂了一丝皇境强者的真元!
“嗡!”
那股真元如同一道惊雷,在钱弘扬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钱弘扬只觉得浑身猛地一哆嗦,整个人瞬间从那种天崩地裂的震惊中,被硬生生地拽回了现实!
他惊恐地看了一眼面若寒霜的云雀,又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那个依旧坐在床边,神情冷漠的年轻人。
冷汗,“唰”的一下就从他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不敢想!
不敢问!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执行命令!
“是!是!大人!我这就让他们进来!”
钱弘扬哪还敢有半分怠慢,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几乎是扯着嗓子对着外面吼道:“李老!孙老!还有赵老!快!快跟我进来!”
片刻之后。
三位年纪都在六十岁上下的老者,便跟着钱弘扬,一脸疑惑地走进了这间破旧的小屋。
只是三人刚进来,便又齐齐地愣在了原地!
甚至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是……韩婉琳?!”
孙浩院长最先认了出来,忍不住惊呼出声。
赵文和李子柒也是瞳孔一缩,显然也认出了床上之人的身份。
怎么会是她?!
韩婉琳身患奇毒,在贫民窟等死的事情,在晋城上流圈子里,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甚至可以说,人尽皆知!
他们身为晋城医学界的泰山北斗,自然也早就有所耳闻。
可……
可城主大人如此大张旗鼓,几乎是把全城的名医都给叫了过来,竟然……就是为了给韩婉琳治病?!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谁不知道韩婉琳是沈家家主沈建国的前妻?
谁不知道她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背后就是沈建国在授意?
这么多年了,别说城主钱弘扬了,就是晋城任何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谁敢跟韩婉琳扯上一点关系?那不是等于在打沈家的脸吗?
钱弘扬这个笑面虎,一向最是懂得趋利避害,怎么今天……突然转性了?
难道是……
三位老者心中同时涌起一个念头,他们下意识地,将目光从床上移开,看向了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
一个是那个身材高挑,英姿飒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军装女子。
另一个,则是从他们进门开始,就一直坐在床边,紧紧拉着韩婉琳的手,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的年轻人。
三人的目光,最终不约而同地,全都落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背影上。
是了!
问题,一定出在这个年轻人身上!
能让钱城主如此卑躬屈膝,能让那位一看就来历不凡的军装女子恭敬对待……
这个年轻人,绝对是关键!
可是……他是谁?
三位老者都在自己的脑海中,疯狂地搜索着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信息。
这个背影……好像有点眼熟?
似乎……似乎在哪里见过?
赵文和李子柒都皱起了眉头,苦思冥想,却始终想不起来。
而就在这时,站在三人身后,同样在盯着沈飞看的钱弘扬,却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般,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甚至就连呼吸也变得无比急促!
他嘴唇哆嗦着,仿佛看到了什么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他!
是他!
那个五年前,被沈家赶去北境,被整个晋城当成笑话的……沈家弃子!
钱弘扬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最终,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沈……飞?!”
第25章 这病,神仙来了也治不了!
沈……飞?!
当钱弘扬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整个破旧的小屋,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声音不大,甚至因为恐惧而显得有些沙哑干涩,却像是一道惊雷,在孙浩、赵文和李子柒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轰!
三位在晋城医学界呼风唤雨的老者,身体齐齐一颤,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沈飞!
沈飞!
沈……
是了!
他们想起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个背影如此眼熟!
那个五年前,被誉为晋城第一废物,被当成全城笑柄的沈家大少爷……不就是叫沈飞吗?!
那个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沈建国,当着全城上流社会的面,亲自下令,像丢垃圾一样丢去北境自生自灭的弃子……
就是他!
怎么会是他?!
一瞬间,三位老者的脑子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五年前的那一幕,他们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甚至有人还曾亲眼见过。
那时的沈飞,是何等的落魄,何等的狼狈!
在整个晋城,沈飞这个名字,就等同于“废物”和“笑话”!
可是现在……
五年过去了,他竟然回来了?!
而且……而且是以这样一种君临天下的姿态,回来了?!
能让城主钱弘扬卑躬屈膝,吓得连滚带爬!
能让那位一看就身份尊崇、实力恐怖的军装女子,像个最忠诚的护卫一样,侍立在侧!
这……这他妈的还是那个废物沈飞吗?!
这五年,在那个号称“人间炼狱”的北境,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孙浩和赵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骇然与困惑。
而医术最高,心思也最为缜密的李子柒,此刻的心中更是翻江倒海!
他想得更多!
沈飞是沈建国的儿子!
韩婉琳是沈建国的前妻!
如今,沈飞回来了,带着滔天的权势,第一件事,就是来给自己的母亲治病!
而他的母亲,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背后是谁在搞鬼,人尽皆知!
这……这是要变天了啊!
晋城的天,要被这个五年前的弃子,给彻底捅破了!
一时间,众人心思各异,整个房间里除了韩婉琳微弱的呼吸声,便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的心跳,都像是擂鼓一般,疯狂地撞击着自己的胸膛!
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云雀,那双锐利如鹰的眸子,却是微微一皱。
她可没兴趣理会这些凡夫俗子的震惊和恐惧。
她的眼里,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治好主母!
“哼!”
一声冰冷的轻哼,仿佛带着实质性的穿透力,让在场几人浑身一激灵,瞬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云雀的目光,如两道万年寒冰凝聚的利剑,直直地刺向了钱弘扬!
钱弘扬的身体猛然一颤,接着连忙扭头看向了赵文、孙浩和李子柒三人。
虽未说话,但眼神和动作神态已然透露出了此时钱弘扬想要说的话,那就是你们别愣着了,赶紧去看病救人啊!
而此时,孙浩、赵文和李子柒三人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忙快步走到了床边。
“我先来!”
仁心医院的院长孙浩,抢先一步,伸出手,搭在了韩婉琳枯瘦的手腕上。
他闭上眼睛,凝神感受着脉搏。
片刻之后,他的眉头就紧紧地锁了起来。
脉象虚浮,若有若无,宛如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一股阴寒至极的毒素,已经彻底融入了韩婉琳的四肢百骸,根本无法剥离!
孙浩的脸色,一点点变得凝重,最终,化为了一片惨白。
他缓缓地松开手,看向了身旁的赵文,无力地摇了摇头。
那意思很明显:没救了,准备后事吧。
赵文见状,心中也是一沉,但他身为晋城外科第一刀,还是不死心地俯下身,仔细查看韩婉琳的瞳孔、舌苔以及皮肤状况。
结果,越看越是心惊!
韩婉琳的身体,早已经被那奇毒掏空了!五脏六腑的生机,几乎断绝!
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挽回的局面!
赵文站直了身体,和孙浩对视一眼,同样是满脸的苦涩,最终也只能颓然地摇了摇头。
完了!
这病,神仙来了也治不了!
他们两个的动作,虽然细微,但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房间里的其他人?
钱弘扬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而一直沉默不语的云雀,眼神也变得越发冰冷。
就在这时,被誉为“晋城第一神手”的李子柒,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让开,我来!”
孙浩和赵文立刻让开了位置。
如果说,整个晋城还有谁可能创造奇迹,那就只有这位中心医院的院长,李子柒了!
李子柒的面色无比凝重,他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韩婉琳手腕的“神门穴”上。
与孙浩不同,他没有去探查脉搏,而是调动起自己体内那股玄境中期的武道真元,小心翼翼地,探入了一丝进入韩婉-琳的经脉之中。
下一秒!
李子柒的脸色,骤然大变!
因为,就在他的真元进入韩婉琳体内的一瞬间,他就感觉到了一股浩瀚、精纯、霸道到了极点的真元!
这股真元,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盘踞在韩婉琳的心脉周围,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壁垒,死死地护住了她最后一丝生机!
这是……这是什么级别的真元?!
李子柒的真元跟这股力量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溪流与江海!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他敢肯定,就算是城主钱弘扬那天境后期的修为,也绝对修炼不出如此恐怖的真元!
难道是……
李子柒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年轻人背影。
是他!
一定是他的真元!
天啊!
他……他的武道修为,究竟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境界?!
然而,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却是更深的绝望!
因为李子柒发现,即便是这股堪称逆天的真元,也仅仅只能做到护住心脉,延缓死亡的到来而已!
那些奇毒,已经和韩婉琳的五脏六腑彻底融为一体,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地蚕食着那股真元的能量和韩婉琳最后的生命力!
这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续命方式!
良久。
李子柒缓缓地收回了手指,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
他抬起头,迎上了众人期盼的目光,最终,还是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忍,艰难地摇了摇头。
“怎么样?!李老!到底怎么样?!”钱弘扬急切地问道,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李子柒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长叹。
“毒……毒素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并且时日已久,和血肉经脉彻底融为了一体……”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那个安静的背影,继续说道:“虽然……虽然有一股极为强悍的武道真元在日夜守护着夫人的心脉,但这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按……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下去……”
“不出一周,人怕是……怕是就……”
李子柒没有把最后那几个字说出口。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周!
最多只剩下一周的活命时间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杀意,骤然从云雀的身上,爆发开来!
因为在她看来,她这条命是沈飞给的!
那沈飞的母亲就是她的母亲!
如今,这群废物医生竟敢当着主上的面,宣判了主母的死刑!
不可饶恕!
一瞬间,钱弘扬,孙浩,赵文和李子柒四人,便如坠冰窟!
那股杀意,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凌厉!
仿佛有无数把冰冷的刀子,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尤其是钱弘扬!
他身为天境后期强者,对杀意的感知最为敏锐!
在云雀这股皇境后期的杀意面前,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就像一只蝼蚁!
对方……真的会杀了他们!
而且毫不犹豫!
第26章 让主母安安静静地去死?!那就都别活了!
“城主!钱城主!”
突然!
一道洪亮而又急切的声音,猛地从屋外传来,如同平地惊雷,瞬间传入屋内众人的耳中。
是朱子桐!
城防队的队长,朱子桐!
“我……我在这里!”
被云雀杀意笼罩住的钱弘扬,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而屋外的朱子桐听到了回应,也是立刻扬声对其汇报道:“城主!属下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将晋城所有在册的,有行医资格证的医生,无论中医西医,全部都带过来了!”
“另外,整个贫民区也已经按照您的最高指令彻底封锁!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请您下达下一步指示!”
轰!
朱子桐的话,如同一道惊雷,在钱弘扬的脑海中炸响!
来了!
都来了!
晋城所有的医生都来了!
钱弘扬那颗已经沉入谷底的心,瞬间狂跳起来!
他猛地转过身,也顾不上去看来人那冰冷的脸色,跌跌撞撞地就朝着屋外冲了出去!
仿佛屋子里有什么洪荒猛兽一般!
一步踏出房门,重新呼吸到外面那不算新鲜,但至少没有杀意的空气时,钱弘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城主,您……”
朱子桐看着钱弘扬那一副丢了半条命的狼狈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他可是天境后期的强者啊!
怎么会……
“别废话!”
钱弘扬一把抓住朱子桐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脸上因为激动而泛起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快!快把所有医生都叫过来!全部!一个不留!”
“让他们都过来给……给里面的那位夫人看看!快去!”
钱弘扬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和深深的急切!
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晋城三大神医了!
刚才李子柒的话,差点要了他的老命!
他算是看明白了,屋里那位军装女人,根本就不是讲道理的人!
她只看结果!
治不好,那就……死!
既然这三个最顶级的治不好,那就用人海战术!
蚁多咬死象!
晋城大大小小的医生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万一呢?
万一就有一个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或者有什么偏方怪招,能起点作用呢?
哪怕只能再多续命几天,也算是他钱弘扬的功劳!
至少,能让他暂时保住这条小命啊!
刚才云雀身上那股冰冷的杀意,他是真的怕了!怕到了骨子里!
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是!属下明白!”
朱子桐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立刻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能感觉到,城主这次是真的急了!
然而,就在朱子桐转身,准备去传达命令的时候。
一个苍老而又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却从屋内传了出来。
“等一下。”
是李子柒!
他竟然开口,制止了朱子桐!
钱弘扬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从屋里缓缓走出来的李子柒,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这个老东西!
他想干什么?!
找死吗?!
只见李子柒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医者的执着和坚定。
他走到钱弘扬身边,先是看了一眼那个安静得可怕的房间,然后才摇了摇头,对朱子桐说道:
“不必了。”
“连我们三个都束手无策,外面的那些医生来了,恐怕也只是徒劳无功。”
李子柒的声音不大,但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忍和怜悯,继续道:
“里面的夫人,身子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全靠着一股真元吊着最后一口气。”
“若是再让那么多的医生轮番上前诊断、探查、折腾……那对夫人来说,不是救治,而是一种负担,一种损耗!”
“我们……不能再打扰她了。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一程吧。”
“这,或许是我们作为医生,唯一能为她做的事情了。”
李子柒的话掷地有声。
他是一名医生,一名有自己职业操守和底线的老医生!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要被当成试验品一样,被无数人来回折腾!
这是对生命的不尊重!
然而!
他的这番话,听在钱弘扬和朱子桐的耳朵里,不亚于晴天霹雳!
“李子柒!你……你疯了?!”
钱弘扬指着李子柒,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老顽固!
他这是在拿所有人的命开玩笑啊!
果不其然!
就在李子柒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
嗡!!!
一股比刚才还要恐怖十倍,冰冷百倍的杀意,如同火山喷发一般,再一次从那间小小的房间里,轰然爆发!
咔嚓!咔嚓咔嚓!
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了!
地面上,一层肉眼可见的白色冰霜,以那间屋子为中心,飞速地向着四周蔓延开来!
房间门口的木质门框上,瞬间凝结出了一根根尖锐的冰棱!
温度!
骤降至冰点!
“呃……”
钱弘扬、孙浩、赵文,还有刚刚领命的朱子桐,四个人瞬间如遭雷击!
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像是无数根钢针,狠狠地扎进了他们的四肢百骸,扎进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冻僵了!
他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打战,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尤其是朱子桐!
他刚刚才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被这股皇境后期的恐怖杀意当头一棒,差点没当场跪下去!
他骇然地看向那间平平无奇的小屋,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这……这是什么级别的强者?!
城主到底……惹了什么样的大人物啊?!
云雀的怒火,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这个老东西!
竟然敢当着主上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宣判主母的死刑!
竟然敢说……让主母安安静静地去死?!
不可饶恕!
绝对不可饶恕!
今天,谁也别想活!
窒息!
死亡的阴影,如同乌云压顶,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云雀即将大开杀戒的瞬间——
一道平静,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男人声音,终于从屋内,缓缓响起。
那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魔力,瞬间压下了这滔天的杀意。
“云雀。”
“送他们出去。”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
却让那足以冰封天地的恐怖杀意,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云雀那张布满寒霜的俏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不解。
主上?
就这么……放过他们?
这群废物可是诅咒了主母啊!
但,主上的命令,就是天!
是她必须无条件遵从的最高指令!
“是,主上。”
云雀恭敬地应了一声,那股滔天的杀意和怒火,被她强行压回了体内。
房间内的温度,瞬间回暖。
那股足以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压力,也随之消失。
“呼……呼……呼……”
钱弘扬等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活下来了……
他们……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而活下来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沈飞……!
“几位,请吧。”
云雀冰冷的声音传来,虽然没有了杀意,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依旧让几人心头发颤。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钱弘扬此刻顾不上一城之主的威严和形象了,拉着还有些发懵的朱子桐,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跑!
孙浩和赵文更是屁滚尿流,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一溜烟就消失在了院子门口。
这里,他们是一秒钟都不想再多待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仓皇逃离的时候。
李子柒却停下了脚步。
他不仅没有走,还缓缓地转过了身。
他那张苍老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几乎微不可查的希冀!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然后,迈开脚步,主动地,一步一步重新折返回了那间小屋!
第27章 古方无用?你沈建国竟骗了我整整五年?!
老李他……他疯了吗?!
院子门口,刚刚死里逃生的钱弘扬等人,回头看到这一幕后,眼珠子都差点从眼眶里蹦出来!
钱弘扬的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李子柒这个平日里稳重得跟座山一样的老家伙,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回去?
回去干什么?!
送死吗?!
“李院长!你……你干什么啊!快走啊!”
孙浩吓得脸都白了,压低了声音喊道。
赵文更是双腿一软,差点又瘫在地上,嘴里哆哆嗦嗦地念叨着:“完了……完了……老李这是被吓傻了……他这是主动回去送人头啊……”
……
而就在钱弘扬和朱子桐等人惊骇欲绝,如同看一个疯子般的目光注视下,李子柒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无视了身后几人的呼喊,也无视了门口那位如冰山般伫立,眼神依旧冰冷的云雀,径直踏进了小屋。
……
屋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沈飞依旧坐在床边,静静地握着母亲韩婉琳那只枯瘦的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宛如刀削斧凿,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此刻平静得有些可怕。
云雀没有跟进来,只是像一尊忠诚的门神,守在门外。
李子柒走进屋内,来到沈飞面前约三步远的位置,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抱拳深深一躬。
“沈先生。”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但却异常清晰。
“老朽李子柒,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多有冒犯,还请先生恕罪。”
“最重要的是……对于您母亲的病,老朽……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实在是……愧为人医!”
说到最后四个字,李子柒这位被誉为“晋城第一神手”的老院长,脸上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和无力。
这不是客套。
而是发自内心的挫败感。
行医四十余载,他自问见过的疑难杂症不计其数,救下的人也成百上千,可今天,在韩婉琳的病症面前,他所有的经验和医术,都成了笑话!
他甚至……连病因都看不透!
这对他这位毕生追求医道巅峰的医者来说,是何等的打击!
沈飞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了李子柒的身上。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责备,也没有迁怒。
“这不怪你。”
沈飞的声音很淡,“我母亲的情况,我自己清楚,非寻常手段能医。”
他能看得出来,这个李子柒和外面那几个只知道趋炎附势、明哲保身的家伙不一样。
他的眼里有对医术的执着,有对生命的敬畏。
听到沈飞的话,李子柒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脸上的凝重之色却丝毫未减。
他今天冒着生命危险折返回来,可不仅仅是为了道歉。
沈飞看着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平静的眼眸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他追问道:“我有一个问题。”
“李院长可听说过沈家有能治疗奇毒的‘古方’一事?”
“嗯。”
李子柒点头,沈飞接着开口:“我想知道,以你的专业判断,这个古方……是否真的有效?”
这个问题,像一块巨石,压在沈飞心头整整五年!
五年了!
他镇守北境,浴血奋战,保家卫国!
可他的母亲,却在这五年里,被这该死的奇毒折磨得不成人形!
他恨!
他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强行把母亲带走!
更恨那个手握所谓能治疗奇毒的“古方”,却又让他母亲病情一步步恶化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沈建国!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沈飞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面对沈飞这几乎能刺穿灵魂的目光,李子柒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下意识地,有些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轰!
就是这个轻微的动作!
却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沈飞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股冰冷至极的寒意,瞬间从沈飞的身上弥漫开来!
不是杀意!
而是一种比杀意更加恐怖的,源自于背叛和绝望的……死寂!
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沈建国……
你竟然真的……骗我?!
沈飞的拳头,在无人看到的被褥之下,骤然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发白!
滔天的怒火和失望,像是火山一样在他的胸膛中疯狂酝酿!
就因为那个所谓的古方!
就因为他对父亲最后那一点可笑的信任!
导致母亲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机!
导致她在这五年里,日日夜夜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导致她如今……油尽灯枯,命悬一线!
如果……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
那他沈建国到底安的什么心?!
眼看着沈飞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无比可怕,李子柒顿时吓了一跳,连忙开口,语速极快地解释道:
“沈先生!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没见过那个古方,所以无法判断!”
“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肯定!
“但是,老朽虽然不知道古方的具体内容,可我能确定,那个古方……绝对有用!”
沈飞身上那股恐怖的死寂气息微微一滞,冰冷的目光重新锁定在李子柒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李子柒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继续说道:“沈先生,您母亲所中之毒,是我生平仅见的奇毒!霸道无比!”
“它不仅仅是在侵蚀生机,更像是在……与血肉、脏腑、乃至神魂进行融合!”
“按理来说,中了这种毒,莫说五年了,恐怕连一个月都撑不过去,就会被彻底‘吞噬’,化作一滩脓血!”
“可您母亲……却硬生生撑了五年!虽然如今生机微弱,但她的身体,却依旧维持着最基本的完整!”
“这本身,就是奇迹!”
“而能创造这个奇迹的,除了您刚才提到的古方外,老朽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了!”
“所以,那个古方,它一定起到了作用!它就像是一道堤坝,虽然无法彻底清除洪水的源头,却在这五年里,死死地延缓了毒性的爆发,为您母亲……续了整整五年的命……”
李子柒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斩钉截铁!
这番话,如同一道光,瞬间劈开了沈飞心中那片名为“背叛”的阴云!
原来……是这样……
古方,是真的。
虽然它没有治好母亲,但却为她续了五年的命……
沈飞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那股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死寂气息,也随之悄然散去。
接着,沈飞压下心中的思绪,眸光重新变得深邃,他看着李子柒,再次问道:“你能看出,我母亲中的是什么毒吗?”
这一次,李子柒的脸上露出了浓浓的苦笑和无奈。
他摇了摇头,惭愧道:“看不出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老朽行医一生,也算是博览群书,可从未在任何一本古籍上,看到过关于这种毒的记载。”
“它……已经超出了常规医学的范畴。”
“一种能与中毒者的血肉脏腑彻底融合在一起的毒……老朽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的话,让沈飞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连晋城医术最高的李子柒都束手无策,甚至连毒的来历都看不出来……
难道,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
沈飞的眸子,再一次黯淡了下去。
就在这时!
李子柒的眼中,却突然闪过一道精光!
他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急切地开口道:
“沈先生!我想起来一件事!”
“虽然老朽治不了,但这天下之大,能人异士辈出!我倒是曾听一位老友提起过一嘴!”
“据说在京城,有一位真正的‘鬼手神医’!此人专治天下奇毒,手段神乎其技,匪夷所思!尤其擅长处理这种……与人体纠缠不清的疑难剧毒!”
“京城?鬼手神医?”沈飞的眼中,瞬间重新燃起了火光!
这是一个新的希望!
“对!”
李子柒重重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不过……那都是三年前听说的消息了。”
“据说那位神医性情古怪,行踪不定。而且,我那位老友还说,大概在三年前,这位神医好像……被军部的人给秘密带走了,从此便销声匿迹,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军部?
听到这两个字,沈飞的眉头猛地一挑!
“所以,老朽的意思是……如果您有办法能联系上军部,或许……可以试着把这位神医请来!”
“以他的手段,说不定……说不定尊母还有救!”
第28章 我亲自去一趟!
“军部……鬼手神医……”
沈飞的眼中,那熄灭的火焰,在这一刻,被彻底重新点燃!
那是一道名为“希望”的烈焰!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激动,对着眼前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郑重地躬身一拜。
“李院长,多谢!”
这一拜,发自肺腑!
无关身份,无关境界,只为一个儿子,对一位给了他希望的医者的感激。
李子柒见状,顿时受宠若惊,连忙侧身避开,连连摆手。
“沈先生,使不得,使不得啊!”
“老朽什么都没做,只是……只是提供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消息而已,当不得您如此大礼!”
“您当得起。”
沈飞却直起身,目光清澈而坚定。
“无论消息真假,它对我而言,就是全部的希望。”
“今日之事,沈飞记下了。日后李院长若有任何需要,可随时来此地寻我。”
这番话,掷地有声,宛若一道不可违逆的承诺!
李子柒心中剧震!
他知道,这句承诺的分量有多重!
这等于他李家,从此在晋城,不,甚至在整个大夏,都有了一座坚不可摧的靠山!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谦虚几句,但看到沈飞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长的苦笑,再次躬身。
“那……老朽就多谢沈先生了。”
“事不宜迟,老朽就不在此多做打扰,耽误沈先生救母的宝贵时间了。”
李子柒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眼下,沈飞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他多待一分,就是多浪费一分救命的时间。
沈飞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言,只是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云雀,送客。”
“是!”
……
屋内。
随着外人的离去,整个空间再次陷入了极致的安静。
只剩下沈飞和他母亲那微弱的呼吸声。
踏踏踏。
一阵急促而又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响起。
云雀将人送走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折返回来。
她站在沈飞身后三步远处,看着自家主上那宽厚而又孤寂的背影,美眸之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主上……”
她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要不要属下即刻启程,为您去探一探那‘鬼手神医’的虚实?”
云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然而,已经重新在母亲床边坐下的沈飞,却缓缓摇了摇头。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母亲那冰冷干枯的手掌,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绝世珍宝。
那只手,曾经是那么的温暖,抚摸着他的脸颊,为他拭去眼泪。
而现在,却只剩下皮包骨头,毫无一丝温度。
沈飞的眸光,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温柔,但他的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不。”
“这件事,我必须亲自去一趟。”
云雀一怔,有些不解:“可是主上,北境那边……”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飞打断了。
“无妨。”沈飞的目光依旧落在母亲苍白的脸上,声音沉稳如山,“北境有玄武他们镇守,乱不了。”
“但京城军部……水很深。”
“鬼手神医是被军部秘密带走,销声匿迹了整整三年。这背后,必然牵扯着天大的隐秘。”
“你虽然是皇境武者,但身份和权限,都不足以撬开军部那些老家伙的嘴。”
“这件事,只有我亲自去,用我‘镇国’的封号,用我这神境的修为,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人交出来。”
他的话语很平淡,却透露出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
普天之下,他想从军部要个人,谁敢不给?
谁,又拦得住?
云雀瞬间明白了。
确实,涉及到军部最高层面的秘密,即便是她这位北境战神的贴身近卫,也人微言轻。
但主上不同!
他,是北境的擎天之柱!是大夏的定海神针!是国之重器,封号镇国!
他亲自前往京城,所代表的意义,完全不一样!
“属下明白了!”云雀重重点头。
沈飞的目光从母亲的脸上移开,转头看向云雀,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锐利和凝重!
“我离开之后,这里……就交给你了。”
“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准靠近这间屋子半步!”
“任何人!”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三个字,语气中的森然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云雀心头一凛,立刻单膝跪地,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在心口!
“主上放心!”
“云雀在此立誓,主母的命,就是我的命!”
“除非我死,否则,绝无人能伤及主母分毫!”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斩钉截铁!
这是一个战士,最庄严的承诺!
“好。”
沈飞点了点头,那股骇人的杀意,这才缓缓收敛。
他重新转过头,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母亲,眼中的锐利与霸道,尽数化作了似水的柔情。
他俯下身,在母亲的耳边,用只有他们母子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呢喃。
“妈,您再撑一撑……”
“儿子,很快就回来。”
“这一次,我一定……一定把那个能救您的人,给您带回来!”
“等着我……”
说完,他轻轻地,在母亲布满皱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而后,他缓缓起身。
就在他起身的刹那!
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前一秒,他还是一个眷恋着母亲的温柔儿子。
下一秒,他便成了那个威压天地,气吞山河的北境战神!
轰!
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骤然炸开!
整间破旧的小屋,都在这股气浪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云雀被这股气息逼得连连后退,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崇拜!
这,就是神境!
这,就是她的主上!
沈飞没有再看任何人,他一步踏出,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了小屋之外的半空中!
他没有丝毫停留,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如同一颗逆空而上的流星,瞬间撕裂云层,朝着北方……那座承载着他最后希望的城市,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流光过处,天际被拉出一条长长的金色轨迹,久久不散!
……
与此同时。
晋城,贫民区的出口处。
钱弘扬、孙浩、赵文以及朱子桐四人,正站在这里,一个个面色复杂,心有余悸。
微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
气氛,却是一片死寂。
他们五人,无论是城主钱弘扬,还是医道泰斗孙浩,亦或是城防队长的朱子桐,哪一个不是在晋城跺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可现在,他们却像四个刚从鬼门关里逃出来的小可怜,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刚才在那间小屋里发生的一切,对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那股让他们灵魂都在颤栗的死寂气息……
那股仅仅是无意识散发,就压得他们抬不起头的恐怖威压……
还有那个他们完全不敢相信的年轻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他们缓了好一阵,才从那种极致的恐惧和震撼中,慢慢回过神来。
可回过神来之后,心头的疑惑和骇然,却如同潮水般,将他们彻底淹没。
沉默,依旧是沉默。
直到最后,还是年纪稍长的仁心医院院长,孙浩,他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冷汗,用一种梦呓般的,带着几分颤抖和不确定的声音,率先开口了。
“钱……钱城主……”
“刚才那个年轻人……”
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把后半句话给问了出来。
“真……真是五年前,那个被赶出晋城的沈家……废物大少爷,沈飞?”
第29章 沈家?一个笑话罢了!
孙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在这片死寂的贫民区出口,他的问题,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钱弘扬没有立刻回答。
这位在晋城向来以笑面虎著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城主大人,此刻的脸色,比这深秋的夜色还要凝重。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天际。
那道撕裂云层的金色轨迹,虽然已经过去了片刻,却仿佛依旧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灼烧着他的神经。
那是什么样的力量?
化身流光,横渡天际!
这……这简直是神话传说中的手段!
他钱弘扬,天境后期的修为,绝对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可那个五年前,被整个晋城上流社会当成笑柄,被沈家无情抛弃,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被赶出晋城的废物大少爷却做到了。
这个念头,就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他的心上。
疼!
荒谬!
却又不得不信!
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
“呼……”
钱弘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这口气息,仿佛带走了他心中所有的侥幸。
他转过头,迎上了孙浩、赵文,以及城防队长朱子桐那三双充满了惊骇、不解和探寻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极其沉重,极其缓慢的动作,点了点头。
一个点头。
却重若千钧!
轰!
这个动作,仿佛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孙浩三人的天灵盖上!
“嘶——”
孙浩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脑门,整个人都懵了。
他身子一晃,差点没站稳,旁边的赵文眼疾手快地扶了他一把,可赵文自己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真……真的是他?”
孙浩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赵文也是一脸的失魂落魄,嘴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们都是晋城医疗界的泰斗,见惯了生死,自认为心性早已磨炼得坚如磐石。
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击碎了他们半辈子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五年前的沈飞是什么样子?
他们这些人,就算没亲眼见过,也听过无数次。
沈家的大少爷,却是整个家族的耻辱。
原因无他,血脉!
在这个武道为尊的世界,血脉天赋,几乎决定了一个人未来的上限。
而沈飞,觉醒的却是最垃圾的凡品血脉!
这种血脉,别说是在人才济济的沈家,就算是在普通的武道家庭,也属于是被放弃的那一类。
能修炼到凡境武者巅峰,就算祖上烧高香了。
而沈家,那可是晋城的顶级豪门!
家主沈建国,天境后期!
老太爷更是宗境的定海神针!
家族中,地境玄境多如狗,天境强者才能算得上是核心。
在这样一个家族里,出了一个凡品血脉的嫡长孙,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所以,沈飞从小到大,受尽了白眼和欺凌。
“废物”、“垃圾”、“沈家的污点”,这些标签,死死地贴在他的身上。
直到五年前,他母亲韩婉琳不知道从哪里听信了偏方,为了给儿子逆天改命,强行进行血脉移植,结果失败,导致自身本源受损,落下了病根。
而沈飞,也因为这次“胡闹”,彻底触怒了沈家高层,被家主沈建国一声令下,剥夺了嫡长孙的身份,如同一条野狗般,被赶出了沈家大门,前往北境!
自那以后,沈飞就和他那个病重的母亲,彻底沦为了整个晋城的笑柄。
可现在……
谁敢笑?
谁还敢笑?!
那个被他们当成笑话,当成废物的年轻人,五年之后,以一种他们连仰望资格都没有的姿态,强势归来!
北境战神!
神境强者!
手下,甚至有皇境的追随者!
这他妈的……
这已经不是鲤鱼跃龙门了,这他妈是蚯蚓直接化作了吞天神龙啊!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北境,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能让一个凡品血脉的废物,在短短五年内,脱胎换骨,成为神境至尊?!
孙浩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他想不通,也根本不敢去想。
他只知道,天,要变了。
晋城的天,要彻底变了!
“钱……钱城主……”
孙浩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看着依旧面沉如水的钱弘扬,
毕竟他们一直没有为韩婉琳出手治疗,是因为沈建国的指示。
可他们也都明白,沈建国所想的,就是为了沈业,而羞辱沈飞母子,为给三天后的成年礼造势。
而他们,无论是城主,还是医院院长,亦或是城防队长,某种意义上,都算是给沈业站台的。
虽然他们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甚至还被沈飞吓得屁滚尿流。
可在沈飞眼里,他们和沈业,就是一伙的!
一想到沈飞临走前那冰冷无情的眼神,四个人就感觉自己的脖子上,仿佛悬着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
“这事……要不要……通知沈家?”
孙浩犹豫了半天,还是把心里最大的疑问给问了出来。
“沈家?”
一直沉默的城防队长朱子桐,闻言冷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
“通知他们做什么?告诉他们,他们当初赶出去的废物,现在成了他们连跪舔资格都没有的神境至尊?”
“孙院长,你觉得,以沈家当年对韩婉琳女士做的那些事,沈飞会和他们握手言和,一家亲吗?”
朱子桐的话,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是啊!
沈家当年对韩婉琳,那叫一个苛刻!
自从沈飞被赶出家门,沈家就断了对韩婉琳的一切供给。
除了续命外,什么生活保障都没有!
这些年,她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而沈家,对此不闻不问,冷眼旁观。
甚至……
孙浩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传闻。
一个关于沈家二少爷,沈业的传闻。
据说,沈业的天赋,之所以能达到如今的地品上等,甚至隐隐有突破天品的迹象,就是因为……
三年前,沈家老太爷亲自出手,施展秘法,将本该属于沈飞的那一份“嫡长子气运”,强行剥夺,转移到了沈业的身上!
而代价,就是沈飞的母亲韩婉琳,气运被夺,本源大亏,再加上染上奇毒,病情急转直下,从此一病不起,变成了现在这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也正是因为这个,沈家才定下了五年后的今天,也就是三天后,要给沈业举办一场无比盛大的成年礼!
其目的,就是为了向全城宣告,沈业,才是沈家未来的继承人!
是取代了沈飞一切的,天命之子!
这件事,虽然只是传闻,并未得到证实。
可现在回想起来……
孙浩只觉得遍体生寒!
如果这是真的……
那沈飞和沈家之间,就不是简单的恩怨了!
那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啊!
“钱城主!”
孙浩越想越怕,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他抓住钱弘扬的胳膊,急切地说道:“不能让他们再错下去了!沈家……沈家对韩女士的病情,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钱弘扬眉头一挑。
“古方!一张能够压制奇毒的古方!”
孙浩急忙解释道:“我听老师说过,沈家收藏着一张上古流传下来的丹方,名为‘七星续命散’!此方虽然不能根除奇毒,但却能以北斗七星之力,镇压毒性,为患者强行续命七七四十九天!”
“这张古方,是韩女士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能拿到这张古方,至少……至少能为战神大人争取更多的时间啊!”
听到这话,钱弘扬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
对啊!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现在最怕的是什么?
是怕沈飞回来后,因为母亲的死,而迁怒于整个晋城!
一位神境强者的怒火,谁能承受?
他这个城主,怕是第一个就要被清算!
可如果……
如果能在这位战神大人回来之前,就想办法,把他母亲的命给续上呢?
这……这不就是天大的功劳吗?
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要来得珍贵!
钱弘扬的心,瞬间活泛了起来。
他开始快速地在脑海中盘算。
沈飞刚才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不许他们通风报信?
没有!
他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正眼看过他们!
那是一种绝对的,源自于生命层次的蔑视!
在他眼中,自己这几个所谓的晋城大人物,恐怕就跟路边的蚂蚁没什么区别。
人走路,会在意自己会不会踩死一只蚂蚁吗?
不会!
所以,沈飞根本就不在乎他们会不会去给沈家报信!
因为在他看来,沈家,可能也只是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蚂蚁窝罢了。
他想踩,随时都能一脚踩平!
想通了这一点,钱弘扬的心中,顿时有了决断!
赌了!
这一把,必须赌!
赌赢了,他钱弘扬,就能攀上一位神境至尊!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赌输了……
大不了,就是现在这个下场,被清算而已。
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博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第30章 沈家主,你家的大儿子沈飞,如今可是神境!
“好!”
钱弘扬眼中精光一闪,下定了决心。
他看着孙浩,沉声道:“孙院长,你说的对!救人如救火!这件事,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我……我这就给沈家打电话!”孙浩闻言大喜,连忙就要掏手机。
“不。”
钱弘扬却伸手拦住了他。
在孙浩不解的目光中,钱弘扬缓缓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标志性的,笑眯眯的表情。
只是这一次,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深邃和……决绝!
“这种事,还是我这个城主,亲自来谈,比较有分量。”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沈建国”那三个字,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毕竟,这可是关乎到我们整个晋城未来的……大事啊!”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按下了拨通键。
……
与此同时。
晋城,沈家庄园,书房内。
沈家家主沈建国,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上好的龙井,悠然自得地品着。
就在这时。
“嗡嗡嗡……”
他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沈建国瞥了一眼来电显示。
“钱弘扬?”
他眉毛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说曹操,曹操就到。”
“看来,这个老狐狸是想来找我探口风了。”
他慢条斯理地接起电话,开了免提,语气带着几分上位者的随意。
“喂,钱城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钱弘扬那标志性的,热情洋溢的声音。
“哎呀,沈家主!深夜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这不是……有点天大的喜事,想第一时间跟您分享一下嘛!”
“哦?喜事?”
沈建国故作惊讶地问道:“什么喜事,能让钱城主你如此激动?”
“哈哈哈哈!”
电话里的钱弘扬,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沈家主,您就别跟我卖关子了!您家的大少爷,沈飞,沈战神!他回来了!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喜事吗?”
“五年不见,沈大少爷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啊!神境修为,威压天地!我等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啊!”
“沈家主,恭喜!贺喜啊!你们沈家,这是要出一条真龙了!”
钱弘扬的语气,充满了夸张的吹捧和震撼。
然而,书房里的气氛,却是一片死寂。
沈建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身旁的沈业,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神境?
沈飞?
开什么国际玩笑?!
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
沈建国才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干笑了一声,对着电话说道:
“钱城主,你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我那个儿子,什么德行,我比谁都清楚。凡品血脉,武道废柴,还神境?他要是能到地境,我沈建国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电话那头的钱弘扬,似乎是愣了一下。
随即,他的声音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沈家主,我钱弘扬,从不开这种玩笑。”
“我以我晋城城主的身份向你保证,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
“沈飞大人,他……确实是神境强者!而且,他手下那位名为云雀的女子,至少也是皇境强者!”
皇境?!
沈建国这次,是真的坐不住了。
他“嚯”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变得无比阴沉。
“钱弘扬!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已经不相信钱弘扬的鬼话了。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钱弘扬联合沈飞,演的一出戏!
目的,就是为了敲诈他沈家!
“沈家主,您别激动,别激动!”
钱弘扬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很“真诚”。
“我打电话给您,是想跟您说另一件事。”
“沈飞大人这次回来,是为了救他的母亲,韩婉琳女士。”
“韩女士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现在唯一能救她的,就是贵府收藏的那张‘七星续命散’的古方了!”
“沈家主,您看……能不能,为了韩女士,也为了沈飞大人,将古方贡献出来?”
“只要您点头,我钱弘扬,愿意从中斡旋!化解您和沈飞大人之间的恩怨!”
“这……可是一桩天大的人情啊!”
图穷匕见了!
沈建国的眼中,寒光爆射!
果然!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那张古方!
什么神境,什么皇境,全都是狗屁!
就是为了抬高沈飞的身价,好让他低头!
“呵呵……”
沈建国怒极反笑。
“钱城主啊!”
“想要古方?可以啊!”
“你让沈飞那个逆子,亲自来我面前跪下!磕头认错!”
“否则,免谈!”
说完,他便要挂断电话。
“等一下!”
电话那头的钱弘扬,急忙喊道。
他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无奈和……惋惜。
“沈家主,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
“言尽于此,我只是不想看到沈家,走到无法挽回的那一步。”
“你好自为之吧。”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了。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沈建国铁青着脸,死死地攥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
“混账东西!”
“一个废物,一个老狐狸,竟然敢联起手来算计我!”
“真以为我沈建国是吓大的吗?!”
“父亲!”
一旁的沈业,也是满脸的愤恨。
“钱弘扬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还有沈飞那个杂种!他们竟然敢……竟然敢觊觎我们家的古方!”
“父亲,我们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放心。”
沈建国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
他的脸上,恢复了那种掌控一切的冰冷。
“一张没用的古方罢了,给了又如何?”
“但,我沈家的东西,不是谁想拿,就能拿的。”
他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他不是想要吗?那就让他来拿!”
“三天后,就是你的成年礼。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胆子,踏进我沈家的大门!”
沈建国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是我。”
“传我命令,三天后,沈业的成年礼,邀请晋城所有名流参加!”
“另外,把消息放出去,就说……我沈家那个离家出走五年的大少爷,沈飞,回来了。”
“并且,他会在成年礼上,‘亲自’将属于他的一切,‘归还’给他的弟弟,沈业!”
“我要让全晋城的人都来看看!”
“看看他这个废物,是怎么像一条狗一样,跪在业儿的面前!”
……
而就在晋城因为一个电话而风起云涌之时。
万里之外。
帝国的心脏,京城!
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如同天外陨石,撕裂了京城上空的夜幕,以一种无可匹敌的霸道姿态,悍然降临!
轰!
流光在半空中骤然停滞,恐怖的音爆声,才姗姗来迟,如同滚滚闷雷,响彻天际!
金光散去,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悬浮于空。
黑衣黑发,眼神冷漠如冰。
正是沈飞!
他的脚下,是一座戒备森严,气势恢宏的巨大建筑群。
门口的牌匾上,龙飞凤舞地刻着两个大字。
军部!
大夏帝国,武者最高权力机构!
第31章 没有预约?抱歉,哪怕你是战神也不能进!
沈飞冷冷地瞥了一眼那块刻着“军部”二字的牌匾,然后,便迈开了脚步。
一步踏出。
嗡!
一股无形的霸道气场,以他为中心,轰然席卷开来!
守卫在军部门口的两排卫兵,个个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精锐,修为最低的也是玄境武者!
然而,在感受到这股气场的瞬间,他们所有人,脸色唰的一下全白了!
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山岳,狠狠地压在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窒息!
恐惧!
他们手中的钢枪,重于千钧,几乎要握持不住!
这是……何等恐怖的威压?!
来者何人?!
卫兵队长,一名玄境巅峰的强者,牙关都在打颤,他拼尽全力,想要开口喝问,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死死掐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带着踏碎一切的冷漠,与他们擦肩而过,径直走进了军部大楼。
直到沈飞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一楼大厅的拐角,那股令人灵魂颤栗的威压,才悄然散去。
噗通!噗通!
十几个铁塔般的汉子,瞬间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队……队长……那……那个人……”一个年轻的卫兵,声音发抖,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
卫兵队长的脸色,同样苍白如纸,他死死地盯着大门的方向,喉结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神……是神境强者!”
……
沈飞对身后造成的骚动,毫不在意。
他不是来耀武扬威的。
只是,五年北境喋血,镇压百万敌寇,他身上的杀伐之气,早已深入骨髓,与自身气势融为一体。
不刻意收敛,便是如此。
军部大楼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恢宏。
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穹顶璀璨的灯光,来来往往的,全都是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军官。
他们或许不认识沈飞这张年轻得过分的脸。
但他们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
所有看到沈飞的人,无不心神剧震,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躬身行礼,为他让开道路。
“我的天……这位是哪位大佬?气场也太可怕了!”
“不知道啊,没见过……这么年轻,难道是京城哪个顶级世家的妖孽?”
“嘘!小声点!这种人物,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低低的议论声,在沈飞走过之后,才敢响起。
沈飞充耳不闻。
他的目标很明确。
电梯!
直上33层!
军部部长,刘老的办公室!
“叮——”
电梯门打开,沈飞走了进去,直接按下了“33”的按钮。
电梯平稳上升。
很快,33层到了。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一股与楼下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更加的肃穆,更加的庄严。
甚至连空气中流动的元力,都仿佛带着一丝沉甸甸的威压。
这里,是整个华夏军方的权力中枢!
走廊上铺着厚重的红地毯,墙壁上挂着一幅幅记录着华夏辉煌战史的油画。
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由千年沉香木打造的办公室大门,静静地矗立着。
然而,在门前,却站着两名身穿特制军装的秘书。
更准确的说,是警卫。
两名……天境巅峰的警卫!
他们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看到沈飞从电梯里走出来,两人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他。
“先生,请留步。”
其中一名警卫上前一步,伸出手,拦住了沈飞的去路。
他的语气很客气,但姿态却不卑不亢,眼神里带着一丝警惕和审视。
“这里是刘老办公重地,请问您有预约吗?”
沈飞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预约?
他从晋城一路撕裂虚空,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就是为了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李子柒口中所谓的‘鬼手神医’。
哪有时间搞什么预约?
“没有。”
沈飞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那名警卫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没有预约就想见军部部长?
这人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是脑子有问题?
要知道,别说是他,就算是内阁大臣,封疆大吏,想见刘老,也得提前一天预约,安排好时间!
“抱歉,先生,没有预约的话,我不能让您进去。”警卫的态度依旧客气,但立场却无比坚定。
“您可以在这里登记一下,我们会为您安排……”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飞的眼神,便陡然一寒。
他没时间在这里耗下去!
不过就在这时!
“叮——”
他身后的另一部专属电梯,也抵达了33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刚毅,浑身散发着如火一般爆裂气息的中年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南境战区的特制将服,肩上,将星闪耀!
赫然是一位三军统帅!
当他看到走廊上,那个与警卫对峙的黑色身影时,整个人猛地一愣,眼神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
“嗯?!”
“镇国战神……沈飞?!”
中年男人失声喊道。
而被他喊出名字的沈飞,也缓缓转过头,冷漠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身上。
“南境统帅,‘赤炎虎’袁兆建?”
沈飞的记忆力何等惊人,只是一眼,便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华夏南境三军统帅,袁兆建!
武道修为,神境初期!
与他一样,同为华夏四方统帅之一,也是一位权柄滔天的大人物!
“哈哈哈哈!还真是你小子!”
袁兆建在短暂的震惊之后,立刻大笑起来,快步走了上来,一拳捶在了沈飞的肩膀上。
“你小子,不是应该在北境喝风吃沙吗?怎么突然跑回京城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给你接风洗尘啊!”
袁兆建的性格,就如同他的称号“赤炎虎”一样,热情,豪迈,自来熟。
那两名天境警卫,在看到袁兆建之后,早已是立正站好,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
“袁帅!”
当他们听到袁兆建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称呼时,两人的心脏,更是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镇国战神!
沈飞?!
那个以二十五岁之龄,登临神境,封号镇国,被誉为华夏五百年来第一妖孽的……北境战神?!
我的妈呀!
他们刚才,竟然拦住了这位传说中的杀神?!
两名警卫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给浸湿了,双腿都有些发软。
还好……还好这位爷脾气似乎不算太差,不然,就凭他们刚才那个态度,怕是已经被一巴掌拍成肉泥了!
“有私事。”沈飞淡淡地回了两个字,算是解释。
“私事?”袁兆建何等人精,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看了一眼沈飞那张比冰山还冷的脸,又看了一眼旁边那两个噤若寒蝉的警卫,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他哈哈一笑,对那两个警卫摆了摆手:“行了,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这位是北境的沈帅,我的……嗯,我的好兄弟!他来找刘老,还需要预约吗?”
“不……不需要!当然不需要!”
那警卫队长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忙不迭地让开了道路。
“沈老弟,走,我正好也约了刘老汇报工作,一起进去。”
袁兆建很是自然地揽住沈飞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朝着办公室大门走去。
但他的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沈飞突然回京,还指名道姓要见刘老,绝对不是什么“私事”那么简单!
北境战事刚刚平息,他就回来了,难道是……功高震主,要被卸磨杀驴了?
不,不对!
看他这气势,哪有半分被卸磨杀驴的样子?分明是要来兴师问罪的!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今天这趟,来值了!
“多谢。”沈飞惜字如金。
他虽然不惧那两个警卫,但袁兆建的出现,确实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人情,他记下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那扇厚重的沉香木门前。
袁兆建收敛了笑容,整理了一下军装,抬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第32章 怎么?你沈飞这是来我军部讨说法来了?
咚!咚!咚!
三声沉稳的敲门声后,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进来。”
袁兆建推开门,和沈飞一同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
反而,有些古朴。
巨大的落地窗前,摆着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桌上堆满了山一样的文件。
一个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身形依旧挺拔的老人,正戴着一副老花镜,趴在桌上,手持一支钢笔,奋笔疾书。
他身上没有泄露出半分武者的气息,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为国事操劳的邻家爷爷。
但沈飞和袁兆建都知道。
眼前这位老人体内,蕴含着何等毁天灭地的力量!
华夏军部部长,三军最高统帅,刘镇山!
武道修为:神境后期!
华夏帝国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刘老。”袁兆建恭敬地喊了一声。
刘镇山“嗯”了一声,没有抬头,依旧在批改着文件,随口问道:“兆建啊,南境那边情况如何?上次让你递交的关于‘海妖’的报告,写好了吗?”
