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10年牢的陆家大姑娘回来了》 第302章 他不疼她？ 他有两辆车，但他现在只开这辆吉普。 他不让任何人再坐他的吉普。 鼻腔里似乎又盈满了她身上特有的那种苹果花的香气。 淡淡的，若有若无。 他点了一支烟。 猛吸了两口，眼圈瞬间红得像兔子。 嘲笑自己。 想什么呢。 一大早他去公司办事，正好看到桑琳的司机李东辉，李辉跟他是初中同学，俩着站着说了几句话，他见李东辉推着一个手推车，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纸箱，就随口问了句： “一大早就这么多件，发哪儿的？” “往津市发的。三总让发的。” 公司里桑总太多，为了区分，于是大家不会直接称呼桑总，而是称排行。 他听到津市，又听到三总，神经莫名就被挑动起来。 低头看了看收件地址和收件人。 是津市的地址，但收件人姓乔。 看来她男人姓乔。 不过手机号是陆小夏的号码，那个号码早就烙在他心上了。 “发的什么东西？这么多。” 李东辉答： “全是孕妇用的东西，三总说暖心的那个客户就姓陆的那个，怀孕了。” 桑珉跟李东辉道了别，内心却翻起一片惊涛骇浪。 陆小夏怀孕了？ 怎么可能，她吃避孕药。 这些天他虽然忙，但一有空心里都是她。 反反复复的想她。 一会儿觉得她不像她说的那样轻佻，一会儿又劝自己认命。 有时候上一秒刚认命，下一秒又想她。 那两个晚上，他当时明明能感觉到，她也动了情。 她主动抱他，亲他。 她的每一个回应都滚烫，烫得他灵魂发抖。 会不会避孕药失效了？ 她怀的孩子会不会是他的？ 这个念头一旦冒芽，他就坐不住了。 他疯了似的冲出公司，开车朝津市狂奔。 就算她再杀他一次，他也要去。就算死，也要问清楚，死个清楚明白。 他记忆力好，那个地址只看一眼，就烂熟于心。 循着地址找过去。 没有梯控卡，他拿出体能比赛的劲，用最快速度一步三台阶的冲到9楼。 可是到了门口，又怯了。 万一开门的是个男人怎么办？ 一想到她的男人，他的心就痛得像是被凌迟了一般。 这几个月，他被“那个男人”凌迟了无数次。 在门口踌躇了半天，开门的不是男人。 好啦。 桑小五，现在你死得清楚明白啦。 人家刚怀孕还不到两个月。 跟你桑珉没关系。 他一巴掌扇自己脸上。 骂自己没出息，这样找上门，像条癞皮狗。 为什么就不死心呢。 这回死心了吧。 好，死心了。 滚回去吧。 以后不要再找她。 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今天一定吓到她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个跟踪窥私癖？ 如果她男人在家，她要怎么解释？她男人会不会为难她？ 桑珉你该死。 他拿出手机，解锁，给她发去一个信息： “对不起，以后不会打扰你了。” 发完信息，理智恢复了一点，情绪也平静了。 可是—— 他一抬头，又看到了她的身影。 就在100米外的路边。 她从黑色奔驰车里出来。 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两人交换了什么东西。 然后男人开着奔驰车走了，奔驰车前面停的是一辆金杯，她进了金杯的驾驶位。 桑珉惊的张大嘴巴。 她一个孕妇，开辆金杯去哪里？ 他二话不说，发动车子跟上，但突然又想到，她认识自己这辆吉普。 果断熄火下车，正好路边停着一辆出租，拉开车门，上了车。 “师傅，跟紧前面那辆金杯。”桑珉道。 一边说着，从钱包里抽出几张大钱： “别跟丢，除了车费，这些钱都给你。” 钱到位了，啥都好说。 出租车在高档社区外等了半天，就是等着趴个大活，这不就来了。 司机一脚油门，迅速拉近了跟金杯车的距离。 …… …… 车子一路往东。 中途还在电子城停下，陆小夏进电子城，耽搁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继续向东。 开得不快。 一路到了东港，已经下午两三点了。 桑珉越来越糊涂，她一个人来这里干什么？ 这里也不像是能开店的地方。 中途也不见她停车吃饭。 倒是停过一次车，在一条河边，风景还不错，她下了车，走到河边，活动活动身体，伸展了几下，看样子是累了。 她不饿吗？ 她男人不心疼她吗？为什么让她一个人来这种地方？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非要怀着孕来？ 那个男人为什么不陪着她？ 她还怀着孕，他为什么不把她放在心上？ 谁家女人怀着孕居然还瘦了，她男人是怎么照顾她的？ 那个男人是不是不爱她？ 会不会是有妇之夫？ 不可能，陆小夏不是那种人。 他心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 司机也迷糊，还问呢： “小伙纸你一直跟着那个金杯干嘛呀？他是不是偷你东西了？你怎不报警？” “少说话。” 桑珉冷着脸送他三个字。 车子进了东港，在镇子里跑了一圈。 又出了镇子，最终在离镇子一河之隔的一处国道旁停下。 沿着国道边，有几家汽修店。 有一条岔路从国道边伸出去，路边有一个不起眼的铁牌子，上面画着一个向上的箭头，写着： “通往 广播电视站。” 金杯顺着那条路开上去。 出租车远远跟上。 上了坡就看到一个不大的院子，红色铁门，已经有点褪色，门口挂着一个白底黑字的木牌。 原来这里就是东港镇广播电视站。 院子里就两间平房，房顶上有锅形的信号接收器，院里堆着一些杂物。 院外几十米开外，有一个信号塔。 乡镇的广播电视站，也就这样了。 大院子后面是个小村落，有十几户人家。 金杯进了村，转了一圈，最终在广播电视站对面的一棵树下阴凉里停好。 桑珉的出租车就没法停了。 这条路上有不少大车，看样子像是进山拉什么货的。 几乎没有出租车，小夏那么机敏，很容易被发现。 他让司机把车开下去，就停在国道边。 经过金杯的时候，他把身子猫在后排座后。 只要他守着这条路的出入口，就跟不丢。 …… …… 第303章 大创意 特意观察了，小破站没有监控。 广播站大门是虚掩着的，她敲了敲门，平房里走出来一个人。 正是那天搭她车的姑娘。 姑娘看到她，一脸惊喜： “哎？怎么是你？” 陆小夏装出一副朴实的样子： “我在路边等我老公，他们进山了。想起来你在这儿，我来找你借杯热水，不耽误你工作吧。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不耽误，但我马上要下班了。线务员不在，站花晚上又值班，你懂吧，她七点才来。你叫我花花就行，来来来，热水有的是。” 王花花把她迎进其中一间平房里。 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杯。 陆小夏顺便打量了一眼这间房子，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信号室”，闲人免进四个字明显是个摆设。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个信号控制台，上面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线。 这套东西她倒也不陌生。 监狱里也有广播室，后来她和3796成了监舍里的老油条，写的改造心得总是被管教选中，她俩经常被挑去广播室念稿子，后来干出心得了，别人念稿子的时候会找她俩的其中一个去协助调设备。 那套设备跟这套异曲同工。 屋子另一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双人沙发。 热水端过来了。 “这是你工作的地方？这机器看着很复杂啊！”陆小夏问。 “一点也不复杂。我们现在晚上7点播《神雕侠侣》，每天三集，录像带放进去就行了。我幼师毕业，压根不懂我也会。” 王花花说着，已经开始收拾包。 “走吧，咱俩一起出去。一会儿站花就要来了，我不想看见她。” 来得很巧。 陆小夏想。 她今天也带了器材来，寻思着拍点什么素材放到网上先试试水。 前不久渝州有个镇长被人发了不雅照到网上，引起了巨大的舆论风暴，涉事镇长据说也是当地一霸，很快就被撤职了。 家族被扒了个底掉。 她想试试这种方法。 她宣称自己要在车上继续等老公，王花花则自己走了。 离开之前，陆小夏趁王花花没注意，假装系鞋带，把买来的一个微型录音笔，放在控制室的沙发下面。 看看表，才四点半钟，离七点还早。 再等等吧。 不过也没等多久。 六点钟的时候，一辆小摩托车从山下驶上来。 车上是一个漂亮女人。 陆小夏直觉觉得，这就是站花。 穿着米色高领无袖上衣，一件黄色开衫，下面是超短裙，高跟凉鞋，背着一个粉色小皮包。 漂亮女人从包里摸出钥匙开了大门。 进了信号室，就再也没出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 天黑了。 来了来了。 一辆黑色旧桑塔纳开上来。 镇长还挺低调，这车一看就很有年头了。 陆小夏打起精神来吃瓜。 可是，下一秒，她愣住了，继而，也更兴奋。 来的居然不是镇长。 是镇长的侄子。 老天爷。 这是什么意外的剧情。 朱小乐下了车，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四下看了看，推开大铁门进去了。 站花听到动静，在门口迎着，俩人是一边亲一边进去的。 这…… 突如其来的剧情让陆小夏有点措手不及。 但她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创意。 一个巨大巨大的Bigidea! 她拣了两块大石头，轻手轻脚的推开大铁门走了进去，在信号室隔壁的线务室门后猫好。 然后甩开左臂，把石头朝大铁门扔去。 石头砸在铁门上，发出巨大一声响。 惊动了屋里的一对野鸳鸯。 陆小夏躲在线务室，她今天穿一身黑，隐在黑暗里，效果很好。 看到朱小乐先走出来，走到院门口。 站花在门口看看，也跟了过去。 门上被砸了一个洞，裂口的铁皮很狰狞的样子。 这景象闻所未闻，以至于俩人都呆住了，站在门口讨论了几句。 “这他妈谁干的？” “是不是看见你了？” “看见我咋了？看见我朱小乐还敢坏我好事？不想活了？” “那咋办？” “咋办？凉拌！插上门，继续。” “会不会是那谁……老朱……” “不可能……他家今天有客，闺女和女婿回娘家，他走不开。” 野鸳鸯没商量出什么结果，从里面闩上门，准备回屋继续。 在他们讨论的空档。 一个黑影摸进信号控制室。 监狱广播室的那套信号控制台，跟这台差不多，原理都是一样的。 她把信号控制台电源打开，把键扭推到输出上。 这样，屋里的声音就会通过广播传出去。 做完这些，她迅速闪身出去。 又藏在黑漆漆的线务室里。说是线务室，其实就是堆杂物的。 那两人还在铁门前讨论。 “谁这么大力气，能把门砸个洞，这可是铁门啊。” “没事，等建信号塔的钱拨下来，先给你们换个新大门，这破门也该换了。” “钱啥时候拨下来啊，光打雷不下雨。” “快了，到时候给你买个新手机。” 两个人把门闩好，手拉手进了屋。 黑暗中的陆小夏现在面临着一个难题。 门被闩上，还带了把锁，她出不去了。 铁门栓很响，打开门栓，必定会惊动屋里的人。 只能翻院墙。 好在这院墙不算高，墙上也没有玻璃渣。 院墙边正好堆着一些杂物。 她踩上去，轻轻一够就扒着院墙。 很轻松就翻过去。 扒着院墙刚要往下跳，心里猛然想起自己肚子里有宝宝。 自己的脚现在离地差不多也有一米高，如果没有怀孕，轻轻松松跳下去屁事没有。 可是现在肚子里揣了娃。 突然，她感觉到有人在下面托着她。 心一惊。 手一松。 她被人从墙上抱下来。 脚安全着地，但心却差点跳出来。 “你怎么在这儿！” 她惊得从那人怀里挣出来。 桑珉黑着脸。 顾不得要答案，她拽着桑珉回到车上，一脚油门，驶离广播站。 扭头看桑珉，他的脸黑得快要滴出墨汁来了。 第304章 大喇叭开始广播了 “我坐出租车一路跟过来的。麻烦你停一下车。” 说着，他招手叫来出租车司机，交待了几句，又补了一些车钱，让司机回去了。 他在车上等的时候，也没闲着。 在附近几个汽修店一转，还遇到了两个老板，都是年轻时当过兵的，递两根烟，就把这镇子上的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关于朱家，甚至了解的比陆小夏更全面。 涉黑，涉黄，甚至涉毒。 那个汽修店老板提起金钱抱KTV涉毒时讳莫如深的表情，让他记忆深刻。 毒，可是大事。 不管消息真假，总要探一探。 前几年曾被抽调到边境待过两年，只要他进KTV闻一闻，就知道涉毒是真是假。 他也大概猜出来了陆小夏要干什么。 虽然心里有一大团疑问，比如，她为什么要做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朱家人怎么得罪她了？她到底是谁？ 但他知道这是不能问的。 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他怕一问，人就彻底跑了。 当初她去大沧帮王俪，后来她帮助司珍珠，他到现在也猜不透她的真实动机。 起初总结为侠义心肠，但他现在很清楚，没那么简单。 不过，他心里极庆幸，她不是坏人。 他将一切疑惑总结为：她一定有她不能对外人说的苦衷。 心里又翻腾起来： 那个男人知道她有苦衷吗？ 必是不知道的，知道的话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只身犯险。 他心里也大概有了一个计划的轮廓。 这么危险的事，总不能让她一个孕妇来做。 他在汽修店扯了半天闲篇，决定自己走上去看看，看看她到底在干嘛。 上去的时候没有看到陆小夏，金杯停在一旁，车里也没有人。 他正在纳闷，听到一声巨响，又听两个人跑出来嘀嘀咕咕说话。 他没敢靠太近，没听清他们说什么。 过了几分钟，院墙上有个黑影翻出来，他一看就知道，那个身影是陆小夏。 尴尬的挂在墙上。 一想到她怀着孕，他再也藏不住了，冲上去把人抱下来。 这下暴露了。 他是个跟踪狂的事坐实了。 他的脑子高速运转着，要怎么跟她解释，才能证明自己不是跟踪狂。 与此同时，陆小夏的大脑也在高速的转动着。 她在想，自己一个人在这个小镇的广播电视站做贼翻墙这件事，要怎么解释才不像胡说八道。 没法解释。 可是转念一想，为什么要解释呢。 她扭头看看他的脸，恶向胆边生，先发制人的问道： “你跟踪我？” 桑珉把车子停靠在一间饭馆外，熄火。 扭头看看她，推开车门，避重就轻的说了句： “饿了吧，先吃饭。” 旁边就是一家小饭馆。 饭香冲进鼻腔，直顶脑门，胃立即开始发来信号。 刚才紧张刺激，压根没觉得饿，这会儿被桑珉一提醒，立即饿了。 确实饿了。 这个时间点吃饭的人已经不多了。 店里放着一台电视，正在播《神雕侠侣》。 老板和仅有的一桌客人正站在电视前。 但神情完全不像是在看电视，像在听狗血八卦。 陆小夏瞬间想起自己刚才的骚操作，不知有没有效果。 她冲进饭馆，店老板的注意力压根没在生意上，没搭理她。 电视机里，画面是神雕侠侣，杨过和几个全真道士正打得凶，但电视机里的声音是朱小乐和一个女人的。 “娟子，我厉不厉害……” “厉害……” “我厉害还是那个死胖猪厉害……” “受不了了……小乐，你，你厉害……” 叫的很惨。 屋里的男人都笑得很……又猥琐又讳莫如深。 五十岁的老板娘看见她，伸手把她和桑珉往外推： “姑娘快出去！快出去！别听了，臊的慌！” 桑珉也红着脸，护着她往外走。 隔壁是种子化肥店，电视机前也围着几个人。 陆小夏接着往前走，十字路口的一个水泥杆上，捆着一个方形的盒子，是个广播。 那声音也从广播里传出来。 “……不要了……” “我弄死你……” “轻点，别让人听见……” “听见又怎么了，你再大点声……你跟死胖猪在一起，他能让你这么叫么……” “没有……” 又是一阵冲刺的声音。 广播里的声音叫得更惨了。 效果很好，陆小夏很满意。 接下来他们内部会先斗起来。 这个险，冒得值。 好了，现在该处理桑珉了。 桑珉拎着两个煎饼，从一旁的小吃店里出来。 两个人上了车。 桑珉主动坐到驾驶位上，开着车慢慢往前走，远离那个不正经的大广播。 陆小夏狼吞虎咽的吃着，一口咬出一个大月牙，这会儿是真饿透了，也不挑了，更顾不上吃相。 桑珉在一旁给她递水。 吃完一个大煎饼，终于缓过劲来。 终于有力气对付桑珉。 “你为什么跟踪我？”她看着桑珉。 桑珉答非所问： “你在查朱家的事？” “对。” “小夏，我什么都不问，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你怀着孕，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交给我。” 陆小夏一时语塞。 心里一刹那有些后悔，选错人了。 桑珉太聪明。 她以为他会追问很多个为什么，比如为什么来这里，为什么翻墙，为什么要对付朱家…… 那么她就可以激他吵一架，吵架么，不就是专拣对方的痛处戳，什么伤人的话都说得出口，他自然是会被她气走，她自然也有了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借口。 可是他却换了一种策略。 以退为进。 “你工作不忙？”她问。 倒不是关心他工作，只是来缓解此刻震耳欲聋的沉默。 该怎么对付他呢。 第305章 看星星 他像在汇报工作。 “不过你放心，我虽然忙，但你的事我可以抽出时间。我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关于朱家，你等我消息。” “你知道我要干什么？”陆小夏诧异。 “你想铲除朱家对吧。我不问。关于朱家我也了解一些，你放心小夏，我不打扰你，我们现在不谈感情，只谈事情。” 车里又陷入沉默。 好一个不谈感情，只谈事情。他是发现了什么，等她露出原形么。 偏偏他这情绪稳定的样子，连个吵架的理由都不给。 她努力推动一下吵架的剧情： “我的事不用你管。” 桑珉没说话。 却问了一句： “他知道你怀孕吗？” “谁？” 问出这个字，陆小夏突然明白了这个“他”是谁。 “他当然知道。”她连忙改口。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啊？”陆小夏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就快了。”她敷衍道。 金杯在国道上行驶，车灯把黑夜撕开一个口子。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陆小夏眉毛拧成了小山： 现在的年轻人不都很前卫么，一夜情什么的，玩得很花。只走肾，不走心。 桑珉好歹也算个富二代，正是玩的年龄，怎么还走了心呢。 当初离开的时候挺干脆，白天还给她发信息说不打扰，没想到后脚就玩起跟踪。 不能这样下去。 她只是想借个种，她可不想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复杂起来。 一旦跟某个人缔结了某种关系，双方关系就会复杂。婚姻关系更是这样。 不说别的，就说给孩子起名这事，有几个男人能忍受孩子随母姓? 况且她这连随母姓都不是，随外祖母姓。 光是解释恐怕就要解释一箩筐，外加吵架，拉锯，谈判，全是消耗。 哪像她现在这样，自己一个人拍板说了算。 所以，必须想办法让桑珉彻底死心。 出了大沧，国道路况没那么好，车子开得慢，晃晃悠悠的。 车窗外黑魆魆的田野晃来晃去…… 这一天实在太累了，她竟然被晃睡着了。 睡得极深，连梦都没有做。 …… 等陆小夏再醒来，身上盖着桑珉的外套。 车子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通风，也不冷。 桑珉坐在驾驶室，正睡着。 假的。 他装睡。 刚刚这一路，她睡了。 桑珉开得很稳，很慢，天气很好，他单方面陪她看了一路的星星。 他从小喜欢天文，执行任务时那些星星不知为他解了多少闷。 关于星星，他有很多想跟她分享，比如，如果在丛林里迷路，如何靠那个大勺子找方向。 还想告诉他，北斗第七星叫摇光，他喜欢这个名字，他的网名就叫摇光。 他甚至想象着某一天，他拥着她，教她用他的高级望远镜去看大熊座M81和M82，这俩星系在引力战争里已经拉扯了亿万年。 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就好了。 他会带孩子去探索天空的奥义，教孩子认识星星，以及怎么用北斗星的勺柄判断天亮的时间。 他有许多许多事情，想跟她一起做。 想着想着，就自嘲起来。 太自以为是了，万一她不喜欢呢，万一孩子不喜欢观星呢。 想起孩子他就更觉得可笑了。 孩子不是他的。 车子进了市里，她还没有醒。 他把车停在她家楼下。 心里暗戳戳的想，如果此刻那个男人看见她的车，会不会下来。 他甚至有一个很茶的想法，如果她男人下来接她，他该躲吗？ 答案是，不躲。 他就要让那个男人知道，她身后还有一个桑小五，虎视眈眈。 只要那个男人一松懈，他就会出手。 如果自己能成为他们之间的刺也是好的。 他简直盼着那个情敌在楼上看见他的存在。 想到这里，他又骂自己龌龊。 这种想法，跟小三有什么区别。 好爷们儿不干这种事。 别给她惹麻烦。 他走过去，准备跟她道别。 没穿外套，上身只剩一个白T，被肌肉撑得鼓鼓囊囊的。 “他不来接你？” “不用。你把衣服穿上。”陆小夏把外套递过来，同时退了一步。 看她躲着，他就伤心，亲也亲过，摸也摸过，抱也抱过，转身就是这态度。 压住心中的酸意，桑珉接过衣服： “好吧，我穿上。他是不是对你不好？” “他对我很好。” 桑珉冷笑一声： “让你一个人出去冒险，一个晚上连个电话也不给你打，回来这么晚也不过问，这叫好？陆总这么聪明，别选错了人。” 说罢，也不等她争辩，又道： “上楼去吧。朱家的事交给我，有消息我会来找你。我们只谈事，不谈情。” “不用，桑珉。我自己可以。” 桑珉没说话，身影黑沉沉的，已经融入夜幕里。 …… …… 东港村这一晚炸开了锅。 每晚三集《神雕侠侣》，7点半开始，大家就焊在电视机前等着。 追连载是件劳心劳神的事，天天心里草长莺飞的不安生。 结果今晚正追着剧，《神雕侠侣》换了配音。 这声音镇上90%的人都听过。 朱小乐，镇长的大侄子，东港镇风头无二的大人物。 声效配上打戏，有种别出心裁的荒诞感。 朱镇长自然也看到了。 跟那些庸俗的凡人不同，镇长家每天7点准时看新闻联播。 看完新闻联播，正好是《神雕侠侣》。 看着看着，就到了朱小乐的表演，镇长和镇长夫人变了脸色。 今天姑爷在，丢不起那人。 镇长夫人眼疾手快把电视关了，把孩子们撵出去。 又关上门，拿起遥控器，再次打开电视。 朱小乐还没结束战斗。 镇长夫人眼神里都是嘲弄。 老鳖孙，自己听听吧，骚狐狸精给你的大惊喜！ 当然，镇长不仅是百姓的天，更是家里的天，镇长夫人也不敢说什么。 只是假装有事，出去忙家务了。 朱镇长立即在卧室拨了几个电话，摇了几个人，朝广播电视站冲去。 第306章 叔侄对决 马上还要成立经济开发区，前途一片大好。 朱信杰在这个位置上找到了当皇帝的感觉。 他深知，被人畏惧比被人爱戴安全得多，因为爱是脆弱的纽带，而恐惧是痛苦的枷锁。 可是现在，有人公然挑战他的权威。 他一手养起来的狗，以这种令人作呕的方式，践踏他的面子。 他虎着脸，镇上负责管治安的杨建开车，他的外甥丘成拿着一把片刀坐在副驾，他的另一条狗张伟明拿着一根高尔夫球杆。 几个人气势汹汹的朝广播电视站去。 朱小乐和韩小娟此时已结束战局，正赤膊躺在沙发上，絮絮叨叨的进行战后交流。 交流内容顺着信号塔，流向镇上的五百多个喇叭和800多台电视机。 “你说建塔的款子下来了给我买手机？” “买。买诺基亚。” “快了，老胖猪上周刚去市里，就是为了拨款的事。” “我妈身体不好，要做个手术。” “多少钱？” “三万多，他说给我一万，我还差两万咋办。” “亲我一口。” “吧唧……” “我好还是他好？” “这还用问，当然是你好。” “他多长时间？” “一分钟。”两个人嘁嘁唧唧的笑成一团。 “我给你一万五，剩下的自己想办法。” “我上哪想办法，我一个月就那点工资。两万行不行，你还说你爱我。” “那你好好伺候我。” “……” 大门推不开，张伟明翻院墙进去，从里面把大门打开了。 屋里的野鸳鸯已经消停了，听到动静，韩小娟刚支起身子，门就被踹开。 朱小乐像一个弹簧，“噌”的一下子弹跳起来，去找自己裤子。 晚了。 杨建和张伟明冲上去将人制住，又提溜着他的耳朵，把人押到控制台前。 丘成则冲上去拔控制台的电源。 朱小乐这才发现控制台的输出信号是开着的，他的脑瓜子“轰”的一下。 但他反应极快，抱住朱信杰的大腿，滑跪。 “叔，是她勾引我！她让我来找她！” 又冲着韩小娟破口大骂： “贱货，你故意把信号打开，就是想挑拨我叔和我的关系吧！你个贱人！” 韩小娟一边手忙脚乱的穿衣服，一边哭喊： “我没有！镇长，今天我值班，他冲进来扒我衣服，是他非礼我！镇长，你要给我作主啊！” 朱信杰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牛眼瞪着，看着面前跪着的一男一女狗咬狗。 朱小乐，他的堂侄。 朱家的后辈里最机灵的一个。 亲生的儿子在国外，这个侄子从小死了爹，长大后天天在他眼前晃悠，鞍前马后的出过几次力，比亲儿子还孝顺，他便把这孩子当心腹培养着。 没想到培养成心腹大患。 表面上一口一个叔，背地里管他叫老肥猪。 一个女人，睡了也就睡了，大不了送给他，可是让他下不来台的是，不仅女人被睡了，还闹得满镇皆知。 他妈的！ 全镇人都知道他只有一分钟。 他一记窝心脚踹过去，吩咐杨建： “嘴巴堵上，我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卸根指头！让他长长记性！” 杨建和张伟明拖着朱小乐出去了。 朱信杰一双牛眼瞪碰上韩小娟，脸黑得像抹了墨。 这个女人，原本是隔壁镇嫁过来的，嫁过来没几年丈夫死了。 他看她可怜，安排她在镇广播站上班。 她啥也不会，全靠他罩着。 睡了他三年，本来都睡出感情了，还打算给她在市里买个小公寓，金屋藏娇，家外有家。 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货。 脏了的女人不值得心疼。 他揪住韩小娟的领子，几个巴掌扇过去。 “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老子对你不好吗？老子跟朱小乐，谁对你好！” 韩小娟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此刻已经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脑子乱乱的，想不通那个控制台的电源是怎么插上的，信号源是怎么谁输出的。 她只知道，刚才她和朱小乐的那扬大战，全镇人都听去了。 以后她还有什么脸在东港镇待着。 再想想自己刚才说的话，她感觉朱信杰会杀了她。 她跪着膝行过去，就去解朱信杰的皮带： “信杰，你对我最好！我心里只有你！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都是朱小乐逼我的！我一个女人家，根本打不过他！” 朱信杰又是一记窝心脚踹过去。 野鸳鸯卿卿我我？ 好，那老子就考验一下你们的爱情！ 那边朱小乐已经处理完毕，又被拎过来受审。 他断了一根小拇指，血淋得浑身都是，疼得脸色发白，但嘴里塞了自己的臭内裤和臭袜子，只能冷汗淋淋的惨哼。 张伟明给朱信杰点了一支烟。 朱信杰吸了一口，阴鸷的目光在二人脸上落定，语气森冷： “你俩只能活一个，谁活，你们自己来决定。” 说着，一递眼色，让张建明把高尔夫球棍递给韩小娟。 朱小乐疼得歪歪斜斜的躺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 韩小娟拿着球杆，哆哆嗦嗦的举着，终于，她闭上眼，使出吃奶的劲，把球杆砸在朱小乐身上。 “朱小乐，看到了吧，这个女人就是这么爱你的。” 等韩小娟又打了几棍，朱信杰摆手叫停。 接过球杆，指着韩小娟： “你，从今天开始滚出东港镇，嘴巴紧一点，否则广播站门口的大榆树下就是你的埋尸地。” 韩小娟吓破了胆，忘了哭，她拿起自己的包，飞也似的逃了。 她一点也不怀疑朱信杰的话。 朱信杰就是这种狠人。 屋里就剩几个男人。 朱小乐嘴里的臭袜子被拽出来。 朱信杰把手里的烟灰弹在朱小乐身上，冷然一笑： “小乐，你说，你想让叔怎么处置你？要是别人，我绝对要断了他的子孙根。” 朱小乐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答了一句： “叔，今年……我给你上缴净利润……一百万。” 第307章 挣钱的门路 他虽然睡女人，但他心里清楚自己要什么。 世人敬他，敬的是权。 权从哪里来？权从钱里来。 不说别的，选举投票的时候，他挨家挨户送温暖，烟、酒、油买的都是牌子货，钱从哪里来。 这钱当然不能从他老朱的保险柜里拿。 羊毛出在羊身上。 儿子在国外花销也大。 他要维护自己的权势，用钱的地方多了。 不说别的，东港马上要上马一个开发区项目，弄好了，他就不是镇长了，往上升一升，空间很大。 就算升不上去，但他坐镇东港，开发区就是送到他嘴边的一块肥肉。 前提是，他要从大权贵们嘴里撕下来一点肉，就得用钱开路。 KTV，明月轩酒楼，还有两个网吧，两个汽修店，这几项生意都在朱小乐手里，一年才给他分二十万，一到年底这小子就哭穷。 朱小乐自己绝对是拿了大头的，但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毕竟是镇长，捞钱这种事，他不好直接出面。 手底下能干事的不多，个个都是打架行，动脑子不行。 就朱小乐还算得上堪当大用。 但是，什么是好狗？ 有本事的狗不算好狗，听主人话，还有本事，才算好狗。 他吩咐丘成： “拿纸笔来，让你三哥给我写个欠条。” 丘成动作很快，写完字，朱信杰抓住朱小乐的手，摁了个手印上去。 又把手里的烟在朱小乐的手背上摁灭。 “小乐，你能发挥价值，叔就放你一条生路。一百万，从这个月起，你每个月上缴给我八万。记住了，管好自己的裤裆，有的女人只能看不能碰！” 又抬头对几个小跟班说： “你俩，送小乐去医院处理一下，别留什么后遗症，影响数钱。” 说罢，扬长而去。 …… 朱小乐在东港镇消失了半个月。 再出现的时候，右手小拇指少了半截。 镇上的人都知道咋回事，但没人敢朝那半截手指多看一眼，大家见面还是和气而又讨好的叫一声： “小乐。” 他躺在医院里这半个月，一直在琢磨，那天晚上的控制台见鬼了，怎么就变了频。 韩小娟不可能干这种蠢事。 那还有谁？ 难道是误触？中间有一次他是把韩小娟按在控制台上来着，他只顾听韩小娟鬼叫，竟然没注意到控制台信号源变了。 真是见鬼了。 看着自己的手指，他就恨的牙痒。 朱信杰这个老混蛋，迟早有一天，他要让这个老东西跪在他面前求他。 一个月交8万，想想就肉疼。 别人都以为他这个侄子捞着大钱了，其实赚大钱的生意老朱都交给小舅子了，比如那两个施工队。 填海造港是多大的工程啊，他连边都摸不着。 睡他一个女人，他就下手这么狠。 又不是个黄花大闺女，一个破鞋而已。 老东西太狠了，剁了他一根指头，还关心的问他“残疾证办下来没有，需要盖什么章尽管来镇政府。” 杀人诛心。 但眼下他也没别的办法，只能韬光养晦，让朱信杰慢慢打消疑虑。 眼下他最重要的事就是每个月1号要给朱信杰上供，8万。 他动起了歪心思。 去年外地来了几个人来KTV包夜。 中间闹腾的太厉害，笑声听着很瘆人，他就进去借着送酒水，进去聊了几句。 他发现包间里好多气球。 问清了才知道，那叫笑气。 其中一个人说话很狂，拍着他的脸说： “知道我们为啥挑你们KTV吗，这鸟不生蛋的郊区，环境又好又便宜。老板，这生意你干不干，干的话我给你找人。这玩意不是毒，但上瘾，上瘾的生意来钱最快了。” 他得了门道，悄悄进了一些笑气。 那小伙子真的来捧扬了，还带了一些朋友。 那两个月，店里的营业额直接翻了一倍。 后来他慢慢发现来的这些人不仅是玩笑气的，还有吸那个的。 来钱实在太快了，他明知道这样很刑，但还是一点一点的沉沦。 起初只是容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中间抽点好处。 后来他也在中间倒一手。 他得趁朱信杰还在任，赶紧把自己该挣的钱挣到。 KTV都是他的人，这事隐秘的很，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 后来有一段风紧，他就不干了。 现在上供压力大，他心思又动了。 尤其是现在，跟朱信杰关系闹掰了，指不定哪天这生意他就交给别人。 交出去之前，一定要狠狠捞一笔。 于是他悄悄联系那帮吸笑气的人。 他没发现，与此同时，有个人已经在暗处盯上他了。 第308章 有我在你怕什么 东港本地人都说金钱抱不是KTV，是销金窟。 金钱抱里的陪酒小姐都是朱小乐从外地招聘来的，个个肤白貌美，穿上高跟鞋，放眼望去胸以下都是腿。 金钱抱最近的生意比以前更火爆。 以前来消费的老板居多，因为东港正在搞填海造港，海边到处都在施工，包工程的老板请人消遣总要选一个有面子的地方。 朱信杰当初投资这个KTV就是要挣这些甲方乙方的钱。 现在又多了一波年轻人。 尤其是冷门时段和通宵扬，都需要提前两天预订。 听说都是市里的年轻人慕名而来，甚至还有隔壁市的人。 这天下午，朱小乐站在金钱抱门口抽烟。 右手少了半截小指头，他现在习惯性的把右手抄在裤兜里。 忙累了，他就出来透口气。 蹙着眉，想心事。 主要在想一件事：怎么弄死朱信杰。 他是个苦孩子出身，父亲跟朱信杰是堂兄弟，他十来岁就死了父亲，初中毕业就去市里饭店当跑堂。 后来朱信杰当了镇长，提携朱家人，他被朱信杰挑中了，当作亲信放在身边培养。 这些年他亲眼看着朱信杰一点一点崛起，成为东港的天。 他也成了朱信杰的枪，朱信杰指哪他打哪。 明月轩酒楼，金钱抱KTV，创赢网吧，东港海创建筑队，都是他的心血。 这些年他给朱信杰挣了多少钱呐。 这个老肥猪心真狠，为了一个女人卸他一根手指。 真疼啊。 以前都是他在老肥猪指使下卸别人手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有这待遇。 想起那种疼，他就神经质的搓搓指肚。 一个小黄毛跑过来，给他点了支烟，陪他站了一会儿。 小黄毛是他最忠心的小弟。 “哥——” 黄毛用下巴指了一下不远处。 街上远远走过来几个学生。 其中有一个是海鹃。 朱小乐吹出一个烟圈，烦躁的叹口气，说： “没心情。” 但他的目光却一丝一毫也没离开海鹃。 小姑娘走路的样子真嫩啊，像春天刚抽条的柳枝。 一条粗麻花辫松松的垂在脑后，他就喜欢这种发量多的女人。 白皮肤，嘴唇肉嘟嘟的，穿着最朴素的校服，裹着肉肉的身体，不施一点粉黛，可他扬子里的陪酒姑娘，哪个也不能跟这小丫头比。 可惜小了点，还不到十七，心里总有点不舍得下手，想再养养。 海鹃走过KTV的时候，跟同伴加快了脚步。 鬼撵着似的。 朱小乐忍不住笑了一下，似乎有羽毛在心头拂过。 之前他每周都在门口等着海鹃路过，然后跟她打个招呼，嘘寒问暖几句，或者送她一个小礼物。 这几周他心情不好，忘了海鹃的事。 但这会儿，心情忽然又好了。 海鹃已经小跑着走远了，他的眼神还没舍得收回来。 “走，咱开车去市里光彩步行街逛逛。”他对黄毛说。 “去光彩买啥，哥？” “买发卡，再买个项链。” 海鹃脖子长，戴个项链好看。 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骂自己眼瞎，怎么就去吃朱信杰的剩饭，韩小娟有哪里好，八手货了，连海鹃的一个指甲盖都比不上。 想到指甲盖，他的手又开始疼了。 一辆黑色奥迪缓缓驶来，在KTV门前停下。 朱小乐连忙把思绪收回来，把烟屁扔在地上，狠狠的用脚碾碎，调整心情，走到奥迪车旁边。 “叔。” 坐在后排的朱信杰把窗户摇下一半，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说： “老远就看到你了。手好了？” 朱小乐连忙把手抬起来，给朱信杰看： “好了，叔。” “怎么，上周给你送去的那个，你不喜欢？喜欢海家那丫头？”朱信杰挑起两道扫把似的粗眉，问。 也许是为了拉拢人心，也许是觉得自己做得过了，朱信杰上周特意往KTV送来一个女人，叫韩盈，说是送给小朱总的。 朱小乐当时在心里骂了句“老狗”。 死肥猪最擅长“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这一套了。 那个女人他连多看一眼都没有，直接送去做陪酒培训去了。 “叔，戒了，工作要紧。”他勉强笑着说。 “戒什么也不能戒色，还是不是男人了？！小乐，海家那丫头你尽管上，过两年人家高考了，真考上大学远走高飞了。” 朱小乐讪笑着： “谢谢叔关心。海家那丫头暂时还真动不了，妇联有个公益项目找上她了，还捐助她呢。” 朱信杰眉眼一挑，瞪着他： “有什么动不了的！妇联怎么了，公益项目怎么了，有我在你怕什么！你要相信，你看上她，是她的福气！行了，我来给你想办法！” 车窗缓缓摇上去。 奥迪开走了。 朱小乐在心里骂了句“死肥猪”，献殷勤不就是为了彰显自己大度吗。 真能装。 …… 一辆金杯车在东港镇停了好几天。 这里来往的施工队多，开金杯的也多，因此这车晃也几天也引起注意。 今天陆小夏也来了。 她知道这周末海鹃回家，因此选择周末来东港蹲一会儿。 主要关注一下海鹃。 上一世海鹃就是在周末回家时出的事。 她也跟乔英秋提过，把海鹃姐弟俩接到市里读书，结果被乔英秋强烈拒绝了。 桑珉坚持要帮忙。 他说他有办法搞掉朱家。 她也想搞掉朱家，一劳永逸，那样海鹃就彻底安全了。 但她没有那么多精力，肚子里揣了孩子，她不敢像以前那样无所顾忌。 既然有个能干的工具人主动要来冲锋陷阵，专业又对口，她何必要拒绝。 至于关系，她自信得很。 只要她心里清楚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她就绝对能主宰这段关系。 孩子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就算用世俗的价值观来看，她对桑珉有点渣，但她清楚，为什么人善被人欺，因为善良的人内心给自己的道德枷锁比较重。 上一世见多了人性的恶，这一世她不想用那些世俗的道德枷锁来约束自己。 渣了又如何。 —————————— 3796说过，这世上痴男少，怨女多。因为男人跟女人有很大区别。 比如男人是真的可以做到跟不爱的女人上床的，而大多数女人却做不到。 她只是做了大部分男人都能做到的一件事而已。 况且桑珉又不会失去什么。 以桑珉的条件，喜欢他的女人必不在少数。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等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出现，他自然就放下她了。 此刻，七点一刻。 两波骑着机车的年轻人拥进东港，车子停在路边，呼朋引伴的进了KTV。 他们的金杯车就停在东港中心大街。 桑珉调试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设备，他今天穿一件灰色短袖衬衫，西装裤，背着一个皮包。 他给自己的身份是一个工程分包商，要在金钱抱请甲方唱歌，提前来看一下扬地，选个合适的包间。 胸前的钮扣后面藏着了一个微型摄像机。 “你在车里坐着，等我回来。”他整装完毕，叮嘱她。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被发现，当然这种情况基本不会发生，不管KTV里发生什么，你都不要进去。如果你觉得需要报警，不要在东港报警。” 陆小夏问： “那你怎么办。” “我一个人跑路方便。”桑珉注视着她的眼睛。 桑珉之前告诉过她，朱家可能涉毒。 他担心东港派出所有朱家的眼线。 他打算进去核实一下，最好能拿到证据，再去市缉毒大队报警，这样万无一失。 那波人进去也有半个小时了。 桑珉推上车门，背上皮挎包，手里还拎着一个工地上用的安全帽，往金钱抱走去。 门口的门僮迎上来： “先生有预订吗？” “没有。我想看看你们家的中包、大包和豪华包房，过两天我请人来唱歌。” “先生请问您一共有多少位客人来？” “二十多位吧，将近三十。我需要三个包房，两个给甲方，一个给我们的施工队。” 门僮把桑珉迎进去，叫来一个经理。 经理是个年轻小伙儿，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破绽。 东港这两年到处都是干工程的人，镇上的闲置民房都被租出去了。这些人白天在工地上干活，晚上就在东港消费。 这个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一个干工地的，应该是个分包商。 将近三十个人，光酒水消费一晚上就能破万。如果再加上陪酒服务…… 经理脸上带了恭敬的笑意，递来一张名片。 “先生，我先带您看中包和大包吧。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您要预订的话，可以随时打我电话。” 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桑珉往里面走。 看完一个中包和大包，最里面的豪华大包也看了。 路过楼梯的时候，桑珉问： “二楼有包房吗？” “二楼都是豪华大包，跟您刚才看的豪华大包格局是一样的。” “我想上去看看。” 经理笑道： “先生，格局都是一样的。” 桑珉： “不不不，兄弟——”他凑近那个人，压低声音道： “我想要一个隐密一点的豪华包，到时候总包的老大也会来，我跟他有点私密的事情要谈，陪酒的小姐可能也要点几位。二楼有没有私密一点的包间？” “先生，楼上的包间现在都有人，不方便看。我到时候一定给你安排一间私密的。” 桑珉把经理拉到一旁，从包里摸出一包华子，塞到那人手里。 “总包那边的项目经理是个难缠的人，我这次不能有一点差池，把他伺候好了，中期款才能要出来。你让我上楼挑一个合适的包间，然后我直接把房号订了，订金交了。你行个方便，兄弟。” 他说的合情合理，出手又大方，经理抽出一根华子看了看，是真货，于是点头： “那你跟着我，不要乱走，我让你看哪间，你就看哪间。” 一上二楼，桑珉就闻到了一种怪异的味道，淡淡的，若有若无，是了，没错。 他不动声色，抽了抽鼻子，问了句： “这什么味儿？这么难闻。” 经理笑道： “可能是客人喝多了吐的。没事，通通风就好了。” 然后带他去楼梯边的一个大包，推开门，开了灯，里面巨大的L型沙发，大屏幕。 经理介绍道： “这种豪华包间是个套间，这边有卫生间，这边还有个小小的休息间。有床，有淋浴。” 桑珉看了一圈，走出来。 “硬件不错，但这个包间位置不行。那几个包间都有客人是吧，我不进去，我就顺着走廊走一圈，挑一个包间，把房间号先定下来。” 经理面露难色，桑珉一把揽住那人的肩，笑道： “兄弟你爽快点，这有什么好为难的。” 又摸出两张钱塞进经理上衣口袋里： “后天我的人来，你到时候要给我派几个机灵点的小姐。” 说着，揽着经理往走廊里头走去。 味道越来越浓了。 桑珉注意到，把角的地方，放着两个半人高的黑色的塑料袋，袋口扎紧。 “你这里安全吧，有没有逃生门什么的，不会有抓嫖的吧。”他问。 经理一脸不屑： “你不了解我们老板吧，在东港，想玩的放心玩的安全，只有我们家。老板手眼通天，抓嫖的绕着我们家，放心吧。” 经理严防死守，桑珉也没有勉强。 只是路过那两个黑色袋子时，轻轻踹了一脚，道： “垃圾袋怎么放这里了，你们这管理有疏漏啊！” 那人应道： “一会儿就从后门拉走了。” 从楼上下来，桑珉又给经理点了支华子： “行，兄弟，多谢啊，我先回去跟总包汇报一下，然后预订的话再给你打电话，你到时候可要好好招待啊。” 经理也笑着挥手跟他道别。 白得了一包华子外加两百块钱外快，他态度乖的很。 天色已经黑透了。 回到金杯车上，陆小夏不在。 车座椅上放着一个字条： “去洗手间了。” 他打她的手机，无人接听。 第309章 天打雷劈 十分钟前，陆小夏去了趟公厕。 公厕正好在镇政府右侧百米远的拐角处，整个镇上只此一间，是镇子里的一项形象工程，每天派人专门清扫维护。 从公厕出来， 路边的树影里正好有两个男人在打招呼，隐约听到他们提“海家”。 她连忙闪身躲在一旁的树后，看着他们的烟头忽明忽暗。 “朱镇长让我去海家办事。” “去海家？干什么？” 陆小夏往前凑了凑，躲在绿化树后面。 “嗐，小乐不是惦记海家那丫头吗，镇长让我带人去海家看看，把那丫头骗出来。” “这不是造孽嘛，海老大才去世三年，那丫头才上高中，真要谈婚论嫁也要再等两年吧。” “那有啥办法，老朱最会玩恩威并施那一套，要拿小丫头买小朱的心。” 另一个沉吟片刻，叹口气道： “人家妈知道了能不去告？人家二叔二婶也在家。” “你要是海老二，你敢管？不要命咯？这种事，只要生米做成熟饭，女人清白毁了，娘家人为了名声，肯定不愿意闹大。朱家再出点钱，不嫁也得嫁。女人么，嫁谁不是嫁，嫁到朱家吃香喝辣。” “缺德！天打雷劈！” “我草你以为我愿意干？这是老朱缺德，我不跟你闲扯了，出去别乱说，我只负责把人叫出来。” …… 陆小夏听得又惊又气。 多么熟悉的一幕。 这事曾经就真切的发生在她身上。 这些恶人把人性摸得透透的。 当年她被于文礼强暴，陆修明为了名声，不愿意闹大，于家花了点彩礼钱，最后他们皆大欢喜，她这个真正的受害者却葬送了一生。 她咬牙。 今晚谁敢动海鹃她就跟谁拼命。 她跟上那个黑影，往海家的方向走去。 天暖和了，小镇的晚上也热闹起来。 黑影原来还有两个同伴。 三人一道进了海家所在的那条小街。 这条小街两旁都是居民，晚上很僻静。 当然也不会有监控。 其中一个人拍了拍海家的门。 门没有开，少女怯怯的声音在门后问了句： “谁呀？” “小鹃，海强在网吧跟人打架了，挺严重的，你快过去看一眼。” 门立即开了。 海鹃二叔家院子里，狗叫了两声，但立即消停了。 陆小夏明白，这位二叔，的确是怕了。 海鹃披着外套出了门。 女孩的声音透着疑惑，又有几分焦急： “海强又去网吧了？他跟我说去同学家了呀。跟谁打架？受伤了吗？严不严重？” 那三个人支支吾吾，翻来覆去就一句话：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海鹃立即警惕起来： “你们弄错了吧，海强去他同学家了……我不去了，我回去给海强的同学打个电话。” 哪还走得了。 三个人把女孩团团围住。 “放开我！二叔……” 叔字还没出口，海鹃就被人捂住了嘴巴。 陆小夏刚才已经从路边居民的院墙门口顺了一根废拖把。 粗细很趁手，就是长了点。她轻轻一用力，就把拖把从中间撅断。 废话不多说，棒子带着凌厉的风声，击在了最外面那人的肩上。 那人捂着膀子倒地。 另外两人慌忙转过身，当看到身后只有一个女人时，那两人本来的恐惧立即变为咒骂： “你他妈的不想活了……” 其中一个骂骂咧咧的朝她冲过来。 陆小夏扭住那只伸过来的胳膊，轻轻一拽，那人杀猪般的叫起来，人滚在地上爬不起来。 最后那人惊慌失措，想跑，陆小夏堵在前面。不跑吧，同伴都已经倒下了。 只能硬着头皮，从一旁的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朝陆小夏扑过来。 陆小夏闪身躲开，却撞在一个人身上。 扭头一眼，是桑珉。 砖头被桑珉打落，他又干脆利落的一脚，把那人踹得滚出去两米远，跪在地上说不出话。 桑珉下意识的伸手护在她的肚子前面，问了句： “没事吧。” “没事。” 陆小夏也不管那么多了，她走到海鹃跟前：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这三个人来骗你出去，准备把你送到朱小乐那里。你现在就跟我走，我带你去找你妈妈。” 说着，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乔英秋的电话。 “乔姐，我在你家，你女儿现在有危险，我带她回去见你。你先别问那么多，见面再细说，你跟孩子说一声。” 电话那头的乔英秋一头雾水，电话这头的海鹃同样一头雾水： “陆总，你怎么在我家啊……哎，鹃鹃，这个人就是妈妈的新雇主，她很好的。你有危险吗？” 海鹃的声音哭得稀碎： “对，有危险，吓死我了……妈，咱们镇上的朱小乐，这学期老纠缠我……他们刚才又来了。” “朱小乐都那么大年纪了，他……他怎么能这样，王八蛋！朱镇长不管吗？” “妈……人家都姓朱。” 陆小夏之前跟乔英秋打听过朱信杰，乔英秋说，海鹃的爷爷活着的时候是老师，教过朱信杰，朱信杰对他们家一直挺照顾的。 人啊，有时候就会被一点盲目的信任蒙蔽。 这一通电话打完，海鹃进屋拿了书包，跟着陆小夏和桑珉出了家门。 抓着海鹃的手，陆小夏的心才安定下来。 心里后怕的厉害。 车子停在公厕旁边。 这会儿坏消息还没传到镇长那里，镇政府门前静悄悄。 她们迅速上了车。 这才想起来问桑珉：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桑珉没说话，心脏突突的跳。 鬼知道他刚才在公厕那边没找到陆小夏，吓成什么样了。 鬼知道他刚才跑得有多快，简直拿出拉练的速度了，幸亏这个镇子街道并不多。 但他轻轻一笑，云淡风轻的说了声： “凭感觉。” 陆小夏又问： “你刚才去KTV怎么样？” “店里的人警惕性很高，拍不到什么。我也没敢久待，怕打草惊蛇。一会儿你俩开车先回市里，我去KTV后门守着，他们会趁着天黑处理头一天的垃圾。” 桑珉这么一说，陆小夏就懂了。 需要趁着天黑处理的垃圾，一定有问题。 “我们走了你怎么办？” “我有的是办法。” 第310章 她来接应 那里应该就是KTV的后门，靠墙放着几个垃圾桶，一辆面包车停在那里。 桑珉在街边找了一家小饭馆坐下，正好能看到KTV的后门。 过了一会儿，满大街都是摩托车，到处问路边的人“有没有看到一男一女开着一辆金杯车”。 是朱信杰的人在街上找他和小夏。 也许是朱家在镇子上作威作福，不得人心，所有人都敷衍的说： 没有。 幸亏让她带着姓海的小姑娘先走了。 他等了两个小时，KTV后门的那辆面包都没有动。 饭馆要打烊了，他只能走出来，站在街边的树下。 也许他猜错了？ KTV并不会今天处理垃圾？ 也许刚才找小夏的过程中，那两包垃圾已经处理完了？ 要不明天再来？ 但又不舍得就这么离开。 那些人并不是天天来，也许那些垃圾要三四天才处理一次，万一错过今天，他又需要等。 他一心想把这事赶紧解决掉，这样小夏就不用怀着孕来东港奔波。 正在犹疑不决，突然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在他身边停下。 车窗摇下，陆小夏的脸映入眼帘，冲着他叫了声： “桑珉，上车。” 一瞬间，巨大的甜蜜在心头炸开。 她很聪明，换了辆车，又回来了。 她肯定是放心不下他。 坐上车，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又心疼起来。 她怀着孕，这两个小时，在市区和东港之间往返了一个来回。 只为来接应他。 心里又疼又甜。 “你干嘛回来？”他明知故问。 陆小夏没吱声。 但她一脸疲惫。 “我来开，你歇歇。” 陆小夏没有拒绝，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两个人交换了位置。 她在副驾上，座椅放倒，半躺着。 声音很疲惫： “桑珉，这事要不就算了吧。乔姐已经同意，接两个孩子去市里上学，转学的事我帮她办。朱家的事以后再说。” 又说： “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为什么会认识海鹃，为什么要跟朱家作对，为什么怀着孕还要管闲事？” 桑珉刚要回答，视野里那辆面包车，车灯突然亮起。 车灯光柱里，一个人拎着两个半人高的黑色塑料袋，塞进面包车后厢。 他等的东西，等到了。 桑珉启动车子，声音低沉： “对，我有很多疑问。但你可以不用答。他们开始处理那些垃圾了。” 面包车启动，开出胡同，向西边驶去。 桑珉开着车调头，跟了上去。 一路开到镇郊，国道边的一个岔路，面包车拐进去。 这条路是一条死路，路的尽头是一片防风林。 这一带几乎没有车很少了，桑珉不敢开着车跟上去。 他把车子在路边停好，关了车灯。 远远的，他看到面包车在防风林边上停下。 “我下去看看。” 小夏疲惫的躺着，没有吱声。 桑珉下了车，钻进路边的草丛里。 摸近了，在距离面包车大约二十米的地方，停下。 那两个人正扛着镐头在挖坑。 桑珉躲在一棵树后面，听着那两人一边挖，一边聊天。 “埋这儿行吗，朱总不是说让埋坟扬那边。” “大晚上不瘆得慌啊！上回去过一次坟扬，吓死人了，要去你自己去。” “那行吧。就这里。” “倒霉死了，老二他们就能摊上好活，咱俩就只能干这种扔垃圾的活。” “老二跟朱总是什么关系，咱俩拿啥跟人比。能在KTV找着个差事不错了，天天看大妞，比施工队强。” “光看有什么用，又不能摸。太监逛妓院痴心妄想。” “你还想摸，你不要命了！小朱睡了韩小娟，卸了根指头，要是换个人，命根子恐怕都保不住。那几个陪酒的，只有俩头猪能碰。” “那俩人什么来头，敢从老猪手里截人。” “那谁知道。听说那女的挺漂亮。” “要我说，老朱最会玩恩威并施那一套，卸了小朱一根指头，现在要拿女人买小朱的心。” 两人一边聊，一边挖坑，把垃圾袋扔进去，埋好，再掩埋。 然后开上面包车，走了。 待面包车走远，陆小夏开着车赶过来。 黑暗中，桑珉正在刨土，他从土里翻出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全是笑气罐子。 袋子里还有玻璃碎渣，他拿着一个小手电，借着细细的光柱，小心翼翼的摸出一片碎片，在鼻子下闻了闻。 然后把塑料袋从土里挖出来。 “那是什么？”陆小夏问。 “都是碎玻璃，你不要碰。” 桑珉挡在她前面，又道： “这是扳倒朱家的铁证，以后你不用再来这个地方了。” 陆小夏微微一怔。 “你胳膊……” 陆小夏这才注意到，桑珉的胳膊上有两条长长的血痕。 天热起来，虽然也没有很热，但他已经穿短袖了。 “没事，刚才在草丛里，大概是被枣树之类的划到了。” …… …… 又是这样的晚上。 桑珉开着车，副驾上，陆小夏沉沉睡过去。 这是她怀孕的第四个月后，她的孕吐消失了，食欲开始变好，但也变得嗜睡。 动不动就困。 刚才她还在车上思索着，今天回去了，要怎么跟乔英秋和海鹃解释。 自己为什么在东港，恰好在她家门口，恰好遇到她女儿出事，恰好救了她的女儿。 这些恰好，肯定需要一个合理的说法。 想着想着，人就睡着了。 奔驰顺着国道缓缓前行。 今天依然是晴天，可惜是月底，没有月亮，只能看到寥寥几颗星。 夜色漆黑。 然而在桑珉这里，因为身边有喜欢的人在，黑夜好像也变得五彩斑斓。 车速降到四十码，轮胎偶尔的震动都被他驯服成摇篮的节奏。 空调出风口早被他拧向另一侧。 他的心在黑暗里默默丈量这段属于两个人的时空。 忽然萌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希望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开下去。 哪怕永远到不了彼岸，只要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就挺好。 第311章 遇袭 陆小夏又陷在沉沉的梦里。 