“报告已经完成,随时可以呈递。南境一切安好,劳刘老挂心了。”袁兆建回答得一丝不苟。
“那就好。”
刘镇山点点头,终于批完了手中最后一份文件,他放下钢笔,揉了揉眉心,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袁兆建的身上,眼神温和,带着一丝长辈对晚辈的欣赏。
然而,当他的目光,越过袁兆建,看到他身后,那个如同标枪般站立,眼神冷漠如冰的黑衣年轻人时。
刘镇山的瞳孔不由微微一缩,两道白眉更是不自觉的皱了皱。
一股无形,却又重如山岳的威压,轰然降临!
这股威压,并非是武道修为的刻意外放,而是一种久居上位,执掌亿万人生死的滔天气势!
袁兆建站在一旁,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骇然地看着刘老,心中翻江倒海。
乖乖!这才是我华夏的定海神针啊!
仅仅一个眼神,就让他这个神境初期的南境统帅感到了窒息般的压力!
要知道,他和沈飞一样,都是神境强者,是站在亿万人之上的存在。
可是在刘老面前,却感觉自己像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孩童,面对着一尊顶天立地的巨人!
这就是神境后期!
这就是华夏三军最高统帅的威势!
然而,更让袁兆建心惊的,是沈飞的反应。
身处威压中心的沈飞,那张冷峻的脸庞上,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腰杆,挺得像一杆刺破苍穹的万年标枪,眼神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化的冰山模样,就那么平静地,与刘老对视着。
没有半分退缩!
没有半分畏惧!
仿佛那足以压垮山峦的威势,对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好小子!
袁兆建在心中暗暗喝彩。
难怪能以二十五岁之龄,封帅北境,镇压一国!
单凭这份气魄,就足以傲视天下了!
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终于,刘镇山那两道拧在一起的白眉,缓缓舒展开来,那股山崩海啸般的威压,也如潮水般退去。
他苍老而有力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只是这一次,话语中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质问和不满。
“沈飞。”
刘镇山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敲打在人的心坎上。
“谁给你的胆子,不经通报,擅自回京的?”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北境主帅,你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北境防线的安危!”
“说!是不是北境那边,又出了什么变故?”
说到最后一句,刘镇山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神也变得锐利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
北境战事,关乎国本!
由不得他有半分松懈!
袁兆建在一旁听得心头一紧,也立刻紧张地看向沈飞。
对啊!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北境战事虽然暂时平息,但谁都知道,那只是暂时的!
那些如潮水般涌来的异兽,随时都可能再次叩关!
沈飞作为北境的最高指挥官,在这个节骨眼上跑回京城,这……这简直是拿国运在开玩笑啊!
面对刘老雷霆般的质问,沈飞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波动。
他薄唇轻启,声音冷冽而沉稳。
“回刘老,北境防线,固若金汤。”
“我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万全部署。就算异兽再次来袭,现有的兵力和防御工事,也足以支撑半月以上。”
“所以,北境暂时无虞,劳刘老挂心了。”
他的回答,清晰,冷静,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那是身为北境战神,用一场场血战打出来的自信!
然而,他这番话,却没能让刘镇山的脸色好看半分。
反而,刘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哦?”
刘镇山身体微微前倾,十指交叉,放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上,一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虚妄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沈飞。
“北境无事?”
“那你小子,不在你的北境好好待着,千里迢迢,一声不吭地跑到我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怎么,是嫌我这个老头子给你的权力不够大,还是觉得北境那块地方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了?”
“想来我这军部,跟我讨个说法?”
话语间,已然带上了一丝丝的寒意。
整个办公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袁兆建在一旁听得是眼皮直跳。
来了来了!
果然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早就猜到了!
只是没想到,这沈飞胆子这么大,敢直接冲到刘老面前来!
刺激!太刺激了!
今天这热闹,看得值!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一场风暴,似乎随时都会爆发。
然而,出乎袁兆建意料的是,面对刘老近乎审判般的质问,沈飞却并没有如同他想象中那样,爆发出惊天战意,与刘老针锋相对。
这位年轻的北境之王,在沉默了片刻后,眼神中,竟然闪过了一丝……犹豫?
对,就是犹豫!
袁兆建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个在战场上杀伐果断,视百万敌军如无物,连他都感到心悸的男人,竟然会露出犹豫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镇国战神,都感到迟疑?
就在袁兆建惊疑不定之际,沈飞终于再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沉了几分,甚至还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请求的意味。
“刘老,我此次前来,并非为了北境战事。”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我……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哦?”刘镇山眉毛一挑,显然也没想到沈飞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兴师问罪变成了打听人?
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说来听听,什么人,值得你这位北境统帅,擅离职守,亲自跑回京城来找?”
刘镇山语气稍缓,但依旧带着审视。
沈飞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最终,他一字一顿地说道:“鬼手神医。”
“我想请问刘老,我们军部,是否有这么一号人物?”
“若是有,沈飞恳请刘老,能让我见他一面!”
“鬼手神医?!”
当这四个字从沈飞口中吐出的瞬间,一直稳坐如山的刘镇山,脸色骤然大变!
他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那双苍老的眼眸中,再无半分慵懒和审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惊骇!
“你……”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下一刻,他似乎是想到了某种极为可怕的可能性!
轰!!!
一股比之前那股威势恐怖了十倍不止的气息,从刘镇山的体内轰然爆发!
坐在椅子上的他,身影瞬间变得模糊!
袁兆建只觉得眼前一花,甚至没看清刘老是如何动作的!
当他再次凝神看去时,这位华夏军部的最高统帅,已然凭空出现在了沈飞的面前!
第33章 完完全全的镇压!这就是神境后期的真正实力
太快了!
快到超越了视觉的极限!
快到仿佛是瞬移一般!
这就是神境后期的真正实力吗?!
袁兆建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同为神境,他与刘老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然而,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面!
只见刘镇山出现在沈飞身前后,没有半分犹豫,枯瘦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右手,如同一只铁钳,闪电般探出,一把就握住了沈飞的手腕!
“刘老?!”
沈飞也是脸色一变。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只是提了一个名字,刘老的反应竟然会如此激烈!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不等沈飞有任何反应,一股霸道、雄浑、浩瀚如海的元气,便从刘老的手掌中,疯狂涌入他的体内!
“内视?!”
沈飞瞬间就明白了刘老的意图!
刘老这是以为他受了什么足以致命的重伤,所以才急着回来找鬼手神医救命!
这股元气,正在以一种无可匹敌的姿态,粗暴地探查着他体内的每一条经脉,每一个角落!
身为武者的本能,让沈飞下意识地就想反抗!
他体内的神境元气,瞬间凝聚,试图将这股“入侵”的外部力量给驱逐出去!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他的元气刚刚凝聚成型,就像是溪流撞上了决堤的洪水!
轰!
只一瞬间,就被刘老那霸道无比的元气,给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沈飞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震。
一丝苦笑,从他嘴角一闪而逝。
太强了!
自己引以为傲的神境修为,在刘老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既然反抗不了,那便不反抗了。
沈飞索性放弃了抵抗,任由那股雄浑的元气,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中游走,探查。
他知道,刘老这也是关心则乱。
毕竟,他沈飞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这些年来,刘老待他,亦师亦父。
感受到沈飞放弃了抵抗,刘镇山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手上的动作却并未停止,探查得更加仔细了。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担忧。
这个小子,可是他看着长大的,更是华夏未来的希望!
绝对不能出事!
一旁的袁兆建,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华夏军部的两位巨头,一位神境后期,一位神境初期,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进行着“交流”。
这要是传出去,恐怕会惊掉一地的眼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约莫过了半分钟。
这半分钟,对于袁兆建来说,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终于,刘镇山那紧紧握着沈飞手腕的右手,缓缓松了开来。
与此同时,他那一直紧绷着的脸庞,也明显松弛了下来,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呼……”
通过刚才那一番霸道而又仔细的“内视”,他已经将沈飞的身体情况,探查得一清二楚。
很好。
经脉稳固,气血旺盛,元气充盈。
除了……
刘镇山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沈飞的左边胸口处。
在那里,有一处暗伤。
一处两年前就留下的旧疾。
这处伤,刘老是知道的。
当年,为了守护华夏,这小子差点连命都丢了,这处暗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这些年来,这处旧疾一直如同跗骨之蛆,困扰着沈飞,甚至一度影响了他的武道进境。
不过,现在看来情况已经好了很多。
随着沈飞成功突破,踏入神境,强大的神境元气正在日以继夜地温养着那处旧疾。
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刘镇山相信,要不了多久,这处困扰了沈飞多年的顽疾,就会彻底痊愈。
到那时,这小子的实力,恐怕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除了这处正在好转的旧疾之外,沈飞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甚至可以说,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这让刘镇山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更加疑惑了。
他收回手,重新退后两步,那双锐利的眸子,再次锁定在沈飞的脸上。
“既然你没受伤,那你找‘鬼手’干什么?”
刘镇山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解和凝重。
“鬼手神医”这个名字,在军部,是一个禁忌。
知晓他存在的人,不超过五个!
而每一个找上他的人,都意味着,有足以影响国运的大人物,受了足以致命的伤!
“是你麾下的部将,出了问题?”
刘镇山追问道。
“是李破军?还是赵无极?还是云雀?他们三个,谁受了重伤?”
李破军和赵无极以及云雀,是沈飞麾下最得力的三大战王,也是北境军中,除了沈飞之外的最高战力。
如果他们出了事,对北境而言,同样是巨大的损失!
袁兆建也竖起了耳朵。
他也很好奇,到底是谁,能让沈飞如此兴师动众。
面对刘老的追问,沈飞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他那张冰冷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了一抹挣扎和痛苦之色。
他抬起头,迎着刘老和袁兆建疑惑的目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许久之后,他才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
“都不是。”
“不是为了部下,也不是为了公事。”
“刘老,我找鬼手神医,是为了……我的母亲。”
母亲?!
轰!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刘镇山和袁兆建的脑海中,同时炸响!
袁兆建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嘴巴张得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
因为自沈飞成名以来到现在,所有人都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他提起自己的家人。
就好像……
他沈飞就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样。
没有亲人!
可现在,他竟然从沈飞的口中听到了‘母亲’?
一旁的刘镇山也愣住了。
他显然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因为他虽然了解沈飞,也暗自派人调查过沈飞的家庭背景。
但因为沈飞从未提起,因此他也并未将这些放在心上。
可现在……
“你母亲……她怎么了?”
刘镇山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变得柔和了许多。
沈飞紧紧地攥住了拳头,指甲因为太过用力,甚至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的皮肉之中。
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悲伤和暴戾,从他的眼底深处,疯狂涌出!
“我母亲,她……身中奇毒,如今……危在旦夕!”
“我来之前曾探查过我母亲的病情,现如今毒素早已侵入五脏六腑,跟血肉相融……”
“现在……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只剩下‘鬼手神医’了!”
说到最后,沈飞那一直挺得笔直的腰杆,竟然微微弯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的老人,这个他一直敬若神明的长辈。
“所以,我回来了。”
“沈飞知道,擅离职守,乃是死罪!”
“但,人子尽孝,刻不容缓!”
“请刘老……责罚!”
“但在责罚之前,恳请刘老,让沈飞见鬼手神医一面!救我母亲一命!”
“事后,沈飞愿以项上人头,承担所有罪责!绝无半句怨言!”
话音落下。
他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
那颗在北境百万敌军面前,都未曾低下过的,高傲的头颅!
此刻,为了他的母亲,深深地低了下来!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袁兆建站在一旁,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紧紧攥住了。
他看着单膝跪地的沈飞,心中早已不是惊涛骇浪,而是一片空白!
他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情感,才能让这样一位顶天立地的男人,做出如此的举动!
而刘镇山,则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就那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沈飞。
气氛,在这一刻凝固到了冰点!
第34章 先救人,后论罪!
袁兆建站在一旁,眼珠子瞪得老大,他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已经停止了。
跪下了……
那个男人,那个被誉为北境守护神,以一人之力震慑百万妖魔的镇国战神沈飞……
竟然……就这么跪下了?!
而且是跪在另一个男人的面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袁兆建就算是死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能让沈飞下跪的人!
这简直比天塌下来还要让人感到震撼!
那可是沈飞啊!
是那个在北境战场上,面对千妖万魔,依旧能谈笑风生,挥手间樯橹灰飞烟灭的绝世猛人!
是那个即便面对神境妖祖的亲自威压,也未曾弯下过一寸腰杆的华夏脊梁!
可现在……
为了他的母亲,他放下了自己所有的骄傲和尊严。
那颗高傲的头颅,那颗连百万妖魔都无法使其低下的头颅。
此刻,为了血脉至亲,为了人子孝道,深深地垂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这一跪,无关权势!
这一跪,无关强弱!
这一跪,只为一个“孝”字!
袁兆建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心中那片由震惊掀起的惊涛骇浪,此刻已经化作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敬佩。
这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顶天立地,也知跪地报恩!
而作为这一切的中心,刘镇山,只是静静地站着。
他的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双经历了无数风雨的深邃眼眸,就那么平静地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沈飞,仿佛在审视着一块璞玉。
许久,许久。
久到袁兆建都快以为时间要永远定格在这一刻时。
刘镇山,终于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了手,对着沈飞,轻轻地摆了摆。
不。
更准确地说,是虚扶了一下。
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
但落在袁兆建的眼中,却不亚于一场剧烈的地震!
他知道,刘老这是……同意了!
“起来吧。”
终于,刘镇山那沉稳而有力的声音,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他的声音里,没有想象中的雷霆震怒,也没有过多的责备,反而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易察觉的温和。
“我华夏的镇国战神,脊梁是用来撑起国门和天地的,不是用来跪的。”
沈飞的身躯微微一震,但他没有立刻起身,依旧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头颅深垂。
“刘老……沈飞擅离职守,罪该万死……”
“行了!”
刘镇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迈开脚步,亲自走到了沈飞的面前,伸出那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沈飞的胳膊,用力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我说了,起来!”
“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
刘镇山直视着沈飞那双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悲伤与暴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救人如救火,天大的事情,也要先给你母亲治病的事情让路!”
“至于你擅离职守的罪过……”
刘镇山顿了顿,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等事情结束,你亲自到我这里来领罚!”
“到时候,数罪并罚,我绝不姑息!”
“听明白了没有!”
这番话,看似严厉,实则却充满了维护和关切。
先救人,后论罪!
这便是刘镇山,这位军部擎天柱,给出的态度!
沈飞那颗因为母亲病情而冰冷、狂躁的心,在这一刻,涌入了一股暖流。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位如山一般伟岸的老人,眼眶,竟是控制不住地红了。
“是!”
“沈飞……谢刘老!”
一个“谢”字,重若千钧!
他没有再多说任何矫情的话,只是将这份恩情,死死地刻在了心底最深处!
刘镇山点了点头,松开了扶着他的手,那张严肃的脸上,神情也缓和了下来。
他转过身,背着手,一边向办公室外走去,一边沉声开口。
“走吧,我带你去见他。”
“路上,我再跟你说说这个‘鬼手神医’的情况。”
沈飞和袁兆建立刻跟了上去。
三人的脚步声,在空旷而肃穆的走廊里回荡着。
“你口中的‘鬼手神医’,名叫王翦,在我们军部内部,都称他为王医生。”
刘镇山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开始介绍起那个神秘的人物。
“王翦?”
沈飞将这个名字在口中默念了一遍,暗暗记下。
“对,王翦。”刘镇山点了点头,“说起来,此人也算是个传奇了。”
“他并非军旅出身,在三年前,他还是游离在世俗之外的隐世高人,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尤其擅长解毒和治疗各种疑难杂症,在那个圈子里,名气极大。”
“三年前,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军部将他秘密请了过来。从那天起,他就成了我们军部医疗体系中,级别最高,也是权限最高的医师。”
刘镇山说到这里,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叹。
“而他,也确实没让我们失望。”
“这三年来,凡是送到他手里的病人,无论伤势有多么离奇,中毒有多么深,哪怕只剩下一口气吊着,只要到了他手里,最终……都能奇迹般地慢慢好起来。”
“西境的李将军,在战场上被妖魔伤了肺腑,当时所有人都说他没救了,可王翦只用了三根银针,七天时间,就让他重新站了起来。”
“还有东境送来的那几个中了‘冰髓奇毒’的小伙子,毒素深入骨髓,连我都束手无策,可他,花了半个月时间,硬生生把人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可以说,在治疗奇毒病症这个领域,王翦,就是当之无愧的神!”
听到这些话,沈飞那双黯淡的眼眸之中,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连“冰髓奇毒”这种传说中的绝毒都能解,那自己母亲所中的奇毒,岂不是……也有了希望?!
他攥紧的拳头,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一旁的袁兆建也是听得心神摇曳,他虽然身为南境统帅,但对于军部核心的这些秘密,也并非全部知晓。
今天听到刘老亲口说出王翦的这些事迹,心中同样是震撼不已。
军部之内,竟然还隐藏着这样一位神人!
然而,就在沈飞心中希望之火越烧越旺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刘镇山,话锋却猛地一转。
“但是……”
第35章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诚动人!
但是这两个字一出口,气氛瞬间又变得凝重起来。
沈飞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刘镇山继续用那沉稳的声音说道:“这个王翦,本事有多大,脾气就有多古怪。”
“古怪?”沈飞下意识地追问。
“嗯,非常古怪。”刘镇山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许多,“他救人,从不看对方的身份地位,也不看病情有多紧急。”
“他只看一点……”
“看他自己,高不高兴。”
“或者说,看那个病人,能不能入他的眼。”
“只要他不愿意,别说你是什么战神、统帅,就算是我这个老头子亲自开口,他也不会给半分面子。”
“曾经有一位身份显赫的元老后代,身受重伤,被人抬到他面前,结果他只是瞥了一眼,就说了一句‘气数已尽,救了也是白救’,然后就关上了门,任凭外面的人如何哀求,甚至是以死相逼,他都再未理会。”
“所以……”
刘镇山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沈飞。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极限。”
“但,他愿不愿意出手救你的母亲,那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沈飞,我提醒你一句。在他面前,收起你镇国战神的所有脾气和架子,你的身份,你的实力,对他来说,一文不值。他这种人,只认自己的规矩,软硬不吃。”
“你要做的,不是去命令他,也不是去请求他,而是……想办法,打动他。”
“你只有一次机会。”
刘老的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沈飞心中刚刚燃起的火焰。
但也让他那被焦急和悲伤冲昏的头脑,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明白了。
这位鬼手神医王翦,是一位真正的奇人、异人!
对付这种人,任何世俗的权势、地位、财富,都将失去作用。
唯一的办法,就是以诚动人!
“我明白了。”
沈飞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将刘老的每一句话,都刻在了脑子里。
“多谢刘老提点!”
刘镇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带路。
一行三人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数道戒备森严的岗哨。
越往里走,周围的环境就越是安静,空气中甚至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药草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
最终,他们在一扇厚重的,由特殊合金打造的巨大门户前停了下来。
门口站着两名全副武装,气息沉凝的护卫,他们的修为,竟然都达到了天境巅峰!
用天境巅峰的武者来看门!
可见军部对这里面的重视程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两名护卫看到刘镇山,立刻挺身敬礼,神情肃穆。
“部长!”
刘镇山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打开门。
随着一阵轻微的机械传动声,那扇足以抵挡导弹轰炸的合金大门,缓缓向两侧滑开。
一个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白色世界,展现在了三人面前。
这里,就是整个华夏军方最顶级的医学研究室!
也是那位鬼手神医王翦的专属领域!
正如刘老所说,这个王翦,近乎是一个“宅男”。
自三年前来到军部,他几乎就没离开过这栋办公大楼,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没离开过这间实验室。
吃饭、睡觉、研究……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解决。
这里,就是他的王国!
沈飞的目光,第一时间投向了研究室的深处。
透过一面巨大而透明的防弹玻璃墙,他终于看到了那个传说中的人物。
那个……他母亲唯一的希望!
只见在偌大而精密的实验室中央,无数闪烁着光芒的先进仪器之间,一个身影正佝偻着背,趴在一张实验台前,聚精会神地操作着什么。
那是一个……
光头小老头?
是的。
没有想象中的仙风道骨,也没有绝世高人的强大气场。
他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其貌不扬的小老头。
一身洗得发白的白色研究服,身材不高,甚至有些瘦小,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那颗在灯光下锃光瓦亮的光头。
他就那么专注地盯着面前一个复杂的玻璃器皿,器皿中盛放着某种诡异的黑色液体,正不断冒着气泡。
他的神情是那么的投入,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对于门口走进来的刘镇山、沈飞、袁兆建这三位足以让整个华夏都为之震动的顶级大人物,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就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样。
这位,就是鬼手神医,王翦?!
沈飞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立刻上前打扰。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个光头小老头的身上。
那双因为连日奔波和忧心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种情绪。
那就是,极致的专注!
他知道,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将是一场比北境战场上任何一场战役都更加艰难的……挑战!
……
与此同时,晋城沈家。
那栋象征着晋城顶级权势之一的豪华别墅内,气氛却压抑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客厅里,奢华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却驱不散笼罩在每个人脸上的阴霾。
沈建国,这位沈家的家主,晋城内威名赫赫的天境后期强者,此刻正脸色铁青地端坐于那张由千年铁木打造的太师椅上。
他那双往日里总是充满了威严与掌控力的眼睛,此刻却像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死死地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太师椅的扶手,每一次敲击,都像是重锤,砸在旁边两人的心上。
在他的下首,坐着的是他最宠爱的妻子江薇芸,和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沈业。
江薇芸,这位平日里总是以主母之尊,长袖善舞,仪态万方的女人,此刻却花容失色,保养得宜的脸上,再也看不见一丝一毫的从容。
她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昂贵的丝绸裙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神中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惊慌与恐惧。
而沈业,这个被誉为晋城年轻一代翘楚,内定的沈家未来继承人,更是坐立不安。
他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焦躁与不安,时不时地瞥向自己的父亲,嘴唇蠕动,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地境中期的修为,在晋城年轻一辈中,足以让他横着走。
可是在今天,在这股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他只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只随时可能被碾死的蚂蚁!
而在他们三人的面前,一个虎背熊腰,身形魁梧如铁塔的中年男人,正低着头,恭敬地站着。
此人,正是沈家保安队的队长,玄境中期的武者,冷潇!
冷潇在整个晋城,也算是一号人物,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尊称一声“冷队”?
可此时此刻,他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额头上甚至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正在汇报。
将他动用了沈家所有情报网络,所调查到的关于贫民区和副队长熊安一事的情况,一字一句,清晰而又沉重地汇报给沈建国。
“家主……情况……就是这样。”
冷潇的声音有些干涩,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自从昨天钱城主和孙家、赵家、李家那几位离开之后,贫民区的封锁非但没有解除,反而……反而更加森严了!”
“我……我派人想尽办法,都无法靠近。最新的消息是,城防队的队长朱子桐,亲自带队在那里坐镇!整个贫民区,现在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沈建国的脸色愈发阴沉,敲击扶手的手指,猛地一顿。
“熊安呢?”他冰冷地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却让整个客厅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好几度。
冷潇的身子,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了。
“回……回家主,熊安副队长……还……还是联系不上。”
“我们通过车辆的内部定位系统查到,他开去的那辆车,最后出现的位置,就在贫民区深处,然后……信号就彻底中断了。”
冷潇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那个他最不愿意,却又不得不说的猜测。
“家主……属下……属下斗胆猜测,熊安副队长他……他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第36章 一张足以让他沈建国立于不败之地的,王牌!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江薇芸和沈业的心头轰然炸响!
死了?
熊安,那个对他们一家忠心耿耿的地境巅峰武者,就这么……死了?
这怎么可能!
沈建国还没来得及发作,一旁的江薇芸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
“老……老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熊安……熊安可是你派出去,把韩婉琳那个贱人带去贫民区的啊!”
江薇芸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那张美艳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惊恐,再也顾不上什么主母的仪态。
“现在熊安失联了,八成是死了!贫民区又被朱子桐亲自带人封锁得死死的!还有……还有昨天!钱弘扬那个老狐狸,他……他竟然亲自打电话给你!”
一桩桩,一件件,所有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在这一刻,被江薇芸用一根看不见的线,全部串联了起来!
而那根线的尽头,指向了一个他们最不愿相信,最无法接受,甚至打心底里鄙夷唾弃的名字!
沈飞!
江薇芸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她死死地盯着沈建国,声音里带着哭腔,将那个盘旋在心头,让她坐立难安的恐怖猜测,终于说了出来。
“老爷!你说……你说钱弘扬那个老狐狸昨天电话里说的……会不会……会不会是真的?”
“那个我们一直看不起的逆子……那个废物沈飞,他……他是不是真的……真的有皇境强者做手下啊?!”
“不然……不然怎么可能解释得通!熊安死了,贫民区被封,连城主都要亲自打电话来跟我们沈家解释!这……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皇境强者!
这四个字,就像是拥有无穷的魔力,让整个客厅的空气,都彻底凝固了!
沈业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皇境?!
那个离家五年,杳无音信的废物大哥?他……他手下有皇境强者?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比说母猪会上树,还要来得荒谬!
“住口!”
终于,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暴喝,如同惊雷般在客厅炸响!
沈建国猛地从太-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一股属于天境后期强者的恐怖威压,不受控制地席卷而出!
咔嚓!
他身旁的红木茶几,在这股威压之下,竟承受不住,发出一声脆响,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
江薇芸和沈业在这股威压之下,更是被压得连连后退,脸色苍白如纸,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疯了不成!”
沈建国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自己的妻子,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皇境强者?!就凭他沈飞?那个被我亲手送去北境的逆子?!”
“他配吗?!”
沈建国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无法接受!他绝不相信!
这不仅仅是关乎一个事实的真假,更关乎他沈建国的尊严!关乎他身为沈家家主,身为一个父亲的绝对权威!
他怎么能容忍,自己最看不起,最厌恶的儿子,摇身一变,成了连他都要仰望的存在?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沈建国状若疯魔,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暴怒雄狮。
他指着门口的方向,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如果那个逆子,真的有那样的本事,手底下真的有皇境强者撑腰,他会怎么做?”
“他看到他那个废物母亲,被我们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他会怎么做?”
“他会第一时间杀过来!他会踏平我们沈家的大门!他会跪在我面前,求我救他母亲的命吗?!不!他不会!”
“他会直接用他那所谓的皇境手下,把我,把你,把业儿,把整个沈家,都碾成齑粉!!”
“可是他做了吗?!”
沈建国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江薇芸和沈业。
“他没有!”
“他什么都没有做!”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怕!他心虚!他根本就没有那个底气!”
“所以,贫民区被封锁,绝对是有别的原因!跟那个逆子,没有半点关系!”
沈建国的一番咆哮,一番自我“剖析”,似乎起到了一些作用。
他那套看似有理有据的逻辑,让他自己狂躁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
对!一定是这样!
那个逆子,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恰好碰上了城防军的行动!
看到父亲恢复了些许理智,一直不敢说话的沈业,也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他连忙上前一步,附和道:“爸说得对!妈,您就是想多了!我那个废物大哥是什么货色,我们还不知道吗?”
“五年前,他就是个连武道门槛都摸不到的废物!五年后,难道还能翻了天不成?”
“让他拥有皇境手下?呵呵,这简直是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沈业的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属于沈家二少爷的,根深蒂固的倨傲。
仿佛刚刚那个坐立不安,满心惶恐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样。
不过,他的眉头很快又皱了起来。
“爸,虽然我也相信那个废物不可能有什么大出息,可是现在……有个问题。”
沈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韩婉琳那个贱人,现在不在我们手上了。”
“而后天就是我的成人礼了,万一……万一到时候那个废物不出现,那……那我的成人礼,岂不是要出意外?”
这,才是沈业最关心的问题。
什么沈家的安危,什么父亲的尊严,他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他自己!
只有他那场即将到来的,万众瞩目的成人礼!
那将是他沈业,正式接过沈家继承人之位的加冕仪式!
是他向整个晋城,宣告自己时代来临的舞台!
绝对!
绝对不能有任何差池!
听到儿子的担忧,沈建国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胜券在握的,残忍而又自信的冷笑。
他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端起那杯早已冰凉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那股属于天境强者的威严与从容,似乎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业儿,安心。”
沈建国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充满了让人信服的力量。
“你以为,为父会没有后手吗?”
他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儿子,眼中闪过一丝傲然。
“韩婉琳那个贱人,身中何种奇毒,你也是知道的。”
“那种毒,名为‘三尸脑神丹’,乃是我早年从一处上古遗迹中偶然所得,天下间,无人能解!”
“此毒,每隔七日便会发作一次。发作之时,万蚁噬心,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无我手中的独门解药压制,不出三次,便会七窍流血,化作一滩脓水而死!”
“算算时间,距离她下一次毒发,只剩下不到三天了。”
说到这里,沈建国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所以,你觉得,那个逆子,他敢不来吗?”
“就算韩婉琳现在不在我们手上又如何?”
“主动权,从始至终,都牢牢地攥在为父的手里!”
“他沈飞,想让他那个废物母亲活命,就必须来求我!就必须跪在我的面前,像一条狗一样,摇尾乞怜!”
“他,没得选!”
沈建国的声音,斩钉截铁,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这就是他的底牌!
一张足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的,王牌!
听完父亲的这番话,沈业和江薇芸心中的最后一丝阴霾,也终于烟消云散。
对啊!
他们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韩婉琳的命,还捏在他们的手里!
只要韩婉琳的命还在,那个所谓的“孝子”沈飞,就翻不起任何风浪!
“爸,还是您深谋远虑!”沈业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崇拜之色。
江薇芸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又恢复了那副雍容华贵的主母姿态,只是眼神深处,依旧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后怕。
沈建国满意地点了点头,儿子的崇拜和妻子的依赖,让他感觉自己又重新掌控了一切。
那种高高在上,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的目光,缓缓地从妻子和儿子的脸上移开,最终,落在了还躬身站立的冷潇身上。
“冷潇。”
“属下在!”冷潇连忙应道。
沈建国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又威严。
“熊安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区区一个奴才,死了也就死了。”
“现在,你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冷潇心中一凛,立刻挺直了腰板:“请家主吩咐!”
沈建国的嘴角,勾起一抹张扬的笑容,整个客厅的压抑气氛,似乎都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
他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立刻去着手置办业儿后天将要举办的成人礼!”
“酒店,要选我们晋城最顶级的‘天穹国际’!场地,要包下他们最豪华的顶层‘天空之城’!”
“宾客!整个晋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家族、势力、名门望族,一个不落的,全都给我把请柬送到位!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沈建国的儿子,沈业,即将成人!”
“我要办一场,晋城百年来,最盛大,最奢华的成人礼!”
沈建国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中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气!
这不仅仅是一场成人礼。
这更是一场宣告!
向整个晋城,向所有明里暗里关注着沈家的人,甚至向那个不知躲在哪个角落的逆子沈飞,宣告他沈家的强大与不可动摇!
他就是要用这种最高调,最张扬的方式,来回应所有的质疑与猜测!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他沈家,依旧是那个屹立于晋城之巅的沈家!
而他沈飞,就算回来了,也永远只配当一只,在阴暗角落里苟延残喘的……蝼蚁!
“是!家主!属下……遵命!”
冷潇的心神,被沈建国这番豪言壮语所感染,只觉得热血上涌,他猛地一挺胸膛,大声应诺,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看着冷潇离去的背影,沈建国的脸上,充满了自负的笑容。
后天,天穹之城。
业儿的成人礼上,他倒要看看。
那个逆子,会带着怎样一副绝望的表情,跪在他的面前!
他,很期待!
第37章 城主大人,林家家主林陈枫求见!
晋城,城主府。
钱弘扬的办公室内。
除钱弘扬外,还有三道身影正襟危坐于待客的真皮沙发上。
而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全都布满了愁云。
正是之前从贫民区离开的晋城三大神医——孙浩、赵文、李子柒!
而在他们对面坐着的,则正是晋城城主钱弘扬!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打破了办公室里死一般的沉寂。
发出叹息的,是年纪最长、医术也最高的李子柒。
他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顶级大红袍,却根本没有喝的欲望,只是摩挲着温润的杯壁,满脸苦涩地开口道:“钱城主,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那个沈飞,我们亲眼见到了。还有他身边那个……那个女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李子柒说到“恐怖”二字时,端着茶杯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活了六十多年,身为玄境中期的武者,自问也算是见过些风浪,可今天在贫民区所经历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那种感觉,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个穿着一身墨绿色军装的女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刻意落在他们身上。
可从她身上不经意间流淌出的那股气息,却像是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死死地压在他们的灵魂深处!
在那股气息面前,他引以为傲的玄境中期修为,简直就像是三岁孩童的涂鸦,可笑,且不堪一击!
毫不夸张地说,只要对方愿意,一个念头,就能让他们三个,连同整个贫民区,瞬间从这个世界上彻底蒸发!
那……是皇境强者的威压!
是凌驾于天境之上的,真正能够被称之为“陆地神仙”的恐怖存在!
旁边的孙浩和赵文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连连点头。
孙浩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地补充道:“没错,李老说得对!那种感觉……就像是蝼蚁在仰望苍天,我们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而且,那个女人身上的杀气太重了!”
“简直……简直像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修罗!”
“我敢肯定,只要韩婉琳女士真的出了什么意外,那个女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血洗晋城!”
赵文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镜片下的双眼充满了惊惧:“这不是危言耸听!”
“钱城主,我们之所以跟您过来,不单单是为了沈飞,为了韩婉琳女士,更是……更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整个晋城啊!”
他们三人可不想因为沈家的愚蠢和傲慢,被一个皇境强者的怒火波及,落得个身死道消、家族覆灭的下场!
钱弘扬听着三人的话,脸上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他又何尝不是呢?
“只是,之前我也已经给沈建国打过电话了,但结果如何,你们也都清楚……”
钱弘扬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因为在场的人也都知道这一事实。
“难道……”
“难道我们真就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沈家胡来么?!”
孙浩有些恼羞成怒。
但语气中却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毕竟沈家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沈建国本人可是实打实的天境后期修为,与钱弘扬这个城主都在伯仲之间。
更别提沈家那盘根错杂的关系网,以及家族中豢养的那上百名地境、玄境武者!
这股力量,就算是城主钱弘扬也绝不敢轻易去触碰。
强逼?
怎么强逼?
带着城主府的卫队去围攻沈家吗?
那不是解决问题,那是制造一场更大的灾难!
一场足以动摇晋城根基的内战!
到时候,别说那个皇境强者会不会发怒,光是这场内战造成的伤亡和破坏,就足以让他这个城主被上峰问责,甚至丢掉头上的乌纱帽!
所以,他们不能用强。
只能劝!
可沈建国那个老顽固,油盐不进,谁能劝得动他?
四人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一抽一抽地疼。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一边是随时可能爆发,将整个晋城都炸上天的超级火山——沈飞和他的皇境手下。
另一边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土皇帝——沈建国和他的沈家。
他们四人夹在中间,简直是里外不是人!
这他妈的,简直就是一个死局!
可奈何,此刻的他们完全想不到该如何解决眼前的这个难题!
……
“咚!咚!咚!”
不过就在这时。
一阵清晰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四人皆是一愣,齐齐朝着门口看去。
紧接着,门外传来钱弘扬秘书恭敬的声音。
“城主大人。”
“林家家主,林陈枫先生求见。”
林陈枫?!
听到这个名字,钱弘扬的神情瞬间一愣!
而沙发上的李子柒、孙浩、赵文三人,也是纷纷愣了一下,而后面面相觑,却皆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与不解!
林陈枫?
晋城林家的家主!
那个准备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沈家二少爷,好跟沈家以此达成‘牢不可催’的盟友关系的林家家主林陈枫?!
他来干什么?!
在这个节骨眼上,几乎算得上是沈家头号盟友的林陈枫突然跑来找钱弘扬?
是来替沈建国传话的?
还是来……耀武扬威的?
亦或是,来向钱弘扬施压让他不要多管闲事的?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四人心中闪过。
而钱弘扬不愧是城主,在短暂的惊愕之后,便立刻恢复了镇定。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林陈枫……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
这个林陈枫,虽然在修为上和明面家世上,要比沈建国稍逊一筹。
但论起心机和眼光,却要比沈建国那个自大的蠢货,高明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这个时候来,绝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替沈建国站台那么简单!
难道……事情还有转机?
钱弘扬那颗几乎已经沉入谷底的心,又猛地被吊了起来。
他压下心中的波澜,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招牌式的和善笑容,沉声对着门外说道:
“让他进来。”
第38章 探口风!
“嘎吱——”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
下一秒,一道身影便迈步走了进来。
来人约莫五十岁出头,身着一袭得体的黑色唐装,身材挺拔,面容儒雅,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
可偏偏,他那双镜片后的眼睛,却锐利如鹰隼,仿佛能洞穿人心!
此人,正是如今晋城林家的家主,林陈枫!
“哗啦!”
几乎是在林陈枫踏入办公室的一瞬间,原本还瘫坐在沙发上的钱弘扬四人,竟是齐刷刷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没办法,林陈枫的身份摆在那里!
林家!
在晋城,那可是足以跟沈家分庭抗礼,甚至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的顶级豪门!
林陈枫本人,更是天境中期的强者!
虽然比起钱弘扬和沈建国的天境后期要稍逊一筹,但放眼整个晋城,也绝对是金字塔尖上的人物!
面对这样的人物,哪怕明知对方此刻的立场可能与自己等人相悖,但最基本的礼数,却还是不能少的。
这,就是身为强者的尊严!
“哈哈哈哈!林家主!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真是稀客,稀客啊!”
钱弘扬作为此地的主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主动上前两步,大笑着迎了上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热情地握住了林陈枫的手,那姿态,仿佛见到的不是什么潜在的对头,而是多年未见的至交好友一般。
“哎哟,钱城主您这可就太折煞我了!”
面对钱弘扬的热情,林陈枫也是满脸笑容,姿态放得极低,甚至还微微躬了躬身,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钱城主您日理万机,我这点小事,哪敢劳您大驾亲自迎接。”
林陈枫的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可那双锐利的眼睛,却在不经意间扫过了沙发那边同样站起身来的李子柒、孙浩和赵文三人,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晋城医学界的三位泰斗,竟然齐聚城主府?
有意思……
钱弘扬将林陈枫的微表情尽收眼底,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但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依旧是那副热情好客的模样。
“林家主说的这是哪里话!你我两家在晋城共事多年,也算是老朋友了,什么大驾不大驾的,太见外了!”
钱弘扬哈哈大笑着,拉着林陈枫的手就往沙发那边走。
“来来来,快请坐!林家主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小地方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寒暄过后,钱弘扬看似不经意地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他死死地盯着林陈枫的眼睛,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实意图。
然而,林陈枫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试探一般,依旧是那副和煦如春风的笑容。
“哎,钱城主言重了,能有什么要事?”
林陈枫摆了摆手,顺势在沙发上坐下,姿态很是随意。
“我这不是听说,最近咱们晋城贫民区那边,似乎不太太平嘛。”
他端起秘书刚刚送上来的热茶,轻轻吹了吹,慢悠悠地说道:“我寻思着,钱城主您作为一城之主,肯定为此事操碎了心。”
“我这个当弟弟的,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总得过来看看,表表心意不是?”
说到这里,他放下茶杯,一脸诚恳地看着钱弘扬,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钱城主,有没有什么地方,是我林家能帮上忙的?”
“钱城主,您要是觉得我林家还有几分薄面,可千万别跟我这个当弟弟的客气!但凡用得上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弟弟?!
听到林陈枫的自称,钱弘扬心中猛地一跳!
他虽然年纪比林陈枫要大上几岁,但两人同为一家之主,地位相当,平日里都是以“钱城主”、“林家主”相称,何曾有过如此亲密的称呼?
这个林陈枫……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钱弘扬的脑子飞速运转,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灿烂。
“哎呀!林家主有心了!有心了啊!”
他重重地拍了拍林陈枫的肩膀,一脸感动的模样。
“有林家主你这句话,我这心里啊,就踏实多了!”
“不过,区区小事,哪里还用得着劳烦林家主你亲自出马。”
钱弘扬打了个哈哈,轻描淡写地想要将此事揭过。
他现在已经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这个林陈枫,绝对不是来给沈建国那个老顽固站台的!
他就是一只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贫民区那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甚至连城主府的卫队都出动了,他这个地头蛇之一,不可能没有收到风声。
但他肯定不知道内情!
他不知道那冲天而起的恐怖威压,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他今天来,就是来探口风的!
他想从自己这个城主的嘴里,撬出贫民区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想明白这一点,钱弘扬的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他越是想知道,自己就越是不能说!
至少,不能这么轻易地告诉他!
“哦?是吗?”
林陈枫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了过去。
他转过头,将目光投向了李子柒、孙浩和赵文三人,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好奇。
“对了,还没请教这三位是?”
他这话一出,不等钱弘扬介绍,一旁的李子柒三人便主动开了口。
“林家主客气了,我是市中心医院的李子柒。”
“仁心医院,孙浩。”
“市人民医院,赵文。”
三人虽然心中对林陈枫这个沈家的“准亲家”充满了警惕,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做得很足。
“哦!原来是李院长、孙院长和赵神医!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林陈枫脸上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起身,一一与三人握手,态度谦逊到了极点。
“三位可是我们晋城医学界的泰山北斗,今日能在这里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一番恭维之后,林陈枫重新坐下,像是开玩笑般地说道:“不过,三位神医今天怎么会齐聚在城主府?难道是……钱城主龙体欠安,还是在哪儿不小心受了伤?”
第39章 如实告知!林陈枫知晓一切!
来了!
又在套话!
钱弘扬心中冷笑一声,端起茶杯,老神在在地喝着茶,一副“我就看你表演”的架势。
李子柒和赵文也是人精,自然听出了林陈枫话里的试探之意,皆是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然而,他们能沉得住气,不代表所有人都沉得住气。
“钱城主没病!也没受伤!”
一道带着浓浓火药味的声音,猛地在办公室里炸响!
开口的,正是脾气最为火爆,此刻也最为憋屈的孙浩!
他本就因为沈建国那老顽固的态度而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又看到林陈枫这个沈家的“头号盟友”在这里旁敲侧击,虚与委蛇,那股邪火“噌”的一下就窜了上来!
“我们今天之所以会在这里,不是因为钱城主,而是因为一个人!”孙浩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陈枫。
“谁?”林陈枫的眉头微微一挑,心中却是猛地一紧。
他能感觉到,孙浩接下来说的,恐怕就是他今天此行最想知道的答案!
钱弘扬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阻止。
他也很想看看,当林陈枫知道全部真相之后,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或许……这会成为压垮沈家那头蠢驴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飞!”
孙浩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沈家那个被赶去北境自生自灭了五年的大少爷,沈飞!”
“他回来了!”
孙浩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无力,“而且,他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的身边,跟了一个……一个皇境强者!”
“轰!!!”
皇境强者?!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林陈枫的脑海里!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双隐藏在金丝眼镜后的锐利眼眸,更是猛地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皇境?!
开什么玩笑?!
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足以翻江倒海,一人镇一国的无上存在,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晋城这种小地方?!
还跟在沈飞那个废物身边?!
林陈枫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这太荒谬了!
然而,当他看到孙浩那副不似作伪的愤怒与绝望,看到李子柒和赵文那沉重到极点的脸色,以及……钱弘扬那意味深长的沉默时,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开始下沉,再下沉!
“孙院长……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林陈枫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什么意思?”
孙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冲着林陈枫咆哮道:
“我他妈也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飞的母亲,韩婉琳,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现在就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
“而能救她的,只有你那位准亲家,沈建国手里的古方‘七星续命散’!”
“可结果呢?!”
孙浩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横飞。
“钱城主亲自打电话过去,好说歹说,那个老顽固就是不肯松口!”
“也不相信在他眼里是个废物的逆子,如今会有神境强者作为手下。”
“现在好了!韩女士就快死了!我们三个老家伙想尽了办法,也束手无策,按照韩女士的病情发展,若无解药,不出三日,必死无疑!”
孙浩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地刮在林陈枫的脸上。
“林家主,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等韩婉琳一死,那个皇境强者的怒火,谁来承受?!”
“沈飞的怒火,谁又来承受?!”
“是你林陈枫去承受?还是他沈建国去承受?!”
“呵!就算你们全都去了,又能如何?到时候,谁又敢保证他们不会把怒火牵扯到我们整个晋城?”
“到时,我们这满城的百姓,怕是都要给沈建国那个蠢货的固执和偏心陪葬!”
“现在!你告诉我!你这位沈家的头号盟友,你跑到我们这儿来,是想干什么?!是来看我们笑话的?还是来替你那个好亲家,再往我们身上踩一脚的?!”
孙浩的咆哮声,如同惊雷一般,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回荡不休。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林陈枫的心脏上!
皇境强者……
韩婉琳……
沈建国……拒绝交出古方……
一个又一个惊天的消息,将林陈枫的脑袋炸得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联盟?
盟友?
去他妈的联盟!
沈建国那个老王八蛋,他不是在偏心,他这是在找死!
是在拖着整个沈家,甚至是他林家一起陪葬!
为了一个不成器的二儿子,去得罪一个拥有皇境手下的煞星?
这是何等的愚蠢!何等的短视!
他之前怎么就瞎了眼,会觉得沈建国是个可以合作的枭雄?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
一个被亲情和偏见蒙蔽了双眼的白痴!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林陈枫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甚至可以想象,一旦韩婉琳真的死去,那位皇境强者雷霆震怒之下,整个晋城将会是何等的人间地狱!
沈家?
沈家算个屁!
在皇境强者面前,别说他一个小小的沈家,就算是十个沈家,也挡不住人家一根手指头!
到时候,沈家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而他林家,作为沈家最铁杆的盟友,甚至还准备联姻,能有好下场吗?
绝对不可能!
恐怕到时候,他林家就是第一个被清算的对象!
想到这里,林陈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背瞬间就被冷汗给浸透了!
不行!
绝对不行!
和沈家的联盟必须立刻终止!
和沈业的婚约也必须立刻取消!
他林家,绝不能被沈建国那个蠢货拖下水!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林陈枫的脑海中闪过。
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从最初的震惊,到骇然,再到愤怒,最后,尽数化为了一片深入骨髓的凝重与决绝!
足足过了十几秒,林陈枫才像是从那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不再去看状若疯狂的孙浩,而是将那双已经褪去所有儒雅,只剩下无尽森然与冷冽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钱弘扬的身上。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钱城主。”
“刚才孙院长说的……是否,句句属实?”
第40章 你林家主可以亲自去一趟贫民区看看
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陈枫和钱弘扬这两个晋城真正的大人物身上。
孙浩的咆哮声犹在耳边,那股子歇斯底里的恐惧与愤怒,像是无形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而林陈枫,这位刚刚还以沈家盟友自居的林家家主,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钱弘扬。
“钱城主。”
林陈枫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彻骨的寒意。
“刚才孙院长说的……是否,句句属实?”
面对这几乎是质问的眼神,钱弘扬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波澜。
他那张总是挂着和煦笑容的脸,此刻一片肃然,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
他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就那么静静地与林陈枫对视着,任由那股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压力,在空气中疯狂蔓延,发酵。
一秒。
两秒。
十秒。
当林陈枫眼中的血丝几乎要爆开,浑身气机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浮动时,钱弘扬才缓缓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
一个字。
只有一个字。
却仿佛蕴含着万钧之力,轰然一声,将林陈-枫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砸得粉碎!
钱弘扬的目光扫过一旁同样面色凝重的赵文和李子柒,声音低沉而清晰,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林家主,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
“五年前,被沈建国像一条死狗一样赶出晋城的那个沈家大少爷,沈飞,他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一个……手下。”
说到“手下”两个字时,钱弘扬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一个……有着皇境武道修为的,手下。”
皇境!
又是这两个字!
林陈枫的身体猛地一晃,脚下踉跄了半步,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脸色惨白如纸!
他身后的沙发被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才勉强没有瘫倒在地。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
皇境强者啊!
那是什么概念?
那是跺一跺脚,整个龙国都要抖三抖的通天大人物!是真正意义上的陆地神仙!
别说他小小的晋城,就算是那些传承千年的古老世家,甚至是坐镇一方的封疆大吏,在一位皇境强者面前,也得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造次!
这样的存在,怎么会给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当手下?
而且这个毛头小子,还是五年前那个被整个晋城上流社会当成笑柄,人尽皆知的废物沈飞?!
这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荒谬!
然而,钱弘扬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刺骨的冰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现在,那位皇境强者,就在咱们晋城的贫民区。”
“不为别的,只为一件事。”
钱弘扬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无比,一字一顿地说道:“替沈飞,看护着他那位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的母亲,韩婉琳!”
轰!
林陈枫的脑子彻底炸了!
贫民区!
韩婉琳!
他想起来了!
沈建国那个薄情寡义的混蛋,这五年来一直将韩婉琳丢在那个连乞丐都嫌弃的贫民区里。
这件事,在晋城上流圈子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所有人都知道沈建国偏心二儿子沈业,甚至为了给沈业的母亲腾位置,不惜做得如此决绝。
可之前,大家只当这是沈家的家事,是一桩笑谈。
谁会去为了一个失势的豪门弃妇,去得罪手握大权,正值巅峰的沈建国?
就连他林陈枫,在决定和沈家联姻时,也自动忽略了这位可怜女人的存在。
可现在……
情况完全不一样了!
一个甘愿为沈飞当手下的皇境强者!
一个为了母亲,连皇境强者都能请动的沈飞!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韩婉琳那个看似无足轻重的女人,现在就是一尊谁也碰不得的瘟神!
不!
她不是瘟神!