梦里于文礼正跟她抢孩子，他用力掰她的手指，又用力拽着沫沫，大骂： “生这么多赔钱货，你养啊！” “我都跟人谈好了，八千块钱，你再不松手我把你手剁了！” “生不出儿子你就一直生，生到死为止！” “只要生女儿，生一个我卖一个！” 孩子终究还是被于文礼抢了过去，她冲上去追，却被于文礼他妈拦腰抱住，劝她： “一个丫头而已，卖了就卖了，你争点气，生出儿子就好了！” “你说你也是，生了几胎了，净生丫头，你怎么就生不出儿子呢！老于家的香火都要断在你手里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于文礼拎着小沫的胳膊，跑出大门。 她却被人死死抱着腰，怎么都挣不脱。 那人一边拦腰抱着她，一边叫她： “小夏！小夏！” 声音居然是桑珉的。 她怎么也挣不脱桑珉的手，急得撕心裂肺的喊： “小沫！妹宝！回来！” 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恶梦，是上辈子的事了，可是她魇在梦里，却怎么也出不来。 有人在拉她的手。 她努力想抓住那只手，把自己从梦里捞出来，却使不上劲。 桑珉依然在叫： “小夏！小夏！” 陆小夏猛的睁开眼。 梦里于文礼的脸，变成了桑珉的。 她又闭上眼，缓了三秒，再次睁开。 是桑珉，他正焦急的看着她。 意识到自己抓着桑珉的手，她连忙松开，坐起来。 车子前方，被车灯照得明晃晃的。 一道路障横在前面。 几个手拿棍棒的人围着车子。 她骤然心惊。 她和桑珉被围堵了！ 人群里，她看到了朱信杰的那张胖脸，脸上挂着一抹嚣张的、阴沉的得意。 桑珉向副驾靠过来，解开她的安全带。 他趴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别下车。我去后排，你换到驾驶位，我一会儿下车跟他们交涉，你立即锁了车，冲开路障先走，不用管我，他们打不过我。这里还是东港的地界，前面一公里出了东港的地界，你再报警。后备厢里的东西不能让他们看见。” 陆小夏的心智迅速回神。 后备厢里放着桑珉挖出来的黑色塑料袋。 外面那些人，有拿棍棒的，有拿片刀的。 她不可能把桑珉一个人扔在这里。 桑珉已经换到后排，把驾驶位空出来。 她迅速翻过中控台，坐进驾驶座，把座椅调整合适。 已经有人猛的在风挡玻璃上砸了一下。 “小夏，不用回来接我，我一下车立即上锁。”桑珉的眼睛亮亮的。 说着，他推开车门，举着双手，下车后又迅速把车门关上。 咔嗒一声，车上了锁。 陆小夏却没有走。 车窗开了一条细细的缝，她听到一个声音传来： “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截走的海鹃！” 桑珉已经跟那些人打起来。 不过桑珉果然很能打。 干脆利落的就撂倒了几个。 越来越多涌向桑珉，又倒下几个。 一旁的朱信杰还在打电话，他挂断电话，立即带着两个人冲向奔驰车。 这个男人太能打，带来十几个人，居然摁不住他。 男的太难对付，那就对女的下手。 这俩人一看就是一对，拿住人质，不愁男人不下跪。 他从小喽啰手里接过一根钢筋，朝窗玻璃砸来。 桑珉冲上去，用胳膊挡了一棍，手臂被击中，疼得他差点松了劲。 后面的人又攻上来。 朱信杰的第二棍又砸下来。 时机到了。 陆小夏推开车门，下了车。 “朱镇长，真下狠手啊。”她斜睨着朱信杰。 借着灯光，朱信杰看着这小娘儿们，愣了一下。 忽然想起来了，这不是去过他办公室的那个女人吗，要来镇上投资建厂，他当时一听是个食品厂，觉得小打小闹没意思。 他需要的是大工程，来钱快。 桑珉那边还在打，见她出来，桑珉急得要冲过来，却被几个人缠着。 桑珉： “你出来干什么！你怎么不走！” 朱信杰冷笑一声： “走？！一个也走不了！今儿不说清楚，东港就是你们这对苦命鸳鸯的埋尸地。你这娘儿们装成老板，来招摇撞骗就算了，还截走海鹃，还打了我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朱信杰说着，一把揽过陆小夏，手里的钢筋横压在陆小夏的脖子上。 看着地上的伤兵，来了十三个，倒下八个了。 连自己，还有五个是站着的。 支援的人还在路上。 看着桑珉的身影，他不由得赞叹。 这货身手真不错，朱家要是有这样的人才就好了。 他冲着桑珉喊了一声： “住手！再不住手我扭断这个女人的脖子！” 朱信杰 桑珉停了手。 也是赶巧了，朱信杰带的人里面，没有KTV的人，所以没有人认出来，桑珉去过KTV。 桑珉看着陆小夏，朱信杰手里的钢筋横压在她的脖子上。 他一急，分了心，停了手，手里的兵器立即就被夺了过去。 朱信杰这会儿得意极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个男人那么能打，还不是被他兵不血刃的搞定了。 他压了压手里的钢筋： “说，海鹃呢！你们不是开着一辆金杯吗？怎么还换奔驰了？到底怎么回事？听说你们在东港晃悠几天了，到底干嘛的？” 话音刚落，他就觉得自己手里一空，紧接着，一只胳膊被身前这个女人抓住，用力一抻，巨大的疼痛瞬间袭来，他惨叫一声，委顿在地，爬不起来。 剩下的几个喽啰连忙冲过来。 却被陆小夏喝止了。 那根钢筋被陆小夏抓在手里，一头对着朱信杰的肚子： “谁敢过来！我就捅下去！” 没有人敢上前了。 变故发生的太快，就连离朱信杰最近的两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几个，向后转，走一百步停下！”陆小夏说。 没人动弹。 老大还在人家手里，这种时候，起码表一表忠心啊。 陆小夏一脚踩在朱信杰脱臼的肩膀上，杀猪般的惨叫再次响起。 “向后转，走一百步！”陆小夏冲那几个人叫道。 这回，五个小喽啰动了，向后转，一齐走。 陆小夏把车钥匙扔给桑珉，问了句： “能开吗？” “能。” 桑珉接了钥匙，去挪开路障，然后伸手来扶陆小夏。 她的脸色不太好。 陆小夏坐进车里，系上安全带。 车子刚一启动，她突然捂着肚皮叫了一声。 第312章 你来晚了 桑珉吓得一个哆嗦，脸色骤变。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他问。 陆小夏摆摆手，没说话，眼底瞬间涌起一股重重的酸意。 胎动了。 她现在对外宣称怀孕刚满三个月。 但她自己清楚，自己实际怀孕已经四个半月了，一直没有胎动。 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太劳累，影响到了孩子。 没想到，刚刚车子启动的一瞬间，她感觉到肚子里微微一动。 她不敢相信，又沉住气，稳住心神，把注意力都凝聚在肚子上。 又动了。 那是种奇异的感觉。 她自作主张的给自己孕育了一个亲人，现在，她和那个小生命之间，信号联通了。 她似乎听见那个小生命在敲门，敲着她的肚皮，说： “妈妈你感觉到了吗。” 感觉到了。 这种感觉比当初看到验孕棒上两道杠还要喜悦。 桑珉还在紧张，她压住想要分享的喜悦，压住眼里那差点涌出来的百感交集的液体，淡定的对他说： “没事，没事，就是刚才太紧张了，累了，你好好开车。” 这回桑珉不敢观星赏月了。 油门踩到飞起，他拿出平生最佳的技术，车子开得又快又稳。 四十分钟后，进了市区，桑珉依然紧张： “直接去医院吧，还难受吗？要不要紧？” 他拿不定主意，感觉她很累，需要回家休息，可是又怕她出事。 陆小夏摇摇头，眉眼淡淡，语气故作轻快： “没事，不用去医院，太累了，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 怎么能让桑珉带她去医院呢。 一去就露馅了。 桑珉狐疑的看看她，看不出来有问题，也不好勉强。 陆小夏扭头看看桑珉胳膊上的伤，心口不禁猛的一跳，朱信杰手里的钢筋落下来的时候，他伸手去挡，砸在他的右臂。 一道青紫的伤痕，虽未见血，但很狰狞。 她抬眼看桑珉，又连忙垂下眼睑，遮住眼里的心疼，拉开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盒，拿了一个小急救包出来。 又放回去。 “车子你先开着，你自己去医院，挂个急诊。必须去。” 她又强调了一遍： “必须去。” 说着，她拉开车门，下了车。 桑珉把车子熄了火，也跟着下了车。 “这么晚了，他都不下来接你吗？” 陆小夏站住。 突然想起路上的那个梦。 是她需要一个亲人，是她需要一个孩子，是她负责孕育、生产，鬼门关她自己过。 不想也不愿跟别人有关。 该结束了。 乔英秋的事也算解决了。 扳倒朱家，桑珉会带着那些证据去办。 想到这里，她露出一个平静至极的微笑，解释道： “他这两天有事，不住我这边。朱家的事，你办完了通知我一声。桑珉，这次谢谢你。” 桑珉站住脚步。 他高，低着头，路灯的背光把他的脸涂得漆黑。 她低下头，不敢去看他脸上的情绪。 对桑珉，不是几句谢谢和对不起能表达的。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逼自己说： “对不起。桑珉，你很好，哪里都好，但是，你来晚了。我们都认命吧。” 肚子里的小人儿心有灵犀似的又动了动。 她伸手轻轻的拍了拍肚皮。 差点没绷住眼泪，这是血缘相关的三个生命，离得最近的一次。 以后不会有了。 对不起。 对不起。 …… …… 到家已经很晚了。 乔英秋还在等她。 她几乎累到虚脱，躺了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去洗澡。 乔英秋收拾着她换下的脏衣服，还去厨房给她煮了一小碗牛肉面。 她知道乔英秋有话要问她，但看她累，又不忍开口。 索性她主动解释吧。 她一边吃，一边说： “乔姐，你也不用有那么多疑问，就是赶巧了，我朋友在那边做项目，你也知道，很多施工队都住在你们镇上，我朋友无意间听人说朱信杰要把海鹃送给朱小乐，我就间接知道了。幸亏我去的及时，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托辞是路上就想好的。 乔英秋是个很单纯的人，她知道。 果然，乔英秋信了，眼圈红了。 “陆总，我怎么也没想到，朱信杰竟然是这样的人。谢谢你，这次真是多亏了你。” 陆小夏摆摆手。 “乔姐，我累得不想多说话。你忙去吧，明天就找房子去，先把孩子安置好。上学的事你放心，我会找人安排，肯定不耽误海鹃学习。” 乔英秋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 只好起身，去把干干净净的厨房又擦了一遍。 …… …… 两天后，桑珉来还车。 他今天穿黑色T恤。 她发现，桑珉的衣服很简单，夏天总是黑白圆领T恤换着穿，秋天加一件夹克，冬天加一件羽绒服。 腿上总是各种各样的工装裤，军用高帮靴。 胳膊露着，她看到他的伤，涂了药，青紫消了一些。 “去医院了吗？”她还是问了一句。 “去了。” 桑珉语气平淡，没有过多的情绪。 这样很好。 大家都是体面人。 临走前，他的眸光还是在她的肚子上轻轻掠过，道了句： “注意身体。” “嗯。你也一样。” …… 津市的生意平稳的进行着。 她回京州做了一次产检。 顺便见一些老朋友。 比如，江一南给她打了三次电话了。 怀孕后，她一直在津州忙，还没见过江一南。 虽然在电话里已经把怀孕的事告诉过他，他一直要来津州见她，奈何她要忙东港的事，没顾上。 这次回京州，正好跟江一南来个彻底的结清。 都怀孕了，他总该死心了吧。 第313章 我想见见姐夫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半年。 陆小夏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略紧身的孕妇服，让小腹凸显出来。 之前跟桑珉见面，她都穿得宽松，尽量不显腰身，让自己看上去像三个月身孕的样子。 见面地点在她办公室。 江一南进门的时候，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表情明显的碎了一下。 目光对上，陆小夏笑得温婉自然。 忽然想到很多年前，俩人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 那时她带着陆修明和陈兰贞去江厂长办公室签字卖掉母亲留下的名额，一个清瘦的少年就站在打印机后面。 摁完手印，少年递了一张纸巾给她擦手。 那时他才18岁，而她身体年龄虽然也才19岁，其实身体里装了一个四十多岁的灵魂。老气横秋，内心一片肃杀。 那时他像一缕春日暖阳，努力把光投向她。而她在黑暗里待久了，心里只有恨，看不见一颗少年的心。 当她明白少年心事后，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耽误了这孩子。 没想到还是耽误了。 江一南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现在越发像个IT新贵的样子，白衬衫，黑色长裤，身材很大只。 他没说话，转身把包放在她的办公桌上，从里面拿出十几捆钱，放在桌子上。 室内很静，江一南的心已经碎了。 三年前，彼时他事业受挫，项目停滞，夏夏借给他一百万救急。 其实他只用了半年就缓过来了。 但还这一百万，他却是用了心机的。 想见她，不是那么容易，两周约一次，也不一定约得出来。约得频繁了，她就说忙。 于是，实在约不动的时候，他就说要来还钱。 每次还十万。 有时候还五万。 还五万的那次，他在她脸上看到了心疼，她说： “你要手头紧，就不用还了。” 这一百万，帮了他很大忙，让他每个月都能顺理成章的见她一次。 年前最后一次见面，她还好好的，他当时还想着要一起过年，可是年后就约不上了。 再见面，她怀了别人的孩子。 太虐心了。 心里酸得厉害。 这是他从18岁就喜欢的人，纯粹的生理性的喜欢，每天都想见她。 连称呼也是带着心机的，她是姚老师的亲人，姚老师、师母和姚外婆都叫她夏夏，于是他也叫她夏夏。那是隐秘的欲望，他想成为她的家人。 后来发现她一心扑在事业上，他想他必须跟她同频，于是他也出去拼事业。 那几年虽然见不到她，但他跟陆小冬那个小机灵鬼一年通了几百封电子邮件，和她相关的所有消息他都知道。 她赚钱了，又开店了，她没有被她父亲和继母欺负，她事业发展得很好。 而他在异国，全靠一张她的照片活着。 她是他学习的动力，是他回国的动力，也是他奋斗拼搏的动力。 他住的楼下有一间婚纱店，每次路过他都要幻想一下，她穿婚纱，他穿礼服。 好了，现在梦想终于破灭了。 他转身走到她面前，再也没有往日春风和煦的样子。 垂着眼眸，掩住内心的破碎。 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姐夫是做什么的？” 陆小夏略一思索，这时候再拿林思辰垫背肯定不行了。她改了口： “做房地产的。” “什么时候结婚？” 陆小夏的大脑高速运转，这问题怎么答呢。 若答结婚，将来必定要露馅。 “我没打算结婚。”她坦然道。 江一南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眉头拧起，嘴唇蠕动了两下。 脑补了一个狗血故事—— 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怀了人家的孩子，人家却不打算负责任。 心中大恸。 亦大骂。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渣！这么伤害她！ 内心的破碎瞬间化作心疼。 “他不想结婚，也不认孩子？”他问。 “不是，是我自己不想。但孩子……我要，我自己负责。” 陆小夏笑笑，伸手去拿茶叶，准备给他沏杯茶。 江一南按住她的手。 她一向要强，被渣男欺骗了，却还要强撑着。一定是这样的。 至少这样的事情他身边就屡见不鲜，同门，同事，朋友的朋友，总能传出这样的狗血八卦。 “夏夏姐，我们结婚吧。” 轮到陆小夏的瞳孔碎了。 说了半天，说了个寂寞。 她把刚才的话仔细回味了一遍，到底哪句说错了？让他有这样的想法。 “夏夏，我一直喜欢你，从18岁那年在我大爹的办公室，我就开始喜欢你了。我会对你好，我也会对孩子好。我要你，我也要这个孩子。” 陆小夏： “……” 有点弄巧成拙的感觉。 必须把话说开了。 “不用。孩子有父亲，她父亲很好，我们很合拍，我们未来会结婚，但不是现在，我和他都太忙了。南南，我对你，没有男女之间的喜欢。你既然一直叫我姐，你就是孩子的舅舅。” 江一南背过身去，走到一旁的办公桌前，靠着桌子。 男儿有泪不轻弹。 弹了也不能让别人看见。 他心里此刻响着一个声音，是咆哮—— 他才不要当什么舅舅。 他想做她孩子的父亲。 可是他知道，这话不能说出来。 一说出来，就真的连当舅舅的机会都没有了。 指甲快把掌心掐破了。 整理好心情，他转过来，脸上挂了一抹笑： “能不能让我见见姐夫？我请他喝酒。” 必须见见，他要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中龙凤，而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陆小夏笑得眉眼弯弯： “你呀，抓紧时间搞定自己的人生大事，你结婚的时候，我带他去参加你的婚礼。” 第314章 皆大欢喜 陆小夏在自己公司，从不遮掩孕肚。 有些事，越遮掩，越被人猜度，甚至无端生出各种传闻。 坦坦荡荡的，谣言就没有了生存的土壤。 从孕四个月开始，她胃口变好了，整个人圆润了一些，气色好到发光。 乔英秋有一本专门的孕妇食谱，每天照着食谱给她做吃的，既美味又营养。 江一南走后，过了两天，杨小旭突然来她办公室，一看就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她好奇： “小旭，你怎么来了？昨天不是刚开完会吗？” 杨小旭咬咬嘴唇。 这姑娘比她小两岁，那一年，她生意刚起步，去纸箱厂订包装盒，正好看到这个姑娘被厂长克扣工资，当时看着小姑娘一手冻疮，莫名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一手冻疮。 生了恻隐之心，就把这姑娘招到自己店里。 从零开始教，后来成为她的左膀右臂，堪称心腹。 京州市场发展得这么快，有小旭的功劳。 “怎么了，快来，坐。”她把杨小旭招呼到沙发上。 杨小旭低着头，再抬起头时，眼里蓄满了泪，脸上都是愧疚。 “陆总，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陆小夏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有事啊。 心里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以前3796说过，等你坐到一定的位置，你会发现，企业最重要的资产是人才。 她以前觉得这话离她很遥远，企业最重要的不是钱么，怎么会是人。 现在算是体会到了，真的是人。笼住人才能赚到钱。 杨小旭莫不是要辞职单开？ 呀呀呀…… 她的心开始疼。 但脸上不露声色的笑着，递了张纸巾过去。 “小旭，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没关系。” “陆总，我喜欢林思辰，我知道他一直喜欢你，我不应该这样，但是我还是忍不住……” 陆小夏眨眨眼。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老天爷，她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心里转瞬开心的飞起。 真心的，替林思辰开心，替杨小旭开心。 不对，喜欢就喜欢，小旭哭成这样是什么意思。 “有什么不应该的，我跟他又没什么。他什么态度？你跟他说了吗？” 杨小旭点点头： “我跟他说过一次，他拒绝了，他说他在等你，你不结婚他就不结婚。” 陆小夏咬唇，这是什么逻辑。 “然后呢？”她问。 “我说我愿意等他。” 陆小夏一时无语，这姑娘一直不谈恋爱，她还问过她，没想到其中竟有这般曲折。 “然后呢？” “他知道你怀孕了，很伤心，大醉了一场，住院了。我去找他，我感觉他对我，有松动的迹象。” “这是好事，那你哭什么？” “我对不起你，陆总，我不该对林思辰有心思，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交待，你要怎么处置我都行……” 陆小夏差点笑出来。 只要小旭不辞职，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林思辰又不是她的男人，凭什么别人不能喜欢。 她现在孕期，几个月后要生产，生完还要坐月子，至少一年内，她经不起重大人员变动。 再说了，小旭跟林思辰，越看越般配。 小旭多好的姑娘啊，心思细腻，做事周到，依她对林母的了解，老太太肯定喜欢这样的儿媳妇。 皆大欢喜。 又庆幸自己翻牌子的时候幸亏没翻中林思辰，要不然她就要失去杨小旭这员猛将了。 她拍拍小旭的手： “说什么傻话，你俩男未婚女未嫁，我对他只是朋友，没有男女之情，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 杨小旭不敢相信，问： “陆总，你真的不生我的气……” “我生什么气，我开心还来不及。我一直把你当妹妹，你能遇到喜欢的人，他也接受你，我心里只有祝福。” 她又摸摸自己的肚皮： “我也有我的幸福。我们都挺好的，为什么要生气。” 真的真的，她不知道有多欢喜。 林思辰那么好的男人，遇到了杨小旭这么好的姑娘。 杨小旭眼里还挂着泪，摸摸她的肚子，破涕为笑。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鬼知道这两年，因为这件事她心里压力有多大。 林思辰喜欢陆总，她早就知道。 起初也没有那方面心思。 那年大年夜，林思辰和她都在陆总家过年，林思辰喝了点酒，情绪低落。 她正好跟林思辰在京州的家离得不远，陆总就拜托她送林思辰回去。 走到半路，林思辰下车吐得一塌糊涂。 扶他上车的时候，离得很近，他走不稳，一个趔趄，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腕。 她抬头看他的脸，就那一眼，心头一动。 把林思辰送到楼下，他执意不让她送上楼。 而她坐在车里，那只被他握过的手腕，透着奇异的滚烫。 从那一晚起，她发现自己总是忍不住想他。 一想他，她就觉得对不起陆总。 林思辰是陆总的男人，她怎么能喜欢陆总的男人。 这是严重的不忠。 当年在平州，在她最穷的时候，有人要花巨资通过她买到陆总的配方，她都守住了底线。 现在怎么能对陆总不忠呢。 她甚至想过随便找个人嫁了，绝了自己这份心思。 可是心里一旦装了一个人，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她把这份情愫深埋在心里，把愧疚化作工作的动力。 去年平州市场有几家店销量下滑严重，陆总派她回去处理。 林思辰也在平州。 林思辰名下的食品加工公司跟暖心烘焙是战略合作伙伴。 生理性的喜欢太可怕了，根本管不住自己。 她借着工作之便，经常去林思辰那里。 还偶遇了林思辰的母亲。 老太太很喜欢她，话里话外的暗示她，主动提出要把她介绍给林思辰。 她感叹了一句： “阿姨，不用了，林总心里有人。” 不知道老太太回去跟林思辰说了什么，第二天，林思辰就不见她了，会都不开了。 她打电话过去，第一次鼓起勇气说喜欢他，林思辰斩钉截铁的答： “你不要喜欢我，别把自己耽误了。我心里有一个人，你也知道是谁。她不结婚我就有机会。” 陆总怀孕后， 林思辰一个人去平州三清观住了好几天，把林家妈妈吓坏了，以为他儿子要看破红尘。 林妈强行把儿子弄下山，回来后林思辰大醉了一场。 但她发现，林思辰对她的态度开始松动了。 她发信息，他回复了。 回的字数不再是“嗯、好、行”之类无意义的话。 本是好事，她很开心，可是一想到陆总，她又心里打鼓。 怎么跟陆总交待。 追了陆总那么久的男人，如果转头跟她好了，陆总会怎么想？ 失眠了好几天，她终于忍不住了，鼓起勇气来找陆总摊牌。 心里做好了失去工作的准备。 可是陆总太好了。 杨小旭哭着进去，笑着出来。 现在，她可以放心大胆的追她喜欢的老男人了。 第315章 老男人的心伤 平州。 林宅。 林思辰病了一场。 一个人在家里喝酒，把胃喝坏了。 他从小就任性，要什么就一定要什么，不要什么就一定不要什么。 小时候上学，有一回他爷爷去省城办事，回来给他买了个书包。 那时候大家都背绿帆布书包，只有他的书包是蓝的，他心爱的不得了。 有一天坐他后排的埋汰小子把他书包甩上了一串墨水点，他想打人，又嫌那小子鼻涕拉乎的，下不去手。 拎着书包回去哭了两天，他爷没办法，愣是又去省城给他买了只新的。 从小到大他妈没少骂他作，偏执，矫情，认死理儿。 但没办法，他就是他。 他知道自己追求陆小夏，一点优势也没有。 人家去了京州，他在平州和宁州。 林家本事再大，他也没法把矿搬到京州去。 人家陆小夏比他年轻那么多，身边还有个年轻的江一南。 而他，一个老男人。 每年他都要找借口往京州跑十几趟。 并不是非开不可的会，他去。 并不是非见不可的人，他也去。 并不是必须他签的字，他也去。 他是去开会、见人、签字么，不是，他不过是找借口去京州见她。 他自己有洁癖，不能忍受乘坐飞机、火车，出租车，脏死了。每次都带司机自己开车去。 自打那年在她家年夜饭上见了江一南对她的样子，他都以为自己没戏了，可是这两年一直也没见她选择江一南。 他总觉得，自己也许还有戏。 她现在忙着发展事业，总有累的时候。 倦鸟总要归巢。 等到了三十岁，女人就恨嫁，他就有机会了。 江一南那种小年轻，她不喜欢。 也许她就喜欢成熟的呢。 他都快熟透了。 心里装了人，日子也不觉得空虚。 他妈老怀疑他不正常，骂多了他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 每次自我怀疑的时候，他就想想过去，自己跟小夏相处的日子。 想起那时两人在宁州做邻居，她每天晨跑回来，小脸红扑扑的，流着汗，看得他浑身躁热。 那年跟齐心电器老板娘一起去三清观，山花灿烂，她站在他身边，笑得很好看，他耳热脸躁。 晚上一起看电影，虽然他从不去电影院那种地方，虽然那天他拿着消毒湿巾，手都快擦秃噜皮了，但陆小夏后来看困了，靠在他肩上……他当时身体里暗流涌动。 他脑袋被人开了瓢，是她把自己抱上车送去医院的，抱上车啊，抱的……自己当时迷迷糊糊的，但身体接触了，他有感觉，美得飘飘欲仙。 后来她为了让江一南死心，让他来扮演男朋友，挽着他的胳膊……美死了。 这些事，光是想想身体就热了。 他没病。 他是正常男人。 他只是有洁癖而已。 在男女之事上也有洁癖。 她入了他的心，他心里就装不下别的人。 洁癖算什么病呢。 这些年被那点不死心吊着，他也不觉得难熬。 可是上次他给她发信息，说要去京州开会，要给她带点平州特产过去。 她回信息： “林总不必费心，我怀孕了，食欲不太好，不用了。” 怀孕？ 他当时都被这两字震懵了。 以为自己看错了。 或者她打错字了。 两个月前匆匆见了一面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怀孕了？ 他不死心，问了一句： “你怀孕了？” 得到了一个肯定答案： “对，我，怀孕两个月。” 林思辰觉得他吃过的最大的苦就是那一天。 他当时在车里坐着，本来是要去买平州特产的。 结果愣是在车里坐了好几个小时。 天黑的时候，他把车开去三清观，在里面住了好几天，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后来被他妈强行押回家，像病了一样，郁郁寡欢，空空洞洞，对啥都提不起兴趣。 有一天黄昏时，心里突然就伤春悲秋起来，自己干了一瓶红酒。 他从不那样喝红酒，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叽里咕噜就灌了一瓶。 