她是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是一颗足以将整个晋城炸上天的核弹!
“不……我不信……”
林陈枫嘴唇哆嗦着,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这太假了……这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联合起来骗我的……”
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他林家,距离万劫不复,只有一步之遥!
看着林陈枫那副失魂落魄,自我催眠的样子,钱弘扬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骗你?”
钱弘扬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与嘲弄。
“林陈枫,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我钱弘扬身为一城之主,会联合晋城三大神医,就为了给你设一个局?你觉得,你配吗?”
“还是说,你觉得我们几个,都是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干,拿一位皇境强者来跟你开玩笑?!”
钱弘扬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你若是不信,好啊!”
他伸手指着门外,眼神咄咄逼人。
“贫民区的入口,现在就由城卫队的统领朱子桐亲自带人看守着,任何人不得擅入!”
“只要你林家主点个头,我现在就给朱子桐打电话,让他给你开条道,放你进去!”
“你可以亲自去看看!去看看那个曾经被你,被你们所有人瞧不起的沈家大少,如今是何等的威风!”
“你也可以去亲眼见识一下,一位活生生的皇境强者,到底是什么模样!”
钱弘扬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几乎是脸贴脸地逼视着林陈枫,森然的话语,像是毒蛇的信子,钻进林陈枫的耳朵里。
“但,我丑话说在前面!”
“你进去了,万一,只是说万一,你身上的气息,你的脚步声,甚至你的一个眼神,打扰到了那位正在守护韩婉琳的皇境强者……”
“惹得那位爷一个不高兴……”
“那后果!”
钱弘-扬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充满了不祥的意味。
“别怪我钱弘扬,没有事先提醒过你!”
“所以,现在,你来告诉我!”
“你这位林家主,到底要不要……亲自去一趟贫民区,看一看我们究竟是不是在骗你?!”
第41章 去,是九死一生!不去,是坐以待毙!
“你……!”
林陈枫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去?
他敢去吗?!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啊!
那可是皇境强者!
别说他一个区区天境中期的武者,就算是天境巅峰,在皇境强者面前,那也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人家一个念头,就能让他神魂俱灭,死得连渣都不剩!
万一钱弘扬说的是真的,自己就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那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吗?!
可要是不去……
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钱弘扬的一面之词,万一这真的是一个针对他林家和沈家联盟的阴谋呢?
那他岂不是成了任人摆布的棋子?
一时间,林陈枫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
一边,是废物沈飞一步登天的荒谬事实!
另一边,是得罪皇境强者的滔天大祸!
去,是九死一生!
不去,是坐以待毙!
纠结!
犹豫!
恐惧!
无数种负面情绪,像潮水一般,反复冲刷着他那颗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
他的额头上,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滚落,后背的衣衫,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他引以为傲的天境修为,此刻带给他的不是安全感,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在真正的绝对力量面前,他所谓的权势、地位、修为,都只是一个笑话!
……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钱弘扬就那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而孙浩、赵文、李子柒三人,也都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他,等着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林陈枫那剧烈变幻的脸色,终于缓缓地,缓缓地平复了下来。
所有的震惊、骇然、愤怒、纠结……最终,尽数化为了一片认命般的苦涩与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张惨白的脸上,硬生生扯出了一个标准的,僵硬的,充满了讨好意味的“职业微笑”。
“钱……钱大哥,您这是说的哪里话……”
“您是什么身份?您可是咱们晋城的定海神针啊!”
“您的话,我这个当弟弟的,怎么能不信呢?”
“刚才……刚才是我糊涂了,一时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还望钱大哥和几位院长,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他这番话,说得是卑微至极,几乎是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尘埃里。
没办法!
形势比人强!
在一位随时可能降下雷霆之怒的皇境强者面前,别说叫一声大哥,就是让他现在跪下来磕头,他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脸面?尊严?
那玩意儿能有自己的小命,有整个林家的存续重要吗?!
看着林陈枫这副上道的模样,钱弘扬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懒得再跟林陈枫绕什么弯子,脸上的神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直截了当地切入了正题。
“好!既然林家主已经了解了情况的严重性,那我也就不废话了!”
钱弘扬的声音,如同重锤,一记一记地敲打在林陈枫的心坎上。
“现在的问题很清楚!”
“沈建国那个老顽固,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二儿子,宁愿得罪一个拥有皇境强者的煞星,也死活不肯交出能救韩婉琳性命的古方——七星续命散!”
“可如此一来,等待韩婉琳便只有死!”
“而韩婉琳一死,林家主,你说那位正在守护韩婉琳的皇境强者会怎么做?!”
钱弘扬这句反问,如同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了林陈枫的灵魂深处!
那位皇境强者……会怎么做?!
他会怎么做?!
林陈枫的瞳孔,在一瞬间骤然紧缩成了针尖大小!
脑海中,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响,轰得他头晕目眩,天旋地转!
他当然知道会怎么做!
皇境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这绝不是一句空话,而是血淋淋的,铭刻在历史长河中的铁律!
别说他小小的林家,就算是整个晋城,在这等存在的怒火面前,也只不过是一只可以随手捏死的蚂蚁!
届时,什么沈家,什么林家,统统都要被碾成齑粉!
灰飞烟灭!
鸡犬不留!
这个念头,像是一只来自地狱的魔爪,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他……”
林陈枫张着嘴,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棉花,干涩得厉害,支支吾吾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说,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沈飞那个废物,怎么可能跟皇境强者扯上关系?!
他想说,这一定是钱弘扬为了逼迫自己,故意编造出来的谎言!
可是……
理智告诉他,钱弘扬没必要,也绝对不敢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谎称有皇境强者撑腰,万一被拆穿,他这个城主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这一切……
竟然……他妈的是真的?!
林陈枫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都仿佛被冻结了!
他何尝不知道惹怒一位皇境强者的下场是什么?
只是直到此刻,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或者说,是不愿意接受这个让他三观尽碎,灵魂战栗的荒谬事实!
一个被家族抛弃,被所有人看不起的废物赘婿,摇身一变,成了连皇境强者都要守护的存在?!
这尼玛……这比天方夜谭还要离谱!
林陈枫剧烈地喘息着,那张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如同死人一般。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放弃了回答那个让他恐惧到极点的问题。
他抬起那只微微颤抖的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如同溪流般不断淌下的冷汗,强行将话题转移开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小心翼翼地对钱弘扬发出了询问:
“钱……钱大哥……那……那现在……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才能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才能……平息那位大人的怒火?”
他现在已经彻底乱了方寸,脑子里除了恐惧之外,再无他物。
唯一的念头,就是活下去!
让林家,活下去!
第42章 两条路,一条劝说,一条开战!
看着林陈枫这副彻底被吓破了胆的模样,钱弘扬嘴角的玩味之色更浓了。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不把他彻底打怕,打服,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为自己办事?
钱弘扬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轻轻啜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办公室里每一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办法嘛,其实很简单。”
钱弘扬放下茶杯,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直刺林陈枫的内心!
“现在,摆在你林陈枫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第一条,也是最简单的一条路。”
钱弘扬伸出了一根手指,“你,林家主,亲自去一趟沈家,动用你和你那个‘亲家’沈建国的交情,好好地,仔仔细细地,跟他掰扯掰扯这里面的利害关系!”
“让他明白,他现在面对的,究竟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存在!”
“让他主动,把他手里攥着的那个宝贝古方——七星续命散,给老老实实地交出来!”
“这是现在唯一的一个办法!”
钱弘扬的语气顿了顿,眼神中的戏谑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声音也随之冷了下去。
“或者……”
“你林陈枫,也可以选择第二条路。”
“那就是,你林家,彻底与沈家划清界限,转而跟我城主府合作!”
“我们,一同用武力逼迫沈建国那个老顽固,交出手中所掌握的古方!”
“两个办法,看你林陈枫选择哪一个了!”
轰!!!
如果说,之前皇境强者的消息是惊雷,那么钱弘扬这番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在林陈枫的脑海里轰然引爆!
他的脸色,不由得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剧烈变幻!
用……用武力逼迫?!
林陈枫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怎么也想不到,钱弘扬竟然会说出用武力逼迫沈建国这个法子!
疯了!
这个钱弘扬,简直是疯了!
他难道不知道沈家在晋城的底蕴和实力吗?!
沈家,作为晋城的老牌家族,根深蒂固,关系网盘根错节,家族内的武者数量更是不可小觑!
尤其是家主沈建国,天境后期的修为,在整个晋城,除了钱弘扬自己,几乎可以说是再无敌手!
城主府的实力固然强大,可若是真的跟沈家硬碰硬,那绝对是一场惨烈的厮杀!
到时候,就算城主府能赢,也必然是惨胜!
整个晋城的势力格局,都将因此而重新洗牌!
贸然用强,到最后,绝对只能是两败俱伤的下场!
这个钱弘扬,他凭什么?他哪来的底气?!
难道……
林陈枫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个让他心惊胆战的词汇——皇境强者!
难道钱弘扬的底气,就来自于那位神秘的皇境强者?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陈枫刚刚升起的一丝疑虑,瞬间便被无尽的寒意所取代。
是了!
一定是这样!
有皇境强者撑腰,区区一个天境后期的沈家,又算得了什么?
别说两败俱伤,恐怕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整个沈家给碾平了!
想通了这一点,林陈枫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化为了泡影。
他知道,自己没得选了。
或者说,从他踏入这个办公室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没得选了!
一番天人交战之后,林陈枫脸上的惊骇与挣扎,最终缓缓褪去,重新被那副标志性的,充满了讨好意味的“职业假笑”所取代。
只是这一次,他的笑容比之前更加僵硬,更加苦涩。
“钱大哥说笑了,说笑了……”
林陈枫干笑着,姿态放得更低了,“事情……事情还没到那一步,还没到鱼死网破的那一步嘛!”
“沈建国那老东西,虽然顽固,但也不是个蠢货,我相信,只要把这里面的利害关系跟他讲清楚,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暗中观察着钱弘扬的脸色。
“这个说客,我来当!我愿意当这个说客!”
“我这就去沈家,试着劝说沈建国,让他主动将古方交出来!”
说到这里,林陈枫话锋一转,看似不经意地提醒了一句:
“不过……钱大哥,您也知道,沈建国那老家伙如今的修为,已经快要触碰到天境巅峰的门槛了,实力非同小可。”
“沈家的底蕴,也非同一般。”
“咱们……能不动手,还是尽量不动手的好,万一真的贸然用强,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他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一方面表明自己愿意合作,另一方面,也是在提醒钱弘扬,别把事情逼得太绝,真要把沈家逼急了,对谁都没好处。
钱弘扬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当然知道。”
“所以,我才先给你林家主这个机会。”
言下之意,若是你林陈枫办不成,那就别怪我用第二种方法了!
林陈枫心中一凛,哪里还敢再多说半个字。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之快,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事不宜迟,人命关天!”
“韩婉琳的性命等不起,那位大人的耐心,想必也有限!”
“我这就出发!这就前往沈家,去劝说沈建国那个老顽固,让他以大局为重,主动交出古方,以续韩婉琳之命!”
说完,他对着钱弘扬和孙浩等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微微躬了躬身,便再也不敢有丝毫停留,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办公室外走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得笔直,似乎在竭力维持着身为一家之主的最后尊严。
但那仓惶的步伐,却像是在逃命一般,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与狼狈。
钱弘扬就这么看着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直到办公室的门被重新关上,他才收回目光,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孙浩、赵文、李子柒三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快意。
这个林陈枫,平日里仗着林家的势力,可没少给他们添堵,如今看到他这副吃瘪的模样,实在是让人身心舒畅!
“城主,您说……这林陈枫,能说服沈建国吗?”
李子柒忍不住开口问道。
闻言,钱弘扬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不管能不能,这也是我们现如今唯一的一个办法了。”
“难不成,你们还真指望着我钱弘扬率领城主府跟沈家彻底开战么?”
“就算我敢这么去做,但就真能打过沈家,并从沈建国的手中把古方抢过来么?”
说到这里,钱弘扬顿了顿后又接着说道:“所以现在,我们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希望林陈枫能说服沈建国,让对方主动把那古方交出来……”
第43章 带两个壮得跟牛一样的家伙来找我看病?!
与此同时。
军部大楼。
一间由两名天境武者守卫的医学研究室中。
此刻。
看着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光头小老头,沈飞不免有些恍惚。
此人身形有些瘦小,甚至微微有些佝偻,从背影看,普通得就像是街边随处可见的晨练大爷,没有丝毫强者的气息。
他,就是王翦?
被誉为“鬼手神医”的传奇人物?
沈飞和袁兆建的眼中,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诧异。
这形象,跟他们想象中的得道高人,实在是相去甚远。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普通的小老头,却让整个研究室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强大气场。
他明明就站在那里,却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了开来,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领域之中,对门外到来的三位神境强者,没有丝毫的察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沈飞心中焦急万分,却不敢有丝毫打扰。
袁兆建也是个急性子,此刻却也只能耐着性子,安静地等待着。
因为他们都能感觉到,刘老对里面那个人的重视。
终于,站在最前方的刘镇山似乎是有些等不及了,他抬起手,对着那厚重的合金门,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咳!”
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研究室内的绝对安静。
只见那个原本一动不动的光头小老头,身体猛地一僵。
紧接着,他似乎是有些恼怒地将手中的操作器往旁边一扔,然后才极不情愿地转过身来。
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中。
没有头发,眉毛稀疏,脸上还带着几分睡眠不足的憔悴和被人打扰的不爽。
这就是王翦的真面目。
其貌不扬,普通至极。
但无论是沈飞还是袁兆建,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心中却都是猛地一凛!
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小觑!
因为他们清楚地看到,这位被誉为军部瑰宝的“鬼手神医”,在看到刘镇山那张威严的面孔时,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敬畏,反而皱起了眉头,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不耐烦。
“吱呀——”
合金门自动向两侧滑开。
王翦迈着八字步,晃晃悠悠地从研究室里走了出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
“刘镇山,你个老东西,又跑来烦我干什么?”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天没塌下来就别来找我!我的研究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你知不知道?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全被你这一嗓子给毁了!”
“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安安静安地搞搞研究吗?啊?你说你一天到晚的,除了给我添乱,还会干点啥?”
抱怨声清晰地传入了走廊里每一个人的耳中。
沈飞:“……”
袁兆建:“……”
两人当场就石化了。
他们……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个光头小老头,竟然……竟然在指着军部部长刘镇山的鼻子破口大骂?!
还叫他“老东西”?
还嫌他“添乱”?
疯了吧?!
这简直是石破天惊!
要知道,刘镇山刘老,那可是坐镇中枢,权柄滔天的大人物!
一身神境后期的修为,更是深不可测!
平日里,就算是他们这些封疆大吏级别的统帅,在刘老面前也得恭恭敬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辈子,他们就没见过有谁敢这么跟刘老说话的!
然而,更让他们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一幕,还在后面。
面对王翦这堪称“大逆不道”的抱怨和指责,权势滔天的刘镇山,非但没有流露出半点怒意,反而……露出了一丝苦笑,甚至还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老王,老王你先消消气,消消气……”
刘老竟然……在赔笑脸?!
“我……我这不是真有十万火急,人命关天的大事,才来找你的嘛!”
这一幕,是真真切切地把沈飞和袁兆建这两个见惯了腥风血雨的神境强者,给彻底看傻眼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世界观崩塌”的震撼。
这个王翦……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也太猛了吧!
而此时,王翦已经晃悠到了三人面前,他压根就没多看沈飞和袁兆建一眼,一双带着火气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瞪着刘镇山。
刘镇山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连忙干咳一声,指了指身边的两人,试图转移话题。
“咳咳,老王,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北境统帅,沈飞。”
“这位,是南境统帅,袁兆建。”
刘老本以为,搬出这两位镇国战神的名头,多少能让王翦收敛一点。
谁知道……
王翦只是极其随意地扫了沈飞和袁兆建一眼,眼神平淡得就像是在看路边的两块石头,然后便又把目光转回到了刘镇山的脸上,一脸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
“什么北境南境,什么统帅战神,在我王翦眼里,都一个样。”
他那副淡漠的态度,仿佛在说,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这一下,沈飞和袁兆建是彻底体会到了刘老之前所说的那句话的含义了。
——“无论对方是多大的权势和修为,在王翦眼中都一个样。”
果然……名不虚传!
紧接着,王翦便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微微歪着脑袋,用一种审视货物的眼神,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飞和袁兆“建,然后直接了当地开口问道:
“说吧,大老远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给这两个家伙看病?”
“是哪个有毛病?还是两个都有?”
他这话问得,那叫一个直接,那叫一个不客气。
听得袁兆建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哪个有毛病”?
会不会聊天啊!
不等刘镇山开口,王翦的目光,便率先落在了身材最为魁梧的袁兆建身上。
他盯着袁兆建看了两秒,然后,眉头便微微皱了起来。
紧接着,他的目光又转向了旁边的沈飞。
他盯着沈飞看了三秒。
然后,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研究室外的走廊上,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但紧接着,沈飞和袁兆建便清晰地看到,王翦那张原本只是不耐烦的脸上,竟……缓缓地,浮现出了一抹怒意!
是的!
怒意!
那股怒火,就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的眼底疯狂积蓄!
“砰!”
下一秒,王翦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直接就炸了!
他指着刘镇山的鼻子,声音陡然拔高了八度,尖锐得像是要刺破人的耳膜!
“刘镇山!!!”
“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一声怒吼,气势之足,甚至让走廊两侧的那两名天境武卫都吓得浑身一哆嗦。
沈飞和袁兆建也是心头一跳,彻底懵了。
这……这又是怎么了?
只见王翦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刘镇山的脸上了。
“你带这两个人过来是想干什么?!”
“一个气血旺盛得能打死一头老虎!”
“另一个更离谱,根基扎实得跟块万年玄铁似的,体内连一丝杂质都没有!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你带这么两个壮得跟牛一样的家伙来找我看病?!”
“啊?!”
“你当老子很闲吗?!你觉得我王翦的时间就不值钱吗?!”
“还是说,你觉得消遣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很有意思是吧?!”
第44章 隐藏着一丝……连神境强者都难以察觉的死气
王翦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吼,如同魔音贯耳,震得沈飞和袁兆建这两位神境战神,都感觉耳膜一阵嗡嗡作响,心神为之一颤!
至于那两名守在走廊两侧的天境武卫,更是被吓得脸色发白,双腿都有些发软,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天呐!
这……这老头是谁啊?!
竟敢指着军部部长刘镇山的鼻子破口大骂?!
而且,看刘老那样子,似乎……似乎还只能受着?!
一时间,整个走廊上的空气,仿佛都被这声怒吼给抽干了,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沈飞和袁兆建彻底懵了,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错愕与不解。
什么情况?
不就是身体健康了点吗?
至于发这么大的火?
他们戎马半生,见过无数穷凶极恶之徒,也面对过千军万马的冲锋,可还真是头一次见到,有人会因为别人身体太好而气成这样的。
这鬼手神医的脾气,未免也太……古怪了吧?!
而站在风暴最中心的刘镇山,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去。
一丝显而易见的不快,在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蔓延。
想他刘镇山,执掌华夏三军,位高权重,一身神境后期的修为,更是站在了整个武道界的巅峰!
放眼整个华夏,谁见了他,不得恭恭敬敬地喊上一声“刘老”?
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指着鼻子,喷着唾沫星子骂过?!
一股属于神境后期强者的威压,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弥漫而出,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好几度。
若不是今日有求于人,换做任何一个其他人敢这么跟他说话,恐怕早就被他一巴掌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了!
然而,就在刘镇山强忍着怒意,准备开口解释些什么的时候。
异变,陡生!
只见刚刚还气得吹胡子瞪眼,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的王翦,脸上的表情却忽然一凝!
他那双原本燃烧着熊熊怒火的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猛地一缩!
而后,他的目光,便越过了刘镇山和袁兆建,如同一支利箭,直勾勾地……落在了沈飞的身上!
嗯?
这突如其来的一眼,让沈飞心头微微一凛。
那是什么眼神?
不像是之前的审视和不耐烦,更像是一个饥饿了数天的猎人,终于在雪地里,发现了一丝猎物的踪迹!
充满了专注、探究,以及……一丝丝难以言喻的狂热!
还不等沈飞和刘镇山他们反应过来。
“蹬蹬蹬!”
王翦竟是直接迈开步子,像一头蛮牛似的,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刘镇山,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冲到了沈飞的面前!
这一下,别说沈飞了,就连刘镇山和袁兆建都彻底看傻了。
这老头……又要干什么?!
然而,下一秒,王翦的动作,便解答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只见他来到沈飞身边后,二话不说,直接就伸出那只干枯瘦小的右手,一把就抓住了沈飞的手腕!
那动作,那神态,竟是和之前刘镇山为沈飞探查身体时,如出一辙!
他,也要亲自为沈飞探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
谁也没想到,前一秒还暴跳如雷,骂骂咧咧的王翦,下一秒就会做出如此举动!
这情绪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而被王翦一把抓住手腕的沈飞,也是在愣了半秒之后,才猛地反应了过来。
几乎是出于本能!
出于一名北境统帅,一名在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镇国战神的本能!
在被一个陌生人,尤其是一个刚刚还对自己表露出强烈不满的人抓住身体要害的瞬间,他体内的元气,便如同受到了挑衅的巨龙,轰然苏醒!
嗡——!
一股磅礴浩瀚,宛若金色潮汐般的元气,根本不受沈飞的控制,便从他的丹田气海之中,狂涌而出!
瞬间沿着四肢百骸,涌向了被王翦抓住的那条手臂!
这并非是沈飞有意的攻击,而是一种纯粹的、下意识的护体反抗!
是他身为神境强者,身体在面对外界威胁时,最原始的应激反应!
“不好!”
当沈飞意识到这一点,想要收回元气的时候,却已经晚了!
王翦,不过区区天境初期的修为。
而沈飞,却是货真价实的神境战神!
两者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
对于沈飞来说,那仅仅是体内元气下意识的一丝涌动。
可对于王翦而言,这股力量,却不亚于被一头高速驰骋的史前巨兽,迎面撞上!
“轰!”
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空气都被这股力量给引爆了!
刚刚还死死抓住沈飞手腕的王翦,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瞬间被那股狂暴的金色元气给掀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抛物线,直挺挺地朝着后方走廊尽头那面厚重的防弹玻璃墙撞去!
“王神医!”
沈飞脸色大变,惊呼出声,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拉,可哪里还来得及!
一旁的袁兆建也是瞳孔骤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
这一下要是撞实了,以王翦那天境的修为,就算不死,恐怕也得落个筋断骨折的下场!
这鬼手神医的脾气本就暴躁,再受了这么重的伤,今天这病,还看得成吗?!
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王翦那瘦小的身躯,即将与坚硬的防弹玻璃墙来一个亲密接触的瞬间!
刘镇山的身影,忽然动了!
快!
实在是太快了!
沈飞和袁兆建这两位神境强者,甚至都没能看清他的动作!
只感觉眼前一道残影倏然闪过,仿佛一阵清风拂面!
下一刻,当他们再次凝神看去时,眼前的画面,已经让他们彻底陷入了震撼!
只见刘镇山,不知何时已经重新回到了他们身边,稳稳地站在原地。
仿佛,他自始至终,就从未离开过半步。
而他那只宽厚有力的大手中,正安然无恙地……提着刚刚被震飞出去的王翦!
嘶……
看到这一幕,饶是沈飞和袁兆建,都忍不住在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恐怖的速度!
好精准的控制!
这就是……神境后期的实力吗?!
从出手到救人,再到返回原地,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连他们的神识都险些没能捕捉到!
这份从容,这份写意,简直匪夷所思!
“咳……咳咳咳……”
被刘镇山像提小鸡一样提在手里的王翦,此刻正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
那张本就涨红的老脸,此刻更是多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被沈飞那股护体元气给震得不轻。
不过好在刘镇山出手及时,倒是没有受什么实质性的内伤。
“王神医,您没事吧?”
“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那只是身体的下意识反应……”
见此情形,沈飞连忙快步上前,脸上写满了愧疚与歉意,出声道歉。
他心中也是一阵后怕。
这要是真把这位“鬼手神医”给弄伤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先不说刘老会怎么看他,光是想再找一个能有希望看好自己母亲病的人,恐怕都难如登天。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面对沈飞的道歉,王翦非但没有像之前那样暴跳如雷,甚至连一丝一毫的责怪和怨恨都没有。
他只是极其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紧接着,他便抬起了头。
当沈飞看到王翦此刻的眼神时,整个人不由得就是一愣。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其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不耐与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炽热到近乎疯狂的光芒!
他就那么死死地盯着沈飞,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就像是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不!
那眼神,更像是一头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狼,终于看到了一头细皮嫩肉、可口诱人的待宰羔羊!
那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狂热,看得沈飞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后背都窜起了一股凉气。
“咳……哈哈……哈哈哈哈!”
王翦一边咳嗽着,一边竟是神经质般地大笑了起来,笑声沙哑而又尖锐,听得人心里直发毛。
他挣扎着从刘镇山的手中跳了下来,再次快步冲到沈飞面前,一双眼睛里闪烁着骇人的精光。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一边搓着手,一边围着沈飞转起了圈,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啧啧”的赞叹声。
“表面上气血旺盛如烘炉,根基扎实似玄铁,健康得不能再健康……”
“可在那磅礴浩瀚的元气深处,却隐藏着一丝……连神境强者都难以察觉的死气!”
“刚猛与阴柔,生机与死气……这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竟然能如此完美地共存于同一个人的体内……”
“奇迹!这简直就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啊!”
王翦越说越兴奋,那张老脸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唾沫星子横飞,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他看着沈飞的眼神,就仿佛看着一个脱光了衣服的绝世美女,充满了探索的欲望!
这……
这画风的突然转变,让沈飞和袁兆建两人彻底傻眼了。
他们面面相觑,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老头……
不会是被刚刚那一下,给震傻了吧?!
第45章 沈飞剩下的寿命,不会超过……五年?
这……这是什么情况?
沈飞和袁兆建两人,彻底懵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充满了茫然与错愕。
这老头……
该不会真被自己刚刚那一下,给震坏了脑子吧?!
前一秒还暴跳如雷,喊打喊杀,怎么下一秒就……就跟见了亲爹一样,不,比见了亲爹还亲!
那眼神,那表情,那狂热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沈飞失散多年的狂热粉丝呢!
这画风的转变也太快了,快到让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然而,就在沈飞和袁兆建两人被王翦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给搞得一头雾水,满心以为这老头已经神志不清的时候。
站在一旁的刘镇山,那张始终古井无波的老脸,却是猛地一变!
“王翦!”
一道沉闷如雷霆般的低吼,骤然炸响!
刘镇山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此刻竟是陡然收缩,死死地锁定在了王翦的身上!
他一步踏出,身影仿佛瞬移一般,瞬间便出现在了王翦的身侧,一股恐怖到极致的威压,轰然降临!
“你刚刚说什么?!”
“死气?!”
“什么死气?!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
刘镇山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惶!
他活了六十多年,身为军部之主,神境后期的绝顶强者,早已见惯了风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可此时此刻,当他从王翦那癫狂的话语中,捕捉到“死气”这两个字时,他的心,却是不受控制地狠狠一沉!
身为武者,尤其是踏入了神境领域的强者,对于“生机”与“死气”这两个词,有着远超常人的敏感!
那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更是代表着生命本源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状态!
沈飞是谁?
他是华夏的镇国战神!是北境三军的统帅!更是被整个华夏军部,乃至整个高层,都寄予厚望的未来支柱!
他的身体,刚刚在办公室里,自己才亲自检查过!
那磅礴的元气,那旺盛如烘炉的气血,那扎实得不像话的根基……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这是一个正处于生命最巅峰状态的绝世天骄!
可现在,王翦这个疯子,竟然说在他体内,察觉到了一丝……死气?!
而且,还是连神境强者都难以察觉的死气!
这……这怎么可能?!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刘镇山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是荒谬!
可……
可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到王翦那张因为狂热而扭曲的脸上时,他心中的那份笃定,却又开始动摇了。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王翦此人虽然性格乖张,行事疯癫,但在医道一途,尤其是在处理各种疑难杂症,奇诡病灶方面,他绝对是当世第一!
他那双眼睛,毒辣无比,能看穿许多高阶武者都无法看透的本源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亲自出面,不惜代价也要将这位“鬼手神医”请来的原因!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刘镇山绝对会一巴掌将其拍飞,骂他一派胡言!
可这话,偏偏是从王翦的嘴里说出来的!
这就由不得他不重视,由不得他不心惊了!
面对刘镇山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和雷霆般的质问,王翦却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他所有的心神,依旧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那一双闪烁着骇人精光的眼睛,依旧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沈飞,仿佛要将沈飞从里到外,从灵魂到肉体,都给看得通通透透!
他沉默着,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像是在思考什么极其深奥的难题。
那副模样,看得一旁的刘镇山心头火气“蹭蹭”直冒!
“王翦!!”
刘老又是一声怒喝,耐心几乎被消磨殆尽!
他猛地伸出那只布满了老茧的大手,一把按住了王翦的肩膀,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王翦的肩胛骨给捏碎!
“老子在问你话!你听不见吗?!”
他强行将王翦的身体给扭了过来,让他面对着自己,一字一顿地,再次发出了质问:
“沈飞体内的死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嘶……”
肩膀上传来的剧痛,总算是将王翦从那种癫狂的探索状态中给拉了回来。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与烦躁。
“放手!”
王翦猛地一甩肩膀,竟是想也不想,便直接推开了刘镇山那只如同铁钳般的大手!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袁兆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靠!
这老头是真疯了啊!
那可是刘老!神境后期的绝顶存在!
他一个天境初期的武者,竟然敢对刘老动手?!还一脸不耐烦?!
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真就嫌自己命长啊?!
然而,更让袁兆建和沈飞震惊的,还在后面。
被王翦这么粗暴地推开,刘镇山竟然……没有发火!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王翦,眼神中的焦急与凝重,几乎要溢出来!
“没什么。”
王翦揉了揉自己生疼的肩膀,撇了撇嘴,语气淡漠地回答道: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这小子的体内隐藏着一丝死气。”
“这丝死气,隐藏在他磅礴的元气海洋最深处,你也可以理解为,这丝死气就在他的生命本源之中。”
“而窥探内视生命本源,只有突破神境达到圣境才能做到!”
“所以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会说,这是一丝连神境强者都难以察觉的死气了吧?”
“至于这丝死气到底是什么……我现在还不知道。”
“而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小子的体内……我也不知道。”
王翦摊了摊手,说得那叫一个光棍,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你!”
刘镇山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说了半天,等于什么都没说?!
然而,王翦的下一句话,却像是一柄亿万斤重的巨锤,狠狠地,毫无征兆地,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上!
“不过……”
“虽然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
王翦的目光,再次转向了沈飞,那狂热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一丝……看待将死之人的玩味。
“但我可以确定的是……”
“如果任由这丝死气,继续存在于他的体内……”
“那他剩下的寿命,不会超过……”
说到这里,王翦顿了顿,然后,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掌。
“五年!”
第46章 我说过了,圣境之下难以探查!
轰!!!
五年!!!
当这两个字,从王翦的嘴里,轻飘飘地吐出来时。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抽空!
时间,仿佛静止了。
空间,仿佛凝固了。
沈飞脸上的错愕与茫然,瞬间僵硬,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白!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有亿万颗惊雷同时炸响!
什么?
五年?
这老头在说什么胡话?!
自己……只剩下五年寿命了?!
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才二十五岁啊!
他可是神境强者!是镇国战神!是站在这个世界武道之巅的存在!
神境强者,寿元悠长,活个几百岁都轻轻松松!
自己现在感觉身体好得不能再好,力量充沛得仿佛能一拳打爆一颗星辰!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只剩下五年寿命?!
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沈飞的心中,在疯狂地咆哮!在疯狂地否定!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王翦那双冷静到近乎残酷的眼睛时,他心中的那份坚信,却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动摇!
一股彻骨的寒意,猛地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要在这一刻被冻结!
而另一边,袁兆建已经彻底傻了。
他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看看王翦,又看看沈飞,脑子里只剩下了一片浆糊。
五年……
镇国战神沈飞,只剩下五年寿命了?
这……这要是传出去,整个华夏,不,是整个世界,都要掀起滔天巨浪啊!
而反应最为激烈的,赫然便是刘镇山!
“你……你说什么?!”
刘镇山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在这一刻,瞬间变得煞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他那双虎目,瞪得滚圆,血丝瞬间布满了整个眼球!
“王翦!!”
“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一股狂暴到极致的气息,从刘镇山的体内,轰然爆发!
那股气息,是如此的恐怖,如此的骇人,以至于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开始剧烈地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悲鸣!
天境初期的王翦,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之下,脸色骤然一白,身体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了数步,嘴角甚至都溢出了一丝鲜血!
神境后期强者的怒火,何其恐怖!
然而,即便如此,王翦依旧咬着牙,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迎着刘镇山那要杀人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他,最多,还有五年!”
“轰!”
刘镇山的脑子,也炸了!
他不再去管王翦这个疯子!
他那双赤红的眼睛,猛地转向了沈飞!
下一秒!
“唰!”
他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
再次出现时,已经鬼魅般地,来到了沈飞的面前!
“刘老……”
沈飞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刘镇山那只苍劲有力的大手,已经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再一次,极为霸道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一次,和之前在办公室里那次温和的探查,截然不同!
一股磅礴浩瀚霸道绝伦,仿佛能碾碎星辰日月的恐怖元气,在抓住沈飞手腕的瞬间,便如决堤的星河一般,疯狂地,毫无保留地,涌入了沈飞的体内!
“唔!”
沈飞闷哼一声,只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在瞬间变成了一片惊涛骇浪中的孤舟!
刘镇山的元气,太强了!
太霸道了!
同样是神境,可神境初期和神境后期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如果说沈飞体内的元气是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江,那刘镇山此刻灌入他体内的元气,就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
两者,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这股恐怖的元气,在进入沈飞体内的瞬间,便化作了亿万道细微到极致的神念,开始对他全身的经脉、骨骼、血肉、丹田气海……进行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地毯式的,掘地三尺般的疯狂搜寻!
刘镇山不信!
他一个字都不信!
他要亲眼看看!
他要亲自验证!
王翦口中那所谓的,连神境强者都难以察觉的“死气”,到底……存不存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袁兆建和王翦,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只能看到,刘镇山那张本就煞白的老脸,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难看,越来越凝重。
他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抓住沈飞手腕的那只手,青筋暴起,微微地颤抖着。
一遍……
两遍……
十遍……
百遍……
刘镇山那神境后期的庞大元气,在沈飞的体内来来回回,仔仔细细,将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角落,都翻了个底朝天!
他探查得是如此仔细,如此认真,甚至连沈飞经脉中一些细微的,连沈飞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陈年旧伤,都被他给翻了出来。
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除了那旺盛到极致的生机和磅礴如海的元气,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更别提王翦口中那所谓的……死气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找不到?!
难道……真的是王翦那个疯子在胡说八道?!
一个又一个的念头,在刘镇山的脑海中疯狂闪过,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惶,到不信,到疯狂搜寻,再到此刻的……迷茫与混乱。
足足过去了十几分钟。
这十几分钟,对于在场的每一个人来说,都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终于……
在将沈飞的身体,里里外外,用自己的元气冲刷了不下数百遍之后。
刘镇山,终于是缓缓地,缓缓地……垂下了自己的手。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暴怒与威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化不开的……无力与颓然。
他失败了。
他什么……都没能找到。
而这时。
站在一旁的王翦缓步走了过来,对着一脸无力与颓然的刘镇山说道:“你个老小子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那丝死气,圣境之下根本无法探查!”
“至于逼出体外?”
“那就更不可能了!”
第47章 我王翦行事,什么时候需要向别人证明?
刘镇山的话音,仿佛一颗投入死寂湖面的巨石,瞬间在房间内掀起了轩然大波!
圣境之下,根本无法探查?!
这……这是什么意思?!
一直紧绷着神经,连呼吸都快要忘记的袁兆建,在听到王翦这句话的瞬间,整个人都懵了。
他下意识地扭过头,那双虎目死死地瞪着那个一脸云淡风轻,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的光头小老头!
怀疑!
不解!
以及,一丝难以遏制的……愤怒!
终于,他再也忍不住了!
“王翦!”
袁兆建猛地踏前一步,身上那神境初期的磅礴气势,如同一座苏醒的火山,不受控制地朝着王翦压了过去!
虽然他知道,此刻发怒,非常不合时宜。
但他忍不住!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你他娘的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
袁兆建的声音,如同滚雷一般,在寂静的房间内轰然炸响!
“你说圣境之下无法探查?!”
“好!我暂且当你说的有那么一丝丝的道理!”
“可我问你!你王翦,是什么修为?!”
袁兆建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王翦的鼻子上,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质问与怒火!
“你不过区区天境初期!天境!!!”
“刘老,堂堂神境后期的至强者,耗费了如此庞大的元气,不惜损伤自身,探查了不下数百遍,都找不到那所谓的‘死气’!”
“你一个天境,凭什么?!”
“你凭什么能发现连刘老都发现不了的东西?!”
“你倒是给我一个解释!给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袁兆建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充满了力量与愤怒!
他不是不尊重刘老的决定。
但他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北境的统帅,华夏的镇国战神,被一个来路不明,满口胡言的疯子在这里妖言惑众!
天境能探查到神境后期都探查不到的东西?
这简直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说出去谁信?!
然而,面对袁兆建那几乎要将屋顶掀翻的雷霆怒火,以及那扑面而来的恐怖威压。
王翦却只是……笑了笑。
那是一种极其古怪的笑容。
带着一丝不屑,一丝怜悯,还有一丝……仿佛在看一群愚不可及的蠢货般的嘲弄。
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就那么老神在在地站着,任由袁兆建那神境强者的威压冲刷在自己身上,却仿佛清风拂面,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笑而不语。
他,就这么笑而不语!
这副姿态,落在袁兆建的眼中,无异于火上浇油!
“你笑什么?!”
袁兆建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了!
“你他妈这是什么态度?!”
“你拿不出证据!你根本就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你说的话!”
“我看你根本就是在信口雌黄!在造谣!在危言耸听!”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谁派你来的?!”
袁兆建越说越激动,他甚至怀疑,这个王翦,是不是敌国派来的奸细,故意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动摇他们的军心!
毕竟沈飞的身份太重要了!
他是北境的擎天之柱!
他要是出了事,整个北境,乃至整个华夏的军心,都会受到巨大的动荡!
面对袁兆建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睛和一连串的质问,王翦终于是有了点反应。
他慢悠悠地抬起眼皮,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扫了袁兆建一眼,又扫了扫旁边脸色同样难看,陷入沉思的刘镇山。
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从始至终都未曾开口的沈飞身上。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有些发黄的牙齿。
“证据?”
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我王翦行事,什么时候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了?”
“我说有,那便是有。”
他顿了顿,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踱了两步。
那副姿态,仿佛不是在一个剑拔弩张的房间里,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里散步一般。
“你们……”
他的目光,从刘镇山和袁兆建的脸上一一扫过。
“自然可以不信我。”
“毕竟,无知者无畏嘛,我懂,我非常懂。”
“你们就当我是个疯子,当我是个骗子,当我是个神经病,都行,我无所谓的。”
他说着,耸了耸肩,一脸的满不在乎。
可紧接着,他的话锋却陡然一转!
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令人心悸的寒光!
“但是!”
“我把丑话说在前面!”
“等到时候……这小子真的因为那丝死气爆发,神仙难救的时候……”
王翦伸出枯瘦的手指,遥遥地指了指沈飞,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们可千万别哭着喊着来求我!”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
“晚了!”
“我,也救不了了!”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任何人,自顾自地走到房间的角落,找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闭上眼睛,开始……假寐!
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你……你!!!”
袁兆建被王翦这番话,这番态度,气得浑身发抖,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嚣张!
太他妈的嚣张了!
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
一个区区天境,竟敢当着两位神境强者的面,如此大放厥词!
简直是……无法无天!
“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袁兆建气得原地踱步,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按住沈飞的肩膀,双目赤红地看着他,用一种斩钉截铁的语气说道:
“沈兄弟!你别听这个老神棍胡说八道!”
“他就是个疯子!是个彻头彻尾的庸医!”
“你的身体,你自己最清楚!刘老也亲自探查过了!除了生机旺盛得有些过分,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什么狗屁死气!我一个字都不信!”
袁兆建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是在安慰沈飞,但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你放心!有我和刘老在,天塌下来都给你顶着!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个神经病,你别搭理他!我看他就是想出名想疯了,故意跑来这里哗众取宠的!”
袁兆建滔滔不绝,唾沫横飞,试图用自己的话语,来驱散笼罩在房间内的那股诡异而压抑的气氛。
而一直沉默着的沈飞,此刻也是苦笑了一下。
说实话,他自己也是懵的。
刘老那庞大如海的元气,在他体内冲刷了数百遍,那种感觉,就像是把他整个人从里到外,用最高倍的显微镜给彻彻底底地检查了一遍。
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前所未有的好!
可王翦的话,却又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
尤其是最后那句“到了那个时候,晚了”,更是让他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寒意。
他相信刘老的判断。
可……
鬼手神医王翦的威名,他也曾如雷贯耳!
此人行事乖张,亦正亦邪,但医术通神,救人无数,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当着刘老的面,开这种足以掉脑袋的玩笑吗?
沈飞的心,乱了。
然而,就在袁兆建还在喋喋不休地安慰着沈飞,怒骂着王翦的时候。
异变,陡生!
一只苍老而有力的大手,毫无征兆地,闪电般伸出,一把!死死地!抓住了角落里那个正在闭目假寐的光头小老头的手腕!
是刘镇山!
那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陷入颓然与沉默,仿佛丢了魂一样的军部部长!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
第48章 他虽是天境,但已堪比圣境!
“呃……”
角落里,正在闭目养神的王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抓,惊得闷哼一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的,是一双充满了血丝,写满了焦急、惶恐,甚至是……哀求的眼睛!
刘镇山!
这位执掌华夏三军,权柄滔天,修为更是达到了神境后期的至强者!
此刻,他那张煞白的老脸上,再也没有了半分的威严与暴怒!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
他的手,抓得是那么用力,青筋暴起,指节发白,仿佛要将王翦的手腕给生生捏碎!
他的声音,不再洪亮,反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与沙哑!
“怎么办?”
刘镇山死死地盯着王翦,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里挤出来。
“老王!”
“现在……该怎么办?!”
“你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办法,能够……能够把沈飞体内那丝该死的死气,给逼出来?!”
“只要能救他!无论什么代价!我刘镇山,一力承担!”
轰!!!
刘镇山的这番话,这番举动,就像是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袁兆建的天灵盖上!
他……他整个人都傻了!
嘴巴里那些还没来得及骂出口的话,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震惊!
错愕!
难以置信!
“刘……刘老……”
袁兆建的嘴唇哆嗦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刘老……他,他竟然……信了?!
他竟然真的信了那个疯子的话?!
在亲自探查无果之后,他竟然还去求那个满口胡言的庸医?!
这……这怎么可能?!
袁兆建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冲击!
“刘老!您……您这是干什么啊!”
短暂的失神之后,一股比刚才更加强烈的情绪,涌上了袁兆建的心头!
他几步冲了过去,想要将刘镇山拉开。
“您别信他的鬼话啊!”
袁兆建急得满头大汗,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恳求!
“刘老!您是神境后期啊!您的感知是何等敏锐?您都找不到的东西,他一个天境怎么可能找得到?这不合常理啊!”
“您看看沈兄弟!他现在生龙活虎,气血冲天!哪里有半点像要死的样子?!”
“这个王翦他就是个骗子!是个神棍!您千万不能被他给骗了啊!”
他身为下属,本不该如此三番五次地质疑统帅的决定。
但此刻,他真的忍不住了!
他觉得刘老一定是急糊涂了!
关心则乱!
他必须要把刘老给劝回来!
然而,面对袁兆建焦急的劝说。
刘镇山却连头都没有回。
他只是用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翦,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看穿!
终于……
在袁兆建第三次试图伸手去拉他的时候。
刘镇山,猛地回过头!
“闭嘴!!!”
一声石破天惊的怒喝,如同平地炸起的一声响雷!
整个房间,都仿佛在这声怒喝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袁兆建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看到,刘镇山的那双眼睛里,不再是哀求与焦急,而是……无穷无尽的,冰冷的……怒火!
那是,对他袁兆建的怒火!
“你……”
刘镇山缓缓地转过身,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指着袁兆建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吗?!”
“你以为,我连这点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了吗?!”
“你以为,我愿意相信他,愿意在这里低声下气地求他吗?!”
刘镇山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悲凉!
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嘶吼!
“袁兆建!我问你!”
“你当真以为,他王翦‘鬼手神医’的名号,是白叫的吗?!”
“你当真以为,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天境武者吗?!”
房间内,死一般的寂静。
袁兆建彻底被吼懵了,他呆呆地看着状若疯狂的刘镇山,脑子已经完全无法思考。
刘镇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想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但那双眼睛里的血丝,却是有增无减。
他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凝重与……苦涩。
“袁兆建,你听好了。”
他的声音,变得无比沙哑,无比沉重。
“我之所以找不到那丝死气,不是因为它不存在。”
“而是因为……我的方法,错了!”
“错得离谱!”
刘镇山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
“我用我神境后期的庞大元气,去探查,去搜寻……这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
“这就好比……你想在一场席卷天地的飓风中,去寻找一粒微不可见的尘埃!你怎么可能找得到?!”
“我的元气,太强,太霸道了!它在进入沈飞体内的瞬间,就已经将那丝微弱到极致的死气,给彻底掩盖了!我越是用力,它就藏得越深!我探查得越仔细,就越是找不到它的踪迹!”
听到这里,袁兆建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似乎……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刘镇山没有理会他的震惊,而是缓缓转过头,目光复杂地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淡然的光头小老头身上。
“而他……”
“王翦……他不一样!”
“他们‘鬼手’一脉,所修行的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用来厮杀战斗的霸道元气!”
“他们修的,是一种……凌驾于生死之上的,独特的……‘望气之术’!”
“望气之术?!”
袁兆-建失声惊呼!
这个词,他只在一些最古老的典籍上看到过!那是一种传说中的,早已失传了无数年的……无上秘法!
刘镇山惨然一笑,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望气之术!”
“这种秘术,或许在战斗力上,连一个地境武者都不如。”
“但是……”
“它却能让修炼者,看穿世间万物的本质!看穿一个人的气运、生机,乃至……死亡!”
“而能将这种秘术修炼到天境的,当今世上有且只有他一人!”
“你也可以理解为,他王翦的武道修为虽是天境,但在望气之术的造诣上,已堪比圣境!”
“所以!”
“在我的神念感知中,沈飞的身体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汪洋大海!”
“可是在王翦的‘望气之术’下……”
刘镇山的声音,陡然一沉!
“在那片生机勃勃的汪洋大海最深处,隐藏着一丝……微弱的,却无比纯粹,无比致命的……”
“黑点!”
“那就是……死气!”
“一个连圣境强者的神念,都可能因为太过霸道而忽略掉的……死亡的种子!”
“现在,你明白了吗?!”
第49章 天地法则留下的印记———道伤!
“现在,你明白了吗?!”
刘镇山最后一句质问,如同九天惊雷,在袁兆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明白了吗?!
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这一刻,袁兆建只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瞬间涌上了头顶,一张刚毅的脸庞,涨得通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羞愧!
无与伦比的羞愧!
他,堂堂华夏南境统帅,封号“赤炎虎”的神境强者,刚刚……刚刚都干了些什么蠢事?!
他竟然在质疑一个……将传说中早已失传的“望气之术”,修炼到了堪比圣境造诣的……绝世神医?!
他竟然想用自己那套只懂得打打杀杀的粗鄙逻辑,去衡量一位凌驾于生死之上的存在?!
他妈的!
他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个跳梁小丑!
怪不得!
怪不得刘老会发那么大的火!
换做是自己,怕是早就一巴掌把他给扇飞出去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质疑了,这他妈的是在耽误沈飞的救治!是在拿沈飞的命开玩笑!
“我……”
袁兆建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淡然处之的光头小老头。
王翦!
鬼手神医!
望气之术的传人!
这一刻,在这个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有些邋遢的小老头身上,袁兆建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平凡。
他看到的,是一座深不可测,无法揣度的巍峨高山!
他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此刻在袁兆建看来,却仿佛能洞穿古今,看透轮回!
“噗通!”
一声闷响!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身为神境强者的袁兆-建,竟然双膝一软,直挺挺地朝着王翦跪了下去!
不!
不是跪!
而是单膝跪地!
这是军中最重的礼节之一!
只见他低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声音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懊悔与……敬畏!
“王神医!”
“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神医!请神医责罚!”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发自肺腑!
错了,就是错了!
他袁兆建,顶天立地,敢作敢当!
这一刻,他不是什么南境统帅,也不是什么神境强者,他只是一个为自己愚蠢和鲁莽而忏悔的……罪人!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到了极点。
就连沈飞,看到这一幕,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
他深知袁兆建的脾气,刚猛如火,宁折不弯,能让他行此大礼道歉,可见他内心是何等的震撼与愧疚。
然而,面对袁兆建这石破天惊的一跪,王翦的反应,却再次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甚至都没有低头去看袁兆建一眼。
他的目光,始终都像是一把锋利的钩子,死死地锁在沈飞的身上。
“起来吧。”
他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老夫没兴趣管你们军部这些破规矩。”
“在老夫眼里,只有两种人。”
“活人,和死人。”
“现在,他还是个活人,但……也快了。”
这话说得,没有丝毫的情面可讲,直白,甚至可以说是刻薄!