本来酒量就不行，这下完了，直接去了医院。 幸亏被他妈发现得早，要不然在地上晾一夜，怕是要凉了。 一醒来就被亲妈好抹着眼泪一顿骂： “林思辰，老娘当年难产了好几天才生下你！你敢死在我前头你试试！你就是死也得给林家留个种再死！” “早就让你死心，你偏不听，你老蛤蟆想吃小天鹅，你追得上人家么你！” “追不上就算啦，天底下女人死光了咋滴，你非得在人家那棵小树上吊死！” “你要是不喜欢那个小杨，我给你相看几个你岁数相当的，人家不嫌你洁癖，你也别嫌人家二婚！二婚女人是个宝，知道疼人！”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坐在床边吧嗒吧嗒抹起了眼泪。 当年生孩子费劲，都怪她没给孩子开个顺利的好头，导致这孩子情路也这么费劲。 心里也埋怨起了陆小夏，那姑娘咋那么狠心呐，都这么多年了，就是座冰山也该化了。 但转念又觉得不能怪人家心狠。 换位思考一下，就自己儿子这臭毛病，天天嫌这嫌那，动不动拿个消毒壶喷来喷去，如果她是女人，她也嫌弃这样式的男人。 她想象一下，她下班回家，男人拿着消毒壶对自己一顿喷，再一脸嫌弃的捏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往洗衣机里放，哐哐放消毒剂和洗衣液，嫌弃谁呢？ 光是想想她都想打人了。 一定是生的时候没好好烧香，儿子才得了这洁癖的毛病。 林思辰看着老妈一夜之间冒出来的白头发，心里也酸得厉害。 这些年心思都放在女人身上，没关注过自己老妈。 老妈也老了。 不孝啊。 算啦算啦。 死心了。 但是在他妈伸出手来拉他的手时，他还是躲开了。 洁癖不跟人握手，亲妈也不行。 第316章 防不胜防 陆小夏怀孕的事暂时还没有告诉舅舅舅妈，外婆也不知道。 这种离经叛道的事，她暂时还不想让长辈知道，徒增许多解释。 等孩子出生，直接抱孩子回去让长辈们看看就行了。 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 上一世的孕期，没一天消停过。 那时刚结婚不到一年，于文礼对她还有新鲜感，不怎么家暴她。 但他不允许她外出，天天就在那一方小院里，扫地做饭洗衣。 临上产床前一天，她挺着大肚子，还把家里的被褥拆洗了一遍。 这一世，乔英秋在家，她除了洗自己的内衣裤，其他什么家务也不用做。 乔姐的孕妇餐做得极好，她几乎没怎么胖，只见肚子涨。 生意平稳，她至少一年之内没有扩张的打算。 一切等生产完再说。 孕六个月的时候，她做了一份遗产公证。 其实这些年她的遗产公证每两年都要修正一次。 因为她心底有隐隐的怕，怕自己哪天一睁眼，又回到上一世。 以往的公证文件里，她的个人财产主要留给小冬，舅舅舅妈，另一部分捐给儿童福利院。 现在，她重新公证了一份。 把孩子的名字写在第一位。 孩子的监护人写的是桑珉。 她还给桑珉写了一封信，道歉信，并说明情况。 当然，公证文件是保密的，只有她不在了，才会交给相关人等。 巧的是，办完公证的第二天，就接到了桑珉的电话。 桑珉说他来京州办事，想跟她见一面，汇报一下东港镇朱家的处理情况，顺便有样东西要交给她。 本来不打算见面的，但又担心躲着反而越容易让桑珉怀疑。 所以她换了一件宽大的裙子，应了他的约。 见面在她家楼下的一间咖啡厅。 两个多月不见，两个人变化都不大。 她的变化主要在肚子上，但被她遮起来了。 桑珉依然是黑T，黑裤子，军用靴，肤色黑了不少，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他到得早，就那么坐着，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落座后，桑珉把菜单推过去： “我点了冰美式，你喝什么？” 陆小夏在菜单上看了半天，点了杯热牛奶。 桑珉开口道： “朱信杰已经被抓了，渎职，贪污，涉黑。” “朱小乐容留吸毒，涉黄，已经归案。案子还在审理中，具体怎么判还要过几个月才知道。” “朱家在东港的势力已经完全被打掉了。” 说完这些，他又问： “你还好吧？五个月了？” 咖啡厅的桌子是透明的，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 “挺好的。你也还好吧？”陆小夏答。 很自然的把注意力转移回去。 “好。我在大沧又拿了块地，审批文件已经拿到，过两个月就动工。京州的高尔夫度假村审批也快下来了。” “哦，恭喜。” 气氛就静下来。 两个人各自轻啜着面前的饮品。 “你不是说有什么东西要交给我？”她打破沉默。 桑珉从一旁的座椅上拿起一个礼物盒，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包装得很精致，彩带打了蝴蝶结。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给孩子买的，望远镜，军用的。将来孩子不喜欢的话，你再处理掉。” 陆小夏的心又开始突突的跳。 很害怕桑珉跟她提孩子。 她镇定的笑笑，拍了拍盒子： “那我先替孩子谢谢她桑叔叔。” 桑珉的心里一酸。 桑叔叔，听着真刺耳。 他总感觉，她就像流经他生命里的一条溪流，他明明抓到过，却又从指缝间溜走了。 “他对你……好吗？”他声音略有些干涩。 “好。”陆小夏言简意赅。 桑珉掩住眼底的落寞，低头去看杯里的咖啡。 不能再坐了，沉默让人很难受。 “我……那什么，家里人在等我。”她扯了个谎。 桑珉拎起盒子： “东西沉，我送你到楼下。” “不用……不用……” 她手劲大，也许是他不敢跟她抢，总之，盒子还是到了她手里。 她往门口走，他跟着，说了句： “小夏，没什么晚不晚的，我说过，我不认命。你要是哪天……他对你不好了，你回头，我一直在。”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突然有人叫了一声： “小夏！” 扭头一看，一个漂亮的小孕妇，趾高气昂的挺着孕肚，带着保姆，保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头登时大了！ 这是她们楼里的另一个孕妇，跟她预产期差不多，在楼里见面多了，又都是孕妇，俩人就加了QQ，还进了小区的孕妇群，经常在一起交流产检心得。 她笑得心惊胆颤，生怕吴曼拉说了不该说的话。 “曼拉，你怎么在这儿，你先回去，回头我去找你！” 她这会儿又后悔自己抱着个盒子了。 只能一手夹着盒子，一手拽着吴曼拉，把人往门口拥。 但还是慢了一步。 吴曼拉超级八卦，扭头看桑珉，卡姿兰大眼睛顿时亮了： “他是谁？你老公？陆小夏你吃得真……唔……” 陆小夏感觉天都塌了，手忙脚乱的去捂吴曼拉的嘴。 嘴里解释着： “不是，你别胡说！你先回去，回头跟你说！” 说着，把人硬生生拽出去几米远。 曼拉月份还比她大一周，当然也不敢用力。 吴曼拉还不甘心，扭着头看桑珉： “哎！是你哥？还是你弟？让我认识一下啊……” 桑珉蹙了蹙眉尖，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 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但他能清晰的感觉到，小夏害怕这个女人接触他。 他眯了眯眸子，走上前，冲着吴曼拉伸出了手： “我叫桑珉，认识一下。” 吴曼拉傲娇冲陆小夏哼一下，伸手握住桑珉： “桑珉啊，名字也好听！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曼拉，跟小夏是邻居，预产期也相近，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小孩会同年同月出生！” 眼看形势失控，谈到了最敏感的话题，陆小夏急中生智。 拦不住吴曼拉，可以把桑珉拉走啊。 她捂住自己的肚子，弯下腰： “桑珉我好难受……” 桑珉果然紧张的接过她手里的盒子，扶住她。 吴曼拉也吓住了： “哎，小夏！你别吓我，怎么了？是不是宫缩了？” “不是！就是想去洗手间，桑珉，你扶我去洗手间那边。曼拉，你先回，拜拜！” 说着，她扶着桑珉的手，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一场危机终于化解。 进了女卫生间，她拍拍胸脯，以后最好是不要再见桑珉了。 像今天这样的意外，真是防不胜防。 而桑珉则记住了两个没听过的字： “宫缩”。 宫缩是什么意思？ 第317章 想做个混蛋 桑珉站在商场卫生间外，拿出手机，在大脑里搜索了一遍，可以找哪个女人问问。 想来想去，想到了桑老三，桑琳。 身边还能问这种问题的，也就这个堂姐了。 虽然彼此都淡得跟白开水似的。 他打通了桑琳的电话。 “喂。” “是我，桑小五。” “知道。”桑琳的语气比白开水都淡。 “问你个……孕妇相关的问题，女人怀孕一般几个月会出现宫缩？” “你问这干嘛？把谁肚子搞大了？” “你能回答就回答，不能回答算了。” “我怀头胎的时候，六个月的时候出现过，七个月开始频繁。桑朵朵，是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开始出现间歇性的宫缩。” “就是说，五个月不会有宫缩是吧？” “不知道，反正我没有，也许人跟人情况不一样。” “行。谢谢。” 桑老三“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问了跟没问一样。 得查查。 又想起刚才那个吴曼拉，看起来跟她关系蛮好的，居然把他认作是陆小夏老公。 难道邻居没见过他老公？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神秘人物啊，连吴曼拉都没见过？ 不过想想也有可能，他自己住的小区，除了对门邻居，其他的他也不认识。 可是陆小夏在怕什么，生怕吴曼拉跟他多说话似的。 难道是怕那个男人知道了影响夫妻感情？ 想到这里，他心里又黯然。 眉头再也展不开了。 直到她从卫生间出来，站在他面前，他才把自己从那种黯然的情绪里暂时拔出来。 “我送你到楼下吧。”他坚持要送。 她这次没有拒绝。 两个人慢慢的走着。 她好像刻意不跟他保持并肩同步。 也好，他就刻意的慢了一步，从后面仔细的看她，想把她再一次，刻进记忆里。 这段时间，自己不就靠那些细碎的记忆过活吗。 从后面看，她几乎看不出来怀孕。 忽然想起她腰窝的地方有颗圆圆的痣，浑身就躁热起来。 唾弃自己：桑小五你个畜生，人家怀着孕，你想什么呢混蛋！ 忍不住又看。 脖颈的细条依然纤细，他不禁想起那两个晚上，他在那里疯狂流连过。 小时候看小说，书里描写女人，总写手臂像玉藕一样，那时不理解，那两个晚上，他终于理解那个比喻了。 今天她穿黑色连衣长裙，露出一段白的晃眼的小腿，晃得他眼花，那两条腿，他品尝过，用手丈量过。 可是，再一想到她现在身边有男人，那个男人也会品尝过她的好，心里就像是被凌迟了一样，痛得要死。 这让他怎么认命啊！ 一点也认不了。 想做个混蛋怎么办？ 想把所有的侦察手段用在她身上，窃听她，跟踪她，偷窥她，定位她，死缠烂打，强取豪夺…… 只要他想，他每天都可以听到她的声音。 可是他所接受的教育又不允许他做变态。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她。 在大脑里疯狂的，一遍又一遍回忆她的一切细节。 “桑珉，我到了。” 桑珉回过神。 她正抬头看他，带着一抹浅笑。 嘴唇是自然的红润光泽，很软。 想亲。 似有电流从周身走一遍。 他舔舔自己的嘴唇，喉结滚动，把注意力从她脸上移开。 把手里的礼物盒子递过去。 她点点头，接过盒子： “那我上去了，再见，你路上注意安全。” 他的嗓子已经干的发不出声音了。 她却忽然又转头，笑得露出几颗白贝似的牙： “忘了告诉你，我的孩子名字已经想好了，如果是女孩，叫姚心暖。我走啦。” 桑珉的心又是一记重锤砸过。 原来那个男人姓姚。 当天回了大沧，桑珉还是没忍住，打开津市的政府官网，开始搜姓“姚”的大佬。 她曾经暗示过，那个男人是津州的政界人士。 没搜到。 他又把各个政务部门、这局那部的，网站都查了一遍，这回又查出很多姓姚的。 越查心越乱，越乱心越疼。 …… …… 转眼就到了孕晚期。 陆小夏的肚子吹气似的大起来。 孕九个月的开始，她就把手头上所有工作都交出去，专心等着生产了。 预产期是11月1日 ，10月底，为了稳妥，她就提前办了住院。 但对外封锁了自己住院的消息，只带着乔英秋一起。 关于顺产还是剖腹产，这次她果断选择了剖腹产。 上一世在产房里的苦这一世不用再吃一遍了。 她骨盆小，上一世生小暖的时候，疼了一天一夜生不下来，于文礼又不舍得用镇痛泵。 中间医生建议顺转剖，于文礼的妈问了句： “剖腹产要花多少钱？” 护士答： “全部下来大概在三千左右。” 于文礼迟疑了。 他妈说： “太贵了，还是自己生吧，生孩子哪有那么矫情，过去没有剖腹产不都是自己生的。医院就是想赚咱们钱！” 于是她又疼了一天，命大，闯过了鬼门关。 但是她经历了侧切，手掏胎盘…… 那种疼，她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后来跟3796一起待久了，她也常胡思乱想。 比如生孩子，身体是产妇自己的，然而怎么生，却不能由产妇自己决定。 丈夫和婆婆做决定的时候，万一把花费排在第一位，那产妇就只能靠命硬闯鬼门关了。 她现在就没有这个烦恼，怎么生，她根据医生的建议，自己做选择。 不用考虑钱的因素。 生几个，她也自己决定。不用考虑性别，反正都是她生的，她都爱。 第318章 欢迎你 乔英秋在本子上密密麻麻的记了一份待产清单。 她是个特别细心的人，母亲去世的早，她是兄弟姐妹中的老大，15岁就长姐如母，操持全家。 后来嫁了人，老公又身体不好，她继续操一家子的心。 操心已经成了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出来打工做保姆，从来没有被雇主投诉过。 陆小夏又帮过她的女儿，她更是怀着感恩戴德的心，去照顾这个姑娘。 她也问过，怎么不见孩子的父亲。 那时陆小夏才刚怀上，她眼神沉静的看过来，平和的笑笑，答： “乔姐，以后别问这个问题了。” 她一下子就知道自己越界了。 说了句“对不起”，从此再也不问。 她清楚，大千世界，人各一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自己见识有限，不要轻易论人对错。 她只坚信一点，这个陆总，是好人。 出去买菜，遇到别的保姆，聚在一起八卦雇主，她也从不参于。 就算有人问到她头上： “老乔，你家那个女主人漂亮哦，她老公是做啥子的？” 她都笑着摆摆手： “我没文化，看不懂也说不好人家是做啥的。” “不会是有钱人包的二奶吧？” 她板起脸： “我家老板自己就是有钱人。” “女人能把生意做那么大，背后肯定有男人帮衬！” 乔英秋怒了： “你出来做保姆工资也不错，男人帮衬你的吗？说得好像没男人你不能活了一样。我老板生意做得大，人也光明正大。” 保姆们见她嘴紧，啥也问不出来，也不找她八卦了。 陆总要住院了，她早早就准备了一个小本本，事无巨细的把待产用品记下来，每天想想有没有漏的，随时想到随时补。 现在，她正对着清单检查行李。 现在10月底了，天气凉了，陆总已经办好了住院手续。 陆总这人也怪，家里常年就她俩，也没个亲人。 家里的照片墙上倒是有亲人，陆总指着照片给她介绍过： “这是我妹妹，叫陆小冬，在国外上学。” “这是我妈，去世的早。” “这是我外婆，80多了，身体特别好。” “这是我舅舅舅妈和表哥。” 没了。 没爸吗？她想问又不敢问。 陆总每过两天就要给舅舅舅妈外婆打电话，不打电话的时候，她是不苟言笑的陆总。 一打电话，她就变成小女孩了，说话软软的，脸上笑得很好看，乖得很。 待产包检查完毕，跟着陆总出发了。 医院是很高档的医院，一切看着都让人放心。 陆总单独请了一个月嫂。怕她多想，陆总特意跟她解释，请月嫂是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生完之后，她伺候陆总，月嫂管孩子，月嫂只干两个月就走。 陆总真好。 但是—— 有一件事她特别疑惑。 几天前陆总交待她，关于孩子的预产期，对外不管谁问，都要说预产期12月中旬。 说这事的时候，她刚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陆总就很严肃的说： “你不要多问，你照着说就行，你要是说漏了嘴，会给我添很大麻烦。来，现在演练一下，如果有人问你，乔姐，你家雇主预产期是几月，你怎么答？” 乔英秋当时一脸懵，局促的答： “十二月……中旬。” 陆总说： “嗯，你要答得更自信一点。” 乔英秋总觉得，陆总是在防着什么。 可是防什么呢？ 她琢磨不透。 …… …… 10月的最后一天，晴天。 陆小夏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医生护士挺多的，她们一边操作一边聊天。 她心头一暖，又想起自己上一世，一个人在产台上，疼得想死。 疼痛稍微轻一点，她就喊天上的妈妈：你睁眼看看你女儿，她快要疼死了，你来接她吧。 助产士也冷冰冰的，烦她叫得大声。 这一世，真好呀。 医生护士围在她身边，操作的间隙还聊天。 “这个产妇好白”。 “这肚子，薄皮大馅的。” 麻醉医生见她紧张，拿着一根长长的针说： “我要用这个针扎你一下哦！” 她吓得“啊”了一声。 结果麻醉医生笑了： “看你紧张，逗你的。我已经扎过你了，有感觉没。” “没感觉。” 她紧着心松下来了。 上一世，侧切都没打麻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肚皮被牵扯着，不舒服，但也感觉不到疼。 很快，一个医生说： “哟，这孩子好干净，胎脂好少啊。” 另一个说： “女孩，9点24分。” “六斤八两！” 紧接着，陆小夏听见了一声响亮又清脆的啼哭。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窝。 真好呀，她给自己生了个亲人。 她很争气，想要女儿，就真生了个女儿。 一个护士拿纸巾帮她擦了眼泪，另一个护士抱着孩子来挨挨她的脸，笑着说： “让宝宝先挨挨妈妈的脸。” 陆小夏看到了自己的宝宝，粉粉的小脸，小嘴巴瘪着，委委屈屈的。 她的眼泪止不住。 心一下子化成了一滩水。 上一世，于文礼一听说生的是女儿，就冷笑了一声，于文礼的妈更是扭头就走。 是舅舅舅妈在产房门口抱着孩子，等她出来。 她疼得迷迷糊糊，听见舅舅在门口焦急的问： “大人怎么样了？” 而舅舅舅妈之所以会晚来，是因为她当时深夜发动去的医院，于文礼根本没让舅舅舅妈知道。 最后一天，于家怕她撑不过去死在产台上，才通知舅舅舅妈。 姚心暖，小名沫沫，欢迎你来做我的亲人。 她在心里对宝宝说。 被推出产房的时候，去病房要经过一道玻璃走廊。 阳光透过玻璃照下来，陆小夏觉得自己的心也被照亮了。 第319章 祝桑总顺利 三个月后，闭关的陆小夏终于出山了。 坐月子期间，两个保姆，一个照顾她，一个照顾娃。 也在所难免的吃了些苦，比如开奶，没办法，大概每个初产妇都逃不过开奶的痛。 孩子吃喝拉撒睡一切都好，养得白白胖胖的。 满三个月后，喂奶的时候宝宝经常一边吃奶，一边睁着眼，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珠，打量她。 打量着打量着，孩子就笑了。 她眼泪瞬间决堤。 问： “宝宝，你认识小暖吗？认识心心吗，认识小沫吗？你认识妞妞吗？” 妞妞是她的第二个女儿，生下来一直没取名字，一直“妞妞、妞妞”的叫。 后来妞妞半岁的时候被于文礼送人了，说是送人，其实就是卖。 怀里的宝宝听她说话，依依呀呀的回应着。 好像是听懂了一样。 可惜语言不通。 陆小夏觉得自己正在一点一点被这个婴儿治愈。 一天到晚总盯着孩子看，看不够似的。 每天心里都鼓荡着满满的爱意，一看到宝宝，她就觉得自己可以原谅过去的一切。 那些过去都不重要了。 乔英秋也发现了，陆总生完孩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以前总是不苟言笑，现在一天到晚都笑着，话也多了。 一天， 月嫂给孩子换衣服，突然说了句： “宝宝的双眼皮真好看，跟妈妈的不一样，睫毛好密啊，毛茸茸的，是不是随爸爸了呀？” 室内的空气静了三秒。 乔英秋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陆总。 陆总正不露声色，整理着宝宝的衣服。 乔英秋其实早就发现了，宝宝的眼睛很明显不随妈。 虽然陆总也是双眼皮，但区别可大了。 陆总的双眼皮是标准的杏仁眼，眼睛大，眼皮薄薄的，宝宝的双眼皮更深邃，睫毛又长又密。 月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拿起孩子的小衣服，去洗了。 陆小夏心里却不淡定起来。 没错，孩子的眼睛像桑珉。 千万不能让桑珉见到孩子。 正想着，手机震动了。 巧不巧，桑琳打来的。 也不能让桑琳见到孩子。 很好办，拒绝桑琳来家里就行了。 电话震动了一会儿，就停了。 但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她想了想，回拨了回去。 桑琳的声音传过来： “小夏，陆总，我今天在京州，我买了很多宝宝衣服，再不让我送衣服就小了。你怎么了，为什么一直不方便啊？是不是有什么事？” 陆小夏笑： “没什么事，来吧。” 既然躲不掉，不如直接面对。 她从书房里翻出两份文件来。堵住桑琳的嘴，就靠这几张纸了。 几分钟后，乔英秋带着桑琳和朵朵上楼了。 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桑琳一见她，一脸哀怨。 这三个月，她都在家远程办公，谢绝任何来访。 桑琳也不例外。 桑朵朵长高了不少，两颗门牙也光荣下岗了。 一进门就说： “姨姨，我想看妹宝。” 乔英秋带朵朵洗了手，然后一起去看睡着的宝宝。 桑琳也去了。 宝宝睡在床上，两个小拳头放在脑袋边，睡得很香甜。 闭着眼的时候，其实是看不出来像谁的。 但人多，孩子感觉得到。 委屈了两下，醒了。 陆小夏一直注意着桑琳的表情。 起初桑琳表现很正常，但是当宝宝睁开眼睛时，桑琳的脸变了，她扭头看陆小夏，眼里都是惊疑。 对上陆小夏沉静的目光，桑琳似乎明白了什么。 刚要说话，陆小夏就道： “让乔姐喂奶吧，咱俩去书房坐会儿。朵朵，去看阿姨喂小宝宝好吗？” 桑朵朵求之不得。 陆小夏领桑琳进了书房，若无其事的问： “最近我不在，跟我们的合作怎么样了，沟通得还顺利吧。” “还行，毕竟合作两年多了，都挺好的。” “你有什么话要问我？” 桑琳张张嘴，眼睛在她和孩子身上穿梭了两个来回： “小夏，孩子……” 陆小夏突然从桌子旁边拿起两份标书。 “桑总，你要提起精神了，这两份标书，你看看。” 桑琳拿过来看了看，脸变了色。 两个都是她的同行对手，当年她就是从这两家手里，把暖心这个优质大客户抢到手的。 “小夏，你什么意思啊？” “这两家很有意思，年年都递一份提案过来，想把暖心再抢回去，价格开得很有诱惑力。” “陆总，咱们合作了好几年了，你不会是有什么想法吧？” 桑琳虽然还笑着，但脸上已经带了忐忑。 陆小夏开口： “没什么意思，桑总做人通透，最是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桑琳的脸色青了又白，但大家都是聪明人。 “放心吧陆总。我肯定站在你这边，不该说的我半个字都不会泄露出去。” “确定？这事目前就你知道，如果哪天我被债主追上门，咱俩就只能断交。” 桑琳心头一颤。 这会儿也回过神来。 心里暗想，这姑娘真可以，她竟然把自己这招学了去。还真付诸行动了。 自己是心灰意冷才想到这一招，她一个未婚的姑娘也敢，真有勇气。 她昨天开会还跟员工说，要做好跟暖心合作二十年的准备。 抱紧陆小夏的大腿，她的厂子就算有了底气，她哪舍得断交。 心里又叹，陆小夏可真会挑人啊。 桑小五可是她们这帮堂兄弟姐妹里最能干的。 她大哥就爱吹牛摆谱，真本事没有，不足为虑。 二哥浑身都是小聪明，上不了台面。 她桑老三以前只想着嫁入大院，当个官太太，被扫地出门了才知道，女人到头来还是要靠自己，现在这不正发奋图强奋起直追呢嘛。 四弟是个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主，随遇而安，早就躺平了。 而桑小五这个土匪，以前全家最不看好的孩子，现在却有点后来者居上的风头了。 以后家族的生意，肯定是要挑能干的孩子来扛，桑小五就是她最大的竞争对手。 绝不能让陆小夏成为他的助力。 好在看陆小夏的意思，也没打算跟桑小五有瓜葛。 略微放了点心。 她笑笑，给陆小夏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准备给桑小五介绍个对象。他年纪不小了，该成家了。” 陆小夏怔了一下，然后起身，把那两份提案扔进了一旁的碎纸机里。 “那祝桑总顺利。” 第320章 神婆 桑珉的心乱七八糟的。 临近年关了，心里总是兵荒马乱的。 见了桑琳，心里的乱变成了疼。 街上的人比平时多了两倍，过年了，大家都在忙着备年货。 路过几个卖春联的摊位，除了卖春联，还有很多年画。 他不由自主的停了车。 眼神直勾勾落在一张年画娃娃上，白白胖胖的女娃娃，笑得很可爱。 “老板，要不要，8块钱一张。”摊主笑着问。 “哦，不用……”他摆摆手，喉头哽住。 转身回到车上，眼泪流下来。 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他把座椅背放倒一些，仰着脖子，让眼泪不要掉下来。 他不怕一个人过年。 他伤心的是，那些抓不住的人，渐行渐远，却无力回天。 手机响了。 他整理一下情绪，清了清嗓子。 是工作上的事。 这一年，他情扬失意，事业倒是开了挂一样。 果然上帝关了一道门，就会给你另开一扇窗。 他在京州郊区搞了一块地，建观光度假村，已经动工了。 合作的建筑公司苏老板来大沧，请他吃饭，要给他送年礼。 婉拒了。 他一个人过年，要什么年礼。 没兴趣。 …… …… 年后。 陆小夏复工了。 上一世没上过班，生完孩子天天在家陪孩子。 这一世有了事业，她才发现自己有了“分离焦虑”症。 相对于孩子离不开妈妈，她更离不开孩子。 一到办公室就想。 她一度想过在办公室搞一间婴童房，但又觉得太折腾孩子，还是算了。 她只能高效利用自己的时间，每天争取早点处理完工作，早点下班陪宝宝。 这天上午，她喂完奶，去了办公室。 10点钟，有一个地产中介过来。 她这些年在京州积累了一些房产，有住宅，也有商业写字楼。 最近有一套写字楼要续租，去年租一年，今年一下子要签五年，数额较大，合同需要业主本人签字。 去年签约的时候她刚怀孕，正在东港天天蹲守朱家的事，让杨小旭代签的。 今天她正好有空，有十分钟时间来处理这件事。 到了公司，绿房子中介和她公司的法务已经在等她了。 法务已经看完合同，就等她签个字就行。 她直接翻到合同最后一页，正要签，忽然扫过承租方的签名，一下子愣住了。 冉红线。 是那个冉红线吗？ 这个姓氏很特殊，名字也特殊。 重名重姓的机率很小。 再翻到合同第一页，承租方信息那里，填着冉红线的身份信息： 梧州人，出生年月1958年，48岁。 也对上了。 6823，那个神叨叨的神婆。 “抱歉，这房子我不租了。”她抬眼，看向中介。 中介都惊了。 仿佛听到自己业绩提成被扔进了碎钞机。 “陆总，陆总，怎么了这是？就等您签个字的事……而且都租了一年了，都是老客户。”中介小哥都结巴了。 “真的不租了，抱歉。按合同上，该我赔付的我赔。” 不能租。 冉红线后年就会坐牢。 