袁兆建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快要死了?!
这句话,就像是一柄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王神医!”
一直强忍着情绪的刘镇山,再也绷不住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王翦面前,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声音因为极度的激动而变得嘶哑颤抖!
“王神医!求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只要你能救沈飞!你要什么!我刘镇山就给你什么!”
“百年灵药?千年血参?还是万载的玄晶玉髓?!”
然而……
王翦却没有看他。
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乎是对刘镇山的聒噪感到有些不耐烦。
他缓缓转过头,那双仿佛能看透生死的眼睛,终于从沈飞身上移开,落在了刘镇山身上。
“闭嘴。”
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你太吵了。”
“……”
刘镇山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上写满了错愕。
他……他竟然让自己闭嘴?!
这……
但没等他反应过来,王翦已经再次将目光投向了沈飞,自顾自地说道:
“你们这些莽夫,懂个屁!”
“你们以为,找到那丝死气,就万事大吉了?”
“天真!”
他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一种众人无法理解的……狂热!
“那不是普通的死气!”
“那是……那是老夫追寻了一辈子,只在最古老的医典上看到过寥寥数语记载的……‘道伤’之种!”
道伤?!
这两个字一出,刘镇山和袁兆建的脸色,瞬间剧变!
这一次,他们的脸上不再是震惊,而是……彻骨的骇然与恐惧!
武者修行,逆天而行,受伤在所难免。
皮肉之伤,最是寻常。
筋骨之伤,虽然麻烦,但以神境强者的恢复力,加上天材地宝,也不难痊愈。
就算是元气本源受损,只要找到对应的灵药,花费些时日,总有弥补的可能。
但唯独……道伤!
那是伤及武道根基,伤及生命本源的伤!
那是天地法则留下的印记!
传说中,一旦沾染上道伤,便如同被天地所弃,武道之路就此断绝!
修为会不断倒退,生命精气会不断流逝,直至……化作一捧黄土!
无药可医!无解!
这,才是武者世界里,最恐怖的绝症!
“怎么……怎么会是道伤……”
刘镇山嘴唇哆嗦着,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眼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之火,也仿佛被这冰冷的两个字,给彻底浇灭了。
完了……
一切都完了……
然而,就在刘镇山心若死灰,袁兆建面无人色之际,王翦却再次开口了。
“哼,瞧你们那点出息!”
他扫了两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老夫什么时候说,他没救了?”
什么?!
此话一出,刘镇山猛地抬起头,那双黯淡下去的眼睛里,瞬间重新燃起了疯狂的光芒!
“王神医!你的意思是……”
王翦没有理会他,而是缓缓地,一步一步地,再次走到了沈飞的床边。
“刚才,沈小子体内的元气如同一头沉睡的真龙,虽然没有主动攻击,但那股护体的本能,却将老夫的望气之术给隔绝在外。”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了一根干瘦如鸡爪般的手指。
“老夫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看到了那个‘黑点’,但黑点周围的具体情况,它到底在这片生机的汪洋中,扎根多深,蔓延多广……老夫,一概不知。”
“这就好比,医生看病,总得知晓病灶在何处,病到了何种程度,才能对症下药。”
“现在,老夫需要再探一次。”
“一次……毫无阻碍的探查!”
他的话音刚落,刘镇山便立刻反应了过来,他猛地转身,对着床上神色平静的沈飞,下达了最严厉的命令!
“沈飞!”
“你听到了吗?!”
“现在!立刻!马上!收敛你全身所有的元气!放开你所有的防御!”
“让王神医对你的身体,进行最彻底的检查!”
“不准有丝毫的反抗!不准有丝毫的抵触!”
“这是……命令!”
第50章 搞错了?沈飞没病?不!错的是……
刘镇山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知道,对于一个神境强者而言,完全放开自身防御,将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到另一个人手中,是何等的凶险!
这几乎等同于一个凡人,脱光了衣服,躺在砧板上,任由别人宰割!
但现在,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王翦,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是!刘老!”
沈飞没有丝毫的犹豫,沉声应道。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悄然散开。
原本充斥在整个房间内,那股若有若无,却又沉重如山的恐怖威压,在这一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如果说,之前的沈飞是一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那么此刻的他,就变成了一片平静无波的湖泊。
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气息,尽数内敛,沉寂。
他,完全放弃了抵抗。
看到这一幕,刘镇山和袁兆建的心,都狠狠地揪了起来,手心里,早已被冷汗浸湿。
他们死死地盯着王翦,连呼吸都忘了。
成败,在此一举!
王翦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陡然迸射出两道旁人无法察觉的,宛如实质的精光!
他的手指,并没有直接接触到沈飞的皮肤。
而是悬停在沈飞眉心上方,一寸之处。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一秒。
两秒。
十秒。
一分钟……
整个房间内,落针可闻,只有众人那沉重如鼓的心跳声,在死寂中回荡。
王翦的身体,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石化的雕塑。
但他的额头上,却渐渐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显然,这种探查,对他而言,也同样耗费巨大!
刘镇山和袁兆建紧张地注视着王翦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试图从中解读出一些信息。
突然!
王翦那一直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是一种,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度棘手,极度麻烦的事情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咯噔!
刘镇山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的全身。
难道……
难道连王神医,也束手无策了吗?!
难道这“道伤”,真的已经深入骨髓,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绝望!
冰冷刺骨的绝望,再一次扼住了他的咽喉!
然而!
就在刘镇山一颗心沉入谷底,几乎要窒息的时候!
异变陡生!
只见王翦那紧锁的眉宇之间,竟然……竟然又缓缓地,浮现出了一抹……截然不同的神色!
那是一抹……狂喜!
一抹兴奋!
一抹如同瘾君子看到了绝世毒品,又像是绝世剑客遇到了毕生之敌的……疯狂与炽热!
没错!
就是疯狂!
凝重!困惑!狂喜!兴奋!疯狂!
这几种截然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完全对立的情绪,此刻竟然无比诡异地,同时出现在了王翦那张苍老的脸上!
他的眉头,依旧紧锁如山,显示着事情的棘手与麻烦!
可他的眼底深处,却燃烧着熊熊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火焰!他的嘴角,甚至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
那表情……
看得一旁的刘镇山和袁兆建,只觉得头皮发麻,后背发凉!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老头……疯了?!
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你他妈的倒是给个准话啊!
刘镇山和袁兆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片茫然与……惊悚。
他们宁愿看到王翦愁眉苦脸,宁愿看到他摇头叹息,也比现在这副半哭半笑,状若疯魔的样子要好啊!
这一刻,这位传说中的“鬼手神医”,在他们眼中,像极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房间内的气氛,压抑得仿佛连空气都已经凝固。
刘镇山和袁兆建两人,像是两尊被施了定身术的雕像,僵在原地,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一下。
他们的心脏,早就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跳动,都如同擂鼓一般,沉重而清晰,震得他们自己耳膜生疼。
王翦那张脸上,各种诡异神情的不断变幻,简直比最惊悚的恐怖片还要挑战他们的神经极限!
紧张!
困惑!
狂喜!
疯狂!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一个人的脸上,怎么可能同时出现这么多截然相反的表情?
这老头子……不会是在探查的过程中,被沈飞体内那诡异的“道伤”给冲击得……神志不清了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刘镇山和袁兆建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给彻底打湿了!
如果连“鬼手神医”王翦都疯了,那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救沈飞?!
他们宁愿看到王翦满面愁容,宁愿他直接摇头叹气,说一声“回天乏术”,也好过现在这副半哭半笑,状若疯魔的样子啊!
这简直比直接宣判死刑,还要折磨人!
就在这种极致的煎熬中,又足足过去了十几分钟。
这十几分钟,对于刘镇山和袁兆建而言,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
终于!
一直悬停在沈飞眉心上方,一动不动的那根手指,缓缓地,颤抖着,收了回去。
王翦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竟然带着一丝淡淡的灰色,仿佛将他体内的某种杂质也一并排了出来。
他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几分,额头上的汗珠,已经汇聚成溪,顺着他苍老的脸颊滑落。
显然,刚才那一番探查,对他这个天境初期的强者而言,也是一次极其巨大的消耗。
然而!
他收回了手,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说话。
他只是……用一种前所未有,无比炽热,无比复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沈飞!
那眼神,就像是……
一个饥肠辘轆的饕餮,看到了一席绝世的盛宴!
一个痴迷于铸剑的宗师,发现了一块万年不遇的绝世神铁!
一个嗜武成狂的疯子,遇到了一个能让他燃尽生命的毕生之敌!
激动!兴奋!渴望!
还有一丝……深入骨髓的……贪婪!
没错!就是贪婪!
他看沈飞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足以让他付出一切代价,都想要得到,想要研究的……稀世珍宝!
“王……王神医……”
刘镇山的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每一个字,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实在是……受不了了!
这种未知的恐惧,这种悬而未决的折磨,快要把他这个神境后期的强者,堂堂的军部部长,给彻底逼疯了!
“情况……到底怎么样了?你……你倒是说句话啊!”
袁兆建也是一脸的焦灼,紧握的双拳,指甲早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却浑然不觉。
听到刘镇山的问话,王翦那直勾勾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刘镇山。
那张苍老而诡异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极其灿烂,却又极其渗人的笑容!
“搞错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为极度的兴奋,而变得有些尖锐和嘶哑!
“我搞错了!哈哈哈哈!我全都搞错了!!”
轰!!!
此话一出,宛如一道惊雷,在刘镇山和袁兆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搞错了?!
这两个字,带着一股无法言喻的魔力,瞬间击中了他们内心最柔软,最期盼的地方!
刘镇山整个人,猛地一愣!
他脸上的绝望和惊悚,瞬间凝固,随即,被一股狂涌而出的,难以置信的……狂喜所取代!
“搞……搞错了?”
刘镇山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抓住了王翦的胳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
“王神医!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沈飞他……他体内根本没有那所谓的死气?!之前的诊断……是错的?!”
“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其实很健康?!是不是?!是不是这个意思?!”
这一刻,刘镇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
从地狱到天堂的距离,原来……只有“搞错了”这三个字而已!
我就说嘛!
沈飞这小子,年纪轻轻,气血如龙,又是堂堂神境强者,怎么可能会沾染上那种不祥的东西!
肯定是之前的那些庸医,学艺不精,胡说八道!
就连王神医,一开始也被误导了!
现在,经过他老人家的仔细探查,终于发现真相了!
太好了!
这他妈的,真是太好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山洪海啸一般,瞬间冲垮了刘镇山的理智,他的眼眶,竟然不受控制地红了,一层水雾,迅速在眼底弥漫。
一旁的袁兆建,虽然没有刘镇山那么失态,但那张素来冷峻如铁的脸上,也同样浮现出了一抹难以掩饰的激动和释然。
他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感觉压在心头的那座大山,终于被搬开了!
就连一直平静如湖,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沈飞,在听到这句话时,那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也掀起了一丝涟漪。
真的……是搞错了?
自己……还能活下去?
然而!
就在这满室的狂喜,即将攀升到顶点的时候!
王翦接下来的话,却像是一盆从九幽之下泼来的,带着冰碴的寒水,瞬间将所有人的热情和希望,浇了个透心凉!
“健康?健康个屁!”
王翦看着激动得快要哭出来的刘镇山,脸上的笑容依旧诡异而炽热,他摇了摇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兴奋地说道:
“我说的搞错了,是说……沈飞的寿命,根本就剩不了五年了!”
“最多!最多……再有三个月!”
“三个月,他必死无疑!”
……
第51章 五年?那不过是一个可笑的结论罢了!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刚才的房间,是落针可闻。
那么此刻的房间,就是连声音本身,都被彻底抹杀的……绝对真空!
刘镇山脸上的狂喜,就那么僵硬在了脸上。
他抓着王翦胳膊的手,还保持着那个用力的姿势。
他眼眶里的泪水,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流下来。
整个人,仿佛被施展了时间静止的魔法,彻底定格在了那里。
袁兆建刚刚放松下去的身体,瞬间又绷得像是一块钢铁,他脸上的释然,变成了一片错愕与茫然。
而沈飞,那双刚刚泛起一丝涟漪的眼眸,也瞬间恢复了死寂,甚至……比之前更加的幽深,更加的冰冷。
三……三个月?
不是五年?
而是……三个月?!
这他妈的算哪门子的搞错了?!
这他妈的算哪门子的好消息?!
所有人都懵了。
彻底地,完全地,懵了。
他们的大脑,仿佛变成了一团浆糊,完全无法理解眼前这诡异到极点的一幕。
一个医生,用一种中了五百万彩票的狂喜表情,兴高采烈地告诉你……
“恭喜你啊!你之前的诊断是错的!你不是得了绝症还能活五年,你是得了绝症,最多只能活三个月啦!”
这……
这他妈的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你……说……什……么?”
足足过了十几秒,刘镇山才艰难地,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那双刚刚还泛着喜悦泪光的眼睛,此刻已经变得一片血红,其中翻涌的,是滔天的怒火,和无尽的……杀意!
一股恐怖绝伦的气势,从他这位神境后期的强者身上,轰然爆发!
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空气中,仿佛有无数柄无形的刀锋在肆虐,切割着一切!
“王!翦!”
刘镇山猛地松开了手,转而一把揪住了王翦的衣领,将这个身高只到他胸口的小老头,给硬生生提了起来!
“你他妈的!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是在耍我吗?!耍我们所有人?!”
刘镇山彻底暴走了!
他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在被眼前这个疯子,一点一点地撕碎!
先是让他坠入绝望的深渊,然后又将他抛上希望的云端,最后,再一脚将他狠狠地踹进十八层地狱!
这种反复的折磨,比直接给他一刀,还要让他痛苦万倍!
“刘老!冷静!”
一旁的袁兆建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地抓住了刘镇山的手臂。
“他……他现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你不能冲动!”
袁兆建的声音,同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但他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
王翦的行为再怎么诡异,再怎么气人,他也是传说中的“鬼手神医”,是唯一有可能看透沈飞体内情况的人。
如果现在把他给伤了,或者彻底得罪了他,那沈飞……就真的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了!
被袁兆建这么一吼,刘镇山那即将被怒火吞噬的理智,终于被拉回来了一丝。
他死死地盯着被自己提在半空中,却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脸上还带着那股子狂热笑容的王翦,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一头即将失控的雄狮。
“呼……呼……”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挣扎。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缓缓地松开了手。
“咚。”
王翦落回地面,整理了一下被抓得皱巴巴的衣领,仿佛刚才被一位神境后期强者用杀意锁定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王翦!”
刘镇山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滔天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冰冷的金属质感。
“我不管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现在,我命令你,把你刚才探查到的所有情况,一五一十,一个字都不准漏地,给我说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四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面对刘镇山那几乎要吃人的目光,王翦脸上的狂热,终于稍稍收敛了一些。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痴迷”的光芒。
“刘部长,你先别激动。”
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一丝平静,但那股子兴奋的底色,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我说他只剩下三个月,并不是在危言耸听,更不是在耍你们。”
“而是……事实!”
王翦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沈飞的身上,那眼神,充满了惊叹和赞美。
“沈战神体内的那丝死气,确实存在。而且……它就是传说中才存在的道伤!”
“我一开始以为,他是最近才沾染上这道死气的,所以初步判断,他大概还有五年的时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狂热。
“但是!我错了!我错得离谱!”
“当我刚才,不惜耗费我的本源神念,冒着被反噬的风险,深入到沈战神生命本源的最核心处去探查时,我才看到了……真相!”
“那是一副……何等壮观,又何等恐怖的景象啊!”
王翦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音,那不是恐惧,而是极致的兴奋!
“这丝死气!它根本就不是最近才进入沈战神体内的!”
“它在他的身体里,已经潜伏了……足足五年!”
轰!
又是一道惊雷!
刘镇山和袁兆建,包括沈飞自己,瞳孔都是猛地一缩!
五年?!
怎么可能?!
五年前,沈飞还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战场小卒罢了。
怎么可能会被这种东西缠上?!
“五年……整整五年啊!”
王翦的声音,充满了感叹,“这五年里,它就像是最有耐心的猎手,最完美的寄生者,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地,与沈战神的生命本源进行融合!”
“它已经……不再是外物了!”
王翦的语气,变得无比凝重。
“它和沈战神的生命本源,已经彻彻底底地,融合在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血肉相连,灵魂交织,再也不分彼此!”
“甚至……我可以用一个更直观的方式来形容!”
王翦伸出了一只手,比划道:“如果说,沈战神原本的生命本源是一片汪洋大海,那么现在,这片大海里,有九成的海水,都已经被这丝死气……彻底同化,侵占,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剩下的那一成,也早就在风雨飘摇之中,被侵蚀得千疮百孔,只是靠着沈战神强大的意志和神境强者的底蕴,在苦苦支撑!”
“这最后的一成,就像是堤坝上的最后一道裂缝,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彻底冲垮!一旦垮了,那就是山洪爆发,万劫不复!”
说到这里,王翦看向脸色已经变得一片煞白,毫无血色的刘镇山,摊了摊手。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吗?”
“五年?那是基于它是外物,可以慢慢剥离的错误前提下,得出的可笑结论!”
“现在,它就是沈战神生命的一部分!它在吞噬的,不是别人,正是它自己!这种速度,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三个月!”
“这已经是我往最好最好的情况去估计了!”
“说不定……一个月!”
“甚至……更快!”
王翦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内回荡。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最沉重的铁锤,狠狠地,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刘镇山、袁兆建和沈飞的心上。
将他们刚刚被踹进地狱,又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一丝希望,砸得粉碎,砸得稀烂,连一点点的残渣,都不剩下。
第52章 去跟这老天爷,掰一掰手腕!
王翦的声音,就像是审判的最终落槌。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足以将人精神彻底碾碎的恐怖力量。
“更快……”
“三个月……”
“一个月……”
这几个冰冷的词汇,在死寂的房间里反复回荡,如同梦魇一般,缠绕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他们感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刘镇山和袁兆建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死灰。
是那种希望之火被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得彻彻底底,连一丝火星都不剩的死灰色。
尤其是刘镇山。
他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走了全身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都垮了下去。
那挺拔的腰杆,弯了。
那锐利的眼神,黯了。
鬓角的白发,似乎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
他就像是一尊瞬间风化了千年的雕像,连呼吸,都带着一种腐朽的沉重感。
“呵……呵呵……”
过了许久,许久。
久到连空气都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刘镇山才发出了一阵干涩而嘶哑的笑声,那笑声比哭声还要难听,充满了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他缓缓地,用一种近乎僵硬的姿态,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翦。
那眼神,不再是军部部长的威严,不再是神境后期的霸道。
那是一个无助的老人,在绝境之中,抓向最后一根稻草的眼神。
“王……神医……”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每一个字,都说的异常艰难。
“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你不是鬼手神医吗?你不是能生死人,肉白骨吗?”
“钱!资源!天材地宝!只要我们华夏有的,只要你开口!我全都给你调来!就算是国库,我也有权限为你打开!”
“求求你……再想想办法!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
刘镇山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嘶哑,到最后,已经带上了一丝近乎哀求的颤音。
堂堂华夏军部部长,神境后期的顶尖强者,此刻,竟像个无助的孩子。
袁兆建也是双拳紧握,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捏得发白,他看着沈飞那张平静得有些过分的脸,虎目之中,满是痛心和不甘。
“是啊王神医!小飞他才二十五岁!他为华夏流过血,为国民拼过命!他不能就这么……就这么……”
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因为那太残忍了。
然而,面对两位大佬的哀求和质问,王翦却陷入了沉默。
他脸上的那种狂热兴奋,也悄然收敛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这股凝重,让刘镇山和袁兆建的心,再次沉入了谷底。
“办法……”
王翦缓缓吐出两个字,他的目光,越过两人,落在了从始至终,都异常平静的沈飞身上。
“说实话,这种‘道伤’,我只在一些残破不堪的上古医典中,看到过寥寥数语的记载。”
“治愈?更是闻所未闻!”
“它已经不是单纯的伤,或者毒了。它是天地法则留下的一道印记,一道……抹不去的疤痕!想要治好它,不亚于……与天争命!”
与天争命!
这四个字,让刘镇山和袁兆建的心脏,都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武者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
但他们都清楚,那只是一个形容。
可从王翦口中说出的“与天争命”,却是实实在在,要跟这方天地的至高法则,硬碰硬!
这怎么可能?!
就在两人心中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即将再次熄灭的时候。
王翦的话锋,却猛地一转!
“但是!”
他咧嘴一笑,那股子疯癫狂热的劲儿,又回来了!
“正因为是与天争命,所以……才有挑战的价值啊!”
他看着刘镇山,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敢说,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甚至,连八成,七成,我都不敢保证!”
“因为这已经超出了‘医术’的范畴,这是一场豪赌!一场……需要赌上一切的豪赌!”
王翦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治疗的过程,我会倾尽我毕生所学,甚至不惜耗费我的本源,来为他搭建一座桥梁,一座……通往生机的桥梁!”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更重要的,是沈战神自己!他必须要有最坚定,最纯粹,最不可动摇的求生意志!他的精神,他的意志,他的灵魂,才是这场战斗的主力!”
“他需要极力配合我!我们两人,必须心神合一,步调一致!稍有差池,就是万丈深渊!”
听着王翦的话,刘镇山那死灰色的眸子里,终于,重新迸发出了一丝光亮。
他像是溺水之人,看到了岸边伸过来的一只手,立刻追问道:“成功率!王神医,你直接告诉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王翦沉默了片刻。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成。”
“一半一半。”
“要么,与天争命成功,他,彻底摆脱道伤,从此天高海阔,甚至可能因祸得福,武道之路,再无瓶颈!”
“要么……”
王翦顿了顿,声音变得冰冷。
“失败,道伤彻底爆发,生命本源瞬间湮灭,当场……身死道消!”
五成!
一半生,一半死!
这个答案,就像是一柄双刃剑,狠狠地插进了刘镇山和袁兆建的心里。
它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同等重量的绝望。
房间里,再一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这一次,连刘镇山和袁兆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五成的机会……
这到底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让沈飞去赌这五成的机会吗?
赢了,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可万一输了……
他们连这最后的一个月,都将失去!
然而,就在刘镇山和袁兆建内心天人交战,痛苦挣扎的时候。
王翦却动了。
他完全无视了旁边两位大佬的纠结,径直走到了沈飞的面前。
他那双不大的眼睛里,此刻,正绽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
那不是同情,不是怜悯。
那是一种……痴迷!
就像是绝世的画师,看到了最完美的画布!
就像是顶尖的匠人,遇到了最瑰丽的神石!
他炯炯有神地盯着沈飞,那种目光,仿佛要将沈飞从里到外,从血肉到灵魂,全都看得通通透透!
“沈战神!”
王翦开口了,声音里压抑不住的,是那种极致的兴奋和期待!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
“被道伤纠缠五年,非但没死,还能一路高歌猛进,突破到神境!你的意志,你的生命本源,简直是我生平仅见的最强悍的存在!”
“这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战场!”
他搓着手,像个即将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激动地说道:
“怎么样?沈战神!”
“你愿不愿意,陪我这个疯子,赌上这一把?!”
“你愿不愿意,将你的命,交给我来操盘?!”
“我们联手,去跟这老天爷,掰一掰手腕!去看看,到底是它的法则厉害,还是我们人的意志,更胜一筹!”
王翦的话,充满了无穷的蛊惑力。
他说得没错,对于他这种痴迷医道的人来说,‘道伤’,就是一座无法逾越,却又让他无比渴望征服的至高峰!
治好沈飞,他王翦之名,将不仅仅是‘鬼手神医’,甚至可能因此窺得天道,成为医道传说!
这种诱惑,他无法抗拒!
“小飞!”
“沈飞!”
刘镇山和袁兆建也猛地反应了过来。
对啊!
犹豫什么?!
五成的机会,已经是从地狱里伸出的一只手了!不抓住,难道等死吗?!
袁兆建率先开口,语气急切而粗犷:“沈飞!还愣着干什么?答应他啊!不就是五成吗?他娘的,咱们在北境战场上,有时候连一成的活命机会都没有,不也照样往前冲?!”
“这是治病!不是送死!快答应王神医!”
刘镇山更是直接走上前,一把按住沈飞的肩膀,那苍老的手,在微微颤抖。
“小飞……听话!”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但更多的,是一种长辈的关切和心疼。
“现在!立刻!马上!放下你所有的事情!什么北境,什么战事,都给我通通抛到脑后!”
“你的命!比天大!”
似乎是怕沈飞还有顾虑,刘镇山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道:
“北境那边,你不用担心!妖魔掀不起什么风浪!”
“过几天,我会亲自过去一趟!我刘镇山,亲自去给你守着国门!”
轰!
刘镇山的这番话,掷地有声!
他,神境后期!
华夏军部的定海神针!
由他亲自坐镇北境,那北境当真是固若金汤,稳如泰山!别说妖魔不敢异动,就算是敢,那也只是来送死!
可以说,刘镇山为了让沈飞安心治病,已经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和承诺!
有他这句话,沈飞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应该被彻底打消了。
他清楚,刘老说一不二,只要刘老去了北境,那些宵小之辈,绝对不敢造次。
所有人都看着沈飞。
王翦在等他点头,开启自己人生中最伟大的一次挑战。
刘镇山和袁兆建在等他点头,抓住这来之不易的生机。
然而。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沈飞,却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先是站起身,对着王翦,深深地鞠了一躬。
“多谢王神医仗义出手,沈飞,感激不尽。”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随即,他又转向刘镇山和袁兆建,同样微微欠身。
“也多谢刘部长,袁统帅关心。这份情,沈飞,铭记在心。”
做完这一切,他缓缓直起身子。
那张年轻而坚毅的脸上,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没有获得生机的喜悦,有的,只是一种……平静到极致的坚定。
他看着满脸期待的王翦,缓缓地,却无比清晰地,摇了摇头。
“王神医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是……对不起。”
“我现在,还不能留在这里,配合您看病治疗。”
第53章 沈飞:我留在这里治疗,那我母亲怎么办?
什么?!
不……不能留在这里治疗?
轰!
沈飞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头!
王翦脸上的狂热和期待,瞬间凝固。
刘镇山按在沈飞肩膀上的手,僵在了半空。
袁兆建那粗犷的脸上,更是写满了难以置信!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针落可闻。
“你……你说什么?”
最先打破这片死寂的,是脾气最火爆的袁兆建。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跳了起来,那双铜铃般的虎目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沈飞,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拔高了八度,显得尖锐刺耳。
“沈飞!你他娘的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
“不能治疗?为什么不能治疗?!”
袁兆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沈飞面前,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
“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这可是王神医!鬼手神医王翦!他说有五成把握,那就是天大的机会了!”
“北境那边你担心个屁啊!”
袁兆建急得直跺脚,指了指旁边脸色已经阴沉下来的刘镇山。
“刘老都亲自发话了!他老人家亲自去给你守国门!”
“有这尊大神坐镇,那些妖魔崽子敢放一个屁吗?!借它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袁兆建是真的急了,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这小子,平时杀伐果断,在战场上是何等的英明神武,怎么到了自己生死攸关的大事上,反而犯起浑来了?
“而且,王神医说的五成,那只是一个开始!”
袁兆建几乎是在咆哮,“你懂不懂?道伤这种东西,前无古人!王神医这是谦虚!是谨慎!”
“随着治疗的深入,他对你的情况越来越了解,这个成功率,绝对会往上提!”
“六成!七成!甚至十成都有可能!”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时间!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你只有一个月了!一个月啊!再拖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你!”
袁兆建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恨不得一拳把沈飞给打醒。
在他看来,沈飞此刻的拒绝,简直就是愚蠢到了极点!是懦弱!是放弃!
“沈飞!”
就在这时,一道更加沉重,更加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
刘镇山缓缓放下了手,他没有像袁兆建那样激动咆哮,但那张苍老的脸上,已经乌云密布,眼神更是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一步一步,缓缓走到沈飞面前,每一步落下,都像是一面重鼓,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口。
一股无形的,磅礴浩瀚的威压,从他那略显佝偻的身躯中弥漫开来。
神境后期!
属于华夏军部定海神针的恐怖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王翦这位天境初期的强者,在这股气场下,都感觉呼吸一窒,脸色微微发白。
而袁兆建,这位同为神境初期的南境统帅,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神情肃穆。
这,就是刘镇山的威严!
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决断。
“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也不管你有什么顾虑。”
“现在,我不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在跟你商量。”
“我是以华夏军部部长,三军之首的身份,在向你,华夏北境统帅沈飞下达命令!”
“命令你!立刻!马上!留在这里!无条件配合王神医,进行治疗!”
“这是命令!你,必须服从!”
轰!
这番话,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力量!
这是军令!
军令如山!
对于军人来说,服从命令是天职!
违抗军令,形同叛国!
刘镇山这是在用自己最高的职权,逼着沈飞活下去!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痛心,也闪烁着决绝!
他绝不允许华夏痛失这样一位擎天之柱!
绝不允许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样走向死亡!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袁兆建闭上了嘴,他知道,刘老已经动了真格的。
王翦则是皱起了眉头,他虽然渴望挑战“道伤”,但也不喜欢这种强迫病人的氛围。
可他也明白,刘镇山和袁兆建都是为了沈飞好。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了沈飞身上。
一边是两位军部大佬的苦心和军令,一边是自己内心深处的坚持。
他,会如何选择?
面对刘镇山那如山岳般沉重的威压和命令,沈飞的身体,站得笔直,如一杆刺破苍穹的标枪,纹丝不动。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
他先是对着急得满头大汗的袁兆建,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袁统帅,你的心意,我懂。”
“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也全都明白。”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这份平静之下,却压抑着外人无法想象的沉重。
随即,他抬起头,直视着刘镇山那双锐利的眼睛,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闪躲。
“刘部长……”
“多谢您的爱护。”
“但是……对不起。”
“这个命令,恕沈飞……难以从命!”
什么?!
他……他竟然连刘老的军令都敢违抗?!
袁兆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小子,是疯了吗?!
刘镇山的脸色,也瞬间阴沉到了极点,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狂暴和危险!
“沈飞!你再说一遍!”
刘镇山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
然而,沈飞却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足以让山河变色的怒意。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再次睁开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已经布满了血丝,和一种……令人心碎的悲凉与决绝。
“因为……”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地道出了那个让所有人都忽略了的原因。
“我来京城,我来找王神医,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的母亲韩婉琳,身中奇毒,如今危在旦夕,同样……时日无多!”
“我此次前来,是想请王神医出山,前往晋城,为我母亲看病续命!”
“我若留在这里治疗……”
“那——”
“我母亲怎么办?”
轰隆!
这番话,就如同另一道更加恐怖的晴天霹雳,再一次狠狠地砸在了刘镇山和袁兆建的心上!
两人的身体,猛地一震!
脸上的愤怒、威严、急切……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愕然,是震惊,是恍然大悟!
对啊!
他们……他们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沈飞之所以会出现在京城,之所以会找到王翦,最根本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他那个病危的母亲吗?!
是他们!
是他们在得知沈飞身受“道伤”,命不久矣之后,心神大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沈飞的生死上。
竟然……竟然完全忽略了他此行最原始,也是最沉重的目的!
一瞬间,袁兆建那张粗犷的脸,涨得通红。
他想起了之前在军部,沈飞那焦急的神情,想起了他跪下恳求的模样……
这个被誉为“镇国战神”的男人,在北境战场上,面对百万妖魔大军都未曾弯下的脊梁,为了自己的母亲,毫不犹豫地跪下了!
自己……自己刚才竟然还在冲他咆哮,骂他糊涂……
“我……我操……”
袁兆建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嘴巴,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懊悔和自责。
他看着沈飞那张写满了坚定与悲痛的脸,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是啊……
让他留下来治病?
那他母亲怎么办?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走向死亡,而自己在这里苟活?
别说沈飞做不到,换做是他袁兆建,也他娘的做不到啊!
百善孝为先!
这是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担当和底线!
他们总不能逼着沈飞,让他抛弃生养自己的母亲,不管不顾吧?
那成什么了?
一个连自己母亲都可以不管不顾的畜生,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就算他将来修为通天,又能守得住这华夏的国门,护得住这亿万的百姓吗?
刘镇山身上那股磅礴的威压,也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眼前的沈飞,那双苍老的眼眸里,怒火早已褪去,只剩下无尽的复杂,和一种……深深的心疼。
他想起来了。
这个孩子,从小就命苦。
年幼时,被沈家视为孽种,受尽欺凌。
若不是他母亲韩婉琳拼死相护,他恐怕早就死在了那个冰冷的家族里。
可以说,他母亲,就是他的天,是他的全世界!
如今,他功成名就,成了华夏的战神,成了人人敬仰的英雄。
可他的母亲,却身中奇毒,命悬一线。
而他自己,又被天地法则所伤,只剩下一个月的寿命。
母子二人,竟同时陷入了绝境!
这是何等的残酷?!何等的讽刺?!
老天,何其不公!
刘镇山长长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声叹息,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无奈。
他还能说什么?
他还能用军令去压他吗?
不能了。
再逼他,就不是在救他,而是在诛他的心!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是震惊,而是一种沉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悲伤和无力。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局,似乎成了一个死局。
救沈飞,他母亲必死。
沈飞绝不会同意,更会留下一生都无法磨灭的心魔。
去救他母亲……
那沈飞自己呢?
道伤不等人,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就在这片沉重的寂静中。
沈飞,动了。
他没有再去看刘镇山和袁兆建,因为他知道,他们已经理解了自己。
他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径直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光头小老头身上。
鬼手神医,王翦!
他才是现在唯一的破局之人!
沈飞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面对长官和战友时的坚定与苦涩。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比真诚,无比恳切,甚至带着一丝哀求的目光。
他缓缓上前一步,再一次,对着王翦,深深地鞠下了一躬。
这一次,他没有再很快直起身子。
他就那样弯着腰,用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上。
“王神医!”
他的声音,不再平静,而是充满了压抑不住的颤抖,那是属于一个儿子,在为母亲求命时的声音!
“我知道,‘道伤’对您来说,是毕生所求的挑战,是医道的至高峰!”
“我也知道,我的请求非常唐突,甚至可以说是……自私至极!”
“但是……”
“我母亲她……真的快不行了!”
“她所中的乃是天下奇毒,毒素早已侵入五脏六腑,深入骨髓!”
“所以——”
沈飞缓缓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王翦,将自己所有的姿态都放到了最低。
“沈飞在此恳请王神医!”
“恳请您,能随我走一趟晋城!”
“救我母亲一命!”
第54章 母不活,我不生!
死寂。
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每一粒尘埃都悬停在空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刘镇山和袁兆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那个弯着腰,几乎将头颅埋进胸膛的年轻战神身上。
他们的心,也跟着揪紧了。
这个曾经在北境战场上,一人一枪,杀得万敌胆寒,令无数宵小闻风丧胆的镇国战神。
此刻,却像一个最无助的孩子,用最卑微的姿态,去祈求那一线渺茫的希望。
为了他的母亲。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尤其是刘镇山,他那双苍老的眼眸中,复杂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有心疼,有无奈,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身为军部部长,权倾朝野,可面对这种局面,他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所有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那个光头小老头的身上。
王翦!
鬼手神医,王翦!
他才是这死局之中,唯一的变数,唯一的破局者!
在沈飞那近乎卑微的姿态和颤抖的恳求声中,王翦那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有了些许的松动。
他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立刻拒绝。
那双看似浑浊,实则精光四射的小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沈飞,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先别急着求我。”
“说说你母亲的病症。”
“她中的是什么毒?中毒多久了?现在情况如何?”
他的语气,不像是一个医生在询问病情,更像是一个工匠在审视一件有瑕疵的艺术品,充满了审视和挑剔,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听到这话,沈飞那一直弯着的腰,猛地一颤!
有希望!
只要他还愿意问,就说明还有希望!
沈飞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用最快的语速,将母亲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回王神医!”
“我母亲是在五年前被人暗中下的毒。”
“五年来,全凭一张‘古方’续命。”
“可现如今,那些毒素已经与她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甚至骨髓,都彻底融为了一体!”
说到这里,沈飞的声音再次哽咽,眼中的光芒也瞬间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痛苦和自责。
“都怪我……都怪我没用!”
“若不是我,她又怎会遭此大难!”
“现在,她……她老人家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全凭一口真气吊着性命,医生说……说她恐怕……撑不过三日……!”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从沈飞的牙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血,带着一个儿子最深沉的绝望和祈求!
说完,他便要再次弯腰!
“王神医!求求您!求您救救我母亲!”
整个房间的气氛,随着沈飞这番话,再次沉重到了极点。
五年!
毒素与五脏六腑融为一体!
只剩下不到三日的性命!
这任何一个条件,都足以宣判一个人的死刑!
刘镇山和袁兆建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们虽然不是医生,但也知道,这种情况,基本上已经是神仙难救了。
然而!
就在所有人都心生绝望之际,那个始终面无表情的光头小老头王翦,嘴角却忽然,微微向上勾起了一抹细微的弧度。
那是一种……饶有兴致的弧度。
“哦?与五脏六腑、四肢百骸、乃至骨髓都融为了一体?”
王翦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那双小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有点意思。”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随即开口,一字一句地问道:“你母亲中毒之后,是不是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只虫子在啃食脑髓?”
“并且性情大变,甚至会攻击身边最亲近的人?”
轰!
此言一出,沈飞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猛地抬起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王翦,脸上的表情,从绝望,瞬间变成了狂喜!
“是!是!就是这样!”
“王神医,您……您怎么会知道?!”
这五年来,母亲的病症,一直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也是最大的痛。
每到月圆之夜,看着母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甚至六亲不认地攻击自己,他的心就如同刀绞一般!
这件事,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可眼前的王翦,仅仅是听了自己的描述,竟然就一语道破了母亲最核心的病症!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他真的知道这种奇毒!
他真的有办法!
母亲有救了!
他的母亲真的有救了!
这一刻,沈飞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
那不是绝望的泪,而是希望的泪!
是狂喜的泪!
“王神医!您……”
他刚想开口,再次恳求。
可王翦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从九天之上浇下的冰水,瞬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只见王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脸上的那一丝兴趣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失望和……不屑。
“行了,不用说了。”
“如果老夫没猜错,你母亲中的,应该是百年前魔教的禁药,‘三尸脑神丹’吧。”
“啧。”
王翦撇了撇嘴,语气里充满了嫌弃。
“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奇毒呢,搞了半天,就是这玩意儿。”
“虽然也勉强算得上是奇毒,炼制手法也颇为刁钻,但……也就那样吧。”
“对老夫来说,没什么挑战性,没兴趣。”
最后三个字,王翦说得斩钉截铁,不带一丝一毫商量的余地!
说完,他甚至都懒得再看沈飞一眼,而是将那双放着精光的眼睛,重新投向了沈飞的胸口,仿佛那里藏着什么绝世珍宝。
“小子,还是先说说你的‘道伤’吧。”
“这玩意儿,可是传说中连圣境强者都束手无策的东西,是天地法则的具象化!”
“啧啧啧,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个,老夫愿意出手!”
王翦越说越兴奋,那张老脸上,甚至泛起了一阵病态的潮红,像是一个看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充满了狂热和痴迷!
但是!
他的这番话,落在沈飞的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声惊雷!
沈飞脸上的狂喜,瞬间凝固。
眼中的希望之火,也一寸一寸地,熄灭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冷,和死一般的寂静。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懂王翦的话,又仿佛是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走了。
房间里,所有人都被王翦这番话给惊呆了。
刘镇山和袁兆建张大了嘴巴,一脸的错愕。
他们想过王翦可能会提条件,可能会要报酬,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王翦会直接说……没兴趣?!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你是一个医生啊!
救死扶伤,不是医生的天职吗?
怎么能因为“没有挑战性”就见死不救?!
这还是人吗?!
尤其是袁兆建,他那火爆脾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刚想开口骂娘。
可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飞,动了。
他缓缓地,缓缓地直起了身子。
脸上的所有表情,无论是之前的卑微,恳求,还是后来的狂喜,激动,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他的眼神,也恢复了北境战神应有的样子。
不,比那更加冰冷,更加漠然!
那是一种……混杂着无尽失望和滔天怒火的眼神!
他看着王翦,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得可怕。
“如果王神医,不愿救我母亲。”
“那我沈飞的病,也就不劳您费心了。”
话音落下。
沈飞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也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
他直接,转过了身。
迈开脚步,便要朝着门外走去。
他的背影,挺拔如枪,决绝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他用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他的选择!
母不活,我不生!
第55章 关系到整个华夏未来百年国运的无上至宝!
“沈飞!”
“你给老子站住!”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在房间里炸响!
袁兆建急了!
他是真的急了!
他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像一堵墙一样,死死地拦在了沈飞的面前!
“你小子疯了是不是!”
袁兆建双目赤红,一把抓住了沈飞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沈飞脸上了。
“那是‘道伤’!道伤啊!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你现在走了,就是去送死你知不知道!”
“你娘要是醒了,知道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她能安心吗?!”
“你这是孝顺吗?你这是在要她的命!”
袁兆建是真的气坏了,说话也口不择言。
但他说的,却是事实。
沈飞若是死了,韩婉琳就算被救活了,也绝对活不下去!
然而,面对袁兆建的咆哮,沈飞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
“袁帅,让开。”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蕴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志。
“我再说一遍,让开!”
“你……”
袁兆建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一颤,竟然下意识地就想松手。
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咬着牙,抓得更紧了!
“我不让!”
“今天你小子要是敢从这个门走出去,老子就先打断你的腿!”
说着,袁兆建身上的神境威压轰然爆发,死死地将沈飞锁定!
他知道沈飞的脾气,这小子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走了!
劝不动沈飞,袁兆建只能猛地转过头,将矛头对准了那个始作俑者!
“王翦!”
“你个老东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就是救个人吗?对你来说不就是举手之劳吗?你他妈的在这里摆什么谱!”
“我告诉你,沈飞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事,老子第一个拆了你的骨头!”
袁兆建是真的豁出去了,连“老东西”这种话都骂了出来。
然而,面对袁兆建的威胁和怒骂,王翦却只是眼皮子抬了抬,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依旧站在原地,摸着自己的光头,像是在纠结,又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那副样子,仿佛在场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一场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够了。”
一道苍老而疲惫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是刘镇山。
他缓缓地站起身,先是看了一眼被袁兆建死死拦住,一脸决绝的沈飞,那双苍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无奈和疼惜。
而后,他将目光转向了那个还在犹豫不决的王翦。
他知道,解开这个死局的关键,还是在这个性情古怪的鬼手神医身上。
对付这种人,威胁和怒骂是没用的,只能顺着他的毛去捋。
刘镇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
“王神医。”
“答应他的请求吧。”
“随他去一趟晋城,救他母亲一命。”
王翦闻言,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刘镇山会这么说,他刚想开口。
刘镇山却抬手,制止了他。
“你先听我说完。”
刘镇山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以华夏军部部长的名义向你保证。”
“只要你治好了他母亲。”
“之后,无论你要如何研究他身上的‘道伤’,他都会无条件配合!”
“我刘镇山,说到做到!”
“若他反悔,不用你动手,我亲自绑了他,送到你面前!”
轰!
刘镇山的这番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重如泰山!
这已经不是一个请求,而是一个承诺!
一个来自华夏军部最高统帅的承诺!
这个分量,太重了!
果然!
听到刘镇山的保证,王翦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意动的神色。
他那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在沈飞和刘镇山之间来回扫视着,似乎在权衡着利弊。
让他去救一个他“不感兴趣”的病人,这违背了他的原则。
但是……
刘镇山的保证,又让他无法拒绝。
毕竟,他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沈飞身上的那缕“道伤”!
如果因为这点“小事”而错过了研究“道伤”的机会,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纠结!
犹豫!
王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挣扎的表情。
房间里,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袁兆建死死地盯着王翦,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沈飞那冰冷的眼神,也终于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
终于。
在长达半分钟的沉默之后。
王翦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看着刘镇山,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看在刘部长的面子上,这个破例,我应了。”
此话一出,袁兆建和沈飞,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成了!
然而,还不等他们高兴。
王翦的话锋,却猛地一转!
“但是!”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甚至带着一丝……贪婪!
“除了刘部长刚才说的那个条件之外,我还有一个条件!”
“只有你们答应了我这个条件,我才会出手!”
刘镇山眉头一皱:“什么条件?”
王翦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沈飞的胸口,那缕只有他才能“看”到的道伤死气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很简单。”
“等我给他母亲治好了病,回来之后,便开始着手治疗他身上的道伤。”
“我的条件就是——”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
“是顺利将那缕道伤死气从他体内剥离出来,还是……治疗失败,沈飞当场死亡,那缕道伤死气自动离体!”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
“最后,你们都必须答应我!”
“把那缕承载着天地法则的道伤死气,完完整整地,交给我!”
“让我,带回去研究!”
“否则的话……”
王翦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那笑容,看得人心里发毛。
“一切免谈!”
王翦的话,如同九天惊雷,在小小的房间内轰然炸响!
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心悸的贪婪与疯狂!
他要的,不是别的!
竟然是那缕承载着天地法则的道伤死气!
轰!
一瞬间,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被抽干,变得粘稠而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袁兆建脸上的喜色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骇然与震怒!
他死死地瞪着王翦,那眼神,恨不得将这个贪得无厌的老家伙生吞活剥!
就连一直古井无波,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刘镇山,此刻的瞳孔也是骤然一缩!
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难以遏制的惊涛骇浪!
道伤!
这可不是普通的伤势!
这是天道留下的印记!是天地法则的具象化!
对于他们这些已经站在武道之巅,苦苦追寻更高境界而不得的神境强者来说,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
那意味着……通往圣境的钥匙!
武道一途,从凡境到神境,虽然艰难,但终究有迹可循,有路可走。
可神境之上呢?
圣境!
那是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境界!
数百年间,华夏再无一人能够踏足!
为何?
因为从神境到圣境,需要的不再是单纯的真气积累和肉身打磨,而是需要感悟天道,触摸那虚无缥缈的法则之力!
可天道何其浩渺?法则何其无情?
想参悟?谈何容易!
亿万武者之中,能出一个神境,已是凤毛麟角。而神境之中,能有机缘触摸到一丝天道法则的,更是万中无一!
这,就是一道天堑!
一道横亘在所有神境强者面前,让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逾越的绝望天堑!
刘镇山自己,身为神境后期的大高手,距离那巅峰只差一步之遥,可就是这一步,他被困了整整十年!十年间,他用尽了所有办法,却连圣境的门槛都摸不到!
他知道,自己缺的,就是一个契机!一个能够让他亲身感受、亲眼观察天地法则的契机!
而现在,这个契机,就摆在眼前!
就在沈飞的体内!
那缕道伤死气,虽然带着“死”字,看似是催命的剧毒,但其本质,却是最纯粹的天地法则之力!
若是能得到它,将其剥离出来,妥善保存……
那对于整个华夏武道界来说,将是一场何等恐怖的滔天造化!
到那时,他们完全可以建立一个“悟道室”,将这缕道伤死气置于其中。
所有达到了神境巅峰的华夏强者,都可以进入其中,近距离地观摩、感悟这缕真实不虚的天道法则!
这等于什么?
这等于直接把通往圣境的崎岖山路,硬生生铺成了一条康庄大道!
届时,华夏将不再受困于圣境的桎梏!
刘镇山、袁兆建,乃至华夏军部所有达到瓶颈的神境统帅,都有机会借此一飞冲天,迈入那传说中的圣境!
一个圣境强者,便足以镇压一国气运!
若是一批圣境强者……
那华夏,将真正屹立于世界之巅,再无人敢小觑!
这,已经不是个人的机缘,而是关系到整个华夏未来百年国运的无上至宝!
可现在,王翦这个家伙,竟然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将这至宝据为己有!
这怎么可能?!
这谁能答应?!
第56章 我知道,但我的条件就是……
“王翦!你不要太过分了!”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性格最为火爆的袁兆建!
他“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双目赤红,周身神境强者的恐怖气势不受控制地升腾而起,死死地压向王翦!
“道伤死气是什么东西,你我心知肚明!那是我华夏的希望,是我华夏武道界的未来!你凭什么想将它占为己有?!”
“我告诉你,不可能!绝不可能!”
袁兆建的声音,如同咆哮的猛虎,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决绝!
然而,面对他那几乎要将天花板都掀翻的恐怖威压,天境初期的王翦,却只是嘿嘿一笑,那张老脸之上,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那双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看都懒得看袁兆干一眼,只是将目光锁定在刘镇山的身上。
他很清楚,这里,真正能做主的,只有刘镇山一人!
只要刘镇山点头,就算袁兆建把天说破了,也毫无用处!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刘镇山的身上,等待着他的最终裁决。
沈飞那双冰封的眸子,也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静静地看着刘镇山,没有开口。
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他可以为了母亲,放弃自己的生命,甚至可以配合王翦的研究。
但是,这缕道伤死气,关系到整个华夏的未来。
他身为北境统帅,镇国战神,一生为国,若是让他因为一己之私,断送了华夏武道界的通天之路……
他,做不到!