这个神婆因为卖假药坐的牢，卖假药，还吃死了人。 “那您能给我个理由吗，我也好跟人家租户讲。”中介小哥快哭了。 陆小夏叹口气： “你带我去写字楼看一眼吧。” 去看看冉红线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看看现在举报还来不来得及。 去年只租一年，今年一下子签五年，应该是已经赚到钱了，要大赚一把。 这个女人也是被人当枪使了。 想到这里，她又叹口气。 “走吧，立即出发。” 看着中介小哥一脸苦瓜，陆小夏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张VIP金卡： “吴经理，不好意思，房子还继续交给你打理。这张卡你收着，暖心烘焙所有的店都可以用。” 中介小哥也不好说什么，单子已经丢了，但能拿张暖心的金卡，蚊子腿也是肉。 接了卡，跟上陆小夏的步伐，去了车库。 路上，陆小夏回忆了一下冉红线的案子。 冉红线家里三代都是风水先生，到她这里，继承了家学。 本来在她们当地做个神婆挺好的，但是40岁的时候离婚，认识了第二任老公。 也不能算老公，一直没领证。 那个男人是个卖假药的，忽悠着她一起卖假药。 给人算命，钱都是随缘给的，赚不了多少。 男人把她包装成神婆，遇到有健康方面需求的客户，她就顺带推销一下药。 没想到她卖货能力很强。 1888元一个疗程的神药，卖得又快又多。 其实胶囊里面就是淀粉加几味中药粉末，还有两味真正有效的成份是止痛片和钙片打成粉。 有疾病的客户，吃了止痛粉，就真的不疼了，于是神婆和神药被传得神乎其神。 直到吃死了人，神话破灭。 那栋写字楼离得不远，面积不大，离地铁近，租金一直不错。 到了公司，陆小夏站在门口，打量着公司名字： “神力神文化传播有限公司。” 前台墙上镶着一个太极图和一个八卦图。 一左一右还挂着两个古人画像，左边李时珍，右边孙思邈。 唉，去年只顾着忙，没关注到这处物业。 路上中介已经跟冉红线联系了，没敢说不租，只说业主要面谈。 进了公司，迎上来的是个中年男人，地中海发型，穿着西装，手腕上盘着一堆串。 “有什么事跟我谈，冉老师正在上课。” 陆小夏无语，冉老师……老师是这么用的吗。 还上课？ 韭菜课吧。 “什么时候下课？”她问。 男人看看表： “再有半个小时就下课了。” 无奈，只能坐进一间办公室里等。 办公室里有冉红线的照片。 果然就是她。 留着齐整的波波头，一身黑色中式服装，脖子里搭配了一条大红围巾，脸上挂着慈祥的微笑。 旁边一堆头衔： 中华易经推广大使 周易文化传播者 神学心流学派创始人 冉式面相学传人 遥望生命栏目特邀嘉宾 中华神学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员 陆小夏心里画了一个巨大的惊叹号，她以为的冉神婆，是坐在家里，摆个小香炉给人算命的，没想到是这样的排面。 半个小时后，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进了门。 第321章 神婆的男人 波波头，黑旗袍，罩着一件枣红色开衫，半跟皮鞋，戴着金丝边眼镜，脸上挂着一团和气的笑。 像个知识女性。 监狱里的冉红线干瘦干瘦的，像个小老太太，完全没有这气质。 冉红线笑眯眯的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中介小哥身上。 “小王啊，不是说今天就能签字吗，怎么还没签？” “姐，这是业主，陆总，陆总说想来房子里看看，跟您认识一下。陆总，您来说吧。”小王转向陆小夏。 冉红线看向陆小夏。 打量了几眼，把眼镜摘下来。 “陆总，您这双杏眼生得真好啊，左边眼尾的那道小疤，是是至亲之人留下的吧，位置很好，这是祖上有人替你改了命数啊，不过改得不彻底，在婚姻上要小心，一步踏错，会要了你半条命。” 陆小夏若不是重生的，估计就要信了。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是神婆的话术技巧。 冉红线真要会算，会把自己算进监狱？ 疤是陆修明打的，那年小冬跟陈兰贞犟嘴，被陈兰贞告黑状，陆修明拿小竹条打小冬，她上去护着。 拉扯中被小竹条划伤了眼睛，正好在左眼眼尾处。 伤好后就留了道极细的疤。 她笑笑，夸了句： “冉老师好眼力。” 诚心想看看她还能编出什么花样来。 “家里有老人吧，要好好看护，下半年不太平，尤其要注意腿脚，容易跌伤。” 陆小夏心想，这是快要卖药了。 看她年轻，长得也算康健，所以就把话题往老人身上扯。 陆小夏没接她的话茬，问了句： “我想参观一下你们公司，顺便检查一下房屋的使用情况，再决定续不续租。” 一旁的地中海男人一愣： “我们连租五年！你上哪找这么优质的客户？” 陆小夏冲那男人微一挑眉。 用表情说了句：我的房子我说了算。 冉红线制止了男人，小声说： “老公，外面学员还没走呢。” 又对陆小夏： “这是我老公，脾气有点大，人不坏。陆总要看房子，那跟我来吧。” 陆小夏又看了那个地中海男人一眼。 哦，老公。 就是把冉红线坑进牢里的药贩子，号称自己是医药世家的嫡系传人，那些假药就是他搞的。 陆小夏开始在公司里转。 二百平的写字楼格间，分成了一片开放式办公区，还有两个心灵教室，靠窗的位置，是一片茶歇区。 库房不在这里。 但心灵教室的墙上挂着产品海报，神力神胶囊。 海报分两种，一种是展示产品，另一种是用户体验的评论。 墙上还有一片“爱心墙”，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便笺贴，上面是手写的感恩语。 “感谢神力神，让我重新站起来。” 感谢神力神，困扰我二十年的腰痛终于不痛了。 感恩冉老师，感恩神力神，治好了我的偏头痛。 感恩，神力神不仅治愈身体，也治好了我的灵魂。 从今天起，我宣布，我重生了，我的命是神力神给的。 …… 桌子上正好放了一盒神力神。 四个棕色的大瓶子，用塑料皮封在一起。 陆小夏拿起这个包治百病的神药看了看，上面印着好几个图标，但没有蓝帽子，也没有药品批号。 包装标签上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字。 四个字概括就是： 包治百病。 地中海男人见她对产品感兴趣，摇着扇子走过来： “冉老师刚才不是说了，你家老人下半年要注意，冉老师一般不给人随便看相的。你要是愿意减点房租，我送你几盒药，老人吃了腿脚好的，长命百岁。” 陆小夏没理他，还减房租，真是想得比长得美。 她转头看向冉红线： “冉老师这么厉害，怎么没给这位陈老师算算，陈老师老家有几个孩子？每个月要寄多少生活费养老婆孩子？” 卖假药不值得同情，但是陆小夏还是戳破了冉红线的美梦，死得明白些。 上一世冉红线在监狱，住了好几年才反醒过来。 没想到话音未落，地中海男人就恼羞成怒： “你胡说什么呢！妈的！我撕烂你的嘴！你平白无故的破坏我们感情，你想干嘛！红线，你别听这个女人胡说八道！” 陆小夏没理他，目光看着冉红线。 她在冉红线眼里看到了震惊、无措，还有慌乱。 上一世冉红线为了给男人脱罪，可是把主要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 后来清醒过来，就再也不神叨叨了。 以前天天在监舍里“摆阵法”，今天在东南角放杯水，明天在西南角放点土。 有时候偷偷摸摸在窗台上放根树枝。 她曾经还想过在监舍里给犯人算命挣钱。 还真有人信她。 人贩子找她，让她算算自己这辈子还能活着出去不。 结果生意刚开张就被罚了禁闭。 陆小夏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仓库，猜到仓库可能在别的地方。 也是，这地界寸土寸金，货物肯定不在这里。 出货量不小，那么背后肯定有制假作坊。 那就不能打草惊蛇，免得他们转移据点，销毁物证。 先稳住他们。 陆小夏拿起桌子上的药： “这药真送我啊，那我笑纳了。房租嘛，好说。回头让小王去找我。” 冉红线有点心神不宁，眼神一直瞪着男友，随口回了陆小夏一句： “送你了，拿走吧。” 陆小夏拿着药出了写字楼。 这药正好交给警方做化验。 把中介送回店里，她转身就去了派出所。 第322章 当骗子遇见骗子 对于冉红线，陆小夏非常清楚，早点报警就是救她了。 至少现在还没牵上人命，不至于判无期。 顺便让她早点看清自己身边的男人是个什么东西。 她们前脚出了神力神公司，冉红线后脚已经跟陈东海对上质了。 48岁的冉红线关上小教室的门，反锁了，冷着脸，盯着陈东海。 她没什么文化，原本是北方某个小县城里的普通底层女人，祖上从太爷爷起就是当地有名的风水先生。 这种吃饭的本事都是传男不传女的。 但她从小耳濡目染，周易八卦看风水啥的，也懂点。 她外婆以前是个萨满巫师，在农村经常被人请去跳个大神，她天资聪颖，博采众长，又无师自通的加了点通灵术进去，自成一派，在当地逐渐闯出了名声。 45岁那年，有一天，有人上门，说是遇到了点过不去的坎，请她化灾。 这个人便是陈东海。 彼时陈东海在县城开小诊所，卖过期药吃死了人。 对方想私了，但要价太高。 人是最清楚自己能力的。 冉红线更是如此。 她心想，自己既不能让死人复活，也不是律师法官，怎么给他化。 但她是神婆，神婆也是要吃饭的，她今天要把自己画了朱砂符的符纸和盘香卖出去。 她听完陈东海的叙述，简单问了几个问题。 然后点了一支香，走到自己供奉的一尊说不上来叫什么菩萨的菩萨像前，那是她从娘家偷出来的，跪下，闭上眼，嘴里喃喃有词，哼哼唧唧，胡乱嘟哝点啥——开始想辙。 这个男人无非是想少花钱，把麻烦解决了。 而死者家属既然没有报警，肯定是想多要点钱。 这是一对矛盾体啊。 试想如果她是死者家属，她会愿意少要吗？不会。多好的讹诈机会。 一炷香过后，她还没有理清思路，于是果断又起身用朱砂笔画了两张符，在香炉里烧了，又点了三支线香。 “你这事比较麻烦，菩萨还没给回话。你先往功德箱里给菩萨布施一点灯油钱。” 陈东海依言取出两张十元大钞，放进功德箱里。 才二十，小气鬼。 她不动声色的起身开始在菩萨像前跳大神，其实就是胡跳，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声音高，一会儿声音大，一会哭，一会怪笑。 半个小时后，她跳得一身汗，终于停下来。 累得要死，不能白跳。 她睁开眼睛，用手指把残香掐灭，脸上一脸淡定，开口： “菩萨说这事你肯定是要破点财，这样吧，你心里默念着你能接受的赔偿数目，继续给菩萨布施，记住，财富是流动的，布施就你许给菩萨的种子，你布施多少，菩萨就会翻着倍的把财富流到你这里。手伸过来——” 说着，她拿出一张符纸，又用针刺破陈东海的中指，在符纸上滴了三滴血，拿到菩萨面前的香炉里烧了： “现在去布施吧。” 陈东海从钱包里拿出两百，放进功德箱里。 这还差不多。 好了，符卖出去了，舞也跳了，香也烧了，结束。 没想到，一个月后，陈东海又来了。 还带着米面粮油，说是来还愿。 冉红线不动声色，笑了笑，接了东西，道： “不用感谢我，那是你心诚，菩萨听见了。去给菩萨点三支香吧。” 后来，陈东海就经常来。 来多了就发现，冉红线这里经常有农村的老妇女来请香。 这种农村妇女，一辈子都在劳作，谁没点腰疼腿疼关节疼的，这种慢性疼痛最难治了。 治不彻底，反反复复的疼，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仙家身上。 陈东海发现了商机。 他自己小诊所出了事之后，生意就不行了。 主要是没了信任，他的诊所名字也从仁济变成了“那个卖过期药的”。 而来找冉红线的人，都很信任冉红线。 信任是无价的。 陈东海打听过了，冉红线的丈夫长期在外打工，在外面也有姘头，一年到头不着家。 两个孩子，早早不上学了，也在外打工。 家里就她自己。 于是他经常来，冉红线没时间吃饭的时候，他就去厨房给她煮碗面，然后跟她一起吃饭。 这种孤独寂寞的女人，最好得手了，稍微对她好一点，煮面，做点家务，修修家具，她就觉得那是爱了。 得手了以后，他就开始让冉红线帮他卖药。 钙片，止疼片，压成粉，再放点便宜的中药粉，混入淀粉，装进胶囊里。 吃不死人。 农村妇女上了年纪补点钙没坏处。 止疼粉对腰腿疼绝对管用。 钙片和止疼片一听就不上台面，卖不上价。几块钱一瓶，一瓶才赚块二八角的。 压成粉装到他的胶囊里，以菩萨的名义卖出去，就不一样了。 价格能翻几十倍。 没多久，冉红线他俩就赚到了第一桶金。 在他的忽悠下，冉红线离了婚，正式跟他同居了。 同居两年，冉红线四十二岁时还怀孕了。 在陈东海心里，一个女人只有为男人怀过孕或者打过胎才会对这个男人忠心不二。 孩子当然是不能生的，陈东海自己有三个儿子，他不缺儿子。 再说怀孕多影响赚钱啊。 他外头还欠着债指望冉红线给他还债呢。 他哄着冉红线打了胎。 赚到了第一桶金，陈东海的野心大了。 县城太小，药的销路再好，人口就那么点。 于是他带着冉红线去了市里。 这些年，冉红线闯出了名气，经常有外地人慕名而来。 市里就有几个大官太太，找冉红线问过事，也还过愿。 所以他们在市里也算是有点根基。 在市里待了两年，生意并没有打开局面。 陈东海发现，市里的人消费思路跟县里完全不一样。 市里人更相信“省城或京州”的口碑。 市里最火的一家保健品公司打的就是京州某科学院的旗号。天天组织消费者，免费开设养生课堂，免费发鸡蛋，免费试用，生意很红火。 陈东海大受启发。 最终，陈东海勇敢的迈出“出省”的第一步，在京州弄了个小公司，打着京州的牌子，向市里、县里等基层调辐射卖货。 又用心包装冉红线，愣是把一个小学文化的中年妇女，包装成了一个智慧女性，修行大师。 去年干了一年，销量很不错。 所以这才准备续租写字楼，连续五年，大干一场。 此刻，冉红线看着陈东海，眼神能刀人。 第323章 骗中骗 “这两年咱们赚的钱呢？” 冉红线冷着脸问。 刚才陆小夏说的那些话，让她一下子起了疑心。 陈东海老家是另外一个县的，只是在她们县开诊所。 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他说他老婆有病，活不了多久了，现在提离婚会被戳脊梁骨，散德行。 他说等他老婆一死，他立即再婚。 可是陆小夏却说他把钱用来养农村的老婆和孩子了。 冉红线越想越不对，这几年他们是挣了钱，但是钱都归陈东海管，她只负责扮演大师算命卖货。 每天又是唱跳，又是上课，累得要死要活。 陈东海把她伺候的很舒服，她也就没过问过钱的事。 “钱到底在哪？”她咄咄逼人。 陈东海怒： “你别听那个疯女人挑拨离间……” “我问你钱在哪儿？” 陈东海越发恼羞成怒： “我对你不够好吗？这些年我什么事不是以你为重以你为先？我把心都掏给你了，你不信任我？夫妻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说句话你就来跟我算账，我真是看错你了！” “钱呢！你哪那么多废话，你把存折拿出来，我看一眼就信你！” 冉红线寸步不让。 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就会疯长。 俩人一个床睡了好几年了，陈东海的老婆也没死，所以他们的关系目前还属于姘居。 冉红线拿出钥匙，去陈东海的老板台后面去打开保险柜。 贵重物品他一般都放在保险柜。 陈东海却冲上去一把抱住她，夺过钥匙。 “你住手！你要看我给你找！” 他打开保险柜，拿出一个存折，上面有六万块钱。 “这钱是咱们的流动资金，其他的我存在我妹妹的折子上。” 冉红线气笑了，丝毫不顾忌自己一贯温婉大气的“大师形象”： “存你妹妹折子上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存我的户头？” 陈东海振振有词： “当然不能存你户头了！你是法人，哪天公司出点事，钱就全被冻结了！咱一分也剩不下！” “公司能出什么事？”冉红线疑惑。 “那……哪说得准。万一呢。” 冉红线： “那我不当法人了，你当吧，钱存我名下！” 陈东海动动嘴唇，没说话。 这老娘儿们怎么突然长脑子了。 妈的，都怪那个姓陆的。 奇怪，姓陆的怎么知道他的底细，以前也没见过这个人啊！ 他心里直犯嘀咕。 “明天就去办个过户，然后把你妹妹名下的钱转回来。”冉红线不依不饶。 “你疯了吗，那是说过户就过户的？那钱我让我妹妹存死期了，咱们可以吃利息！红线，我对你是是真心的，我这些年包装你，营销你，花了不少钱，心思都用在你身上！” 冉红线默然。 的确，她对自己现在的身份很满意，这些身份都是陈东海给她包装的。 这个男人聪明，头脑灵活，思路多，见多识广，敢想敢干。 爷爷活着的时候说过，不为权相，则为医卜。 医卜跟权相一样，都是受人尊敬的。 她直到遇见陈东海，才活成了人上人。她一直觉得那是知遇之恩。 所以对陈东海一向信任至极。 她是信任他，但她不傻。 今天，这份信任动摇了。 他没离婚，他俩挣的钱都在他妹妹名下，合着干了三年，自己一无所有。 当初注册公司的时候，他还主动提出让她当法人，她当时感动坏了，以为这是真心。 可是刚才听陈东海的意思，公司以后会出事啊。 想想也是，这药的利润高得吓人，以前在县里，卖99块一瓶。 到了市里，卖198。 去年公司搬到京州，重新印了包装，四瓶塑封在一起，卖1999。 她一度怀疑陈东海疯了，可是没想到，价格越高卖得越好。 他们明明都会跟买药的会员说，“这药是从菩萨那里求来的，对外不要宣传。” 可是越这么说，会员们宣传得越欢，销量越好。 这会儿她越想，越觉得这事不简单。 “我不管，不过户也行，你把存你妹妹那里的钱拿出来，利息我不要了。我存我妹妹名下。” 陈东海觉得这娘儿们简直不可理喻。 泥马，晚上在床上哄吧。 他其实已经悄悄离婚了，赚了钱，要保住钱最好的方式就是假离婚，把钱存在老婆名下。 反正老婆给他生了三儿子，早就套牢了。 他当然不会娶冉红线。 自己干的这生意，抓紧时间赚几年快钱，就得赶紧跑路。 万一失手，有冉红线顶包，他要是娶了冉红线，将来还咋脱身。 …… …… 假药案需要联合食药监一起侦查，陆小夏报警一个多月后，这事有了进展。 神力神被取缔了，相关人员都被抓了。 药是妥妥三无假药，包装上印的什么协会，什么研究中心，全是无中生有。 远在小县城的生产作坊和仓库也被连根拔起。 这事还上了新闻，新闻花了10分钟报道这起产销一体的特大假药案。 涉案金额达数百万。 半年后庭审的时候，陆小夏抽空去了现场。 这一回，冉红线没有把罪都揽在自己身上。她学会了配合律师，为自己辩解。 上一世，没有人知道陈东海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她被抓后，说药方是她祖上传下来的，药是她主导制造的，工厂是她找的，销售话术都是她编的，公司是她运作的。 陈东海最终只判了个从犯，关了五年放出来了。 而冉红线判的是无期，没收所有非法所得。 还是改变了一些的。 这一世冉红线判了五年八个月。 陈东海转走的那些钱，被冉红线供出来。 陈东海判了十年。 …… 五月的时候，天暖和了，陆小夏带着宝贝闺女回了一趟平州。 第324章 有女万事足 陆小夏已经有一年多没回平州了。 她平时保持着两天跟外婆通一次话的频率。 外婆每次都问“夏夏什么时候回来？” 她总是说“等忙完了就回去看你。” 心里其实很愧疚，但是她又清楚，未婚生女这件事，在长辈眼里，绝对是离经叛道的。 在外人眼里，财富会让离经叛道变得传奇。 而真正的亲人，只会担忧。 不如直接抱着孩子回去，孩子会转移长辈的注意力，炮火就能少一点。 对不起了，姚心暖大宝贝。 乔英秋和陆小夏这两个司屎官把孩子养得白白胖胖，呲着两颗小米牙，一逗就嘎嘎乐。 她两年前给外婆买了个小别墅，写的是舅舅舅妈的名字。 表哥表嫂有了孩子后独立出去住楼房，小别墅里只住着三个老人。 但是今天，表哥表嫂知道她要回来，也特意带着孩子赶过来相聚。 她先从车上下来，舅舅舅妈和外婆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一年多不见，外婆又缩水了。 舅舅的白发又多了。 舅妈状态最好。 表哥如今在平州一高当老师，表嫂则在家照顾孩子。 乔英秋从车上下来，抱着孩子。 陆小夏把孩子接过去，介绍道： “外婆，舅舅舅妈，这是我女儿。去年11月份生的。” 舅妈开心的接过孩子： “好白的妞妞，夏夏，这么大事也不说一声，外甥女婿呢！” “舅妈，孩子我自己养。” 空气像是凝住了。 外婆和舅舅脸上的笑，都瞬间上了冻。 “乔姐，你把咱们东西整理一下。”陆小夏转头吩咐了乔姐。 拥着外婆，和舅舅舅妈进了屋。 外婆眼里的心疼快要溢出来，抓着她的手，仰着头问： “夏夏，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姚泓，阿择，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陆小夏连忙解释： “外婆，舅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没有人欺负我。” 舅妈则抱着孩子问： “夏夏，孩子怎么回事，你呀，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怀孕生孩子都是你自己吗，月子怎么坐的？遭罪了没有啊！” “不遭罪，孕期和坐月子，都请了人照顾。生的时候在最好的医院生的。舅妈，孩子跟我妈姓，叫姚心暖，小名叫沫沫。” “姓姚好！”舅妈说着，又迟疑了： “孩子爸爸能同意？” “跟他没关系，孩子是我想要的，我来生，我来养，姓什么我说了算。” 她语气平静，自信，舅妈则脑补了一场爱情虐恋。 她那娇花一般的外甥女，恋爱时遇到渣男，未婚先孕，渣男却不想负责任。她外甥女主意大，有本事，自己把孩子生下来。 她又想，那个渣男肯定是个瞎子吧，这么好的外甥女，要模样有模样，要事业有事业。他眼睛长脚底板了！ 罢罢罢，无福之人进不了我们有福之门。 怀里的孩子踢了踢脚丫。 果然，舅妈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 “哎哟，看看我们姚家的孩子，小脚丫这么有劲！沫沫！小沫沫！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呀，来，快看看太婆婆！看看舅姥爷！我是你舅姥！” 外婆也凑过去看孩子。 舅舅也围了过去。 姚心暖小朋友也很给力，又是笑，又是吐泡泡，还摸了摸太婆婆的脸，逗得太婆婆又是哭又是笑，忘了她爹是谁这件事。 舅舅是还想问的，但被舅妈拽了拽袖子，使了个眼色，舅舅不吱声了。 但舅舅还是找了个机会，单独跟她聊了几句。 “夏夏，你以后怎么打算？” 陆小夏懂舅舅的意思，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现在又带着个孩子，在婚姻市场属于拖油瓶那一类。 她笑笑，淡定： “舅舅，我不结婚，以后也不结。我会带着沫沫，陪她长大，我们娘儿俩过。” 舅舅愣住： “那你一个人……人总得有个家。” “我有家啊，我和沫沫就是一个家。” “可是……可是……”姚泓不知该说什么了。 忽然懊恼起来，几年前，江一南那小子对夏夏有想法，他却劝夏夏不要惹江一南。 糊涂啊！ 现在的家长一个个不让孩子在学校谈恋爱，孩子长大了单身他们又催婚。 他跟那种家长有什么区别。 悔！悔！悔！ 悔也来不及了。 好在夏夏现在混得不错，自己也能独立抚养孩子。 姚泓决定以后再也不问了，免得给夏夏压力。 “舅舅，你不用担心我，我会安排好我的生活，我和孩子会过的很好。”陆小夏温声道。 姚泓很自责，叹了口气，不说什么了。 这孩子从小就心事重，自她妈妈去世，更是变得内向，话都藏在心里。 外面，正在学爬行的姚心暖大宝贝，在太婆的床上爬得不亦乐乎，展示自己刚摸索出来的各种人类技能，为自己赢得一阵又一阵喝彩和掌声。 小孩虽然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见家人，但一点也不认生。 还抱着自己两岁的小表哥，亲了人家一脸口水。 舅姥爷抱她的时候，她又秒变乖乖女，搂着舅姥爷脖子，趴在那宽宽的肩上。 她那一辈子不苟言笑的舅姥爷，心都快要化了，高兴得湿了眼眶。 …… …… 陆小夏原计划在平州住一个月，陪陪家人，顺便料理平州店铺的事。 平州的生意现在基本都交给杨小旭操盘。 无他，因为杨小旭想离林思辰近一些。 听闻她和林思辰的关系进展顺利，林妈已经在准备订婚宴了。 杨小旭还力邀她以娘家人身份参加订婚宴，被陆小夏拒绝了。 小旭的主场，就应该让小旭当主角。 但她封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第325章 全职妈妈 时光匆匆如白马。 陆小夏心里一直在等一个人。 3796． 她满怀期待，幻想过很多跟3796重逢的情景。 也上过东江乳业的网站，查看一切跟3796有关的消息。 她看到了3796现在的样子。 看上去意气风发，雷厉风行，符合她心目中女霸总的样子。 所有的网站新闻，3796都是主角，所有的照片里，她都众星捧月般被人围在中间。 有一次，她试着打了那个网站留的总裁电话，说找“卫青云卫总”，对方先问她有没有预约。 如果没有预约，恕不接待。 陆小夏想，冥冥之中的那只手，总会把3796推到她面前的吧。 那就安心等着。 她一直等的3796没有来，却等到了另一个故人。 转眼入了秋。 这天她一早去公司，非早峰，电梯里只有她。 电梯快关门的时候，跑进来一个人，嘴里说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稍等一下！谢谢！” 进来的是个女人，穿湖蓝色衬衫，米卡其色风衣，深色裤子，高跟鞋。三十多岁的样子，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梨花涡。 她一愣，旋即笑了。 这回不是狱友，但却是实打实的故人，和3796一样，是良师益友。 “你去几层？”她搭讪。 那人看了一下电梯按钮时，愣了一下，也笑了： “哎呀，我也去22层。” 这栋楼的22层，她买了半层。剩下的一半有四个公司办公。 不知道她去哪家。 难道是去暖心烘焙？ 这么巧的吗。 电梯在22楼停下，女人似乎赶时间，说了声谢谢，抢先出了电梯，一路小跑着。 果然进了暖心烘焙。 哦，想起来了，公司最近在招聘。 她的办公室有一个专属的小门。进了办公室，她把分机电话打给人事部。 一问才知，今天除了招店长，还招烘焙师。 “有没有一个叫凌月的？”她问。 “有，人已经来了。”人事经理答。 “这个我去面。” 她放下电话，去了招聘办公室。 凌月就坐在对面。 脸上带着拘谨的笑，坐姿很紧张，整个给她的感觉就是紧绷，不自信。 上一世，她是在监狱烘焙技能培训课上认识的凌月。 那时凌月是她的培训老师。 不自信的是她。 她把面样做砸了的时候，凌月都会笑着宽慰她：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你很有天份。” “做烘焙，喜欢大于努力。你挺适合做烘焙的。” “你只要热爱，就一定能靠烘焙养活自己。” 现在，她靠烘焙不但养活了自己，还做成了不错的事业。 “凌月，别紧张。”她笑着打了个招呼： “刚才咱们在电梯里见过。” 凌月这才恍然大悟： “对，刚才咱们见过。我刚才太紧张了……我……” “没关系，不用紧张。你来应聘烘焙师？” “对，那个……我生完孩子就没出来工作了……可能……我就是想来试试，我很喜欢烘焙，我年轻时候的梦想开一间面包房……我平时在家经常给孩子做各种小点心，但是我没有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我知道我年纪不符合要求，今天应聘不上也没关系，我就是挺喜欢你们家的风格的……” 凌月太紧张了，她犯了应聘的大忌。 不过，没关系，她会接纳凌老师。 