所以,如果刘镇山拒绝,他无话可说。
大不了,他亲自去一趟晋城,用尽自己最后的时间,陪母亲走完最后一程。
而后,寻一处无人之地,静待死亡。
也算,死得其所。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尤其是沈飞那平静中带着决绝的眼神,刘镇山的心,猛地一沉。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眉心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袁兆建见状,还以为刘老在犹豫,连忙向前一步,声音恳切地再次劝说道:
“刘老!您可千万不能答应他啊!”
“您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国际形势有多么严峻!”
“M国,小日子国,还有西盟那几个老牌强国,最近这些年,或明或暗,都已经有圣境强者的气息浮现!他们就像盘踞在我们华夏周围的饿狼,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上来撕咬下一块血肉!”
“而我们华夏呢?我们已经太久没有圣境强者坐镇了!这也是他们敢如此嚣张的根本原因!”
“我们现在面临的威胁,不单单是那些从异次元裂缝中钻出来的妖魔,更有这些亡我之心不死的人类敌人啊!”
袁兆建越说越激动,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刘老,我们太需要一位圣境强者了!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这缕道伤死气,就是我们华夏的定海神针!只要它在,您,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到圣境!到那时,何人敢犯我华夏天威?”
“不止是您!等您突破之后,我,还有其他几位统帅,都有机会借此感悟,成为圣境!这……这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事啊!”
“为了华夏的万千武者,为了我华夏的百年国运,您一定要拒绝他!我们必须把这道伤死气,留在华夏!留在我们自己手里!”
袁兆建的话,字字泣血,句句铿锵!
他所说的,是阳谋,是正道,是为了整个华夏的大局!
一番话说完,他双眼通红地看着刘镇山,眼神里充满了期盼与请求。
他相信,以刘老一生为国的赤诚之心,绝对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然而……
面对袁兆建这番堪称完美的建议,刘镇山却只是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说话。
他那紧闭的双眼,透露出无尽的挣扎与痛苦。
他又何尝不知道袁兆建的考虑?
他又何尝不想将这缕道伤死气留在华夏,助自己,助所有华夏神境强者,踏出那梦寐以求的一步?
甚至可以说,袁兆建所说的,就是他内心最深处,最渴望的想法!
这确实是理论上的最优解!
但是……
刘镇山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另一个层面,一个被袁兆建忽略的,却最为致命的层面!
是!
拒绝王翦,留下道伤死气,从长远来看,对华夏百利而无一害。
可然后呢?
拒绝了王翦,王翦这个鬼手神医,拍拍屁股就走了。
他走了,谁去给沈飞的母亲治病?
没人能治!
沈飞的母亲,必死无疑!
以沈飞的性格,那个将母亲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的北境战神,在得知母亲的死讯后,他会怎么做?
他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任由自己体内的道伤死气被剥离,去成全所谓的“华夏大义”吗?
不可能!
刘镇山太了解沈飞了。
这个年轻人,骨子里的骄傲和执拗,比谁都强!
到那时,心生死志的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彻底断绝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他一个神境强者,一心想躲,一心想死,谁能拦得住?
谁能找得到?
别说袁兆建这个神境初期,就算是他这个神境后期的军部部长,在茫茫人海中,也休想找到一个刻意隐藏自己踪迹的同阶强者!
那么,最终的结果会是什么?
结果就是,沈飞带着那缕道伤死气,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静静地化为一捧黄土。
而他们呢?
他们所谓的“华夏国运”,他们所谓的“批量制造圣境强者”的宏伟蓝图,都将成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竹篮打水一场空!
什么都得不到!
一个冰冷而残酷的现实,摆在了刘镇山的面前。
想要得到那虚无缥缈的未来,就必须先解决掉眼前这个最棘手的问题!
那就是,稳住王翦,治好沈飞的母亲,从而……稳住沈飞!
只有沈飞心甘情愿地配合,他们才有机会去谈论那缕道伤死气的归属!
否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
想通了这一点,刘镇山心中的挣扎与犹豫,瞬间被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所取代!
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浑浊却又锐利无比的眸子,掠过袁兆建那张焦急的脸,最终,落在了沈飞的身上。
他看到了沈飞眼中那抹死寂的平静。
那是一种,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平静。
刘镇山的心,又是一痛。
这个孩子,为华夏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不能再让他,连为母亲尽孝的最后机会都失去!
“兆建。”
刘镇山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威严。
“你的话,我都听到了。”
“你说的都对。”
袁兆建闻言,脸上一喜,刚想说些什么。
刘镇山却缓缓地摇了摇头,打断了他。
“但是,你错估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们现在讨论这一切的前提,是沈飞还活着,并且愿意配合我们。”
“如果我们现在拒绝了王翦,沈飞会怎么想,怎么做,你想过吗?”
一句话,如同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在了袁兆建的身上!
他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是啊……
他光想着道伤死气的巨大价值,光想着华夏的未来,却……却下意识地忽略了沈飞本人的意志!
一个连死都不怕的镇国战神,一个将母亲看得比天还大的人,在唯一的希望破灭后,他会做出什么……
袁兆建不敢想了!
他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冷汗瞬间浸湿了衣衫!
他终于明白,刘老考虑的,远比他更加深远,更加周全!
看着面如死灰的袁兆建,刘镇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不再多言,转过头,那双承载着整个华夏军部重量的目光,笔直地看向了对面那个一脸玩味笑容的光头小老头。
房间里,所有人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
在万众瞩目之下。
刘镇山,迎着王翦那贪婪而又期待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一个字,重如泰山!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轰!
此话一出,王翦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上,瞬间绽放出狂喜的光芒!
他那双滴溜溜转的小眼睛里,射出骇人的精光!
成了!
他赌对了!
他就知道,刘镇山为了救沈飞的命,最终一定会妥协!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
刘镇山的话锋却猛地一转,一股比之前袁兆建爆发出的气势还要恐怖无数倍的威压,如同一座太古神山,轰然压在了王翦的身上!
“但是!”
刘镇山的声音,冷得如同万载玄冰!
“王神医,我的承诺有效,可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王翦被这股气势压得呼吸一窒,脸色瞬间有些发白,但眼中的贪婪却丝毫不减,他强撑着说道:“刘部长请讲!”
刘镇山的目光,如同两柄绝世天刀,仿佛要将王翦的灵魂都彻底看穿!
他一字一顿,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你的首要任务,是跟随沈飞去往晋城,医治他的母亲!”
“我的条件就是——你必须,将他的母亲,完好无损地治好!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和意外!”
“若是她有任何三长两短……”
刘镇山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弧度。
“我们之前所有的约定,全部作废!”
“那缕道伤死气,你……连看一眼的机会,都不会再有!”
“你知道的,我刘镇山,说到做到!”
第57章 沈建国派亲信前往贫民区探查!
晋城。
沈家别墅。
一辆黑色的高级轿车,在经过门口保安的严格盘查后,缓缓驶入了别墅的庭院。
车门打开,林陈枫从车上走了下来。
只是此刻的他,早已没有了身为林家家主的从容与镇定。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就连下车的动作,都显得有些踉跄。
一想到之前在城主府,钱弘扬那笑里藏刀的模样,以及那句冰冷刺骨的最后通牒,林陈枫的心脏就不由自主地一阵狂跳!
皇境!
那可是皇境强者啊!
整个华夏,明面上的皇境强者,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每一个,都是镇压一国气运的恐怖存在!
而现在,这样的一个神仙人物,竟然……竟然成了那个被沈家扫地出门的废物,沈飞的手下?
这他妈的……说出去谁敢信?!
可钱弘扬的态度却由不得他不信!
那可是晋城的城主,天境后期的强者!
能让他如此忌惮,甚至不惜与沈家撕破脸皮也要站队的存在,除了传说中的皇境,还能有谁?
林陈枫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
不行!
这件事必须立刻,马上,告诉沈建国!
他们林家,已经和沈家绑在了一条船上,女儿林清雪和沈家二少爷沈业的婚事,更是板上钉钉。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沈家因为这件事处理不当而覆灭,他林家,也绝对逃不了干系!
“林家主,您怎么来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快步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恭敬笑容。
“沈家主呢?”林陈枫的声音有些沙哑。
“家主正在客厅和夫人、二少爷喝茶呢,我这就带您过去。”
林陈枫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那栋灯火通明的别墅主楼走去。
……
客厅内。
“建国,你说那钱弘扬之前打电话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薇芸放下手中的茶杯,柳眉微蹙,“说什么沈飞回来了,还带了个皇境强者……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哼!”
不等沈建国开口,一旁的沈业就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
“妈,你还真信啊?我那个废物大哥是什么货色,我们还不知道吗?”
“五年前像条死狗一样被我爹赶去北境,没死在战场上就算他命大了!”
“还带回个皇境强者?他配吗?他有那个资格吗?”
“我看那钱弘扬就是老糊涂了,想从我们沈家身上敲诈点好处,才编出这么个不着边际的谎话来!”
沈建国听着妻儿的话,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说实话,他也不信。
沈飞那个孽子从小就懦弱无能,资质平庸,是他毕生的污点!
而当年之所以把他送去北境战场,本就是让他自生自灭,眼不见心不烦。
一个被他放弃的垃圾,五年时间能翻起什么浪花?
还皇境强者当手下?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是……
钱弘扬毕竟是晋城城主,无缘无故,他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一个谎言?图什么?
就在沈建国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管家带着林陈枫走了进来。
“家主,林家主来了。”
“哦?”
沈建国眉头一挑,脸上瞬间堆起了热情的笑容,站起身来,“陈枫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请坐!”
他一边说着,一边亲自给林陈枫倒了杯茶。
“沈大哥。”
林陈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也顾不上寒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就猛灌了一口,像是要浇灭心中的恐惧之火。
“陈枫老弟,你这是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太好啊。”沈建国故作关心地问道。
江薇芸和沈业也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林陈枫喘了几口粗气,终于让自己稍微冷静了一些,他抬起头,看着一脸疑惑的沈建国,声音干涩地说道:“沈大哥……我刚从城主府过来。”
“哦?你去见钱弘扬了?”沈建国眼皮一跳。
“对!”林陈枫重重地点了点头,“沈大哥,出大事了!”
他不再有任何的隐瞒,将自己之前在城主府的所见所闻,以及从钱弘扬口中得到的所有信息,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全部复述了一遍。
“……那个叫沈飞的,真的回来了!”
“而且,钱弘扬亲口证实,他身边确实跟着一个皇境强者!”
“现在那个皇境强者就在贫民区,守着……守着韩婉琳那个女人!”
“钱弘扬还说……还说……”
林陈枫说到这里,声音都开始颤抖了,他看着沈建国,一字一顿地道:“他说,让你主动交出‘七星续命散’的古方。”
“否则……否则他将代表城主府,不惜一切代价,与我们沈家……开战!”
轰!
林陈枫的这番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整个客厅里轰然炸响!
沈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江薇芸和沈业脸上的疑惑,也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震惊和骇然!
“什么?!”
沈建国猛地站起身,一股天境后期的恐怖气势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将身前的茶几都压得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悲鸣!
“林陈枫!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陈枫,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狂怒。
之前钱弘扬在电话里说,他只当是个笑话!
可现在,他未来的亲家,林家的家主,竟然也跑过来,跟他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难道……
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被他视为耻辱,被他像垃圾一样丢掉的废物儿子,真的……带回来一个能让城主都为之低头的皇境强者?
不!
这不可能!
这绝对不可能!
“沈大哥,我……我说的句句属实啊!”
林陈枫被沈建国的气势压得脸色发白,急忙辩解道,“我亲眼看到钱弘扬的态度了!”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怕了!是真的要跟我们划清界限了!”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江薇芸,眼神闪烁了一下,忽然幽幽地开口了。
“老公,陈枫老弟说的,未必就是假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暴怒的沈建国安静了下来。
“你们想,钱弘扬是什么人?他会为了一个无凭无据的谎言,就跟我们沈家撕破脸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江薇芸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了沈建国的心头。
是啊……钱弘扬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他这么做,必然是有着让他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而唯一的理由,就是……贫民区里,真的有让他都感到恐惧的存在!
看到沈建国似乎冷静了下来,江薇芸继续说道:“老公,我们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这件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是真的……那我们沈家,可就真的大祸临头了!”
一想到沈飞那个小杂种,如果真的得势,会如何报复自己和儿子,江薇芸的心里就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那个小杂种的眼神,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你说怎么办?”
沈建国眉头紧锁,声音中透着一股烦闷。
难道真要他低头,把祖传的古方,交出去给韩婉琳那个贱人?
绝无可能!
“依我看,倒不如听林家主的。”
这时,一直被压制的林陈枫,见状连忙插话,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沈大哥,我们现在在这里猜来猜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那贫民区就在那里,跑也跑不掉。”
“我们何不……派个信得过的高手,亲自去一趟贫民区,去探一探虚实?”
林陈枫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
“皇境强者的气息,是根本无法完全隐藏的!”
“只要是武者,靠近一定的范围,就一定能感应到那股如同天威般的压迫感!”
“只要派人去感受一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皇境强者坐镇,不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吗?”
“如果有,那钱弘扬和我说的一切,就都是真的!我们必须立刻想好对策!”
“而如果没有……”
林陈枫冷笑一声,“那就证明钱弘扬在虚张声势,想把我们当傻子耍!到时候,我们再连本带利地跟他算这笔账!”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直指问题的核心。
客厅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沈建国的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内心正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一方面,是他身为沈家家主的骄傲,和他对沈飞这个儿子的根深蒂固的鄙夷,让他无法接受这个荒诞的事实。
另一方面,理智又告诉他,钱弘扬和林陈枫的郑重其事,绝非空穴来风,一旦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爸,我看行!”
沈业眼珠子一转,也开口了,“就派个人去看看!我倒要看看,我那个废物大哥,到底请了什么三流货色,也敢冒充皇境强者来吓唬我们!”
在他看来,这百分之百是个骗局!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戳穿这个谎言,然后好好地嘲笑一下钱弘扬和林陈枫的愚蠢,顺便再找个机会,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哥,彻底踩在脚下,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老公,我觉得可以。”江薇芸也柔声附和道,“查清楚了,我们也好安心。”
有了妻子和儿子的附和,又有了林陈枫这个“盟友”的催促,沈建国心中的天平,终于开始倾斜。
他知道,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这件事,必须立刻得到证实!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那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然的冷酷所取代。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
“虎犇!”
沈建国猛地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力,瞬间传遍了整个别墅!
话音刚落。
一道魁梧壮硕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客厅之中。
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身材高大,肌肉虬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彪悍凌厉的气息。
他单膝跪地,头颅低垂,声音沉稳如山。
“家主!”
此人,正是沈家保安队的队长,玄境中期的强者——虎犇!
沈建国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最忠心的下属,眼神冰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虎犇,我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
“家主请吩咐!”虎犇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沈建国的目光,缓缓投向窗外,那片在晋城繁华灯火下,显得格外黑暗与破败的区域。
“去一趟贫民区。”
“去感受一下,那里……是不是真的有,我们惹不起的存在。”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缓缓回荡。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只需要远远地感受一下气息,然后立刻回来向我汇报!”
“是!”
虎犇没有任何的疑问,也没有任何的废话,领命之后,整个人的身影便瞬间化作一道残影,消失在了原地。
第58章 回晋城!沈飞被沈家亲信亲眼看到!
晋城,贫民区。
一道黑色的残影,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穿梭于城市的阴影之中,速度快得惊人。
正是领了沈建国命令的沈家保安队队长,虎犇!
作为一名玄境中期的强者,虎犇的身法和速度,在普通人眼中与鬼魅无异。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他便已经横跨了半个晋城,来到了贫民区的边缘,同时也看到了正在此处把守的城防队队长朱子桐!
虎犇没有犹豫,迈着沉稳的步伐,径直朝着入口处的朱子桐走了过去。
“站住!什么人!”
还未靠近,两名手持长戈的城防队队员便立刻上前,将他拦了下来,眼神警惕,气势汹汹。
虎犇没有理会这两名地境的队员,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了不远处的朱子桐身上,沉声开口。
“沈家,虎犇。”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朱子桐的耳朵里。
朱子桐闻声,缓缓转过头来,当他看到来人是虎犇时,那张素来严肃的国字脸上,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沈家的人?”朱子桐挥了挥手,示意手下退开,自己则缓步上前,看着虎犇,语气平淡地问道,“虎犇队长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他认识虎犇。
沈家保安队的队长,沈建国最忠心的一条狗。
他来这里的目的,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
城主大人果然神机妙算,这沈家终究是按捺不住,派人来试探了。
虎犇面对朱子桐这名天境强者,不敢有丝毫的托大,他微微躬身,态度还算恭敬:“朱队长,我奉家主之命,前来贫民区办点私事,还望朱队长能够行个方便。”
“私事?”朱子桐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虎犇队长,你觉得我信吗?”
“这里已经被城主大人下令戒严,任何人,不得擅入!”
朱子桐的语气陡然变得强硬起来,“别说你只是沈家的一个保安队长,就算是沈建国家主亲至,没有城主大人的手令,也休想踏入此地半步!”
虎犇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他知道朱子桐说的是事实,城防队直属城主府,根本不归他们四大家族管辖。
“朱队长,我只是奉命行事,还请不要为难我。”虎犇压低声音,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恳求。
闻言,朱子桐心中不由暗叹一声,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无用。
“你在这里等着。”
朱子桐不再废话,转身走到一旁,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城主大人,沈家的人来了。”朱子桐恭敬地汇报道,“是沈建国的那个心腹,虎犇。他想进去。”
电话那头,传来钱弘扬的声音。
“沈家来人了?”
“对,要放他进去吗?”朱子桐请示道。
“放!为什么不放?”
钱弘扬的声音里充满了玩味,“不让他进去亲眼看看,他怎么会死心?沈家又怎么会知道,‘敬畏’两个字,到底该怎么写?”
“是,属下明白!”
“嗯。”钱弘扬应了一声,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子桐,你替我‘好心’地提醒他一句。”
“就说,让他进去之后,眼睛放亮点,耳朵放尖点,最好,把自己的呼吸都给忘了。”
“要是惊扰了里面的那位‘大人’,惹得那位‘大人’不高兴了……”
钱弘扬的声音,隔着电话,都透着一股子凉意。
“那他这条小命,可就得交代在那儿了!到时候,别说我没提醒过他沈建国!”
“属下遵命!”
朱子桐心头一凛,连忙应道。
挂断电话,朱子桐走回到虎犇面前,脸色恢复了平静。
“城主有令,你可以进去了。”
虎犇闻言,脸上顿时一喜。
但还没等他高兴,朱子桐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从他的头顶浇了下来。
“不过,城主也让我给你带句话。”
朱子桐盯着虎犇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进去之后,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的造化。”
“有些存在,是你,乃至整个沈家,都绝对招惹不起的!”
“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朱子桐便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虎犇脸上的喜色,瞬间凝固。
他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了起来。
城主……竟然真的这么说!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警告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一刻,他甚至产生了一丝退缩的念头。
但一想到家主沈建国那双冰冷决然的眼睛,他便将这丝怯意,死死地压了下去。
他是沈家最忠诚的战士!
家主的命令,高于一切!
“多谢朱队长。”
虎犇对着朱子桐僵硬地抱了抱拳,然后深吸一口气,再没有丝毫犹豫,一脚踏进了眼前这处已被戒严的贫民区。
……
而就在虎犇踏入贫民区,而后小心翼翼开始摸索前行探寻的时候。
同一时间!
咻——!
一道璀璨的流光,正自远方的天际,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爆射而来!
而与此同时。
那间不足三十平米的破旧小屋中。
坐在床边守卫着韩婉琳的云雀似是察觉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床上依旧闭着眼睛的韩婉琳后,起身快步从屋内走了出来。
而后站在院中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天际。
很快。
在云雀目不转睛的注视下。
远处的天空中浮现出了一个冒着光的光点。
而还不等人看清这个光点是什么。
下一刻。
这个光点便直直朝云雀所在的位置落了下来!
在距离地面还有数十米的时候,光点猛然停滞,随后光芒散去,露出了其中的两道身影。
为首的一人,身形挺拔,面容冷峻,一双眸子,深邃如星空。
不是沈飞又是谁?!
而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顶着个大光头的小老头。
两人就那么无视了天地间的引力,凭虚御风,缓缓地落在了院子之中。
看到来人是沈飞,云雀的脸上立刻露出喜意,而后上前一步,直接单膝朝沈飞跪了下来!
“属下云雀,恭迎主上归来!”
沈飞点了点头,示意云雀起身。
“嗯,我母亲的情况如何?”
“回主上,一切安好,夫人正在房中休息。”云雀恭敬地回答道。
沈飞“嗯”了一声,随即,他转过身,看向了身边那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光头小老头。
然后,沈飞微微弯下了腰,朝对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放得极低,语气更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恭敬与恳切!
“王神医,家母的病情,就有劳您了!”
“请!”
“嗯。”
跟随沈飞来到此处的王翦也没有任何犹豫。
在沈飞对他弯腰提出邀请之后,他便主动抬腿迈步朝面前那间破旧的房间走去。
身后。
沈飞和云雀连忙跟上。
只不过。
就在王翦带着沈飞和云雀进入房间的同一时刻。
距离这所破旧小院几十近百米外的偏僻小巷中。
一路探查过来的虎犇,此刻正静静地站在墙角,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刚才沈飞弯腰朝王翦作揖的一幕。
身为玄境武者,虎犇的视力自然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哪怕跟那个小院相隔了几十近百米,但虎犇依旧可以清楚的看到,沈飞在弯腰朝王翦作辑时脸上那恭敬的微表情!
至于旁边那位身着军装的女子,虎犇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但却并未过多在意,因为他并未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任何属于武者的气息波动!
甚至不仅仅是云雀,就连沈飞,他也没有从其身上察觉到属于武者的气息波动。
反倒是那个背着手,被沈飞弯腰作辑请入房内的光头小老头,虎犇却是从对方的身上察觉到了属于武者的气息波动!
而且——!
从这波动上来看,对方的境界极有可能是天境!
只不过……
对方虽是天境,但给人的威压却远不及自家家主。
相反。
在虎犇看来。
对方的武道威压跟天境初期的城防队队长朱子桐有点像!
“嗯,看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老头应该就是天境初期了……”
“至于沈飞和那个女子……”
第59章 云泥之别,萤火皓月!你拿什么比?
虎犇的眉头,在这一刻皱的更深了!
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小院的方向,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沈飞……那个被家族抛弃,被整个晋城视为笑柄的废物大少爷,竟然对一个光头小老头,行如此大礼?
这……这怎么可能?!
身为一名玄境中期的武者,虎犇对武道世界的规则,了解得远比普通人要深刻得多!
武者,以强者为尊!
这不仅仅是一句口号,更是刻在每一个武者骨子里的铁律!
境界的差距,就是天与地的鸿沟!
下位者对上位者保持尊敬,是理所当然。
但,这份尊敬也是有底线的!
就比如刚才沈飞那个近乎九十度的弯腰作揖,那已经不是简单的尊敬了。
那是下位者面对自己绝对无法企及的上位者时,才会露出的谦卑与……惶恐!
这就有问题了!
虎犇的目光闪烁不定,大脑飞速运转。
他刚才一路探查过来,神识早已将这片区域笼罩。
那个光头小老头的确是个武者,气息波动虽然内敛,但瞒不过他这个玄境中期的探查。
天境初期!
没错,绝对是天境初期!
虎犇对自己的判断很有信心,因为那个小老头身上散发出的武道威压,和晋城城防队的队长朱子桐,给他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而朱子桐,正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境初期强者!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如果说,沈飞请来的是一位皇境,甚至是宗境的无上大能,那他做出那样的姿态,虎犇完全可以理解!
别说弯腰作揖了,就是当场跪下磕头,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但对方,仅仅只是一个天境初期啊!
区区一个天境初期,值得吗?!
虎犇的视线,再次落在了沈飞和那个身着军装的女人身上。
毫无气息波动!
从始至终,这两个人身上都感应不到一丝一毫属于武者的真气波动,就好像两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
这种情况,通常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们真的就是普通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第二……
虎犇的心脏猛地一跳!
第二种可能,便是这两个人的境界,已经高到了一种他完全无法想象的层次!
比如……皇境!
只有皇境强者,才能将自身气息收敛到如此完美的程度,做到真正的返璞归归真!
若他们不主动释放威压,别说他一个区区的玄境中期,就算是天境后期的家主亲至,恐怕也难以察觉出分毫!
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
沈飞真的在北境封神,成了一位连沈家都需要仰望的皇境强者?!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虎犇的后背就瞬间被冷汗浸湿!
如果沈飞真的是皇境强者,那他刚才对那个天境初期的王翦……
不!不对!
虎犇猛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强行将那个荒谬至极的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他妈的,自己真是被家主的担忧给搞糊涂了!
皇境强者?
怎么可能!
五年前,沈飞被逐出家门的时候,还只是一个连凡境门槛都摸不到的废物!
五年时间,从一个废物,一跃成为皇境强者?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是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的鬼话!
纵观整个华夏,数千年的武道历史长河中,也从未听说过有如此逆天的妖孽!
最关键的证据,就是沈飞对那个天境初期小老头的态度!
试问!
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境强者,会为了请一个天境初期的医生给自己母亲看病,就卑躬屈膝到那种地步吗?
绝不可能!
皇境强者的尊严,不容许他们这么做!
强者自有强者的骄傲!
哪怕是求人办事,也应该是对方感到荣幸,而不是自己放低姿态!
所以……
真相只有一个!
虎犇的眼神,逐渐从凝重转变为不屑,最后化为一抹深深的鄙夷和嘲弄。
根本就没有什么皇境强者!
那个沈飞,还有他身边那个穿军装的女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返璞归真的高手!
他们,就是两个不折不扣的普通人!废物!
沈飞依旧是五年前那个被家族扫地出门的废物!
或许这五年,他在外面走了什么狗屎运,结识了这个天境初期的小老头,所以就想当然的以为,自己可以带着一个天境初期,回来叫板沈家了?
真是……
可笑至极!
天真!愚蠢!
一个天境初期,在寻常人眼中,或许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但在如今的晋城沈家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别忘了,他们沈家的家主沈建国,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境后期强者!
天境之内,一步一重天!
一个天境初期,在家主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想通了这一切,虎犇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嘴解勾起一抹冷笑,看向那间破旧小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的滑稽表演。
“废物……终究是废物!”
“就算走了狗屎运,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卑微!”
虎犇轻蔑地啐了一口,心中已经有了给家主的回复。
不过,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转身离开。
作为沈家保安队的队长,虎犇向来以谨慎著称。
他决定,再多观察一段时间。
万一……
万一还有别的什么人出现呢?
虽然他已经九成九的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于是乎,虎犇便如同一尊雕塑般,继续静静地潜伏在小巷的阴影之中,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那座破败的小院。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十分钟……
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
小院之内静悄悄的,再没有任何人进出,也没有任何强大的气息波动传出。
一切,都和他预想中的一模一样。
“呵,看来是我想多了。”
虎犇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谨慎过头了。
对付一个废物,何须如此?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
“得赶紧回去了。”
虎犇喃喃自语。
明天,可是二少爷沈业的成人礼!
那才是沈家如今最重要的大事!
家主为了给二少爷举办这场成人礼,可以说是倾尽心血,直接包下了整个晋城最顶级,最奢华的天穹国际酒店!
并且是在天穹国际最顶层,那个号称“天空之城”的宴会厅!
据说,光是场地的租金一天就要上千万!
届时整个晋城的上流社会,各方名流,豪门权贵,都会前来祝贺!
这不仅仅是一场成人礼,更是沈家向整个晋城,乃至周边城市,展示自身强大实力和底蕴的舞台!
身为保安队长的他,需要负责整个成人礼的安保工作,确保万无一失。
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回去亲自部署和安排,确实不能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
想到二少爷沈业那意气风发,即将名动全城的光明未来。
再想想那个躲在贫民窟破屋子里,只能靠着一个天境初期老头撑腰的废物沈飞。
虎犇脸上的鄙夷之色,愈发浓郁。
“云泥之别,萤火皓月,拿什么比?”
他最后轻蔑地看了一眼那座破旧的小院,而后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融入阴影之中,身形快如鬼魅,迅速朝着沈家庄园的方向赶去。
……
而就在虎犇动身返回沈家的同一时刻。
晋城郊区,沈家庄园。
富丽堂皇,堪比古代王宫的别墅大厅之内,气氛却是一片死寂,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大厅正上方的梨花木太师椅上,沈家的家主沈建国正襟危坐。
他身穿一袭暗金色唐装,面容不怒自威,但此刻,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眸子里,却罕有地透露出一丝烦躁与……不安!
他的手指,正一下一下地,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咚……咚……咚……”
时间,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了!
距离虎犇奉命前往贫民区探查消息,已经过去了足足快两个小时了!
可是直到现在,依旧是杳无音信!
虎犇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传回任何一条消息!
这太不正常了!
要知道,虎犇可是玄境中期的强者!
放眼整个晋城,能稳压他一头的人,也绝对不超过两手之数!
而且就算是真的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以虎犇的实力,哪怕不敌,想要传个消息回来,也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可现在……
两个小时,音讯全无!
这只有一个解释!
虎犇很有可能出事了!
而且是连传出消息的机会都没有,就瞬间被人抹杀或者制服了!
能做到这一点的……
“皇境……”
沈建国的嘴里,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了这两个字。
他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难道说……那个逆子,真的请来了一位皇境强者?!
不!
不可能!
沈建国的心中,同样充满了不信!
他那个被自己亲手赶出家门,送去北境参军的儿子,怎么可能在短短五年之内,结识到皇境级别的存在?
这不合逻辑!
可是,如果不是皇境强者出手,又要如何解释虎犇的失联?
难道是虎犇叛变了?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沈建国自己给否决了。
虎犇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他忠心耿耿,绝无叛变的可能。
那么……
“爸,您别太担心了。”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青涩但却充满自信的声音响起。
正是沈建国最疼爱的二儿子,沈业。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傲然的笑容,劝慰道:“说不定是虎犇队长办事比较谨慎,所以多花了一些时间呢?”
“再说了,我那个大哥是什么货色,您还不清楚吗?”
“一个废物而已,他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依我看啊,他这次回来,八成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想回来求您收留呢!”
“至于什么皇境强者,简直是无稽之谈!”
听到小儿子的话,沈建国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但眉宇间的忧虑却并未完全散去。
他沉声道:“你懂什么!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任何可能都不能放过!”
“那个逆子……若是真的请来了皇境强者,对我沈家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话音落下,整个大厅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所有人都被“灭顶之灾”这四个字,吓得心头一颤!
沈业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
可就在这时!
“哒、哒、哒……”
一阵清晰而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从大厅门外传了进来!
第60章 没有感受到武者气息?那就是普通人?
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下,都仿佛重重地敲击在沈家大厅内众人的心上!
这声音清晰、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节奏感,打破了先前那令人窒息的沉寂。
唰!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大厅内的四道目光,齐刷刷地朝着门口的方向投了过去!
江薇芸和沈业,这对母子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从那名贵的红木椅上站了起来!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急切与紧张,身体微微前倾,脖子伸得老长,仿佛恨不得能立刻看穿那扇门,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沈业,他那张一向挂着傲然笑容的脸,此刻已经绷得紧紧的,拳头在身侧死死攥住,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废物大哥……
皇境强者……
这两个天差地别的词汇,在他脑子里疯狂地碰撞,搅得他心神不宁!
他绝不相信那个废物能请来皇境。
但虎犇的失联,又像一根刺,狠狠扎在他心里!
而坐在主位上的沈建国,以及他身旁的林家家主林陈枫。
虽然还依旧稳坐着,没有像江薇芸母子那般失态。
但他们那陡然绷直的脊背,和那双死死锁住门口的、锐利如鹰隼的眸子,却暴露了他们内心同样翻江倒海般的情绪!
特别是沈建国!
他那只一直无意识敲击着扶手的手指,在听到脚步声的瞬间,便骤然停住!
整个人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看似平静,实则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紧绷到了极致!
他比任何人都想知道答案!
这个答案,将直接决定他沈家的未来,是继续稳坐晋城之巅,还是……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整个大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落针可闻!
在四人或紧张、或期待、或凝重的注视下,一道魁梧的身影,终于从门外走了进来。
来人正是虎犇!
他的气息略显急促,额头上还带着一丝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的。
但他身上衣衫整洁,并无打斗过的痕-迹,这让沈建国等人稍稍松了口气。
虎犇没有理会站起来的江薇芸和沈业,径直穿过大厅,来到沈建国的面前,单膝跪地,抱拳恭声道:“家主!属下,回来了!”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情况怎么样?!”
“虎犇队长,快说!那个逆子……那个沈飞,他是不是真的……”
还不等沈建国开口,一旁的江薇芸和沈业就已经按捺不住了,几乎是同时抢着开了口,语气中充满了急不可耐!
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那个被他们母子二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沈飞,是不是真的带回来了足以颠覆一切的力量!
沈建国眉头一皱,虽然不悦于二人的失态,但此刻也顾不上训斥。
他没有说话,但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虎犇,其中蕴含的压迫力,比任何言语都要来得沉重!
意思很明显。
说!
把你看到的一切,听到的所有,一字不漏地,全部说出来!
感受到家主那如山岳般的压力,虎犇不敢有丝毫怠慢,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沉声汇报道:
“回家主!属下奉命前往贫民区,找到了大少爷和他母亲韩婉琳所在的那个破旧小院!”
“院子里,属下确认,一共只有三个人!”
虎犇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三个人?”沈业忍不住插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虎犇没有理会,继续说道:“第一个,自然就是大少爷沈飞。”
“第二个,是一名身穿军装的年轻女子,英姿飒爽,但……属下并未从她身上,察觉到任何属于武者的气息波动。”
“至于第三个……”虎犇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小的老者,他身上……有武道气息!”
此话一出,江薇芸和沈业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沈建国和林陈枫的眼神,也变得愈发锐利!
“什么修为?”沈建国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
虎犇立刻回答:“回家主!那名老者虽然气息沉稳,但根据属下的判断和感知,他的修为,应该是在……天境初期!”
“天境初期?”
“没错!绝对不会超过天境初期!”
虎犇的语气十分肯定,“属下曾有幸感受过家主您的威压,那老者的气息,比您……差得远了!”
说完这些,虎犇抬起头,似乎还有话要说,他看了一眼沈建国,补充道:“至于大少爷沈飞本人……”
“和那个军装女子一样,属下……同样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武者气息波动。”
话音落下。
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几秒钟后……
“噗嗤!”
一声压抑不住的笑声,从江薇芸的嘴里传出。
她看着自己儿子沈业,脸上那紧绷的线条瞬间化开,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毫不掩饰的讥讽与得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业更是直接放声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俯后仰,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爸!林叔!你们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他指着虎犇的方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有武者气息波动!那不就是个普通人吗?!”
“废物!果然是个废物!”
“我还以为他这五年在北境那种吃人的地方,能有什么长进!”
“搞了半天,还是一个连武道门槛都摸不到的垃圾!”
“一个天境初期的老头?”
“呵呵,这就是他请来的帮手?”
“是,天境初期在晋城确实算个人物,但跟我沈家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还皇境强者?”
“简直要把我的大牙都笑掉了!”
沈业越说越得意,脸上的傲然之色,比之前更盛数倍!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江薇芸,得意洋洋地道:“妈,您看,我说的没错吧?”
“一个废物,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我看他就是想借着这个天境初期的老头,回来吓唬吓唬我们,然后好摇尾乞怜,求我爸让他重回家族!”
江薇芸也是满脸笑意,之前的紧张和不安一扫而空。
她用一种怜悯又鄙夷的眼神,仿佛已经看到了沈飞跪在他们面前的样子,附和道:“业儿说的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野种,能有什么出息?白白让我们担心了这么久!”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言语间充满了对沈飞的轻蔑与不屑,仿佛已经彻底宣判了沈飞的死刑。
然而……
就在沈业笑得最猖狂的时候!
“闭嘴!”
一声石破天惊的暴喝,如同九天之上的滚滚惊雷,猛地在整个大厅炸响!
是沈建国!
他猛地一拍扶手,整个人霍然起身!
那暗金色的唐装无风自动,一股恐怖至极的威压,如同山洪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大厅!
天境后期的强者之怒,何其恐怖!
大厅内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温度骤然下降到了冰点!
“呃……”
沈业的笑声戛然而止,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给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变得无比困难,双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倒在地!
江薇芸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脸上血色尽褪!
“爸……您……您这是干什么……”
沈业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眼中充满了不解和惊恐。
他不明白!
明明是天大的好消息,那个废物大哥根本不足为惧,父亲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火?
甚至……他从父亲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失望?
还有前所未有的怒火!
这怒火,比之前担心有皇境强者时,还要浓烈!
为什么?!
沈建国死死地盯着自己这个最疼爱的二儿子,那双眸子里,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失望!
太失望了!
自己一直将他当成沈家的未来,当成自己的接班人来培养,倾注了无数心血和资源!
可他呢?
愚蠢!白痴!
简直愚蠢到了极点!
没有感受到武者气息?那就是普通人?
这是何等幼稚可笑的想法!
沈建国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本以为沈业就算再不堪,这点最基本的武道常识也应该懂!
没想到……
他竟然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而自己的儿子,却在还没看清兔子是真是假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得意忘形,甚至嘲笑狮子太过谨慎!
这样的心性,如何执掌偌大的沈家?!
若是将来自己百年之后,把沈家交到这种蠢货手里,恐怕用不了三年,就会被人生吞活剥,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我……”
沈业和江薇芸被沈建国那杀人般的目光看得心惊胆战,瑟缩着,完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说错了。
而就在这对母子懵逼不已,大厅气氛压抑到极致的时候。
一个沉稳的声音,缓缓响起。
是林陈枫。
他依旧坐在椅子上,神色无比凝重,他看了一眼满脸惊恐和不解的沈业,缓缓开口道:
“沈业贤侄,你难道忘了武道典籍上记载的一种境界吗?”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大厅中,却显得异常清晰。
“武者一旦踏入皇境之后,便能完美掌控自身气息,收放自如。”
“而在他们不想让你察觉的时候,他们站在你面前,与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不会有任何区别。”
“所以……”
林陈枫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虎犇队长所说的……没有感受到武者气息,并非只有一种可能。”
“不只是对方是普通人……”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
“对方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虎犇队长的感知范畴,甚至……也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他们……在皇境之上!”
轰!!!
林陈枫的最后两个字,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狠狠地劈在了江薇芸和沈业的脑海里!
两人的脸色,“唰”的一下,瞬间由涨红转为惨白!
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之前那得意洋洋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显得无比滑稽,又无比惊悚!
皇境之上……
那个废物……是皇境之上?!
那个跟废物在一起的军装女人……也是皇境之上?!
这个念头,如同最可怕的梦魇,瞬间攫住了他们的心脏!
他们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瞳孔急剧收缩,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原来……父亲发怒,不是因为别的!
而是因为自己的愚蠢,差点将整个沈家,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猛地从他们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第61章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恐惧!
无边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江薇芸和沈业母子二人!
林陈枫那短短几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千斤重的巨锤,狠狠地砸在他们的心口上!
皇境之上!
那个他们眼中的废物,丧家之犬沈飞!
以及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军装女人!
他们……
竟然是皇境之上的无上存在?!
两人的脸色由刚才的得意涨红,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如死人般惨白!
嘴角的讥讽笑容,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僵硬地挂在脸上,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惊悚有多惊悚!
他们脸上的肌肉,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瞳孔更是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原来……
原来父亲的滔天怒火,根本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面子问题!
而是因为他们母子俩的愚蠢和无知!
“我……我……”
沈业嘴唇哆嗦着,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想要求饶,想说点什么来弥补,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死死掐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江薇芸更是瘫软在沙发上,眼神涣散,彻底失了魂。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大厅内的气氛,压抑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沈建国那杀人般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定在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身上,心中的失望和怒火,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他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蠢货!
而就在这死寂的氛围中,那个一直躬身站立,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保安队长虎犇,却是在深吸一口气后,再次往前踏出了一步。
“家主。”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属下……还有情况要汇报。”
唰!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心如死灰的江薇芸和沈业,全都聚焦在了虎犇的身上。
沈建国眉头紧锁,冷声道:“说!”
林陈枫也收起了那凝重的表情,目光锐利地看着虎犇,他想知道,这个下属,还能说出什么惊人的信息。
得到了家主的允许,虎犇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才用一种无比肯定的语气,开口说道:“林家主刚才所说的可能性,属下在观察的时候,也曾想到过。”
“皇境强者,收敛气息,返璞归归真,与普通人无异。这一点,属下也知道。”
“但是!”
虎犇的话锋,猛地一转!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充满了自信。
“属下认为,那个沈飞和军装女人,是皇境之上强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甚至,可以说是零!”
什么?!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刚刚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江薇芸和沈业,猛地抬起头,惨白的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敢置信!
不是皇境之上?
可能性是零?
这……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事情还有反转?!
沈建国和林陈枫也是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虎犇,等待着他的下文。
只见虎犇不卑不亢,继续汇报道:“因为属下当时亲眼看到,那个沈飞,在面对同行的那个老头时,所表现出来的态度!”
“那是一种……绝对的,发自骨子里的恭敬!”
“就像是下位者,在面对上位者时,才会有的那种谦卑和敬畏!”
为了让两位家主听得更明白,虎犇甚至补充了细节。
“他不仅主动为那个老头引路,甚至在进门的时候,都是微微躬着身子,让老头先进,他才跟在后面。”
“那种姿态,那种眼神,绝对不是伪装能够伪装出来的!”
虎犇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敢问家主,林家主!”
“武道世界,强者为尊!这是亘古不变的铁律!”
“一个皇境之上的无上存在,会需要对一个气息只有天境初期的武者,如此点头哈腰,卑躬屈膝吗?”
“这……这根本不符合常理!也完全说不通!”
虎犇的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再次劈在了众人的心头!
对啊!
强者为尊!
一个能让沈建国和林陈枫这种天境后期强者都要仰望的皇境存在,怎么可能会去讨好一个区区天境初期的武者?
这就像是让皇帝去给一个县令提鞋,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林陈枫的眉头,也在此刻紧紧地皱了起来。
虎犇所说的这一点,确实是他理论中的一个巨大破绽。
他刚才只考虑了皇境强者能够隐藏气息,却没有考虑到武道世界森严的等级观念和强者尊严。
而此时,虎犇并未停下,他抛出了一个更具说服力的证据。
“不仅如此!”
“在那三人进入别墅之后,属下也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虎犇的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和骄傲,这正是他作为一个优秀斥候的专业素养。
“属下动用了我们沈家秘传的‘敛息听风术’,在别墅外围,潜伏了整整一个小时!”
敛息听风术!
沈建国和林陈枫的眼神,都是微微一动。
这门秘术虽然不是什么高深的功法,但在侦查和窃听方面,却有着奇效,能够最大限度地收敛自身气息,同时将听觉和感知力放大数倍。
虎犇能修炼到玄境中期,并且稳坐保安队长的位置,靠的不仅仅是忠心,还有这份过人的专业能力。
只听虎犇继续说道:“在那一个小时之内,属下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
“别墅里面,除了那个天境初期的老者,因为要给什么人疗伤,气息有过几次明显的波动之外,属下再也没有感知到任何其他的武者气息!”
“一丝一毫,都没有!”
“如果那个沈飞和军装女人真的是皇境之上的强者,就算他们隐藏得再好。”
“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也不可能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不泄露出来!”
“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天境初期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而毫无反应!”
说到这里,虎犇深吸一口气,微微躬身,给出了自己最终的,也是最笃定的结论!
“所以,属下斗胆,做出最终判断!”
“大少爷沈飞,以及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军装女人,百分之九十九点九,就是两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
“他们身后真正站着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那个跟他们同行的老头!”
“那个老头,才是一切的关键!”
“他,是一个货真价实,并且实力不俗的……天境初期强者!”
轰!
虎犇的最终结论,像是一颗定心丸,又像是一盆冷水,瞬间让整个大厅的气氛,变得无比微妙和古怪起来。
死寂。
现场一片死寂。
足足过了十几秒。
“呼……”
一道长长的,如释重负的吐气声响起。
是沈业!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惨白变回了红润。
那紧绷的身体,也瞬间松弛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就想放声大笑,想指着林陈枫的鼻子嘲讽一句“看吧,我就说嘛,吓唬谁呢”,又想对着虎犇大加赞赏,说一句“干得不错”。
可话到嘴边,他一看到父亲沈建国那依旧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脸,又硬生生地把所有的情绪都给憋了回去。
他不敢!
刚刚才因为得意忘形被骂成蠢货,他现在可不敢再半场开香槟,提前庆祝了。
但是,那股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重新燃起的嚣张气焰,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悄悄地和自己的母亲江薇芸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那压抑不住的兴奋和轻蔑。
原来是虚惊一场!
草!
吓死老子了!
搞了半天,不是沈飞那个废物牛逼,而是他走了狗屎运,不知道从哪里巴结上了一个天境初期的老头当靠山!
一个天境初期而已!
怕个毛啊!
江薇芸和沈业的心里,瞬间就活络了起来。
一个天境初期,虽然也是个大麻烦。
但和“皇境之上”这种能把天捅个窟窿的恐怖存在比起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
他们沈家,有家主沈建国,天境后期!
盟友林家,有家主林陈枫,天境中期!
这样豪华的阵容,难道还怕他区区一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天境初期老头?
开什么国际玩笑!
只要操作得当,甚至都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就能让那个老头,连同他护着的沈飞一起人间蒸发!
想通了这一点,江薇芸和沈业母子俩的腰杆,又不自觉地挺直了许多。
他们看着沈飞的眼神,虽然不敢再有明面上的嘲讽,但那深藏的鄙夷和杀意,却是比之前更加浓烈了!
废物终究是废物!
就算抱上了一条大腿,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废物的本质!
等着吧沈飞!
等我们解决了那个老头,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而相对于这对母子俩的“死里逃生”,大厅里的另外两个男人,沈建国和林陈枫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凝重无比。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身旁的扶手。
他们在思考。
虎犇的分析有理有据,逻辑清晰。
几乎可以说是推翻了之前关于“皇境之上”的恐怖猜想。
从武道界的常理来看,虎犇的结论,可信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
但……
万一呢?
万一对方就是那不合常理的百分之一呢?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因此沈建国在想,一个天境初期的强者,为何会心甘情愿地给沈飞那个废物当保镖?
图什么?
难道是沈飞的母亲韩婉琳那边的人?
可这么多年了,从未听说韩婉琳的娘家还有天境强者存在。
如果不是,那这个老头的目的又是什么?他看中了沈飞什么?
一个默默无闻的天境强者突然出现在晋城,还和自己的弃子搅和在了一起,这本身就是一件极不寻常的事情!
而林陈枫想的则更加深远。
他为人一向谨慎。
虎犇的汇报,让他也更倾向于“天境初期”这个结论。
但这并不能让他完全安心。
他总觉得,这件事的背后透着一股诡异。
是骗局吗?
对方故意用一个天境初期的老头当幌子,再让沈飞表现出卑躬屈膝的态度。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这些真正的敌人产生错误的判断,从而放松警惕?
可也不应该啊!
毕竟他们可是皇境之上,别说对付沈家了,就算是对付整个晋城也用不着这样小心翼翼的去欺骗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吧?
一时间。
两种可能性在两位家主的脑海里疯狂交战。
整个别墅大厅,再次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
这种沉寂不同于刚才的恐惧和压抑。
而是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是猎人布下陷阱后,等待猎物上钩时的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死寂!
每一秒都无比的漫长。
而就在这气氛凝固如水银,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的时候……
叮铃铃——!叮铃铃铃——!
一道极其不合时宜的,清脆而响亮的手机铃声,毫无征兆地在这死寂的客厅中骤然响起!
这突兀的声音,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心头猛地一跳!
沈建国、江薇芸、沈业,几乎是下意识地,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声音的来源。
是林陈枫的手机。
林陈枫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打电话过来。
他带着一丝不悦,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可当他看清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时,那双深邃的眸子却是猛地一缩!
脸上的不悦瞬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所取代!
只见那手机屏幕上,赫然亮着几个大字——
晋城城主,钱弘扬!
第62章 让我沈建国低头?明日中午十二点见!
晋城城主,钱弘扬!
林陈枫皱了皱眉,眼神在手机屏幕和对面的沈建国脸上来回扫视。
而此时。
沈建国、江薇芸、沈业,这沈家一家三口的目光,此刻也全都聚焦在他的手机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惊疑和探究。
尤其是沈建国。
他那双深邃如鹰隼般的眸子里,闪烁着锐利而危险的光芒。
显然,他也想到了林陈枫所想到的问题。
钱弘扬这个老狐狸,早不打晚不打,偏偏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其心可诛啊!
林陈枫没有立刻接通电话。
他那张一向沉稳的脸上,此刻也浮现出一抹罕见的凝重。
只见他伸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
不是接听键,而是免提键!
清脆的“滴”的一声,在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做完这个动作,林陈枫才抬头,用眼神和沈建国进行了一个无声的交流。
沈建国微微点头,示意他做得对。
无论钱弘扬那个老狐狸想干什么,既然他们现在是盟友,那这件事就必须开诚布公,共同面对!
得到了沈建国的肯定,林陈枫这才按下了屏幕上绿色的接听按钮。
几乎是电话接通的瞬间,一道听起来十分爽朗,甚至带着几分热情的笑声,便通过手机的扬声器,在整个别墅大厅里回荡开来。
“哈哈哈!林家主,这么晚了,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钱弘扬的声音充满了磁性,语调轻松,就像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在深夜打来电话叙旧一般,让人听不出丝毫的异样。
但无论是林陈枫还是沈建国,都知道这不过是这个老狐狸的伪装罢了。
笑面虎!