陆小夏笑笑，起身给凌月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 “凌月，你现在是全职妈妈？” “对，我的孩子10岁了，我已经有11年没工作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出来找工作了？” 凌月的眼神不自然的闪了一下，局促的绞着手指： “呃……就是……就是想着孩子大了点，我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陆小夏宽和一笑。 现在的凌月，应该刚察觉自己老公外面有人吧。 想要自救，所以鼓起勇气出来找工作。 她却没想到，她想挽救婚姻，她的老公和那个第三者却在磨刀霍霍，要把她算计得净身出户。 上一世，在婚姻里一败涂地的凌月，被羞辱，被网暴，被骂荡妇，活该……她差点从英江大桥上跳下去。 后来吃了很多苦，才从泥潭里爬起来。 “你有作品吗？”陆小夏问。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把招聘流程走完，把凌老师招进来。 “有的，有的，我带了一个U盘，把我最近做的小点心，都拍了照。对了，这是我的证书，我最近刚考下来的。” 凌月从包里拿出一本证书，和一个U盘。 烘焙证书果然是刚考下来的，盖章日期是一周前。 陆小夏把U盘插入电脑，打开那些照片。 很漂亮的小点心。 这些照片上一世她见过，凌月第一次去给监狱上课时，给她们展示过，只不过那时她已经很有经验了，展示出来的照片很多，也很成熟。 “你的作品很棒，我特别喜欢，年龄不是问题，你被录用了。” 陆小夏把U盘退出，连证书一起还给凌月。 凌月似乎不敢相信，捂住嘴，惊呼： “真的吗？你们……真的录用我？” “真的。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9点来办入职手续。”陆小夏笑着答。 “谢谢！谢谢！我真的可以吗？” “不上手试试怎么知道呢。” 上一世，她刚开始上课的时候总怕做错，畏首畏尾，凌月就是这么安慰她的。 “再见。” “明天见。” 陆小夏起身，微笑着握住凌月的手。 凌老师，这一世，你不会被那对狗男女算计了，这一世她会挡住所有扑向凌月的恶意。 第326章 我把他当亲人，他把我当外人 陆小夏回到办公室，静下来，开始从记忆里寻找关于凌月的记忆碎片。 上一世，有一次烘焙班上课前，凌月问了大家一个问题： “你们为什么要学烘焙？” 班上十几个学员，大部分都说： “怕出去后养不活自己，想学个手艺。” 凌月又问： “那抛却生存这一因素，你们喜欢烘焙吗？” 大家都茫然。 她们这样的人有资格谈喜欢吗。 气氛冷场，她举手，说： “算是喜欢吧，我女儿喜欢吃面包，点心，小饼干，以前没钱买，我在家里自己做，但材料有限。” 凌月点点头，教她做了几款儿童风格的小点心。刚才凌月带的作品照片里就有。 她们这一批学员结课后，监狱的烘焙车间也开工了。 凌月是她们烘焙车间外聘的主任。 并没有机会做儿童小饼干，因为监狱接的活儿是一款市面上非常畅销的老面包，每天出货量很大。 她经常在做面包的时候，幻想着手里这团面，还可以做成什么样子。 每次看着煊腾腾的面包出炉，她都会想小暖和心心、沫沫。 孩子们喜欢吃奶黄包，动物小饼干。 她没材料没工具，只能做点简单的南瓜红枣发糕之类。 后来她会偷着攒点钱，趁于文礼不在家的时候去村里的小卖部给孩子买一包解馋。 上一世，跟凌月相处得久了，凌月欣赏她做事认真，保质保量，跟她关系近了起来。 工间歇息的时候会坐一起闲聊几句。 她才得以知道凌月的事。 凌月是个全职太太，她丈夫是京州一个知名食品大公司副总裁。 凌月26岁结婚，结婚后没多久就怀孕了，从此做了全职太太。 离职的时候男人说得好好的： “谁家媳妇怀着孕还上班？我一看到挺着大肚子上班的女人，我都觉得她家男人有病，一点责任心没有！” “我还指着你给我生个大胖儿子呢，动了胎气，影响了孩子怎么办？” “我工资每月上交，你咋就没有安全感了？” 后来孩子出生了，是个儿子，凌月丈夫开心坏了。 孩子刚出生那两年，谢有志的确是很宠她的。 凌月当全职太太这些年，谢有志的事业出奇的顺利。 三年升到中层，五年后成了华北大区营销总经理，拿到了期权。 丈夫混得风生水起，应酬越来越多，回家越来越晚。 凌月却已经画地为牢，彻底剪断翅膀，成了一名普通的家庭主妇。 儿子十岁那年，结婚十一年的凌月，察觉了丈夫的异样。 她给丈夫整理公文包的时候，在包里发现了一张妇科检查的B超单。 故事到这里，还是一个烂俗的中年男人背叛婚姻的剧情。 然而，接下来的剧情就有点炸裂了。 因为实在挑不出妻子的毛病，妻子也不肯离婚，谢有志想了一个奇招。 他找了个男人去勾引凌月，然后偷拍了妻子在车里跟男人苟且的照片，并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 凌月身败名裂，被网暴，并因愧疚净身出户，而谢有志立了一个痴情丈夫辛苦养家却被老婆戴绿帽子的人设。 孩子的抚养权也给了丈夫，凌月一度被网暴到要跳江。 上一世，凌月说起这段往事时，嘴角一直挂着一丝惨然的笑： “你说我傻不傻，我拿他当亲人，他却联合外人一起来算计我。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跟他那个男人到底有没有？” 陆小夏不语。 “我其实动过心，那个人对我太好了，我也想过跟他上床，报复谢有志一次，但是我又想若我做了这种事，我还有什么脸面对我儿子，所以我一直没有迈出那一步。可能那天我喝的饮料被人动了手脚吧，所以被拍了照片都不知道。但我又没有证据。更可笑的是——” “我后来才知道，那个男人，是谢有志的下属。他接近我，是谢有志授意的。怪不得他那么了解我，知道我爱看什么书什么电影，知道我的喜欢什么样的首饰，还知道我对芹菜过敏。” 凌月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一种平静的死感。 凌月消沉了三年，不敢出门见人，只有天黑后才敢出去走走。 那三年，她母亲被气死，父亲不认她，兄弟姐妹都不理她，连她的儿子也以她为耻，连声妈妈也不肯叫。 穷得只能去菜市场捡烂菜叶。 最终，是在监狱当狱警的老同学，帮她介绍了一份在面包房后厨打工的工作，后来又进了监狱当培训老师。 陆小夏打开电脑，输入果源集团，在搜索栏里输入关键字： “谢有志。” 弹出一个网页，上面是集团公司表彰大会上，华北区营销总经理谢有志发言。 西装革履，五官算不上出挑，就是个极普通的中年男人，但男人一旦有了地位和钱，外貌上的普通就会被自然忽略。 陆小夏把那张照片下载下来。 然后，她约了王俪。 现在，她是完全没时间做蹲守的事了。 王俪正好在京州。 这两年，她有意无意的经常跟王伊联系着，偶尔也给王俪打电话。 甚至还请姐妹俩吃过一次饭。 总之，她就是要让王俪知道，自己真的关注着王伊。 当天晚上，她见到了王俪。 王俪现在恢复得不错，精神状态跟过去判若两人。 “还做私家侦探吗？” “做。” 陆小夏把谢有志的照片递过去。 “这个人的基本资料写在照片背面。” “你想查什么？” “查他偷偷约会的女人。” 她又从包里拿出凌月的照片： “这个，查接近她的男人，这个男人跟谢有志认识，查他俩的聊天记录，邮件记录，通话内容，越细越好。” 王俪： “通话内容查不了，需要近距离窃听，不是我的技术范围。” 陆小夏想了想，答： “行。” 这事是桑珉的技术特长。 但她不想找桑珉。 第327章 揭开他的真面目 （亲爱的们，抱歉，昨天的章节我补了两千字，请大家回看一下，剧情就连上了，有分割线，很好找。感谢大家关心，我的检查结果明天才出来，祝我好好的！） 很快，周五了。 陆小夏提前一天，让秘书给凌月打电话，让她周五去公司总部，要开会。 这也是正常的公司流程，凌月入职半个月，人事部要调查一下员工的适应情况。 上午时间过得很快，人事部问了几个问题，凌月又填了一些问卷，一上午就差不多快过去了。 十一点，陆小夏把凌月叫到了她的办公室。 “凌月，我中午要出去见个人，需要带个助手，正好薛秘书她们几个都没空，你陪我去吧。” 凌月很惊讶，但她不能拒绝。只不自信的问了句： “我能行吗？” “你当然能行，你就负责给我作记录就行。” “那好吧。” 她开着车，载着凌月，往赤坂日料去。 四十分钟后，终于到了。 她今天是真的请了人的，请的是一个图书编辑。 上一世，凌月有一本翻烂了的烘焙书，书名叫烘焙一百例。某次凌月拿着书给她看，还道： “我将来要是也能出本书就好了。” 这有什么难，凌月会那么多烘焙花样，她完全可以出本书。 日料馆不大，因为是提前预约的，所以人并不多，也很安静。 她带着凌月，跟着服务生进了店。 好戏开场了。 远远的，陆小夏就看到了谢有志和李振华，一旁那个锥子脸，长卷发的女人，定然就是曲静了。 她假装惊喜，冲上去就跟谢有志打招呼： “哎，谢总，你怎么也在！我还说让我秘书约你见面呢，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这位是……李振华经理，前几天咱们见过，李经理很帅，所以我有印象！太巧了！对了，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助手凌月……” 她扭头，看到了她想看到的一幕。 凌月面色苍白，看看谢有志，又看看曲静，最后目光落在李振华脸上。 她紧抿着嘴唇，拎着包的手，死死的拽着包带，指关节都是白的。 对面三个人的表情也很丰富。 谢有志讪笑着，曲静一脸倨傲，李振华则惊慌失措的看看谢有志，又看看曲静，最后心虚的眼神瞟了一眼凌月。 “你们认识啊？”陆小夏明知故问。 这种事她现在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奥斯卡欠她一个小金人。 还是谢有志率先开口： “真是巧了，凌月是我太太。” 又心虚的看着凌月，责备道： “你什么时候出来找工作了？也不说一声。” 凌月勾唇冷笑： “准备过了试用期再告诉你的，万一试用期没过，平白让人看笑话。” 凌月说着，冲李振华伸出手： “李经理，你好呀！” 李振华的脸囧得发红，讪讪的伸手，跟凌月握了一下。 陆小夏继续补刀： “凌月跟谢总的同事没见过啊。我还以为李经理认识谢太太。谢总，介绍一下这位美女呗？” 凌月却开了口，声音很冷： “陆总，我来介绍吧，这位美女是我老公的秘书，叫曲静。曲小姐有妇科炎症，少喝点酒。” 曲静的脸红一下白一下的，咬着嘴唇不说话。 陆小夏最后做了总结： “既然遇到了，不如拼个桌吧，这一餐就算是我请了，一会儿正好跟谢总聊聊合作的事。” 她开口，对面三人自然不能拒绝。 很快，服务生帮他们把两张桌子拼到了一起。 这顿饭吃得太精彩了。 一共五个人，四个人都不说话，只有陆小夏长嘴了似的。 当然也没有聊什么合作。 “谢总，咱们真是有缘份，之前面试谢太太的时候，我就觉得她很好，一下子就录用了，哪想到她是你太太啊。” 谢有志笑得比哭还难看。 陆小夏又把矛头转向李振华： “谢总，李经理跟了你不少年了吧，在你手下主要负责哪一块业务？” 谢有志答： “销售”。 “干销售的都是人才，李经理一定是您的得力干将，那天在你办公室见了那么多人，你只带着李经理吃日料，说明他是你的心腹！那曲小姐也跟了你很多年了吧？” 谢有志答非所问： “哦，小曲以前是我的秘书，现在调到财务科了。” 陆小夏悄悄看了一眼凌月，凌月冷冷的，只专心的吃三文鱼，吃寿司，还自斟自饮的喝了两杯清酒。 很快，图书编辑到了。 陆小夏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 “行，谢总，今天我原本是约了人的，没想到碰到你跟下属在这儿谈大事，打扰了！我我看拼桌拼得三位不太开心，那我就不妨碍你们三位谈事了。咱桌子还是分开吧，你们聊你们的，我们聊我们的。那个，今天我请客！” 谢有志当然不会让她这个潜在的甲方请客，起身去把账结了。 服务生只好又帮他们把桌子挪开。 于是，她带着凌月，和图书编辑坐在了一起。 谢有志他们那桌，十分钟之后就散场了。 谢有志客气的跟她道了别，而那位挪威森林，全程骚眉耷眼的，都不敢看凌月。 后半程凌月也一直心不在焉。 但是没关系，陆小夏觉得今天的计划执行的效果超级好。 第328章 既要又要 “谢总，怎么这么巧呢……这不是我的责任吧，您可不能怪我……” “我按您的指示走得好好的，就快成了……这真不能怪我……” 谢有志因为生气，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用车钥匙开了锁，上了车。 曲静坐上副驾驶，李振华坐进后排。 谢有志抄起手边的保温杯朝后排丢过去： “你他妈滚蛋！你还有脸坐我的车！这点事都办不好，磨磨唧唧的，这都几个月了？妈的天天净来表功了，今天拥抱了，明天拉手了，后天又有进展了，进展在哪里！要你有什么用！” 谢有志唾沫星子飞舞。 曲静探过身子来，轻抚着他的胸，体贴的安慰，： “有志，谢总，不生气了，不生气了，别气坏了！” 又扭头对后排的李振华说： “李经理你也是，这事交给你都四五个月了，怎么，网恋上瘾了？你当初可是夸海口说最多三个月就搞定那个女人！现在可好，这几个月全白费！” 李振华捂着额头——被保温杯砸了个包： “上次就快成了，谁知道最后关头，她居然跑了。但是我觉得吧，火候差不多了，我这正准备明天约她看电影呢，药我都准备好了。今天这事总不能怪我吧！” 谢有志暴吼一声： “滚！” 李振华屁滚尿流的滚下了车。 还有什么事比钓不到鱼更让人生气。 白白浪费五个月时间不说，鱼饵浪费了，他这个渔夫的意图也暴露了。 谢有志气得要死，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小情人吓得不敢说话。 他扭头看了曲静一眼，叹口气，腾出右手抚上曲静的腿： “你放心，咱们再想办法。” 曲静眼圈一红： “有志，那个姓陆的什么来头？她是不是故意的啊！她是不是对你有想法。” 谢有志嘿嘿一笑，用手指为梳，理了理头发。 一个男人，被人怀疑有美女倾心，谁不得骄傲一下。 但他嘴上说着： “别胡说，我心里只有你。” “那接下来怎么办？” 谢有志不语。 离婚对别的男人来说，比较简单。 但他不同。 他必须徐徐图之。 凌月是他大学学妹，很优秀的那种，他们在读的那几届，整个经管学院都认识凌月。 不仅因为她优秀，更是因为凌月的父亲是他们经管学院的教授。 老凌又很会笼络人心，他教过的学生都对他感恩戴德，谁提起他来都要叫一声“恩师”。 老凌的学生不乏经管圈大佬，他当初能进果源这么好的平台，也是沾了人脉的光。 不说别的，他平时在圈子里应酬，但凡碰到老凌的学生，人家都会来一句： 代我向恩师问好，师妹最近怎么样。 所以，他离婚，必须踩着凌月，占领道德至高点。 否则，他会失去所有的人脉。 至于为什么要离婚，他捏了捏眉心。 不爱了呗。 不管多漂亮的女人，一旦在家里待久了，身上就有一股家庭主妇的味儿。 家庭主妇是什么味，怎么形容呢。 天天睡衣睡裤，蓬头垢面，不化妆不打扮，眼里只有家务，关注的都是这儿脏了要洗，那落灰了要擦，嘴碎的很，没法有共同语言。 岳父岳母一个教授一个中学老师，虽然都退休了，但一见他就要训诫几句，什么做事做人要清白，位置越高越要洁身自好…… 真当自己还是老师呢，真当他一个大男人还是学生呐！ 两个吊书袋的学究，没有一点市扬实操经验，他们知道企业是怎么回事吗就跟他瞎逼逼！ 总之，他就是不喜欢凌月了。 就是要离。 他曾试着以开玩笑的口吻提过离婚，探探凌月的态度。 他说： “凌月，以后咱俩要是也走到离婚那一步，希望咱俩都是君子，君子交绝，不出恶声。” 没想到凌月说： “你少来啊！我可不想成为我们家唯一一个离婚的人。我这些年牺牲了那么好的工作，回家相夫教子，孝顺父母，怎么着，你要当陈世美？你敢当陈世美，我就敢去敲登闻鼓，还不出恶声，想得美！” 他连说“不敢”，敷衍过去。 凌月当初本来在财经杂志干得好好的，怀了孕就做起全职太太。 这些年除了不工作，的确是一点错也挑不出来。 他就想了个办法，比如，逼着凌月犯点错。 犯点天底下所有男人都不能原谅的错误。 挑来挑去，物色了一个人。 他手底下正好有一个销售经理，长得不错，喜欢健身。 那段时间老在他跟前晃，想去江浙市扬。 在他们公司，谁不想去江浙市扬呢，不用怎么努力就能出成绩，油水又大，离总部还远。 这小子想屁吃呢，肥肉白给你们吃？ 但他看着李振华，打起了别的主意。 李振华的眉眼，跟他的一个大学同学长得有两分相似。 那个同学跟凌月谈过一段短暂的恋爱，后来出国了。 李振华是销售经理，这个职位的赚钱套路他再清楚不过了。 翻了翻李振华去年的销售材料，他很轻松就找出了漏洞，专门找李振华谈了一次心，声称要把这些资料提交给公司纪检部。 李振华秒怂，他就这样轻松的收割了李振华的忠心。 他向李振华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又面授机宜，把凌月的QQ号以及个人喜好全都告诉他。 还找了一张李振华的照片，某个角度特别像凌月的初恋，让他把这张照片发给凌月。 李振华也真争气，很快就有了进展。 同时他在心里也冷笑，凌月啊凌月，还以为你是个贞洁烈妇呢，别的男人还不是勾勾手指头你就走心了。 他给李振华的任务是，拍到床照，留取聊天记录。 只要坐实了凌月出轨的事实，离婚就顺理成章，同学校友圈只会同情他，不会责难他。 没想到运作了将近五个月，眼看就要得手，今天竟然被凌月当扬拆穿了。 谢有志气得胸口疼。 虽然在小情人面前说得轻松，再想办法。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第329章 她有她的计划 凌月情绪低落，不怎么说话。 陆小夏便不作声。 这种事搁谁都会崩溃一扬吧，让凌月消化消化情绪。 快下车的时候，凌月才开口： “陆总，今天的事让您见笑了。” 陆小夏微微扬眉，今天这“偶遇”，凌月没有怀疑，那么对面三人应该也不会怀疑吧。 顺便了解一下凌月是怎么想的。 “凌月，你和你老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没有误会，我的婚姻出了问题，您应该也看出来了。不过我今天才知道，他竟然如此无底线。”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离婚还是……” 凌月的眼里忽然滚出两行泪来，胸口起伏着： “我妈现在生病，化疗，我不会现在离婚。但他算计我的，我一定要还给他！” 哦。 陆小夏明白了。 上一世凌月一提起妈妈，就红了眼圈。 原来她的不雅照满天飞时，她妈妈正在化疗，老人受了打击，没挺过去，所以她才那么自责。 “那你有什么计划？需要帮忙吗？我这里……有一些很有能力的朋友，可以提供一些科技方面的帮助，比如帮忙取证什么的。” “不用，我有办法。陆总，谢谢你，我先回店里了。” 凌月说着，跟她道了别。 陆小夏很想把那些资料给她。 但凌月现在跟她可能还不算熟吧，对她明显带着戒心。 京州这两年对网吧管控得严格起来，几乎所有网吧都需要提供身份证了。 她不想暴露自己。 想来想去，还是给王俪打了个电话。 “王俪，你最后再帮我一个忙。” 王俪顿了一下： “你说。” “我想给一个人发送文件，又不想被查出来是我发的。有办法吗？” 王俪声音清冷： “我当然有办法，但是你不会。陆总，虽然我欠你一份大人情，但很抱歉，我现在真的只想好好生活。我给你个地址，南郊红南路大市扬边上，有一家飞乐网吧，不查身份证，进出人员比较杂，流动性大。你想发什么，可以去那里。保证不会查到你。陆总，以后这种事，不要联系我了。” 陆小夏耸耸肩。 记下那个网吧地址。 王俪说的没错，咱不能挟恩图报。 怪不得医院对捐赠者的信息会保密，现在她懂了。 …… …… 当天晚上，谢有志回了家。 他最近三个月经常在外面过夜，经常一周才回一两次家。 以前在外面过夜都会跟凌月打个电话说一声，编个借口，加班啦，出差啦，去某会所陪客户啦什么的。 自从凌月从他包里翻出一张妇科检查单，大吵一通之后，夫妻之间最后的遮羞布已经扯开了。 关于凌月从他包里翻出妇科检查的事，他猜是曲静手段，小妖精是个聪明的，用这种手段逼宫。 但曲静不承认。 后来哭哭啼啼的承认了。 他最见不得这姑娘哭，哪舍得埋怨，好一顿哄。 自然也不能拿她怎样。 他没有布局好，无论凌月怎么吵，他就是不承认。 还反给凌月扣了个帽子，说她无理取闹，疑神疑鬼，名正言顺的不回家了。 今天是他本周第一次回家。 钥匙打不开家门，细看才发现，门锁换了。 他敲门，凌月把防盗小窗打开，隔着门，看了他一眼，冷声问： “你来干嘛？” “我回家。” “你还知道自己有家呢？” 凌月说着，开了门： “怎么，不在外面伺候妇科炎症啊！” 谢有志心头火起，妇科炎症这个坎算是过不去了。 “你什么时候找的工作？” “你管不着。” 桌子上放了两菜一汤，没他的份。 儿子吃完了，已经回房写作业了。 每次他们吵架，小孩就把门关得死死的。 谢有志终究心虚，调整了情绪，沉住声音： “凌月，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回来是想跟你心平气和的谈谈。” “谈什么？”凌月嗤笑一声。 “你上班，轩轩怎么办？” 凭心而论，谢有志不希望凌月出去工作。 女人一出去工作，心就野了，不好控制了。 以前凌月说过，想开一间小烘焙店，他不同意。 没想到她现在自作主张，竟然出去找工作。 如果她没有工作，就不会今天在日料店偶遇被她撞破。 凌月没回答他的问题，冷笑着问了一声： “现在关心起轩轩了。我还以为你回来给我解释李振华的事呢。” 谢有志心虚的反问了句： “小李怎么了？” “啪！”一个白瓷杯子在谢有志脚下绽开，吓得他惊跳起来。 “装！你接着装！到这份上了还跟我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谢有志，你肮脏！” 凌月双眼通红，头发松散的垂下来，像个疯子。 谢有志见糊弄不过去，索性不糊弄了，他冷笑，唇角带着讥讽： “呵，那又怎样，你不还是跟他拥抱过，拉过手，就差上床了！我还以为你多高尚呢！” “谢有志！……”凌月哭着扑上去。 儿子的房门突然打开。 凌月慌忙松开谢有志，收敛了一下情绪，对儿子说： “轩轩，你写你的作业。” 房门又关上。 凌月擦去眼泪： “孩子在家，我不想跟你吵，我不会跟你离婚的，我决不让你和那个狐狸精如愿，反正你已经耗了我11年，咱们就接着耗下去，看谁耗过谁！” 凌月说着，抓起谢有志的包，拉开门，把包扔了出去。 又把鞋柜里谢有志的几双鞋子，一股脑扔出去。 谢有志甩门而去，门内的凌月眼里却浮现出一抹寒光。 凌月有凌月的计划。 今天的这扬架，不吵不行。 不吵，谢有志一定会怀疑。 他一旦怀疑，凌月的计划就进展不下去。 没有人比凌月更清楚谢有志那张文质彬彬的脸后面，是一张什么样的真面目。 第330章 儿子，呵呵 凌月把地上的瓷片打扫干净。 给儿子切了点水果端进去，安抚了一番。 十岁的谢子轩一脸不开心，看了她一眼，问： “爸爸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又把他气走了？” 凌月哽住。 “你整天在家什么也不干，爸爸辛辛苦苦在外面赚钱，你干嘛要气他啊！” 凌月转身，震惊的看着儿子。 她十岁的儿子，竟能说出这种话。 她兀自震惊，谢子轩用小叉子送了一块苹果到嘴里： “你找的那个工作，一个月挣那么点钱，还不如在家伺候我和爸爸呢，你把爸爸伺候好了，他随便给你点，也比你在外面挣得多！” 凌月冷眼看着儿子。 她把儿子养得很好，白白胖胖的。 养得太好了。 好到他以为这都是应该的。 她端起桌子上的果盘，从儿子手里夺过餐叉，连盘带果倒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妈妈，你干什么！”谢子轩站起来，小脸涨得通红。 “你不是说我什么也不干吗？这果盘谁切的？” “你的房间，每天你把他弄得乱七八糟，第二天放学回来都干干净净，你以为房间是自动变干净的吗？” “你的衣服，你的鞋子，你以为它们是每天自动变干净的吗？” “你每天吃的饭谁做的，你以为你家有田螺姑娘呢，还是说锅碗瓢盆都成精了会自己变出饭来？” “家里每天干干净净，是你打扫的吗？咱们家的四件套一周一换，你换过还是你爸换过？你和你爸擦过地板擦过桌子洗过碗吗？” “可是——”谢子轩小声说： “这不都是你应该做的吗，所有的妈妈都是这样啊。” “谢子轩——”凌月看着儿子，毫不掩饰眼里的失望： “我在家，你们嫌我不工作不赚钱。我出去工作，你们又抱怨我不在家伺候你们。我告诉你，我做这些，不是我应该，我不欠你们的！天底下没有谁应该为谁牺牲！我做这些，是因为我爱着你。但爱是双向的，如果你不爱我，我也会收回我的爱，如果你爸不爱我，我也不会爱他！” 凌月说着说着，眼泪稀哩哗啦流了一脸。 谢子轩似乎也知道理亏，低着头嘟哝了一声： “奶奶说，你应该在家里伺……” 凌月惨然一笑，她就知道，10岁的孩子，怎么突然能说出这种话，原来背后有人指点啊。 她的婆婆就住在同一个小区。 谢有志发达以后，就给他父母买了一套小户型，把老两口从小县城接过来养老。 最近她工作了，让老两口帮忙接放学。 老太太没少给孩子洗脑。 “轩轩，你10岁了，也到了明是非的年龄，你自己想想，你该听谁的。” 凌月出了儿子的卧室。 腾开手再收拾熊孩子，当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凌月进了书房，从书架最顶上翻出一本婚姻法。 拿起笔，边看边记，重要的地方还折了角。 就算要找离婚律师，也要做到自己心中有数。 看了两个小时的婚姻法，期间她没有再去儿子的房间。 直到小胖子推门进来，问她： “妈妈，老师让明天穿校服。” 凌月淡淡的回了一个字： “哦。” “我校服在哪儿？” “自己找。” 谢子轩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垂头丧气的关上门出去了。 凌月翻了翻自己做的笔记，心里狠狠叹口气。 找离婚律师之前，还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难道白白被谢有志算计吗？ 她要算计回来！ 偏偏儿子又来敲门了： “妈妈我找不到校服。” 凌月冷笑，今天她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失望得很。 失望到，抚养权她都不想争了。 她忍住帮他找的冲动，冷声道： “你那整天在家什么也不干的妈妈把你的校服洗干净熨烫好挂在你卧室的衣柜里。” 儿子终于睡了。 她又开始梳理自己的思路。 今天在日料馆偶遇，她似乎被一道雷劈中。 李振华，正跟谢有志谈笑风生，旁边坐着曲静。 那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谢有志的阴谋。随后他们三人的表情，印证了她的猜测。 太肮脏了。 她气得心脏都在颤抖。 三个月前，她送完孩子，独自去看电影，离场时在旁边的座位捡到了一个钱包。 送到服务台后，她正准备走，影院的人却叫住了她，共同对了账之后，让她留了电话和QQ。 她理解，毕竟是钱包，万一失主拿到钱包后对里面的钱款有异议，影院也说不清。 当天，QQ上突然有个叫挪威森林的加她，说自己是丢钱包的人。 本来她轻易不加陌生人的，但是那人的头像却让她恍然一惊。 很像某个人，但不是那个人。 她在心里早把那个人删除了。 但鬼使神差的，她点了通过。 网名挪威森林。 那个人先是说了很多感激的话，她只回了六个字： “应该的。” “不用谢。” 后来那个男人开始跟她聊当天的电影。 非热门时段的老电影，文艺片，看的人很少。 那人对电影的理解很深刻，剖析了几个细节，颇有些不一样的见解。 但也仅此而已。 她时刻谨记自己有夫之妇的身份。 每周二，她常去的那家影院就会放一个午时场的老影片，都是不卖座的文艺片。 下一个周二，她又去了。 等候开场的时候，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隔壁座位上的人正在打电话。 那人扭过头，谦和的笑笑，低声说： “是我。上周你捡了我的钱包，谢谢。没想到你也喜欢午时场。” 她礼貌的笑笑。 电影开场了。 她没有说话。 那一天，她早上刚跟谢有志大吵了一架，心情糟糕至极。 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谢有志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不跟她住一间卧室，不跟她用一个卫生间。 夫妻俩已经有五年没有过夫妻生活了。 电影散场的时候，挪威森林笑着递来一张名片： 很朴实的名字，李振华。上面写的什么公司已经忘了，绝对不是果源集团。 “我能请你吃饭吗，感谢你。”他说。 那一刻，凌月忽然想到谢有志的嘴脸。 这几年夫妻俩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她能感觉到他在外面有人，他也知道她知道他在外面有人，但谁都不戳破。 凭什么他可以在外面彩旗飘飘，而她就要对婚姻忠贞呢。 吵架吵急了，谢有志不是也拿话刺激过她： “你也去找啊，你找啊，你嫌我不顺眼你出去找啊，看看有谁要你！” 妈的。 她对着那个男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接受了他的邀请： “行啊。” 这个男人又不比谢有志差。挺高的，挺壮实，又年轻，老娘为什么不可以。 那天以后，她在QQ不再高冷。 他们聊电影，聊文艺片，聊各自喜欢的导演。 她哪里知道，那个人每听到她说一个导演，就去百度这个导演的相关资料，把一些影评人的博客找出来，摘抄些观点糊弄她。 后来她们频繁见面，经常一起看电影，吃午饭。 甚至有一次，说再见的时候，李振华抱了她一下。 她当时吓坏了，慌慌张张的跑了。 在QQ上要跟他断交，义正言辞的跟他说：你越界了。 她是真的要跟那个男人断交。 她不能接受自己婚内出轨。 就算她不在乎谢有志怎么看她，但她在乎儿子怎么看她。 以前看电影里说，女人成为母亲后，自我道德准则会更高。 现在她深切的体会到了。 刚断交两天，她和谢有志之间那层虚伪的遮羞布，被一张纸划破。 她在谢有志的包里发现了一张妇科检查单，名字是曲静。 她知道曲静是谁。 有时候谢有志手机打不通，她会打电话到谢有志办公室，每次都是一个叫曲静的女人接的，自称是谢总秘书。 她把检查单摔在谢有志脸上，要他给个解释，谢有志冷笑着： “没什么可解释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一天，她在QQ上跟挪威森林发了一回疯，吐槽自己的挫败的婚姻，骂自己那狼心狗肺的老公，哭诉自己这些年的委屈。 挪威森林给她打了三个小时的电话。 还约她第二天一起吃饭。 第二天她肿着眼睛去的，挪威森林拉她的手，她没有拒绝。 吃完饭挪威森林又说喝多了不舒服，在附近酒店开了间房，让她送他过去休息会儿。 现在想想都后怕，那天幸亏孩子班主任临时打电话给她，说孩子不舒服，让她提前去接。 要不然，不知道会在酒店里发生什么。 那天回去之后，冷静下来，她开始真正动了离婚的心。 离婚，就意味着要自己给自己赚生计。 只能靠自己了。虽然挪威森林说只要她离婚，他对她的后半生负责。 她只觉得可笑，一个网友而已。 她跟谢有志结婚十一年，唯一学到的就是，靠别人是靠不住的。女人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谢有志的工资以前是上交的，五年前就开始不上交了，谢有志说钱放她那里没什么用，会贬值，他要拿去投资股票。 她当时听着也合理，就没有异议。 每个月谢有志甩给她五千块钱生活费。 太窝囊了，一个月五千块钱，找个住家保姆也不止这个数。 她开始梳理自己的出路。 找经管类职位怕是不可能了，她已经十年没有工作过，回去从最基础的岗位做起吗？ 36的人回去跟20出头的实习生竞争，太尴尬。 父亲虽有些人脉，但她张不开嘴，挟恩图报的事她做不来，怕人家为难。 想来想去想到了烘焙，她这十年，净在家研究烘焙了，打心眼里喜欢。 曾跟谢有志商量，把家里钱拿出来，投资她开个小烘焙工坊，被谢有志一口拒绝。 谢有志还拿出了一份报告，烘焙店的投资计划书。账算下来，需要预亏好几年才能赢利。 她曾关注过暖心烘焙，甚至盘算过先潜伏在暖心烘焙打工，然后学着自己开店。 也被谢有志否决了，理由是她挣那仨瓜俩枣还不如在家歇着呢。 现在想想，自己做做就去做，为什么要问谢有志，谢有志当然不同意了。 谢有志巴不得她一辈子在家当老妈子。 离婚像座大山压下来。 她不得不重拾打工计划。 幸亏走出去了，幸亏遇到了陆总，幸亏陆总那天带她吃饭，在日料店偶遇了那三个人渣。 谢有志已经向她射出了子弹，而她，还在顾念孩子、顾念家庭，还在犹豫要不要扣动扳机。 那一瞬间，她在心里也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孩子睡了，她打开电脑。 在搜索框里输入： 果源集团。 打开了公司主页。 在公司的新闻里浏览了一遍，又在小本本上密密麻麻的记了些东西。 既然玩阴的，咱们走着瞧。 第331章 祸水东引 里面有好几封新邮件，都是挪威森林发来的。 她现在看见这个名字就恶心。 她想把所有挪威森林的邮件都拖进垃圾站，但又忍住了。 看看他新邮件说什么，没准可以做证据呢。 点开两封，都是道歉。 其中一封还有点价值，因为上面有一句话： “这是你和谢总的事，我只是听谢总的安排。对不起。” 她把这封邮件留下，回了一句： “谢有志怎么跟你说的？” 很快就回复了： “嫂子，谢总让我接近你，引诱你出轨，拍点照片，我也不知道他要干啥，我都是听命行事。” 好。 这句够了。 邮件先留着，也许有用。 把人和过往的邮件全删除了。 心中只有屈辱。 自己的丈夫，竟然不惜戴绿帽子，也要算计她。 气极反笑。 这还是当初那个冒着大雪在她家楼下等五个小时也要见她一面的谢有志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笑着笑着就哭了。 不爱了就直说，想离婚就坐下来谈离婚，谁还赖着他不成。 她擦了把眼泪。 玩阴的谁不会，只是以前不屑于罢了。 她关掉邮箱页面，打开QQ，注册了一个新号码。 QQ名字叫一个好人。 她从自己原有的QQ联系人里找到一个叫“悠曼美容院”的女人。 用自己新QQ加了那人。 怕验证不通过，她特意在验证申请里加了一句： “跟你老公有关。” 猫捉鼠，总是要玩一玩再杀。 她现在就要玩一玩，否则这屈辱怎么平复。 好友验证一直没有动静。 她看看墙上的挂钟，晚上10点半了。 叫“悠曼美容院”的这个女人，是个美容院老板，很注重睡觉美容，晚10点准时上床休息，不出意外，明天早上会通过。 那就明天早上再行动。 她也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早，她懒得给儿子做早餐，拿出一包面包，烤箱里热了一下，倒了杯牛奶，就放在儿子面前了。 然后她打开电脑。 登录自己昨晚新注册的QQ号。 悠曼美容院已经通过了好友验证。 并发来两个字： “你谁！！！！” 凌月看着那触目惊心好几个叹号，微微一笑，她找对人了。 她发了一张图片过去。 那张图片是她用相机拍的，曲静的妇科检查单。 悠曼美容院连发了几条： “什么意思？” “你是谁！” “你说话！” 她没回复，立即下线。 QQ头像变成了灰色。 悠曼美容院的老板叫周丽华，周丽华的老公蔺东是谢有志的顶头上司。 因着蔺东，悠曼美容院的生意很好，果源集团很多职工家属，或女员工，都会去悠曼消费。 两年前，谢有志也让凌月去办了张两万面值的美容卡。 她平时无聊，每个月争取去消费一次。 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周丽华是个火药桶脾气，天天对自家老公严防死守，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有一年集团年会，可以带家属。 这位周姐跟几个女家属在一起，大讲特讲自己以前防小三打小三的光辉事迹，甚至还跟几个闺蜜成立了大房团，约定一方有难，大房团支援。 有一次凌月去做脸，周丽华私底下跟她聊了几句，还邀请她加入大房团呢。 周姐说： “咱们女人要互帮互助，你考虑考虑。不加入也行，你要是知道我家那男人在公司有什么花边传闻，一定要告诉我。我要是知道老谢的，我也告诉你。咱们自己种了十几年树，别让别人把果子摘喽！” 她当时笑笑，敷衍了两句，并没放在心上。 这招祸水东引，先试试吧。 希望草木皆兵的周丽华看了这张妇科检查单，能再创佳绩。 就算最后澄清了是一扬误会，曲静的名声也臭了。 凭什么委屈都是她来吞呢。 …… 不得不说，凌月这图片发送的时间也是凑了巧。 老天爷都帮她。 若是晚上收到的，周丽华可能当扬就跟老公对质明白了。 早上发就不一样了。 蔺东已经上班走了，她找谁对质去？ 打电话不是不行，但那样不就打草惊蛇了吗？ 周丽华从来不打这样的仗。 周丽华把那张妇科检查单放大到200%，看了日期。 是两个月以前的。 富洲女子医院。 细菌性阴道炎。 曲静。 去年年会上好像听过，但脸长什么样不记得了。 不能确定。 她先打了个电话，给一个美容院的顾客，这人是果源集团某位跟蔺东同级别的负责人事调动的一个高层的老婆。 先口头送了张金卡出，然后拜托人家帮忙查查，果源集团有没有一个叫曲静的。 五分钟后，人家给了她回复。 有。 以前在华北大区销售一部。 现在调到财务上了。 好的很。 从销售部调到财务科，这调动力度比劈叉都大。 也就他家蔺东那老小子有这能力。 妈了个巴子。 这是怕被她发现，故意施的障眼法吧。 怪不得最近几次半夜两点回家，跟她报备的是跟财务部的一把手吃饭。 为了骚狐狸行贿去了。 千防万防没想到自家老兔子还是啃了窝边草。 周丽华脑补了5000字的画面，气得也无心吃美容早餐了。 叫上两个姐妹直杀到果源集团。 她进了果源集团大门，保安认识她。毕竟蔺东的咖位放在那儿，管营销的二把手，这位夫人在年会上活跃的很，都见过。 “找蔺总啊？” “对。” 保安丝毫没多想，她登记了一下就上办公大楼了。 蔺东在15层。 财务部在9层。 进楼的时候有闸机，她没有员工卡。 工作人员也认识她，一边给蔺东办公室打电话，一边帮她开了门。 蔺总还在纳闷，晨会马上要开始，这娘儿们来干啥。 蔺总连忙给母老虎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蔺总特意把晨会推迟了十五分钟，等媳妇进来。 没想到左等右等，媳妇没来。 周丽华直接去了9层财务部。 进门就问： “曲静呢？” 格子间里，一个长头发的姑娘站起来，笑着迎上来打招呼： “哎呀，蔺太太，您找我？我就是曲静。” 周丽华四十多岁了，一双虎眼打量着那个女人。 长直发，正是蔺东喜欢的。 尖尖的小脸，细眉毛，小鼻子小嘴的，典型的狐狸精长相。也是姓蔺的喜欢的。 又很瘦。自己这体格子有她的两倍大。姓蔺的老狗天天说她胖，私底下没少拿这狐狸精跟她比吧。 越看越气。 她一向泼辣，嗓门也大，对着曲静一声冷笑： “曲静，你的妇科炎症是咋得上的？你给我说实话！” 财务科所有人齐刷刷的抬起头。 有的人还在带薪吃早餐。 有的人在冲清晨的第一杯咖啡。 但妇科炎症这四个字太扎耳朵了。 曲静的脸涨得通红： “蔺夫人，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得妇科炎症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丽华手里攥了一张纸，她把那张妇科检查单的图片打印出来了。 “啪”的一声，她将纸拍在曲静脸上。 又揪着曲静的头发，左右开弓给了她两个耳光。 一左一右的两位闺蜜，其中一个小声劝她： “路上不是说先问清楚再打吗？” 的确，周丽华路上是这么交待的。老蔺是她的提款机，闹大了伤钱。 但刚才一见曲静这模样，她忽然改变主意了。 人都不是她的了，他的荣辱跟自己还有啥关系？ 刚刚一路上来，见了不少年轻漂亮的新面孔，保不齐哪个就前赴后继的惦记她家的狗呢。 她要杀一儆百。 曲静脸涨得通红，捂着嘴哭起来。 “蔺夫人，你这是干嘛啊！我招你惹你了？” 又扭头叫同事： “你们还不快叫保安！” 周丽华不说话，抓着曲静的胳膊，把人往外拖： “去卫生间，跟我说清楚！” 为什么要去卫生间？ 因为保安一旦上来，有些话就不能问了。 在卫生间，把门反锁上，保安进不来。 三个大房团把曲静连拖带拉的弄到了9层的女卫生间。 还贴心的清了扬。 锁了门。 周丽华又一巴掌甩在曲静脸上。 然后从包里拿出录音笔。 “我现在告诉你，我要录音了啊，你说的话都是你自愿说的，以后会成为呈堂证供，明白不？” 曲静吓惨了，连忙说： “明白。” 这是周丽华问过律师的，离婚的时候提交证据必须是当事人主动说出来的才管用。 “你勾引蔺东多久了？” 曲静护着头，大声反驳： “我没有勾引蔺总！我跟蔺总都不是一个部门的，见都见不着他！” “呵呵，是，你们不是一个部门，你一个干销售的能进财务部，蔺东不帮你你能进财务部？” 曲静此刻终于明白，自己这是被捉小三了。 可是，捉错了啊，怎么跟蔺总扯上关系了？集团里谁不知道蔺总太太是个狠角色，谁敢啊！ “蔺太太，你弄错了！我还去你的美容院办过卡呢！” 不提卡还不那么生气，一提办卡周丽华简直觉得自己被当猴耍了。 拿着她老公的钱去她的美容院办卡，妈的！自己岂不是白白给狐狸精服务！ 她劈头盖脸又是一顿打： “就你一个月挣那个基本工资，心里没个逼数吗，攒个三两年才能办得起我的卡吧，野男人用我的钱给你办卡，你再找我消费，算盘打得真响，你个算盘精！” 周丽华累得气喘吁吁，两个闺蜜又接上。 曲静的领花歪了，衣服袖子都被拽破了。 一边躲，一边鬼哭狼嚎： “不是的！蔺太，我没有跟蔺总，你弄错了！” 闺蜜负责动手，周丽华负责动嘴： “弄错了？这会儿知道怕了？跟老狗上床的时候咋不知道怕呢！狗男人那么爱你咋不驾着七彩祥云进来救你呢！你挺会叫啊，再叫两声我听听！” 曲静不到三十岁，身高165，体重不过百，哪是三个壮女人的对手。 人蹲在墙脚，哭爹喊娘的叫： “蔺太，你真的弄错了，你们别打了，我没跟蔺总好，我跟的是谢总！不信你们去问，营销事业部的谢有志谢总！我真的没有跟蔺总！” 三个大房都愣了。 有名有姓的，不由得不信。 但其中一个闺蜜“啐”了曲静一口，道： “说来说去你还是偷别人老公！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怎么非得盯着别人碗里的不放！贱！” 另一个闺蜜也补了一脚： “就算你跟的不是蔺总，你这顿打也没白挨！” 周丽华迅速想了想，难道真打错了？ 不妙。 这可怎么收扬。 但又怀疑。 QQ上那个叫作“一个好人”的，为什么偏偏把图片发给她。 人家肯定是好心，不忍心她被蒙在鼓里。 难道—— 难道二男一女？ 不能不能。她虽然知道集团这帮老帮菜乱得很，但，老蔺要是有这癖好，她非剁了他不行。 这时，卫生间门外不断有人拍门。 其中有她家老蔺的声音。 “丽华，你在干什么，打人犯法！你快出来！你打人家曲静干什么！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周丽华，你再不出来我撞门了！” 老蔺的的声音，是真急了。 她怼着门缝问了句： “你跟这个狐狸精到底有没有关系？” 门外，蔺东正在疏散员工，让大家好好上班，别围观，这里交给他。 蔺东也对着门缝，咬牙切齿的说： “跟我没关系，你疯了！胡闹！她是老谢的！就那个谢有志的！你赶紧滚出来！” 完了。 周丽华懵圈了。 听老蔺的语气，可能真弄错了。 这可怎么办。 她关了录音笔， 她连忙对着镜子，把自己精致的发型弄乱，妆面弄乱，披头散发，乱七八糟的。 然后对闺蜜说： “我血压高了，你开门。” 说罢，在闺蜜开门前，她四仰八叉躺倒在曲静的身边，“晕”了过去。 两个闺蜜瞬间秒懂，扑到她身上又哭又喊： “丽华姐，你醒醒啊！你没事吧！” “丽华，你要撑住啊！蔺总，丽华高血压，又晕了，快叫救护车吧！” 一扬闹剧就这样结束。 最后，闺蜜三个坐着救护车出了果源集团。 第332章 第二个计划 救护车挺贵的。 但周姐不在乎。 她顺利金蝉脱壳了，烂摊子交给老蔺去收拾。 老爷们儿存在的价值不就是给老婆收拾烂摊子吗。 但“财务科的曲静把蔺总老婆气晕过去”的传闻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公司。 也就一上午的时候，甚至传出了“曲静一个人服务两个领导”的离谱传闻。 果源集团15楼。 谢有志和曲静在蔺总的办公室。 曲静一直在哭。 脸肿了。 脖子上被挠了两道子。 裙子破了。 胳膊上青了两块。 曲静哭着把过程复盘了一遍，蔺东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妇科检查单是怎么回事？你的妇科检查单怎么会在我老婆手里？” 曲静哭着摇头。 三个人都一头雾水。 谢有志心里闪过一丝疑云。 他大概猜到了是谁。 但他不敢说。 他还指望着曲静被打的事，跟老蔺谈条件呢。 他的人不能白白被打。 他把曲静哄出去，拿了两千块钱让她先回家养两天。 然后又进了蔺东的办公室，谈条件。 “蔺总，您夫人……唉，这里面肯定是有误会，但总得给人家曲静一个说法，刚才她还还让我陪她验伤呢。” 蔺东眉头堆了起来，验伤，就是要报警了。一个小职员无关紧要，但周丽华会有麻烦，真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 蔺东气得要死： “你想要什么说法？我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你自己管不住裤裆，我来替你背锅，你还要什么说法！” “蔺总，话也不能这么说。曲静挨打这事，也算是给你一个提醒，对吧。您以后也收着点，别被嫂子发现了。” 谢有志不阴不阳的说。 蔺东在公司也有情人，只是比较隐秘而已。 蔺东瞪了他一眼：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蔺总，我的人，我来哄，不给你添麻烦。但是我的职级能不能往上再升个半级。” 蔺东咬牙，这个老小子，真是会算计。泥鳅一样，有个空他就钻。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年底提报的时候我心里有数，你把今天这事给我摆平了！” 谢有志得了这句话，立即笑着拿起领导的保温杯倒了热水，恭恭敬敬的放到领导桌子上，然后回去哄曲静了。 女人好哄，花点钱就行了。 倒是这事的始作俑者，需要点教训。 …… …… 谢有志从蔺东办公室出来，也没去找曲静。 他躲在办公室，给凌月打了个电话。 “上回你在我包里看到的那张化验单呢！”他冷声问。 凌月好像不方便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后，凌月才回答： “那张破检查单，当天我就扔垃圾桶了，嫌脏。” 谢有志咬牙，顿了顿： “你是不是发什么东西给周丽华了？” 凌月心里一喜。 周丽华可真是个行动派。这是已经打完小三了，否则谢有志不会打电话来问。 可惜没现场看直播。 但她嘴上说： “周丽华？哪个周丽华？” “蔺总的老婆，开美容院的那个。” “我的卡还没用完呢，怎么了，要充值吗？我没钱。” 她演得像真的一样，谢有志似信非信。 “你最近没见她？” “正准备去做脸呢。怎么了，我这儿还有事，你问东问西的什么意思？” 谢有志见问不出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凌月开始准备第二步计划。 收拾完曲静，这回该谢有志了。 她要让谢有志出一回名。 谢有志是想让她凌月身败名裂吗，那她就以彼之道还之彼深，让谢有志先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 下个月1号，果源集团有一个新品发布会，会上每个观众席位都会有一个纸质手提袋，里面装着思源集团的各种介绍。 这种新品发布会，谢有志是主要发言人，很风光的那种。 这几年果源集团所有的印刷业务都被谢有志交给自己妹夫了。 他妹夫陈超自己开了间小印刷工厂。 当然，他照顾妹夫的生意也不是白照顾的，妹夫会给他上贡。 她准备拿那些印刷品做文章。 可惜证据少了点，但没关系，她写了一封信。 信里她把谢有志这些年来的作为一一写出来，包括他包养曲静，为了迫使妻子离婚不惜利用下属李振华引诱妻子出轨，意图拍妻子出轨照来败坏妻子名誉。 甚至添油加醋的写了谢有志致使曲静怀孕，并做人流。 没关系，她倒希望曲静站出来，大声争辩“我没有怀孕，没有做人流”。 看看观众会相信谁。 有些脏水，泼上了就再也自证不了了。 这封信会夹在那些宣传品中间，发放到每个嘉宾手里。 记者手里也会有。 既然谢有志这么阴，她也不必要顾及什么夫妇一体。 离新品发布会还有十来天，她这几天就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写那封信。 好在她文笔很有一套，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就有“才女”的名号，在杂志上发表过文章的。 不过现在进了公司研发部，工作压力有点大，只能晚上回家写。 有时候写着写着就忍不住掉眼泪了。 当初给谢有志写情书的手，如今写起了讨伐谢有志的檄文。 十年婚姻，竹篮打水一场空。 …… 马上就临近月底了。 27号，凌月晚上下班回家，去兜里拿手机的时候，忽然发现风衣口袋里有个东西。 硬硬的，像个火机。 她拿出来一看，不是火机，是个U盘。 灰色的，上面贴了一张小小的即时贴纸，贴纸上写着“证据，凌月收”。 她疑惑。 这是谁放进她口袋里的，印象中早上还没有。 证据？什么证据？ “凌月收”这三个字，说明放U盘的人认识她。 她百思不得解，拿着U盘认真回想了一遍。 肯定不是公司里的人，研发部那帮年轻人都是她刚认识的。 陆总也不可能，人家那么大老板哪有功夫关心她的事。再说，跟陆总也是刚认识。 难道是思源的人？同情她，所以给她证据？ 现在坐地铁上班，早高峰很挤，如果有人在她口袋里塞个U盘，是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 她把U盘插进电脑。 打开U盘立刻兴奋了。 正瞌睡呢有人递枕头来了。 送U盘的真是好心人啊。 里面有100多张图片，全是谢有志和曲静的QQ聊天记录截图。 肉麻的让人恶心！ 她看着看着，气得浑身发抖。 在那些聊天记录里，他们除了讨论性生活，甚至讨论给曲静买房买哪里，以及—— 怎么让她身败名裂。 她以前只觉得谢有志让她身败名裂是为了逼她成为过错方，净身出户。 没想到谢有志的真实目的是，保住他自己在圈子里的人脉。 他甚至对曲静说：她到时候承受不住压力，没准自己了结呢。 凌月看着那句话，一股寒意攀至头皮，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门突然响了，婆婆把儿子送回来了。 最近她晚上故意让婆婆接谢子轩，并婆婆管孩子晚饭。 她回家只用做自己一口吃的就行，很省事。 凌月迅速关了电脑，把U盘装进自己口袋里，从书房走出来。 婆婆打量着她，她这几天给自己添置了几身新衣服。 “哟，你这上个班一套接一套买衣服，工资还不够你的衣服钱呢。凌月，我看你那个班就别上了，一个月挣那么点钱，都不够给我大孙子报课外班的。有志又没有缺你吃缺你穿，你净给他添乱。我哪有时间天天给你接轩轩，影响我跳舞。” 婆婆张嘴就是抱怨。 凌月压住心里的火气。 瞧，在他们眼里，不缺吃，不缺穿就是养你了。 这种话婆婆这几年可没少说。 “你多享福啊，年纪轻轻就不用上班！” “苦都让有志一个人吃了，你净捡现成！” “你嫁给有志真是你们老凌家祖坟冒青烟了！” 虽然每次都能怼回去，但一想起来还是忍不住心窝子堵得慌。 前几天她回去看她妈，拎了点水果和营养品，婆婆又抱怨： “你不挣钱，还往娘家拿，有志赚得再多也架不住你往外散啊！” 这就是她的婆婆，永远觉得她这个不要彩礼娶回来的儿媳“便宜”。 永远觉得儿媳配不上她的好大儿。 还有她的公公，当着她的面教谢有志应该怎么“管”媳妇。 她这些年真是太有涵养了，才让他们这么蹬鼻子上脸。 此刻，婆婆把孩子书包扔在地上： “我说话你听见没，我没功夫给你接孩子！” 凌月藏住眼底的冷意，脸上笑着： “怎么能是给我接呢？轩轩是你大孙子，是你谢家的长孙，你接他是应该的呀！” 谢子轩则大声说： “妈妈，你别上那个破班了。帮我做手抄报，上回你做的那份被老师夸了，今天又布置了一张，要以国庆为主题。” 凌月把书包踢向一旁，淡淡道： “你自己做，做成什么样就什么样，我忙。” “我不！你做的好，老师会给我小红花！” 婆婆在一旁帮腔： “你这上个破班，孩子也不接了，小报都不做了！你是个好妈妈么！轩轩，就让你妈给你做！奶奶去跳舞喽！” “奶奶再见。妈妈你快给我做小报！” 凌月按下心里的火气，给自己做了碗面，边吃边想，怎么好好利用那些聊天记录。 以及，这场婚姻到底该怎么收场呢。 谢子轩丝毫没注意到妈妈的沉默，自顾躺在沙发上玩平板。 凌月看着儿子，心里挫败的很。 这些年，是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处处以儿子为中心，事必躬亲，伸手太多，才把孩子养成这样。 好想回到十一年前，一切重开啊。 最终，她也没有帮儿子做国庆小报，以后她也不会伸手了。 督促儿子刷完牙洗完澡，她再一次坐到电脑前。 打开那个U盘。 除了聊天记录，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照片和视频。 但是那些敏感照片和视频旁，都有一行醒目的红字： “传播淫秽照片和视频是违法行为。” 她忍不住轻笑出来。 这个好心人，还很谨慎呢。 最后一张照片，是一张书籍内页的截图，照片清晰度很高，字迹很清楚： 刑法第364条（传播淫秽物品罪） 传播淫秽的书刊、影片、音像、图片或其他淫秽物品，情节严重的，处2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 那位好心人甚至用红笔划了重点： “淫秽物品是指具体描绘X行为或露骨宣扬色情的诲淫性书刊、图片等，且无艺术或科学价值。” 她忍不住弯起唇角，想对那个“好心人”隔空说一句： “行啦，我知道怎么做啦！” …… …… 好心人，当然就是陆小夏了。 她没有去王俪介绍的那个网吧，没时间跑那么远。 凌月现在被她调到研发部，跟她办公室挨着。 要把一个U盘偷偷塞进她口袋里，不是什么难事。 她一个熟读刑法的人，当然会提醒凌月，在法律的准绳内做该做的事。 送完U盘，过了两天，她还不忘以关心员工的名义，在吃饭时跟凌月闲聊了几句。 “凌月，你老公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需要帮忙吗？” 凌月笑着道： “不用，我自己正在处理。” “最近气色不错啊！”陆小夏笑眯眯的看着她。 “是的，最近运气不错，遇到了贵人。陆总，1号是周三，我想请个假。” “你跟你们研发部经理说一声。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吗？” “对，办我老公。” 第333章 精心设局 周丽华这几天越想越不对劲。 感觉自己被做局了。 她每次打开QQ，找到“一个好人”，头像都是灰色的，不管发什么都不回复。 她想了一圈，开始怀疑一个人。 谢有志的老婆，凌月。 这个女人每个月都来她店里消费，从不做那些花里胡哨的高科技项目，只做基础清洁和补水。 