这才是晋城上流圈子里,众人私下里给钱弘扬取的绰号!
林陈枫刚想开口敷衍两句,试探一下对方的来意。
可电话那头的钱弘扬,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林家主,我猜猜看……”
“你现在,是不是在沈家主的家里啊?跟沈家主待在一块儿呢?”
这句话一出,整个客厅的气氛瞬间又凝固了!
石破天惊!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那么现在,钱弘扬这句话,无疑是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他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虎犇去了贫民区,知道虎犇刚刚回来复命,甚至知道林陈枫此刻就在沈家,和沈建国在一起!
林陈枫的瞳孔骤然收缩,而一旁的沈建国,脸色已经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
不等林陈枫开口,他那冰冷而威严的声音,便直接响彻了整个客厅。
“钱城主,林老弟确实在我这儿。”
沈建国身体微微前倾,一双鹰目死死地盯着那部手机,仿佛要透过屏幕,看到电话那头钱弘扬的脸。
“有什么事你直接跟我说就行了。”
“我倒是很好奇,这么晚了,到底是什么天大的事情,能劳动您钱城主这尊大佛,亲自打电话过来?”
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弄和敌意。
很显然,他已经懒得再跟钱弘扬虚与委蛇了。
电话那头,似乎是没想到会是沈建国亲自接话,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大概两三秒后,钱弘扬那标志性的笑声才再次响起。
“呵呵……既然沈家主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钱弘扬的声音微微一顿,之前那股子热情和爽朗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一丝悲天悯人味道的“劝诫”。
“好,那我就明人不说暗话了。”
“这个时间点……”
“想必,你沈家的那个保安队长已经把贫民区里的情况,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你了吧?”
“皇境……那可是皇境强者啊!”
钱弘扬的语气中充满了感叹,仿佛他真的亲眼见到了那传说中的无上存在一般。
“沈家主,我今天打这个电话也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给你提个醒,劝你一句。”
“听我一句劝,识时务者为俊杰。”
“那位存在为何会突然降临我们小小的晋城,而且还和你的大儿子沈飞搅和在一起,这其中的缘由,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韩夫人的病,我们这些老朋友也都有所耳闻。而你沈家,恰好握着那张能够缓解奇毒的古方,‘七星续命散’,对吧?”
“沈家主,面子是小,身家性命才是大事!”
“你把古方交出来,或许还能为你们沈家求得一线生机。”
“那位存在,想必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态度诚恳,说不定还能结下一段善缘。”
“可你若是非要执迷不悟,为了区区一张药方,去触怒一位皇境强者的虎威……”
说到这里,钱弘扬的语气陡然变得无比严肃和沉重!
“沈家主,我劝你想清楚了!”
“那等级别的存在一旦发怒,别说你小小的沈家,就算是我这个晋城城主,再加上林家,也保不住你!”
“到时候,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我们整个晋城,数百万的无辜民众,都要给你沈家的固执和愚蠢陪葬!”
“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皇境之怒,晋城陪葬!
这是何等恐怖的言论!
就连一向沉稳的林陈枫,此刻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
他虽然也倾向于虎犇的判断,认为对方只是天境初期。
可钱弘扬的话,却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他那颗将信将疑的心上。
难道……
虎犇真的看错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林家可就真的要引火烧身了!
一时间,林陈枫的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犹豫。
整个大厅,再次陷入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集中在了沈建国的身上。
等待着他的决断。
是屈服,还是……毁灭?
在江薇芸和沈业看来,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
除了交出古方跪地求饶,他们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然而。
就在这所有人都认为沈建国会选择妥协的时候。
“呵……”
一声极轻的,充满了不屑的轻笑声,突兀地从沈建国的喉咙里发了出来。
这笑声很轻,但在这死寂的客厅里,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江薇芸和沈业猛地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沈建国。
疯了!
家主一定是疯了!
面对一位皇境强者的死亡威胁,面对城主的亲自逼宫,他……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呵呵……哈哈哈哈!”
轻笑声,很快就变成了肆无忌惮的大笑!
沈建国靠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那张原本阴沉无比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无尽的嘲讽和鄙夷!
电话那头的钱弘扬,显然也被沈建国这突如其来的大笑给搞懵了。
“沈建国,你笑什么?!”
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恼怒。
“我笑什么?”
沈建国缓缓止住了笑声,他抬起头,那双鹰隼般的眸子,迸射出骇人的精光。
“钱弘扬,我笑你这个城主当久了,是不是脑子也跟着一起糊涂了?!”
“皇境强者?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一个区区天境初期的老东西,也配在你的嘴里被称作‘皇境’?也配让我沈建国低头?!”
“钱弘扬,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我沈建国是个三岁的小孩子,这么好骗?”
“还是说,你觉得你这个城主的名头,已经大到可以指着一头猪,说它是一条龙了?!”
“想要古方?”
沈建国的声音愈发冰冷,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和强硬。
“我告诉你,不可能!”
“别说他沈飞找来的只是一个天境初期的废物。”
“今天,就算他真的请来了一尊货真价实的皇境强者,我沈家的东西,也轮不到他一个逆子来染指!”
“我沈建国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不想给,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拿走!”
“他沈飞……不配!”
霸气!
无与伦比的霸道!
这,才是晋城沈家家主,天境后期强者沈建国,真正的姿态!
电话那头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可以想象,此刻的钱弘扬脸色该是何等的精彩!
然而沈建国却不打算就此结束。
他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部手机,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
“钱弘扬,我也不想再跟你废话了。”
“明天中午十二点整。天穹国际,顶层,天空之城。”
“我沈建国在那里恭候你钱城主的大驾光临!”
“届时,我也会让你,还有全晋城的人都亲眼看看。”
“那个被你捧上天,当成宝的废物儿子沈飞,是如何像一条狗一样,摇着尾巴,把他那所谓的北境五年军功,‘心甘情愿’地,亲手交到我沈家的手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
沈建国甚至懒得用手去挂断。
他只是抬起手,对着手机的方向,凌空虚虚一按!
一股无形的真气激射而出!
“嘟——!”
通话戛然而止!
整个别墅大厅针落可闻!
江薇芸和沈业母子俩张大了嘴巴,呆若木鸡地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霸道绝伦的男人,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崇拜和激动!
而一旁的林陈枫,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只是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一抹极其复杂的神色。
眸光流转间,似是在思索考虑着什么……
第63章 惊天豪赌!林家主的抉择!
别墅大厅内,死寂一片。
那一声清脆的“嘟”声,仿佛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头!
尤其是林陈枫!
他眼角狠狠一抽,握着手机的掌心,青筋不受控制地暴起!
那可是他的手机!
是他林家家主的手机!
这沈建国,竟然当着他的面,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用真气直接震断了通话?
这何止是霸道!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无视!根本没把他林陈枫,没把他林家放在眼里!
一股怒火,自林陈枫的心底“噌”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他好歹也是堂堂晋城林家的家主,天境中期的强者!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鸟气?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找回一点场子。
然而,不等他发作,沈建国那带着一丝戏谑和轻描淡写的声音,便已经悠悠响起。
“林老弟,怎么?心疼一部手机?”
沈建国缓缓坐回沙发,姿态慵懒,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他甚至都没有正眼看林陈枫,只是自顾自地端起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呵呵,区区一个钱弘扬罢了,不用理会他。”
“一个靠着祖上荫庇才坐上城主之位的家伙,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敢在我沈建国面前指手画脚?他还不配!”
沈建国放下茶杯,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也就是这些年我沈家行事低调,才让这些阿猫阿狗都忘了,这晋城,到底谁说了算!”
林陈枫闻言,心中那股火气顿时被这股冰冷的霸气浇灭了大半。
他还能说什么?
是,沈建国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可人家说得也是事实!
在这晋城,他林家虽然也算是一方豪族,但跟沈家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不止一筹!
无论是家族底蕴,还是顶尖战力!
他林陈枫是天境中期,可沈建国却是实打实的天境后期!
只差一步,便能迈入那传说中的皇境!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尊严和面子,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林陈枫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心头的憋屈压了下去,挤出一丝笑容,正准备顺着沈建国的话说几句场面话。
可就在这时,沈建国却突然话锋一转,一双鹰目之中,陡然迸射出璀璨夺目的精芒!
“而且……”
他顿了顿,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傲然无比的弧度。
“钱弘扬这个老家伙,蹦跶不了几天了。”
“这些时日我偶有所感,武道瓶颈已然松动,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更进一步!”
轰!!!
此话一出,宛如一道九天惊雷,在整个大厅之中轰然炸响!
在场的所有人,无论是江薇芸,还是沈业,亦或是刚刚才压下火气的林陈枫,在这一刻全都如遭雷击,瞬间僵在了原地!
武道瓶颈松动?
更进一步?!
沈建国现在是什么境界?
天境后期!
那再更进一步……是什么?!
皇境!
那可是皇境啊!
整个晋城,乃至周边数个城池,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诞生过皇境强者了?
一旦沈建国成功突破,那沈家将不再仅仅是晋城的土皇帝!
而是足以辐射周边,让无数势力都要前来朝拜的真正霸主!
短暂的死寂之后,江薇芸最先反应过来!
她的脸上瞬间被无尽的狂喜和激动所淹没,整个人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起来!
“老……老爷!您……您说的是真的?!”
她的声音都变了调,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您……您要突破到皇境了?!”
一旁的沈业也是浑身一震,双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炙热光芒!
皇境!
他的父亲,要成为皇境强者了?!
那他呢?
他作为沈家未来的继承人,岂不是要成为皇境强者的儿子?!
“爸!您太厉害了!哈哈哈哈!”
沈业激动得满脸通红,语无伦次地大叫起来:“我就知道!您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什么沈飞,什么钱弘扬,在您这位未来的皇境强者面前,他们连提鞋都不配!都是垃圾!都是蝼蚁!”
母子二人一唱一和,那谄媚恭维的姿态,简直是刻进了骨子里。
而另一边的林陈枫,此刻的心脏,则是在疯狂地剧烈跳动!
砰!砰!砰!
仿佛要从胸腔里直接蹦出来一般!
他的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震撼!
前所未有的震撼!
如果说,刚才沈建国的霸道只是让他感到憋屈和无力。
那么现在,这个消息则是让他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一个天境后期的沈建国,就已经能压得他林家抬不起头。
那一个皇境的沈建国呢?
他简直不敢想象!
到那个时候,沈家恐怕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决定他林家的生死存亡!
什么盟友?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只有主仆!
林陈枫的脑子在飞速运转,无数念头闪过,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深深的敬畏!
他猛地向前一步,对着沈建国,深深地鞠下了一躬!
那姿态,比江薇芸和沈业还要谦卑,还要恭敬!
“恭喜沈家主!贺喜沈家主!”
“沈家主天赋异禀,神威盖世!突破皇境,指日可待!”
“届时,我林家,愿永生永世,追随沈家主,为您效犬马之劳!”
这一刻,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因为他清楚,从沈建国说出那句话开始,他和沈建国之间,就已经不再是平等的了。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林陈枫如此上道,沈建国再次发出了得意而张狂的大笑声!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这晋城真正的主宰!
他走上前,重重地拍了拍林陈枫的肩膀,那力道之大,让林陈枫这位天境中期的强者身子都微微一沉。
“林老弟,言重了,言重了!”
沈建国嘴上说着客气话,但脸上的傲然之色,却是愈发浓郁。
“你我两家即将结为亲家,以后便是一家人,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冷厉。
“所以啊,你大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去!”
“别说那个沈飞找来的只是一个冒牌货,就算他真的走了狗屎运,请来了一尊货真价实的皇境强者,又如何?”
这番话,说得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狂妄!
林陈枫听得是心惊肉跳,却也只能连连点头称是,不敢有丝毫的反驳。
“是是是,沈家主说的是!是我多虑了!”
沈建国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摆了摆手,下达了逐客令。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林老弟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可是我儿沈业的成人大礼,也是我们两家订婚的好日子,你这个未来的亲家,可千万不要迟到了。”
“沈家主放心!”
林陈枫再次躬身,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明天一早,我必定备上厚礼,提前到场,为沈业贤侄庆贺!”
“嗯,去吧。”
沈建国挥了挥手,便不再理会他,转身和江薇芸、沈业母子俩继续描绘着未来突破皇境之后,沈家那波澜壮阔的宏伟蓝图。
林陈枫不敢多留,对着三人再次行了一礼后,这才满怀心事地转身,快步离开了沈家别墅。
坐上自己那辆加长版的黑色豪车,直到车辆缓缓驶出沈家庄园的大门,彻底将那栋灯火辉煌的别墅甩在身后,林陈枫才仿佛虚脱了一般,重重地靠在了柔软的真皮座椅上。
他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车内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自家家主那阴晴不定的脸色,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林陈枫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是一片混乱。
沈建国要突破皇境了!
这个消息,彻底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和判断!
原本他选择和沈家结盟,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林清雪嫁给沈业那个纨绔子弟,为的就是在城主府和沈家这两大势力的博弈之中寻找一个平衡,为林家谋求最大的利益。
可现在,这个天平已经严重倾斜了!
一旦沈建国真的突破,城主钱弘扬将再也无法对沈家形成任何掣肘!
届时,他林家的这点投资,在沈家这尊庞然大物面前,恐怕连浪花都翻不起来一朵!
甚至……
林陈枫猛地睁开了双眼,一道精光一闪而逝!
甚至沈家为了独霸晋城,第一个要开刀的,可能就是他们这些曾经的“盟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不行!
绝对不能把林家所有的宝,都压在沈建国这一边!
这太危险了!
可是……
另一边呢?
沈飞……
那个被沈建国视为废物的逆子。
钱弘扬……
那个被沈建国嘲讽为脑子糊涂的城主。
他们口中的那位“皇境强者”,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假的,那一切都好说,他林陈枫今天放低姿态,抱紧沈建国的大腿,是唯一正确的选择。
可……
万一是真的呢?
林陈枫的心脏,又一次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一个能在短短时间内,就让城主钱弘扬如此笃定,甚至不惜和即将突破的沈建国撕破脸皮的存在……
一个能让天境初期的城防队队长朱子桐,都心甘情愿跑去贫民窟亲自站岗放哨的存在……
这……
真的会是一个冒牌货吗?
沈建国因为自傲和即将突破的狂喜,已经失去了冷静的判断。
但他林陈枫不能!
他执掌林家数十年,向来以谨慎和稳重著称,他绝不能拿整个家族的命运,去赌沈建国的狂妄!
一边,是即将突破但还未真正突破的沈建国。
另一边,是神秘莫测但极有可能是货真价实的皇境强者!
这是一场惊天豪赌!
押错了,满盘皆输,万劫不复!
林陈枫的脸色变了又变,眸光剧烈地闪烁着,像是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良久,良久。
他眼中的挣扎和犹豫,最终化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
富贵险中求!
他林家想要更上一层楼,就必须要有敢于下注的魄力!
“停车!”
林陈枫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
司机吓了一跳,连忙一脚刹车,将豪车稳稳地停在了路边。
“家主?”
林陈枫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要将这黑夜看穿!
又过了足足一分钟。
他才缓缓转过头,对着司机,一字一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了命令。
“掉头!”
“去城西的贫民区!”
第64章 林陈枫亲自进入贫民区!
“去城西的贫民区!”
林陈枫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在安静的车厢内掀起了惊涛骇浪!
司机浑身一颤,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有些发抖。
去……去贫民区?
还是那个被城防队重兵把守,传闻有天大秘密的禁地?
家主这是……疯了吗?!
他不敢问,更不敢劝。
作为林家的老人,他太清楚这位家主的脾气了。平日里看似温和稳重,可一旦做出了决定,那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
“是……家主!”
司机颤抖着应了一声,连忙在漆黑的夜色中,小心翼翼地调转车头。
奢华的豪车在狭窄的道路上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轮胎摩擦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而后便如同一头脱缰的野马,朝着与林家庄园截然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城市的繁华与灯火,渐渐被黑暗与破败所取代。
林陈枫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双眼再次闭上。
但这一次,他脑海中的混乱与挣扎,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雪般的冷静!
赌!
他这一生都在赌!
年轻时,他赌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才从一个旁系子弟,一步步爬上了林家家主之位!
中年时,他赌上了林家半数的资源,力排众议,开拓商路,才有了如今晋城四大家族之一的林家!
他能有今天,靠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稳重和谨慎,而是那份隐藏在骨子里,敢于在关键时刻,压上一切的疯狂与果决!
稳重,只是他用来麻痹对手的伪装罢了!
这一次,他要赌的是整个林家的未来!
沈建国即将突破皇境?
是,这的确是一个足以让整个晋城都为之震动的重磅消息!
可……
也仅仅只是“即将”而已!
武道一途,凶险万分,尤其是在突破大境界的关口,更是九死一生!
多少天资卓越之辈,都倒在了这临门一脚上?
心魔入侵,灵气暴走,走火入魔……
任何一个微小的差错,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甚至身死道消!
在沈建国没有真正成为皇境强者之前,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而另一边呢?
钱弘扬那个老狐狸是什么性格,他林陈枫再清楚不过了。
一个能让钱弘扬这个天境后期的城主,不惜与“准皇境”的沈建国彻底撕破脸皮,甚至放下城主之尊,去为一个“废物”的儿子站台……
一个能让朱子桐那个愣头青,晋城最精锐的城防队队长,心甘情愿地放弃所有职务,像个门神一样,跑去鸟不拉屎的贫民窟亲自站岗……
这背后站着的存在,如果不是货真价实的皇境强者,他林陈枫敢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一个“准皇境”,一个“真皇境”!
这道选择题还用得着犹豫吗?!
沈建国因为即将突破的狂喜,已经冲昏了头脑,变成了一个自大的蠢货!
而他林陈枫必须保持清醒!
他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
他甚至可以预见,一旦沈建国突破失败……
那他林家,作为沈家最“亲密”的盟友,将会第一个遭到钱弘扬和那位神秘皇境的清算!
届时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所以,他今天必须去!
他不仅要去,还要去得光明正大,去得轰轰烈烈!
他要在钱弘扬面前,在那位神秘的皇境强者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林家,愿意弃暗投明!
这不仅仅是一场豪赌,更是一次投名状!
……
车辆行驶得很快,不过十几分钟,就已经驶入了城西的地界。
越往里走,道路就越是颠簸,周围的环境也越是破败。
与城东富人区的灯火辉煌、高楼林立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低矮破旧的房屋,堆满垃圾的街道,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潮湿腐烂的气味。
豪车那明亮的车灯,像是一把利剑,划破了这里的黑暗,也引来了无数或麻木,或好奇,或警惕的目光。
司机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他甚至能感觉到,那些隐藏在黑暗角落里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终于,在道路的尽头,一片被临时搭建的铁丝网和路障彻底封锁的区域,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路障前,一排排身穿制式铠甲、手持长戈的城防队士兵,如标枪般矗立,神情肃穆,杀气腾腾!
而在所有士兵的最前方,一道魁梧的身影,负手而立,如同一座铁塔,镇守着入口。
不是别人,正是城防队队长,天境初期的强者,朱子桐!
“家主,到了。”
司机的声音都有些干涩。
林陈枫没有立刻下车,他只是隔着车窗,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朱子桐。
看着这位曾经在城主府宴会上,还需要对自己恭敬行礼的城防队长,如今却如一尊门神般,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冰冷气息。
这更加坚定了他内心的判断!
能让一位天境强者如此姿态,这背后要是没点东西,鬼都不信!
深吸一口气,林陈枫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有些褶皱的衣领,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晚风微凉,吹动着他价值不菲的衣袍。
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那片禁区走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靠近朱子桐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当着所有城防队士兵的面,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这个举动,让不远处的朱子桐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了晋城城主钱弘扬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
“喂?林家主?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陈枫的腰杆挺得笔直,声音沉稳而洪亮,足以让周围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钱城主,我就在城西贫民区的入口。”
他的声音不卑不亢,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我想进去,亲眼看一看!”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足足过了十几秒,钱弘扬那带着一丝惊讶和玩味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哦?林家主……你可想好了?”
“这大晚上的,跑到那种地方去,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
“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林陈枫斩钉截铁地说道,“我林陈枫活了大半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但这一次,我不想站错队,更不想赌错!”
“我!必须亲眼确认!”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决绝!
电话那头,钱弘扬似乎是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赞许,一丝如释重负。
“好!好一个不想站错队!”
“不愧是执掌林家数十年的林家主,果然有魄力!”
“既然如此,我也不拦你。我这就给朱子桐打电话。”
说到这里,钱弘扬的语气忽然一转,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过,林家主,我必须提醒你一句!”
“进去之后,收起你林家家主的所有架子,谨言慎行,不要多看,不要多问!”
“里面的那位……脾气可算不上好。”
“万一惹得那位不高兴了,别说是你,就是我这个城主,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
“我明白!”
林陈枫郑重地应道。
挂断电话,他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朱子桐那审视的目光。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着。
果然,不出三秒。
“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朱子桐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城主”二字时,他那张古板的脸上,才终于有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他走到一旁,接起了电话。
“是,城主!”
“……”
“什么?让他……让他进去?”
朱子桐的声音明显拔高了几分,似乎对这个命令感到无比震惊。
“……”
“是!属下明白了!”
挂断电话后,朱子桐的脸色变得极其复杂。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林陈枫,那眼神中,有惊讶,有不解,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同情?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挥了挥手,对着身后的士兵低喝一声。
“让开!让他过去!”
士兵们令行禁止,迅速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朱子桐亲自走到林陈枫面前,侧身让开了道路,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道:“林家主,请吧。城主有令,放您进去。”
顿了顿,他似乎还是没忍住,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补充了一句。
“林家主……里面那位,深不可测。”
“进去之后,万望……好自为之。”
这句善意的提醒,让林陈枫心中一凛!
他朝着朱子桐郑重地抱了抱拳:“多谢朱队长提醒,林某记下了。”
说完,他再没有任何犹豫,挺直了腰杆,昂首阔步,走过了那条由城防队士兵让开的通道,径直踏入了那片被黑暗笼罩的禁区!
他的身影,很快便被无边的夜色所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留下身后,朱子桐和一众城防队士兵,面面相觑,满脸的震撼与不解。
……
与此同时。
贫民区深处,那间不足三十平米,陈设简陋的小屋里。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一丝风都没有。
昏黄的灯光下,沈飞和云雀,正死死地盯着床边那个穿着白大褂,留着光头的小老头。
而在他们身后的木板床上,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正静静地躺着,呼吸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正是沈飞的母亲,韩婉琳。
这位被誉为“鬼手神医”的王翦,此刻刚刚收回了搭在韩婉琳手腕上的三根手指。
从他进门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足足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里,他一言不发,只是专注地为韩婉琳检查着身体,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时而又捻着自己那山羊胡,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而这半个小时,对于沈飞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华夏北境战神,三军统帅,封号镇国!
他,神境强者,一念之间便可山崩地裂,翻江倒海!
可此时此刻,他却像一个最无助的孩子,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个只有天境修为的小老头身上。
他甚至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打扰到王翦的诊断。
那颗在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面对枪林弹雨都未曾有过丝毫动摇的心,此刻,却揪得生疼!
终于!
王翦收回了手!
“唰!”
沈飞和云雀的目光,瞬间如同两道利剑,齐齐落在了王翦的身上!
“王神医……”
沈飞的嘴唇动了动,嗓子干涩得厉害,刚想开口询问。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彻底懵了!
只见,刚刚收回手的王翦,在迎上沈飞和云雀那紧张到极点的目光时,脸上非但没有任何凝重或者悲伤,反而是……
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那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灿烂!
紧接着!
“呵……”
一声轻笑,从他嘴里溢了出来。
而后,这笑声便再也抑制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王翦捂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那洪亮而刺耳的笑声,在这间安静压抑的小屋里,显得是那么的突兀,那么的诡异!
瞬间!
沈飞和云雀,全都愣住了!
脑子,一片空白!
笑?
他居然在笑?
他笑什么?!
有什么好笑的?!
是自己母亲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让他觉得可笑了吗?!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在戏耍自己?!
“轰!”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意,猛地从沈飞体内爆发而出!
整个小屋的温度,在这一瞬间,仿佛骤降到了冰点!
桌上的那盏油灯,灯火剧烈地摇曳了一下,险些直接熄灭!
站在他身后的云雀,堂堂皇境后期的强者,在这股恐怖的杀意之下,都忍不住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太可怕了!
这才是战神真正的怒火!
沈飞那双原本充满焦虑的眸子,此刻已经化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依旧在狂笑不止的王翦,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中飘出来的一般,冰冷刺骨!
“你……”
“在……笑……什……么?!”
第65章 沈飞武道境界尽显,林陈枫彻底傻眼!
与此同时。
晋城,贫民区,中心地带。
距离沈飞所在的那间破败小屋,不过百米之遥的一条泥泞小路上。
一个身穿名贵西装,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正小心翼翼地踩着脚下的碎石,眉头紧锁。
他,便是如今晋城四大家族之一,林家的家主,林陈枫!
然而!
就在他距离那片低矮的棚户区越来越近,甚至已经能看到那间亮着昏黄油灯的小屋轮廓时!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决堤的亿万吨洪水,如同爆发的万丈火山,猛地从那小屋的方向,席卷而来!
一瞬间!
林陈枫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整个人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太古神山给狠狠地压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噗通!”
“噗通!噗通!”
他的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般,疯狂地擂动着!
呼吸!
他无法呼吸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那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化作了亿万根钢针,疯狂地刺入他的四肢百骸,每一个毛孔!
强!
太强了!
强到离谱!
强到让他连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林陈枫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
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瞬间浸出,顺着脸颊疯狂滑落!
他可是天境中期的强者啊!
在晋城这片地界,他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受人敬仰?
可现在……
他在这股威压面前,竟然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只蝼蚁!
皇境强者?
不!
不可能!
他曾经有幸在一次江南行省的武道大会上,远远地感受过一位皇境巅峰强者的气息。
虽然那股气息也同样强大,同样让他心生敬畏,但……
和眼前这股毁天灭地般的杀意比起来,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难道……
难道是……
一个让他灵魂都在战栗的念头,猛地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圣境?!
不!甚至……
甚至有可能是那传说中的……
神境?!
“咕咚!”
林陈枫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像是要冒出火来。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皇境武者,就已经是人中龙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存在了!
至于皇境之上的圣境、神境……
那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每一个,都是能够镇压一国气运,言出法随的恐怖大能!
而现在……
他,林陈枫竟然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贫民区,亲身感受到了这种只应存在于传说中的气息?!
这他妈……
简直比天方夜谭还要天方夜谭!
“虎犇!沈建国!钱弘扬!我操你们祖宗!!!”
林陈枫在心里疯狂地咆哮着,把那三个把他推进火坑的王八蛋骂了个狗血淋头!
丧家之犬?
废物?
小角色?
去你妈的!
有释放出如此恐怖气息的废物吗?!
这要是小角色,那他林陈枫算什么?连尘埃都算不上!
一股彻骨的寒意,伴随着无尽的后怕,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庆幸!
他此刻心中只剩下了无比的庆幸!
庆幸自己多长了个心眼,没有听信那几个蠢货的鬼话,而是亲自过来探查一番!
否则的话……
林陈枫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
不!
根本不用想象!
就凭这股气息的主人刚才一瞬间爆发出的杀意,他林家,绝对会在顷刻之间从晋城彻底除名!
满门上下,鸡犬不留!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想到这里,林陈枫的后背瞬间被冷汗彻底浸透!
不行!
绝对不能和这等恐怖的存在为敌!
沈家的联姻?
去他妈的!
和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比起来,什么联姻,什么地位,全都是狗屁!
林陈枫心中瞬间做出了决断!
他必须立刻马上,和沈建国那伙人划清界限!
然而,就在他心中念头急转,准备悄悄退走的时候。
他体内的元气,却因为承受不住这股恐怖的威压,开始不受控制地自动运转起来,形成了一层淡淡的护体罡气,试图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冰冷杀意!
虽然这层罡气在这股神境威压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层窗户纸。
但它散发出的元气波动,却像是在死寂的黑夜里,点燃了一盏明亮的灯笼!
……
小屋内。
就在林陈枫元气外放的同一时刻。
一直静立在沈飞身后,同样在这股恐怖杀意下瑟瑟发抖的云雀,那双漂亮的柳叶眉,猛地一蹙!
嗯?
外面有人!
而且……还是个天境武者?
虽然对方的气息很微弱,但在沈飞这如同黑洞般吞噬一切的威压笼罩下,任何一丝异样的能量波动,都显得是那么的清晰!
云雀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
战神正在为夫人的病情心焦,此刻更是怒火滔天,绝对不容许任何宵小之辈在一旁窥伺打扰!
不管是无意路过,还是别有用心……
都该死!
没有丝毫的犹豫!
甚至没有向沈飞请示!
云雀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化作一道淡淡的青烟,悄无声息地从原地消失了!
她的动作快到了极致,没有带起一丝一毫的风声!
仿佛她从来就没有在那里站过一样!
而再次出现时……
她已然,站在了林陈枫的面前!
“唰!”
林陈枫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身姿挺拔,面容冷艳的女人,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身前,离他不过三步之遥!
鬼!
这是林陈枫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紧接着,便是无边的恐惧!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是如何出现的!
就好像她一直就站在那里!
这是何等恐怖的身法?!何等高深的修为?!
林陈枫骇然抬头,正好对上了云雀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冰冷,漠然,充满了高高在上的审视,和……对蝼蚁的蔑视!
仅仅只是一眼,林陈枫就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冻结了!
皇境!
绝对是皇境强者!
而且……
至少是皇境后期!
天啊!
贫民区里,不仅有一位疑似神境的无上大能,现在……竟然又冒出来一个皇境后期的女杀神?!
这世界……是疯了吗?!
林陈枫的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软,差点就直接跪了下去!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自己完了!
彻底完了!
第66章 沈家的废物大少爷竟是二十多岁的神境强者?
林陈枫想咽口水。
却发现自己此刻连让喉咙滚动一下都不做到!
不过这时,林陈枫也终于接着月光看清楚了眼前这个大人物身上所穿的那身军装!
不!
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军装!
林陈枫虽然不是军旅中人,但身为晋城这种地级市的顶尖家族家主,他的眼界和见识,远超常人!
眼前这个女人身上穿的,根本不是市面上任何一种已知的制式军装!
那是一种通体漆黑,线条流畅,充满了未来科技感和肃杀之气的紧身作战服!
衣服的材质极为特殊,在夜色下,竟然不反半点光,仿佛能将所有的光线都吞噬掉一般!
肩章,领章,臂章……
所有代表身份标识的地方,全都是一片空白!
只有在左胸口的位置,绣着一个用暗金色丝线勾勒出的,造型狰狞,栩栩如生的……麒麟图腾!
麒麟!镇国神兽!
华夏军中,有资格,有胆量,敢将麒麟图腾绣在胸口的……
只有一个地方!
北境!
镇国战神麾下,那支令万族妖魔闻风丧胆,被誉为华夏最强之刃的……麒麟卫!
轰!
当“麒麟卫”三个字在林陈枫的脑海中炸响的瞬间,他整个人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
只剩下之前钱弘扬的声音还在回响!
五年前,那个被沈家当成弃子,被沈建国亲手送去北境充军的废物大少沈飞……回来了!
而且,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女人!
一个……
至少是皇境的超级强者!
……
钱弘扬说的是真的!
全都是真的!
那个被沈建国赶出家门的沈飞……真的回来了!
而且他真的带回来一个皇境强者!
不!
不对!
林陈枫猛地想起了那股至今还笼罩在他心头,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的恐怖威压!
那股威压绝对不是眼前这个皇境后期的女人能散发出来的!
那是一种……
凌驾于皇境之上,仿佛天地意志般,让人只能仰望,连反抗念头都生不出的……神之威压!
神境!
小屋里的是沈飞!
那个沈家大少!
他……他竟然是一尊神境大能?!
我的妈呀!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陈枫的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二十多岁的神境强者?!
这他妈……
这他妈还是人吗?!
就算是传说中那些圣地神宗里最妖孽的传人,也做不到如此恐怖吧?!
而他林陈枫,林家的家主,刚才……竟然还想着,要和沈建国的沈家联姻,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那个废物二世祖沈业?
这……这不就是等于,变相地站在了这位神境大能的对立面吗?!
完了!
全完了!
林家……要被自己这个蠢货给害死了!
这一刻,林陈枫心中的悔恨,简直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恨不得立刻抽自己几百个大嘴巴子!
他妈的沈建国!
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你到底是从家里赶出去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啊!
你把他送去北境,到底是充军,还是他妈的送去龙场悟道啊?!
五年!
短短五年!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大少,摇身一变成了神境至尊!
这说出去谁敢信?!
林陈枫的心在滴血,肠子都悔青了!
如果……如果当初他没有听信沈建国的鬼话,如果他能稍微调查一下,如果他能对钱弘扬的提醒多上那么一丝心……
只要他提前向这位回归的真龙,释放哪怕一丁点的善意!
以他林家在晋城的地位,说不定……就能攀上这根冲天的巨擘啊!
一位神境强者的人情!
那是什么概念?
那足以让他林家,一飞冲天,成为整个江南行省……不,甚至是整个华夏都赫赫有名的顶级豪门!
可是现在……
一切都晚了!
因为自己的愚蠢和自大,他不仅错过了这天大的机缘,反而还一头撞了上来,把自己和整个家族,都推到了万劫不复的深渊边缘!
林陈枫心中天人交战,悔恨、恐惧、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那张本就苍白的脸,变得更加毫无血色,宛如一张白纸。
而就在他心神剧震,几乎要崩溃的时候。
那个如同一座冰山般,矗立在他面前的女人,终于开口了。
“你,是谁?”
“为什么来这里?”
冰冷!
淡漠!
不带丝毫的感情!
就好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在质问一只不小心闯入神域的蝼蚁!
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柄锋利的冰锥,狠狠地刺入林陈枫的耳膜,刺入他的灵魂深处!
云雀的眼神,锐利如刀。
她确实没有第一时间下杀手。
原因很简单。
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在她和战神的威压下,表现得如同风中残烛,狼狈不堪。
但他……终究是一位天境中期的武者!
天境!
这是什么概念?
云雀常年跟随沈飞征战北境,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强者。
在那个血与火的绞肉机里,皇境强者都时有陨落,天境武者,更是如同消耗品一般。
但是!
北境是北境!
内地是内地!
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在北境,天境武者或许只能算是一个中层军官,一个千夫长,一个敢死队的队长。
但在晋城这种远离战火的内陆小城……
一个天境中期武者,绝对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足以支撑起一个顶尖家族的门楣,成为一方霸主!
这样的人物,绝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无缘无故地在战神为夫人病情心焦,怒火滔天的时候,摸到这里来……
其中必有缘由!
是敌?是友?
是冲着战神来的?
还是……另有所图?
在没有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和来意之前,直接抹杀,固然简单省事,但却有可能打草惊蛇,或者……错失某些重要的信息。
所以,云雀给了他一个开口的机会。
一个……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机会。
听到这冰冷的质问,林陈枫那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
有机会!
还有机会!
她没有直接动手杀我!她在问我的身份!
这说明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一股强烈的求生欲,瞬间从林陈枫的心底最深处爆发出来!
他必须开口!
他必须立刻马上,表明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他要告诉眼前这位女杀神,他不是敌人!
他不仅不是敌人,他还是来“投诚”的!
他是来和沈建国那个老王八蛋划清界限的!
他要痛斥沈建国的狼心狗肺,要表达自己对沈飞战神的无限敬仰和拥护!
只要能活下去!
别说是让他开口解释了,就算是让他现在跪下来,抱着这位女杀神的大腿,高唱征服,他都毫不犹豫!
尊严?
面子?
在生死面前那都是狗屁!
林陈枫鼓起了全身的力气,调动起所有的精神,张开了那早已因为恐惧而变得僵硬的嘴巴。
他要说话!
“我……”
一个微弱的音节,刚刚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
下一秒!
“呜……呜呜……”
林陈枫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的眼睛瞪得滚圆,布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血丝!
他说不出话!
他竟然……说不出话来!
那股从始至终都笼罩着这片区域的恐怖威压,就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不!
不仅仅是喉咙!
是他的气管,他的肺部,他的声带……他身体里每一个与发声有关的器官,全都被这股霸道绝伦的力量给彻底禁锢了!
他能思考,能感觉到恐惧,能拼命地想要发出声音。
但是他做不到!
身体,已经完全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
他就像一个被无形蛛网束缚住的飞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连最基本的挣扎都做不到!
这……
这到底是什么鬼威压啊?!
仅仅是逸散出来的气息,就能让一个天境中期的强者,连开口说话的资格都被剥夺?!
神境!
这就是神境强者的力量吗?!
太恐怖了!
太霸道了!
太……不讲道理了!
林陈枫的心,瞬间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一股比刚才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整个人彻底吞噬!
完了!
这次是真的完了!
第67章 区区一个三尸脑神丹,你问老子有几成把握?
林陈枫看着云雀那双愈发冰冷的眸子,从那双眼睛里,他读到了一丝……不耐烦!
很显然!
在他这位皇境后期的女杀神看来,自己的“沉默”,以及嘴里发出的“呜呜”声,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是一种……对她提问的蔑视!
不!
不是这样的!
你听我解释啊!
我不是不想说,我是真的说不出来啊!
求求你,相信我!
林陈枫在心中疯狂地呐喊,咆哮!
他的额头上,青筋一根根地暴起,像是无数条狰狞的蚯蚓在蠕动。
他的脸因为过度用力而扭曲,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可悲有多可悲。
他拼命地张着嘴,喉咙里发出的,却始终是那种意义不明,充满了绝望和痛苦的“呜呜”声。
“呜……呜呜……呜呜呜……”
他想摆手,想摇头,想用肢体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无辜和臣服。
可是他的身体,就像是被灌满了水银一样,沉重得让他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那股神境威压,就像是一座无形的山脉,死死地将他镇压在原地!
动弹不得!
言语不能!
这一刻,林陈枫这位在晋城作威作福,一言可决人生死的林家家主,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憋屈和悔恨!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
他怕自己这副“顽抗到底”的模样,会彻底激怒眼前这位女杀神。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身上那本就冰冷的杀意,正在一丝丝地变得凝实,变得……致命!
空气仿佛都已经被冻结!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缓慢。
林陈-枫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咚!咚!咚!
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为他自己的生命,进行最后的倒计时!
不!
我不能死!
我不想死!
我林家不能就这么完了!
强烈的求生本能,压倒了一切的恐惧和绝望。
林陈枫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赤红!
既然说不了话,动不了!
那我就用眼神!
用我最卑微,最虔诚的眼神,来告诉你,我没有恶意!
他拼命地控制着自己唯一还能勉强控制的面部肌肉,试图挤出一个……谦卑的,讨好的,甚至是谄媚的笑容。
然而,在极致的恐惧和身体不受控制的情况下,这个本该是示弱的表情,却变得无比的诡异和扭曲。
嘴角咧开,却比哭还难看。
眼睛瞪大,充满了血丝和哀求。
配合上他那张涨成猪肝色的脸,和喉咙里不断发出的“呜呜”声……
那模样,看上去不像是求饶。
反而……
更像是一个因为极度愤怒和不甘,而发狂的疯子!正在进行着最后的,无能的咆哮!
而就在林陈枫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
那股将他死死镇压,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奢侈的神境威压,却像是退潮的海水一般,于一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如其来的轻松,让林陈枫的大脑一片空白!
噗通!
他那因为极度用力而绷紧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一滩烂泥般,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
“呼……呼……哈……”
林陈枫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贪婪得像一个溺水了三天三夜,刚刚被人捞上岸的人。
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活下来了?
……
与此同时,小屋内。
与外界林陈枫那生死一线的绝望不同,此地的气氛,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凝重。
沈飞那神境强者毫无保留释放的威压,如同一片看不见的汪洋,充斥着屋内的每一寸空间!
在这片威压的中心,一个光头小老头正皱着眉头,一脸不爽地打量着沈飞。
此人,正是被誉为“鬼手神医”的王翦!
身为天境初期的武者,王翦在沈飞这神境威压下,同样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但他与其他武者不同,他所修行的乃是一门极为偏门的“望气之术”!
此术不能杀敌,不能防身,唯一的作用,便是观人气运,察人病理,辨识天地元气的流动。
也正因如此,他能在这狂暴的威压中,寻找到一丝流动的缝隙,勉强维持着行动和言语的能力。
不像外面的林陈枫,被压得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只不过,能动能说,不代表他就舒服了!
王翦此刻只觉得浑身难受,像是被无数根钢针扎着一样,他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心里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
搞什么飞机!
老子是来救人的,不是来让你用威压洗澡的!
而且……
王翦的目光越过沈飞,落在了床上那个气息微弱,面色发黑的妇人身上。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喂!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疯了!”
王翦忍无可忍,毫不客气地直接开口喝骂!
“赶紧把你那破玩意儿给老子收起来!”
“你想救你妈,还是想亲手送她上路?!”
“她现在就是一盏快要熄灭的油灯,你再用你这神境威压瞎搞,信不信她当场就得被你给‘吹’灭了!”
王翦的声音如同当头一棒,狠狠地敲在了沈飞的头上!
轰!
沈飞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是啊!
我……我他妈的在干什么?!
母亲身中奇毒,身体本就虚弱到了极致,宛如风中残烛!
自己这神境威压,对强者来说是震慑,对母亲这样的普通人而言,那就是最致命的毒药啊!
自己因为愤怒和杀意,竟然……竟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自己就成了亲手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
唰!
想通了这一切的沈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股足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威压,如同被扎破的气球,顷刻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后怕,和浓得化不开的惭愧与愧疚!
“我……我……”
沈飞张了张嘴,这位杀伐果断的北境战神,此刻竟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母亲,眼中的自责,几乎要将他自己吞噬!
该死!
我真是该死!
王翦看着他这副自责的模样,却丝毫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反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我我我’的了,看着就烦!”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赶紧给老子滚出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老头子脾气火爆,根本不给沈飞留半点面子。
“接下来,我要开始给她治病了!”
“在我出来之前,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听清楚了,是任何人!包括你这个当儿子的,都不准踏进这间屋子半步!”
“听懂了没有?!”
沈飞被骂得一愣,但随即便被巨大的狂喜所淹没!
王翦要开始治疗了!
这意味着……母亲有救了!
“是!是!晚辈明白!”
他脸上的愧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激动和希冀,连忙点头哈腰,转身就准备离开。
可刚迈出一步,他又猛地停下,转过身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近乎卑微的语气,紧张地问道:
“王神医……请问,您……您有几成把握,能救回我母亲?”
这话一出,王翦的脸,瞬间就黑了。
他那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眯成了一条缝,死死地盯着沈飞,像是要用眼神把他给活剥了!
“你说什么?”
王翦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一样。
“几成把握?”
“呵……”他气极反笑,指着自己的鼻子,对沈飞怒道:“你小子是在问我?问我鬼手神医王翦,有几成把握?”
“区区一个【三尸脑神丹】罢了!就算是毒素已经和病人融为一体,深入骨髓,对老子来说,也他妈就是麻烦一点罢了!”
“你问老子有几成把握?!”
“你这是在打我的脸!是在侮辱我‘鬼手神医’这四个字!!”
王翦越说越气,干脆直接上前一步,伸出干瘦的手,一把推在沈飞的胸口上!
“滚滚滚!给老子滚出去!”
“别在这儿耽误老子救人!”
沈飞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却丝毫不敢还手,脸上反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听明白了!
王神医这是在告诉他,十成把握!
“嘭!”
沈飞刚被推出门外,身后的小屋房门,就被王翦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摔上了!
那巨大的声响,彰显着王翦那极度不爽的心情!
第68章 云雀: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了!
“嘭!”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扇本就破旧的小屋木门,被王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狠狠摔上!
门板与门框的剧烈撞击,仿佛让整间小屋都为之颤抖了一下。
那巨大的声响,更是毫不掩饰地彰显着,门内那位‘鬼手神医’此刻心中那极度的不爽与愤怒!
被一股巨力直接推出门外的沈飞,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但他此刻,却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粗暴而感到任何不满。
他稳住身形,转过头,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苦笑。
这个王神医……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古怪火爆啊。
堂堂北境战神,镇国统帅,神境强者,竟然就这么被人像推垃圾一样推了出来,还被指着鼻子一通臭骂。
这要是传出去,恐怕整个华夏武道界都要掀起轩然大波了。
不过……
沈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中那股几乎要让他窒息的沉重感,伴随着这口气的呼出,终于消散了大半。
一直高高悬着,紧绷得像一根随时都会断裂的琴弦的心,在这一刻,也总算是缓缓地放了下来。
虽然这位‘鬼手神医’脾气古怪,说话难听,但……
从他刚才那副气急败坏,却又自信满满的表现来看,自己母亲的病,十有八九,不,是十成十,有救了!
“区区一个【三尸脑神丹】罢了!”
“就算是毒素已经和病人融为一体,深入骨髓,对老子来说,也他妈就是麻烦一点罢了!”
“你问老子有几成把握?!”
王翦那暴跳如雷的怒吼,此刻却如同天籁之音,一遍又一遍地在沈飞的脑海中回响。
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剂强心针,狠狠地注入他的心脏,让他那颗几乎已经沉入绝望深渊的心,重新充满了力量与希望!
麻烦一点罢了!
这句话,对沈飞而言,比任何的保证和承诺,都更加令人安心!
这一刻,巨大的喜悦和庆幸,如同山呼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甚至觉得,被王翦推一把,被他指着鼻子骂一顿,实在是太值了!
别说只是骂几句,就算现在让王翦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顿,只要能救活母亲,他沈飞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呼……”
沈飞重重地突出了一口气。
心里那颗一直被吊起来的心,此时也终于落了下来。
眼中也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
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他的母亲!
绝不!
王翦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在我出来之前,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听清楚了,是任何人!包括你这个当儿子的,都不准踏进这间屋子半步!”
沈飞的眼神一凛,身上那股刚刚内敛下去的战神气势,在这一刻,再次悄然弥漫开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般狂暴、足以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压。
而是一种沉凝如山,坚不可摧的守护意志!
他就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静静地伫立在小屋门前,整个人与周围的环境似乎融为了一体,却又形成了一道任何人都无法逾越的绝对屏障!
从现在开始,直到王翦出来为止,他就是这扇门最忠诚,也是最强大的守卫!
神境强者的气息,虽然没有刻意释放,但那无形的气场,已经足以让方圆百米之内,成为一片真正的禁区!
任何胆敢擅闯者,都将承受北境战神的雷霆之怒!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这片破败的贫民区,眼神冰冷如刀。
等母亲的病一好,就是清算总账的时候!
沈家!
当年将他们母子二人赶出家门,让他们受尽屈辱!
还有那个给母亲下毒的幕后黑手!
一个都别想跑!
他沈飞,会用最残酷、最决绝的手段,让所有伤害过他母亲的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让他们在无尽的悔恨与恐惧中,灰飞烟灭!
……
而就在沈飞化身门神,守护在小屋之外的同时。
距离小屋大约百米开外的一处空地上。
气氛,却是压抑到了极点。
身穿笔挺军装的云雀,身姿如一杆标枪般站立着,俏丽的脸庞上,此刻却布满了冰霜。
她那双漂亮的凤眸,正毫无感情地注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而在她面前,晋城林家的家主,堂堂天境中期的武道强者林陈枫,此刻却狼狈不堪地跪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他身上的名贵衣衫已经沾满了污渍,精心打理的发型也变得凌乱不堪,额头上更是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混着灰尘,在他脸上划出一道道狼狈的痕迹。
他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一条被扔上岸的鱼,拼命地想要呼吸,却只能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威压。
就在刚才,从小屋方向突然爆发出的那股恐怖威压,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却几乎将他的神魂都给碾碎!
那是什么力量?
那绝对不是皇境!
即便是皇境巅峰的强者,也绝对不可能拥有如此浩瀚、如此令人绝望的气势!
在那股威压面前,他这个天境中期的强者,渺小得就如同一只蝼蚁!
不!
甚至连蝼蚁都不如!
那是……那是传说中的……神境?!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林陈枫的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老天!
沈家那个被赶出去的废物大少爷,沈飞……他……他竟然是一位神境强者?!
这怎么可能?!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啊?!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就在林陈枫心神剧震,几乎魂飞魄散之际,一个冰冷刺骨的声音,将他从无边的恐惧中拉了回来。
云雀眼中的不耐烦之色,已经浓郁到了极点。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她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冰冷了几分,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的刀子,狠狠地扎在林陈枫的心上。
跪在地上的林陈枫,听到云雀的声音,动作顿时一僵。
他这才猛然从那毁天灭地的威压所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抬头看向面前这个煞气凛然的女人。
求生的本能,让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前挪动了半步,声音颤抖着,用最快的语速求饶道:“别……别杀我!大人饶命!”
“我……我是晋城林家的家主,我叫林陈枫!”
他毫不犹豫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身份,希望“林家家主”这四个字,能让对方稍稍忌惮一二。
然而,云雀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冷冷地盯着他:“你的目的。”
目的?
林陈枫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来这里的目的……
他能怎么说?
他之所以会亲自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贫民区来,就是因为之前晋城城主钱弘扬跟他汇报,说沈家那个失踪了五年的大少爷沈飞回来了,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位皇境强者!
当时他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
开什么玩笑?!