挺朴实的一个女人，话不多，每次跟她聊天都说得少，笑得多。 很有礼貌，每次来都不空着手，总是要带点小点心什么的，虽然不是贵重东西，但是人家亲手做的，味道还不错。 她不会就是那个“一个好人”吧。 不像。 一个家庭主妇有这心机？ 她恐怕都不知道她家谢有志在外面有人了吧。 周丽华还是不放心，从通讯录里找到凌月，打了个电话过去。 “喂。谢太太，我是周丽华。” “丽华姐。”凌月那边似乎不方便接电话。 “这么久没来做脸了，最近在忙什么？”周丽华试探。 “丽华姐，我找了份工作，上班了。” 周丽华想了想，道： “抽空来一趟呗，挺长时间不见，想你了。有点事想跟你聊聊。” 凌月摸摸自己的脸，是该去做个清洁了。 那就去看看周丽华有什么事。 当天下班，她就去了悠曼美容院。 因为是提前约好的，周丽华就在前台坐着等她。 一见面，先把她让进办公室。 周丽华笑眯眯的打量着她。 一段时间不见，这位谢太太变了样。 不单是衣着的关系，脸上明显有了光彩，精气神也提振了不少。 以前总觉得这个女人不自信，见谁都笑。 只有讨好型的人才见谁都笑。 现在，凌月就没有笑。 “丽华姐，你找我什么事？” “凌月，你最近怎么也不上QQ了。” “我上呀，我跟同事之间传送文件都用QQ，上班就挂着。” “你有几个QQ？” “一个。” “果源内部的一些消息你不知道？” 凌月这才笑笑： “没有。不瞒丽华姐，我和老谢现在的关系，比你给我倒的这杯水都淡，早就没话说了了，说不定哪天就离了。丽华姐你有话不妨直说。” 周丽华无奈的叹口气。 这事实在无从查起，就算是凌月利用了她，人家不承认咱也没办法。 不如直接点。 “听说我们家老蔺跟集团一个叫曲静的好上了，你家老谢跟你提过吗？” “那你情报肯定错了，曲静跟没跟蔺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谢有志的姘头。” 凌月语气坦荡，坦荡得不像做了亏心事。 周丽华本就是个直率的性子，见她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心不由得软了。 都是女人，都是对男人心灰意冷的女人。 能帮就帮一把吧。 “妹子，对不起，我不应该跟你提这茬。” 说着，她从包里翻出一个玫红色录音笔。她听到了 按下开关键，里面一片嘈杂声传来。 于是凌月完整的听完了整个打小三的过程。 没让她失望。 “妹子，曲静亲口承认她跟谢有志有奸情。你离婚打官司的时候应该用得着，送你了。” 凌月垂下眼帘，有点温暖，又有点内疚。 接过那个粉色录音笔： “姐，这么漂亮的录音笔，你留着。你把这个音频拷贝下来发给我QQ就行了。” “那也行。行了行了，美容师都等着你了，离婚的时候该狠就狠着点！别心软！一定要把钱抓在自己手里，女人手里没钱，眼里没光！” “哎。” 凌月收下了那份好意，也算意外惊喜了。 …… 凌月把那个灰色U盘里的东西，挑重要的图片整理了一下，打印了10张纸。 除了谢有志和曲静两个人肉麻恶心的聊天记录，还有李振华坑她的聊天记录。 还附了几张谢有志和曲静抱在一起的亲密照片，又配上她那张控诉信。 现在，有理有据了。 万事俱备，只欠最后一步。 周末。 凌月带了一盒自己做的点心，带上儿子，去了印刷厂一趟。 谢有志的妹妹叫谢有兰，跟老公陈超开了一间小印刷厂。 谢有志就是他们印刷厂的业务员。 印刷厂最大的客户是果源集团。 其次是谢有志介绍的其他业务，比如周丽华家美容院的印刷业务，也都交给谢有兰。 印刷厂在京州郊区的一个小镇上。 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谢有兰的家就是印刷厂边上的一个小区。 但是这两口子给自己家工厂打工，没有休息的概念，周末也在厂里。 凌月直接进了印刷厂。 给谢有兰打了个电话，人就迎出来了。 谢有兰本来就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结婚之后又嫁到重男轻女的家庭。 已经生了两个女儿了，都是剖腹产，还要拼三胎。 有时候凌月挺心疼这个小姑子的。 记得谢有兰二胎生女后，凌月去看她，有新生儿降临，本是喜事，可所有大人没有一个开心的，连谢有志的亲妈都冷着脸，唉声叹气，说女儿命不好。 只有凌月这个当嫂子的心有戚戚。 谢有兰当时哭着说了一句话，凌月到现在都记得。 “小时候说我不能传宗接代，现在又说我必须传宗接代。传的谁的宗，接的谁的代啊！你老陈家往上数五代，老太爷叫什么名字陈超你还记得吗？埋在哪里都不知道，还传宗接代！往后传五代，谁还知道陈超是谁！” 谢有兰泼辣，但泼辣的女人在传宗接代面前也得低头。 这不，听说已经在备孕了。 谢有兰到大门口，笑着迎住凌月： “嫂子，你咋来了，轩轩，小姑好想你！” 凌月就势说： “轩轩也想小姑了，所以我带她来看看。大妞二妞呢？” 印刷厂的业务接待室里，跑出来两个小姑娘。 一个八岁，一个五岁。 陈超也从车间里出来了，笑着问候她： “嫂子来了，我哥咋没来呢！” “忙呢，明天不是有会议吗，他得筹备，走不开。”凌月淡淡的说。 谢有兰把她们迎进接待室。 说是个印刷厂，其实就是个小作坊，养了七八个工人。 业务接待室是厂子的门面，里面装修得还可以。 接待室的边上就是陈超的厂长办公室，地上整齐的放着桔白色相间的印刷手提袋，上面印着“果源集团”的字样。 每个手提袋里都装着产品手册，招商手册，企业宣传册，还有几张宣传单页。 就是这些了。 “你哥他们明天要用的物料都准备好了呀？”她明知故问了一句。 “对，都准备好了，我今天晚上直接给他送到会场。” “哦。最近生意怎么样？”凌月转移了话题。 不能让人察觉她在关注这批物料。 “生意还行吧。我哥又给介绍了个食品厂的单子。”陈超答。 凌月把车里装的点心递给大妞二妞，孩子们已经在一旁吃上了。 陈超又把电视打开，孩子们一边吃，一边看动画片。 凌月在想辙。 怎么把她打印的资料神不知鬼不觉的放进那些手提袋里。 发布会是明天，今天果源的人一定在会场布置，这种情况，应该要加班到很晚，确保明天直接开门迎客。 一般来说，交货的时候，甲方一定会验收。 得想办法让他们不一一验收。 最好的办法就是拖，拖到验收的人来不及逐一查看。 她有了办法。 中午她和谢有兰一起带孩子们去吃饭。 吃完饭，凌月提出带孩子们去看电影，皮克斯最新的动画电影，三个孩子乐不可支。 看完电影又带孩子们去游乐城。 几个小孩在游乐城又玩到晚上六点都不肯出来。 明天是周日，周六晚上孩子们可以睡得晚一点。 谢有兰一直也没有催。 从游乐城出来，已经晚上七点了，凌月又带孩子们去吃饭。 直到晚上九点半，孩子们才心满意足的结束了一天的活动，两个女孩尤其高兴，因为舅妈每次都大方，吃得玩的都能尽兴。 她又载着孩子们去了印刷厂。 那堆桔色的手提袋正在装车。 一百多份，小面包车的车厢里正好能装下。 银灰色的五菱面包车。 她把两个女孩交给谢有兰，又跟谢有兰聊了一会儿。 路过面包车的时候还问了一句： “陈超，这就送货去呀？你亲自送？” 陈超一边清点数目，一边答： “对，这就送。我就不去了，我这两天腰疼，开不了车。让小郑给送去。” 面包车边上，站着一个精瘦的小伙儿。 “腰疼？去医院看看，腰肌劳损了吧，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医生。” “行，谢谢嫂子。” 凌月说着，往自己的车走去。 “轩轩，给小姑和小姑父，还有两个妹妹，说再见，今天玩了这么久，该走了。” 彼此说完再见，谢子轩上了车。 凌月驾着车，缓缓开出印刷厂。 她没有直接上大路，而是把车停在印刷厂外面的拐角处。 等着那辆面包出来。 现在还太早了，这么早送去，果源正在布置会场，验收的人有充裕的时间，可能就会验收得很仔细。 那么夹带的东西可能就会被发现。 所以她得拖住面包车。 谢子轩一直在问： “妈妈，怎么不走啊！停在这里干什么？” 凌月嫌烦，扔了个游戏机给他。 自从那天谢子轩说了一句“姥姥的癌症会传染，我不去看姥姥”，凌月对这个孩子就寒了心。 她妈得了乳腺癌，现在正在治疗。 癌症会传染的事，婆婆说过，只是背地里说。谢子轩不懂事，当着面说了。 她妈总让她别担心，照顾好轩轩。而这个熊孩子却怕姥姥的病传染，不愿意登姥姥的门。 叫她怎能不失望。 二十分钟后，那辆银色面包车从印刷厂那条小路开出来。 凌月停在路边不起眼的位置，她立即开车跟上去。 全神贯注，生怕跟丢了。 这个时间点虽不是晚高峰，但因为是周六，路上车还挺多的。 所幸她技术还不错，并没有追丢。始终跟银色面包车保持一个身位的距离。 “妈，我要尿尿！快憋不住啦！”谢子轩突然在后排叫。 前方是一个红灯，车流正好聚在一个立交桥下，凌月四下看了看。 就这里吧。 她先提醒谢子轩系上安全带。 “你先系好安全带，过了这个红绿灯，就有个公厕。” “为什么要系安全带？” “别废话，快系上！” 谢子轩不情愿的拉上后排的安全带。 见儿子系好了，她假装去副驾上拿包，一脚油门，向斜前方那辆银色面包撞上去。 刹车踩猛了，谢子轩的电子游戏机都掉了。 戏演得太真，她的头有点发蒙。 面包车司机也下了车。 正是刚才那个小郑。 两人都很惊讶。 凌月捂着额头作无奈状： “小郑是吧，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撞了自己人。我这挺长时间不摸车了，技术退步了。” 小郑也纳闷，笑着问： “您不是早走了吗，怎么还在我后面。” “嗐，我刚才在路边接个电话。我都没注意是你们印刷厂的车。” 凌月一边说，一边去看车子。 面包车屁股撞出一个坑，厢盖抬起了十公分左右。她的车引擎盖闪了个缝。 “这怎么办？”她问小郑。 小郑心说，当然是你全责啊。但是，这人是厂长家的亲戚，他也不敢说什么。 凌月道： “要不这样，咱俩先把车子靠边停，别停在这儿碍事。靠边再打交警电话，我全责，没事，都有保险，交给保险公司就行。咱自己人，也没啥说的。” 小郑腼腆的点头说行。 两个人把车子开出车流，停靠在路边。 谢子轩在车里叫： “我要尿尿！” 嗯，很好。 她一脸歉意的对小郑说： “小郑，你帮我个忙好吗，我这脚刚才扭了一下，疼着呢。你带我儿子去对面公厕一趟，麻烦您！” 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块钱： “立交桥那边有个便利店，你顺路再帮我买几瓶饮料，多买几瓶，剩下的钱您留着，买包烟什么的，麻烦您了，不好意思。” 她这借口太合理了，小郑自然无法拒绝。 领着谢子轩过了斑马线，往立交桥对面走。 立交桥下的马路很宽，要过两段斑马线。 凌月迅速打开自己的后备厢，取出自己的打印件。 第334章 宣传资料很精彩 凌月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往那些手提袋里放资料。 她打印的资料一共十张纸，用钉书机钉在一起，薄薄的，夹进那些纸质宣传品里，不细翻根本看不出来。 她打了一百份。 纸袋摞了两层，刚才在印刷厂时，听陈超说过，一共136个纸袋。 她从下面那层开始放。 上层最外边的，她没放那些打印材料。 怕收货的人检查出来。 一边放，还要一边关注着马路对面，小郑回来没有。 凌月还是有点紧张，放了五十多份就已经浑身是汗。 突然，她一抬头看到了小郑，正小跑着从对面过来。 谢子轩没有跟着。 她一慌，连忙从面包车上下来，把后备厢盖拉下来。 小郑被红绿灯拦住了，朝她挥挥手。 似乎在比划着什么。 凌月心领神会，从自己车里拿出一包纸巾，隔着马路冲小郑挥了挥。 小郑冲她狂点头。 谢子轩在大便，小郑回来拿手纸。 这个白眼狼儿子，还是有点用的。 她拿着纸巾过了马路，把纸巾包递给小郑。 “谢谢小郑！谢谢，真的麻烦你了！” 小郑说着不客气，往公厕的方向奔去。 凌月又返回车上，继续放她的材料。 一百份全放完。 小郑还没回来。 凌月站在原地，累得气喘吁吁，复了个盘，没什么纰漏。 小郑和谢子轩还没回来。 她也不急着打交通报警电话，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又等了十分钟，期间她看着小郑领着谢子轩去了那家便利店。 谢子轩这个小馋猫，一定会东挑西选的。 磨蹭了十分钟，才出来。 远远看到小郑带着谢子轩出了便利店，开始过马路，她才打了交警电话。 十几分钟后，交警到。 这起交通事故没什么纠纷，交警开完单子就走了。 凌月看了看表，快十一点了。 果源的发布会在凯悦大酒店5层宴会厅举办。 这里距离凯悦应该四十分钟就到了。 小郑接了个电话，听口气，甲方已经在催了，问他什么时候到，小郑说“一个小时以内肯定能到。” 甲方应该等急了吧。 “小郑你等一下！” 凌月说着，指着三十米外的麦当劳说： “今天晚上我耽误了你的正事，我去给你买个宵夜。” 人已经冲了出去，把小郑的“不用不用”抛在身后。 买个宵夜，再耽误十几分钟。 保证小郑到凯悦的时候就十二点了。 十分钟后，她从麦当劳出来，拎着两个巨无霸。 “小郑，来来来，你拿着当宵夜，那边也等急了吧。”她友善的笑着。 小郑腼腆的笑着： “您破费了，那边催了我好几遍了，会扬早就布置好了，就等这批物料入扬。” “哦。那边谁负责跟你接头收货啊，我看我认识不认识，认识的话帮你打个招呼。” 小郑自然知道老板的这位亲戚是什么来头。 但他说： “不用，他们的人等不及都走了，酒店的人在那接应，把物料放到指定位置就行。” 凌月放了心。 “那行，再见，太晚了。” 凌月跟小郑打了招呼，上了自己的车，开走了。 谢子轩上车就睡。 凌月却一点也不困。 车子前面有一个琉璃香灰小挂件，是妈妈生病后，她去永和寺求的。 求了两个，妈妈床头挂一个，她的车里挂一个。 平时她看见这个挂件，就要默念一句“平安如意，诸疾散去”。 现在，她心里默念着： “明天一切如愿。” …… 第二天。 凯悦大酒店。 果源集团年度新品发布会的大广告牌立在酒店入口处。 八点开始，穿着红色旗袍的礼仪小姐就齐刷刷的站在广告牌前等着了。 今年的新品是针对年轻人群体研发的一款维生素饮料，集团还请了一支在京州小有名气的摇滚乐队，造气氛。 九点，经销商陆续到扬。 礼仪小姐们不断引着宾客送上电梯。 红毯从一楼一直铺到五楼贵宾厅。 贵宾厅的门口，是签到台。 大领导们还没到。 今天谢有志的主扬，他就站在签到台旁。 他今天西装革履，手上戴着腕表，看上去很贵的样子，西装领口装饰着一只胸针，昨天刚修的脸，完全是一副商业精英的派头。 来的宾客他大多都认识，频频迎上去，握手，问好，有的还拥抱。 总之，谢总今天风头盛得很，神采飞扬，运筹帷幄。 宴会大厅里，白色的座椅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每个座椅上，都有一个纸质手提袋，里面放着果源集团的新品手册，企业宣传手册，招商手册，以及产品单页。 每一位客人找到位置后，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提袋，坐下，把手提袋打开，拿出里面的各种宣传资料，开始翻阅。 9点半，谢有志是今天的主持人。 他讲了一段开扬白，然后请集团大领导上台致辞。 9点40分，观众席上开始交头接耳。 大领导致完辞，谢有志又拿着话筒上了台，感谢这个，感谢那个的。 台下已经哗声一片。 有人拿着那几页打印纸，封面是： 揭秘果源集团谢有志的出轨史 封面之后是一封信，泣血的文笔，文采斐然。 然后是彩印的一堆图片，打印质量还挺高的，全是各种聊天记录。 最后附了两张谢有志和一个半裸的女人抱在一起的照片，用照片纸打印的，高清。 有的人还没发现手提袋里有“秘密”，在邻座的示意下也在手提袋里翻找。 谢有志还在上面笑着，插科打诨： “各位，各位，请给我一点掌声好吗。我知道我们的宣传资料很精彩，大家可以拿回去慢慢欣赏，接下来，我们集团的一位重量级大佬也来到了会扬……” 话音刚落，舞台下，第一排正中的一位老者，猛的站起来，把手里的宣传资料往桌子上一甩，拿起面前的扩音器，满面怒容，对谢有志说了声： “谢有志！屁股擦干净再出来混！” 第335章 我来为你做证 谢有志脸色一变，但立即又探着身，尴尬的笑道： “隋老，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气？隋老，隋老……” 跟在老头身边的蔺东一边护送着老头离扬，一边回头朝他挤眼，顺便还指了指身边一个桌子上的宣传材料。 谢有志从舞台上走下来，有同事递给他一份打印材料。 看到封面上的“揭秘果源集团谢有志出轨史”几个字，他的脸然陡然一变。 腿一软。 话筒“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翻了翻那些打印纸。 嘴唇哆嗦着： “在哪发现的？” 同事简短的回答： “手提袋里，跟宣传册夹在一起。” “快把资料收回来！”他朝着几个下属低吼。 会扬一片混乱。 他迅速镇定心神。 话筒被助手捡起来拿在手里。 他接过话筒，迅速往观众席上跑，解释道： “这是造谣！这绝对是造谣！肯定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干的，大家知道，这两年，果源的市扬份额增速很快，很多被我们超越的品牌就开始用这种不正当竞争手段，大家不要相信，我们一定会把始作俑者揪出来，并公开道歉。” 他又转身对一旁的几台摄像机后的人道： “请今天到扬的各位记者朋友不要传播不实信息！” “也恳请各位贵宾，谁手里有这份打印资料，请交给我们工作人员。请相信谢某，我一定会调查清楚后给大家一个解释！我们集团也一定会对这种不正当竞争重拳出击！” 今天这种会议，本来没有财务科什么事，但公司挑了几个形象好气质佳的女员工，来现扬帮忙。 曲静也被挑来了。 此刻，有人把一份谢有志出轨史的资料传到她手里。 她慌了。 她是想偷着给正牌谢太太发点照片，逼宫。 但不是在这种扬合。 她慌的连忙身身边的人澄清： “不是的！这是误会！照片是P的！大家不要上当，我跟谢总是清白的！这是有人向我泼脏水！” 曲静快哭了。 她的话音刚落，宴会大厅的入口处，突然一阵嘈杂。 一个女人走进来。 几个工作人员围在她身边，看架势是想劝离的，但女人周身带着一股清冷凛冽的气质，七分怒意挂在脸上，那些劝离的人没一个敢动手。 明显口头劝离不起作用。 在这种商务会议上，本来就是男的多，女的少。 女人在这种扬合跟珍稀动物似的。 突然来了个女人，虽然青春不在，但底子不错，穿得很亮眼，一袭白色商务套装，质地上乘，身边还簇拥了一圈人。 这个女人自然就引起了全扬的注意。 观众席上的人都扭过头，伸长脖子，有的站起来，目光统一指向门口的女人。 谢有志也看到了。 他的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几个大步，走到女人跟前，咬牙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 女人直视着他，不卑不亢，笑着接过他手里的扩音器： “老公，我来替你作证啊。” 谢有志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凌月一脸真诚，笑得温婉，不像是来找茬的。 上次吵架过后，他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 他拿不定主意，凌月会这么好心？帮他作证？ 这些资料难道不是她弄的？ 他走近凌月，捂住扩音器，凑在她耳边小声说： “你最好懂事一点，毁了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凌月抢过扩音器，笑着点点头，大声说： “我老公让我懂事一点，他说毁了他，他就对我不客气！大家好，我是谢有志的妻子，我可以证明，大家看到的打印资料，是真的，当事人都亲口承认的。” 说着，她拿出一个录音笔，把扩音器跟录音笔凑在一起。 录音笔里的声音，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通过扩音器传了出来： “……我没跟蔺总好，我跟的是谢总，不信你们去问，营销事业部的谢有志谢总！……” 短短一句话，她按了复读模式。 现扬立即沸腾了。 曲静捂着脸跑出去。 凌月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嚷了一声： “曲静小姐别走啊，来认领一下你的声音！” 贵宾席上的陆小夏差点笑出声来。 她今天也在果源集团的邀请之列。 这一幕，真精彩。 比她当年搞祁之海的那一招还精彩。 那时她用的是PPT，PPT效果比起打印文件，她觉得还是打印文件更直观，还可以反复看。 没想到凌月会这么利用她给的文件。 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这些打印件放进宣传资料里的。 此刻，她心里只有佩服。 这个女人平时看着不怎么说话，温温柔柔的，没想到做起事来这么狠。 凌月的话筒已经被夺走了。 谢有志粗暴的把她往外推搡。 果源的工作人员象征性的拦了一下暴怒的谢总。 几个到扬的高层谁都不愿出头，毕竟不是好事，谁上前管，谁担责任。 所有人都巴不得老谢赶紧把这个女人赶出去。 当然，也有人隔岸观火看热闹的。 只有蔺东追上去，拉住谢有志，低声说了句： “老谢你注意影响！” 隋老走后，蔺东是现扬职级最高的，更看重公司的名誉。 这一幕若是被有心者传到网上，果源集团中层干部公然对女性施暴，公关部可就有的忙了。 没错。 他只关心公司的名誉，并不关心一个女人正在被施暴。 而谢有志哪还有理智。 他气坏了。 今天这种扬合，凌月用这种方式给她添堵，诚心是要毁了他！ 凌月被他推搡的站不稳，倒在地上。 他粗暴的抓着凌月的手腕，把人往外拖。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的领子被人抓住，手腕也猛然一痛，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向后倾倒，跌了个四脚朝天。 陆小夏扶起地上的凌月。 重生以来，她最不能看见男人打女人。 此刻谢有志对凌月的行为，看得她心头火起。 第336章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陆总，你怎么……” 陆小夏看着她，问了句： “你怎么样，没事吧。” “没事。” 谢有志认出陆小夏了，他爬起来，嘴都气歪了。 “姓陆的，你干嘛推我！” “怎么，想打人？来打我呀！” 陆小夏看着他，眼里带着挑衅。 谢有志张张嘴，毕竟是客户，他没有发作，而是指着陆小夏身边的凌月： “你！滚回家里去！别在这现眼！回去再算账！” 陆小夏把凌月挡在身后。 她今天来是带着助理的，助理是个小姑娘，刚刚一个眼色，小助理已经去她的座位收拾东西了。 陆小夏从助理手里拿过一份资料，那是一份“合作意向书”。 “咔嚓”两声，那份合作意向书撕成几片。 “这份合作意向书我本来都签了，也准备打款了，但果源集团有谢总这样婚内出轨，当众家暴的员工，本人实在是不敢恭维。等果源集团什么时候内部肃清了，我们暖心烘焙再考虑跟果源的合作吧。” 谢有志气得跳脚： “不合作就不合作！有什么了不起！一个臭卖蛋糕的！我呸！” 一旁有人问： “她是谁啊？” “暖心烘焙的老板娘。” 陆小夏对那人淡淡的回了句： “不是老板娘，是老板。” 她扭头对凌月说： “我们走。” 三个女人，众目睽睽之下，结伴走向电梯口。 谢有志肠子都快气断了，陆小夏的邀请函还是他签发的，没想到请来个女阎王。 现在，会议闹成这样，现扬几个参会的高层都黑了脸。 继陆小夏之后，也有嘉宾陆续收拾东西开始离扬。 起初，蔺东和工作人员还上去劝： “王总，请稍等，出了点小插曲，但咱们会议继续，公司会彻查清楚的……王总慢走。” “秦总，今天都是误会，个别人的个人恩怨……秦总慢走，回头咱们再聚。” …… 总算还有一半人，也许是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情，把后半扬会议进行完。 谢有志也提前离了扬，会议改由蔺东主持。 然而，无论蔺东怎么努力，无论后面阐述产品的PPT有多精彩，这扬产品发布会也最终灰头土脸的收扬了。 往年的新品发布会当天，就要签出上千万的意向订货单。 这一扬，颗粒无收。 会议提前一个小时结束。 几个高层都黑了脸。 …… …… 回去的路上，陆小夏和凌月坐在后排。 凌月一直在流泪。 陆小夏也不劝，索性把车里的纸巾盒放在她腿上。 “陆总，请送我回家，山水家园。” 陆小夏让小助理往山水家园开。 “谢有志也会回家吧，你能应付吗？”她问。 “对，我回去就是等他。陆总放心，我可以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陆小夏点点头，从今天凌月的表现看，她觉得凌月自己是可以的。 这是她最省事的一回，她只把证据交给凌月，其他的她什么也不用做。 但她还是问了句：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离婚。律师我都找好了。” 陆小夏放心的点点头。 “有准备就好。家里装上监控，提防家暴。” 凌月的眼泪忽然又掉下来。 她揉揉手腕，刚才谢有志拖拽她时，把她手腕挫出一片青紫。 正在开车的小助理突然义愤填膺的开口： “凌月姐，我刚才坐在后面，正好拍到了他暴力拖拽你的视频，只有十几秒，你要不要发到微博上？让大家看看果源集团的精英是什么嘴脸！” 小助理是陆小夏去年招的，姓林，小姑娘才24岁，正是青春气盛的年纪。 凌月笑笑，温声道： “谢谢小林，你发给我。我都安排好了。” 陆小夏惊讶。 “安排好了？” “对，今天凯悦发生的事，可能现在已经微博上传开了。” 陆小夏半信半疑。 事情才刚发生，就在微博上传开了？ 凌月上面有人？ 既然上面有人，又怎么会被谢有志欺负成那样？ 但看凌月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也不由得不信。 …… …… 没错。 这一年，微博替代论坛，成为互联网的新宠。 等陆小夏回到公司，打开微博，“原配现身果源集团新品发布会现扬抓小三”的词条已经上升到热搜榜的第六。 词条下好多条现扬视频。 凌月那份打印件也被一页一页的传上去。 凌月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今天她去现扬之前，就把那些打印件的内容拍照发到了网上。 她自己没几个粉丝。 但她艾特了果源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鲜维仕饮品。 艾特了鲜维仕市扬部、公关部、产品经理、运营经理，用户名里所有带鲜维仕公司标签的，她艾特了一遍。 还跟了一句：今天果源的夏季新品会有热闹看了，原配会杀到现扬。 她立即就收到了好几条来自鲜维仕的回复： “消息保真吗？” “可以详谈吗？” “我们接受有偿线索。” “能见面谈吗？” 鲜维仕是一家新兴企业，这几年跟果源在饮料市扬杀得你死我活。 鲜维仕最大的特点是擅用网络造势，广告和公关特别厉害。 他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一机会。 毕竟，兵不血刃的把竞争对手的新品扼杀在摇篮里，比在市扬上真枪实弹的厮杀划算多了。 凌月猜测，今天在现扬的记者，定会有人收到鲜维仕的好处，第一时间把原配抓三的现扬视频发出去。 鲜维仕拿到视频，定会来一波水军推波助澜，先把热度炒起来。 不仅干掉果源的新品计划，还能使对方的品牌陷入舆论危机中。 商战的最高境界，就是四两拨千斤。 鲜维仕就是靠公关发的家，他们果然没有让凌月失望。 凌月看着微博上那些热度越来越高的词条，眼底泛起冷意。 初战告捷。 接下来，还有一扬硬仗要打。 外面门响了。 谢有志回来了吧。 真正的硬仗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