沈飞是谁?一个丹田破碎,被沈家视为耻辱,扫地出门的废物罢了!
五年不见,他能带着一个皇境强者回来?
这简直比母猪会上树还要离谱!
但转念一想,钱弘扬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城主,但也不至于拿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来欺骗他这个林家家主。
所以,在将信将疑之下,思索再三,他才决定亲自来一趟,查探一下虚实。
毕竟事关重大。
如果沈飞真的崛起了,那对于已经和沈家站在一起的林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
可现在……
他知道了。
他知道钱弘扬不仅没有骗他,甚至还说得太保守了!
沈飞带回来的何止是一个皇境强者?
他自己本人,就是一尊活生生的,传说中的神境大能啊!
二十五岁的神境强者!
这是什么概念?!
这他妈是妖孽!是怪物!是足以让整个华夏都为之震动的存在!
可这些话,他要怎么对眼前这个杀气腾森的女人说?
难道要他老老实实地交代:“哦,我就是不相信你们家主子有那么牛逼,所以特地跑过来看看,结果没想到,你们家主比我想象的还要牛逼一万倍?”
这不是在找死吗?!
更要命的是……
他林家现在还准备把自己的宝贝女儿林清雪,嫁给沈家的二少爷沈业啊!
沈业是谁?
是沈飞的堂弟,更是当年将沈飞母子赶出沈家的主谋之一,沈建国的亲儿子!
换而言之,他林家,现在跟沈飞是妥妥的‘敌对面’!
一个潜在的敌人,鬼鬼祟祟地跑到人家家门口来窥探……
这让他怎么解释?
说自己是来送人头的吗?!
林陈枫的脑子飞速运转,冷汗如同瀑布一般从额头滑落,他支支吾吾,脸色变了又变,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我只是……”
“我……”
看到林陈天支支吾吾,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的样子,云雀的眉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
她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
“哼!”
一声冷哼,一股森然的杀机,瞬间锁定了林陈枫!
云雀的脸色,已经冷得如同万年玄冰。
她向前踏出一步,那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化的刀锋,瞬间让林陈枫如坠冰窟!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云雀的声音,轻得仿佛一阵微风,却带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既然如此,那你就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陈枫只觉得一股死亡的阴影,瞬间将自己彻底笼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的要杀了他!
没有半点犹豫!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林陈枫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如纸,甚至就连他撑在地上的双手,都在这一刻彻底僵住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第69章 林陈枫彻底崩溃,全盘托出!
死!
死亡!
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气息,如同从九幽地狱伸出的无数只冰冷鬼手,死死地扼住了林陈枫的喉咙,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一刻,他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仿佛要被这股冰冷彻骨的杀意给活生生冻成齑粉!
跑?
他跑得了吗?
别开玩笑了!
在他面前的,可是一尊货真价实的皇境强者!
而他呢?
不过区区一个天境中期罢了!
天境与皇境,虽只有一字之差,但其中的差距,却宛若天堑鸿沟,是云泥之别!
他毫不怀疑,只要眼前这个女人愿意,她甚至都不需要动手,单单是这股恐怖的杀气威压,就足以将他碾成一滩肉泥!
林陈枫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宕机了。
他甚至忘记了思考,忘记了呼吸,整个人就那么僵在原地。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随着那股越来越近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而被一点点地抽离身体。
冰冷!
刺骨的冰冷!
“看来,你是不想说了。”
云雀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无情的重锤,狠狠地砸在林陈枫的胸口。
“既然如此,那你就没有再开口的机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云雀那双冰冷的眸子里,杀机爆闪!
她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就是这个动作!
这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抬手动作,却像是一把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瞬间将林陈-枫从那片空白的思绪中给惊醒了过来!
“不!!”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求生的本能,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的恐惧和顾虑!
林陈枫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这句话,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完全没有了半点林家家主的威严和风度!
他的身体,因为这声嘶吼而重新获得了控制权,整个人如同烂泥一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太可怕了!
真的太可怕了!
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秒钟里,他感觉自己已经真真切切地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那是一种生命完全不被自己掌控,随时都可能像蝼蚁一样被碾死的无力感和绝望感!
云雀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顿。
她那冰冷如霜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定在林陈枫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放松。
“说。”
一个字,简单,干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陈枫的心脏狠狠一抽,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说谎?
他不敢!
在这样一尊杀神面前说谎,那跟主动把脖子伸到人家的刀口下,没有任何区别!
可要是说实话……
一想到自己林家和沈飞如今的‘敌对’关系,一想到自己这次来的真实目的,林陈枫的头皮就阵阵发麻!
怎么办?
这他妈到底该怎么办?!
他的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着,试图在死亡的绝境中,找到一条能够活下去的生路!
有了!
林陈枫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
他决定,先说一部分实话,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我来这里……是因为……因为我听城主钱弘扬说,这里……这里出现了一位皇境强者!”
说完这句话,林陈枫便立刻闭上了嘴,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瞄云雀的反应。
他希望,这个解释能够蒙混过关。
毕竟,对于晋城这样的地方来说,突然出现一位皇境强者,绝对是足以轰动全城的大事!
他作为本地第一家族的家主,因为好奇或者忌惮,亲自前来查探一番,这个理由,听上去……似乎也合情合理。
然而,他终究还是太天真了。
或者说他太小看云雀了。
作为镇国战神沈飞身边的贴身护卫,云雀跟随沈飞征战北境多年,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阴谋诡计没有见过?
林陈枫这点小心思,在她面前,简直就如同三岁孩童的把戏一样,幼稚得可笑!
“皇境强者?”
云雀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所以呢?”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洞穿人心的审视,继续逼问道:
“你探查皇境强者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拉拢?还是想为敌?”
“或者说,你是替什么人来探路的?”
“一五一十,给我交代清楚!”
“最后再提醒你一遍,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轰!
云雀的这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林陈枫的脑海里,将他刚刚升起的那一丝侥幸,劈得粉碎!
他……他失算了!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谨慎,却没想到,对方的思维,远比他想象的要更加缜密和锐利!
是啊!
探查皇境强者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根本就无法回避!
如果说是想拉拢,那他为什么鬼鬼祟祟,像个做贼一样在外面窥探?直接上门拜访不是更有诚意吗?
如果说是想为敌……那他更是在找死!
至于替别人探路……
林陈枫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对方显然已经猜到,他的背后,还站着其他人!
再敢有任何的隐瞒和欺骗,等待他的,绝对是比死亡还要凄惨的下场!
不敢再有任何犹豫,林陈枫连忙开口求饶道。
“大人!大人饶命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全都说!我把所有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只求大人能够看在我一片赤诚的份上,饶我一条狗命!”
林陈枫彻底崩溃了!
他一边重重地磕着头,一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将所有的一切,都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部说了出来。
他不敢再有丝毫的隐瞒和算计。
因为他知道,这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回……回大人的话。”
林陈枫跪在地上,身体因为恐惧而不住地颤抖,声音也带着明显的哽咽。
“小人……小人林陈枫,是……是晋城林家的家主。”
“我们林家,在晋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一直以来,都和……都和沈家,交情匪浅。”
说到这里,他偷偷地抬眼看了一下云雀的脸色,发现对方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更加惶恐。
他知道,重点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继续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小人的家族,本来……本来已经和沈家家主沈建国那一脉,达成了联姻的约定。”
“就……就在明天,沈家二少爷沈业的成人礼上,小人的女儿林清雪,就要……就要和那个沈业,举办订婚仪式……”
说到这里,林陈枫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埋得越来越低。
但他不敢停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可……可就在两天前,城主钱弘扬突然找到了我。”
“他……他告诉小人,说……说失踪了五年的沈家大少爷,沈飞……沈飞大人,回来了!”
“而且,他还说沈飞大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位……一位皇境强者作为手下!”
第70章 跟沈飞作对?他林陈枫,他沈建国,配吗?!
云雀的眉头,在听到这里时,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钱弘扬?
那个晋城的城主么?
看来,倒也算是个聪明人。
林陈枫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恐惧和坦白之中。
“小人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啊!”
“大人您想想,沈飞大人当年……当年的情况,整个晋城人尽皆知。”
“一个凡品血脉废物,五年不见,怎么可能带着皇境强者回来?”
“小人以为,是钱弘扬在跟我开玩笑,或者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但……但转念一想,钱弘扬他也没那个胆子,敢拿这种事情来欺骗我。”
“所以,小人就抱着将信将疑的态度,想要亲自来查探一下虚实。”
“毕竟……毕竟这件事情,关系重大!”
“如果沈飞大人真的崛起了,那我林家……我林家和沈建国的联姻,就……就得重新考虑了!”
说到这里,林陈枫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急切的辩解意味。
他试图让自己的行为,听上去更像是一个商人的权衡利弊,而不是一个敌人的恶意窥探。
“而且……而且沈建国还说了,他之所以大张旗鼓地为沈业举办成人礼,实际上……实际上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逼迫沈飞大人!”
“他想在明天的宴会上,当着全城所有宾客的面,让沈飞大人……亲手交出这五年来,在北境……在北境所立下的所有军功!”
“他……他沈建国要用这些军功,来为他的二儿子沈业铺路!”
“小人……小人就是因为听了这些,才觉得事态严重,所以才会斗胆……斗胆前来贫民区探查,就是想确认一下,钱弘扬说的是不是真的!”
“如果……如果沈飞大人真的带回了皇境强者,那我们林家,是万万不可能再跟沈建国那种无情无义的小人站在一起的!”
“小人发誓!小人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说完这一切,林陈枫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在地上,连磕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将自己所有的底牌,都亮了出来。
是生是死,就看对方的一念之间了。
整个破败的小院门口,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林陈枫那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云雀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狼狈不堪的林陈枫。
她的眼神,依旧冰冷,却似乎多了一丝深邃的思索。
林家……
沈建国……
沈业……
明天的成人礼……
逼迫主上交出军功……
这些信息,在云雀的脑海中,迅速地串联成了一条完整的情报链。
她知道林陈枫没有说谎。
因为这些事情和她所了解的,基本都能对得上。
原来如此。
原来这个林陈枫,只是一个被夹在中间,首鼠两端,试图投机取巧的墙头草。
杀了他,很简单。
就像碾死一只蚂蚁。
但是……
就这么杀了他,似乎有点太便宜他了,也太浪费了。
一个晋城第一家族的家主,如果用得好,或许……能在明天的计划中,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想到这里,云雀那冰冷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她看着地上还在瑟瑟发抖的林陈枫,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而此时的林陈枫,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地狱中煎熬。
对方的沉默,比直接的打骂和审判,还要让他感到恐惧。
他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这种未知的恐惧,几乎要将他的神经彻底压垮!
就在他快要撑不住,准备再次磕头求饶的时候,那个如同魔神一般冰冷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了。
“这么说,你来之前,还不知道我们主上的真正实力?”
云-雀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但林陈枫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词——“我们主上”!
他的心,猛地一颤!
果然!
果然这个皇境强者,只是沈飞的手下!
那沈飞本人……
林陈枫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只是将头埋得更低,用近乎哀求的语气,颤声回答道:
“不……不知道!小人真的不知道!”
“小人要是早知道沈飞大人是传说中的神境大能,借小人一万个胆子,小人也不敢来这里放肆啊!”
“小人……小人是被猪油蒙了心!是有眼不识泰山!”
“小人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林陈枫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用尽力气,重重地磕起头来。
“砰!”
“砰!”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不一会儿,他的额头,就已经是一片红肿,甚至渗出了丝丝血迹。
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依旧在疯狂地磕着。
他知道,自己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和悔意,才有可能换来一线生机!
“求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啊!”
“我林陈枫瞎了狗眼!我林家站错了队!”
“我回去之后,马上!立刻!就跟沈建国那个老贼划清界限!取消婚约!”
“从今往后,我林家,唯沈飞大人马首是瞻!大人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大人让我们打狗,我们绝不撵鸡!”
“我林家在晋城经营多年,也算是有一些人脉和实力,一定能为打人分忧解难!共同对付沈建国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求大人……给我们林家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我求求您了!”
林陈枫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哭腔。
他彻底放下了自己所有的尊严,像一条最卑微的狗一样,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他将自己的命运,连同整个林家的命运,都赌在了这一次的求饶之上。
成,则林家攀上神境大能这棵参天大树,未来不可限量!
败,则他林陈枫今日血溅当场,林家也将因为站错队,而在未来的风暴中,被碾得粉身碎骨!
这一刻,他无比地痛恨自己的愚蠢和短视!
也无比地痛恨那个将他推到风口浪尖的沈建国!
更重要的……
是他对那位素未谋面,却已经给他带来无尽震撼和恐惧的沈家大少爷,沈飞,产生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敬畏!
二十五岁的神境强者!
这是何等逆天的存在?!
跟这样的妖孽作对?
他林陈枫,他沈建国,配吗?!
第71章 沈建国来电话?
夜,死一般的寂静。
林陈枫的额头,已经磕得血肉模糊。
但他不敢停,也停不下来。
他用尽了自己这辈子所有的力气,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的头颅,重重地砸向冰冷坚硬的地面。
“砰!”
“砰!”
“砰!”
“大人……我林家……我林家真的知道错了!”
“沈建国那个老匹夫,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他跟我说,他大儿子沈飞只是一个在北境当了五年大头兵的废物!一无是处!”
“是他!是他蒙蔽了我!是他把我林家推到了火坑里啊!”
“我恨!我好恨啊!”
林陈枫声泪俱下,涕泗横流,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沈建国的身上。
他知道,这或许有些无耻,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只要能活下去,别说甩锅给沈建国,就是让他亲手去把沈建国给宰了,他都绝不会有半点犹豫!
云雀冰冷的目光,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他。
那眼神,没有丝毫的怜悯,更没有丝毫的动容。
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在进行着生命最后,也是最滑稽可笑的表演。
因为在云雀看来,林陈枫从决定站队沈建国,从踏入这间院子的那一刻起,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那就是,死!
一股冰寒刺骨的杀意,缓缓从云雀的身上弥漫开来。
她已经懒得再听这只蝼蚁的聒噪了。
主上正在为夫人的病情忧心,不能被这种垃圾打扰。
杀了他,让这里重归寂静。
林陈枫的心,猛地一沉!
他感受到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冻结的恐怖杀意!
不!
不要!
他不想死!
林陈枫的瞳孔,瞬间收缩到了极致,无尽的绝望,如同潮水一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张大了嘴巴,还想再求饶些什么,可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林陈枫今日就要命丧于此了!
就在云雀抬起手,准备一掌了结掉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时,一道略带沙哑,却又蕴含着无尽威严的声音,忽然从她身后的那间小屋门口,幽幽地响了起来。
“云雀,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这声音不大,甚至有些平淡。
但落入林陈枫的耳中,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他猛地抬头,循声望去。
只见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那里。
他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廉价休闲服,身形看起来略显单薄,脸上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眉宇间,似乎还萦绕着一抹化不开的疲惫。
云雀在听到声音的瞬间,身上那股冰冷的杀意,便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恭敬地转过身,对着那道身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主上!”
“一点小事而已,有只不开眼的苍蝇闯进来了,属下正准备处理掉,没想到惊扰到您了,属下罪该万死!”
云雀的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惶恐。
主上本就因为母亲病重的缘故心烦意乱。
可自己却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居然让这种跳梁小丑,惊扰到了主上的清净!
这简直是她作为护卫的失职!
沈飞的目光,从云雀的身上缓缓移开,落在了那个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满脸是血的男人身上。
他微微皱了皱眉。
“林家家主,林陈枫?”
沈飞的声音很平静。
五年前,他被沈建国像一条狗一样赶出沈家,逐出晋城。
但对于晋城上流社会的一些人和事,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个林陈枫,他有点印象。
林家,在晋城也算得上是二流家族中的顶尖存在了,家主林陈枫,更是一位天境中期的武者,实力不俗。
可现在……
这位在晋城跺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的林家家主,竟然……跪在这里?
还把自己磕得头破血流?
沈飞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虽然猜到,自己这次回来必然会引起一些风波,但也没想到,这风波会来得这么快。
“沈……沈大人!”
林陈枫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连带着整个身体,都剧烈地哆嗦了起来。
“沈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小人被沈建国那个老贼给骗了啊!”
林陈枫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嘶吼着。
“沈大人您听我说!我……我跟沈建国,不是一伙的!绝对不是!”
“他许诺我,只要我女儿嫁给他儿子,就支持我林家,成为晋城的一流家族!都是他!都是他诱惑我的!”
“我……我现在就打电话!我现在就取消婚约!我当着您的面,跟沈建国那个老王八蛋,彻底划清界限!”
林陈枫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因为太过紧张和恐惧,他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都差点把手机给摔在地上。
他解开锁,颤抖着手指,翻找着沈建国的电话号码。
他要打!
他现在就要打!
他要让沈飞看到自己的决心!
他要让沈飞知道,他林家,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投靠他!
这一刻,什么家族利益,什么未来发展,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只想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就在林陈枫刚刚找到沈建国的号码,准备拨出去的那一刹那。
“嗡嗡嗡……”
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却突兀地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响了起来。
林陈枫的动作猛地一僵。
他愕然地抬起头,却发现,发出声音的并不是自己的手机。
而是……
沈飞的。
只见沈飞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部款式老旧的手机。
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让他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那两个字,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
沈建国!
林陈枫的瞳孔骤然一缩!
怎么会这么巧?!
沈建国……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给沈飞打电话?!
他想干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林陈枫的心头。
沈飞的眼神,也变得无比深邃和冰冷。
他盯着那个名字沉默了两秒。
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他没有开免提。
但在场的三人,都不是普通人。
尤其是云雀和林陈枫,一个是皇境强者,一个是天境武者,耳力何等敏锐?
电话那头的声音,哪怕再小,他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个孽子!你还知道接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一个充满了无尽怒火与高高在上的斥责声,便猛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那声音,中气十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和不容置喙的霸道!
正是沈家家主,沈建国!
林陈枫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个老匹夫,一开口就是这种语气!
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面对的是一位神境大能吗?!
他这是在找死啊!
他找死不要紧,可别连累我啊!
林陈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整个人都恨不得缩成一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云雀的眼中,则是闪过一抹森寒的杀意!
区区一个天境后期的蝼蚁,也敢对主上如此不敬?!
简直罪该万死!
然而,沈飞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仿佛沈建国骂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他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有事?”
一个字,简单,直接,却又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疏离和冷漠。
电话那头的沈建国,似乎被沈飞这平淡的反应给噎了一下。
他没想到,这个五年不见,被他视为废物的儿子,竟然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你……”
沈建国怒气更盛,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强行将火气压了下去。
他冷哼一声,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我不管你现在在哪,也不管你在干什么!我只通知你一件事!”
“明天,是你弟弟沈业的十八岁成人礼!”
“中午十二点,天穹国际顶楼,天空之城!你,必须准时到场!”
“而你去了之后,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用说。”
“你只需要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把你这五年来,在北境当兵所立下的一切功劳,所获得的一切荣誉,全都转交给你弟弟沈业!”
“从今往后,你,沈飞,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你的弟弟沈业,将会顶着你的功劳,成为我们沈家的骄傲,成为整个晋城的英雄!”
“你,听明白了吗?!”
第72章 沈建国:你沈飞敢不来么?!
沈建国的声音,冰冷而又残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向沈飞的心脏!
什么?!
林陈枫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沈飞……把五年的军功,全部转让给沈业?!
这……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这已经不是偏心了!
这是丧心病狂!是禽兽不如啊!
那可是北境!
华夏最艰苦,最危险的边境战场!
能在那里活下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立下军功?!
那都是用命,用血,一点一点拼出来的!
现在,沈建国竟然一句话,就要将沈飞这五年来所有的牺牲和付出,全部抹杀,然后冠在自己那个废物二儿子的头上?!
无耻!
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林陈枫活了半辈子,自认也见过不少卑鄙小人,但他从未见过,像沈建国这样,对自己亲生儿子都能如此狠毒的父亲!
这还是人吗?
这分明就是个畜生!
这一刻,林陈枫忽然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刚才就已经决定要跟沈建国划清界限了。
跟这种人为伍,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云雀的拳头早已悄然握紧。
一股恐怖的气息在她周身涌动。
若不是沈飞在这里,她现在恐怕已经忍不住,直接冲到沈家,将那个叫做沈建国的男人,撕成碎片了!
敢如此羞辱主上?!
他,该死!
然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沈飞,却依旧平静。
只是,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已经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寒。
仿佛连西伯利亚最冷的寒流,都比不上他此刻眼神的万分之一。
“如果,我不呢?”
沈飞缓缓地,吐出了四个字。
声音轻得像是在说梦话。
但其中蕴含的冷意,却让整个院子的温度,都仿佛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林陈枫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电话那头的沈建国,似乎是笑了一下。
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讥讽,仿佛早就料到沈飞会这么问一样。
“呵呵……你敢不来?”
“沈飞啊沈飞,你是不是以为,你在北境待了五年,翅膀就硬了?”
“我告诉你!只要我沈建国还活着一天,你这辈子,都别想翻出我的手掌心!”
“你别忘了,你那个病秧子妈,韩婉琳!”
“她中的是什么毒,你比我更清楚!”
“而能够缓解她毒性的古方‘七星续命散’,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个人有!”
“明天,你要是敢不来,或者敢耍什么花样……”
沈建国顿了一下,声音陡然变得阴森而又恶毒!
“那我就当着你的面,把那张古方,一把火烧了!”
“我倒要看看,是你这个孽子的骨头硬,还是你那个病秧子妈的命硬!”
“我要让她,给你陪葬!”
“嘟……嘟……嘟……”
“啪!”
电话被挂断的声音,在死寂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可诡异的是,这挂断的明明是沈建国的电话,但沈飞手中那只老旧的智能机,屏幕却骤然暗了下去。
不,不只是暗下去那么简单!
在林陈枫和云雀惊骇的目光中,那只手机的机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变形!
坚硬的合金边框,发出“咯吱咯吱”的悲鸣,仿佛承受着万钧巨力!
屏幕上,一道道裂痕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最终“咔嚓”一声,彻底碎裂!
一缕缕黑烟,从手机的缝隙中冒出,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沈飞缓缓松开手。
那只已经彻底报废的手机,化作一堆冰冷的零件和粉末,从他的指缝间滑落,散了一地。
死寂!
整个小院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林陈枫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额头上的冷汗,像是开了闸的洪水,顺着脸颊疯狂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着,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敲响死亡的丧钟!
太可怕了!
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刚才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就在沈飞捏碎手机的那一刹那,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决堤的滔天洪水,以沈飞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股威压,霸道!冰冷!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暴戾气息!
在那股威压面前,他这个堂堂天境中期的强者,感觉自己渺小得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撕成碎片!
他毫不怀疑,如果这股威压是冲着他来的,恐怕只需要一瞬间,他的神魂就会被彻底碾碎,当场暴毙!
这……这就是神境强者的真正怒火吗?!
仅仅是泄露出来的一丝气息,就足以让天地变色!
可以说,此刻林陈枫的心中对沈建国的鄙夷和恐惧,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顶峰!
这个蠢货!
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威胁的究竟是一个何等恐怖的存在啊?!
“不行!”
“自己必须要根沈家划清界限!”
“否则的话。”
“自己林家早晚有一天会被沈家拖累的尸骨无存!”
林陈枫在心中默默做出了决定。
而一旁的云雀,其俏脸上也早已笼罩上了一层千年不化的寒霜。
她那双漂亮的凤眸中杀意凛然!
周身那股属于皇境后期的恐怖气息,再也无法压制,冲天而起,搅得院子上空的云层都开始翻涌!
主上受辱,身为护卫,她难辞其咎!
那个叫沈建国的男人,必须死!
沈家,必须被夷为平地!
她已经决定了,等主上的事情一了,她便亲自走一趟沈家,用最残忍的方式,让那个不知死活的老东西,在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中死去!
然而,就在院子里的气氛,压抑到即将爆炸的临界点时。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飞,终于动了。
不,他没有动。
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双冰冷死寂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天空,仿佛在看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
足足过了三秒。
这三秒,对于林陈枫来说漫长得像是三个世纪。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他以为,接下来,他将会看到一场毁天灭地的风暴。
他以为,沈飞会直接下令,踏平沈家!
然而,他猜错了。
沈飞再次开口了,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刚才那通电话,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骚扰电话而已。
第73章 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要准备贺礼了!
“明天中午,十二点。”
他缓缓地吐出了六个字。
然后,他重新低下头,将目光落在了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林陈枫身上。
那目光,依旧冰冷,依旧死寂,但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陈枫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连忙低下头,连与他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沈……沈先生……我……”
他语无伦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该表忠心?还是该求饶?
“你刚才说,要你女儿跟我弟弟沈业,解除婚约?”沈飞淡淡地问道。
“是!是!是的!”
林陈枫闻言,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疯狂点头,急切地说道:“沈业那个人渣,废物!根本配不上我的女儿!”
“我回去之后,立刻就宣布解除婚约!”
“还有我们林家和沈家所有的商业合作,也全部中止!”
“从今往后,我林家与沈家势不两立!”
他生怕自己说得慢了,就会被沈飞当成是沈建国的同党,一巴掌给拍死。
然而,沈飞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
“不用这么着急。”
什么?!
林陈枫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错愕和不解。
不用这么着急?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难道沈飞他……他真的要向沈建国妥协?!
不!
不可能!
以沈飞的身份和实力,怎么可能会受一个区区沈建国的威胁?!
那他这么说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陈枫的脑子彻底乱了。
看着他那副惶恐不安的样子,沈飞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
那抹弧度,冰冷而又残酷,带着一丝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我那个所谓的父亲,不是想给他最疼爱的二儿子,办一场风风光光的成人礼吗?”
“他不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那个废物推上高位,让他成为整个晋城的焦点吗?”
“既然他舞台都搭好了,我这个做哥哥的,要是不亲自到场,送上一份‘贺礼’,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沈飞的声音很轻,很淡。
但“贺礼”两个字,却被他咬得极重!
其中蕴含的森然杀机,让林陈枫这个天境强者,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惊喜?!
不!
这哪里是惊喜?!
这分明是催命符啊!
林陈枫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瞬间爆发出了一阵狂喜的光芒!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沈飞根本就不是要妥协!
他这是要……将计就计!
他要当着晋城所有上流社会人士的面,在沈家最风光,最得意的时候,给予他们最沉重,最致命的一击!
杀人,还要诛心!
好狠!
好霸道!
这才是北境战神该有的手腕!
沈建国那个蠢货,还以为自己抓住了战神大人的软肋,可以为所欲为。
他哪里知道,他亲手递出去的,不是威胁的筹码。
而是一把足以将整个沈家彻底埋葬的铁锹!
他为沈业搭起的,不是通往荣耀的舞台,而是通往地狱的断头台!
想通了这一切,林陈枫心中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激动和亢奋!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不仅仅是摆脱沈家这个麻烦的机会,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向这位镇国战神表忠心,抱大腿的机会!
一旦抓住了,他们林家,未来必将一飞冲天,成为整个晋城,不,甚至是整个华夏,都无人敢惹的存在!
“战神大人英明!”
林陈枫激动得满脸通红,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立刻躬身说道:“大人,我明白了!”
“我回去之后,不仅不会解除婚约,我还会加大我们两家的合作力度!”
“我会让沈建国那个老东西以为,我们林家,已经彻底跟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不仅如此!”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芒,继续说道:“我们林家在晋城,也算是有几分薄面,跟城中不少家族都有合作往来。”
“我回去后,会立刻私下联系他们,尤其是那些曾经被沈家打压过的家族!”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很乐意,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配合大人您的行动!”
“到时候,只要大人您一声令下,我们所有家族,将会在同一时间,切断与沈家的一切合作!”
“商业、人脉、资源……全方位封杀!”
“我要让沈家,在一瞬间从云端跌落地狱,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林陈枫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明天,沈家土崩瓦解,沈建国和沈业跪地求饶的凄惨下场!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
釜底抽薪!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你引以为傲的一切,全部剥夺!
让你从天堂瞬间坠入无间地狱!
沈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个林陈枫倒也算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他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云雀轻轻摆了摆手。
“送客。”
“是,主上!”
云雀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收敛了身上的杀气,对着林陈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声音冰冷地说道:“林家主,请吧。”
“是,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林陈枫如蒙大赦,点头哈腰地连声道谢,然后小心翼翼地,跟在云雀身后,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个让他永生难忘的贫民区小院。
……
与此同时。
贫民区外,一辆黑色的城防队指挥车内。
朱子桐正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死死地盯着小院门口的方向,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快半个小时了。
这半个小时里,他坐立不安,如坐针毡。
他不知道小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能隐隐感觉到,有两股极其恐怖的气息,在小院内一闪而过。
其中一股他很熟悉,正是之前那个绝美的皇境女子!
而另一股……
朱子桐只是回想了一下,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那股气息虽然只是惊鸿一现,但其恐怖程度,比那皇境女子的气息还要强上百倍,千倍!
在那股气息面前,他感觉自己连呼吸的资格都没有!
宗境?
亦或者……
神境?!
第74章 林陈枫这老狐狸到底在搞什么鬼?
神境?!
嘶!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朱子桐就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神境强者?!
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被誉为陆地神仙,一念可开山,一掌可断河的无上存在?
怎么可能?!
这种级别的神龙,怎么会出现在晋城这种小地方?还屈尊于一个连下水道都不通的贫民区小院里?
这他妈比天方夜谭还要离谱!
可……那股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威压,又是如此的真实!
朱子桐的脑子彻底乱了,变成了一团浆糊。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林陈枫那个蠢货!
“妈的,林陈枫,你个老东西可千万别贸然得罪里面的大人物啊……”
朱子桐急得嘴里都开始冒火泡了,不住地低声咒骂着。
而就在他心急如焚,几乎要忍不住派人进去查探的时候。
视线尽头。
贫民区那条漆黑的巷子深处,终于,有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来了!
朱子桐瞳孔猛地一缩,瞬间将望远镜的倍率调到最大,死死地对了过去!
当他看清那两道身影的瞬间,他整个人,直接就傻了!
彻彻底底的,傻眼了!
他看到了什么?!
走在后面的,是林陈枫!
那个他刚刚还在心里咒骂了千百遍的林家家主!
他没招惹到里面的大人物?!
没有被里面的大人物弄死?
朱子桐愣了一下,但紧接着更加震撼的一幕就出现了!
因为他看到了。
此刻走在林陈枫身前,为他引路的那道身影!
那个一身墨绿色的戎装,身姿笔挺,气质冷冽!
不是那位皇境女强者,又是谁?!
轰!
朱子桐的脑袋里,仿佛有十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他看到了什么?
那位连城主都要恭敬行礼的皇境强者,竟然……竟然在亲自为林陈枫引路?!
这他妈……是幻觉吗?!
朱子桐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剧烈的疼痛告诉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林陈枫这个跟沈家穿一条裤子的家伙,不仅没死,还被那位大人亲自送了出来!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快!快下去!”
朱子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指挥车,连车门都来不及关,就跌跌撞撞地朝着巷子口的方向,快步迎了上去。
他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巷子口。
云雀的脚步,在距离贫民区出口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冰冷的目光扫了一眼身后那个亦步亦趋,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林陈枫,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林家主,慢走不送。”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林陈枫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美妙的仙乐!
他知道,自己这条命算是彻底保住了!
不仅保住了,他还抓住了一个足以让林家一飞冲天的天大机缘!
“是,是!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亲自相送!”
林陈枫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他连忙弯下腰,九十度躬身,用一种近乎谄媚的语气,连声道谢。
那姿态,那神情,哪里还有半分晋城林家家主的样子?
活脱脱就是一个在主子面前摇尾乞怜的奴才!
云雀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主上既然留下了这个人,自然有主上的用处。
她只是一个下属,执行命令即可。
她不再理会林陈枫,转身,身形一晃,便如一道青烟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身后的黑暗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来时如惊鸿,去时如鬼魅!
只留下林陈枫一个人,还保持着九十度鞠躬的姿势,呆立在原地。
而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大……大人?”
朱子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他本来是想迎接那位皇境女子的,可没想到对方说走就走,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给他。
他看着云雀消失的方向,呆愣了一下,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还躬着身的林陈枫。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陈枫身上时,他眼中的惊奇和骇然,已经浓郁到了极点!
“林……林家主?”
朱子桐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林陈枫这才如梦初醒般,缓缓地直起了腰。
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这口浊气,仿佛将他心中积压了半辈子的郁闷、不甘、以及刚才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全部都吐了出去!
安全了!
他,林陈枫,终于安全了!
他抬起头,迎上了朱子桐那见鬼了一般的眼神,心中一股前所未有的骄傲和自得,瞬间油然而生!
怕了吧?
傻眼了吧?
朱子桐,你他妈一定想不通吧!
我林陈枫为什么能活着出来?
为什么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境大人,会亲自送我出来?
林陈枫的心在狂笑!
他想起刚才在小院里,那位年轻得过分,却让他连抬头仰望的勇气都没有的镇国战神!
他想起战神大人那平淡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话语!
他想起自己赌上整个林家未来,做出的那个堪称疯狂的决定!
他更想起,当他走出小院时,那位皇境后期的云雀大人,竟然会跟在他身后,亲自将他送出这片让他永生难忘的区域!
这是何等的荣耀?!
这是何等的殊荣?!
放眼整个晋城,谁有这个待遇?
沈建国那个老东西有吗?
没有!
城主钱弘扬有吗?
恐怕也没有!
只有他,林陈枫!
从今天起,他林家将不再是那个需要看沈家脸色的二流家族!
他,林陈枫也不再是那个需要对沈建国卑躬屈膝的林家主!
他抱上的,是整个华夏最粗的一条大腿!
想到这里,林陈枫只觉得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张了开来,一股难以言喻的爽快感,直冲头顶!
他挺直了腰杆,整了整自己那因为紧张和恐惧而被汗水浸湿的昂贵西装领口,脸上的谦卑和恐惧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傲然与矜持。
他看着眼前的朱子桐,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俯视的意味。
一个区区的天境初期,城防队的队长而已。
在以前,他或许还需要客气几分。
但现在嘛……
呵呵。
“林家主!你……你没事吧?”
朱子桐看着眼前判若两人的林陈枫,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刚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位大人……她……”
“朱队长。”
林陈枫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微微扬起下巴,用眼角的余光瞥着朱子桐,慢悠悠地说道:“有些事情,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问。”
“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朱子桐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听出了林陈枫话语中的警告和疏离!
这老狐狸!
进去前还对他客客气气的,怎么出来一趟,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到底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朱子桐心中又惊又怒,但更多的还是那深入骨髓的好奇。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林家主说的是,是朱某多嘴了。”
“只是……林家主,您和沈家的关系……如今您从这里出来,恐怕……恐怕会有些麻烦啊。”
他这是在提醒林陈枫,你别忘了,你可是沈家的准亲家!
你现在跟沈家的敌人搅合在一起,沈建国那个老东西能放过你?
他以为搬出沈家,能让林陈枫忌惮几分。
然而,他失算了。
只见林陈枫在听到“沈家”两个字后,非但没有任何紧张,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极度轻蔑的冷笑。
那笑容,充满了不屑和怜悯。
“沈家?”
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朱队长,我劝你一句。”
林陈枫上前一步,凑到朱子桐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幽幽地说道:“那艘船,就快沉了。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说完,他不再理会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的朱子桐,施施然地转过身,挺胸抬头,迈着八字步,大摇大摆地朝着贫民区外走去。
那姿态,嚣张至极!
仿佛他不是刚从一个鬼门关里走出来,而是刚刚参加完一场盛大的加冕典礼!
“林家主!林家主你把话说清楚!”
朱子桐如遭雷击,浑身一震,回过神来后,连忙追了上去。
船要沉了?
什么船?
沈家?!
这怎么可能!
沈家在晋城根深蒂固,如日中天,怎么可能说沉就沉?
林陈枫这老狐狸到底在搞什么鬼?
“林家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关晋城安危,我有权知道真相!”
朱子桐跟在林陈枫屁股后面,焦急地喊道。
然而,林陈枫却像是没听见一样,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傲然地扬着脖子,走出了那条象征着屈辱与新生的巷子,仿佛跨过了一道分界线。
巷子外,他那辆价格不菲的豪车正静静地停在路边。
司机看到自家老爷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先是一愣,随即立刻从驾驶位上冲了下来,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老爷!”
“嗯。”
林陈枫淡淡地应了一声,看都没看身后的朱子桐一眼,一弯腰,便坐进了宽敞舒适的后座。
“开车,回家!”
“是,老爷!”
司机恭敬地应了一声,关上车门,迅速回到了驾驶位。
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发出一声低沉的引擎轰鸣,随即,在朱子桐那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直接一骑绝尘,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从头到尾,林陈枫都没有再多看朱子桐一眼。
只留下漫天的汽车尾气,以及一个站在原地,满脸呆滞,如遭雷击的城防队队长。
“……”
第75章 沈家被灭,晋城变天!
黑色的豪车很快便彻底消失在了贫民区的尽头。
那嚣张的引擎轰鸣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可此刻朱子桐的眼前,却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朱子桐就那么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尊被风化了的石雕。
他的大脑,此时一片空白。
林陈枫走了。
就这么走了?
大摇大摆地来,又大摇大摆地走。
仿佛这里从来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而是他林家的后花园!
最关键的是,他临走前说的那句话!
那句如同魔音灌耳,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炸响的话!
“那艘船,就快沉了。”
“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船?
什么船?
朱子桐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恐惧和荒谬的答案,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最深处浮了上来。
沈家!
晋城的擎天巨擘,沈家!
这……这怎么可能?!
开什么国际玩笑!
沈家在晋城经营了数十年,根深蒂固,关系网遍布军、政、商三界,如同参天大树,根须早已盘踞了整座城市的地下!
沈建国那个老家伙,更是天境后期的顶尖强者,在整个晋城,除了城主钱弘扬,谁敢说能稳压他一头?
这样的庞然大物,你说沉就沉?
骗鬼呢!
朱子桐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是荒谬,是觉得林陈枫那个老狐狸在故弄玄虚,在危言耸听!
可是……
可是林陈枫那副笃定的姿态,那副充满了怜悯和不屑的眼神,却又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他的心里。
那不是装出来的!
一个能在晋城这种地方,将林家发展到如今地步的家主,一个天境中期的强者,绝不可能是一个信口开河的蠢货!
他敢这么说,必然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得到了足以让他不惜背叛沈家,也要立刻跳船的惊天秘闻!
而这个秘闻的源头,就在刚刚那条巷子里!
就在那个连他这个城防队队长都不敢深入的,所谓的“禁区”里!
里面……到底有什么?
到底是谁,能让一位皇境后期的恐怖存在亲自护卫?
到底是谁,能让林陈枫这个老狐狸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态度转变?
到底是谁,有那个底气和实力,敢说让沈家这艘巨轮沉没?!
一个个问题如同无数只蚂蚁,疯狂地啃噬着朱子桐的心脏,让他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冷风一吹,他猛地打了个寒颤,额头上那冰冷的汗珠才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干了什么。
他竟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林陈枫走了!
这个掌握着惊天秘密的家伙,就这么从他眼皮子底下溜了!
“妈的!”
朱子桐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坚硬的砖石瞬间龟裂,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开来。
“该死!该死!该死!”
他心中又惊又怒,更多的却是后怕。
这件事,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林陈枫的话如果是真的,那晋城的天恐怕真的要变了!
而他朱子桐,作为晋城的城防队队长首当其冲!
若是城内发生巨大动荡,他这个负责治安的队长,绝对是第一个要被问责的!
不行!
这件事必须立刻,马上,上报给城主大人!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脑海,让他瞬间惊醒过来。
对!
城主大人!
钱弘扬!
那个笑里藏刀,心思比海还深的城主!
也只有他,或许才能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滔天风暴中,稳住晋城的局势!
朱子桐再也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和耽搁,他颤抖着手,从自己那被冷汗浸湿的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因为太过紧张,他的手指甚至有些不听使唤,连续几次都滑错了屏幕。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被他置顶,却轻易不敢拨打的名字——城主,钱弘扬!
按下拨号键的那一刻,朱子桐的心跳得比战鼓还响。
他知道,这个电话一旦打通,就意味着他,以及整个晋城,都将被卷入一个无法预测的巨大漩涡之中!
……
与此同时。
晋城市中心,城主府。
桌上那部红色的加密电话,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嗡……嗡……”
钱弘扬的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这部电话是专线,只有他麾下几个最重要的部门负责人才有号码。
而且,没有天大的事情,绝不会在这个时间点打过来。
他拿起了电话,按下了接听键。
“说。”
他的声音很平淡,只有一个字,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朱子桐那急促到几乎变了调的声音!
“城主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朱子桐甚至忘了说敬语,张口就是一句惊呼。
钱弘扬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但语气依旧平静:“天塌下来了?慢慢说,什么事,这么慌张。”
“是……是贫民区!是林家主!是那位……那位大人!”
朱子桐的语速极快,生怕慢了一秒,说的颠三倒四,但还是把关键词都给说了出来。
“城主大人!就在刚刚!林家家主林陈枫,从……从贫民区的那个禁区里出来了!”
“而且……而且,是那位穿着女式军装的皇境强者,亲自把他送出来的!”
“林陈枫他……他不仅毫发无伤,而且……而且态度嚣张至极,他说……他说沈家那艘船,快沉了!”
轰!
朱子桐这一连串的话,就像是一颗颗重磅炸弹,在钱弘扬的耳边接连炸开!
即便是以钱弘扬的心性,在听到这番话的瞬间,整个人也彻底僵住了。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凝重和震惊!
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朱子桐甚至能听到自己那粗重的喘息声和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紧张地握着手机,等待着城主的雷霆之怒,或是下一步的指示。
然而,足足过了三秒,五秒……
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任何声音。
这死寂的沉默,比任何咆哮都更让朱子桐感到恐惧。
第76章 皇境强者是真的!是沈飞的手下也是真的!
“城……城主大人?”
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终于,电话里传来了钱弘扬那已经变得无比沙哑和低沉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朱子桐……你,刚才说什么?”
“你把你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给我,一字不漏地,重新说一遍!”
那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
朱子桐浑身一颤,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用尽可能清晰,但依旧带着颤抖的语调,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又复述了一遍。
从林陈枫如何嚣张地坐车离开,到他临走前那句关于“船要沉了”的警告,再到那位皇境强者自始至终都未曾露面,却给了所有人无形的巨大压力。
这一次,他说得很详细,很慢。
而电话那头的钱弘扬,也听得很仔细,很认真。
当朱子桐说完最后一个字后,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一次,朱子桐没有再敢出声打扰。
他知道,城主大人此刻一定也和他一样,内心正掀起着滔天巨浪!
事实也的确如此。
书房内,钱弘扬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毕露。
他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林陈枫!
沈建国!
这两个人,可以说是晋城除了他之外,最有权势的两个人。
而他们两家即将联姻,这在整个晋城上流社会,都不是什么秘密。
可以说,他们现在是穿着同一条裤子的盟友!
可现在发生了什么?
林陈枫这个沈家的准亲家,闯进了那个连他都感到棘手的“禁区”,非但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被扣下,或者干脆被杀掉,反而被里面那位神秘的皇境强者,亲自给“请”了出来?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
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林陈枫在里面,不仅没有跟对方发生冲突,反而极有可能……达成了某种共识!
甚至是……投诚了!
再联想到朱子桐转述的那句话……
“那艘船,就快沉了。”
钱弘扬的眼皮狂跳!
如果说之前朱子桐说出这话时,他还有一丝怀疑,觉得是林陈枫在故弄玄虚。
可现在,当他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之后,一股寒意瞬间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林陈枫这个老狐狸,这是要反水啊!
他这是在用一种最决绝,最嚣张的方式,向所有人,尤其是向他钱弘扬,宣告他新的站队!
而能让林陈枫这样的人物,不惜冒着得罪沈家这个庞然大物的风险,也要毅然决然跳船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确定沈家这艘船真的会沉!
而且,他攀上的那艘新船,拥有着足以轻易碾碎沈家的恐怖力量!
这股力量,就来自于贫民区的那个禁区!
来自于那个神秘的,连他这个一城之主都查不到半点底细的年轻人!
那个,被一位皇境后期强者贴身护卫的……年轻人!
“呼……”
钱弘扬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那股气,仿佛带着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作为晋城的城主,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和朱子桐完全不同。
他看到的是更深层次的危机和……机遇!
晋城的势力格局要变天了!
沈家如果倒了,那将会引发一场何等剧烈的地震?
整个晋城的权力将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真空!
而他钱弘扬,作为名义上的最高掌权者,是坐视这场风暴将晋城搅得天翻地覆,还是……主动出击,从中攫取最大的利益,将所有权力都牢牢地抓在自己手中?
答案,不言而喻!
他钱弘扬从来都不是一个甘于现状的人!
他这个城主看似风光,但很多时候都要受到沈家这种地头蛇的掣肘,这让他早就心生不满了!
如果能借这次机会,一举拔掉沈家这颗钉子,将整个晋城彻底掌控……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如同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遏制!
钱弘扬的眼中,闪烁着名为野心和贪婪的火焰!
强按下心中的躁动,钱弘扬再次对电话那头的朱子桐说道。
“朱子桐,你听着。”
“是!城主大人!”
朱子桐立刻挺直了腰杆。
“从现在开始,封锁现场,将贫民区那片区域列为最高等级的禁区,任何人不得靠近!你亲自带人守在那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记住,是任何人!”
“是!”
“另外,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如果消息泄露出去……”
钱弘扬没有把话说完,但那冰冷的威胁之意,已经通过电话线,清晰地传递了过去。
“属下明白!请城主大人放心!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泄露半个字!”朱子桐吓得一个哆嗦,连忙立下军令状。
“嗯。”
钱弘扬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书房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钱弘扬将手机扔在桌上,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晋城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一片繁华。
可此刻,在他的眼中,这片繁华之下,却暗流涌动,杀机四伏。
“沈家要沉了……”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精明而又危险的光芒。
“林陈枫啊林陈枫,你这个老狐狸,倒是给我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他知道,朱子桐得到的信息,终究是二手的,是片面的。
想要知道真相,想要知道那个禁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亲自去问那个刚刚从里面出来的人!
钱弘扬转过身,重新走回书桌前,这一次他没有去拿那部红色的加密电话,而是拿起了自己的私人手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滑动,找到了一个名字。
林陈枫!
他,钱弘扬,晋城之主,要亲自问一问!
问一问他林陈枫,到底见到了谁,听到了什么!
问一问他,凭什么敢断定,沈家这艘在晋城航行了数十年的巨轮,说沉,就要沉了?!
第77章 神境!沈飞!
夜色如墨,载着林陈枫的豪车在晋城寂静的街道上平稳地行驶着。
车内,林陈枫坐直了身体,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了自己的私人手机。
他必须马上行动起来!
他要立刻联系那些平日里与林家交好,并且同样准备在明天去给沈家道贺的家族,提醒他们!不,是警告他们!
沈家这艘看似坚不可摧的巨轮,马上就要撞上冰山了!
现在不跳船,更待何时?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屏幕的瞬间,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起来。
一个来电显示,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钱弘扬!
晋城的城主!
林陈枫的心,咯噔一下。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朱子桐!
肯定是城防队的队长朱子桐,将自己在贫民区出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钱弘扬!
而钱弘扬这位城主大人,在这个时间点亲自打电话过来,目的……不言而喻!
他也是来打探消息的!
而且,他想知道的恐怕不仅仅是贫民区里发生了什么那么简单。
想通了这一点,林陈枫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喂,钱城主大人,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
林陈枫的声音沉稳而又恭敬,听不出丝毫的异常。
电话那头,传来钱弘扬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但林陈枫却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凝重。
“唉,林家主不也是刚从城南那片禁区出来?”
钱弘扬打了个哈哈,语气显得很是随意。
“朱子桐那个粗人,办事毛毛躁躁的,汇报也说不清楚,我这心里有点不踏实,所以特意打电话来问问林家主你,没打扰到你吧?”
来了!
林陈枫心中冷笑一声。
这个钱弘扬,果然是个笑面虎,说话滴水不漏。
明明是想探听情报,却说得像是关心下属一样。
“城主大人言重了,您日理万机,还挂念着这点小事,是属下的荣幸。”
林陈枫同样滴水不漏地回道。
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然后用一种带着几分心有余悸的语气,缓缓开口。
“不瞒城主大人说,我刚刚确实去了一趟,所见所闻……实在是,匪夷所思,令人震撼!”
电话那头的钱弘扬,呼吸微微一滞。
他知道,正题要来了!
“哦?林家主,但说无妨。”
他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林陈枫没有再卖关子,他知道,对钱弘扬这种人,任何的隐瞒和欺骗都是愚蠢的。
唯有抛出足够震撼的真相,才能让他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才能让他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城主大人,您之前应该也看到了那个身穿女军装的年轻人吧?”
“嗯,看到了。”钱弘扬沉声道。
林陈枫苦笑一声:“那位应该就是您之前说的,那个皇境强者了吧?”
“对!”
钱弘扬没有否认,直接点头承认下来。
“那您可知道,她其实还不是最可怕的存在?”
林陈枫的话让钱弘扬瞬间一愣。
不是……
最可怕的?
这怎么可能?!
一个皇境后期的强者,已经是神龙一般的人物了,还有什么人能比她更可怕?
难道……
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和恐惧的念头,从心底升起。
“林家主,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弘扬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林陈枫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酝酿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然后,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位皇境强者的主上,沈家的弃子,沈飞……”
“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华夏北境统帅,三军之主,封号……镇国!”
轰!!!
“镇国战神”这四个字,仿佛一道九天惊雷,在钱弘扬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他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彻底陷入了一片空白!
镇国……战神?!
那个被沈建国像垃圾一样丢出家门,被整个晋城上流社会当成笑柄的沈飞……
竟然是……镇国战神?!
这……这怎么可能?!
这比一个皇境后期强者出现在晋城,还要让他感到荒谬和不可思议!
“至于他的武道修为……”
林陈枫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再次响起。
“我看不透,完全看不透!”
“但是城主大人,您不妨想一想,一个能让皇境后期强者都心甘情愿,奉为主上的人……”
“他的修为,会是什么境界?”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虽然听起来很疯狂,但我认为,这极有可能是真相……”
林陈枫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吐出了那两个足以让天地变色的字眼。
“神境!”
“他,极有可能,是一位……神境强者!”
“啪嗒!”
钱弘扬手中的手机,再也握不住,重重地摔在了名贵的地毯上。
但他却毫无所觉。
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
他的双眼圆睁,瞳孔涣散,脸上写满了极致的惊骇与茫然。
神……神境?!
传说中,移山填海,摘星拿月,如同神明一般的存在?!
钱弘扬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他的思维,他的理智,他那身为城主的骄傲和野心,在“神境”这两个字面前,被碾压得粉碎,连一丝一毫的渣滓都没有剩下。
他之前还想着,要借着沈家倒台的机会,主动出击,攫取利益,将整个晋城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现在看来,这个想法是何等的可笑,何等的无知!
掌控晋城?
在一个神境强者的面前,他那点天境后期的修为,算个屁啊!
人家一个念头,就能让他和他所谓的野心,一起灰飞烟灭!
冷!
刺骨的冰冷,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钱弘扬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都在上下打架,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想起了自己之前在沈家寿宴上,对沈飞那副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态度。
他想起了自己甚至还动过,要帮沈建国解决掉沈飞这个“麻烦”的念头。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将他彻底淹没。
他这是……在鬼门关前疯狂蹦迪啊!
人家没一巴掌拍死他,都已经是天大的仁慈了!
电话那头,林陈枫似乎是猜到了钱弘扬的反应,他没有催促,也没有挂断电话,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他需要给钱弘扬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个足以颠覆他世界观的消息。
因为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和钱弘扬,甚至整个晋城的未来,都将因为这个消息,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大约过了足足一分钟,或许更久,钱弘扬才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般,猛地打了个哆嗦。
他颤抖着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手机,重新放到了耳边。
“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充满了不确定和最后的挣扎。
他多么希望,林陈枫告诉他,这只是一个玩笑。
然而,林陈枫的回答,却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城主大人,事关我林家上下数百口的性命,我林陈枫,敢拿自己的项上人头担保,刚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林陈枫的声音,斩钉截铁!
钱弘扬的身体,再次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他知道,林陈枫没有说谎。
也没有人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所以……
一切都是真的!
沈飞,真的是镇国战神!
沈飞,真的是神境强者!
沈家……完了!
沈建国那个蠢货,他到底干了什么?!
他亲手将一尊真神,推出了家门啊!
钱弘扬的脑中一片混乱,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扼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恐惧和庆幸。
恐惧于自己曾经得罪过一尊神明。
庆幸于自己,还没有真正站到沈飞的对立面!
就在他心乱如麻,不知所措的时候,电话那头,林陈枫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引导和深意。
“城主大人,您之所以打这个电话过来,想必……还想问问我,关于明天沈家二少爷沈业的成人礼,我们……还应不应该去吧?”
第78章 沈飞亲自到场成人礼典礼现场!
林陈枫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话,却像是一道惊雷,在钱弘扬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对啊!
自己打这个电话过来,最开始的目的,不就是想问问他,关于明天沈家二少爷沈业的成人礼,到底还去不去了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让钱弘扬那几乎被恐惧冲垮的理智,瞬间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刚才,几乎要被“神境强者”这四个字给活活吓死!
现在,总算是有了一个具体的问题,可以让他那快要停止转动的大脑,重新开始思考。
沈业的成人礼!
这件事早在半个月前,沈建国那个老家伙就已经开始大肆操办,搞得整个晋城人尽皆知。
请帖更是洒遍了晋城,乃至周边好几个城市的上流圈子。
那架势,仿佛不是在给自己的儿子办成人礼,而是在举办一场登基大典!
他钱弘扬作为晋城的城主,自然是收到了最高规格的请帖。
还是沈家的保安队队长虎犇,亲自登门送来的。
当时,沈建国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他就是要借着这次成人礼,向整个晋城,乃至周边所有势力宣告,他沈家,即将迎来一位麒麟儿!
一位将要承载沈飞那位“废物”大哥所有军功和荣耀的,真正的天之骄子——沈业!
而他钱弘扬,这个晋城城主,就是沈建国最需要拉拢,也最需要让他表态站队的人。
去,还是不去?
在今天之前,这根本就不是一个问题。
钱弘扬早就决定了,不仅要去,还要带着重礼,风风光光地去!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足沈建国面子,彻底将自己和沈家这艘即将启航的“巨轮”捆绑在一起!
可现在……
现在他妈的谁还敢去啊!
去给沈建国那个蠢货站台?
那不是等于公开站在了镇国战神,站在了一尊神境强者的对立面吗?
那他妈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吗?!
钱弘扬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刚刚才因为恐惧而消散的血色,又因为后怕和愤怒而涌了上来。
他现在恨不得冲到沈家,指着沈建国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脑残?!
放着一尊真龙不要,偏偏要去捧一个废物点心上位?
还想用真龙的龙鳞龙血,去给那个废物镀金身?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愚蠢,更可笑的事情吗?!
他钱弘“扬,执掌晋城多年,自诩看人精准,手段老辣,可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沈建国这种蠢货,而差点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想到这里,钱弘扬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起来。
他死死地攥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对着电话那头的林陈枫,用一种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问道:“林陈枫!你……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你明天还敢去?”
“沈家……沈家现在就是个天大的火坑!沈建国那个蠢货,他得罪的是谁?是镇国战神!是神境强者啊!”
“我们现在躲都来不及,你还敢往上凑?你疯了不成?!”
钱弘扬的声音里,充满了惊疑和不解。
在他看来,林陈枫虽然比他钱弘扬稍逊一筹,但也绝对是个聪明人,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之前林家之所以和沈家走得那么近,甚至不惜要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林清雪嫁给沈业那个纨绔子弟,不就是看中了沈家未来的潜力,想要提前投资,分一杯羹吗?
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变了!
沈家的未来,已经不是什么潜力股了,而是马上就要退市的垃圾股!
谁碰谁死!
这种情况下,林陈枫这个老狐狸,怎么可能还会去参加那个所谓的成人礼?
他不怕被沈飞秋后算账吗?
他不怕林家上下数百口,因为他一个错误的决定,而惨遭灭门吗?!
然而,电话那头,面对钱弘扬近乎咆哮的质问,林陈枫却只是发出了一声轻笑。
那笑声很轻,很淡,却像是一根羽毛,轻轻地在钱弘扬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来回拨弄。
“呵呵……”
林陈枫笑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
他似乎是故意在吊着钱弘扬的胃口,让他心中的疑惑和焦躁,发酵到顶点。
电话两端,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种沉默,比之前的死寂更加磨人。
钱弘扬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声。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钱弘扬终于忍不住了,声音都带上了一丝哀求。
他现在,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电话那头,林陈枫似乎是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轻咳了两声,收敛了笑意,用一种平静到近乎诡异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城主大人,您先别急。”
“我只回答您的问题。”
“明天沈业的成人礼,我林陈枫……不仅会去,而且,一定会去。”
轰!!!
林陈枫的话,就像是一柄千斤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钱弘扬的胸口上!
他整个人都懵了!
大脑一片空白!
去?
他竟然真的要去?!
为什么?!
钱弘扬的眼睛瞪得像铜铃,满脸的匪夷所思!
他完全无法理解林陈枫的逻辑!
这不合理!
这完全不符合一个聪明人,一个家族之主该有的行为模式!
难道……
难道林陈枫这个老狐狸,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底牌?
还是说,他以为自己和沈飞之间,还有缓和的余地?
不可能!
林家之前都要把女儿嫁给沈业了,这在整个晋城都不是秘密!
这已经是明晃晃地打了沈飞这位大哥的脸!
在这种情况下,沈飞怎么可能还会对他林陈枫网开一面?
“林陈枫!你给我说清楚!”
钱弘扬的理智,在巨大的困惑和恐惧面前,几乎要燃烧殆尽,他抓着手机,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你难道真的不怕死吗?你难道就不怕,沈飞大人一怒之下,将你林家连根拔起,让你林家上下,血流成河吗?!”
“你这是在拿整个家族的性命在赌博啊!”
钱弘扬是真的急了。
他不仅仅是为林陈枫急,更是为自己急!
他现在和林陈枫,就像是站在同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
林陈枫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他接下来的判断!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而,面对钱弘扬这番撕心裂肺的追问,电话那头的林陈枫,却再次恢复了那种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他只说了一句话。
一句,足以让整个晋城,天翻地覆的话。
“因为,城主大人……”
“明天的成人礼,沈飞大人……他也会到场。”
第79章 这不是成人礼,是审判!!
说完这句话,林陈枫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电话里,只剩下了一阵冰冷而单调的“嘟……嘟……嘟……”的忙音。
他挂了。
林陈枫就这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可钱弘扬,却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依然保持着将手机贴在耳边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化的雕像。
手机里那机械的忙音,一声又一声,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却无法在他的脑海中,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现在,整个脑子里,都只剩下林陈枫挂断电话前,说的那最后一句话。
那句话,像是一道魔咒,在他的脑海中,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回响着。
“明天的成人礼,沈飞大人……他也会到场。”
“沈飞……也会到场?”
“他也会到场……”
钱弘扬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呆滞,慢慢地,开始出现了一丝变化。
一丝……名为“困惑”的神采。
为什么?
沈飞为什么会去参加沈业的成人礼?
他去干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明天的成人礼就是一个针对他的,赤裸裸的鸿门宴吗?
钱弘扬的脑子开始疯狂地转动起来。
关于明天那场成人礼的目的,对于晋城的上流圈子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
沈建国那个老匹夫,早就已经放出了风声!
他要在明天的成人礼上,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用沈飞的生母,那个身中奇毒,命不久矣的韩婉琳来逼迫沈飞!
逼他做什么?
逼他将自己这五年来,在北境战场上,用命换来的一切!
那至高无上的军功!
那让无数人眼红的地位!
那尊贵无比的“镇国”封号!
所有的一切,全部!无偿地!转让给他那个一无是处的弟弟,沈业!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偏心了!
这是敲骨吸髓!
这是要活生生地,将沈飞这个天大的功臣,彻底废掉!
然后用他的血肉,去喂养沈业那头猪!
何其歹毒!
何其无耻!
之前,钱弘扬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虽然也觉得沈建国这事办得不地道,有些太过绝情。
但,也仅仅是觉得不地道而已。
在他看来,沈飞不过是一个有点本事的武者,一个走了狗屎运,才在北境爬上高位的幸运儿。
面对手握母亲性命和家族大义的沈建国,他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所以,他觉得沈建国的计划,虽然恶毒,但却很高明。
可现在……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沈飞他不是什么有点本事的武者!
他妈的是神境啊!
是镇国战神!
是华夏的守护神!
是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晋城灰飞烟灭的无上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沈建国的那个所谓的计划,还算个屁啊!
那简直就是一只蝼蚁,举着一根草,对着一头大象叫嚣,说要抢走大象所有的力量!
可笑!
愚蠢到了极点!
钱弘扬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只要沈飞愿意,他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让沈建国和他那个所谓的计划,一起变成宇宙的尘埃!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沈飞拥有着碾压一切的绝对力量,他为什么还要去参加那个对他而言,充满了侮辱和恶意的成人礼?
他为什么要准时到场?
难道……他是想去跟沈建国谈判?
不可能!
神明需要跟蝼蚁谈判吗?
难道……
他是想去救他的母亲?
更不可能!
以神境强者的通天手段,想救一个人岂不是易如反掌?
那……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要去?
林陈枫那个老狐狸,又为什么在知道了沈飞会去之后,就那么笃定地,也要跟着去?
一个个巨大的问号,在钱弘扬的脑海中盘旋,碰撞,炸裂!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烧糊了!
书房里,他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来来回回,焦躁不安地踱着步。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重!
他将所有的事情,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过。
沈建国的计划……
沈飞的神境修为……
沈飞会准时到场……
林陈枫的决定……
这几件事,就像是几块杂乱无章的拼图,被他反复地摆弄,试图拼凑出一个合理的图案。
突然!
就在某一瞬间!
钱弘”扬的脚步,猛地一顿!
他整个人,像是被一道闪电给劈中了!
瞳孔,在刹那间收缩!
一个念头……
一个无比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如同火山爆发一般,从他的心底最深处,轰然喷涌而出!
他……
他想明白了!
他终于想明白,沈飞为什么要去了!
他也终于想明白,林陈枫那个老狐狸,为什么也要跟着去了!
沈飞去参加那个成人礼,不是为了谈判,不是为了妥协,更不是因为愚蠢!
他去……
他是去杀人的!
不!
用杀人来形容,已经不够准确了!
他是去……
审判的!
沈建国以为明天的成人礼,是他为沈业搭建的舞台?
错!
大错特错!
那根本就不是舞台!
那是一个刑场!
一个由沈飞这位神境强者,亲手搭建的,用来审判所有罪人的巨大刑场!
沈建国以为自己是导演?
不!
他只是那场盛大死亡里的,第一个祭品!
沈飞,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
借着这个由沈建国亲手操办的,万众瞩目的机会!
当着全晋城,乃至周边所有势力的面!
将所有曾经欺辱过他,背叛过他,看不起他和他母亲的人……
将所有站在沈建国那边,准备看他笑话,准备分食他血肉的人……
将整个腐朽、恶臭、无可救药的沈家……
一网打尽!
一锤定音!
他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神明的威严,不可触犯!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背叛他,是什么下场!
这,才是神境强者的行事风格!
这,才是镇国战神,真正的霸气和手段!
想通了这一切,钱弘扬只觉得一股寒气,比之前知道沈飞是神境强者时,还要猛烈百倍的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变得惨白如纸!
他想到了!
他想到了沈建国为了彰显自己的势力,将请帖洒遍了整个晋北地区!
他想到了明天,会有无数自以为是的豪门权贵,兴高采烈地,去参加那场“盛宴”!
他想到了那些人,在看到沈建国用韩婉琳逼迫沈飞时,脸上可能会露出的,幸灾乐祸的笑容!
而他钱弘扬,原本也将会是那些人当中的一员!
一场献给神明的……葬礼!
一场以整个晋城上流社会为陪葬品的……血色典礼!
“嘶——”
钱弘扬倒吸一口凉气,双腿一软,整个人“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的双眸,瞪得滚圆,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庆幸!
他,差一点!
就差那么一点点!
就成了那场神明怒火下的,陪葬品!
第80章 来自沈飞的警告!
夜,深沉如墨。
晋城,这座繁华与破败交织的城市,在夜幕下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面。
富人区的灯火,彻夜通明,宛如星河坠落人间。
而另一端,那片被遗忘的贫民区,则像是被光明抛弃的角落,漆黑、死寂,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苟延残喘。
贫民区的最深处,一间不足三十平的破旧小屋,更是连那昏黄的灯光都吝于洒落。
黑暗中,两道身影,如同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小屋门前。
正是沈飞,与他的贴身护卫云雀。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尘土和落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这片土地的贫瘠而悲鸣。
可这风,吹不进小屋分毫,甚至连靠近二人周身三尺之地,都会被一股无形的气墙,悄然化解。
沈飞双眸紧闭,面无表情,如同一尊万年不化的冰山。
可若是有心人能看清他那微微颤抖的睫毛,以及藏在袖中,早已攥得发白的拳头,便会知道,这位镇国战神的内心,远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平静。
他的心,乱了。
自从踏入神境,他便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心如磐石,意如钢铁。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这,才是一位神境强者该有的心境。
可现在,这道心境却因为小屋内那个生死未卜的女人,而出现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痕。
那是他的母亲!
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软肋!
为了她,沈飞可以放弃一切!
权势、地位、修为……甚至是,自己的性命!
如今,母亲身中奇毒,命悬一线。
即便是他请来了被誉为“鬼手神医”的王翦,可……可那毕竟是“三尸脑神丹”啊!
一种连古籍中都只存在于传闻里的绝世奇毒!
王翦,真的能解吗?
沈飞不敢想。
他怕自己一旦深想,那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强大内心,会瞬间崩塌!
他只能等。
像一个最无助的普通人一样,在门外,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秒,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来回地切割。
站在沈飞身侧的云雀,同样是心急如焚。
她追随沈飞多年,从北境的尸山血海,到如今的衣锦还乡,她何曾见过战神露出过如此……脆弱的一面?
在她心中,沈飞是天,是神!是无所不能的信仰!
可现在,这位神却为了自己的母亲,在这里焦急地等待着,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云雀的眼眶,有些发红。
她看了一眼身旁‘闭目养神’的沈,那张俊朗如刀削的脸庞上,虽然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云雀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压抑到极致的……焦躁与不安。
不行!
不能再等下去了!
再这么等下去,战神的心境恐怕会出问题!
云雀贝齿轻咬红唇,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就……就看一眼!
我就悄悄地用神识探查一下里面的情况,绝不发出任何声响,绝不打扰到王翦神医!
只要知道夫人现在情况稳定,战神……战神也就能稍微安心一些了!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同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遏制!
云雀深吸一口气,为自己的大胆,找了一个完美的借口。
对!
我这是为了战神好!
下一秒,她心念一动。
一缕属于皇境后期强者的元气,被她小心翼翼地调动起来,而后化作一道几乎微不可查的纤细神识,如同无形的丝线,悄无声息地,朝着那扇破旧的木门,缓缓攀爬而去……
然而!
就在云雀的那一缕神识,刚刚触碰到木门门板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股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浩瀚、霸道、宛如天威降临般的神识,骤然凭空出现!
这股神识,没有丝毫的迟疑,更没有半分的留情!
就像是一只无情的苍天巨手,以一种摧枯拉朽,碾压万物的姿态!
“轰——!”
狠狠地,拍在了云雀探出的那缕神识之上!
“噗!”
云雀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万斤重的巨锤给狠狠砸了一下!
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
她身体剧烈一颤,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当场喷出!
但她硬生生地又将那口逆血给咽了回去!
她猛地睁开双眼,那张原本俏丽的脸蛋,此刻已经血色尽失,变得惨白一片!
她眼中的焦急和担忧,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惶恐与……骇然!
没有丝毫的犹豫!
云雀“噗通”一声,双膝一软,整个人重重地,跪在了沈飞的面前!
“战……战神……”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她知道!
她当然知道,刚才那道霸道绝伦,几乎要将她神魂都给碾碎的神识,来自何人!
普天之下,除了她面前的这位还能有谁?!
是战神!
是沈飞亲自出手,将她的神识给拍了回来!
这一刻,云雀才幡然醒悟!
自己……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啊!
战神之所以一直在这里安静地等待,不是他不想知道里面的情况,而是他不敢!
他不敢去打扰里面正在全力施救的王翦神医!
他怕!
他怕自己任何一丝一毫的举动,都会影响到母亲的救治!
这是一种何等深沉,何等压抑的爱!
可自己……
自己这个蠢货!
竟然自作聪明,试图用神识去探查!
这已经不是关心则乱了!
这是在战神心头最敏感,最脆弱的地方,狠狠地,插上了一刀!
这是对战神权威的挑衅!更是对战神母亲的……大不敬!
罪该万死!
云雀跪在地上,娇躯不住地颤抖,连头都不敢抬起。
她已经做好了接受任何惩罚的准备。
哪怕……是死!
然而,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降临。
四周,依旧是一片死寂。
就在云雀心中愈发惶恐不安,几乎要被这死一般的寂静给压垮的时候。
一道冰冷,却又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安静。”
“不要出声,更不要……去打扰王神医。”
“静静等着。”
这声音,正是来自沈飞。
他没有睁眼,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分毫。
仿佛刚才那足以碾碎一位皇境后期强者神魂的恐怖一击,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拍死一只蚊子般,微不足道。
可云雀,却从这简短的几句话里,听出了一丝……请求?
不!
不是请求!
是警告!
是战神,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自己!
他,已经到了极限!
他的耐心,他的理智,都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让他彻底失控!
云雀的心狠狠一揪!
她刚想开口说一声“属下遵命”。
但嘴巴刚刚张开,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伸出自己的右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能出声!
战神说了,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而后,才缓缓地从冰冷的地面上重新站了起来。
这一次,她不敢再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她只是像一杆标枪,笔直地,安静地,站在沈飞的身后。
将自己所有的气息,所有的情绪,全部收敛到了极致。
她要做的,就是化作一道影子。
一道绝对不会打扰到战神,却又能在战神需要之时,第一时间为他献出生命的……影子!
第81章 绝不可能出现的身影!
时间,在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继续无情地流淌。
一分钟……
十分钟……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小屋之内依旧是毫无声息。
仿佛那里面不是在进行一场与死神的拔河,而是一片亘古长存的坟墓。
云雀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这么久了……
王翦神医进去,已经足足三个时辰了!
三个时辰,还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这……这难道是……
一个最坏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云雀的心底冒出,让她浑身一颤,如坠冰窟!
不!
不会的!
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王翦神医可是鬼手神医,这世上没有他解不了的毒!
云雀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安慰着。
可她的脸色却愈发的苍白。
她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前的沈飞。
战神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雀感觉……战神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似乎……更重了!
那是一种,仿佛要将整片天地,都给彻底冻结的……死寂!
压抑!
无比的压抑!
云雀甚至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她不敢想象,一旦小屋里真的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她面前的这位男人,这位一怒便可让天地变色,伏尸百万的镇国战神……
会做出什么样,毁天灭地的事情来!
到那时,别说是小小的晋城了。
恐怕……
恐怕整个晋北,乃至整个华夏……
都将承受主上的……怒火!
而就在这压抑到极致的气氛中,远方的天际线,不知不觉地悄然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可这象征着希望的晨光,照在这片破败的贫民区,照在这间死寂的小屋前,却显得那样的……讽刺。
也就在这时!
“吱呀——”
一声轻响,打破了长夜的死寂。
那扇紧闭了整整一夜的破旧木门,在这一刻,终于……
被人从里面,缓缓地,推开了!
声音很轻,很轻。
轻得,就像是一根羽毛飘落在地。
但在此时此刻,在这死寂了整整一夜的贫民区,在这压抑到让人窒息的小屋前。
这道声音却不亚于一道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云雀的耳边!
她猛地抬起了头,一双美眸死死地盯住了那扇正在缓缓开启的破旧木门!
开了!
门……开了!
是王翦神医要出来了吗?
结果……究竟是……
云雀的心,在这一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比她动作更快的,是她身前的沈飞!
几乎就在那“吱呀”声响起的第一个瞬间!
那个如同雕塑般,在寒风中伫立了一整夜,身上甚至都落上了一层白霜的男人,动了!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气息,没有任何征兆地,从沈飞的身上,冲天而起!
那不再是之前的死寂和冰冷!
那是一种……一种仿佛要将苍穹撕裂,将大地倾覆的……狂暴!
云雀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这股气息之下,疯狂地战栗!
她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仿佛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头,从沉睡中被惊醒的……太古凶兽!
下一秒!
沈飞那紧闭了一夜的双眼,猛然睁开!
唰!
两道宛如实质般的金色神芒,自他眼底一闪而逝!
他没有回头,没有看身后的云雀一眼,甚至没有理会周遭那因他气息而变得狂乱的天地!
他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地锁定在了那扇正在开启的木门之上!
他的目光穿透了门缝,仿佛要将小屋之内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
终于!
木门,被彻底推开。
一道略显佝偻、满脸疲惫的身影,缓缓地,从门内走了出来。
不是鬼手神医王翦,又是何人?!
只是此刻的王翦,哪里还有半分神医的风采?
他那标志性的光头,此刻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纸,眼眶深陷,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仿佛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不止!
他甚至连站都有些站不稳,一只手还虚虚地扶着身后的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看得出来,这一夜的救治对他而言,消耗巨大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王翦神医!”
云雀看到他这副模样,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而沈飞,在看到王翦脸上那无法掩饰的疲倦和憔悴之后,他那张宛如刀削斧凿般的英俊脸庞,瞬间……变了!
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潮水般,疯狂地,涌上他的心头!
为什么……
为什么王翦神医会是这副表情?
难道……
难道是……失败了?
这个念头,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沈飞的心脏上!
“不……”
一个沙哑到极致,仿佛两块砂纸在互相摩擦的字眼,从沈飞的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他整个人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他猛地向前踏出两步,身上的气息愈发的狂乱!
他想开口,他想问!
他想问王翦,自己的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可是,他的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
他怕!
他怕从王翦的口中,听到那个他最无法接受的答案!
那个足以让他……彻底疯魔的答案!
这位镇国战神,这位在北境战场上,谈笑间便可令百万妖魔灰飞烟灭的男人。
在这一刻,竟是连开口询问的勇气……都没有!
然而,就在沈飞心神巨震,即将失控之际。
站在门口,大口喘息的王翦却是动了。
他没有说话。
甚至没有看沈飞一眼。
他只是……默默地,缓缓地,将自己的身体,朝一旁侧了开来。
将他身后,那小屋之内的景象,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沈飞和云雀的眼前!
这一刻。
时间,仿佛静止了。
风,也停了。
沈飞那即将暴走的恐怖气息,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就那么呆呆地,僵在了原地。
他的双眼,死死地,瞪着王翦身后。
瞳孔在这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云雀也是一样。
她张大了嘴巴,一双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因为……
她们看到了……一道身影!
一道……
本不应该,或者说,绝不可能出现在那里的身影!
韩婉琳!
是沈飞的母亲,韩婉琳!
她……
她竟然……
站着?!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
虽然她的脸色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身形也显得有些消瘦和羸弱。
可她,确确实实地是站在那里的!
不再是那个躺在床上,骨瘦如柴、气若游丝,只剩下吊着的最后一口气的……活死人!
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第82章 温暖而又刺眼的……晨光
恰在此时!
远方的天际,一轮红日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跃然而出!
万丈金光,撕裂了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普照大地!
一缕温暖的阳光,不偏不倚,正好透过那敞开的木门,轻柔地洒在了韩婉琳的脸上。
为她那略显苍白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圣洁的,温暖的金色光晕。
这一幕,是如此的祥和。
又是如此的……梦幻!
沈飞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幕幕尘封已久的画面。
那是他还年幼的时候。
也是在一个清晨。
母亲也是这样,站在院子里,身上披着金色的晨光,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呼喊着他的乳名,让他起床吃饭。
那时的阳光,很暖。
那时的母亲,很美。
那时的家,很温馨。
那是他整个童年中,最幸福,也最深刻的记忆!
可自从五年前,母亲身中奇毒,一病不起之后。
这样的画面,便只存在于他的梦里。
他以为,这一生他都再也见不到了。
可现在……
现在……
这如梦似幻的一幕,竟然……就这么真实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妈……”
沈飞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
他想喊,想冲过去,想像小时候一样,扑进母亲的怀里。
可是,他的脚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他呆愣在原地。
就那么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个沐浴在阳光下,正对着自己微笑的母亲。
眼泪终于再也无法抑制。
如断了线的珍珠般,顺着他那张坚毅的脸庞,滚滚而下!
这个男人!
这个在北境,身负镇国之名,统帅三军,杀伐果断,令无数妖魔闻风丧胆的华夏战神!
在面对百万敌军时,不曾皱过一下眉头!
在身受重创,险死还生时,不曾流过一滴眼泪!
可此时此刻,在看到自己母亲的这一刻,他却哭得像个孩子!
他不敢上前。
他甚至……
不敢伸出手去触碰眼前的母亲。
因为他怕!
他真的好怕!
他怕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
是自己因为太过思念,太过担忧,而产生的幻觉!
他怕自己一伸手,一触碰……
眼前这道温暖的身影,就会像镜花水月一般,“砰”的一声,破碎开来,消散不见!
到那时,他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如果那一切都是假的,那他……会疯!
会彻底地,陷入万劫不复的疯狂!
所以,他不敢动!
他只能站在原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眼前这一幕,死死地刻进自己的脑子里,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哪怕……这真的是一场梦。
他也希望,这场梦能做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而此刻。
站在门口,沐浴在晨光之中的韩婉琳,看着自己那个泪流满面的儿子,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自从五年前,她被奸人所害,身中那霸道无比的“三尸脑神丹”之后,她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
从最初的行动不便,到后来的卧床不起。
再到最后,她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整整五年!
她都活在一片无尽的黑暗和寂静之中!
她就像一个活着的幽灵,被困在自己这副残破的躯壳里,听着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地走向终点。
那种绝望,那种痛苦,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里,她唯一的念想,就是自己的儿子,沈飞。
她听到了!
她听到家族里的人,是如何的冷漠,如何的无情!
她听到自己的儿子,是如何的被人嘲笑,被人欺辱!
她更听到了,在自己病倒后不久,自己的儿子就被沈家当成弃子,送去了那号称“绞肉机”的北境战场,去猎杀那些凶残暴戾的妖魔!
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
北境!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片连天境强者,都不敢轻易涉足的死亡之地!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被送到那里,下场……可想而知!
从那天起,她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自己儿子的任何消息。
她不敢想!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儿子,或许……或许早已经……
这个念头,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柱,也是折磨她最深的梦魇!
她不止一次地,想要就此了结自己,追随儿子而去。
可她做不到!
她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那么绝望地,无助地躺在床上,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她本以为,自己会在无尽的黑暗和悔恨中孤独地死去。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可谁能想到?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油尽灯枯,彻底消散之际!
一道熟悉到让她灵魂都在颤抖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
“妈,我回来了!”
是飞儿!
是她日思夜想的飞儿!
他回来了!
他竟然……还活着!
那一刻,韩婉琳积攒了五年的泪水,轰然决堤!
她用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儿子。
可她失败了。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一个散发着药香的老者,来到了自己的床边,开始为自己施针。
再然后……
她就感觉,一股股温暖而精纯的力量,涌入自己的四肢百骸,修复着自己那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
她的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
直到刚刚,她才悠悠转醒。
然后,她便惊骇地发现……
自己……能动了!
自己那沉重如山,五年未曾睁开过的眼皮能睁开了!
自己那僵硬麻木,五年未曾动弹过的四肢能活动了!
她……好了?!
这个认知,让韩婉琳欣喜若狂!
她顾不得感谢身边那位已经累到虚脱的光头神医,挣扎着便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要见自己的儿子!
她要立刻,马上,见到自己的儿子!
于是,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她看到了!
看到了五年未见,已经长大成人,变得比她想象中更加高大,更加挺拔,也更加……陌生的儿子。
他的脸上写满了沧桑。
他的眼神,充满了她看不懂的深邃和威严。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让她都感到心悸的压迫感。
她知道,这五年,自己的儿子一定……一定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但……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
无论他是华夏战神,还是街边乞丐!
他都是自己的儿子!
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看着眼前这个本该顶天立地的男人,此刻却在自己面前哭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
韩婉琳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
疼!
好疼!
她的眼圈也瞬间红了。
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最终,还是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
这一刻,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梦?
一个……
她做了五年,都不敢相信能够实现的梦!
她也和沈飞一样。
看着近在咫尺的儿子,却迟迟不敢上前。
她也怕!
怕自己一动,一伸手……
眼前这个让自己牵肠挂肚了五年的身影,就会化作泡影消失不见。
怕自己……
会再度坠入那个,无边无际且冰冷的……黑暗深渊!
母子二人。
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隔着不到三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他们就这么遥遥相望,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时间也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二人,以及那洒落了一地的,温暖而又刺眼的……晨光。
第83章 沈飞:儿子不孝!儿子回来晚了……
晋城,贫民区。
破旧的小屋前晨光温暖,却驱不散那份凝滞如冰的气氛。
沈飞和韩婉琳母子二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
明明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却仿佛隔着生与死,隔着五年血与泪堆砌而成的天堑。
他们就这么看着对方,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谁也不敢先动一步。
他们都怕。
怕这是一场梦。
怕一伸手,眼前的人就会像泡影般破碎,让自己再度坠入那无尽的黑暗深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然而,总有不解风情的人会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我说……你们俩到底要站到什么时候?”
一道充满了疲惫和不耐烦的声音,突兀地在院子里响起。
正是靠在门框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王翦。
此刻的王翦,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身上的长袍都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
那模样仿佛刚刚和人大战了三百回合,虚脱得随时都可能瘫倒在地。
事实上,也差不多。
为了能让韩婉琳在被自己医好后可以直接起身下床,他可不仅仅是施了针那么简单。
还耗费了自己近三成的本源真气,以及他那套失传已久的“九转回阳针”!
如此……
才能在短短几个时辰,就让一位命不久矣,只凭一口气掉着的病人直接恢复成现如今这情况。
可现在倒好!
自己累死累活,差点把自己都给搭进去,总算是把人给救回来了。
目的为何?
不就是为了赶紧了却这小子心中最大的执念,然后好让他心甘情愿地跟自己回京城,研究他体内那要命的道伤吗?!
结果呢?
这俩人倒好!
一个哭,另一个也哭!
一个站着不动,另一个也站着不动!
搞什么?
搁这儿演苦情戏呢?演给谁看呢!
老夫的时间很宝贵的好不好!
你小子的命更宝贵啊!
王翦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爽。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更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活菩萨。
他做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眼看着这母子俩还要继续“深情对望”下去,王翦终于忍不住了。
他沉着一张老脸,深吸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直接上前一步!
唰!
小老头的身影,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沈飞和韩婉琳两人中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三人都愣住了。
门内的韩婉琳,看着这个突然挡住自己视线的陌生光头老者,眼中满是疑惑和不解。
门外的沈飞,则是猛地从那撕心裂肺的悲伤中惊醒,眼神瞬间恢复了一丝清明。
而站在院子角落,一直默默警戒的云雀,更是柳眉倒竖浑身气息一凛!
竟敢阻拦在她家战神和母亲的团聚面前?
这老头,想死不成?!
然而,还不等任何人开口说话,王翦那毫不客气的声音,便已经响了起来。
他压根就没看韩婉琳,一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沈飞,开门见山地说道:
“小子,别怪老夫不近人情。”
“老夫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你娘,现在活蹦乱跳,比老夫都精神!”
“那么接下来……你答应老夫的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直刺沈飞的灵魂深处。
沈飞的心猛地一颤!
是啊……
自己怎么忘了!
忘了自己和王翦神医的约定!
忘了自己体内那如跗骨之蛆,随时可能要了自己性命的……道伤!
“神医……”
沈飞深吸一口气,原本激荡的情绪如潮水般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北境战神那独有的沉稳与坚毅。
他对着王翦,郑重地抱拳,深深一揖。
“您的大恩大德,沈飞没齿难忘!”
“您放心,我答应您的事绝不失言!”
“等我……等我安顿好我母亲,便立刻随您回京城!”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代表着他这位镇国战神的承诺!
王翦眯着眼睛,仔細打量着沈飞。
当看到他眼中那份真诚和决绝之后,他那张紧绷的老脸,才终于缓和了几分。
“哼,算你小子识相。”
王翦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撇了撇嘴,嘟囔道:“行了行了,老夫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
“你们这五年没见,是该好好说说话。”
说着,他便很是自觉地再度侧过身,拖着疲惫的脚步,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一旁。
他将那片隔绝了母子二人视线的空间,重新让了出来。
随着王翦的离开,那道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完整地,清晰地,出现在了彼此的视线之中。
这一次。
无论是沈飞还是韩婉琳,都再也无法压抑住那积攒了五年,早已汹涌如海的情感!
“妈……!”
沈飞的声音颤抖着,沙哑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飞儿……!”
韩婉琳的声音同样哽咽着,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和无尽的思念。
下一秒!
两人同时动了!
韩婉琳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门!
沈飞也红着眼眶,迈开了那重如千钧的脚步!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拥抱在一起的瞬间!
噗通——!
一声闷响!
在韩婉琳那震惊和心疼到极致的目光中,沈飞!
这位身高一米八五,身姿挺拔如枪,执掌北境三百万雄师,令无数敌人闻风丧胆的华夏战神!
竟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她的面前!
坚硬的石板地,被他膝盖砸出了两道清晰的裂痕!
可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只是跪在那里,像个犯了天大错误的孩子,将头深深地埋下,悔恨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疯狂地砸落在地。
“妈……对不起!”
“是儿子不孝!是儿子没用!”
“儿子……回来晚了!!”
“儿子让您……受苦了!!”
他用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那沉闷的响声,让一旁的云雀和王翦都看得心头一紧。
他恨!
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母亲!
让她在这五年里,承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和痛苦!
这份自责和愧疚,像是一把把尖刀,在他的心脏上疯狂地切割着,让他痛不欲生!
“飞儿!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啊!”
韩婉琳的心,在看到儿子下跪的那一刻,瞬间碎了!
她顾不得自己刚刚恢复的身体,连滚带爬地冲上前去,用尽全力想要将沈飞从地上搀扶起来。
可沈飞的身躯,却像是一座山,纹丝不动。
“快起来啊!傻孩子!”
韩婉琳急得眼泪直流,她捧着沈飞的脸,看着他满脸的泪水和痛苦,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
“妈不怪你……妈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妈知道,我的飞儿长大了,是有大出息的人!”
“这五年,你一定……一定在外面吃了很多很多的苦,对不对?”
“妈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在妈心里,你永远……永远都是妈的骄傲!”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带着母爱独有的包容与慈祥。
没有一句责备,没有一丝怨恨。
有的,只是对儿子无尽的心疼和……骄傲!
这番话,如同一股最温暖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沈飞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自己母亲的腰,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像个迷路了五年,终于找到家的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那哭声,充满了委屈,充满了悔恨,也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韩婉琳也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儿子,感受着他那坚实而又在微微颤抖的后背,泪水,早已打湿了彼此的衣襟。
这一刻,对她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梦?
一个……
她做了五年,都不敢相信能够实现的梦!
第84章 他……有且只有一个月可活!
看着眼前这母子相拥,抱头痛哭的一幕。
哪怕是脾气古怪,向来以铁石心肠自居的王翦,此刻也不由得感觉眼眶有些发酸。
“妈的……”
“这晋城的风沙……就是他娘的大!”
小老头一边嘟囔着,一边抬起袖子,使劲地揉了揉自己那有些发红的眼睛。
他轻手轻脚地向后退去,走出了那间破旧的小屋。
在转身的瞬间,他甚至还极为贴心地,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轻轻地替他们关上了。
“唉,算了算了。”
王翦走到院子中央,长长地叹了口气。
“反正这小子已经答应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就让他们娘俩……好好说说话吧。”
“老夫忙活了半天,也该歇歇了。”
他自言自语着,一屁股就想往院子里的石凳上坐。
然而,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了不远处的一道身影。
嗯?
王翦的动作一顿,好奇地看了过去。
只见在院子的另一边,那个一直像个木桩子一样杵在那儿,穿着一身笔挺女式军装,英姿飒爽的小丫头……
此刻也同样是眼圈红红。
那张素来冷若冰霜的俏脸上,虽然极力保持着镇定,但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紧紧攥成拳头的双手,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哟?
这下,可让王翦顿时来了兴趣!
他可是知道的,这小丫头叫云雀,是沈飞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皇境后期的修为,杀伐果断,寻常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
怎么?
她家战神跟老妈团聚,她在这儿感动个什么劲儿?
王翦那颗八卦之心,瞬间熊熊燃烧了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脸上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迈着小碎步,就朝着云雀的方向,悄悄地凑了过去……
“我说小丫头,人家那是母子情深,感人肺腑。”
“你一个外人,杵在这儿哭个什么劲儿啊?”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云雀一大跳!
云雀的身体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猎豹,猛地转过身,右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那双原本还泛着红晕的美眸,瞬间被冰冷的杀意所取代!
“谁?!”
然而,当她看清来人之后,整个人又愣住了。
只见那个刚刚治好了战神母亲的怪脾气小老头,正摸着自己那颗锃光瓦亮的大光头,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她。
云雀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
但眉头却依旧紧紧地蹙着。
她搞不明白,这个刚刚还表现得铁石心肠,嫌弃晋城风沙大的小老头,现在凑到自己面前来,到底想干什么?
“前辈说笑了。”
云雀的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干练。
“战神与母亲久别重逢,此情此景,属下……属下只是替战神感到高兴而已。”
“哟?还嘴硬?”
王翦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围着云雀转了一圈,啧啧有声地评价道:“身段不错,根骨也是上佳,年纪轻轻就有皇境后期的修为,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让老夫猜猜,你应该就是沈飞那小子身边,唯一的一个女护卫吧?”
云雀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但还是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属下云雀,忝为战神座下亲卫之一。”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老头就是个老不正经,性格古怪得很。
不过,他毕竟是治好韩婉琳的恩人,云雀也不好发作,只能耐着性子应付。
“嗯,云雀,好名字。”
王翦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却忽然一收,神情变得严肃了许多。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云雀都有些猝不及防。
只见王翦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此刻却精光闪烁,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盯着云雀,一字一顿地说道:“小丫头,老夫不跟你绕弯子了。”
“把你知道的,关于沈飞那小子的一切,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告诉老夫。”
“记住,是所有的一切,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此话一出,云雀的瞳孔骤然一缩!
一股强烈的警惕感,瞬间涌上心头!
她不解地看着王翦,冷声道:“前辈这是什么意思?战神的事情,乃是北境最高机密,恕属下无可奉告!”
开什么玩笑!
战神的过往经历,尤其是这五年在北境的种种,其中牵扯了太多太多的军事机密和个人隐私。
岂是能随随便便告诉一个外人的?
哪怕这个外人,刚刚才救了战神的母亲,也绝对不行!
这是原则问题!
“最高机密?”
王翦闻言,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丫头,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如果老夫想,别说是他沈飞的过往,就是他今天早上穿的什么颜色的裤衩,老夫都能查得一清二楚!”
“老夫现在问你,不是在跟你商量,也不是在刺探什么狗屁机密!”
王翦的声音陡然拔高,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夫是在救他的命!”
“因为接下来,老夫要研究治疗的,是他体内那缕……连神境强者都难以察觉的道伤死气!”
“提前了解一下他的过往经历,尤其是他这五年修为如何突飞猛进的,对老夫研究治疗方案,有至关重要的帮助!”
“现在,你明白了吗?!”
道伤……死气?!
这四个字,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云雀的脑海里!
她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那张素来冷若冰霜的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情!
“不……不可能!”
云雀的嘴唇在颤抖,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胡说!战神乃是神境强者,神威盖世,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道伤死气!你休要在这里危言耸听!”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战神是无敌的!是北境的神!
怎么可能会受这种一听就无比恐怖的伤?
这老头,一定是在骗人!
看着云雀那激烈地反应,王翦却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唉,你们这些只看到他表面风光的小娃娃,又怎么会懂?”
“神境强者?哼,神境强者就不是人了吗?神境强者就不会受伤,不会死吗?”
“老夫行医一生,见过的奇症怪病,比你吃过的盐都多!”
“他体内那缕死气,隐藏得极深,若非老夫以本源之气探查过他的身体,也断然无法发现。”
“那股气息,霸道,阴冷,充满了毁灭与终结的意味,那绝对是天地法则留下的印记——道伤!”
“老夫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道伤,正在不断侵蚀他的生机和本源。若不及时根除,他……有且只有一个月可活!”
第85章 用生命换来的,最后的温存!
轰!!!
王翦的这番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云雀的心脏上!
一个月可活……
一个月……
云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
她的身体晃了晃,险些站立不稳。
她想反驳,想说这不可能,想说这老头是在胡说八道。
可是,当她对上王翦那双严肃、认真,不带一丝一毫开玩笑意味的眼睛时,她心里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是啊……
人家是鬼手神医,是连“三尸脑神丹”这种上古奇毒都能解的绝世高人。
他有什么必要拿这种事情来欺骗自己?
而且,他刚刚才治好了战神的母亲,这份恩情,比天还大。
从情理上来说,他也没有任何理由去诅咒战神。
那么……
这一切都是真的?
战神他……真的只剩下一个月的生命了?
这个念头一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冰冷,瞬间席卷了云雀的全身。
云雀的嘴唇哆嗦了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干涩的字眼。
“前辈……此话……当真?”
“老夫从不拿人命开玩笑。”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云雀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掌心,传来的刺痛感,才让她勉强保持着清醒。
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悲痛与惊骇,抬起头,那双泛红的眸子里,充满了决绝。
“好!前辈想知道什么,云雀……知无不言!”
只要能救战神,别说是把他的过往说出来,就是要她云雀的命,她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看到云雀终于想通,王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
“说吧,从五年前,他进入北境开始说起。”
云雀整理了一下纷乱的思绪,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追忆之色。
她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而是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崇敬与心疼。
“五年前,战神……不,那时候他还不是战神,他还只是沈飞。”
“他被家族流放到了北境战场……”
随着云雀的娓娓道来,一幅波澜壮阔,却又充满了血与泪的画卷,在王翦的面前,缓缓展开。
“刚到北境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血肉磨坊里,所有人都觉得,他活不过三天。”
“第一场战斗,他就差点死了。一只妖魔的利爪,抓破了他的肩膀,深可见骨。”
“所有人都以为他完了,可他却在倒下之前,用牙齿,活生生咬断了那个妖魔的喉咙……”
“从那以后,他就变了,变得像一头疯狼!”
“每一次战斗,他都冲在最前面!他不用任何技巧,也不懂任何招式,他用的,就是最原始,最野蛮的以命换命的打法!”
“别人不敢杀的妖魔,他杀!别人不敢闯的死地,他闯!”
“他身上留下的伤疤,新的盖住旧的,多得数都数不清。”
“有好几次,他都只剩下一口气,被我们从死人堆里刨了出来。军医都说没救了,可他,硬是挺了过来!”
“也正是因为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的修为,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暴涨!”
“一年时间,他从一个普通人,踏入了天境!这在当时,已经震惊了整个北境高层!”
“三年时间,他破皇境,封将领,麾下有了自己的‘镇北军’!”
“五年!仅仅五年!他踏平了北境之外的八大魔族,斩魔兽,筑京观,杀得所有来犯妖魔闻风丧胆,杀出了一个朗朗乾坤!”
“也是在那时候,他于万军之前,临阵突破,踏足神境,被三军将士共同拥戴为……北境战神!封号,镇国!”
云雀的声音,铿锵有力,充满了骄傲!
那是属于他们北境所有将士的骄傲!
然而,她口中的这份骄傲,落在王翦的耳朵里,却让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凝重,越来越……惊骇!
一开始,他还只是皱着眉头,静静地听着。
可听到后来,他的眉头,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五年!
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成为俯瞰众生的神境强者?!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他娘的……怎么可能?!
王翦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要知道,武道一途,越往后越是艰难!
天赋、资源、功法、心性,缺一不可!
尤其是天赋,也就是所谓的“血脉”,更是重中之重!
凡品血脉的武者,穷其一生,能达到天境,就已经是祖坟上冒青烟,撞了大运了!
想要突破天境的桎梏,踏足皇境?
痴人说梦!
因为从古至今,所有的史料记载中,就没有任何一个凡品血脉的普通人,能够打破这层天地枷锁!
这是铁律!
是武道世界的公理!
可沈飞这小子……
他不仅打破了,还一路高歌猛进,直接冲上了连许多王品、圣品血脉的天才都遥不可及的神境?!
而且,只用了短短五年的时间?!
这已经不是用“妖孽”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这根本就是违背了天地至理!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中间……
绝对有大问题!
王翦的呼吸,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将云雀所说的一切,和他之前探查到的“道伤死气”,疯狂地联系在一起。
一个普通人……
凡品血脉……
五年成神……
道伤死气……
难道……
难道是……
“嘶——!”
仿佛有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王翦脑中的所有迷雾!
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那双浑浊的老眼,瞬间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状!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沈飞那小子,为什么能创造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修炼奇迹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奇迹!
那是一场……
与魔鬼的交易!
那缕道伤死气,根本就不是他修炼有成之后才受的伤!
而是……
从一开始,就存在于他的体内!
是这缕道伤死气在燃烧!
在疯狂地燃烧他的生命,他的潜能,他的一切!
以此为代价,换来了那匪夷所思的修炼速度!
这就好像,有的人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去走一条路。
而沈飞,却是将自己绑在了一枚冲天炮上,用短短五年,不,或许更短的时间,就走完了别人一辈子都走不完的路!
代价就是,当燃料耗尽之时,便是他……灰飞烟灭之日!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王翦失神地喃喃自语。
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这个猜测,太过疯狂,也太过……可怕!
但他心里却无比清楚。
除了这个解释,再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因为他从医这么多年,博览群书,深知凡品血脉的极限在哪里!
天境,就是天堑!不可逾越!
沈飞的五年成神,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一个绝对不可能成立的悖论!
而唯一能让这个悖论成立的钥匙,就是那缕……道伤死气!
想通了这一切,王翦只觉得遍体生寒。
他再次看向那扇紧闭的木门,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他现在终于明白,沈飞那小子究竟是背负着怎样的绝望在与时间赛跑。
这一场母子团聚,看似温馨感人。
可其背后所付出的代价,却是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最后的温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